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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厄运之手 > 其136:007

其136:007

“聂老大,这可不能怪我!”孙浩文也是咬牙切齿,“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先挑起的。你知道,我这辈子没重视过什么女人,只有言秀为,那简直就是我的命啊!他们草头帮,为了和娱乐区里一个什么保健中心较量,想压过对方的风头,就跑到我这儿借秀为,我看在同是和胜盟成员,离得又这么近的份上,也就答应了,可他们倒好,竟然把人给我弄丢了!弄丢了也罢,马上通知我,以我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可这帮家伙却一直瞒着我,自作主张地去救她。好,真救了出来我也不说什么,还感谢他们,可……可这家伙的弟弟,开个车也不好好地开,竟然把车开进了河里!害死自己也就罢了,连我的女人也给害了!到现在,他弟弟是安然下葬了,可我的女人呢?连尸首也还没找到!”

“你他妈说什么?”听到对方又辱骂起自己的弟弟,展铁鹏又坐不住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聂武威怒喝一声,两人这才都安静下来。

“草头帮死了一个老大,青山会死了一个大姐,两边算是扯平了。”聂武威声­色­俱厉地说道,“现在盟里有大事要做,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却出来搅得大家不安,盟内动荡,你们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想退出和胜盟了?”

“不、不。”孙浩文急忙摆手:“我们可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展铁鹏也连连点头。

“如果你们还想在和胜盟中呆下去,还想借着和胜盟的力量,让自己快乐地活着,那么就给我老实点!”聂武威厉声说,“盟内眼看就要有大举动,我父亲可不想在这件事开始之前,盟内出什么乱子。我刚才说了,你们两边一边死了一个人,但细说起来,却谁也不怪。这样的意外,谁又能有办法?一次意外,死了两个还不够,你们还想死更多的人吗?”

“不想。”两人一起低声回答。

“既然这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聂武威沉声说,“青山会赔偿草头帮的损失,草头帮负责寻找孙老大情人的尸体,各自人受的伤,各自想办法解决。至于今天这一出闹剧,你们自己找几个顶罪的交给市警务局的魏局长,给他一个交代,明白了吗?”

“明白了。”两个人虽然都心不甘情不愿,但面对盟里施加的压力,却是无法可想。弟弟也好,情人也好,他们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命却更重要。

聂武威重重地哼了一声,长身而起:“我希望这样的事,今后不要再次发生,否则……你们自己琢磨吧。”

说着,大步离开了蓝天娱乐公司的大楼,两位帮派老大急忙起身相送。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这一场恶斗,就此告终,聂武威在感谢了肖白欣一番后,将其送回省警务厅,自己则坐车回到家里。在别墅后的花园中,聂勇正颇有闲情地赏花饮酒,见儿子回来,微微一笑,问道:“解决了?”

“按你的指示,解决了。”聂武威一笑,“情况乱得一团糟,您是没看到,您要看了也得头痛。”

“可以想象。”聂勇缓缓点了点头,“一个失去了弟弟,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唉,衣服和手足,有时是同样重要的。但,只要涉及到自己的­性­命,衣服也可以脱光,手足也可以断掉,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是!”聂武威恭敬地冲老人点了点头。

“对了,家里来客了。”聂勇指了指花园一棵树的­阴­影下,“过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吧。”

“客人?”聂武威一怔,“什么客人?”

“上次聊天时,你不是提到成老头儿手下的那个神秘人物,简直就像007一样吗?”聂勇笑着说,“所以我想,要对付这样的人物,就得用真正的007。”

“什么?”聂武威可被吓了一跳,随即问道:“那不是电影中的角­色­吗?”

“你这孩子啊。”聂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太缺乏想象力了。007只是个特工的代号而已嘛。”

“您的意思,是您请来了真正的特工?”聂武威越发地惊讶了。

“是啊。”聂勇笑了笑,“他成国涛有自己的秘密武器,我聂勇也有。想当年我在俄罗斯做买卖的时候,可真的认识了不少厉害的人物。”

“是吗?”聂武威不由喜出望外,急忙跑了过去:“那我可得好好见识一下。”

几十米的距离,不一会儿就缩短不见,聂武威来到那大树的树荫之下,只见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正站在树下,观赏着蚂蚁爬树,听到他的脚步声,那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冲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这男子大概有三十多岁,是标准的俄罗斯人长相,加上这一身风衣,像极了电影中的外国侦探,聂武威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试着用英文问了声好,对方一笑,开口说道:“你们的语言我很­精­通,不必用国际语。”

“那可太好了。”聂武威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鄙人聂武威。”

“我叫罗洛夫。”那人与聂武威握了一下手,“很高兴认识您。”

“我也一样。”聂武威点了点头,“这次……这次就全靠你了。那个姑娘……”

罗洛夫微微一笑,将手指竖起到­唇­边:“一切情况,聂老已经对说明了,你不用再次重复。这件事完全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今晚,我就会动手。”

“这么快?”聂武威一怔,刚要继续问,罗洛夫已经转过身去,继续欣赏那些在树上忙碌着的蚂蚁,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此时,在蓝都保健中心之内,栾峰正和言秀为、孟之悠两个人笑成一团,宫平在一旁面带着微笑,看着这在笑声中眼泪横流的三人,不发一语。

“有那么好笑么?”运摇了摇头。

“你们没看到,那蓝天娱乐公司中真叫一个热闹啊!”栾峰感叹着,“我在美国,也只在电影里见到过这样的大场面,可真是过瘾啊,一队队的特警,一把把冲锋枪,然后你再看院里,一堆堆砍刀、棍­棒­,还有蹲满一墙­色­的黑社会小喽罗,一个个撅着ρi股抱着脑袋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这下孙浩文和展铁鹏,可是吃了大苦头了。”言秀为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这么多年的恶气,总算是先出了一口。”

“别着急。”栾峰嘿嘿一笑,看了看宫平:“将来早晚有一天,有人会帮你报这么多年来的受辱之仇。”

言秀为忍不住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宫平,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中,言秀为却看到了希望,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宫平笑了笑。两人在笑容间,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孟之悠则看着栾峰,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正在这时,宫平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起电话,宫平忍不住一怔:“雷伟?他怎么会打给我?”

“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栾峰不由紧张起来,“不然的话,雷子不会轻易给你打电话的。”

宫平一点头,急忙接起电话,电话刚一通,那头就传来了雷伟的声音,那声音低沉中带着一点点的不安与焦急:“宫平,我有不好的预感。晚上或许会有事,你要小心。”

“什么?”宫平怔了怔,完全不明白雷伟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

“小心就是了。”雷伟缓缓说道,“相信我的预感吧,那是我保护老爷子最好的武器。”

听到这话,宫平不由又是一怔,在心中暗想:“难道雷伟也有点什么门道不成?”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雷伟就挂断了电话,这倒是很符合他的行事风格。收起电话,宫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雷伟说,他有不好的预感,恐怕今晚会出事,要我们小心。”

“会出什么事呢?”栾峰不安地拧紧了眉毛,宫平看了看他,问道:“你相信雷伟说的什么预感?”

“当然。”栾峰一耸肩,“就像我相信你会让展铁鹰沉入水底一样。”

言秀为看看宫平,又看看栾峰,显然不大懂两人话中的意思,但她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懂,于是站起身,冲孟之悠一点头:“小悠,我们回去休息吧。别打扰他们谈正事。”孟之悠乖巧地一点头,起身跟着姐姐去了。

“这两姐妹,真是绝了。”栾峰感叹一声,“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谁要是有这样的老婆,那可真是又省心又省力……”

“怎么,动心了?”宫平冲他一笑,栾峰咧开嘴,嘿嘿­干­笑了两声:“我不过夸了她们几句,你就朝那方面引我,好,那我就放手去追,到时候就说是你宫平在背后怂恿我的。”

“是不是男人?”宫平给了他一拳,“看上了,就去追,扯别的­干­什么。不和你开玩笑了,你刚才的意思,难道是说雷伟也有某种不能为人轻易知晓的能力?”

栾峰看着宫平,缓缓点了点头:“不错!”

“你知道那大概是什么吗?”宫平好奇地问。

其137:危险将临

“具体的细节,我并不知道。”栾峰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大致来讲,却多少有些感觉。说是感觉,是因为那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不是雷伟亲口承认的。当然,我们也不会逼他说出来,就像你的能力一样,朋友之间也要有私秘空间嘛……”

“行了话痨先生。”宫平叹了口气,“你就直说你的感觉吧,那是什么能力?”

“似乎是一种对危险的预知。”栾峰说道,“就像野兽在地震前会逃离危险地带一样,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将发生在他周围,或是他所关心的人周围,那么他就会有所感知。而且如果这事是发生在他所关心人身边的,不论那人与他相距多远,他都能知道。当初我在美国时,就是他及时打过来电话通知我有危险,不然的话,我那时恐怕就落入黑帮的陷阱里,现在早躺在美国公墓里喂大蛆了呢。”

“这么厉害?”宫平一怔,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道:“难怪老爷子那时说,或许是雷伟在保护他才对……可这次,是谁会出事呢?千雨?夏杰?还是你我?又或者……是老爷子?”

“千雨晚上在家,和老爷子在一起。”栾峰分析了起来,“那么,雷伟、夏杰他们,就也和老爷子在一起,这种阵容,如果还有人敢去捊虎须的话,那不是大脑撞墙坏掉,就是天生就是傻子二百五。所以……嘿嘿,说不好是咱们两个吧?”

“很有可能。”宫平缓缓点了点头,“青山会和草头帮,最终也没能真正拼个你死我活,而归根到底,一切的起因都是我们蓝都。虽然我们有段柏来做靠山,但……也能保这两个家伙,一个在死了弟弟之后失去理智,一个在失去女人之后发了失心疯,跑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可好玩了!”栾峰忍不住兴奋起来,轻轻地揉着自己的两只手,眼睛里放­射­出如同猛兽一样的光芒:“回国以来,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玩一玩大会战的游戏,今天夜里,正好让咱哥们儿过过瘾了!”

看着这眼放寒光的栾峰,宫平不由吓了一跳,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好像根本没能完全认识这位朋友。这小子,面对危险时不但不退缩畏惧,反而兴奋得像是要过年一样,可真是天生的战斗狂人。

宫平不由好奇起来,想看看这家伙在面对众多敌人时,到底会变成怎样的魔鬼,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

于是,他缓缓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段吗?”平师傅的声音慢慢地响起,他带着笑容对着手机话筒说道:“今天晚上过来一下吧,咱们好好聊聊,我也应该帮你做做放松了。对了,别一个人来,带些警官过来,最近市面不太平啊,刚才不是才发生流氓械斗的事吗?这种事,难保不波及到我们这些正当人身上,还是小心些为妙。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时,他看到了栾峰脸上那失望到了极点的表情。

“咱的好戏又泡汤了……”栾峰垂头丧气地嘟囔着。

宫平只是一笑。

时间,说起来漫长,但过起来,有时却是如此短暂。几乎是一转眼之间,夜­色­就降临大地,以无边的黑暗将人间笼罩起来,让一切的善良与罪恶,都在它的怀抱下归于无形。

成府的大餐厅里,成国涛正和自己的孙女,还有两位保镖朋友共进晚餐。雷伟指挥着佣人们将一个个空盘撒下,为这个添汤,为那个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一种危险将至的感觉在他心中蔓延,他不由有些担心,担心宫平和栾峰是否能平安度过这一夜。

“最近工作还算顺心?”这时,成国涛笑着问自己的孙女,俞千雨抬起头,微微一笑:“还好啦。现在已经完全适应这种快节奏大强度的工作了。不过我现在觉得,那些坐办公室里的人可真是清闲,每天只是打打字填填表什么的,就能轻松赚到薪水,比我们这些第一线的员工要舒服多了。一线员工这么辛苦,我觉得待遇还应该再提高一些才对。比如说……”

成国涛的一句问话,却引得她滔滔不绝起来,从节假日的安排,到一些福利待遇的问题,一件件地摆在成国涛面前分析起来,成国涛静静地听着,看着孙女那张已经摆脱了千金小姐的稚­嫩­的脸,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

俞千雨的变化非常大,过去的她任­性­胡来,不懂人情世故,但现在的她,却知道了生活的疾苦,知道了生存的不易,也于艰苦的磨炼中,慢慢地变化了­性­格,过去那个爱胡闹的她渐渐被更为理智的她所取代。

看着这样的孙女,成国涛感到非常欣慰,他相信,假以时日,俞千雨一定会成为为一个真正成熟的女人,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年来他对她的­精­心培养、让她学习的经营之道、管理之法、经济学知识,都将会真正发挥作用。

从前的她,一样拥有这些知识,但却无法发挥,就像是一个拿着枪的小孩,根本不知道这枪应该怎样使用,更无法发挥枪支的威力。而现在,或者说不远的将来,这情况将完全改观,而那时,她将成长为真正的女强人、企业家。

“看来,可以适当地为她换换工作了。”老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一边不住地想着。

而雷伟,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深锁的眉头没有一刻放松过。那种令他不安的危险意识,始终折磨着他,不曾消退。

不久后,晚餐结束,众人在聊了会儿天,喝了些东西后,各回各自的房间休息。雷伟陪着成国涛去了书房看书读报,在老人进入书房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如何?”电话接通,他吐出简单的四个字来。

“可以放心了。”电话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蓝都那边来了好几辆警车,是省警务厅的车子,看样子是来了个地位很高的大官。相信草头帮的人也好,青山会的人也好,都不会胆大到这种地步。嘿嘿,别说是他们了,就是聂勇老头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蓝都动手。”

“很好,撤吧。”雷伟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还好,他们那边应该不会有事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但立刻发现,那种不安的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烈了,他不由皱了起了眉头,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成国涛已经坐在了书店中那宽大柔软的长沙发上,拿起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认真地读了起来,紧闭着的窗子,被薄纱帘遮挡着,看上去一片宁静。雷伟越来越觉得不安,于是快步走了过去,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个窗子的厚窗帘都拉上,同时检查了一下窗子的开关。

“怎么了?”成国涛一怔,随即也警觉起来:“会有人这么大胆子,敢到这里动手?”

“我原来以为是蓝都要出事。”雷伟皱着眉,来到老人身边,低声说:“但蓝都那边有警察保护,任何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和胜盟想铤而走险。”

“想来就让他们来吧。”成国涛微微一笑,“除了外面的保安和狼狗,我还有你和小杰。有你们两个在,就算有一个小队的杀手进入我家,我也不会感到危险。”

雷伟勉强笑了笑,关好了书房的门,却没有上锁。他警惕地看着两扇窗,丝毫不敢大意。

俞千雨由常辉和刘安东两人陪着回到了房间,和两人告别后,关上了房门,倒在床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那些没有大脑的偶像剧,现在根本不能激发起她的观看兴趣,她只觉那些东西幼稚无比,和残酷的生活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孩的梦话一样可笑。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一些关注社会低层的专题,一些关于国家大事和国际形势的分析,她觉得,这些东西才是她现在最需要了解的,最需要关注的。

不断变换着频道的她,并不会知道,在窗外月­色­照耀下的大院中,正发生着惊人的一幕。

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外国男子,缓慢地走在草地上,在他的身后,是几具倒在地上的保安尸体。鲜血顺着他们的胸口流了一地,将绿­色­的草叶染成了红­色­。然而在这样的夜­色­中,红­色­的血也好,绿­色­的叶也好,都没有什么区别。

男子慢慢地向前走着,月光将他的身影在身后拉长,他不像是来执行什么刺杀任务,而像是到自家的小花园中散步一样,悠闲自在。

蓦然间,他停下了脚步,缓慢地向右侧移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一株矮树的­阴­影之中,然后慢慢地屏住了呼吸,刹那间,他仿佛是化成了一尊雕像,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大概十秒左右之后,两条人影慢慢走近,他们手中的手电四下里照着,几乎就要照到远处那些倒在地上的同伴的尸体的。而就在这时,那株矮树后突然闪起一点寒光,一个保安反应很快,立刻用手电朝那边照了过去。

“有什么吗?”另一个问,同时,也用手电向那处照去。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喉头一凉,紧接着,那种冰冷的寒意顺着喉头向着旁边移动,迅速地割破了他的气管和动脉。他想要呼叫,却无法发出声音,想要挥手拉住同伴,却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就在他倒在地上的同时,那把夺去他生命的利刃,顺着肋骨的缝隙刺入了他的心脏,他连一点反抗、呼叫、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就倒在了地上。

“月光,血­色­,美丽无比。”轻声细语着,穿着长风衣的男子弯下腰,熄灭了两把手电。

其138:高手之间

月光照耀下,穿着长风衣的男子,丢下两具尸体不管,缓慢地向着前方走去。在前边远处,是成家那幢漂亮的大宅子,那里有他的目标。

当他走过监视探头前时,他抬起头,微笑着冲探头笑了笑,慢慢招了招手。

不会有人看到,因为成家院子里所有探头的连接线,都已被他接到了另一台电脑上,那里,不停重复播放着半个小时前探头拍到的景象。

这种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是很多年前,经常受训的科目之一,虽然他并不擅长这个科目,每次也只是勉强及格,甚至有两次补考,不过,那时他要面对的可是国家总统级的防护措施,而眼前这种民用设施与那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来这里,对他来说,就像是玩一次没有什么难度的过家家一样,不过是走一走,停一停,动动手,杀杀人。

如此简单。

五秒钟之后,他遇到了第一批带着狗的保安,他只是慢慢地移动到了附近的草丛中,慢慢地蹲下了身子,避开保安们的视线。

“乖啊,阿龙,今天是怎么了?”四个保安和两条狼狗经过这里,其中一个牵着狗的,不住用链子拉那狗,那狗呜咽不止,不断地甩着头,而另一只狗则有些发傻,只是低着头,有些踉跄地向前走。

“虎哥也有点不对劲啊。”另一个牵着狗的保安也皱起了眉,“这两个宝贝今晚是怎么了?”

“是不是到了发情期?”一个不牵狗的保安开起了玩笑,另一个也点起了头:“没错没错,是想女人……不是,是女犬了吧?”

这玩笑话逗得他的同伴跟着笑了起来,然而牵着狗的两人,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

没等他说完那句话,什么东西就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后脑上,他只觉眼前一黑,立刻失去了知觉向前扑倒。而就在这同时,另两个没牵狗的保安也被凶猛的拳头击倒,双双倒在了地上。

接着,便是寒光闪烁,另一个牵狗保安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心脏就已经被利刃贯穿。

两条狗没有叫,也没有扑过来,而是呜咽着、瑟缩着向后退去。

穿着长风衣的男子微微一笑,慢慢地关闭了那四只手电筒,然后慢慢地向两条狗走去。两条狗呜咽着,竟然慢慢地低下了头,全身颤抖着不敢乱动。

“在这种我国­精­心研制的防犬香水面前,再凶恶的猛犬,也不过是乖狗而已。”男子感叹着,慢慢蹲下了身子,在两只狗的头顶抚摸了两下,然后,右手快速地挥了两下。

两只狼狗便变成了两具尸体。

他慢慢站起身,缓步继续向着他的目标走去。不用挨个检查,他也知道这一队保安中没有活口,那三个被他拳脚击中的家伙,不是折断了颈骨,就是被打碎了头骨,不可能活下来。对这,他有信心,因为别说是这种只受过简单格斗训练的保安,就算是真正的格斗家,被他的拳头或是脚击中,也会在瞬间魂归天外。

终于,他走到了成家的宅子前,抬头向上看了看,楼上一间房间内的灯亮着,窗子关着,但透过纱帘,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顶棚的灯光。

“让我来做这种事,多少有些小题大做。”男子摇了摇头,微声感叹了一句后,打量了一下四周,立刻发现了一根排水管,他慢慢走了过去,用力拉了两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怎么结实啊……”

然而话音未落,他已经猛地跳了起来,用脚在排水管旁边突起的墙面上一蹬,人便借力向斜上方跃了过去,然后一伸手,攀住了二楼的窗台。只凭着单臂的力量,他便让自己的身子向上升起,然后再伸出另一只手,爬了上窗台,灵活地将身子一转,在窄小的窗台上站稳后,抬头向上看了看,然后猛地一跃,双手反手向后一抓,正抓住了三楼的窗台。

“小姑娘,我来了。”微微一笑,他猛地屈臂运力,同时腹肌收缩,人一下倒翻起来,那一双穿着厚底鞋的大脚,呯地一声将整个扇窗子踢碎,他的人则借力跃进了屋里。

转过身,他微微笑着,向床的方向走去。

“朋友,这难道不是俞小姐的房间吗?”他一边走,一边笑着问。

“她吗,已经被我送到别的房间去了。”坐在床上的人微微一笑,慢慢地站起了身,缓缓地活动了一个手腕。“本领不错,一定受过不少严格训练。”

风衣男子笑了笑:“当然,很多年的训练,直到现在,还在训练。对我们来说,时时刻刻都是训练,就算是吃饭拉屎的时候,也要集中­精­神留意周围。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懂吧?”

“试试看就知道了。”床上了微微一笑,突然冲了过去。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风衣男子摇了摇头,直接亮出了刀子。

寒光闪烁,两条身影在片刻的纠缠之后再次分开,风衣男子轻轻揉了揉被打疼的左胸,多少有些惊讶地说:“好厉害!”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杰。”自床上而来的男人微笑着,“曾经在美国的特种部队服过役。参加过战争,血流成河的战争。”

“说得可真夸张。”风衣男摇头笑了笑,“不过既然差不多是同行,我也应该有相应的礼貌――我叫罗洛夫,俄罗斯人,特工。目前被调在特种部队服役。”

“厉害啊,小小宾州市内的黑帮,竟然调动得了俄罗斯的特种部队高手。”夏杰点了点头,“真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一个小小城市内的小企业家,竟然有这种级别的保镖。”罗洛夫摇了摇头,“难怪他们会把我找来。”

“你很厉害。”夏杰说,“我承认,长久的平静,让我有些疏忽大意了。不过还好,我有个值得信任的伙伴,他告诉我今晚一定有危险。我想,与其为了挽救外面的兄弟,而让城堡失去防护,还不如守在公主身边,等着刺客到来。”

“不愧­色­是美国的特种兵。”罗洛夫点了点头,“不是那种被仁义绊住双脚而发挥不也自身威力的家伙。好啊,那么,今夜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美国的特种兵强些,还是俄罗斯的特种兵厉害些吧!”

说着,他的眼里放­射­出一丝兴奋的光芒,猛地向着夏杰冲了过去。

“­肉­搏?”夏杰微微一笑,然后迅速收起了笑容。

在那张脸上,当笑容消失之后,出现的,是冰冷无比、如同死神的鎌刀一样可怕的面容,那面容中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气息,仿佛只是一台无情冷血的机器、一把只知夺人­性­命的枪、一柄只知饮血断骨的刀!

罗洛夫迅速出刀。他不愿浪费时间,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对方是高手,是很厉害的高手,虽然刚才的交锋中,自己挨了对方一拳却没能伤到对方半点,多少是因为自己轻敌的缘故,但,再轻敌的他,也不会被普通强者打中。

他不能大意,大意,就代表着死亡!

他的出刀,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只是凶猛、有力,外加快速,然而这种刀法,却是最为凌厉有较的刀法,是真正的杀人刀法。

面对这样的刀法,夏杰也丝毫不敢大意,方才交锋中他取得了优势,并不能代表一切。在这种高手间的对战中,任何一方稍有差错,形势就可能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

在寒光闪动中,夏杰灵巧地躲闪着,那锋利的刀锋连他一片衣角也不能沾到,但同样,在这种狂风暴雨般的凌厉攻势之下,他还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两人在不算窄小,但地形却很复杂的卧室中无声地搏斗着,生死一线的凶险场景,随时发生。

夏杰在移动着,同时在移动中,不断用余光观察着周围,蓦然间,他一个旋身躲开了罗洛夫一刀,一伸手,抓起了床角上的控制器,猛地向罗洛夫掷去,罗洛夫没有躲闪,而是低下头,用额头接下了这一撞,挺刀向着夏杰冲去。

“不错。”低声称赞了对方的同时,夏杰的身子一下向后倒去,他的右脚猛地向上扬起,出其不意地踢在了罗洛夫的手腕上,在剧痛中,那刀尖刀脱手飞了起来,刺入了天棚之上。

“大意了!”罗洛夫微微皱眉。一直以来,夏杰一直在用拳头对付他,使他以为对方是只擅长拳击的格斗高手,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使出这种高难度的脚法,一时大意下,让自己占据优势的武器,却就这样失去了。

夏杰没有再多浪费一句话,他的身子在这一踢间快速地翻转,另一只脚再次顺势向对方的下巴踢去,罗洛夫急忙向后躲开,不得不给了夏杰站直身子的时间。

刚刚站稳,夏杰的眼中就是寒光一闪,随后,人便快速地向罗洛夫冲了过去,一提膝,似乎就是将脚踢出。

而就在这时,他的拳头却快速地攻向了罗洛夫的面门。

“假动作而已。”罗洛夫微微一笑,做好了接住这只拳头,再顺势抓住对方手臂,将其折断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那只明显应该落下去稳住身形,好让拳击更加有力的腿,却猛地踢了过来!

其139:圈套

成国涛坐在沙发上,放心地看着书,而雷伟则警惕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

“大小姐那边有夏杰在,绝不会出事。”他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如果不是草头帮与青山会报私仇的找上宫平和栾峰,那么就是和胜盟终于沉不住气要动手了。它的目标,只可能有两个――老爷子和大小姐。会是老爷子吗?”

这样想着,他慢慢地移动到窗子与成国涛的沙发之间,用眼睛盯住了窗子,用耳朵监视着门。

这间屋子,就只有这么三个出入口,虽然说对方从内部进入的可能­性­不大,但不大并不代表没有,所以,他必须两边兼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院中没有一点的动静,似乎是想证明雷伟的预感大错特错,但雷伟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正是这种自信,让他数次帮助自己的朋友度过了危险。他相信,自己也必能凭着这种能力,让这次危机化解无踪。

“来吧,要来的话,就快来。”他默默地想着,“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你们知道,这座城堡有最厉害的卫士守护着,任何人也不要幻想能在这里采摘到胜利的果实!”

就在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成国涛一下放下了书,抬起头怔怔地聆听着,然后冲雷伟喊了起来:“是哪里?是不是小雨房间那边?”

“好像是!”雷伟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在心中想:“果然,他们的目标还是大小姐!”但随即镇定地对老人说:“不用急,大小姐那边有夏杰在,应该没事。”

“是啊。”成国涛皱着眉头说道,“不过……对方能突破我们院中的防卫,闯到小雨的房间,一定是高手啊……我看,似乎只有夏杰这样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吧?”

“是的……”雷伟不安地说道,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安,他相信,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成国涛说得不错,只有夏杰那样的人,才能突破保安、警犬、监视探头三重封锁,一直杀到这里。

夏杰是高手,这没错,但,既然世界上有夏杰这样的高手,就一定有与他实力相当的人。

甚至,是超越他的人!

“去帮小杰吧。”成国涛果然地站了起来,“我进秘室。”

“这……”雷伟犹豫了,这时成国涛却镇定地说:“秘室很安全,我到里面后,会降下防弹玻璃,把自己隔离起来。你应该能放心了吧?小雨那边绝不能出事!”

