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听到喊声掉头走了，但有一个黑影却不听命令上了桥头，试图从桥上逃跑。铁江迎上前想抓住这个黑影，眼看就要抓住了，黑影突然朝铁江抛过来一个东西，软软的，正好打在铁江右眼上。铁江用手一摸是一团纸钱，纸钱打在眼睛上倒不疼，就是有点晦气。

铁江一股怒火袭来，跃起身子朝那个黑影扑过去，只听那个黑影“哎哟”叫了一声，坐在了地上。铁江趁机冲了上去，但到了跟前黑影又向他抛过来一把纸钱，这下打得他右眼有些疼。铁江忍着疼上前揪住这个黑影，但这一揪不要紧，铁江的手哆嗦起来，因为他摸到了一滩血！

黑影说，我受伤了！铁江觉着这个声音像自家的邻居佘­奶­­奶­，便问道，您是外院佘­奶­­奶­吧？黑影说，是，红卫兵把我打伤了！铁江说，我是后院的铁匠，您不该来鬼市！佘­奶­­奶­也认出了铁江，她回答，是，我后悔了，你让我过去，我回家上点药！

铁江说，佘­奶­­奶­，这座桥不让过，您回桥那边吧，跟红卫兵说说，他们会放您的！佘­奶­­奶­说我不回去，回去他们还得打我。你放我一条活路吧，求求你！

这时师哥宁卫国在后面大声说，铁江，人抓住没有？把她带过来！

一听这个，佘­奶­­奶­站起来就跑。可能因为受了伤，没跑几步佘­奶­­奶­竟一个踉跄栽到护城河里。可能是夜里的缘故，佘­奶­­奶­落水的声音特别响，像一枚炸弹在河里爆炸。铁江惊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佘­奶­­奶­在水里大喊救命，两只手在水面上胡乱拍打！铁江这才醒过闷来，赶紧跑到下边去拉她，但试了很多次都够不着！佘­奶­­奶­的喊声越来越小，不一会声音没有了，也看不到人了，只有一片越来越小的漩涡！

铁江脑袋里“嗡”的一声，一身冷汗出来了！他赶紧喊宁卫国：“师哥，不好了，出人命了！”宁卫国跑过来问：“她自己跳下去的吧？”铁江回答我把她扑倒了，您在后面喊把她抓过来，她一着急没跑几步就掉河里了。

宁卫国说，自取灭亡，不要管她了。铁江说，这是我们院的佘­奶­­奶­，我去喊她家人吧！宁卫国说，你傻呀？你一去喊人家还以为是你推下去的呢！铁江问：“您会游泳吗？我不会游。”

宁卫国回答，我也不会。铁江说，那我下河试试，看能不能捞上来！

铁江脱掉了衣服，刚下到水里身子就歪了，一大口水涌进他的鼻腔，呛得他几乎要窒息。宁卫国眼疾手快把他拉了上来。宁卫国说，别逞能了，赶快上去，我刚才听见脚步声，咱们放跑了人，要受处分的！

铁江只好跟着师哥上桥头执勤，但他心里已经平静不下来了，眼前老是出现佘­奶­­奶­在水中挣扎的情景。自己呛了一口水都那么难受，佘­奶­­奶­说不定该多痛苦呢！铁江有点后悔，还不如当时放佘­奶­­奶­走呢，放走她顶多自己挨一顿批。这下可倒好，出了人命案！

联合行动结束后，铁江到护城河边仔细查找，但什么也没发现，河面上一片宁静。

回到家铁江把这事跟父亲说了，父亲是个老公安，解放前就在太仓巷当巡警，他说佘­奶­­奶­肯定溺水而亡，尸体几天以后就会漂起来。铁江说那怎么办，佘家人会不会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