“力量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强大，还有伤痛和毁灭。”谈起那个力量强大，却没有好下场的家族，暮生不胜唏嘘。“你也见过了，暮家的能力是‘镇压’那些异界之物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而赤家就是‘驾驭’他们。赤家人的血液中天生就有使那些鬼怪惧怕的物质，有些赤家人就仗着这种力量为所欲为，用恶劣的手段强迫他们签订契约，终身成为仆人，驱使他们为赤家所用。”

“世人的奉承和献媚麻痹了他们应有的警惕心，忘了人类尚且痛恨失去自由，何况那些凶狠成­性­，天生天养的生物。力量不足者或许会被制服，像三郎那样修炼成妖的大妖怪无论力量和智慧都不是一般妖怪可比拟的，想要收服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

旁听的樱三郎斜入发鬓的双眉向上挑了挑，­唇­角扯出一抹藐视的笑。“自不量力的人类总是很多的，本公子不止遇到一个，他们都被本公子拆解入腹了。”

狐狸公主深以为然。“这种事本公主也遇见过好几次。他们也不想想，凭本公主的本事，那些区区人类岂是本公主的对手！要不是本公主心地善良，留他们一条小命，只小小捉弄了下，他们能活蹦乱跳的？哼，他们不五体投地感谢本公主的大恩大德，居然纠集一帮三流术士跑到本公主的府邸门前叫嚣要挖出本公主的心肝，本公主一怒之下把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统统送去投胎了！”

­阴­阳师轻拍狐狸公主的背，笑道：“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何必拿出来自己气自己，气坏了身体可不划算。”

“你也深有体会吧，晴明。”狐狸公主抓住­阴­阳师的袖子，因为身上流着一半他们狐族的血统，晴明小时候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想起来就生气。

­阴­阳师展眉一笑，不置可否。

“后来呢？”醉­色­望着暮生。“那个不可挽回的灭顶之灾是什么？”她直觉这才是关键。

他铺陈了这么多还以为能忽悠过去呢，结果小醉­色­却一针见血，叫他情何以堪。

“不知节制，肆无忌惮的所作所为让那些嫉妒恐惧他们力量而不得不屈服的人蠢蠢欲动。不单是人类，就连那些被赤家追捕的鬼怪们也对他们怀恨在心，暗中报复。赤家，已经为他们的灭亡埋下了祸根。”因为彼此实力的差距不得不暂时臣服，那些鬼异邪崇并非易教化的善与之辈。

“妖怪毕竟妖怪，不像养宠物那么简单，你对它好它就会认你为主。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建立在强迫­性­质上的契约，没有绝对唯一必须服从的忠诚，好比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不及时清除，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束缚住无法信赖的誓言，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塔随时有崩塌的可能。这个道理连醉­色­都明白，为什么那个赤家却把自己死路上推呢。

暮生像是感同身受的逸出一声叹息。“所以说，拥有强大的力量不见得是件好事，运用不当就更是一种灾难了。”

幸好他们暮家懂得韬光养晦，避其锋芒，隐忍不发，才不至于引人忌惮，招来祸端。

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他们一直做得很好。

“我先前说过，越是高级的妖怪力量就越强大，头脑甚至比某些人类还要聪明，­性­格也更加­阴­狠残暴。实力相差无几还好说，当对方的力量大于自己时，如果还要强行契约，那倒霉的就是自己了。”嘴巴有点­干­，暮生倒了杯茶喝了几口，继续道。“我的祖父说过，当年赤家为了捕捉一只仅次于三郎拥有恐怖力量的强大妖怪几乎全族出动，没想到的是，那只妖怪根本就不惧怕赤家的能力，残虐嗜血，肆意杀戮，赤家死伤大半。被逼至绝境，赤家人抵命相拼使用了禁咒断那妖怪一手一足才逃出生天……自那一战后，赤家元气大伤，境况一年不如一年，对他们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这还没什么，可能受了妖怪的诅咒和人为的因素，每年赤家都不明原因的死了很多人，更离奇的是，继承人的诞生之日就是上任家主的忌日，谁也无法阻止。如此下来，到最后赤家只剩下一人。”

“只剩一人？”醉­色­总能抓住关键­性­的字眼。“你是说？”

“西浦先生恐怕是赤家唯一的幸存者。”暮生叹气。

“咎由自取。”闻言，樱三郎不屑甩袖。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狐狸公主总结。

­阴­阳师摇头浅笑。“鬼怪本就是不能驾驭之物，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自取灭亡是难免的。”

醉­色­沉默了下。“所以你才说老师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

“正是。”既然赤家仅能存活一人，世上就不会有第二个赤家人。

“真是难以想象，老师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离奇。”醉­色­若有所思，要不要告诉朱慈呢？

“嗯。”暮生看着她，眼中流露出宠溺之­色­。

各自思考，室内安静了几分钟。

“又见面了，老暮。”

带着笑意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掀开布帘子走进店里的男人叫所有人脸­色­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导致抵抗力下降，然后感染带状疱疹引发淋巴结，眼睛肿得像个烂桃子，疼得要死，这就是我现在的状况，很可怜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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