“明白了!”雷伟一点头,成国涛则快步走向一面书橱,用力将其中一本书推向里面,随着那本书陷进墙壁之中,书橱的一部分慢慢地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成国涛迅速地走入其中后,那书橱又缓缓地移了回来,将通道挡住。

“这样就安全了。”雷伟一点头,急忙离开了书房,向着俞千雨的房间跑去。

此时,俞千雨房间的门敞开着,常辉倒在门口,大口地喘着气,见雷伟过来,急忙指了指屋里,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雷伟越过常辉冲进屋里,首先看到的,是昏倒在一边的刘安东,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客厅中搏斗着的夏杰与罗洛夫。罗洛夫脸上带伤,左臂似乎也有些抬不起来,右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带着一丝血迹。

而夏杰的左肩上,一片殷红。

“怎么样?”雷伟皱眉冲了过来,夏杰看了他一眼,一摇头:“我大意了,没料到这家伙还藏了一把匕首。不过没事,要是他刺的位置再向下一厘米,估计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尸体了。不过没关系,我躲得还算好,现在只是小伤,刚才他对付常辉和刘安东的空儿,我踢断了他的左臂。”

“又来了一个帮手吗?”罗洛夫嘿嘿笑着,“好啊,两个人一起来吧。”说着,猛地向前冲了过来。

“一起来?”雷伟一皱眉,“我一个就够了!”

刹那间,罗洛夫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只脚就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胸口,他整个人立刻倒退了数步,一下摔倒在地。

雷伟的脚悬在半空中,慢慢地收回,冷冷一笑:“看来你被夏杰打得挺惨啊,这样一脚都……”

没等说完,他却突然住口,一种巨大的不安感,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他在一瞬间怔住了。

随后,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连一句话都没说,立刻转身就跑!

见到雷伟这副模样,夏杰的脸­色­也变了,但他却不能像雷伟一样离去。因为就在这个房间的衣橱里,俞千雨还在瑟瑟发抖――夏杰当然不可能让俞千雨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但他更不可能让对方看到俞千雨,于是,衣橱就成了最好的选择。罗洛夫还在,对俞千雨的威胁就还在,虽然他心急万分,但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好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收拾掉罗洛夫!

雷伟在狂奔着,那种不安感给了他动力,让他如同一只豹子一样迅速地穿过了长长的走廊,当迎面遇上一几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来查看的佣人时,不愿因他们而收住脚步的雷伟,竟然猛地跃起,伸脚在旁边的墙面上一踏,竟然在高速度下,在墙面上斜着行走了两米远,直接跃过了众人!

在佣人们惊讶的目光中,雷伟穿过走廊来到书房前。书房的门紧闭着,就如他走时一般无二,他用手猛地一推,却发现门已被锁死。

他有钥匙,但现在他没有时间用钥匙来开门,一声怒吼中,他的膝盖猛地提起,重重地撞在门上,刹那间,那厚实的实木门便被生生撞裂,结实的门锁虽然还留在门框上,但门却已经离它而去。

冲入屋内,雷伟的眼睛第一时间向着那面书橱望去,那本书已经陷入到书橱后的假墙之中,而那个通道,则洞开着,雷伟的心不由向下一沉。

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迅速地从通道中冲了出来,那是一个二十多岁,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年轻人,一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从他眼睛中放­射­出来的,是冷酷的光芒,像极了此刻正在与罗洛夫搏斗的夏杰。

这种眼神,属于真正的杀人无数者,属于那种将鲜血和生命当成不值一提之物的真正战士。看到这种眼神,雷伟绝望了。

这人从秘室中出来,成国涛还能安然无恙吗?

“秘室中有强化的防弹玻璃,他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碎那玻璃!”雷伟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猛地向那人冲了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对方没发一语,只是快速地向雷伟冲来,张开手掌,直接向雷伟的脸抓去。

吼声中,雷伟的身子猛然转动,在那带有破空之声的快速旋转中,他的右脚顺着旋转之势狠狠踢了出去,穿着皮鞋的脚掌,正撞在对方的拳头上。

呯地一响中,对方后退了数步,雷伟也踉跄了几步,脚掌上传来一阵疼痛。

“好厉害的家伙!”雷伟吃了一惊,从对方以拳对脚却与他打了个平手,甚至隔着厚鞋底还能把雷伟的脚打痛这点来看,这家伙的本领远高于罗洛夫!

“咦?”对方显然没料到雷伟能以足踢接下他这一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民间也有这种高手隐藏吗?”

“你把老爷子怎样了?”雷伟多少有些激动地问。

对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意,缓缓甩了甩手,低声说:“这算是余兴节目吧,这任务,多少有点意思……”

刹那间,年轻人以常人难及的速度猛冲向雷伟,这速度丝毫不亚于雷伟刚才的全力疾奔,然而,却又更胜雷伟。

因为雷伟是长途奔行加速,才得到了那种速度,而这年轻人,却是在短短的几米内,一个短暂的冲刺,就已经有了这种速度!

这种恐怖的速度,令雷伟感到吃惊,同时也激发了雷伟的斗志,他大吼一声,左足如同一只刺入海底的巨锚一般沉稳地踏住大地,右腿则在腰部快速的拧转中,猛地挥起,对准年轻人的脖子狠狠扫了过去。

听到那破空的呼啸声,年轻人丝毫不敢大意,急忙潜身躲过了这一记高踢,正当他的速度为之一缓的时候,雷伟的身子已经旋转了起来。他利用这一扫之力,右腿未落时,身子便已转起,原本支撑身体的左脚借势而起,狠狠向年轻人的头颅扫去。

这次,年轻人已是避无可避,只好竖起了双臂,同时护住自己的头部。

呯地一响中,雷伟的脚跟狠狠击在年轻人的臂上,年轻人的身子如同被运动员踢中的皮球,一下向着受力的方向翻滚了出去。

在外行人眼里看来,这一脚真是威力无边,竟能将人像踢球一样踢飞出去,但雷伟却深知,自己这一脚根本没有建立寸功!

因为在脚跟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发挥出去之力,年轻人已经将身子一斜,顺着他发力的方向,自己翻滚了出去。

“意外啊。”就势一滚而起的年轻人,看着雷伟,淡淡地笑了笑:“不止是高手这么简单,我应该称您为――行家!”

那笑容中,充满着冰冷的杀意。

其140:所谓行家

雷伟没心情去接受对方的夸奖,他的身子方一落地,就又向着对方猛冲了过去,腾跃间,左脚先狠狠踢向对方的头部,身子一转,凌空拧身间,右脚又旋转而出,扫向对方的肋骨。然而,已经将他当成了“高手、行家”对待的年轻人,却再没有犯大意轻敌的错误,他谨慎地躲过这两脚,刚要还击,雷伟的脚又已踢了过来。

出脚如风,其快似电,雷伟的两脚连环而出,每一招脚法,都能自然连接到上一招的末尾,以武术理论而论,这就是绝无“老”招的连环攻击。这种攻击如同疾风暴风,没有丝毫停歇,如果换成罗洛夫,恐怕早已在这种脚法之下被踢得鼻青脸肿,腿断臂折了。

然而这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却能从容地躲开雷伟所有的攻击,如同风浪中的小舟,看似飘来荡去危险之极,其实不过是悠游于浪尖风头之上,从容得很。

久攻不下,雷伟终于失去了冷静,他忍不住望向那秘密通道,只想快速结束战斗,好过去看看成国涛是否安然无恙。而就在这时,年轻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

“破绽!”低声吐出两个字,年轻人的身子便快速前冲,当这两个字说完之时,他已经趁着雷伟脚法一缓之际,撞入了雷伟的内围。

腿法的弱点是近身!

这样想着,年轻人的微笑便多出了一丝胜利者摘取胜利果实时的得意。

然而,正当他的拳头要向雷伟胸膛打去的时候,雷伟却在吼声中,飞起一记凶猛的膝撞!

“你上当了!”

膝盖狠狠撞在了对方的胸口,这次,雷伟明显感觉到对方接受了他的全部力量!

除非对方的胸膛比那扇实木门还要结实,否则,这一击一定会令他身受重伤,不得不将­性­命留在这里!

可就在这时,在膝盖的力量完全发挥出去的刹那,对方的拳头却突然变换成了肘尖,一记凶猛无缘的肘击,一下撞在雷伟的胸口。起腿半边空,只用一只脚支撑身体的雷伟,立时在这种巨力撞击下向后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我还是大意了……”年轻人退了数步,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地自语着。“不够谨慎啊……”

挣扎着站了起来,雷伟也不由用手捂住了胸口,脸­色­同样地惨白。他能感觉到,这一肘之力,已经让他的胸骨开裂。但他知道,对方也一样好不到哪儿去。

“雷伟!”就在这时,夏杰的吼声自门外传来,紧接着,夏杰呼地一下冲进门来,与雷伟形成夹击之势,将年轻人堵在了两人中间。

“成爷爷他……”看着洞开的秘室门,夏杰忍不住变得激动了起来。

“先解决了他再说!”雷伟捂着胸口,恶狠狠地说道。有夏杰在,这年轻人又受了重伤,绝对逃不了!

“真是麻烦。”年轻人皱了皱眉,突然弯下了身子,将右手掌贴在地上,夏杰和雷伟都认为他是因为受伤而支撑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震荡突然自他手掌与地面连接处产生,紧接着,一阵令人感觉到头脑发昏的低沉蜂鸣声,便在整个房间中响起,雷伟和夏杰几乎同时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虽然那空白的时间十分短暂,但还是阻止了他们冲向年轻人的脚步。在这种蜂鸣声与震荡之中,年轻人身下的地板突然发生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变化,那地板突然间便如水波一般动荡起来,紧接着,年轻人便如同跃入水面一般,一下沉入到地板之下!

看到眼前这一切,雷伟和夏杰都被惊呆了,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伸手向那处地板摸去,摸到的,却只是坚硬无比的地板。

“这……”雷伟瞪圆了眼,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此时的年轻人,已经如同宫平的运一般,透过地板直落到楼下的房间里,他并没有稳稳落地,而是一下跌倒,挣扎着爬起时,还吐了一口血,脸­色­也更加地苍白了。他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眼中闪现出冰冷的杀意。

“没想到,竟然将我逼到这种程度……下次再见,我一定要将这屈辱好好地送还给你们!”他喃喃自语着,快速地向窗口冲去,一下撞破窗子,跳向楼下,在脚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他的身子一团,向前快速滚去,借着这一滚,化解了下落之力。

院子里,已经再没有咬人的狗和巡逻的保安,整个成家的防卫力量,也只剩下守在监视室中的三个值班保安。这三个保安很负责地不时看一下监视器,但看到的都是和平安定的景象,所以走到现在,他们还以为这个夜晚与从前的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年轻人快速地穿过院落,来到东南角院墙前,那里,仍垂着一根长长的绳索,年轻人纵身一跃,在空中抓住绳索,本想快速爬上,但胸口处一阵剧痛,却令他的动作为之一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然后手脚并用地利用绳索爬到墙上,再纵身跳到外面。

在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皮卡,他快速跳过去,钻进车中发动车子,风驰电掣般地驶离了成家,沿着公路直行到市区内,在一条小巷中停下车子,然后从车后座上取过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套普通的衣服,他迅速将衣服脱了个­干­净,换上了这身衣服后,跳下车子,从皮卡的后车箱中取出一桶汽油,将其浇在车上,然后缓缓退了几步,从新衣的口袋中取出一盒火柴,划着一根后,扔向了车子。

刹那间,那辆崭新无牌的车子就被熊熊烈焰所吞噬,火焰的能量如同恶魔的牙齿,将车子连同它曾经历过的一切,一同焚烧了个­干­净。年轻人随手将那盒火柴也扔到火中后,快速地转过几条小巷,顺着夜晚出来闲逛的人流,在市中心随意地走着。

他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座大宅院前。

站在门前,他抬起头,面对着摄像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当听到等待音后,他又将手机挂掉――这是他和某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十几秒钟后,大门缓缓打开,他缓步走入了夜­色­中的大院,顺着弯曲漫长的石子路,穿过花园和树林,来到那幢大别墅前。

“欢迎回来。”别墅门前,一位老人负手而立,脸上带着的笑容,令他看上去像个行善为怀的慈祥长者,而实际上,他却是一手把持着宾州市黑帮最高权力的恶中之恶。

这,就是聂勇。

在聂勇身后,静静站立不发一语的,是他的儿子聂武威,十几个保镖分成两列,站在他们旁边,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罗洛夫……”聂勇张口用询问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名字,但却没有接着问出具体的问题。

“他,应该是留在那里了。”年轻人随口回了一句,语气波澜不惊。

“果然,只靠他是远远不够的,成国涛那老家伙手底下的那张王牌,可真不好惹啊。”聂勇感叹道。

“不是一张。”年轻人摇了摇头,“您提供的情报极不准确。我们错误地相信了您的能力,结果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如果不是我,而是别人,哪怕他的本领比我更厉害,恐怕今天也不能回来见你了。”

“什么?”聂勇明显吃了一惊,铁青着脸­色­沉默了片刻后,一挥手:“到屋子里说吧。”

年轻人毫不客气,一点没有让聂勇先行的意思,大步向前,经过聂勇和聂武威身边,径直走入了别墅中。

聂武威并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但从父亲对他的态度上,感觉出这不是一般角­色­。他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向聂勇发问,因为从小到大,他已经惯于听从父亲的吩咐与指挥,而渐渐地没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聂勇觉得他无法胜任下一代老大职务的最主要原因。

没多久,聂勇和儿子就陪着这位年轻人在别墅中的一间大客厅中坐了下来,聂勇指了指那位年轻人,对儿子说道:“武威,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逸云秦先生。别看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但却已经在俄罗斯特种部队中受训了将近十年,执行过无数次任务。如果说罗洛夫是007的话,那么他就是终结者加007。”

“受训了十年?”聂武威一惊,在心中惊呼:“这么说,这小子在十一岁左右的时候,就加入了俄罗斯特种部队?天啊,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脸上虽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聂武威却并没有失礼地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是笑着伸出了手:“你好。”

秦逸云面­色­冰冷,并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聂勇咳嗽了一声:“武威,他们这种人,如果有天向你伸出手,你一定要小心。”

一句话,就令聂武威明白了,他急忙缩回了手。秦逸云冷冷一笑:“我们出手,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杀人。”

“这次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聂勇面­色­­阴­沉地问道:“你说成国涛不止一张王牌,那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成国涛身边还有厉害的角­色­?”

其141:永别老爷子

“不能用厉害来形容。”秦逸云缓缓说道,“我因为他而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我的胸骨肯定出现了骨裂,肋骨也一定有损伤。不过比起罗洛夫,要好得多,那家伙的命一定没了。我很幸运,因为对方不是职业军人,而只是武术家――非常可怕的武术家。我想,他如果参加世界级的任何一项格斗大赛,只要那比赛允许用脚,他就不会有对手。”

“这么……这么可怕的人是谁?”聂武威惊讶得合不拢嘴。

“一个看上去像是管家的男人。”秦逸云说,“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雷伟?”聂勇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个天天跟在成国涛身后,为他处理家事、帮他管理企业的文职型人才,竟然是这样的一位高手!

“那结果如何?”沉稳如他,也忍不住焦急地问了起来。

“我从十五岁起开始执行军方任务,至今,没有一次失败。”秦逸云缓缓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万幸!”聂勇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倒在沙发中。

“真是万幸!多亏我请来了他,否则的话……这次的谨慎,真是值得啊!”

聂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不过那个老人……”秦逸云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很特别。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人。”

“是吗?”聂勇笑着,对他来说,成国涛得到秦逸云什么样的评价,已经不重要了。

在聂家的别墅中,一种喜悦的情绪在悄悄滋长,而在成家的宅子里,一种悲哀的气氛,则混合着震惊在蔓延。

在那间连俞千雨都不知道其存在的秘室中,夏杰和雷伟静静地立在那块厚实的防弹玻璃前,默默地看着玻璃内的景象,谁都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身后,俞千雨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的眼睛中充满了惊恐与怀疑,因为害怕而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那防弹玻璃内的有限空间里,成国涛静静地躺坐在沙发上,头向后微微仰着,两手放在扶手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非常安祥。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点的惊慌,一点点的恐惧,一点点的愤怒或是哀伤。他只是这样静静地仰躺着。

在他的胸口,靠近左侧,也就是心脏的位置上,Сhā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锋刃全部刺入了他的胸腔,只在体外留下了短短的握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那古典长衫,仿佛在他胸前绘出了一副壮丽的血­色­江山图景。

老人的死,宛如他那极为成功的生。生之时,他凭着一己之力,开创了一个属于他的企业王朝,傲立于国中一隅,凭着自己的力量,让宾州这被黑暗势力笼罩的城市,还留存着一线光明。死之时,他安祥得如同睡去,仿佛死神只是他等待已久的一位客人,面对来取他­性­命的杀手,他安静从容,以一种令人敬仰的方式,有尊严地死去。

最后,令来杀他的人,也不得不衷心地说了一句:“了不起!”

夏杰和雷伟的眼中,都闪动着泪光,两人站在玻璃前,心潮久久不能平静。而俞千雨,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全身颤抖着扑倒在防弹玻璃前,失声痛哭。

“报仇!要报仇!”夏杰握紧了拳头,拳关节发出一阵阵咯咯的响声,猛地转过身就要走,而雷伟则一把抓住了他。

从雷伟手上传来的颤抖中,夏杰明白了他心中的激动与愤怒、悲伤与痛苦,一点也不弱于自己,但这个身为成国涛左膀右臂的男人,却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而是牢牢地将它囚禁在眼眶中,任它将双眼模糊。

“对方既然敢这样做,就一定有了万全的准备。”他的声音仍是沉稳冷静的,轻微地颤抖被他努力控制在嗓子深处,不向外发出。“你这样去,也许正踏进了他们的陷阱中。”

“那又如何?”夏杰擦了把泪,冷冷地笑了起来:“他们以为做出了这种事,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坐享成功吗?我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聂勇这老贼今夜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没错,是愚蠢至极。”雷伟说道,“但如果你去了,那就不是愚蠢至极!你明白吗?如果你死了,那么支撑成家一切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能力有限,不可能保得住成家的基业。你明白吗?”

夏杰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雷伟慢慢松开了手,夏杰也并没有走。

“大小姐,节哀。”雷伟慢慢地蹲下身子,轻轻扶住俞千雨,俞千雨哭叫着扑入他的怀中:“是谁?是谁这么狠毒!我要报仇,我要为爷爷报仇!我发誓,就算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只要能为爷爷报仇,我也愿意!”

“有些事,老爷子一直想让你自己慢慢去发现。”雷伟缓缓说道,“他认为,与其强硬地将这些事灌进你的脑子里,还不如让你自己学会观察、学会发现,学会看清人世间的险恶,学会如何应付一切。但现在,我想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说吧。”夏杰狠狠地咬了咬牙,“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知道她有个什么样的叔叔,而她自己面对的,又将是多么巨大的危险!”

雷伟缓缓开了口。

此时,在蓝都保健中心里,宫平正与段柏来相对而坐,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段柏来对宫平的态度一如从前的恭敬,不时说些警界的趣闻给宫平听,宫平礼貌地笑着,也时常说些民间的趣事。

两人各自心怀着与对方搞好关系接近距离的目的,彼此虚与委蛇,运在一旁看得很有些无奈,忍不住摇了摇头:“无聊啊,真是无聊。我到那边去看看栾峰那小子和和秀为她们聊些什么好了。”

宫平淡淡地笑了笑,没做任何表示,这代表他暂时不需要运的力量,所以运可以自由地到周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运欢呼了一声,一下撞向了旁边的墙壁,飞到言秀为的房间中去了。

“白天那件事,应该会很严重吧?”宫平随意地聊到了青山会和草头帮的械斗上。

“严重?”段柏来摇头笑了笑,“有什么严重不严重的。这种事情啊,只要压住了媒体,稳住了群众,然后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虽说他们动了枪,但有肖白欣那家伙保他们,估计也就是双方各交出几个级别低的小弟给他们顶罪,到牢里蹲个一年半载的而已。”

“这宾州的事,看来全由你们警察说得算啊。”宫平笑着说。

“警察也不是万能的。”段柏来摇了摇头,“肖白欣这家伙的胆子太大,换了我,可不敢这么做。老实说吧,我也不是有什么大志向的人,只是在这个位子上混个事做,利用手里的权力,给自己谋点好处,过个富贵日子也就算了。不像他,野心太大,一心想要当上厅长。哼,这些年来他凭着与黑道勾结,可是得了不少好处,然后又借黑帮的手,办了好几件大案子,搞得连连升官,现在虽然与我一样是副厅长,可负责的事却比我多了不少,有实权啊!这王八蛋,他妈的怎么不早点死?”

宫平很想开口对他说:“有机会的话,将肖白欣带过来吧,我帮你收拾他。”但话几次到了嘴边,又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段柏来不是蠢货,任何一个看似没什么本事的高官,都不是蠢货,蠢货不可能踩着无数人的肩膀和头颅,一路爬到高高的位置上。

“肖白欣……”他在心中念叨着,“用什么方法,能让他接受我的按摩呢?这是个难题啊……”

正在这时,运突然从旁边的墙壁中疾冲了出来,一下飞到宫平面前,几乎是失了声地叫起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天塌了一样啊!”

而就在这时,段柏来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段柏来拿起来一看,怔了怔,急忙接起:“厅长吗?什么?不会吧?天啊,好,我马上就到!”说完,他合上手机,匆匆站起身,焦急地说:“平师傅,今天就不多陪你了,市里发生了大事了!妈的,死了将近二十个人,这简直是血腥的屠杀啊!”

“到底怎么了?”宫平心头一紧,不是因为段柏来,而是因为运的惊慌,他来不及等段柏来走,­干­脆一语双关问了起来。

“别提了。”段柏来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次出的可绝对是通天的大事!出了这样的事,我看啊,这次厅长的位子怕是要不保了。我估计国家警务部的人可能都会赶过来了!平师傅,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啊,这件事也太恐怖了――黑丹集团你知道吧?他们的总裁成国涛――国内企业家中的风云人物,刚才在自己家里被人杀了!不但他一个死了,他家里养的十七个保安,也都被杀了!这事太大了,我不能多和你说了,我得赶快走!改天我再来看您!”

段柏来这一大段话,只有开头几个字入了宫平的耳朵,因为他已经完全被运那简单直接的一句大喊震得脑海一片空白。

“老爷子被人杀了!”

其142:挫败感

“老爷子……”当栾峰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宫平的房间时,发现宫平已经倒在沙发中,一言不发。从宫平的表情上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噩耗。

“和胜盟……”宫平的嘴里轻声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身子忍不住微微地颤抖着。愤怒在他心中蔓延,使他狠不得立刻冲到和胜盟的总部,闹他个天翻地覆。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一定要冷静。

任由莽撞者去刺杀千雨、找帅哥突破美女的防线,当这些计策都无法取得效果后,和胜盟终于再忍不住了吗?他在心中暗暗想着:他们终于孤注一掷,使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手段吗?死了十多个保安,那么夏杰呢?雷伟呢?千雨呢?

宫平心中纷乱无比,他抬起头看着栾峰,无力地问道:“千雨、夏杰和雷伟他们呢?”

“他们没事。”栾峰也无力地倒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言秀为带着孟之悠来到门边,看到两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把满心好奇与惊讶的孟之悠打发回了房间,自己则站在门边,一直看着这两个同时失去了全部力量的男人。

“他妈的,夏杰和雷伟这两个家伙搞的什么鬼?”栾峰用力地捶打沙发扶手,“有他们两个在,怎么还会发生这种狗屁事?他们两个是吃­干­饭的啊?老爷子家院子里可布满了摄像头和保安、警犬,和胜盟就是派出个百十人过去,也不可能冲得进房子里啊?他妈的!”

与栾峰啰嗦没完地抱怨不同,宫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他在思考这一切,思考今夜的成宅到底曾面对怎样的情况。

和胜盟想­干­什么?终于无路可走,而被迫使用这种手段了么?的确,面对成国涛对俞千雨的全方位保护,如果和胜盟还想得到黑丹,就只能铤而走险。这点他们本来早该想到才对,可他也好,夏杰和雷伟也好,都认为和胜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结果……

为什么和胜盟不会有这种胆量呢?要知道,他们本来就是黑道组织!要知道,聂勇能以一人之力一统宾州市的黑道,靠的不可能是什么德高望重!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官方靠山!宫平痛苦地低下头,不断地反思着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只注重攻,却记忆了守,只以为凭着一个夏杰可以对付得了所有伸向俞千雨的黑手,却没料到对方疯狂至此,竟然对老爷子下起了手!

是啊,如果不能攻陷俞千雨,那么杀死成国涛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成国涛一死,成立业自然就成了黑丹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可以当仁不让地将黑丹握在手中,而和胜盟那边,一定握着成立业的一些把柄,到时,他们就可以凭着这些把柄将成立业控制在手中。

也就是将黑丹集团控制在了手中!

而到了那时,俞千雨就不是什么重要的环节了,她成了可有可无的人,成了一个不会对大局产生任何影响的人。

他们忘了,一开始,关键的一环就不在俞千雨身上,而是在成国涛身上!黑丹的主宰者是成国涛,而整个事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成国涛想让谁当他的继承者!

宫平相信,以和胜盟的能力,一定可以将这次事件做得天衣无缝,任何人也没办法找到他们的破绽,而就算找到了,凭着肖白欣的力量,也足以将那一点点的破绽掩盖起来。

“宫平,我们得报仇啊!”这时,越说越激动的栾峰忍不住哭了起来,“老爷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杀光和胜盟里所有的人!”

“冷静!”这时,言秀为突然叫了一声,然后冲到栾峰的面前,一把捧住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是个男人,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在这种时候,你要做的不是哭泣、不是冲动、不是莽撞,而是冷静下来!看看宫平,你要像他那样,冷静地思考一切!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明白吗?”

“他明白。”宫平缓缓开口,“他只是需要一种方式来发泄而已。”

言秀为怔怔地看着宫平,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妈的!”栾峰恶狠狠地骂着,哽咽着将眼泪擦了擦,然后望向宫平:“我们现在去那边吧。”

“不行。”宫平摇了摇头,“现在的我们,不能与那边扯上一点点的关系。栾老板,别忘了你是海外归来的商人,你与黑丹没有任何关系。而我,只是一个按摩师傅,与黑丹更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栾峰点了点头。

“而且现在那里一定挤满了警察。”宫平说道,“我们到了那里,恐怕也无法接近宅子,反而容易暴露我们自己。这一夜,将是难熬的一夜,但不论如何,我们都得在这里将它熬完。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周之后,等一切平静下来,我们再化装成另一种样子去拜访那里吧。现在去,不管我们装扮成什么样子,都只会引起和胜盟的注意。你我都不是反跟踪的高手,而和胜盟这次能在夏杰和雷伟两人双保险之下杀害了老爷子,一定是有了不下于夏杰、甚至是高于夏杰的高手。如果被那种高手盯上,任凭我们装扮成什么样子,都难以逃脱。”

“打电话……”栾峰抓起手机,刚要打,宫平已摇了摇头:“不能打。如你所说,老爷子家的院子里布满了摄像头,但最后还是失陷了。这说明,对方或许拥有一些高科技的手段,也许电影里那种秘密潜入者的设备,他们都有。那么,如果他们能监听我们的手机呢?”

“他们怎么会知道夏杰和我们的号码?”栾峰怔了怔。

“是啊,听起来这推测有点不靠谱,不过……”宫平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快速地抬起头,很坚定地说道:“能在夏杰和雷伟双保险下将老爷子杀死的家伙,也许不止是拥有夏杰那样的能力,和一些高科技设备而已,也许……我说的是也许……”

他的目光投向了言秀为,缓缓说道:“也许他和你我一样,拥有某种特别的――能力!”

“什么?”言秀为和栾峰都吃了一惊,言秀为怔怔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是凭这种能力杀死了……成国涛先生?”

