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燕青在兵士搜索之际, 对着这院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最后眼光落在那鲤鱼灯上, 这鲤鱼灯在院子的中间的槐树底下,史良玉和余坚就站在它旁边,因此没人注意。 但燕青从第一眼看到这盏灯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它又注视了片刻才醒悟到: 一般的鲤鱼灯都是头尾上翘,显出活泼之态, 而这盏鲤鱼灯却是头尾平躺, 像是一条死鱼!
燕青走到鲤鱼灯前, 摸着那鲜艳厚实的灯纸, 叹道: “这真是一盏好灯。” 徐老头见燕青摸那灯, 便道: “这位公子, 你若喜欢这灯, 老夫可以为你再做一个。 这盏灯却是有主顾了。”
燕青对他道: “好说, 好说。”话语未落,忽地回身一脚, 踢开那盏灯, 里面立即 “嗖”的一声, 窜出一人, 抬腿就往门外跑。
史良玉见那人金发碧眼, 正是盗宝之人, 心中大喜, 大喝一声追了过去。眼见那人跑得飞快, 即刻出到门外, 燕青却不紧不慢, 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石子, 对着那人的脚踝手起石出, 喝了声 “着!”, 那人脚踝中石, 应声而倒。
史良玉上前, 一把将他抓住,拖到院中, 让兵士绑了, 在他身上上下搜索, 不久就在他裤腰间摸出一硬物, 掏出一看, 正是圣光杯。
史良玉手捧失而复得的圣光杯, 仰天长笑。 燕青定睛对圣光杯望去, 见它似玉非玉,洁白透亮, 那杯身上有一暗红十字, 还有一片点线相连图案, 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本是好奇之人, 又从未见过这样的纹路图案, 不由立刻被吸引, 盯着看呆了。
史良玉抬眼见燕青望着圣光杯发呆, 便把它放下, 藏入衣襟中,道: “燕青, 你不到两天便找到贼人, 本官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我自会向梁大人为你请功。” 燕青道: “我有何功, 全凭大人英明, 才将盗宝人抓获。”史良玉又是大笑, 道: “好一个浪子燕青, 北京城第一聪明伶俐人, 果然名不虚传!”
余坚此时走到徐老头跟前, 得意洋洋笑道: “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亏你想得出来, 将人藏在鱼灯里偷运出大名府, 难怪我们在城里搜不到。 你这私藏盗贼的罪名可不轻啊。”徐老头哼了一声, 将头转到一边并不理他。
兵士上前将那金发碧眼的盗宝人和徐老头押出去, 那徐老头却边被人拽着边回头看燕青, 燕青见他眼神奇怪, 那眼神不是气愤怨恨, 不是悲凉失望, 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期望,在他被拖出门前嘴角还对他浮起一丝微笑, 燕青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徐老头怎么了?
史良玉和余坚心满意足地走了, 留下满地的狼藉和疑惑惆怅的燕青, 此时他的心中不知为何竟没有一丝结案后的喜悦。 但见天色不早, 还要赶回大名府, 便意兴阑珊地骑上马,出了廊坊城。
出城两三里, 燕青的脑海中还是不断出现徐老头那奇怪的眼神和神秘的微笑, 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浮起: 那徐老头认识自己吗? 那金发碧眼的异国人怎么会 ‘倒踢紫金冠’? 他和东京汴梁的麦宗文有关系吗? 麦宗文又是什么人? 还有那圣光杯上的图案, 为什么我一见就会被吸引? 圣光杯的图案, 图案…
燕青突然停住, 他想起了 “轩化纸坊”前院挂着的那些灯和绳子, 那些灯和绳子不是随便挂的, 那是圣光杯的图案! 灯笼是图案当中的点, 绳子是图案当中的线, 那棵槐树在院子中间就像那杯身中间暗红的十字! 想到此, 立即掉转马头。
当他再踏进 “轩化纸坊”却见院中空空如也, 不要说绳子灯笼, 就一根线头, 一片纸屑都没有了。 显然是有人在他们一离开后就来过。
燕青望着空空的院落, 孤零零的槐树, 心思也仿佛被掏空似的。 一个念头强烈升起: 不对, 不对! 事情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 …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 细细想去却理不清头绪。 他从未觉得思维像现在这样混乱过, 知道自己是碰上了有生以来最难解的一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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