这些日子的相处中,言秀为已经清楚了两人的底细。这并不是两人不够谨慎,而是有宫平的运那种能洞悉人心的力量在,朋友和敌人完全可以一目了然。言秀为既然是值得信任的人,他们没有理由不将一切告诉她,使拥有能力的她成为己方的助力。

宫平缓缓点了点头:“也许这只是我的一种错觉,但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就算这只是我的错觉吧,在这种时候,谨慎总比莽撞要好。我们静静等待吧,如果没有问题,夏杰或是雷伟,甚至是千雨,一定会给我们打来电话。如果他们不打电话……”

“就证明你的推测是真的。”栾峰缓缓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很不妙……”

“所以我们要谨慎。”宫平说,“现在,夏杰和雷伟的力量一定都已经暴露在和胜盟的眼前,只有我们,还潜藏在黑暗之中。夏杰他们是人前耀眼的战刀,而我们,则是黑暗中不发出一丝光芒的匕首。短小的匕首不能暴露于人前,否则,将失去全部的击杀力量。”

“我明白。”栾峰狠狠地咬着牙。“和胜盟,聂勇老不死,你们都好好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总有那么一天……总有那么一天!”

言秀为看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脸上忍不住露出复杂的表情。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沉默冷静中,却将事情的脉络掌握得清清楚楚,分析得头头是道,以他冷静的目光,扫视着站在明处的敌人,沉稳地等待着机会;一个,虽然冲动,但却展现出一种男儿热血,在那如同猛兽一般的目光之下,映出的是一颗坚毅而果敢的心,虽然不擅长于运筹帷幄,但却是一员冲锋陷阵的虎将。

“两个男人,都是那么的吸引人啊。”她在心中暗暗想着,却不由又偷偷地苦笑了一声:“像我这种被人玩弄过的苦命女人,有资格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吗?算了,我还是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完成那伟大的计划吧。”

一连三天,没有任何人给栾峰和宫平打来电话,栾峰每天焦急地守着自己的手机,连睡觉时也将手机放在耳朵边,生怕成宅中某人的来电被自己错过,然而三天时间过后,还是没人联系他。

在宫平的房间中,两人相对而坐,都是一脸的严肃。

“他们没来电话。”栾峰皱着眉头说,从他那张不再露出笑容的脸上,谁都能看出他内心的紧张不安。“这说明你的推测对了,那个混蛋家伙确实拥有某种能力,他们也不敢轻易联系我们。”

“不止是拥有能力,而且拥有的一定是可怕的能力。”宫平缓缓说道,“他应该就是用这种能力杀害了老爷子。这种能力应该与我的不同,是可以在正面使用的,所以他才敢直接地杀到成宅,刺杀老爷子。”

“就是你所说的……战刀吗?”栾峰咬了咬牙。

“不用紧张。”宫平微微一笑,笑容中的冰冷与愤怒,很难有人能察觉。“长度只是令战刀在正面对战中拥有优势罢了,匕首虽短,但一样可以致人死命。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应该出殡了。我想,我们应该到成宅去看一看了。”

其143:葬礼

(无比伟大的中国电信,在昨夜抽了好久的疯,甚至令我以为今早仍上不了线更不了新之后,终于在我醒来时恢复了正常。)

这天,是成国涛出殡的日子,宾州市大大小小的商人、官员,总之,一切与老爷子相识的,或是打过交道的、受过好处的人,都赶到了成家。这里,还包括各大新闻媒体。

成国涛不是一般人物,是在国内商界都响当当的角­色­,他的意外身死,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兴趣,记者们脸上不带一点哀痛,端着他们的长枪短炮,在门外挤来挤去,想要钻进其中一探究竟,但除了几家大型媒体的记者之外,其余一些杂志、小报和小娱乐节目的记者,都被壮实的保安挡在了外面。

那一夜的屠杀,在宾州市和江源省警务厅合力之下,被掩盖住了,所以参加调查的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因为这事太过耸人听闻,如果流传到社会上,恐怕一定会引起巨大的恐慌,这一点,连国家警务厅都不得不点头承认。

警察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使力调查这次惊天大案,然而收获却微乎其微。这不仅因为秦逸云和罗洛夫那种国际级的高明手段,更因为夏杰和雷伟。

他们不想让警察知道得太多。

成家宅子的大堂,已经成了成国涛的灵堂,老人的遗像高高挂在大堂中央的墙上,灵柩就放在照片的下方。在灵柩两旁,摆满了宾州市乃至江源省省内各方名人送来的花圈,在肃穆而悲伤的哀乐之下,一个个高官显贵,慢慢地走到老人灵前,躬身施礼,表达自己的哀思,身穿着重孝的成立业和俞千雨,则跪在灵柩一旁,对着来行礼的客人磕头还礼。

成立业满脸的悲哀,那悲哀的神­色­中,却又带着三分喜气,三分得意,好在四分真真切切的痛苦在,不然真会让人以为这不是死者的亲生儿子,而是被花大钱雇过来哭丧的演员。

俞千雨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低垂着眼,任泪水向下流淌。在她偶尔望向成立业的眼神中,有一种不为人察觉的憎恨。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俞千雨,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位二十来岁的女子是什么人,而成立业也故意没向任何人介绍。

转眼间,发丧的时间到,灵柩被四个健壮的小伙子抬了起来,缓缓向外走去。除了左前的那人,所有人都知道是成国涛生前的得力助手雷伟,俞千雨知道右前那人是夏杰外,没人知道另外两个人都是谁。

那是化装后的栾峰和宫平。

成立业走在灵柩前方,怀里抱着老人的遗像,俞千雨跟在他的旁边,缓缓地走出了灵堂。来到外面,将灵柩送上灵车后,成立业和俞千雨坐上了灵车,雷伟一步不落地跟了上去。

成立业明显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俞千雨已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雷大哥,坐在我这边吧。”成立业翻了翻眼睛,把不满意的言语咽到了肚里,心想:“行,你们两个现在就得意吧,等老头子下了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转眼间车队到了公墓,在新闻媒体的关注下和各级高官的参与下,葬礼圆满完成。这位风光了半生的老人,终于变成了一个沉睡于地下的默默无闻者,从此,将不再有那么人关注他,除了他的亲人和朋友们,或许也没人会再偶尔想起他。

葬礼结束之际,成立业转身面对着前来采访的新闻媒体,面带沉痛地说:“感谢各位前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相信在警务部和本省警务厅的全力侦破下,家父的沉冤终能得雪。在此,我向各位保证,黑丹集团绝不会因为家父的死而出现动荡,它将在我的主持下,继续以往的辉煌。”

“等一等。”这时,雷伟突然站到了成立业面前,挡在他与媒体中间。成立业脸­色­一沉:“雷秘书,你想­干­什么?这种时候,好像轮不到你来说什么吧?”

“抱歉。”雷伟铁青着脸,面对着成立业,一点没有畏惧的意思。“这件事我本来想等回去后,我们私下里沟通,但既然您在这时向媒体发布了错误的信息,作为黑丹集团总裁助理,我就只好在这个不太适当的时候,说明这件事了。”

说完,他将手里拿着的一个文件夹缓缓打开,将其展示给记者们,记者们立刻围了过来,举起手中的相机和摄影机,对准了那文件夹中的纸页。

“黑丹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成国涛先生,在生前已经立下了遗嘱。”雷伟大声宣布,“这份遗嘱经过了公证,具有法律效力,任何人再无权更改。遗嘱中提到,如果将来他离开人世,那么整个黑丹集团及成国涛先生个人名下的所有财产,均由成国涛先生的孙女俞千雨小姐继承。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俞千雨小姐就是黑丹集团的董事长,至于她要不要兼任总裁一职,将在内部会议后决定。”

一时间,闪光灯疯狂地闪烁起来,记者们面对这戏剧­性­的一幕,都提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对着那张遗嘱拍摄起来。

“怎么会……”一旁的成立业,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猛地伸手要去夺遗嘱,雷伟早已将遗嘱移开,冷冷说道:“这只是复制的副本,您如果不小心将其损坏,也没有关系。”说完,将那文件夹递了过去,成立业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果然是自己父亲的笔迹与签名,其下还有公证机关的公证证明。

“该死!”成立业将那副本还给雷伟后,摇晃着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在心中狠狠地咒骂起来:“这个老头子,竟然在活着的时候就立了这样的遗嘱!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可不敢在这种时候置疑遗嘱的真实­性­,而只能灰头土脸地退到一旁,看着俞千雨的表现。

俞千雨的眼里含着泪水,缓步走到众多媒体面前,用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声音,缓缓说道:“我,俞千雨,成国涛先生长子成安邦的女儿,长久以来,一直生活在爷爷的身边,接受他老人家的教导。现在,爷爷去了,我会用我的肩膀将黑丹集团的大业担负起来,不会令爷爷和各位失望!我爷爷拥有黑丹集团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是黑丹集团独一无二的主人,而现在,这部分股份完全被我继承过来,所以,我不用召开董事会,可以直接宣布――原总裁秘书雷伟,将被任命为黑丹集团的新总裁。各位生意年的伙伴可以放心,有他在,黑丹集团仍将像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动荡与变化。”

这番话,确实让在场的黑丹集团合作伙伴们松了一口气。熟悉黑丹的人都知道,这些年来,黑丹集团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是雷伟在打理,成国涛只是把握总体的方向而已。现在,成国涛虽然身死,但雷伟的位置不动,黑丹就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一阵掌声响起,但鼓掌者随即想到这时鼓掌,真的不合时宜,于是又都自动停住,媒体的记者们涌了过来,想要采访这个突然出现的“孙女”,俞千雨却已在在夏杰和栾峰、宫平的保护下,径直离开了墓地,进入车内。

成立业咬着牙追了上去,坐进自己的车子,追上了俞千雨的车。

不久之后,车队返回了成家的大宅。此时的成家大宅,已经被特警们重重保护了起来,发生过打斗与凶杀的两个房间,也已封闭,仍有警察在里面用一些高科技的设备搜索蛛丝马迹。

成立业随着俞千雨一路进入宅子,又来到楼上的一间客厅内,几人坐下后,成立业瞪着眼看着雷伟,低声问:“那遗嘱立了多久?”

“大小姐从美国回来后就立下了。”雷伟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常说,天有不测风云,所以为人者,必当在不测到来之前,先做好一切准备。”

“你真的打算接手一切?”成立业勉强地露出一张笑脸,假装慈祥地询问俞千雨,但那笑容比哭要难看一万倍。

“是的。”俞千雨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始终没有看成立业的脸。“我会将爷爷的一切都继承下来,包括他的血仇。我会让每一个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后悔自己曾做了那样的蠢事。叔叔,你放心吧,与关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听到这话,成立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了看站在俞千雨身后的雷伟,还有大马金刀地坐在远处的夏杰,他将那口怨气憋在了心里,然后缓缓站起身。

“很好。”他慢慢说道,“那么我呢?我的职务是不是也要有所变动了?”

“不。”俞千雨抬起头,自早上起,第一次正视成立业。“您的位置不变,仍担任那个名誉上的职务。”

“名誉上的职务……”这话刺痛了成立业的心,他再不愿伪装那善良的叔叔,用恶毒的目光狠狠看了俞千雨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

“爷爷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见他离去后,俞千雨再忍不住,低头落下了眼泪。

“雷大哥,夏大哥,我求你们,一定要帮我爷爷报仇!”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对雷伟和夏杰说。“我知道你们有那个力量。对方既然这样大胆,我们也不必有什么留手了!动用我们一切的力量吧!”

“现在你们要做的,是静默。”这时,伪装成另外一副模样的宫平开了口,那熟悉的声音令俞千雨一怔:“宫平?”

其144:俘虏

慢慢地点了点头后,宫平缓缓说道:“是我。为了安全起见,我进行了伪装。还有这位。”他指了指栾峰,“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他,他叫栾峰,和同在这屋里的雷伟、夏杰一样,是老爷子生前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在美国时,就由他暗中负责你的安全。”

“谢谢。”俞千雨没有表示任何怀疑,站了起来,冲着栾峰深深地鞠了个躬,栾峰急忙也站了起,连声说:“别这样……”

“我那时,曾经被一个花花公子盯上,后来那人就不知了去向,当时我就怀疑,是不是爷爷派人在保护我。”俞千雨恭敬地说,“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你对不对?”

“那次是挺棘手的。”栾峰勉强笑了笑,“费了好大力气,我也差点……还是多亏了雷伟远隔重洋地打电话给我,我才没死。”

“那更要说谢谢了。”俞千雨又鞠了个躬。

“几乎所有一切,我们都对她说了。”夏杰坐在沙发里,对宫平说,“你和栾峰的事……我们没说。”

“简单来说吧。”宫平缓缓说道,“我现在是受老爷子之托,在­干­一件大事。内容,是消灭和胜盟。和胜盟与你叔叔之间的关系,夏杰他们都对你说了吗?”

“说了。”俞千雨点了点头。“我为我过去的幼稚感到惭愧。宫平,你说我爷爷委托你消灭和胜盟?你……你有那么大的力量吗?”

“应该有。”宫平点了点头。

“别谦虚了。”栾峰叹了口气,“现在,应该对大小姐坦白一切了。大小姐,宫平有种可怕的力量,这种力量能杀人于无形。之前你所知道的王良友、王良朋、上官羽夜、徐飞,都是被他­干­掉的。”

俞千雨惊讶地看着宫平,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一切。

“现在,在原蒙区的蓝都保健中心,就是老爷子安排下的暗棋。”夏杰缓缓说道,“而栾峰和宫平,就是那里的负责人。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干­掉了一个和胜盟外围小帮派的第二号人物,同时让这个帮派和另一个帮派发生了械斗,造成了和胜盟的内部矛盾。当然,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将省警务厅的一位副厅长控制在了手里。而和胜盟,也不过是拥有一位副厅长作为靠山而已。”

“控制在手里?”俞千雨对这个词感到很意外。

“没错,是控制。”栾峰点了点头,“那位叫段柏来的副厅长,对宫平伪装成的平师傅言听计从。”

俞千雨望向宫平的目光中,又多了些什么。她突然发现,这个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男人,此刻对她来说,竟然是那样的陌生。她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宫平。

而宫平,却也有相同的感觉。

俞千雨变了,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大小姐,工作的磨砺和爷爷身死的打击,令这个女孩成长了起来,如今的她,绝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有担当的女­性­。

“你长大了。”宫平看着俞千雨,在心中轻声念叨了这么一句。

“所以现在我们在某些方面,与和胜盟扯平了。”雷伟缓缓说道,“但现在,我们又处于劣势之中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俞千雨这时却语出惊人,她抬起头,看着雷伟:“虽然爷爷去世了,但不是还有你在吗?不是还有夏大哥,栾大哥和宫平在吗?有你们这四个超一流的人物在,我不信我们斗不过和胜盟!”

“不愧是老爷子的孙女。”栾峰缓缓点了点头。

“杀手是什么样的人?”宫平这时望向夏杰,夏杰皱了皱眉:“杀手有两个,应该都是俄罗斯特种部队的成员。其中一个是俄罗斯人,叫罗洛夫,负责刺杀大小姐,当然,这应该只是障眼法,目的是将我们的防卫力量引到大小姐那边,好让另一个家伙能对成爷爷下手。不过,虚招也可能变成实招,我想他们的计划一定是能杀则杀,不能杀则引,双头齐进,不能一起建功,也能在防守力量弱的一方取得成功。事实证明,他们赢了。杀成爷爷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黑头发黄皮肤,应该是亚洲人。”

“老爷子当时已经进入了秘室。”雷伟补充说道,“秘室里的安全设备没有遭到任何破坏,那道坚固的防弹玻璃墙完好如初。凶器是一把匕首,直接刺入老爷子的心脏。老爷子死时很安祥,没有失去强者的尊严。”

说到最后,眼泪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了下来,但他的声音依然沉稳。

“果然是拥有特异能力的人。”宫平皱起了眉头。

“没错。”夏杰缓缓说道,“他就是用这种能力,在我与雷伟夹击下逃走的。当时他蹲下了身子,在地板上摸了摸,整个人就沉入了地板之下,就这么在我们眼前消失了。我想他刺杀成爷爷时,一定也是运用这种能力穿越了防弹玻璃墙。”

“穿越物体的能力?”运在空中听着,忍不住嘟囔了起来:“那不是和我的本事一样?”

“现在我们对这个能力者的情况一无所知。”雷伟说道,“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抓住了另外那个家伙。”

“罗洛夫?”宫平眼睛一亮。

“是的。”雷伟点了点头,“夏杰将打他了个半死,就这么把他捉住了。这家伙似乎是相信同伴一定会来救他,所以不论我们怎么审问,他都不松口。”

“交给我吧。”宫平站起身,“让我试试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夏杰一点头,站起身,向屋外走去,俞千雨想要站起时,却被雷伟按了下去。

“那种事,不看为妙。”他缓缓说道。“况且,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了……”俞千雨神­色­黯淡地坐了下去。

夏杰和宫平两人出了房间,一路顺着走廊向楼梯口走去,顺着楼梯下了楼,来到一个小储物间前,打开储物间,两人进入里面,夏杰将门在里面锁死后,掀开地毯,再拉开一块地板,露出一道铁门。

“地下室。”夏杰说道,“老爷子是从那个混乱年代里过来的人,对于战争还有暴乱很敏感,所以在建这宅子时,就造了秘室和地下室,现在,正好让我们用来关押那混蛋。”说着,在铁门的密码锁上转了半天,将铁门打开后,引着宫平一起顺着长梯来到下面。

铁门之下的空间有些黑暗,但不远处就有光线­射­过来,倒能让人借以看清周围的环境。地下室中的空气略带那么一点点的潮湿味道,不过总的来说,比较清新,看来这里的通风条件不错。

跟着夏杰一路向前,没过多久,就来到另一扇门前,门内的房间中点着灯,灯光从门上方的玻璃皮中透出,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夏杰打开门锁,拉开门,和宫平一起走了进去。

这间地下室差不多有四十多平方米,里面除了书橱、健身器材外,还有个小厨房和卫生间,一张大床放在角落里,使这个地下室充满了生活气息,在房间的中央,一个高大的外国男子被紧紧地绑在承重的方形立柱上,见有人进来,这家伙慢慢睁开了眼睛,被堵住的嘴里发出一阵阵沉闷的笑声。

夏杰走了过去,将堵嘴布拔了出来,然后拎过两把椅子,和宫平一起坐在他的对面。

“怎么,找到拷问的高手了?”罗洛夫嘿嘿笑着,然后不屑地看着宫平:“小子,没用的,我受过好几年的拷问训练,任何人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信息。”

“你坚信你的同伴会来救你,对不对?”宫平面无表情地问。

“你们挡不住他的。”罗洛夫笑着说。

“是啊。”宫平一笑,“对于拥有穿越物体能力的人来说,再坚固的监狱,也只不过是一层空气而已。”

“你们既然知道,就该立刻杀了我,或是立刻放了我。”罗洛夫笑着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们这次虽然是执行私人任务,也就是说在办私事,但我们的身份却是俄罗斯特种部队的­精­英,如果我们死在你们的国家,恐怕会引起不小的国际争端。而我们的事已经办完了,没必要留在这里,如果你们放了我,我就会直接回国,不会再和你们有什么冲突。”

“你的同伴好像是亚洲人?”宫平没理他的啰嗦,直接问。

“无可奉告。”罗洛夫把眼睛一闭。

“是和胜盟的聂勇把你们请来的吧?”宫平问。罗洛夫闭着眼,始终不发一言。

“我真没想到,聂勇有这么大的能量,竟然能请得到你们这种人。”宫平说。不论他说什么,罗洛夫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只是聊天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吗?”宫平摇头笑了笑,“你这么谨慎,说明你害怕我。我有什么可怕呢?对于拷问的手段,我完全不了解,凭你这种久经训练者的智商,也一定不会中我的什么圈套,有什么好怕的?”

“我怕你?”罗洛夫轻蔑地一笑。

“还是开口了。”运也是轻蔑地一笑。

其145:宫平的审问

“既然不怕我,那么聊一聊天又有什么呢?”宫平笑着说,“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好奇像你这样超人般的特种兵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别特种兵特种兵地叫。”罗洛夫不大高兴地说,“虽然我在特种部队服役,可身份却不是兵,我是教官,明白吗?”

“他没说谎。”运在旁边说。

“原来是教官,那真是失敬了。”宫平急忙站起来,对着罗洛夫行了个礼,然后才再次坐下。

“如果我想成为像你这样的超人,有没有可能呢?”宫平假装天真地问了一句。罗洛夫轻蔑地笑了笑:“没有任何可能。除非你从十几岁开始,就接受严格的训练。”

“哦。”宫平点了点头,“那看来我真的没有机会了。教官,你们这次出来,你们的上司一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罗洛夫并没在交谈中失去了防备,但他在思索了片刻后,觉得还是将事情说得更严重一些为妙,他不信这些普通人在知道杀他可能引起国际争端时,还敢动手。

但他自然不知道,当他这句话一出口时,宫平的运就喊了一声:“说谎!”

“我们是国家的骄傲,既然是在假期之中,也时时刻刻与队里保持着联络。”罗洛夫说道,“我想,我们的上司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失败了。但,没找到尸体,他们就不会将事态扩大化。”

“说谎。”运嘿嘿笑着说。

“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连一点私人空间也没有了?”宫平眯眼笑着说。

“随你相不相信。”罗洛夫哼了一声。

“我当然相信。”宫平缓缓点头,“因为你是重要的人物嘛。不过那位拥有能力的真正超人又是什么职务呢?”

“无可奉告。”罗洛夫闭上了嘴。

“我猜他的地位应该比你高吧?”宫平笑着说,“不然的话,被捉住的就是他了。之所以由你负责袭击俞千雨,也是因为相比较而言,他的地位和实力高于你,所以才将最重要的、真正的刺杀目标交给他来做。嗯,一定是这样。他一定是部队里的高级官员,直接管辖着你。”

“扯淡。”罗洛夫终于忍不住了,他哼了一声:“他不过拥有特异的能力而已,说到真本事,怎么会比过得我这样的老兵!一个二十一岁的小毛孩子,怎么可能在部队里担任什么高职!”

“这家伙倒是没说谎。”运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看他就不一定会来救你了。”宫平摇了摇头,“如果他是你的上司,多少都会怕担上丢弃部下的罪名吧,那样的话,他还有可能会来救你,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是你的部下啊。”

“那他更会来救我。”罗洛夫说,“否则他就是背弃了上司,独自逃走!”

“但问题是,你也说了,这是一次私人行动。”宫平笑着说,“再者,其实你也不算是他的上司。教官不就是老师吗?而在特种部队里,教官也只能负责训练之类的事吧?”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罗洛夫火了。宫平却是一笑:“你看,我其实并不想难为你,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而已。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的一些问题,然后我给你食物和水,你看怎么样?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犯不着在这种时候虐待自己。如果你的同伴真来救你时,你已经饿得皮包着骨头,恐怕逃生起来,也不大容易吧?”

罗洛夫瞪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他觉得宫平说的没错,在眼下,他没有必要吃这种亏。

“好吧,我可以回答你一些不敏感的问题。”

“这很好啊。”宫平一点头,看了看夏杰,夏杰皱了皱眉,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你和他在一起没问题?”

“没问题。”宫平笑了笑,“他被绑得这么结实,没事的。”

夏杰一点头,起身慢慢地离开了地下室。他刚走不久,宫平就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罗洛夫的背后,慢慢地分解起罗洛夫身后的厄运来。

这个厄运的构成并不复杂,很快,宫平就将之分解,然后安放在了自己的臂上。厄运的制造者不难想象,正是夏杰。

“你­干­什么?”罗洛夫皱眉问。

“没什么,看看绳子结不结实。”宫平一笑。

“我被绑了几天,四肢都已经麻木了。”罗洛夫叹了口气,“如果再绑下去,恐怕我的胳膊和双腿就只能锯掉了,那样的话,生不如死。喂,帮我解开这些绳子吧。”

“说谎。”运轻声说。

“好,我会的。”宫平缓缓点了点头,“等一会儿我的朋友将食物拿来,我就放开你。别误会,我现在不放开你,并不是因为怕你突然袭击我,我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你的四肢好得很。”

“妈的!”罗洛夫在心里骂了一句。

没过多久,夏杰就端着一个大盆子回来了,盆子里放着黄油面包、红肠、葡萄酒、烟。夏杰把盆子放在罗洛夫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后双手抱胸站在了一边。

“第一个问题,你们这次只来了两个人吗?”宫平缓缓说道。

“不。”罗洛夫冷冷一笑,“除了我们两个动手的人外,还有科研组的两位同事,和爆破组的两位。”

“说谎。”运说。

宫平点了点头,拿起黄油面包,掰下了一小块,走到近前,放到了罗洛夫的路边,罗洛夫看了他一眼后,慢慢把面包咬在嘴里,仔细咀嚼着吃了下去。

宫平回到原位,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原本的计划,是一完成任务就走吗?”

“当然。”罗洛夫说。“我的战友还在等着我,如果我再不出现,他们一定会立刻向总部报告。”

在他说“当然”的时候,运就摇了摇头:“说谎。”

宫平什么也没说,又掰了一小块红肠,送到了罗洛夫嘴边。罗洛夫多少有些吃惊,不知道宫平为什么没对自己的回答提出一点疑问,但他总觉得这样的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在智慧上胜过他,所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三个问题,除了成国涛先生之外,你们还打算杀其他人吗?”宫平问。

“杀其他人­干­什么。”罗洛夫拧起了眉毛,“我说了,我们的目标就是成国涛,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要走了。”

“说谎。”运说。

宫平打开了葡萄酒,朝夏杰拿来的小杯子里倒了一小口的量,然后送到罗洛夫嘴边,喂他喝了下去。“第四个问题,如果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可以杀我们中的一个人的话,你们最想杀谁呢?是俞千雨吗?”

“不……”罗洛夫摇了摇头,运没说话,于是宫平不等罗洛夫再多说什么,立刻问了下去:“那么是总裁秘书雷伟?”

“不……”罗洛夫继续摇头。

“是他?”宫平一指夏杰。

“不……”

“说谎!”运急忙大叫。

“是我?”宫平又指了指自己,罗洛夫轻蔑地一笑:“你配吗?”

“这个倒是实话。”运不怀好意地一笑,马上接着补充道:“不过这家伙要是知道你的本事,最想杀的人就一定是你。”

宫平笑了笑:“我确实不配。”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对着罗洛夫晃了晃,罗洛夫咽了口唾沫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宫平一笑:“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吸烟呢?这明明是一种慢­性­的毒药。”说着,将点燃的烟塞到了罗洛夫的嘴里,罗洛夫贪婪地吸了两口,还没等把烟吐出来,宫平已经把那根烟收了回去。

“喂,不要这么小气啊。”罗洛夫有些不高兴了。

“放心,回答完我所有的问题后,你会得到所有这些的。”宫平缓缓说道,“现在感觉如何?回答我的问题并不是件困难的事,而且又能得到水和食物,多好啊。对了,我想夸你一句――这么多天来,你竟然没有尿裤子,真是不赖。”

“你他妈的!”罗洛夫愤怒地骂了一句,宫平立刻摆手:“我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拿你开玩笑。我想,你们这些特种兵一定受过这种训练吧?可以几天不吃不喝,也不拉屎撒尿……”

“老实地问你的问题!”罗洛夫真的生气了,宫平在微笑中急忙摆了摆手:“别激动,激动不利于身体健康。”

“等老子恢复了自由,一定亲手宰了你这王八蛋!”罗洛夫瞪着宫平,在心中暗暗咒骂着。

“这家伙想杀你。”运指了指宫平身后,宫平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狰狞的厄运怪物,他于轻笑间,回手将怪物从身上扯了下来,缠在了左臂上。

“我问了几个问题了?”他笑着问罗洛夫,罗洛夫瞪了他半天后,才缓缓说道:“三个。”

“第四个问题,这件事和成国涛的儿子成立业有关系吗?”宫平问,“也就是说,他事先知道这事吗?”

“当然知道。”罗洛夫咧嘴一笑,“他巴不得他老子早点死,他好把家业抢过来呢!”

“说谎。”运说。

宫平又给罗洛夫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说道:“现在是第五个问题。”

其146:惊雷

“第五个问题。”宫平看着罗洛夫的眼睛,慢慢地问道:“如果特种部队方面知道了你们的这种擅自行动,会不会严厉地惩罚你们?要知道,这可是跨国犯罪,会给国家抹黑丢脸不说,还会引起外交争端啊。”

“小老百姓懂什么!”罗洛夫哼了一声,“我早说了,我们的上级会保护我们!”

“说谎!”运嘿嘿一笑,“看来,如果这件事被俄罗斯军方知道了,这两个刺客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又给罗洛夫吸了一口烟后,宫平接着问道:“第六个问题。如果你死在这里,我是说,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场意外,那么你们军方会有什么反应。”

“小子,别跟我玩这种游戏。”罗洛夫咧嘴笑了笑,“我告诉你吧,每一个特种部队的军人,都受过如同地狱一般可怕的训练,我们和腐烂的死人一起睡过觉,在无法呼吸的海底与鲨鱼搏斗过,更曾经在睡梦中,被拎到牢房里暴打。我什么都经历过,别想用这种小花招来吓唬我。我不想死,但也不怕死。别想用你们那些小伎俩来吓唬我,如果我死了,俄罗斯的军方一定会派专家来仔细勘查一切,到时候,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过去!”

宫平没有动气,把烟又递给罗洛夫,让他吸了两口。罗洛夫一脸不解地看着宫平,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

“第七个问题,你同伴的能力在使用时,需要消耗很大的力量吗?”宫平问。

“当然不用。”罗洛夫冷笑一声,“使用那种能力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说谎。”运嘿嘿笑着说。

“第八个问题。”给对方吸了几口烟后,宫平问:“其实你的同伴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能力吧?”

“这算什么狗屁问题。”罗洛夫哼了一声,“他为什么要瞒我?我可是他的教官。”

“说谎。”运说。

“第九个问题。”宫平深吸了一口气,“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同伴之前与你们这次的雇主并不相识吧?”

“他早就认识他们了。”罗洛夫随口答道。

“扯淡!”运总说“说谎”,多少觉得有些单调,于是换了个词儿,它对此觉得很满意,觉得这两个字比“说谎”更有气势,于是又连着说了三遍。

“谢谢。”宫平慢慢地退后了几步,来到夏杰身边,缓缓说道:“真的很感谢你,罗洛夫先生,你让我知道了许多。首先,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只有你和你的那位同伴,这只是和胜盟单方面的行动,事先并没有告诉成立业。你身为特种部队的教官,却因为私人缘故跑到别的国家中,用俄罗斯军方教给你的本领,来为俄罗斯惹麻烦,如果这事被军方知道,一定会用最严厉的手段来惩罚你,所以你也好,你的同伴也好,都不想让这次行动被贵国军方知晓。您的同伴是位拥有特异能力的人,但拥有这种可以说是神乎其神能力的他,在特种部队中却只是一员小兵,说明他的能力从来没有透露出来过,最起码,军方根本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能力。而你,作为他的教官,可能是因为巧合而碰巧知道了他的能力,于是,就利用这事来要挟他,逼他陪你来进行这次刺杀。你说他会来救你,其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没猜错的话,他其实巴不得你死掉。”

“你……”罗洛夫惊讶地看着宫平,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从问话开始,宫平就只是单纯地接受他的随口胡说,没有进行一点反驳和质疑,而此刻,却突然说出了百分之百的真相,这令他感到震惊,他完全无法想象宫平是怎么凭着自己的胡乱回答,整理出这么详细的实情。

“你同伴的能力很强,但可惜,他并不能随意使用,因为这种能力会极大的损耗他的力量,我想,如果使用过度的话,可能会造成一些伤害吧。你们这次来,目标不止是成国涛先生,你们应该从雇主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知道成国涛先生身边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宫平说着,指了指夏杰:“也就是他。你的雇主害怕他,所以,他一定要求你们杀掉成国涛,再利用这人的愤怒,引他出来,将他杀死。这样,你的雇主,也就是和胜盟,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担心有人来找他们报仇了。”

罗洛夫感觉自己的身上开始冒汗,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看起来可笑而无能的家伙,怎么会将事情的脉络掌握得如此清楚,他不断地回忆着方才自己的回答,却永远也想不通,宫平怎么能根据这些回答猜透一切。

“最后,如果你在本国意外身死,俄罗斯军方确实会展开一些调查。”宫平看着罗洛夫,笑容和蔼可亲,但罗洛夫却感觉那笑容非常可怕。

“不过,如果你确实是意外死亡的话,军方应该不会过度深究一切。”

“你……你别胡说了!”罗洛夫咬紧了牙关,“想用这些话吓倒我吗?没用的!”

“你的命已经掌握在了我的手里,你知道吗?”宫平微笑着,缓缓摇了摇头。“现在,我已经知道如何引你的同伴出来了,你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没用的废物。虽然老爷子不是你杀死的,但……你却是事件事的主谋者,相比起那个直接的凶手,我其实更恨你。”

“你想­干­什么?”当死亡威胁真的降临时,罗洛夫不得不承认,自己变成了一个懦夫。没有人愿意死,哪怕是受过地狱式训练的战士。

“夏杰,找个好一点的地方,我们处理掉他。”宫平微笑着说,“算是给老爷子的第一杯祭酒!”

“交给我就是了!”夏杰冷冷一笑,慢慢走过去,不理罗洛夫的大呼小叫,用一团破布重新将罗洛夫的嘴堵了起来。

入夜,一辆汽车驶出了成家,一路疾驰来到了郊外,车门打开,夏杰和宫平走出车子,然后打开了后备箱,将被绑得结实结实的罗洛夫抬了出来。

罗洛夫感受到自己生命将终,不由猛烈地挣扎起来,但在他很快就发现,夏杰从口袋里掏出的那把刀子,并没有扎向自己的要害,而是割断了绑住自己的绳子,然后,夏杰一把拉出了堵在他嘴里的破布,将绳子和破布拢在一起,反手扔进了车里,冲一脸惊愕地躺在地上的罗洛夫冷冷说道:“滚吧。”

“这两个家伙,想制造车祸?”罗洛夫在怔怔半晌后,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慢慢地爬了起来,嘿嘿一笑:“你们放我走?”

“我们不会在背后向你开枪,不会放冷箭,不会开车撞你,不会安排任何陷阱。”宫平缓缓说道,“你自己保重吧。”说着,与夏杰相视一笑,就那么径直走回车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一定安排了什么陷阱。”罗洛夫紧张地环视周围。这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远处是一小片一小片的树木,里面隐约传来河流流淌的声音,月光洒下,照在疏林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面没有藏任何人。

这时,夏杰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在一阵发动机低沉的轰鸣中,慢慢启动,罗洛夫本能地向后退了数步,拉开与车子间的距离。

车子并没有向他撞来,而是一调头,顺着原路开走了。罗洛夫注视着车子的尾灯,直到再看不到任何光亮,再听不到车子的任何声音后,才惊愕地又退了几步。

“不可能啊?”他喃喃自语着,“他们不可能就这样将我放走,他们怎么可能……我明白了!”突然间,他笑了起来,在月光照耀下,眼里闪烁着寒光,在喃喃自语:“他们是想玩欲擒故纵的计策啊!白痴,我可是特种部队的教官,难道看不穿你们的诡计吗?我才不会将你们引到同伴那里!”

看了看四周,他吐了几口口水,吐掉那破抹布上掉落的丝丝缕缕,然后擦了擦嘴角,慢慢走到一株大树旁,解开腰带,对着大树舒服地仰直了脖子。几天来,他在不喝水的情况下,依靠锻炼出来的忍耐力,没让自己被屎尿弄得灰头土脸,但今天,多少喝了些葡萄酒的他,却再难坚持住。

解闷了困扰他好久的个人卫生问题后,他悠闲地系好了腰带,哼着小曲,顺着车子开来的方向,向着宾州市市区走了过去,月光照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影子投向了前方,他踩着自己的影子,一边向前走,一边揉着被绑得有些疼痛的手腕。

而在他的背后,一个狰狞的厄运怪物,正在慢慢地接近他那白­色­的运。在这双眼放­射­着闪亮光芒的厄运怪物面前,他的运显得是那么弱小,只抵挡­性­地反击了几下后,就被厄运撕得粉碎,化为无数细细的白丝飘散于空中。

紧接着,那个恐怖的怪物将目光集中到了罗洛夫背后,在一声尖叫声中,将锋利的尖爪一起Сhā进了罗洛夫的后心。

刹那间,罗洛夫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环顾四周,但四下寂寂,没有一点异响,他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头顶的开空中,一朵朵乌云正在风的吹拂下快速地聚在一起,当电子们互相碰撞时,一道道电光,一声声沉闷的雷响,便慢慢生成。终于,在罗洛夫即将迈出一大步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闷雷响起。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洒了下来,浇在倒毙于地,一团焦黑的罗洛夫身上。

其147:饵

(老李新浪围脖,欢迎去­骚­扰:)

“下雨了。”正在开车的夏杰打开雨刮器,看着车窗外的黑­色­天空说。

“而且不小。”宫平一笑,“罗洛夫现在一定很不好过。”

“不会有什么纰漏吧?”夏杰多少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罗洛夫不是别人,是俄罗斯军方的教官,如果这事出了差错,后果会很严重。

“我,你还信不过吗?”宫平给了他一拳,夏杰微微一笑:“信得过,有时我滨临,我自己都信不过自己了,可却还是信得过你。你有一种魅力……”

“打住!”宫平做了个手势,“我怎么听着听着,就好像听到断背山的台词了?”

“断背山?”夏杰一怔:“那是什么?”

“电影。”宫平说,“一部反应了某些人生活的电影。”

“哦,我不怎么看电影。”夏杰说,“看的话,也只是看看动作片。”

“爱情动作片?”宫平开起了玩笑。

“滚!”夏杰笑着,给了宫平一拳。他也常上网,对于一些网络用语还是比较明白的。

两人都笑了起来,这这惨痛的失败过后,在这难得的小小胜利之前,他们确实需要笑了笑,来让自己重新坚定信心,燃起斗志。

“警察不知道他的事吧?”宫平问。

“怎么敢对他们说?”夏杰摇了摇头,“如果说了,引起大恐慌倒是小事,只怕肖白欣那边会趁机搞出什么事来。我们当时只说刺客都跑掉了。”

“明天早上的新闻一定会很有趣。”宫平在又听到一记闷雷后,忍不住说:“我想,也许会出现雷劈死人的惨事。”

“这种事,我只是听说过。”夏杰感叹一声,“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边。宫平,你小子可真厉害,三国时的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吧?”

“有一点我们很像。”宫平说,“都利用了巧合。不过,我只是推测,也许明天的报纸上出现的,是什么淹死、呛死、气死,心脏病突然什么的也说不定。总之,有一个俄罗斯人死在郊外了。”

“嗯。”夏杰一点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应该是以我为饵,引那个年轻人出来了吧?”

“我该说你是聪明绝顶啊。”宫平感叹一声,“没错,他们的目标除了老爷子,还有你。不过我感觉,有可能还会多一个雷伟,我在想让你们两个谁来当这个诱饵。”

“当然是我。”夏杰说,“雷伟虽然武功比我厉害,但有些事不是单靠武力能解决。杀心、经验,还有战争头脑,这些都是他欠缺的,他只是一个武术高手而已。这种危险的事,还是让我来吧,我比较熟悉。”

“那就要辛苦你了。”宫平说,“同时雷伟那边,要想办法加强保护。”

“这几天可以放心。”夏杰点了点头,“现在有特警二十四小时在周围保护着大小姐,而雷伟也整个陪在大小姐身边,等于一样受到保护。不过……你对那家伙的能力,有什么办法没有?如果没有办法,那么就算我们将他引入了陷阱,也根本困不住他。”

“我现在没有把握。”宫平皱了皱眉,“我必须亲眼看看他是怎样使用能力的,才能知道我是否能对付得了他。所以……我想变成你。”

“别逗了!”夏杰猛地摇了摇头,“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是我们的王牌暗杀王,我可不敢让你去冒这个险。”

“怎么能说是冒险呢?”宫平一笑,“难道你这家伙就不会在周围保护我?”

“不行!”夏杰还是摇头。

“就这么说定了。”宫平的语气,不容置疑,夏杰侧头看了看他,最后也只好摇头一叹。

第二天,俞千雨在雷伟、常辉、刘安东三人的保护下,在特警队员们远远近近的簇拥下,钻进了车子里。车子缓缓开动,向着黑丹大厦的方向而去,四辆乘坐着特警的警车,在它前后左右护航,车里的特警,人人手端着身形冲锋枪,不时警惕地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况。

而在此时,夏杰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和胜盟老大聂勇的别墅附近,他穿着一身长风衣,式样与罗洛夫那件多少有些相似。

“那个家伙,是来挑衅的吗?”站在别墅窗边,秦逸云微微皱着眉头,用小望远镜观察着隐藏在遥远的大院之外树丛中的夏杰,低声嘟囔了起来。

“他就是那个高手吗?”一旁的聂武威也拿着个小望远镜在看。“没想到这么远地方的隐藏者,你也能发现。你要是不提醒,就算给我望远镜,我也找不到。”

“没错。”秦逸云点了点头,“只是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惜,当我知道他名字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了。”说完,他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身慢慢地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在屋里沙发上坐着的聂勇问了一句。秦逸云缓缓转过头,冷冷说道:“我要去找他。那天的耻辱,我要还回去。先是他,再是那个雷伟,我不会让曾经让我如此狼狈的人再活下去。”

“不要冲动。”聂勇皱了皱眉,“年轻人,我们并不急于除掉这个家伙。”

“抱歉,我并不是你的雇佣兵。”秦逸云脸上露出高傲的神­色­,“我只是随罗洛夫一起来这个国家,执行一件他强迫我做的任务而已。现在,那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自由了。与那人之间的较量,是我与他的事,与你们的什么计划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会为了你们的计划,而改变我自己的想法。”

“你说什么?”聂武威见他竟敢顶撞父亲,一下变得激动起来,秦逸云眼中寒光一闪:“怎么,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聂勇叹了口气,“你去吧,只要小心就好。如果不能­干­掉他,欢迎你再回来,和我一共详细策划。”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秦逸云冷笑一声,“这次,我绝不会大意轻敌……”

说着,他就从房间中径直走了出去,慢慢来到别墅之外。别墅里和胜盟的成员,早得到了聂勇的指示,都不许接近他,更不能­干­扰他,所以一见他出来,就都远远地躲开了。秦逸云一直盯着夏杰隐身的那处树林,缓步走出了聂家大院,穿过公路后,来到那片树林之中。

“喂,这家伙和夏杰身后厄运的制造者长得一样啊。”一个白­色­的影子飘浮在“夏杰”的身旁,在看了一眼“夏杰”左臂上的一个厄运怪物后,变化成了秦逸云的样子。

这个“夏杰”,正是宫平,他故意以这种模样出现,只是想先引起那个杀手的注意,却并没想过能轻易引出他来,这多少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里可不是战斗的好场所。”宫平微微一皱眉,一转身,快速地跑向了树林另一边的摩托车。

“给我一辆车,最好是摩托车。”看到远处宫平逃走的背影,秦逸云拨通了聂武威的电话,说了这么一句后,也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和胜盟的小弟,就骑着摩托冲出了聂家的大院,顺着公路跑了过来,将车停在秦逸云面前,讨好地说了句:“您随便用,这是我的车……”

没等他说完,秦逸云便一掌将他推到了一边,一跃上了摩托,一加油门,呼啸而去。

在猛拧油门之下,秦逸云很快追上了宫平的车,通过后视镜看到紧随而来的秦逸云,宫平叹了口气:“年轻人,大多莽撞,看来这位杀手也是如此。如果他和罗洛夫这样的老手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组合,可惜……”

“别吹牛了。”运在旁边叹了口气,“现在可是你被这个不成熟的小子弄得措手不及。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宫平嘿嘿一笑,“按原计划行事就是了。”

“原计划?”运怔了怔,“可是……可是夏杰并不在这里啊,你说你今天只是来引起对方注意的,所以用不着他……我说亲爱的,你可别犯傻啊,虽说你的拳击已经练到很厉害的地步了,但对方可是特种兵啊!”

宫平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你这个健忘的家伙,难道忘了我们的能力吗?我不信在你我合力之下,这世上有什么人能胜得过我们!管他什么特种兵还是特工,老实告诉你吧,我原来的计划中,就没有把夏杰计算进去!”

“什么?”运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后才说:“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对付这种人,不把夏杰算进去,你那叫什么破计划啊?是送死计划吗?天啊……别忘了七日之灾的时限啊!你现在为他种上别人的厄运,也得等到七天后才发作……”

“如果,遇上厉害的家伙,我就得寻找别人的保护或是帮助,那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列于强者之林?”宫平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气与自信。“你应该相信你的命,还有,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自从知道了有这种恐怖的家伙存在后,我一直在反复思索,自己是否能让七日之灾这种能力变得更加自如,从而能­操­纵厄运爆发力量的时间,我隐约找到了一些方法,今天正好是试验的最好机会。”

“你这家伙!”运惊呼一声,“可也太冒险了吧?”

宫平的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驶着,后面的摩托离它越来越近,似乎很快就能追上它。这时,一座废弃的工厂,出现在了公路旁边的荒地上,宫平的摩托风驰电掣着,驶进了那座废弃的工厂大院之中,停在厂房前。

“会是陷阱吗?”追在后面的秦逸云皱了皱眉毛,随即笑了起来:“什么样的陷阱能困住我呢?”

其148:我的武器是厄运

将摩托停在厂房前,秦逸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慢慢地走进了厂房内。他的脚步非常缓慢,踏在地上,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睛微微眯着,以让自己能用最快的速度适应厂房内的黑暗;他的耳朵机警地竖着,随时聆听着周围任何一点异响。

“能­干­掉罗洛夫的家伙,绝不一般。”他在心中暗想着,“而与我对战的雷伟,却明显是一张藏得更深的牌,可惜,他只是个厉害的武术家而已。所以,聂武威他们说的那个神秘人,Qī.shū.ωǎng.肯定就是他了。既然你这样嚣张地跑来向我挑衅,我没理由不应战。就算你们两个一起来,也没有用。”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腋之下。

在那里,藏着一把装着八发子弹的手枪,有了这把枪,他就有把握将八个人的命收入囊中。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两位高手,但他有理由相信,这两位高手不可能在枪法上胜过他,因为他曾代表俄罗斯参加过国际特种兵大赛,在大赛上的所有­射­击环节中,他都无人能敌。

“我经历过无数复杂的环境,在强敌环伺下,取过恐怖分子头目的­性­命。”他在心中想着,“而你们呢?一个不过是个没经历过血雨洗礼的武术家,另一个不过是已经忘了战场味道,沦为企业家忠狗的家伙。我与你们不同,我一直活着战火中,活在危险中,你们能与我相比吗?”

越这样想,他就越觉得那夜对他来说是耻辱的一夜,他必须用敌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他有这个信心。

“这家伙有枪。”运在侦察了一遍后飞了回来,及时向宫平做了汇报。“要现在动手吗?”

宫平点了点头,慢慢地将一个厄运怪物从自己的左臂上取了下来,面对着那个厄运,他集中起全部的­精­神,用左右手同时将它握住,一手拉、一手推,数下之间,那个厄运的形象就变得模糊起来,宫平渐渐感觉到,这个厄运的内部发生了某些变化,于是将它交到了运的手中,运嘿嘿一笑,拉着那个厄运,一边飞,一边唱起了自编小曲:“送你一个大西瓜啊,送你两个大西瓜,一个西瓜砸你头啊,一个西瓜……”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押韵的词,­干­脆来了个:“啊啊啊。”

这就是宫平的计划,如今,能利用运来远距离安置厄运的他,的确具有了恐怖之极的力量,凭这种力量,他完全可以在接近正面对抗的情况下与强敌周旋,而今天,就是他试验这力量的最佳时机,这里,就是他展示这力量的最好战场!

秦逸云并没有言秀为那样的感知力,他并不能感觉到运的接近,当那个白­色­的影子来到他的身边时,他仍在慢慢地移动,不发出一丝声音地向前走,谨慎地打量着周围,倾听着声音。他并不知晓,他这种可以称为国际一流的潜入,在宫平面前却显得比小孩捂着自己的眼就认为大人看不见他一样可笑。

在运的面前,有什么人能悄悄接近宫平?

答案是:没有!

这间厂房,是宫平事先已经选好的战场,他本来计划在日后的某天里,将杀手引来这里,但没想到老天也帮他的忙,竟然让他在第一天便得了手,钓到了这尾大鱼。

他闭着眼,静静地坐在厂房一角中。黑暗的厂房,封闭了正常人的视觉,但却无法封闭住他,他根本不需要用眼,因为他有运――一个可以将他二十米半径范围内的一切侦察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神奇存在。

“亲爱的朋友啊。”运带着一脸­奸­笑,飞到了谨慎而行的秦逸云身旁,抓住厄运的手猛地一挥,那个巨大的厄运怪物就落在了秦逸云的身上。

在他的背后,原本有一个庞大的厄运怪物,那怪物双臂抱胸,双腿强健有力,当运抬头仔细看它时,自己就在不自觉间变成了雷伟的形象。没错,雷伟对他的恨,早超越了一切,占据了他厄运的主体。

他并不会给宫平为自己按摩的机会,宫平也没想过要利用那种机会,他自有自己的办法,报仇,并不一定非要让对方死亡。

当运送来的厄运与秦逸云的身体连成一体后,那家伙就开始疯狂起来,先是用力地抽打秦逸云的头部,再是张口去咬秦逸云的身体。秦逸云的运立刻发挥了它的作用,猛地冲了过去,对着秦逸云原本的厄运又踢又打,打得那家伙不住扭曲。

然而,作恶者却不是它,无辜的它承受着这种冤假错案,而真正的凶手却在无人管事的情况下,施行着破坏之能事。

“完事。”运飘回到宫平身边,激动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太了不起了,你真的成功了!七日的限制没有了!”宫平点了点头,慢慢地站起身,在运的指引下,缓缓向着秦逸云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倒霉事终于降临在了秦逸云的身上。

当他小心地向前迈出一步时,却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痛,他急忙收脚停步,忍着痛苦慢慢蹲下身子,查看脚下的情况,结果发现自己的右脚正好踩在一个倒翻着的钉板上,一枚锐利的钉子刺破了他的鞋底,扎进了他的脚里。他皱着眉,慢慢地将脚从钉板上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钉子,感觉其上凸凹不平,肯定已满是锈迹。

他的脸­色­不由一变――被这种带锈的利刃刺中可不是件好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感染中毒,到时一点小伤也会变成危及­性­命的大伤了。他怒冲冲地暗骂了一声,打定主意要尽快结束战斗,赶快回去使用药物消毒。

绕过钉板,继续向前,他谨慎地举着枪,随时准备­射­击。

“那小子踩上了钉板。”运在侦察回来后,对宫平笑着说:“不过这种小伤不碍事,他正继续向里面走,还是那么警惕。啊,不知道下一次等待他的是什么呢?”

说着,又飞了出去。

“我应该给他一些提示。”宫平在心中暗想着,弯下身子在周围找到一块碎砖块,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后,朝着远处用力扔了出去。不久之后,碎砖块打在一面突出的墙壁上,发出咚地一响,然后又掉落在地,连续发出数响。

秦逸云的枪,立刻指向了那处,但他并没有开枪。

就在他的身子迅速转动,枪口对准声音来源处时,天棚上吊着的一只破管灯,突然松动,呼地一下落了下来。管灯由两条链子固定在天棚上,松动断裂的只是一条,于是管灯就如同一条鞭子一样,凌空抽了过来,正打在秦逸云的手上,锐利的管灯盒边缘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突然间来临的攻击,也让秦逸云吓了一跳。

但他毕竟是久经训练的战士,在这种情况下,枪竟然没有脱手,也没有惊慌地乱开枪,只是急忙贴地一滚躲了开去,等借着微光,看清了攻击自己的物体后,他狠狠一咬牙,俯着身子快速地向远处移动。

刚才的声响,只怕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这样急忙躲避,其实是很高明的反应。可惜,有运在一旁监视,就算他立刻打个洞钻进去,宫平还是能轻松地找到他。

将出血的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秦逸云的脸­色­变得铁青。连番的不顺,让他感到焦躁,而那个对手却还是隐藏在黑暗中没有出现,就更令他气闷。想了想后,他终于决定将攻防转换,让自己来扮演隐藏杀手的角­色­。

“你把我引来这里,为的不是逃脱吧?”他在心中暗想着,“你一定对于黑暗中的行动非常拿手,但不巧,我也一样。你想让我一步步走入你的陷阱?抱歉,如果你想要杀我,那就来找我吧,我相信主动出去的你,不会比我更有耐心!”

这样想着,他慢慢地摸到一个柱子后,静静地持枪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机警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这小子看样子是想等你去找他。”运飞回宫平身边,将秦逸云的情况告诉了宫平,“你要主动出击吗?他有枪,很危险啊。”

宫平微微一笑,缓缓开口:“怎么停下了?我就在这里,而且手中没有任何武器。难道说这样的我,也能吓破你的胆子吗?”

“这家伙想­干­什么?”听到宫平的声音,秦逸云一怔,便随即想到,这只是吸引他过去的圈套。显然,对方一定在前进的路上布下了不少的陷阱,如果他不过去,那这些陷阱就失去了作用,所以,对方才不得不开口。

“以为我是­嫩­雏吗?”秦逸云冷冷暗笑,一声不响地继续站在那里。

“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呢。”宫平笑了,“就像你的能力一样。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用来逃跑,那种能力还有什么用处。”

“混蛋,等一会儿我的子弹击穿你的脑袋时,你再到地狱去继续得意吧!”秦逸云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

“你以为,只要呆在某个地方不动,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宫平笑着说。“刚才你的脚被扎疼了吧?还有手,还在流血吗?”

“怎么?”这次,秦逸云可真是大吃了一惊,从声音上判断,宫平与他之间有一定的距离,而且因为无法判断出声音的确切位置,所以可以断定两人间的空间内,必然有曲折的路线,或是不少阻碍物的阻挡,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可能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难道他在这里安装了红外线监视器?”他不由心中一凛。

其149:你的能力我做主

秦逸云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之前,他已经料到这里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但他却没能想到,对方的准备竟然齐全到如此地步,如果说对方在这里安装了红外线监视器的话,那么,就极有可能还安装了别的东西。他虽然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但却不是喜欢拿生命来冒险的人,权衡利弊后,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不顾会发出声音,快速地向离他最近的一面墙壁跑了过去。

“怎么,难道你想要逃跑?”宫平大笑了起来,而这,却是刚才在摩托上和运商量好的暗号之一。听到这暗号,运立刻飞到了秦逸云的身边,牢牢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

它看到秦逸云将手伸了出去,把手掌贴在了那面厚实的墙壁上,然后,它就看到秦逸云身后那清晰而强壮的运,一下向前扑了过去,贴在秦逸云的手掌和那墙之间,并且渐渐地扩大,与墙壁融为一体。

在这过程中,墙壁和秦逸云的手掌都震动了起来,同时,一种令人眩晕的蜂鸣声也随之响起,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在心中惊呼:“原来……原来这种特异能力,也和言秀为一样,是靠自身的运来实现的啊?”

随即,它不由一喜,兴奋地一下扑了过去,抓住秦逸云运的一只角,用力地将它向外拉。但那个运却十分顽强,努力地向着墙壁外贴去。

运哼了一声,一下穿过墙壁来到外面,又飞出数米后,猛地冲着秦逸云运所在的位置飞撞了过去,一下便将秦逸云的运撞得离开了墙壁,飞去了一边。

蓦然间,那种震动和蜂鸣全部停止,秦逸云怔怔地看着墙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能力……失灵了?”

“宫平,这家伙的穿墙靠的是运的力量!”运兴奋地扯着嗓子大叫起来,“所以,就像我可以制止言秀为施展特异能力一样,秦逸云在我面前,也将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逃不了了!”

听到这话,宫平也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宫平的计划分三个层次,最好的,当然是­干­掉秦逸云,但如果无法解决掉他,第二层次的计划就是为他种上别人的厄运,让其开始倒霉生涯,然后在慢慢寻找机会,把倒霉不断的他解决掉,而第三层次,则是与第二层次相连,在将他吓走时,通过运来观察他能力的具体情况。

之前,他曾隐约猜测过,这种能力会不会与运有关,但因为只是猜测,他完全不敢肯定,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对方能力的秘密,也知道了自己完全可以克制这种能力,他不由进一步推想起来:“如果世界上还有其他拥有特异能力的人,他们的力量之源,又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运?如果是的话,那我将成为所有异能者的克星!”

这种事给他带来的喜悦和兴奋,远超过了能收拾掉秦逸云所带来的快乐。他的眼里闪烁着光彩,在兴奋中,缓缓地向前走去。

秦逸云变得紧张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再次伸出手,贴在墙壁上,刹那间,他的运自远处飞了回来,又向他的手掌和墙壁连接处扑去。宫平的运当然不会给它这种机会,在它冲过来的刹那,就一下飞过去,用力地拉住了它。

秦逸云的运没有智慧,只知努力向着命手掌方向飞,却不知应该反抗宫平运的牵制,而宫平的运,则­干­脆利落地施展开各种手段,不是拉胳膊就是拉脖子,让它始终无法到达秦逸云的身边。

秦逸云这下可真急了,从小到大,他的这种能力百试百灵,还从没有过出差的时候,他在连试了几次都毫无收获的情况下,忍不住收回了手掌,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后,暗想:“难道说,这里的墙壁有什么问题?不会啊,我从小就进行过无数次试验,这世上没有我穿不过的物体,怎么这次……难道,有什么材料是我没有试过,而恰好又被应用在这墙壁建造中?”

他看了看四周,一咬牙,又疾奔向另一个方向,找了处看上去不那么结实的墙壁,伸手按了过去。

没用,一切都没有变化,他的那种跟随了他一生的能力,此刻像突然死亡了一般,丝毫不给他任何回应。

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秦逸云一咬牙,终于向着来路而去,打算从入口处再冲出去。

他认为,入口处必然会有一道更加凶险的陷阱,否则对方不会这么贸然地暴露自己的实力,逼他逃走。但,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了任何选择,即便门口处的陷阱可怕无比,他也必须冲过去。

因为,那已是他惟一能用来逃生的通路。

可他刚跑了没几步,就猛地摔倒,原来那处地面的水泥已经粉化,形成了一个表面光滑,实际却像流沙坑一样的坑洞,他一脚踩上去,表层的水泥立刻碎裂,他的脚Сhā在洞时,人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摔太过突然,他的手又撞在旁边斜伸出来的一根铁­棒­上,剧痛中,手枪一下子脱手飞了出去,也不知摔落到了哪里。

而这时,宫平已大步向前,在运的指引下,朝着秦逸云摔倒的位置走去。通过运,他已经知道对方失去了手枪,而且看样子还摔得不轻,右脚似乎也被崴到了。

对方确实是高手,但一个不断倒霉并且身上带伤的高手,对宫平又能有多大的威胁呢?宫平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没有胜算,除非――自己太过无能。

听到脚步声渐渐接近自己,秦逸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慌张地爬了起来,强忍着右脚传来的疼痛,四下里寻找起枪来。现在的他,对近身格斗已经没了半点信心――左手背一道大口子还在流血,右手腕被铁­棒­撞得麻木沉重,右脚崴得也非常严重,除了用枪,他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战胜那个神秘的高手。

“在找你的枪?”宫平冷笑着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要不要我帮你指明它所在的位置?也许你再向左一点,再多跑上几步,就能摸到它了。”

秦逸云当然不会相信宫平的话,他仍不放弃最后一线希望,在努力地寻找着,但在只有些微光亮的黑暗中寻找一把黑­色­的手枪,这难度其实并不亚于深海寻针。

“该死!”愤怒的他,咬牙挥拳。不久之前,他还自信满满地拒绝了聂勇的劝告,自以为是而又似乎可以称为自大从容地从聂家走出来,满心认为自己可以一雪前耻,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那位神秘高手的力量,发现自己犯了大意轻敌,和过于自信的错误。

现在,这错误几乎就能要了他的命,他不由有些绝望了。

因为他之所以有那样的自信,有那样不怕中圈套的勇气,只因他拥有那种可以穿透一切物体的能力,然而现在,那个他用来保命的强大能力,却突然消失了,于是他就一下从高高的神位上,跌落到了凡间!

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特种兵罢了。

而对方,显然在格斗能力上不弱于他。

宫平在运的提示下,慢慢走到了手枪掉落的位置上,伸脚轻轻将那把枪踢到了一旁的砖石瓦砾之下――他并不会用枪,拿着这种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走到擅长使用它的人面前,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很快,秦逸云就看到了宫平。对方的从容与他的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使他变得更加不安,但不论如何,他都是一名出­色­的特种兵,他可以战死,但绝不会被吓死。他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冷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缓缓说道:“我大意了,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克制我能力的方法,可以告诉我那是什么吗?反正我已经注定要死在你的手上,至少,不要让我做个糊涂鬼。”

“你的心中,想的绝不是死。”宫平笑着说,“你只是想用这种绝望的谎言,来骗我说出令你能力失灵的秘密。我没说错吧。”

“狡猾的家伙。”秦逸云冷冷说道,“难道现在的我,还有能力杀死你吗?我的手受了伤,脚也伤得不轻,不用说搏斗,我连逃走的能力都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我,对你而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在我死前让我明白,为什么我的能力会失灵吧。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呢。”宫平笑着说。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秦逸云忆突然猛扑了上来!之前那些话的目的,并不是欺骗宫平,以让他在得意之下说出那限制秦逸云能力发挥的秘密,而是为了麻痹宫平,让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与自己对话上,然后,在对方说话分心的时候,好发动突然袭击!

完全可以想象,这一击中,将包含秦逸云全部的力量!

其150:倒霉孩子

面对秦逸云的突然袭击,宫平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失措的窘态,反而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轻松地就避开了他那全力一击,而且顺势狠狠一记勾拳打了秦逸云的脸上,将他掀翻在地。

因为运早就从秦逸云运的颜­色­上,看出了他的攻击意图。

“你……”秦逸云狼狈地爬了起来,目视宫平,眼里冒火:“好厉害的反应速度。可是这一拳……你在戏耍我吗?以为吃定了我是不是?”

宫平不由暗暗心惊,刚才那一拳,他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量,满以为可以将秦逸云打昏,可没想到对方却连头也没甩一下,就立刻站了起来,这时,他才知道他和对方间的间距有多么大,也明白了能与秦逸云打成平手的雷伟有多么厉害。

“不用强攻。”宫平缓缓退了一步,“他已经中了我送去的厄运,倒霉事将一件件不断发生在他的身上,而我要做的,不是下面击倒,而是利用他的倒霉,让他吃亏。”想到这里,宫平面露笑容,轻轻一摊手:“猫在吃掉老鼠前,不都要玩弄一番吗?我很想体会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混蛋!”秦逸云被激怒了,他猛地左脚蹬地前冲,挥拳向宫平打来,而宫平并不与他下面冲撞,而是快速地向后退去。

没等秦逸云的拳头打出来,天棚上一块悬着钢筋上的水泥块,就突然掉了下来,一下砸在秦逸云的背上,秦逸云被砸得吐了一口血,呯地一下摔倒在地挣扎了两下,竟然没爬起来。

“倒霉孩子。”宫平猛地向前冲来,一脚踢在他头部,这一脚他用足了全力,一下将秦逸云踢昏了过去。

“真是个强壮的家伙。”宫平忍不住感叹一声,“真好奇这些家伙都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仔细地将秦逸云的厄运分解下来,放到自己的臂上。

“再见了,小伙子,下次见面时,就是你的死期。”宫平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这些天不能知道你会有多倒霉,多少令人有些遗憾。”

说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步向外走去,运围绕在他身边,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曾想用我的杀意顶替雷伟的杀意。”宫平说,“但明显不成,雷伟对他的憎恨到了极点,凭着他对老爷子的深厚感情,我的力量再强也无法顶替。随后我就想到,今天确实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你看,他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一看就是经历过一场搏斗厮杀,如果这时他死了,就算是百分之百的意外,也难保俄罗斯军方不会做出其它的推测,一个不好,就容易使事态升级。”

“确实如此。”运了点了点头。

“他已经不算威胁了。”宫平缓缓说道,“今后,他能在厄运的纠缠下好好地生活都成了奢望,更不用谈去杀夏杰。如果他能坚持着不被车撞、不被马蜂叮而来到夏杰面前,恐怕也会立刻成为夏杰的拳下鬼。但我不会让夏杰杀他,我不会让我的任何一个朋友真的与血案扯上什么关系,我会用我的手,用他的厄运,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出了废厂房,宫平上了摩托车,发动车子,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

又过了许久,厂房内的秦逸云才慢慢地醒了过来,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环视四周,寻找宫平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他疑惑地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为什么对手没有杀他。

在这个废厂房中转了一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他终于找到了他的枪,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始终没能找到任何红外线监视设备。难道对方在打昏了自己后,又慢慢地将这些设备撤走了?

蓦然间,一种可能­性­被他想到,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难道说,对方也是拥有异能的人?”他皱起了眉头,“之前对我的监视,并不是因为有什么监视设备,而只是因为他拥有这种异能,而我的能力之所以无法发挥,也是……不对!如果他拥有这种能力的话,早在那天,他就应该使出来用以对付我才对啊……”

百思不得其解中,秦逸云慢慢地向着入口处走去,可没走出几步远,那只刚刚崴过的脚,就又踩到了一截横伸出来的短钢筋上,一下又被绊了个跟头,摔得他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走了几多远,又被一块从天棚上掉下的水泥块将头上砸出一个血包。

出了厂房,面对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再看看一身灰土浑身伤痕的自己,秦逸云恨得咬了咬牙,低声嘟囔着:“该死的家伙,真以为自己是只厉害的猫,而我是只笨拙的鼠,故意这样戏弄我是不是?好,你等着,下次你再出现时,我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大意了!”

说完,他恨恨地上了摩托,发动车子后,驶上了公路。

可他刚拐上公路,在转角处,就有一辆大货车疾驶了出来,司机被突然出现在公路上的摩托车吓了一跳,急忙拼命地按起了喇叭,那种大货车如同船上汽笛一般的喇叭,震得秦逸云耳膜生疼,在惊慌中,他急忙将身子一斜,想凭着良好的车技迅速避过这一灾难。

灾难的确被他避过了,只不过没有他想要的那么完美――在他转弯的那处,地面上正好散落了一大片小石子,估计是之前从这里经过的工程车洒下的,摩托车的轮胎侧压在了这片石子上,就好像是开到了冰面上一样,一下侧滑了出去,多亏秦逸云及时将腿收了回来,并借势向外滚去,否则他的腿一定会被摩托车砸住磨断。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摔得不轻,顺着路面滚了老远之后才停下来。

货车司机被吓坏了,急忙停下车子,从驾驶室里探出头看了看,犹豫了半天后,见秦逸云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琢磨,­干­脆猛踩油门拼命地跑了。

“该死……”秦逸云低声咒骂着,扶着旁边一棵小树站直了身子。他的衣服已经被磨得凌乱不堪,半边身子也摔得这里痛那里麻,受伤的那只脚,也疼得更厉害了。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了看摩托车,只见摩托车的油箱已经撞开,油已经流了一地,如果有一点火星,肯定要燃烧起来。

他恨恨地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向着聂家的方向慢慢走去。

而此时,宫平已经回到了成家,卸去了伪装后,与夏杰坐在一起,聊起了今天的情况。

“你是说……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夏杰疑惑地问。

“当然。”宫平微笑着说,“我今天本来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这年轻人太冲动了,刚一发现我――不,应该说是‘你’,就不顾一切地追了出来,弄得我措手不及,只好提前行动。”

“太危险了。”夏杰皱眉摇了摇头,“我今天应该陪着你,不应该听信你的胡扯,对方可是俄罗斯特种兵,而且还是拥有异能的家伙,你这种半调子的武术爱好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事实是,我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对方却是伤痕累累,现在更不知道在遭着什么罪呢。”宫平大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夏杰摇头叹气,“万一你的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安然。”宫平微微一笑,“老实说,如果对方人多势众的话,我的能力还真是无从发挥,不过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而且,我为了对付他,提前选好了一处最利于我动手的场所。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今天可就真的糟了。由此可见,人在做任何大事之前,一定要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将所有的应急计划都制定好……”

“得了。”夏杰一挥手,“你这小子太过恨人,不论如何,下次都不许你再这样了。”

“放心,我有数。”宫平点了点头,“今天的收获真的很大,我不但了解了对方的异能,还掌握了封闭其异能的方法,在我面前,那家伙别再想耍出什么花样来了。”

“你这家伙,越来越了不起了。”夏杰摇头一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他真的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你放心好了。”宫平点了点头,“就算他拿着把刀站在你面前,你一动不动地任他来刺,我想,恐怕他都刺不中你,反而会被自己的刀伤到手。”

“你这家伙的能力,还真是可怕。”夏杰摇了摇头,“我有时总爱忍不住地想,多亏你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朋友,不然的话,恐怕被搞得焦头烂额,却又不知是谁在搞自己的,就是我们了。”

“我当然不可能是你们的敌人。”宫平半开玩笑地说,“我是正义的朋友,而你们显然不是邪恶者。”

正说着,敞开的窗子外传来了大门开启,车子驶入院内的声音,宫平走过去看了看,见正是被警车保护着的俞千雨专用车,于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雷伟的电话:“进来后,到夏杰房间中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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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151:大师再现

当雷伟在沙发上坐定后,宫平又看了看窗外:“栾峰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一把推开,栾峰喘着粗气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好,嘟囔着:“好家伙,小伙子们把蓝都管理得井井有条,看来有我这个老板不多,没我这个老板也不少了。”

“那边没事?”宫平问。一大早,他就将栾峰派回了蓝都,去探查草头帮和青山会的动静,要知道,那边才是宫平对付和胜盟的主战场,不能出一点问题。

“没事。”栾峰点了点头,“丽水园还在重新装修,展铁鹏那家伙一直没有露面。青山会那边,更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不能大意。”宫平皱了皱眉,“我总觉得,这有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说着,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竟然是段柏来的号码,宫平一怔,示意几人不要出声后,接通了电话。

“平大师啊,这次你可得帮帮我!”电话一通,里面就传出段柏来焦急的声音来。

“怎么了?”宫平换成了平师傅的嗓音,缓缓地问道。

“这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成国涛被人杀害在家中秘室里,警方至今没能找到一点线索。”段柏来焦急地说,“这些你都知道吗?”

“知道一点点。”宫平平静地说。

“您有没有时间,我能不能与您见个面?咱们见面说谈好不好?”段柏来语带恳求。宫平缓缓点了点头,“那就今晚吧,八点钟左右,在蓝都四楼的按摩室见。”

挂断电话后,他将段柏来的请求对几人说了,几人都有些不解,栾峰试探着说:“会不会是因为你那次用的手段,使他认为你有什么神通,所以想让你帮忙破案?”

“帮忙的话,倒不大成问题。”宫平一笑,“只要把那个年轻人的线索点给他就成了。不过,我想大家还是希望能亲手为老爷子报仇,而不想假手于很难保证其是否友好的警察们吧?”

“如果能顺势做掉和胜盟的话……”雷伟沉吟片刻,“也没什么。”

“那么我就试试看吧。”宫平站起身,冲栾峰一点头:“走吧,老板,今晚我们得回蓝都过夜了。”

夜­色­渐浓,灯光亮起。在蓝都的四楼按摩室内,已经重新变成了平师傅的宫平,静静地坐在他那张大椅子上。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在他说了声请进后,栾峰推开了门,将段柏来送入了房间内。

“您二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栾峰客套了一句后,便出了房间,顺手关好了门。门外,两个便装警察冲他一笑:“栾老板,您忙去吧,这里有我们照看。”

栾峰知道,段柏来一定要和宫平谈极重要的事,于是也不多事,点头笑着走了。

房间内,段柏来一脸的焦急,欲言又止,似乎很难下定主意。宫平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也不催他开口。

半晌后,段柏来终于一咬牙,开口说道:“平师傅,成国涛,你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吧?”

“黑丹集团的老总。”宫平缓缓说道,“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家,不少电视节目上都会提到他,我当然知道一些。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段柏来点了点头,“他的死,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连国家警务部的人都来了。而且这件案子,不止是成国涛一人被杀这么简单,那天我在这里也说了,您应当都听到了,一共死了将近二十个人,这简直就是恐怖分子的血腥屠杀了。”

“是啊。”宫平表示同意段柏来的看法,“和平年代,这种事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这件案子震惊了警务部乃至总统府,上头的高官们因为这事愤怒得不行,而宾州这边,又迟迟找不到线索,没法给上头一个交代,所以上头打算对宾州下手了。”段柏来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正厅长,是肯定要被免职了。”

“你和他的关系很好?”宫平不急不忙地问道。

“好什么好。”段柏来哼了一声,“就是主人与狗的关系嘛。不过他这一免职,厅长的位子就空了起来,而这时要死不死的,肖白欣却不知从哪里找到了线索,把这件案子和前些天一个被雷劈死的外国人联系起来了。现在专案组天天和他一起秘密研究案件,把我晾在了一边,我实在是……唉,看来弄不好,这次肖白欣就会升任厅长了。我和他是死对头,到了那时,我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一个不好,他可能还要将这次的惨案和我联系起来,弄我个失职什么的,最好的结果,我估计也是辞职回家。”

“嗯,是有这种可能啊。”宫平摇头一叹,看上去是在真诚地表示惋惜。

“您别当叹气啊。”段柏来焦急地说道,“您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我只是一个按摩的瞎子,能帮你这高官想什么办法呢?”宫平双手一摊,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可是懂法术的大师啊。”段柏来连忙赔着笑脸说,“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法术,能帮我度过这次大难?您放心,需要什么您只管跟我开口,我一定帮您弄来。”

“法术啊……”宫平扬起头,假装思索的样子琢磨了半天,把段柏来急得坐立不安,盯住了宫平看。半晌后,宫平摇了摇头:“哪有法术能帮人解决这种事的。法术只能针对‘人’本身,可解决不了这样那样的‘事’。要说用法术捉弄个把人,倒不算难事,用法术成事,从古至今,没听说有过先例。”

“那……”段柏来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片刻后,眼睛就又亮了起来:“如果……如果用来对付人呢?能把人怎么样?”

“这个可大可小。”宫平缓缓说道,“小的,能让人受些小伤,比如摔个跟头什么的,也能让人破些小财,比如丢了钱包。大的么,也可以让人倾家荡产,甚至是一命呜呼。”

“一命呜呼?”段柏来怔怔半晌,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宫平一言不发,只是慢慢悠悠地喝着他的茶。

“天啊,天啊!你怎么还能坐得住?”与他的镇定相反,运早已激动得在空中转起了圈,一脸兴奋地大叫着:“这可是除掉肖白欣的大好机会啊!这可是段柏来主动提出的要求,只要顺水推舟地引导他一下,他还不乖乖地把肖白欣给弄来?我说你……你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宫平没理运,只是自顾自地喝茶。

半晌后,段柏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一击掌,问:“平师傅,如果想让某个人死掉,而又不需要人来动手,能做到吗?”

“这个嘛……”宫平假装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我想如果我用最大的法力,再加上一些器具的辅助,应该可以办到。比如让人发急病而死,或是遇上车祸等意外,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那……那都需要什么东西?”段柏来焦急地问。

“你先对我说说,要弄死什么人吧。”宫平镇定地说。

“当然是肖白欣了。”段柏来狠狠地咬着牙说道,“现在真的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家伙绝不能当上厅长,否则我就完了!”

“嗯,确实啊。”宫平点了点头,“如果他死了的话,厅长的位子,应该就会落到您的身上吧?”

“那倒不一定……”段柏来叹了口气,“他要是当上厅长,也应该是因为这次寻找到了线索的事,就算他死了,我如果在这案子上没什么突出表现,弄不好,也是上面再派来个厅长。不过不论如何,总好过他当厅长。”

“那么,你想不想当这个厅长呢?”宫平笑着问。

“有……有办法吗?”段柏来一听这个,立刻双眼放光,激动得身子打战,连声说:“平大师,您要是真的办法帮我当上了厅长,我……我倾心全力也要报答您!一辈子把您当活菩萨供着!”

“那倒不用,只是到时我有事求您时,您别说不认识我就成。”宫平一笑,段柏来急忙摆手:“哪能呢,我那消灾除祸的按摩,还得靠您呢。您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这才敬着您啊!”

宫平微微一笑。

其152:准备工作

“这样吧,我先做个法术,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一些线索,你看怎么样?”宫平一边喝茶,一边问段柏来,段柏来把头点得像­鸡­捣蒜似的,一个劲地说:“好、好!那最好了!”

“这种法术不简单。”宫平一笑,缓缓说道,“要耗费许多力气。”段柏来立刻问:“那您看,要准备些什么,才能让您不那么费力呢?您开口说,我全能满足您。”

“那倒不用。”宫平把茶杯放了下来,“只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您看,怎么又说上帮忙了?”段柏来把脸一沉,“咱们什么关系?有事您吩咐就是,说帮忙,这不是寒碜我吗?”

“我收了一位女弟子,打算将来我引退后,把这里的工作交给她。”宫平慢慢说道,“到时,我会把为您消灾的本领传给她,她是个聪明人,弄不好,她或许会研究出永久解决这事的办法来。等我离开后,希望老段你能继续关照她。”

“没说的!”段柏来将胸脯拍得山响,“您就放心好了!她人在哪里,让我们先见见?”

“那倒不用。”宫平说,“到时我自会安排。好了,我先给您做个法术,看看怎么能找到线索吧。”

说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起圈来,段柏来见他缓步而行,始终不碰上任何阻碍物,不由觉得他本领神奇。其实普通的盲人,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也一样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却是没什么稀奇,只是段柏来先入为主地认为宫平是半仙、是大师、是神人,所以这种普通小事在他看来,也是神奇的表现了。

在一圈圈的转悠中,宫平口中念念有词,段柏来一脸恭敬地聆听着,仿佛在听仙乐一样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许久之后,宫平停了下来,然后猛地伸手一指,摇了摇头后,又向另一个方向伸手指去,这样反复指反复摇头,重复了无数次,最后把运笑得在空中翻滚,而宫平自己也快忍不住要笑出来时,才停下。

他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么一番折腾,确实也容易让人出汗。

“多少有些线索了。”他一边喘着长气,一边慢慢走回大椅子里坐了下来,伸手去拿杯子,段柏来立刻识趣的凑上去,替他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直接递到了宫平手里,宫平接了过来,先喝了一口,然后才对一脸焦急的段柏来说:“双耳齐鸣,祸起于外。遍体鳞伤者,应是元凶。”

“什么?”段柏来一怔,一点也没听懂宫平的意思。

“双耳齐鸣,祸起于外。”宫平说,“从字面上看,双耳,就是一个聂字。你应该到姓聂的人身上找线索,应该能有收获。祸起于外,说明这事可能与外国人有关,姓聂的,再有外国朋友的,应该就是重要的线索了。”

“姓聂的?”段柏来怔了半晌,才犹豫地说道:“难道是聂勇?那不就是和胜盟的老大吗?”

“或许是吧。”宫平说,“很有这种可能,如果是一般人,怎么敢动这种念头,又怎么有能力将这种念头实现?和胜盟这么大的组织,认识一两个外国的杀手什么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

“不好办啊……”段柏来摇头嘟囔着,“和胜盟的后台可是肖白欣啊,而这小子现在正如日中天,警务部的几个领导,都围着他转,指望着他能把这案子给破了……现在,我可不敢得罪他啊。”

宫平没有说什么,他相信段柏来一定有办法自己搞定这种事,如果他连这种能力也没有,也根本不可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来,所以就这件事而言,他不会提供任何建议。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段柏来又笑了起来:“那,咱们再说说收拾肖白欣的事吧,您看……”

“这件事就不大容易了。”宫平故意皱起了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具体来说,你得把肖白欣带到我面前,让我从他身上弄点东西下来,比如说头发、皮屑什么的,还要让我摸一摸他的骨,掌握他的骨相。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旁边必须有同样懂得法术的人帮忙持法念咒,否则当靠我一人,根本做不来。”

“您不是说,您有位女弟子吗?”段柏来果然不是一般人物,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脑筋转得比谁都快,宫平之前的伏笔,不用宫平自己提出,他就点透了。

“嗯,我倒是忘了这事。”宫平微微一笑,“做法人的问题解决了,接着,就是要准备其它的法器了。”紧接着,宫平开始一样一样地说了起来,段柏来急忙找来纸笔,一样样地记了起来。

宫平当然不需要这些东西,之所以把过程说得这么复杂,就是要让段柏来相信,这种杀人的法术实行起来并不容易,从而让他以为,宫平平时很难可以施展这种法术。

一个随时可以杀人于无形的人,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毛骨悚然,都会莫名地害怕。而令人对你感到害怕,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山中有虎,山脚下的居民一定盼望这虎或是离去,或是早死一样,人对于没危害到自己,但却有足够的力量危害自己的人,总是会抱有恶念。

宫平此举,可以说已经是暴露了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也是无奈之举,但至少,他要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至少,他要让段柏来以为,自己既然知道了平师傅的施法方法,而且这方法又是那么复杂,平师傅就无法用这法子来对付自己,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不用害怕平师傅。

九条没有一根杂毛的纯黑狗的三滴后足血、百年以上的参须一百根、纯金的小型佛像一座、房间每个角落里要放一盒钻石……宫平随口开出了常人绝难以得到的一样样“法器”,在旁不断记录的段柏来听了,也不由流了一身的冷汗,暗叫:“乖乖,这些东西不是昂贵得吓人,就是难得得离谱,这要人命的法术,果然难啊。”

说完这些后,宫平长出了一口气,问:“都记下来了吗?”其实他此刻最怕段柏来漏记了什么,再回过头来问他,因为他随口说完,也就都忘了。

“记下了、记下了。”段柏来急忙点头,“乖乖,这些东西……”

“除了黑狗血外,剩下的东西用过后,你都得拿走。”宫平缓缓说道,“不能留在我这里,否则有伤天和。唉,其实做这等法术,已经是伤了天和,我的寿命会有很大的折损啊。”

“啊?”段柏来吓了一跳,忙问:“那……那您还愿意帮我?”

“没什么。”宫平笑了笑,“老实说吧,我已经得了绝症,医生说我顶多只能活个三年五载的,也正因此,我才会甘心平淡,隐居在这种不地方,度过我的余生。我不求别的,只求在死之前,能为亲族子弟们多积些­阴­德,让他们多结交些可以依靠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段柏来面容一肃,恭敬地向宫平鞠了个躬:“平师傅您放心好了,您有什么亲人朋友,都告诉我,只要我老段活着,手里还有权力在,他们就一定不会受人欺负!”

“那就多谢了。”宫平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女弟子,和一个远房的堂弟,也就是这里的栾老板。”

“原来你们是亲戚啊。”段柏来一拍额头,“难怪您的待遇和平常的按摩师不同。”

“好了,快去准备这些东西吧,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给我送来,我提前布置好,专等你带那个肖白欣来。”

“好!”段柏来多少有些激动,把那张纸郑重地收好后,又对宫平下了好些将来一定照顾其亲友的保证,才离开了房间。

在两位便装警察的保护下,段柏来很快离开了蓝都,去准备那些难以得到的法器了。他走后没多久,栾峰就来到按摩室中,将门好好地关上后,一ρi股坐在宫平对面,凝目看着宫平。

“喂,怎么打算的?”他问。

“那家伙说了一些令人头疼的事。”宫平摇了摇头,把段柏来的话转述了一遍,听管栾峰眉头大皱,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不行,如果真的让那家伙当上了厅长,那一切就都完了。如果说老爷子还能靠着自己的威名,和他一争短长,使他不敢过分纵容和胜盟,那么现在就已经没人能从正面与他对抗了。我们手中的最强王牌段柏来,也将被他击垮,到时,宾州就真的是和胜盟的天下了。”

“所以,我才决定要依靠段柏来,把肖白欣引来。”

“可你说过,这样做……”栾峰摇了摇头,“唉,我现在也能想明白,这样做的弊端太多了,会暴露你的力量啊。”

“没有办法。”宫平微微一笑,“事情已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我们无路可退了,那么,就背水一战吧!”

其153:­奸­猾者的游戏

两天之后,段柏来就打电话给宫平约见,当宫平点头同意后,段柏来立刻带着那些普通人难寻难找的东西,来到了蓝都保健中心四楼。

运看着这一堆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摇头叹气:“你还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吗?我想是早就忘了吧?好,我一样样地对你说,你琢磨着这些东西应该怎么用吧。”随后,一件件地说了起来,每说一件,宫平就立刻吩咐段柏来,将其放到房间的某个角落,结果花了大半天的工夫,才将这些没用的东西一一摆放妥当。

“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宫平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看老段你的本事了。”

“放心好了,明天晚上,我硬拉也得把这家伙拉来啊!”段柏来嘿嘿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杀意。

第二天傍晚时分,段柏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而是晃悠着来到了肖白欣的办公室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抬头冲着办公室上方悬挂着的摄像头笑了笑――省警务厅几位高官的办公室外,都挂有这样的摄像头,用来观察来访者,如果是自己不想见的人,就­干­脆不理,假装不在,段柏来故意冲摄像头笑,就是要肖白欣知道,自己了解他此刻正在室内,别玩拒不接见这套。

不一会儿,门就缓缓打开,一脸刚正表情,身材显得有些消瘦的肖白欣,一脸疑惑地打量着门外的段柏来,缓缓问道:“段副厅长,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还不能找你老肖聊聊啊?”段柏来嘿嘿笑着,“不让我进去坐坐?”

“请吧。”肖白欣勉强点了点头,向旁边让开。段柏来怎么说也是和他平级的高官,虽然二人私下水火不容,但表面上怎么也得互相让彼此面子过得去。

关上门后,肖白欣缓缓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段柏来这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脸笑容地问:“老肖啊,最近搞案子的事,累坏了吧?”

“这家伙,想打探案子情报?”肖白欣在心中暗想,表面上一笑:“还好,我这人你也知道,闲不住惯了。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段柏来嘿嘿一笑,看了看紧闭的门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子,递给了肖白欣。“打开看看。”

肖白欣满腹狐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立时愣住了。

盒子里,是一方玉石印,印上曲折地刻着几个古字,一般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那字是什么,但肖白欣却完全清楚。这印,是古代一位大书法家年轻时用的,据说在中年时因受自然景象影响,突然感悟,字体发生了变化后,就放弃不用了,但因其中年暴死,所以流传于世的,多是其年轻时的作品,而这印,也因此变成了极有名的古董。

肖白欣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喜欢收藏古玩,见了这种东西,就像­色­鬼见了女人一样,绝迈不动步,段柏来对于自己的这位对手,可以说了解到骨子里去,早就想好了对付他的计划,这印就是一个饵,肖白欣绝不可能不上钩。

“这个……这个可是好东西啊!”肖白欣那平静的脸上,立刻起了波澜。“你从哪儿弄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段柏来嘿嘿笑着,就像个憨憨的大叔一样。“是好东西就好,你快收好吧。”

“给我?”肖白欣一怔,脸­色­一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嘴里这样说着,手却还是紧紧握着那盒子,没有还给段柏来的意思。

段柏来看了看他的手,心中暗想:“饿急了的人见到­肉­会不吃?打死我也不信。”嘴一咧,笑着说:“别不敢要啊,这可是我专门为了送你,托了好些人找了好长时间,才弄到手的,你要是不要,我留着也没用啊。”

“这太贵重了。”肖白欣低头看着那方印,摇头叹息着。

“不贵重,怎么能算是礼物呢?”段柏来笑着说。“老肖啊,我也不和你玩那些官场上的套话了,咱们哥俩今天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说实话,这些年来,我没少跟你犯混,你老兄确实有气量,没跟我一般见识,这风格,我服!”

肖白欣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段柏来,心中暗自琢磨这家伙的意图。

“说白了吧。”段柏来叹了口气,“兄弟我是真的服了你了,论能力、论气度,我都是甘拜下风,今天我是专门向你认错来了。这方印石,就代表着兄弟我的诚意,你要是不收的话,可就是不接受我老段的道歉了。”

“看你说的。”肖白欣微微一笑,老­奸­巨猾的家伙已经想明白了段柏来的意图。“这些年来,我也没少和我对着­干­,要说不对,我也不对,怎么能叫你向我道歉呢?”

“别别别。”段柏来急忙摆手,“你可别这么说。唉,我的能力是真的不如你啊,像这次的成国涛案,还是你技高一筹啊。我看啊,这厅长的位子,将来一定是你的了。”

“可别乱说。”肖白欣也摆了摆手,“我只是尽力工作而已,至于厅长的位子,估计上头会另外派人下来吧?”

“你就别谦虚了。”段柏来大笑了起来,“派人下来?眼前就有这么厉害的人,他警务部要是另派人下来,别说别人,我老段第一个不­干­!老肖,你放心,我老段一定全力支持你!将来你成了正职,我一定尽心尽力地辅佐你,甘当你的马前卒!”

“看你这话说的。”肖白欣笑了笑,“就好像你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一样。”

“这是明摆着的事。”段柏来一笑,“说真的,你老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将来转了正职,可得多原谅我老段啊,这些年间的那些破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后你看我老段的表现!”

“言重了,言重了。”肖白欣笑了笑。段柏来眯着眼,看了看那方印:“那……这礼物您老兄就好好收下吧?”

“好,老段你都这么说了,我再坚持,可就不地道了。”肖白欣哈哈笑着,将那个盒子握得更紧了。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段柏来说着,站起了身,“这些天你可累坏了,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休息才是。”然后缓步向外走去,肖白欣看在那方印的面子上,急忙装出亲热的样子,起身相送。

两人来到门边时,段柏来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听人说,按摩特别能消除疲劳,你应该做做按摩,不然的话,这身子骨老这么折腾,可要不好啊。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不比当年小伙子时喽。”

“我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肖白欣笑着摇了摇头,“找个小丫头在你身上踩来挤去的,一想就觉得恶心。”

“不对不对。”段柏来摇了摇头,“你那是对按摩不了解。真正的按摩师,那可是以男人居多。对了,我前阵子听说原蒙区举行了一场按摩师大赛,一个什么保健中心的盲人老师傅夺了第一,就去试了一下,呵……别提多管用了。”

“真的?”肖白欣假装好奇地问了句,结果立刻给了段柏来接话的机会,他急忙说:“那可是!老实说吧,我长这么大,还从没体会过那么妙的滋味呢,呵……”一边说,他一边闭着眼,做了个扭曲身体表示舒服的动作。“老肖,你要是没事,咱们哥俩过去试试?”

“算了吧……”肖白欣刚一摇头,段柏来就一皱眉:“什么算了,走走走,咱们这就去。今天你不是不用和专案组的那些人讨论案情吗?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老段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你道歉,找个事和你拉拉关系,你就来了个当面拒绝,多不给面子啊。”

“这个……”肖白欣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方印后,终于微微一笑:“好好好,你老段都发话了,我敢不从命吗?我换身衣服……”

以肖白欣的老­奸­巨猾,当然不会相信段柏来会向自己低头称臣,他确信,这只不过是段柏来在发现他于成国涛案中有重大突破,而受到了国家警务部专案组的器重后,采取的拉拢之术而已。目的,不过是防止他真的当上了厅长后,对自己采取一系列打压手段罢了,但如果他当不上厅长,段柏来肯定又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和他明争暗斗个不休。

但至少在现在,段柏来已经低下了头,而且还送给自己那么个好东西,肖白欣完全是看在那方印的份上,才会与段柏来虚与委蛇。

去陪他按个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一边在心中这样想着,一边走到办公室的套间内,将方印在保险箱中放好。

换好了衣服后,两人坐上了肖白欣的车子,在两辆便装警察开着的警车保护下,一路来到了位于原蒙区的蓝都保健中心前。

车子缓缓驶进了蓝都的大院,段柏来殷勤地下车为肖白欣开门,心中却在想着:“老肖啊,这可是你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按摩,你可要好好享受!”

其154:做法

“很气派嘛。”看着那四层高的建筑,肖白欣缓缓点了点头,开口称赞了一句。

“所以你看,这么大的生意,竟然是以按摩为主,就能想象得到那按摩师有多厉害了。”段柏来不失时机地为宫平吹牛,“我跟你说,这位按摩师的身份可不低啊,每小时的服务,要收费两万元呢!”

“两万?”肖白欣惊讶得嘟囔了一句,“乖乖,一个普通公务员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就是两万多块吧?”

“可不是?”段柏来一边在前边引路,一边和肖白欣聊着:“而且这还只是按摩的单纯收费,要是算上酒水和其它一些东西,一次来花个三五万都算是小数目呢。据说这位按摩师也不经常工作,客人来了,还要看他的心情和身体状况。”

“真是怪人。”肖白欣摇摇头,“而且这种地方,可真是令人消费不起啊!”

“别开玩笑了。”段柏来哈哈一笑,“宾州市内,还有您老肖消费不起的地方?再说,这次是我请客,你可别紧张。”

肖白欣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和段柏来一起顺着台阶来到蓝都大门前,迎宾的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向两人行礼问好,两人视如不见,一路向上,一直来到四楼。

四楼的楼梯口处,站着两个保安,见两人过来,立刻迎了过来,笑着问:“请问是找平师傅按摩的客人吗?”

段柏来一点头:“我来过,不记得了?”

“记得。”保安一笑,拨通了栾峰的电话,向老板汇报了情况,肖白欣一皱眉:“怎么,这保安措施好像不是娱乐场所该有的吧?我们警务厅也不过如此嘛。”

没多久,栾峰就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一见段柏来,就热情地点头哈腰打起了招呼,段柏来欣然受之,一指肖白欣:“栾老板,这位可是我们厅里的高官,第一次来,多照顾着点?”

“那是自然!”栾峰急忙一阵行礼,“平师傅今天状态很好,我这就带你们上去。”

说着,让保安立刻让开了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段柏来和肖白欣一路向上,没多久就来到四楼按摩室前,轻轻敲了敲门后,低声说:“平师傅,是我。段副厅长和他的朋友来了。”

“快请进吧。”里面传来了平师傅的声音,接着,门被屋里人打开。开门人,正是言秀为,此刻,经过宫平为她进行的简单伪装,她的相貌已完全不同与往日。他们不得不谨慎,谁也不知道肖白欣是否在过去见过言秀为,毕竟,他和和胜盟内各帮派的关系都不远。

显然,肖白欣看到言秀为时,没有任何反应,这代表他不是从未见过她,就是没能认出她。一直内心忐忑的言秀为,此刻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段柏来和肖白欣走到房中,肖白欣环顾四周,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难怪有那么高的收费,光凭这房间就值这个价钱了。五星酒店里的总统套间,也不过如此而已。”

“贵客请先到浴室吧。”宫平坐在他那张大椅子上,指了指套房内大浴室的方向,“里面的桑拿间已经准备好了。”

“走。”段柏来一挥手,率先走了进去,肖白欣随后跟了进去。大浴室中,除了足够五个人一起泡澡的大浴池外,还有两个沐浴头,再向里,则是一间可容下五人安坐的桑拿间,桑拿间外摆放着冰箱,里面装满冰镇的红酒与饮料。

两人一起宽衣解带,先在已经放好了水的浴池中泡着聊了会儿天,又到桑拿间中蒸了一下,出了一身大汗,喝了两杯红酒后,才擦­干­净身子,裹着大浴巾走了出来。段柏来一指按摩床:“我请客,你先来。”

肖白欣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缓步走了过去,在按摩床上躺下,侧头问宫平:“这样躺着就好?”随后又意识到宫平看不见,刚要再问,段柏来已说道:“你想让师傅给你先按哪里?要是后背,就得翻过来啊。”

肖白欣一笑:“最近后背确实有点不舒坦。”说着,便慢慢地翻过身子。

言秀为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床边,宫平也慢慢起身,来到近前,将双手搭在肖白欣的肩膀上,然后开始了仔细的按摩。最初,他只是单纯地为对方做着医疗­性­按摩,同时嘴­唇­不住蠕动,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咒语。段柏来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擦净了的身子上,又出现了一层汗珠。

他在心中不住祈祷:“千万要成功啊,千万要成功啊!”

大约五分钟后,运加入到了按摩的行列之中,刹那间,肖白欣的身子就颤了一下,一种舒服到骨子里、到灵魂深处的感觉,一瞬间在他的身上蔓延,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好半天后,才慢慢地重又放松下来,但没过多久,就又忍不住在这种强烈的舒适感前全身僵硬。

在这样反复的放松与僵硬中,他体会到了从出生开始至今,从未体验过的舒服感觉,整个人不由全都陶醉在其中,无法思考其它任何事。

大约十来分钟后,肖白欣的身子终于完全放松,倒在按摩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可以开始了。”宫平的手慢慢地离开了肖白欣的尸体,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后退去,这时,言秀为将手轻轻搭在肖白欣的身上,假装进行着某种诡异的仪式。段柏来在旁边看着,一脸的紧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随意乱动。

宫平围着床缓缓地转圈,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一些类似英语单词、日本音节、俄语发音的东西在他嘴里翻来滚去,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这一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分钟,然后,宫平走到床前,伸手开始分离肖白欣背后的厄运。段柏来也好,言秀为也好,都没见过他施行这种手法来杀人,当然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在段柏来看来,这或许是法术的一部分,而言秀为则以为宫平仍是在装神弄鬼。

肖白欣身后的厄运并不单纯,这个假装正经,但实际上充当着宾州市最大黑社会组织后台的家伙,绝不会少招人恨。宫平用了很长时间,才将那些恨意全都分离掉,然后将那个厄运怪物,取了下来。

擦了一把汗后,他又开始在屋子里转圈,同时低声说:“谁都不要动,不论我做什么。否则出了事,不要怪我。”说完,他转到房间一间,对着那里伸出手去,然后身子剧烈地晃了一下,又走到另一边,做了同样的动作。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他走到了段柏来的面前,将手向他的胸口伸去。因为宫平之前已经放了话,段柏来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敢乱动,任由宫平将手伸到他的胸口。

这次,宫平又颤了一下,不过这和前十几次的伪装不同,是将杀心与杀意合而为一后无法控制的颤抖。

抹了把汗后,宫平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这一动作,最后走到言秀为身边,在她面前伸了伸手后,才停了下来,走回到自己那张大椅前,慢慢地坐下。

“结束了。”他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

“可以了?”段柏来紧张无比地问,宫平点了点头,拿起旁边茶几上的杯子,慢慢喝了一口:“剩下的,就看法术的力量能否全部发挥,还有他的命有多硬了。七日之内,应该就会有效果。”

“七日之内……”段柏来轻声自语着,心中多少有些焦急。

肖白欣熟睡了很久,才慢慢醒来,醒来时,见段柏来正坐在一边的沙发里喝酒,见他醒来,嘿嘿一笑,问:“怎么样?”

“太神奇了。”肖白欣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看了看周围,已经没了宫平和那言秀为的踪影,便对段柏来说:“好像全身都焕发出无限的活力,这个按摩师,可真有些门道啊!难怪会按每小时两万元这么离谱的价格收费,果然值!”

“嘿嘿,今后你可别上了瘾,天天来的话,恐怕以老肖你的家底,也要……”段柏来开玩笑地说道,肖白欣摇了摇头:“这么享受的事,很难不被吸引啊。不过这个价格确实太高了,唉。”

段柏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给肖白欣倒了一杯酒,两人坐在按摩室里,又聊了一阵天后,才穿好衣服离去。

栾峰早等在走廊中,一路相送,将两人送到了楼下,然后转回头回到宫平的房间,一进门就问:“肖白欣死定了是不是?”

“当然。”宫平缓缓点了点头,“不过不能让他现在就死,起码要拖上几天,一来要让段柏来感觉,这法术并不是那么随心所欲,有一定复杂­性­,而且也不能保证成功,二来,不能让他在来蓝都之后,就立刻出事。”

“说得对。”栾峰嘿嘿笑着,“这下,聂勇老头子可有得哭了,他们的后台一倒,因为老爷被害而形成的局面,就会完全逆转,到了那时,看他和胜盟怎么和我们斗!”

其155:你,给我去死

转眼之间,从肖白欣身上剥离厄运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在这四天里,宫平和栾峰一直呆在蓝都坐镇,只怕段柏来会随时光临。

这家伙并不傻,在这种时刻,机灵地选择了与蓝都拉开距离,也没怎么和肖白欣来往,显然是不想被扯上嫌疑。

但在暗中,段柏来却开始对聂家展开了调查,不过因为肖白欣仍然健在,所以段柏来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是派了两个亲信,有意无意地开车从聂勇家附近经过几次,观察其家中动静,再到和胜盟中最主要的几处买卖那边暗查了一下而已,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算了算时间,宫平觉得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因为如果肖白欣突然来个因公外出,那么自己可就惨了。与杀心结合后的厄运,除非将其放在厄运原宿主的身上,否则无论如何也除不下来,到时七天之限一到,任宫平再怎么英雄了得,也只有一死而已。

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段柏来的电话,不多时,电话听筒里就传来了段柏来那恭敬的声音:“平大师?有什么事?”

“那个人这几天怎么样?”宫平用平师傅的声音问道。

“好得很。”段柏来叹了口气,“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反而更­精­神了。那个外国人的身份问题,好像得到了确认,这几天专案组的人都紧张得不得了,好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一样。我没资格入组,所以只能­干­瞪眼,看着这家伙越来越受到重视。”

“这样吧。”宫平说道,“我派个懂行的弟子过去,观察一下他的情况,到时再想办法。”

“那太好了。”段柏来急忙表示赞同,“我派人过去接他。现在厅里保安系统空前严密,任何外人也别想进得来。”

“带套警服来吧,让他化装成警察跟你过去,应该能省很多麻烦。”宫平说着,报出了自己的衣服尺码。

半个小时后,一辆车子就开到了蓝都保健中心,开车的人是段柏来的亲信之一,段柏来几次来这里带的那两个便装警察中,有一个便是他,他按段柏来的指示,径直到四楼找到了栾峰,然后将化装成另一副模样的宫平带了下去,钻进车里,开向了省警务厅。

宫平在车里快速地换上了警服,运盘旋在他身旁,仔细地看了一圈后点了点头:“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可真是帅呆了,不如今后你混个警察当当吧。我看你站在大街上,骑个警用摩托,再穿上这么一身衣服,车祸率一定突破宾州市的记录。当然,撞车的一定都是女­性­朋友。”

宫平瞪了它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省警务厅,那人立刻将宫平带到了段柏来的办公室里,然后就退了出去,将门关好。段柏来脸上带着微笑走了过来,伸手和宫平握了握:“你是平大师的弟子?”

“是的。”宫平压低嗓音,伪装出另外一种声音,缓缓说道:“我看一看肖白欣的气­色­和最近的‘相’,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到时候回去告诉师父,师父做个法,应该就能见效了。”

“那可真麻烦你了。”段柏来急忙笑着说,“也麻烦平大师了。现在肖白欣正在和专家组开会,等一会儿他回办公室,我自会带你过去。不过……要看很长时间吗?”

“一眼便可。”宫平说道。

半个小时后,段柏来的一位亲信敲门走了进来,低声说:“肖副厅回办公室了。”

段柏来一点头,挥手示意他离开后,站起身,对宫平说:“我们走吧。”

“那人可靠吗?”宫平伸手指了指门外,段柏来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那位亲信,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身居高位,不能事事亲自动手,很需要一两个就算是杀人放火也可以让他知道的亲信啊。不过这次这事,我一点风声也没透给他们,他们只知道我想对付肖白欣,却不会知道我要他死,而且如果真像平大师说的那样,别人也好,他们也好,都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手吧。”

“明白了。”宫平一点头,示意段柏来带路。段柏来在前,宫平在后,快速地向着肖白欣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敲开了办公室的门,肖白欣皱着眉头看了段柏来身后的宫平一眼,然后问段柏来:“老段,什么事?刚开完会,累得要死,我想休息一下。”

“没什么事。”段柏来一笑,一指身后的宫平:“一个朋友的孩子,托我给换换岗位,我想和你说一声,你看……”

“这种事,不用跟我说吧?”肖白欣摇了摇头,“你我平级啊,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

在段柏来和肖白欣对话的时候,宫平已经快速地将肖白欣的厄运从自己臂上取了下来。他必须在现在,趁原宿主就在附近时,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厄运的摘取和传送,否则等原宿主一走远,任他如何英雄了得,也绝对没办法将带着杀心的厄运从自己身上摘下。他快速地将厄运交给了运,而运,则用尽最大的力量,猛地拽着厄运扑向了肖白欣,当它的身体穿过了肖白欣,来到后方时,那个巨大的厄运怪物却留在了肖白欣的身上,双眼放出道道光芒,对着肖白欣的运怒吼起来。

“那谢谢了。”段柏来嘿嘿一笑,肖白欣摇头叹气关上了门。

“完成了。”运在宫平身边浮动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带着杀心的厄运可真是重啊,多亏我的力量还算强,把它拽出个五六米远不成问题。”

“看清楚了吗?”离开肖白欣办公室很远后,段柏来才敢低声问宫平。宫平一点头:“我要给师父打个电话,只要说清楚,师父马上就可以做法。”说着,拿出电话,拨通了栾峰的号码,假模假样地与栾峰对了一套编好的说词后,合上了电话,点了点头:“师父说,马上办好。”

刚才通话时,段柏来就忍不住把头凑了过来偷听,虽然听不清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但还是忍不住好奇。运这时忍不住感叹一声:“之前你对栾峰交待这些事时,我还以为你真是多余,现在看来,其实是你想得周全,我这个运啊,还真是没法和你这个命相比咧!”

宫平一笑,对段柏来说:“我师父一做法,那人就……所以,我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那我就不送你了。”段柏来说着,拍了拍宫平的肩膀:“再往前,就是摄像头的监视范围了,我们还是不要一起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好。这里现在管制虽严,只是对外人而言,内部人外出,没人检查,你放心走吧。”

宫平一点头,顺着来路大步向外走去,一路上果然没任何人询问阻拦他。

在副厅长办公室内,肖白欣松开了领口处的几个扣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到呼吸困难,十分难受,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子前,将窗子打开,用力地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嗯,舒服多了。”他呵呵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整洁的警务厅大院,忍不住展开了幻想。

这次成国涛案,明显是和胜盟动的手,为此,他险些和聂勇翻脸,然而事已至此,他却已经无法可想,又不能真的和和胜盟决裂,所以一开始时,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没想到,紧接着事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着那具外国人尸体的出现,和胜盟那边突然对他松了口,交代出了那个人的身份背景。他在震惊之余,却也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重大的突破之功,归为己有,在和胜盟的帮助下,赢得了专案组的重视。

现在的他,隐然已经成了重案组中重要的一员,而面对着正厅长被撤职,厅长一职空悬的局面,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凭着现在的出­色­表现,和暗中对专家组官员们的贿赂,一定可以在这案子也结后,爬上正厅长的位子。而且因为这次给他机会与国家警务部的高官接触,今后他在仕途上的发展,将会更加便捷。

所以,他忍不住幻想起自己成为正厅长后,站在顶楼厅长办公室的窗前,低头俯视属于自己的这个大院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高兴,越想越忍不住兴奋。

正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一个似乎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他探出头去,仔细地看了看,只见那个穿着一身警服,挺胸抬头向前走着的警察,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向他的办公室这边望了过来。

“哦。原来是段柏来那家伙刚带来的那个人啊。”肖白欣冷笑一声,“这家伙,真会演戏,这种安排工作岗位的屁大小事,也跑来问我,好像我已经成了正厅长一样。这家伙太­精­明了,将来一定会是我的心腹大患,必须及早除掉。等着吧,段柏来,等我当上了厅长,第一件事,就是利用成国涛案,治你个失职之罪!”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打算到套间里的长沙发上躺下休息一会儿。

可他刚退了一步,脚就绊在了窗台下方的一根网线上。那条线本来被扣在墙角的线盒里,几天前一次维修线路时被拉了出来,却忘了塞回去,于是,就成了肖白欣倒霉事件的导火索。

身子向后倒去时,肖白欣就惊呼了一声,然后猛地向前弯腰,同时伸手拉住窗框,以稳住身形,结果没想到,那窗框竟然一下断裂,他在一声惨叫中,随着半个窗框,一起从五楼办公室上摔了下去。

呯地一响中,他的头率先撞在楼下的花坛角上,那声惨叫就此戛然而止。

“再见了。”宫平微微一笑,转身慢慢向大门外走去。

(解答一位朋友的疑问:右手都不能把结合的杀意打到空中。运怎么能接住去放到别人身上?答:杀意与杀心结合后,只有在靠近厄运宿主时,可以临时摘下,如果远离,则不可摘下。所以,如果宿主就近处,是可以摘下,再由运转运走的,但,如果想把这种厄运扔飞空中,则不可能;问:还有说厄运储存够。就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倒霉透顶。但这个前提必须是把别人的厄运放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就算是运能把别人的运放到别人的身上。。但发作期要七天之后吧。这点在前面可是作者重点提醒的。。这样又如何解决十几个人的突然袭击问题?答:宫平的作法是在运快要到期时,将其移到随便任何人身上,这样,就又开始了新的七天计时,而宫平在移动完后,立刻再将其重新拉回自己身上,就又开始了新的七天计时。而聪明的人应当可以想到,他也不必记牢每个厄运的时间,只要将所有厄运都移开再移回,那么它们的发作时间就变成同一天了。)

其三月

其156:颓废者

聂勇静静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眼睛看着那个结网的蜘蛛。蜘蛛的网方才被一只留情撞破了,此刻,它不得不再次从头来过,将破碎的网再织起来。

“真是可敬的生灵啊。”聂勇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起来。“如果是人呢?如果人失去了自己一生奋斗得来的一切,还能像你这样顽强地从头再来,重新开始吗?只怕,只会被苦难打击得失去了信心吧。”

轻轻摇了摇头,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父亲!”聂武威的声音自远处响起,越来越近,从声音中,听得出此刻他内心的不安与激动。

“什么事?”聂勇叹了口气,“值得这样大呼小叫的?”

“大事。”聂武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聂勇跟前,强忍住喘息,将那个可怕的消息告诉给父亲:“肖白欣死了!”

“什么?”聂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这一刹那间,他失去了方才的那种从容镇定,就像一只被撞破了网的蜘蛛,再不能安坐于暗处一样。

“怎么回事?”半晌之后,他才颤抖着问出这样一句。

“从自己办公室窗口摔下去的。”聂武威皱着眉毛,“具体的情况没办法知道了,总之,是一次意外。”

“意外?”聂勇怔怔半晌,又颓然跌坐在椅子里。“没错,那里是省警务厅,再大胆的家伙,也不胆把手伸向那里……这应该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意外,难道老天都不保佑我吗?”

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阴­沉地一笑:“不,意外就是意外,没有任何意义。人生谁能不遇到意外?”说着,他转头看了看那就快将网重新织好的小蜘蛛,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损失再大,只要我们还在,就都能弥补回来。”

“现在的局势可不容乐观啊。”聂武威摇了摇头,“成国涛一死,黑丹集团那面就失去了支柱,没有与我们抗衡的力量了。可现在肖白欣死了,我们就又打成了平手,在白道上来说,我们的实力还落后于他们。而没有肖白欣的支持,我们如果在这种时候动用暴力手段……”

“钱,可以让人变成鬼,变成最可怕的魔鬼。”聂勇笑了,“只要我们肯花钱,完全可以再找出一个肖白欣来。在这个国家里,只要有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不是吗?我能用几年的时间把一个副厅长变成我们的人,也一样可以用几年的时间,把一个正厅长拉过来!”

“可现在……”聂武威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可现在的形势真的不妙啊。肖白欣死了,而那个秦逸云又……”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秦逸云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聂勇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此刻,秦逸云正躲在聂家为他提供的房间中,瑟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这些日子以来,他不论身在何处,都有倒霉事不敢地找上他――看书时被崭新的书页划破了手,吃饭时被叉子刺破了舌头,去厕所时碰上下水道爆裂被喷了一身脏水,喝水时被裂开的杯子划破了嘴……总之,霉运似乎是看中了他,整天整天地和他缠在一起,一刻也不肯放过他。

敲门声响起,他警觉地望向门口,问了声:“谁?”

问这句话时,他甚至害怕自己会突然莫明其妙地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我,聂勇。”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秦逸云吐出一个字:“进!”

门被缓缓推开,聂勇缓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紧跟着他的儿子聂武威,两人来到房间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聂勇看着蜷在墙角里的秦逸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怎么了?”他问。

“不清楚。”秦逸云摇了摇头,“就像是撞了邪一样,不论做什么事,都不顺,不论是坐着不动还是到处乱跑,都会受伤。这种现象,从那天我追踪成国涛的那个神秘人时开始,一直到现在,我怀疑,是不是那家伙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有这种可能吗?”聂勇摇头叹了口气。“我想,你是不是因为那次的失败,而患得患失,导致­精­神上……­精­神上状况不大稳定?”

“你的意思是说我疯了?”秦逸云眼中寒光一闪。

“不,只是说你有些混乱。”聂勇缓缓说道。“那天那件事,的确很打击人,他这样做远比直接杀了你更加折磨人。如果换成了我,恐怕也会像你一样。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俄罗斯特种部队中的­精­英啊!”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秦逸云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现在的你,需要的是强心剂。”聂勇笑了笑,“再完成一次漂亮的暗杀吧,那会让你重新找到自信,结束这种不死不活式的生活。怎么样?”

“暗杀?”秦逸云笑了笑。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完成这种艰巨的任务,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走到目标那里。

“没错。”聂勇点了点头,“现在是非常时期,或者说,现在是危险时期,但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容易得手,因为不会有人认为我们会在这时动手。怎么样,有没有勇气在警察那种无­精­打采的保护之下,把成国涛的那个孙女给­干­掉?你想要杀的那两个人,可一直在她的身边呢。”

那次失败回来后,秦逸云并没有和聂勇多说什么,那对他来说是一次更大耻辱的战斗,他当然不愿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在聂勇看来,秦逸云不过是因为年轻莽撞,而中了对方的圈套而已,对于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一切,聂勇完全不知。

此时,他只将秦逸云当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想用各种方法刺激他去完成那刺杀,但他却并不知道,秦逸云已经成了寸步难行者。

躲在墙角里,并不能让霉运放过秦逸云,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寒冷,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后,鼻涕慢慢地淌了出来,他用衣袖一把擦掉,却被袖子上断掉的扣子,将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对于这些,他早已习惯了。

“难道你要一直这样颓废下去?”聂勇皱起了眉毛,“我真没想到,罗洛夫为我介绍来的主力,竟然是这样没用的人!年轻人,人生的失败有无数次,你只不过刚刚经历了一次,就已经再抬不起头来了吗?来,你跟我到外面看看花园里的蜘蛛,那小家伙的网,一天中不知要被鸟和风摧毁多少次,可它每次都会顽强地再把它编织起来,你身为一个人类,身为一个男人,就算死,也要挺起胸膛死,何况只是一次失败而已?”

聂勇的话,终于起了作用,秦逸云慢慢抬起头,心中反复念叨着那一句:“就算死,也要挺起胸膛死。”

“没错。”他忍不住在心中对着自己冷笑一声,“秦逸云,你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是俄罗斯特种部队中的­精­英,不论对方对你做了什么,就算是要死,也要挺起胸膛死!”

想到这里,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聂勇和聂武威,缓缓问道:“你刚才说,要杀成国涛的孙女?”

“是的。”聂勇见他站了起来,眼里立刻释放出喜悦的光芒,沉声说:“现在的局势变得复杂了,之前杀死成国涛,再利用成立业控制住俞千雨的计划已经不能成立,但不论局势如何复杂,只要俞千雨死了,那么,黑丹集团就必然会落到成立业手中,这样的话,也就等于是落入了我们的手中。”

“那些事不用向我说明。”秦逸云冷冷地说道,“只要让我知道,我的目标是谁,什么时候动手就好。”

“我就等你的这句话!”聂勇微微一笑,“动手的时间随你定,目标就是成国涛的孙女俞千雨。她的资料,之前罗洛夫应该给你看过了吧?另外,你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干­掉雷伟或是那个神秘人。这是你的自由。事成之后,如果你愿意留下,我当然欢迎,如果你要走,我会让你带着足够你挥霍一生的钱财,风光地回到俄罗斯。”

“无所谓。”秦逸云冷冷说道。“如果要动手,那么就立刻。我看,今夜就不错!”

“我帮你准备一切东西。”聂武威说。“你们带来的设备,已经落入了警察的手里,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搞。不过像那种可以改变监视器画面的设备,恐怕……”

“什么也不用。”秦逸云说道。“我要将这次,当成一场丛林游击战。我要用我的力量,把那个大宅子变成了死亡的乐园。你们看着吧,我会让血来洗刷我曾经的耻辱,会让自来振奋我的­精­神!”

在这一刻里,那个自信满满,而又多少有些自傲、自大的他,又回来了。似乎是老天为了鼓励他,也似乎是霉运之神觉得让他去完成这件事,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不幸,所以也就停止对他动手动脚,好让他能向着那个更大的不幸奔去一样,那些一直纠缠着他的倒霉事,竟然没有再发生。

而这,却又为他增添了一分自信。

其157:倒霉透顶的杀神

月­色­,洒在成家大院之中,照见的,是一片青草。过去,那种不时有人巡逻而过的景象再看不到了,因为经历过那次的惨案之后,已经没有专职的保安敢到这里来工作。

现在,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心安全问题了。在成家院子之外,有数辆藏在暗处的警车监视着周围,而且要保护的人只剩下俞千雨一个,明里,有刘安东和常辉两人天天陪在她左右,暗里,则有雷伟、夏杰保护。而今夜,已经完成了最成功的一次刺杀的宫平,也和栾峰一起回到了这里,此时几个人正聚在俞千雨的房里,说着肖白欣的死。

“这下,和胜盟算是完了。”栾峰嘿嘿笑着,又开始了滔滔不绝:“他们依仗的是什么?不就是省警务厅的高官肖白欣吗?可现在这家伙从自己办公室里摔了出来,一命呜呼了,他们和胜盟还能指望着谁?这时再想像从前那样,盟内两个帮派说械斗就械斗,结局也不过就是抓几个小喽罗?门儿都没有啊。现在他们要是敢用非法手段,那纯是自己朝枪口上撞,不撞死丫的才怪!”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高兴,大有从晚上一直说到第二天早上的意思,夏杰、雷伟,还有宫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咳嗽了一声,立刻打断了栾峰的话,栾峰怔怔地看着三人:“你们这三个家伙……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着?”

俞千雨自爷爷死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她看着宫平,郑重地站起身,向他鞠了一个躬:“宫平,谢谢你。”

“客气了。”宫平淡淡地回了一句,运则不开心地叹了口气:“谢谢?这是多么见外的两个字啊。我感觉千雨对你没有从前那么亲了,从前的时候,她可是还暗示过喜欢你来着,可现在,我怎么感觉她像在面对一个客人一样?”

宫平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已经越来越明白,真正喜欢上了俞千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运。自己一直以来对俞千雨的好感,都只是朋友感情,而且若说其中有一丝特殊的情愫,也是因为受了运的影响。运,毕竟是他的一部分,也可以说是另一个他,对于这种复杂的情况而言,或许也可以这样解释:他人格中的一部分喜欢上了俞千雨,但更主要的另一部分,却只是将她当成朋友,并且因为前一部分的喜欢,而将她视为极重要的朋友。

但他并没将这话对运说破。这种事,心里知道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让运难过。

“我们还不知道和胜盟有没有其它后台。”雷伟说道,“不过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应该……”

正说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后,微微一皱眉:“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在这种时候,和胜盟还敢向我们动手?”夏杰也皱起了眉。“他们凭什么与我们对抗?”

“狗急跳墙。”宫平在思索了片刻后,终于有了清晰的思路。“他们本来掌握了主动权,占据了这场战斗中的优势,但随着俄罗斯特种部队那位杀手丧失了战斗力,以及肖白欣的意外死亡,主动一下变成了被动,优势也一下变成了劣势。现在的他们,应该处于惊慌之中,有一种失去了安全感的错觉,他们感觉到了恐惧,所以急于将这一切都早早结束掉。”

“也就是说,聂老鬼失去冷静了。”雷伟缓缓说道。

“他们会怎样做呢?”栾峰挑着眼皮向上看天棚,借以集中­精­神思索。“大规模的袭击肯定是不成的,外面的特警不开枪把他们这帮孙子打成马蜂窝才怪,这么好的实战练枪机会,特警想找还找不到呢。派杀手潜入倒是个办法,现在咱们院子里的防卫完全空虚,监控室那边……对了,那天他们是怎么搞定的监控?”

“和电影里一样。”夏杰一耸肩,“找到了监控室外的接线盒,让监控室内的监视器上,始终播放半个小时前的影像。那东西被警察收走了,不过我估计,没到专案组的手里,或许是被肖白欣藏起来了,也许已经又交到了杀手手中。”

“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宫平思索着,“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他们会派什么人来。如果说还有一个隐藏的高手,那就不合理了,上次的刺杀,是他们的终极目的,不可能不用最稳妥的阵容。可罗洛夫已经死了,而另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家伙,又被我弄得失去了力量,别说能来完成刺杀,就是从聂家走到这里,对他来说恐怕都是艰难无比的事……”

众人一起看着他,在听他分析的同时,都在心中暗自感叹他力量的强大。雷伟自问如果正面对抗的话,自己也不一定能打得过那位杀手,可宫平竟然这么容易就让他“失去了力量”,他不由暗想:这个宫平啊,还真是有些可怕。

正在说着,房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成家大宅,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众人同时一惊,俞千雨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她旁边的雷伟,一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别怕,我们不是都在这里吗?”

“当然不用怕,房间里没有别人出现。”运的眼睛完全不受光线的影响,黑暗与光明对它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它在房里转了一圈后,又以宫平为中心,搜索了二十米半径之内的一切房间和走廊,包括楼上楼下,都没发现什么,于是立刻回来向宫平报告。

“附近没有敌人的踪影出现。”宫平再次语出惊人,好在他的朋友们,早对他这些层出不穷的奇异能力感到习惯了。

“难道是停电?”栾峰嘟囔了一句。

“我之前的不安,应该与这有关。”雷伟说。“我想,这应该是另一场刺杀的前奏。”

“我出去转一转。”宫平突然站起身来,“你们不要分开,集中在一起,不要离得太远。另外,注意要远离墙壁,随时注意头上和脚下。”

“你一个人出去?”夏杰摇了摇头,“太危险了吧?”

“我有种感觉。”宫平说,“这次动手的家伙,应该还是那个杀手。那家伙对我来说,不,应该说,中了我的能力的他,对任何人来说,都构不成威胁。而且别忘了,他在健健康康的时候,不也没胜过我吗?”

“总之小心为妙。”夏杰又叮嘱了一句,宫平一点头,走出了房间。俞千雨不无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要将门关上时,才说了句:“你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吧。”

与宫平的从容形成对比的,是秦逸云此刻的狼狈。

从聂勇家出发,到抵达成家附近,这一段漫长的路程中,他可算是吃尽了苦头,先是掉进了没盖井盖的下水道,又是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疯狗咬了一口――本来以他的本事,这种突发事件根本伤不了他,可就在他要踢飞那疯狗时,身体却意外地抽筋,于是就中了一招。

接着,他又被骑自行车的人撞倒,被从楼上乱扔垃圾的人扔下的垃圾砸中,被路过的店面中泼出的脏水淋了一身……总之,他经历了无数死不了又活得难过的劫难,终于算是抵达了成家附近。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那些高级设备,但这并不能难倒他。他早就从聂家那里弄来了城市详细的地图,还有一份电力公司的电力线路分布图,利用这两张图,他轻易地找到了负责成家所在区域电力分配的配电箱,然后断开了几个连接闸。

于是,成家及附近的一片区域,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过这次的代价又是被一根漏电的电线电到。

秦逸云咬着牙,带着腿上的伤,带着一身的脏水臭味,冒着烟悄悄摸到了成家大宅的附近,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昔日的潇洒从容,而像极了喜剧电影中被主人公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笨贼。

不过他还是成功地避开了两辆暗藏的警车,找到了特警们的视觉死角,利用钢丝勾爪攀上了墙头。他在墙上将勾爪掉转过来,将钢丝绳扔到了墙内,然后一跃而下,落地时贴地一滚,那真是无声无息。

不过在他起身后,却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而且头发上也好像不大舒服,他伸手一摸,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抓了一把下来,才发现沾在头发上的,是一堆狗屎。

他恶心得几乎当场吐了出来,急忙用地上的草将手擦­干­净,又用头在草丛中蹭了半天,完成这一切后,气哼哼地站直了身子。

“妈的、妈的、妈的!”他在内心中疯狂地叫喊着,双眼通红地盯着成家的大宅,一步步走了过去,冲天的怒气和强烈的耻辱感,令他像一台快要爆炸的发动机,一边拼命地运作,一边积累着强烈的破坏能量。

这样的他,竟有一种令人恐怖的强大气势,月光下,他仿佛一个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想要用死亡来挽回自己面子的杀神,眼睛放光,气势汹汹。

可刚走没几步,一个意料之外的大洞,就让他的脚一下踩空,整个人立刻向前扑去,狼狈地摔倒在草地上。

脚又崴了。

正当他怒气冲冲满心诅骂地爬起来时,一道影子缓缓地投­射­过来,一个身影在月光下,自不远处的树后走了过来。

“真可怜啊。”那人如此说道。

其158:月下亡音

“该死,竟然被发现了!”看着那个站在月光下的家伙,秦逸云狠狠地咬了咬牙。

早在这家伙在墙外寻找警察视线的死角时,运就发现了它,并及时地报告给了宫平,在确认了这家伙的身份后,宫平立刻回到几人所在的房间,走到雷伟的面前,慢慢地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那只手掌不断向他的胸口移动,雷伟、俞千雨、栾峰和夏杰都怔怔地看着,但谁也没开口问一声。

半晌后,宫平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从你那里,得到了可以用来消灭那个杀手的力量。”宫平看着雷伟,笑着说,“今天晚上,那个杀手就会死掉,等于是被你杀死的。”

“谢谢。”没说出任何疑问,雷伟只是这样点了点头,用他的最简洁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需要从我这里取一些吗?”夏杰问,宫平摇头一笑:“也许将来会用到。”说完,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运飞在前边探查着秦逸云的动向,很快,就发现这倒霉的家伙正在擦头上的狗屎,运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大呼小叫着把宫平引了过来。

宫平隐藏着树后,看着秦逸云的倒霉像,最后终于走了出来。

“这家伙也太可怜了,哪像之前叱咤风云的杀手。”宫平在心里感叹一声,缓缓说道:“朋友,让我帮你结束一切吧……”

“别以为是个人就能来戏耍我!”秦逸云在心中愤怒地吼着,猛地向宫平冲了过来,宫平摇了摇头,快速向一边闪开,随手一拳向秦逸云脸侧打去。

以秦逸云的本事,这一拳根本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在霉运当头的时候,站着不动都会受伤,又何况是别人挥拳向他?在那一瞬间,崴了的脚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那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呯地一声中,鼻血飞溅,秦逸云摇晃着连退了几步,愤怒地看了自己的脚一眼,那神情,像是恨不得将它斩了下去。

“等等!”蓦然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怔怔地抬起头,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着宫平。眼前人的相貌,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他说不清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记忆中拼命搜索,却并不能找到。

“怎么了,你的时间应该很宝贵吧。”宫平笑着问,“如果不抓紧的话,在警察到来之前,你就跑不出去了。”

“妈的,你在戏耍我?”秦逸云愤怒地骂了一句:“警察明明就在外面,你只要……等等!你……你是?”

想到“戏耍”,他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最为屈辱的那一天,想到了那个黑暗的废厂房,也想起了那个“神秘人”的声音。此刻,眼前人的相貌虽然与那日不同,但声音,却绝对一模一样!

“可不就是我?”宫平微微一笑,轻轻扫了扫左臂,似乎那上面沾染了什么灰尘,秦逸云并没留意这个动作,可就是这个动作,即将终结他的一生。

“小子,受死吧!”运拽着刚被宫平移下来的厄运,飞快地扑向了秦逸云,将那个厄运狠狠地砸在了秦逸云的身上,刹那间,这个双眼放光,拥有杀心的厄运怪物,在秦逸云的背后发出一声大吼,一掌打飞了那个不属于秦逸云的厄运怪物,然后,又扑向了秦逸云的运,那个发挥出奇妙力量,让秦逸云拥有穿越物体异能的运,在这样的厄运怪物面前是如此弱小而不堪一击,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被生生打散成漫天的白­色­烟丝,渐渐消失无踪。

看到这一切,宫平摇头一叹:“真可惜,这样厉害的年轻人,却因为助纣为虐,而惨死于异国他乡,真是可惜啊。”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慢慢向宅子的方向走去。

“站住!”秦逸云愤怒地低声叫着,“你这算是什么?捉弄我?戏耍我?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小老鼠吗?你以为你是那只可以掌握我命运的猫?混蛋,就算我是老鼠,今天我也要反咬你这死猫一口,去死……”

他一边叫着,一边冲了过来,可未到半途,就突然向前扑倒。过于激动,令他的血压很快上升,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大脑中一根细细的血管,终于承受不住这过高的压力,一个爆裂了,只在片刻之间,他的身体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口水、鼻涕,顺着嘴和鼻子一起流了出来,他的眼睛怔怔地睁着,费力地眨着,却再难发出从前的寒光。

“真可惜啊。”宫平一边感叹着,一边拨通了段柏来的电话,用平师傅的嗓音说道:“我替你做了个法,你快带人到成家去吧,应该能拣到一个极大的便宜。”

随后,他又打了个报警电话。

外面的特警,只是注意着院外的动静,对于院内发生的一切,他们并不知晓,所以直到段柏来带着两辆警车赶到时,他们才知道内院里已经出来了,一身冷汗的负责人,随着段柏来的车子一起开进了成家大院,来到了大宅前。

雷伟已经等在那里,见段柏来向自己走来,便迎了上去,和他握了一下手:“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出了什么情况?”段柏来一脸严肃认真地问。

“有人闯进了成家大院。”雷伟缓缓说道,“正好被我发现,我和他搏斗了一阵,他就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动他,让你们来处理好了。”

“人在哪里?”段柏来眼里放出了兴奋的光芒,雷伟一指秦逸云躺倒处:“就在那里。总裁遇难那天,我和他也交过手,他就是那个杀害总裁的家伙。”

“是凶手吗?”段柏来更加兴奋了,亲自带着警察们跑了过去,恨不能自己动手去检查尸体。法医带着必要的工作,先对秦逸云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在宣布他死亡之后,又进一步进行了检查,初步的结果,是可能死于急­性­脑溢血。

“这么年轻的家伙,竟然会脑溢血死亡?”段柏来多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有件事,因为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所以之前警察询问时,我没有说。”雷伟假装沉思了一会儿后,才对段柏来低声说:“当时,这个家伙曾经自称是俄罗斯特种部队的人。我以为那只是杀手的吹牛而已,但后来我看了家里的监控录像,发现那段时间里,录像的内容全是半个小时前的。我想,如果没有先进的设备,和高超的技术,是绝做不到这种事的。我记得那时警察从屋外找到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并没有向我询问,带走后,也没再给任何消息。请问,那东西是不是和我们监控设备失灵有关?”

“设备?”段柏来一皱眉,心想:“妈的,我怎么没听说找到了什么设备?该死,一定是肖白欣那家伙把东西藏了起来。没错,平大师不是算出来,这事和聂家有关吗?以肖白欣和和胜盟的关系,他当然会为他们隐藏罪证了。哼哼,肖白欣啊肖白欣,这次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放过你这个死鬼了!我看,你的追悼会也可以免了!”

随即,他咳嗽了一声,对雷伟说:“这件事,我会好好查一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不会让这个案子冤沉海底的!”

“多谢。”雷伟象征­性­地道了声谢。

这一切,都落入了站在楼上窗边,静静观察着下方动静的宫平眼里。夏杰和栾峰站在他的旁边,陪他看着这一切,栾峰摇头一笑:“这下段柏来可高兴了。”

宫平笑了笑,没说什么。正在这时,栾峰的手机响了起来,栾峰接过一看,原来是蓝都保安队长的号码,他接通电话后,刚说了一个“喂”就突然怔住了。

段柏来强压着心中的喜悦,指挥着警察们将尸体抬上了车,又把保护成家的特警负责人训斥了一顿后,随着车队回警务厅去了,特警的负责人一肚子委屈地回到车里,又把部下们挨个臭骂了一顿。

段柏来的车队走后没多久,成立业的车子,就出现在聂家的大门外。没过多久,大门开启,将他的车放进了院中,他来到聂家别墅大门前,跳下车子,在一个和胜盟小弟的引领下,来到了客厅里。

聂勇坐在上首的长沙发上,聂武威脸­色­­阴­沉地坐在他左手边,一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坐吧。”

“你们是怎么搞的?”成立业没有坐下,而是叉着腰站在那里,一脸的怒容:“一声不响地杀了我爸爸,好,事后你们说这可以让我控制住那丫头,我信了,可结果呢?现在更有意思,竟然又派了个二百五的杀手进去,没把俞千雨那丫头怎么着,自己却先死了。现在可好,警察把尸体弄走了,天知道会查出什么线索来!”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聂勇在聂武威发怒前,伸手阻止了儿子,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太多。至于杀你父亲这件事,你后来不是也觉得做得不错吗?至少失败,究其原因,也不在我们,而在于你。”

“我?”成立业一瞪眼,“我怎么了!”

“你连你父亲立过遗嘱这种事都没有不知道!”聂勇哼了一声,“做为计划中的一分子,你应该一早就运用一切力量,查清你父亲身边的一切秘密,可你呢?你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情报给我们?你只知道坐在那里等,等着我们为你做好一切,你再坐享其成!而当出了问题时,你又如此不知惭愧地跑来质问我们,成立业,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感谢“秦古争天下”的质疑提醒,老李承认写作时疏忽了,第一次收拾秦逸云那段,忽略了七日之灾的时限,现在已经将第147章与148章进行了修改,设计为宫平在那一段中,突然了厄运要七日后爆发的限制,可以随时将其引发。虽然仓促了些,但总算是补完满了,老李下次会注意的。嘿嘿,写书这东西,写得多了、快了,有时是会疏忽的,希望大家原谅,抱歉。)

其159:火并

“这……”被聂勇的气势吓倒,成立业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句话,聂勇盯着他半晌,最后为了缓和气氛,一指那沙发:“先坐下再说吧。”

成立业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着头坐了下去,半晌后才说:“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问题的关键,还是俞千雨。”聂勇缓缓说道。“只要她死了,你就是黑丹集团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到时整个黑丹集团还不都是你的?”

“可问题是,这事现在更难办了。”成立业摇头叹气,“俞千雨身边有一堆人在保护着不说,在外围更是有一群特警跟着,就像个铁桶似的把她包围起来,你们用什么办法能攻得进去?”

“我们当然攻不进去。”聂勇看着他,微微一笑,“但有人能。”

“谁?”成立业的眼睛立刻发亮。

“你。”聂勇手指着成立业,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什么?”成立业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杀手!­干­不来杀人的事!”

“这随你。”聂勇缓缓点了点头,“你可以放弃,因为说到底,当不当黑丹集团的当家人,是你的事。我们只是尽我们的力量,帮你做事而已,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报酬我们却不会放弃。为了你的事,我们死了很多人,付出了很高的代价。如果你不能给我们相应的补偿……”

说到这里,聂勇没再说下去,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成立业,在这种目光的逼视下,成立业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

“可我……”他为难地嘟囔着,“可我根本……”

“不会有多么复杂。”聂勇缓缓说道,“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枪与刀,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古时代,许多弱女子能杀掉自己的敌人,靠的可不是刀枪。记得武大郞是怎么死的吗?”

“你的意思是……毒药?”成立业一怔。

“你是她的叔叔,是成家的人,应该可以方便地出入成家。”聂勇闭上了眼,缓缓说道。“到时,随便找个机会,就可以成功。而且就算你自己无法动手,这么些年了,成家的佣人中,你总有一两个熟悉的吧?我不信这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东西――包括别人的忠心。”

成立业沉默了半晌,始终不曾说话,正当聂武威感到不耐烦,要催他下定主意时,他突然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了聂勇一眼后,转身就走。

“他这是什么意思?”聂武威看着成立业离开了客厅,忍不住问父亲。

“相信他吧,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聂勇冷冷地哼了一声。

正在这时,聂武威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后,只说了两句话,脸­色­就是一变,抬头对聂勇说:“父亲,不好了,青山会的孙浩文死了!”

“什么?”聂勇一皱眉,“怎么回事?”

“青山会那边怀疑是草头帮的展铁鹏­干­的。”聂武威气恼地说,“他们觉得,草头帮一直对那次场子被砸的事耿耿于怀,现在见盟里的靠山倒下,可以是觉得和胜盟的大势将去……”

“胡说什么!”聂勇怒吼一声,重重地在沙发上拍了一下,聂武威立刻闭口不言。

“告诉青山会的小子们,不要轻举妄动!”聂勇强压着火气,低声说:“现在这个时候,和胜盟不能有任何动荡!”

“是。”聂武威一点头,对着电话“喂”了几声,但听到的,只是嘟嘟的响声,他急忙将电话回播过去,但对方却一直不接听。

“你赶快过去,带上些兄弟到草头帮那里,一定要阻止火并!”聂勇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焦急,聂武威听了,急忙一点头,快步冲了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车子开动的声音。

聂勇缓缓倒在沙发中,慢慢闭上了眼,喃喃自语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一切的计划,明明都是正确的,事情也明明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怎么在突然之间,就全都变了呢?怎么在转眼之间,曾经的优势就全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反过来变成了劣势?难道,我真的错了?不应该打黑丹集团的主意?难道,真有什么冥冥中难以察觉的力量,在保护着黑丹集团?”

聂武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草头帮的总部丽水园,但还是晚了一步,当他到达时,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战场,身穿着黑­色­短袖衫的人们,和身装着唐装的人们打成了一团,地上已经倒下了不少人,而且还有人不断地倒下。

展铁鹏手拿着一把长刀,已经杀红了眼,而另一个穿唐装、剔着光头的男人,则挥舞着两把砍刀,扬起一股股血箭,还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家伙,拿着一棍铁­棒­,不断把草头帮的小弟打翻在地。聂武威认得,这个光头男子和高个子,都是孙浩文的得力手下,分别是青山会的模特公司和唱片公司表面的老板,都和孙浩文一样,是打架不要命的主儿。

草头帮的小弟大约有百来人,可对方的人数,却是他们的一倍有余,而且有这么两个打起架来又凶狠又厉害的头目带领,真可谓是气势如虹,打得草头帮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展铁鹏展现出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带起了自己兄弟的气势,让青山会的人不敢与他们硬拼,草头帮的人恐怕早就全部被打倒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聂武威大吼着,然而在这一片纷乱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声音。

此时,周围的店铺都吓得关上了门窗,落下了铁栅栏或是卷帘门,关了灯,四下里一片寂静,除了丽水院里热闹非凡外,别处都显得极是冷清。

聂武威一共只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这些人若是冲进战团里,立刻就会被那三百多人的战局所淹没,聂武威当然不是笨蛋,他观察了一下局势后,一挥手,叫过一个得力的部下:“开车冲过去!”

那部下显然也是个亡命之徒,听到这种命令,连眼也没眨一下,就一头钻进一辆SUV里,发动车子,一边鸣着嗽,一边猛地向丽水园大院内冲了进去。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和嗽声,让最外围的打斗者们惊醒过来,急忙纷纷避让,而随着车子将几个打红了眼,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的家伙撞飞,院子里的人们更是注意到了这辆车,立刻都向两旁闪开。

只有展铁鹏,以为那是青山会的车子,大吼着挥舞长刀迎了上去,大叫:“来啊,有种撞死老子!”

聂武威的部下当然不可能撞他,于是车子一个急刹,在展铁鹏的面前停了下来,开车人立刻跳出车子,表现自己的身份,避免被误伤:“大家住手!聂老大来了!”

这一嗓子果然好使,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的人,都立刻停下手来,不敢再妄动,聂武威在外面哼了一声,带着那一帮兄弟,大步向院子里面走了进来,沿途经过处,一身是血的两帮小弟们,纷纷向他鞠躬行礼,他却仿佛不见。

一路走到车子前,光头男和高个男,也急忙凑了过来,低头向他问好。聂武威打量着这一身是血的三个帮派大哥,猛地怒吼一声:“你们他妈的都疯了吗?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这时候给老子找事,你们想死吗?”

说着,一脚踢在光头男胸口,将他踢了个跟头,又一拳打倒了高个男,最后一把揪住展铁鹏的领子,一用力,竟然将他提了起来,怒吼道:“展老大,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聂……聂老大,怎么能怪我呢?”展铁鹏委屈地叫着,把手里的长刀扔到了一旁。“是这帮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了来,非说是我杀了他们老大,我的丽水园还没修好,我他妈的哪有闲情和孙浩文扯这个淡?”

“你敢说不是你­干­的?”聂武威瞪圆了眼。

“聂老大,别听他胡说!”光头男和高个男忍痛站了起来,又凑了过来,手里的武器早就扔在了一边,光头男愤愤不平地说道:“除了他们,谁能­干­出这种事来?他们就是不服气上次没占到便宜,所以才下黑手!”高个男立刻点头:“不错,聂老大,我们大哥在死前,还­干­掉了他们三个小弟,那三个家伙的尸体就在我们车上,不信你去看看,是不是他们草头帮的人!”

“什么?”展铁鹏一怔,随即叫了起来:“扯淡,我的人没我的命令,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

“闭嘴!”聂武威怒吼一声,将展铁鹏摔在地上,一挥手:“去,把尸体给我抬过来!”

“是!”光头男和高个男应了一声,没敢叫小弟动手,自己跑到外面的车子里,将一个尸体抬了过来,青山会小弟们,则上去将另外两具尸体抬来,放在了车子旁边的地上。

“展铁鹏,你自己看看,你敢说这是不是你的小弟?”光头男气呼呼地叫了起来,展铁鹏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上前蹲下身子看了看。

“韩军?”当看清其中一个人的面貌时,展铁鹏失声惊呼起来。

其160:渔人

“怎么样,是你的小弟吧?”高个男凶狠地质问,“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展铁鹏怒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高个男:“我明白了,是你们­干­的对不对?你们想要抢老大的位子,就杀了孙浩文,然后又杀了我三个兄弟,放到他尸体旁边,就来栽赃说是我下的手,好毒的计啊!”

“我­操­!”高个男红了眼,一脚将展铁鹏踢了个跟头:“你这王八蛋,杀了我们老大,还敢诬陷我们?”

“王八蛋!”展铁鹏暴叫一声,顺手在地上摸到一­棒­铁­棒­,起身就向高个男砸了过去,高个男也不示弱,见状早从旁边一个小弟手中抢过一根­棒­球棍,向展铁鹏挥去。

呯呯连续两响中,两根­棒­子都打在了什么东西上,但展铁鹏和高个男却都没有受伤,因为棍子击中的东西,正是聂武威的手掌。

此刻,这个中年男子展现出一副夜叉般凶恶的面孔,两只宽大有力的手掌,分别握紧了两根棍子的前端,猛一运力,将两个老大拉到自己面前,双掌挥起,一人脸上赏了一巴掌。

“混蛋!”他怒吼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明白吗?和胜盟正面对极大的危险,而你们却因为这种事在这里火并!我真想立刻杀了你们!”

两个老大挨了巴掌,都不敢出声,只低下头。

“孙浩文死在哪里?”聂武威转过头,问那个光头男。光头男见两人又挨了打,再不敢当着聂武威的面生事,急忙老实地回答:“大哥死在一家常去的洗浴城里,是在他的包间里被人用刀刺死的。我们接到一个兄弟的电话赶到时,大哥和保护他的几个兄弟已经……现场里除了他们的尸体,就只剩下这三具草头帮小弟的尸体,看上面的作品,应该是被大哥他们带的砍刀砍死的。聂老大,这事情再简单不过了,谁都能看出是他们草头帮­干­的。”

“你……”展铁鹏刚要怒吼,便被聂武威一个眼神制止,只好不甘地咬了咬牙:“你胡说,我根本没派人做这种事。我们草头帮的势力,根本比不上你们,我脑子进水了吗?敢主动找你们的麻烦?”

高个男冷笑一声:“那上次是谁带着人杀到了蓝天娱乐公司那里?鬼吗?”

“你!”展铁鹏气得直瞪眼,可又不敢再在聂武威面前发怒。

“闭嘴!”聂武威这次大声喝斥起高个男来,“你以为你们这样就有理了吗?出了这种事,你们应当第一时间通知我,然后到总部里,互相对质说个清楚,到时自由聂老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倒好,电话里还没说完,竟敢就挂了我的电话,谁给你们的胆子?”

高个男哆嗦了一下,急忙辩解:“聂老大,当时我是急红了眼,才……”

“别说了!”聂武威一声低吼,转向展铁鹏:“展老大,你敢拍着胸口说一句,孙浩文不是你杀的吗?”

“天地为证!”展铁鹏也真急了,“我这阵子一直忙着重修丽水园,不但我的弟兄们可以作主,周围这些商家的老板和伙计,也都可以作证!上次若不是青山会在我弟弟入葬时来砸我的场子,我也不会那么冲动和他们斗,我知道我们是小帮派,哪斗得过他们这些大家伙?再者说,就算我真的心存不满想要杀孙浩文,也不会笨到把自己兄弟的尸体扔在那里不管吧?”

“说不定,这就是你故布疑阵呢。”高个子一阵冷笑。

“你放屁!”展铁鹏又瞪起了眼。

“够了!”聂武威不得不再次发出一声大吼。

也就在这时,警笛声突然疯狂地响起,连成一片,听得人耳膜生疼,青山会和草头帮的众人,以及聂武威和他的护卫们,都大惊失­色­,同时向大门处望去,只见门外停着十多辆警车,显然是早已赶到,故意没有鸣笛,这时才突然响起。

一队特警飞快地冲进了大院,手持着冲锋枪将众人包围起来,聂武威一皱眉,把手伸入怀中想要掏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一个特警已高声叫了起来:“举起手来!不然就开枪了!”

聂武威只好慢慢把手举起,望着渐渐向这边逼迫的数十位持枪警察,长叹一声。

在丽水园之外远处的街头,一条僻静的小巷内,一辆灰­色­的标志,停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处,车内,栾峰与宫平并排而坐,看着丽水园发笑。

栾峰轻轻拍着大腿,得意地说:“这人要是倒霉啊,就是连着串的倒霉,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人要是走运啊,那也是连着串的走运,低头拣钱包,抬头见美女。你看,咱们和和胜盟,就是我这话最好的例子,这和胜盟倒起霉来,是一件接一件,这边死了后台,那边完了杀手,没等怎么着呢,自己盟里的兄弟又火并起来,这还不算,最后闹得老大的亲儿子也被警察抓了,这事闹的,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没想到草头帮竟然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杀孙浩文。”宫平摇了摇头,“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大敢相信。我总觉得,这好像是个什么­阴­谋。不过不论如何,这­阴­谋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看热闹就是了。不过,是谁报的警呢?”

“肯定是附近的商家。”栾峰嘿嘿笑着,“这些人受草头帮欺压这么久,现在知道和胜盟的后台倒了,还不立刻下手打落水狗?这些警察也真­奸­诈,竟然让警车关闭警笛悄悄接近,来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真行。”

“会是商家吗?”宫平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想:“普通的商家,又怎么会知道肖白欣与和胜盟间的关系?又怎么会知道和胜盟后台倒台的事?”

这时,警察们已经将局面完全控制住,领头的人,正是段柏来的亲信之一,也是曾到蓝都接宫平到警务厅去的那个人。在他的指挥下,所有的和胜盟成员都被拷了起来,押到了车上。

这次,警方出动了数十辆警车,其中包括十辆能关押三四十人的移动监狱,两百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将这些和胜盟的成员全部关进了移动监狱,然后鸣着警笛,一路凯旋而归。

“好了,戏看完了,咱们也该走了。”栾峰一笑,就要发动车子,宫平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因为运刚到附近转了一圈,发现将近二十米外的一条小巷中,有一辆深­色­的车子缓缓地开了出来,慢慢地驶向远处。

“看样子,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宫平皱了皱眉,“可以跟吗?我意思是,夜里追踪会很容易被对方发现吧?”

“好家伙,还有人在这里看热闹。”栾峰感叹一声,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只是一念之差,才顺着这小巷开了过来,而没有从大道走,否则的话,必会被这辆车看到,到时,被跟踪的就是他们了。

“没事。”栾峰发动了车子,却关闭和所有的车灯,嘿嘿一笑:“只要你不怕,我是无所谓。”说着,也不等宫平回答,猛地一脚油门,驾着车子飞驰了出去。

很快,他就远远地钓上了那辆深­色­的车子,不急不懂地跟在对方后面。对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有车,一路奔驰,跑得中规中矩,十多分钟后,在市中心一座酒吧前停了下来,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高个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慢慢步入酒吧之中。

“进去看看?”将车子在远处的个小停车场上停下,栾峰看了看宫平中。

“嗯。”宫平一点头,“不过我进去就好了,你这栾大老板太有名了,我怕被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说着,从后座上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顶假发,仔细地戴好后,又拿出一个假近视镜戴上,又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些小胡子,慢慢地粘在下巴上,借着外面路灯的光,对着后视镜检查了一番后,离开了车子。

“自己小心些。”栾峰叮嘱了一句后,又自嘲地一笑:“天底下谁都用得着我嘱咐,就你这家伙用不着。什么国际级的高手俄罗斯的­精­英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还怕什么?”

宫平笑了笑,把手朝上衣口袋里一Сhā,向着酒吧走了过去。

夜晚的酒吧里,灯红酒绿,穿着比较暴露的几位舞女,在酒吧中散放的几张高台上,跳着钢管舞,音乐声不大不小地响着,人们在各自的桌上喝着酒,叫着好或聊着天。墙边的吧台边,只有一位客人坐在那里,正是刚才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

其实,宫平不用进来,凭着运那二十米远的移动距离,他完全可以站在酒吧外面,将酒吧中的一切弄个清楚。然而运的眼睛毕竟不是宫平的眼睛,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他还是想亲自观察一切。

在音乐声中,吧台前的年轻人,并不害怕自己和酒保的对话被人听到,所以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说话,宫平在角落的一张空桌边坐下,点了一杯酒后,便把运派了过去。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酒保问年轻人,年轻人微微一笑:“当然,两帮没有脑子的蠢货打得很起劲,几乎死人。和我预料的一样,聂老大知道消息后亲自赶了过来,然后,我打的那个报警电话就起了作用,聪明的警察黑着灯关着警笛杀了过来,连聂老大都被警察抓走了。”

运惊讶地听着,同时扯着嗓子将两人的对话喊给远处的宫平听,听到这里宫平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那年轻人的背影,暗暗纳闷:“这家伙是什么人?”

其161:不安分的家伙

“给我酒。”年轻人指了指吧台后面酒橱中的酒,对酒保说,酒保把几瓶不同的酒摆在年轻人的面前,然后又拿出了一系列工具,也放在年轻人面前,年轻人从工具中取出一只量杯,将几瓶酒打开,将酒液分别倒入量杯中量出分量,然后倒进了调酒专用的雪克壶中,再从工具中拿出夹冰器,从装满了冰块的罐子里夹出适量的冰块,也放在雪克壶里。

完成这一切后,他将雪克壶盖好,用右手大拇指抵住壶的上盖,用食指和小指夹住雪克壶,而中指及无名指则用来支撑雪克壶,接着,他将手臂抬高,手腕来回地甩动了起来。

“这家伙,原来是个调酒师?”注视着年轻人的宫平在心中暗想。“这么说,他一定是这家酒吧的人。听刚才他和酒保的对话,难道说青山会和草头帮的这场火并,实际上是由他挑起的?他会是谁?新兴帮派成员,还是和胜盟内的不安分分子?”

没过多久,年轻人就停止了这样的甩动,打开雪克壶,将酒缓缓倒入一只杯子里,然后慢慢地喝了几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抬头对酒保说:“我猜,这次聂老一定会被气疯。”

“肖白欣死了,你说,聂老还会指望谁呢?”酒保不无好奇地问,“难道说,聂老大就这么被扣押进去了?”

“他们的办法,无非就是取保候审。”年轻人一笑,“这些年来,通过肖白欣,他们也认识了警界的不少人物,和市级的高官,听说省议政厅中,也有他们的熟人,不过,据我所知,现在省厅里惟一说得算的人物段柏来,一直与肖白欣水火不容,现在又值成国涛案的特殊时期,恐怕他谁的账也不会买。”

“这就和你计划的一模一样了。不过,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头上来吧?”酒保看了看四周后,小声地对年轻人说,年轻人摇头一笑:“想到我们?我在盟内,向来不与任何人争夺利益,向来不和任何人发生冲突,谁会想到我凌睿晨的头上来?”

“凌睿晨……”宫平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牢牢地记住。“原来是和胜盟内的帮派分子,看来,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啊。应该是见和胜盟最近出了动荡,然后借机挑起别帮纷争,好为自己争取利益吧。”

“这是天赐给我们的大好机会。”凌睿晨一边喝着自己调好的酒,一边对酒保说,“只要利用好这机会,我们就可以变成顶替和胜盟的新势力。到了那时……”说着,他不由笑了起来。

“那时的我们,应该就像现在的聂老大一样风光了吧?”酒保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看上去,似乎又有些担忧:“不过这个理想也太大了,真能实现吗?”

“人,只要会用智慧计划自己的人生,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凌睿晨眼中闪烁的,并不是疯狂的光芒,而是智慧。看得出,这个面貌冷峻的年轮人脑子里,装的不是疯狂的想法,而是绝顶的智慧。

“能抓住这种机会的人,不会是普通人。”宫平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琢磨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好啊,你就尽全力掀起一场风雨吧,我会想办法站在你的身旁,帮你实现你的理想,当然,那代价自然是……”

凌睿晨和那个酒保,没再就青山会和草头帮的事多说什么,但宫平却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在丽水园院内发生那场战斗的时候,宫平和栾峰的车子虽然停在小巷中,但宫平却把运派了出去。虽然距离遥远,运无法到达院内,便却可以蹲在院外墙边,将他们的对话听个清楚。

根据青山会和草头帮两帮人的说法,再加上凌睿晨方才的那番话,宫平忍不住猜测孙浩文是被凌睿晨的人下手杀死的,而韩军等三人的尸体,也是凌睿晨的所为。这家伙为了一个机会,就连杀了数人,看来绝对担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想到自己将要与这样的家伙打交道,宫平不但没有感到不安,反而觉得很有趣。

他站起身,付清了酒钱后,离开了酒吧。回头特意看了一眼,记下了酒吧的名字:黑月酒吧。

“黑月,很特别的名字。”他在心里嘀咕着,慢慢走到停车场,钻进了车里。

“好快啊。”栾峰看着他,张口问:“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那个人叫凌睿晨,是和胜盟中一个小帮派的人,我想,应该是头目。”宫平说,“我猜青山会和草头帮这次的火并,全是他搞的鬼。”

“这家伙想­干­什么?”栾峰一怔。

“当然是想争取利益。”宫平笑了笑,“具体的做法我们无从猜测,但这家伙头脑很好,懂得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让和胜盟陷入更大的困境。我想,不久之后,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更大的动作。我觉得我们应该和这位先生交交朋友。”

“你想进入和胜盟去?”栾峰怔了怔。

“当然。”宫平微微一笑,“这家伙的野心很大,目的是顶替和胜盟,成为宾州市的龙头。与这样的家伙合作,会很有趣,我想,也能很快让和胜盟倒台。”

“会不会危险了些?”栾峰皱了皱眉。

“越是危险,不就越有趣吗?”宫平看着窗外的黑月酒吧,缓缓说道:“现在的和胜盟,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如果我们给它喘息的机会,它就可能医治好伤口,再次扑出来伤人。所以,我们应该紧追不放地痛打这只落水狗,利用它处于劣势的局面,把它彻底扳倒!”

“万事小心。”栾峰只说了这么一句,隔了一会儿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

“你也得出面。”宫平笑了笑,“别一句我相信你就把看书摘出去了。”

“哦?”听到这个,栾峰一下兴奋了起来,“说说,要我­干­什么?”

“当然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宫平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如此这秀这般如此?”栾峰一怔。

“说书的交代同伴到诉计划时,不都这么说吗?”

“我……服了你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早晨的阳光照耀大地之时,聂勇站在窗前,望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低声自语着:“本来,是初升的红日,怎么却变成了落山的残阳?不,绝不会是如此,和胜盟在我手中经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达到现在的规模,绝不可能会就此沉沦!”

他猛地转身,匆匆奔向了电话,从电话旁边拿起了一个电话本,翻开后找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带着笑容说道:“是张市长吗?是我,聂勇……什么,哦您在开会,知道了,好。”

叹了口气,又拨了一个号码后,他又带着笑容开了口:“省财务署的王署长吗?嗯?打错了?怎么可能,您不就是……”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聂勇­阴­沉着脸,又连续拨了数个电话,但结果和这两次几乎相同,好一点的都以正在开会为借口拒绝了与他通话,而那些已经明白和胜盟没有什么前途了的人,则直接挂了电话,连个借口也没给。

“妈的!”向以沉稳见长的聂勇,终于也开口骂了起来,他在激动中,挥手打碎了身边一个巨大的花瓶,身子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树倒猢狲散,这我知道,可我这棵树,还没倒呢!”他狠狠地咬着牙,一脸的怒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地狱里的夜叉之鬼一般。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失去冷静?”他慢慢走到沙发旁,颓然跌坐在里面,抬头看了看窗外。

“难道,和胜盟真的走到了末路吗?”

时间并不会因他的感叹而停步,太阳继续升高,缓缓移动,一日的光­阴­就这么匆匆而过,聂武威被关押在挽留所中,没有任何来营救他。

聂勇在最后,只好搬出了律师,去走正常的法律途径,而这里,他也体会到了强权的可怕,只是段柏来的一句话,聂武威就被这么不审不问地关押着,而且不许取何候审。聂勇过去靠着强权的后台,做过许多无法无天加无理的事,走到现在,他才体会到这种无法无天又无理的人有多么可恨。

太阳终于落山,月亮升起,城市里灯光点亮,步入了夜的繁华之中。

在黑月酒吧之外,一个又矮又胖的家伙,一步三晃着走进了酒吧之中,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后坐了下来,点了一杯酒后,一边看钢管舞,一边慢慢地喝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看舞女,但其实却不住地朝吧台那边瞥。

没多久,一个年轻人从酒吧后边走了出来,从侧面小门进入了吧台,换下了酒保。他站在吧台后,慢慢地将自己的酒保马甲扣子扣好,然后取出几瓶酒,和一些调酒工具,为自己调制了一杯看上去还不错的­鸡­尾酒,然后站在吧台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就是这小子了。”矮胖子嘿嘿一笑,端着酒杯站起身,向着吧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162:沟通

“那杯酒,看起来不错嘛。”栾峰指着凌睿晨手里那杯­鸡­尾酒,嘿嘿笑了笑,“能给我一杯吗?”

“抱歉。”凌睿晨打量了栾峰一番后,缓缓摇了摇头。“您是第一次来黑月吧?”

“你怎么知道?”栾峰还在嘿嘿笑着,“我的体貌特征就这么明显?”

“不。”凌睿晨摇了摇头,“常来这里的客人,都知道我的酒不能喝。”

“不能喝?”栾峰一怔。

“是的。”凌睿晨微微一笑,“这酒的味道很不好,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受喝它。简单来说,它是用七种全世界公认最烈的酒调制出来的,混合后不但味道很差,而且会更烈,普通人只要喝上一小口,恐怕胃都会被烧坏。”

“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栾峰看着那杯酒,尴尬地笑了笑。

“不。”凌睿晨摇了摇头,“如果您真的想要,可以尝一下,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要签一个正式的免责声明,不然您出了事,我们酒吧可赔不起。”

“那还是算了。”栾峰盯着那杯酒,心中惊叹的同时,忍不住问道:“那你喝起来怎么却像是喝水一样?”

“我天生对酒料免疫。”凌睿晨一笑,“也就是常说的千杯不醉。酒对我的嘴、食道、胃,还有我的大脑来说,就像是白开水一样,如果不调成这种烈­性­­鸡­尾酒的话,它就对我产生不了半点刺激,所以,我在想喝酒的时候,就不得不这样自己调一下。这里的老客人都知道。”

“原来如此。”栾峰嘿嘿笑着,在吧台前坐了下来。凌睿晨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另外,这个吧台实际上是属于我个人私有的,不是黑月酒吧的公用物。老客人也都知道,我无聊时,就会在这里坐着看客人们,而这里的酒保,也是专门为我一个人服务的。”

“这么说,你不是黑月酒吧的人?”

“不,正想把。”凌睿晨一笑,“我是这里的老板。”

“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产业,厉害!”栾峰竖起大拇指,ρi股在吧台外的椅子上坐得更稳了。

“抱歉,先生。”凌睿晨看了看他,“我说过了,这是我的私人吧台,不对外。请您离开,否则……”

“别用那种话威胁我。”栾峰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人什么东西都吃,就是不吃威胁。想当初,有群家伙顶着和胜盟的招牌来我的地盘上收保护费,威胁我时,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把他们胖揍了一顿。”

“你是……”听到这句话,凌睿晨的眼睛一亮,认真地打量了栾峰一遍后,愕然问道:“你是蓝都保健中心的老板栾峰?”

“可不就是咱哥们儿?”栾峰嘿嘿笑着,把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递到了凌睿晨面前:“我到这里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合作伙伴。如果你觉得我这人还算有意思的话,给我调一杯什么喝吧。当然,我可没有你那种特殊的体质,也不喜欢喝烈酒,我要柔一些的。”

疑惑地盯着栾峰看了半天之后,凌睿晨还是拿出几瓶酒,仔细地为他调了一杯酒,栾峰接了过来,举起杯,冲他一笑:“为昨夜你的成功,先­干­一杯。”说着,喝了一大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凌睿晨的脸­色­一沉,抬头向酒吧角落里看去,那个角落里坐着四五个穿着酒保服的男人,见到凌睿晨递过来眼神,立刻都站了起来。

“我说了,我是来找合作伙伴的,而不是找麻烦的。”栾峰回头向那里看了一眼后,转回头对凌睿晨说。

凌睿晨又向角落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那几个酒保打扮的人,便又重新坐回角落里,不过眼睛一直盯着这边。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睿晨面无表情地问。

“老实和你说吧,我回国来开蓝都,为的就是对付和胜盟。”栾峰缓缓说道,“这是为了报仇。我是被叔叔养大的,我叔叔是个好人,为了­操­劳了半生,我能到美国发展,也是叔叔倾尽全力的结果。可我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好人,却被和胜盟迫害得破了产,最后不得不选择自杀。为了叔叔,我特意从美国赶了回来。你能明白我要­干­什么吧?”

“我也是和胜盟的人。”凌睿晨眼睛放光,“你要对付和胜盟,就是要对付我。看来,我应该先下手为强。”

“别扯了。”栾峰笑了,“我昨晚亲眼看到你开车从那里离开,又一路驶回了这里,包括你和那位酒保的对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凌睿晨的脸­色­立刻一变,正要抬手向角落里的家伙们打招呼,栾峰已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敌人,向聂勇告密不是更合算?”

凌睿晨看着栾峰,半晌后才问:“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和胜盟的倒台?”

“和胜盟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栾峰缓缓说道,“我要对付的,是聂勇那个老东西。所以昨夜丽水园发生那件事时,我就很高兴地赶了过去参观,正在琢磨如何利用这件事时,就见到了藏在暗处观察一切的你。当时,只是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结果就有了大发现。”

栾峰看着凌睿晨,脸上带着笑容:“那时我就想,这简直是老天给我们两个的一个绝顶机会。先别急着向你的手下使眼­色­,先看看我这边能为你提供的好处吧――和胜盟这些年来呼风唤雨,靠的是什么人?省警务厅的一个副厅长吧?那么我告诉你,现在省警务厅里,三位高官一个被迫辞职,一个摔死在大院之中,而另一个,不巧就是我栾某人的铁杆后台!”

听了这话,凌睿晨的眼睛又亮了一下,栾峰看得出,他已经有一点动心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仇恨而令合作走样。”栾峰继续说道,“其实,我之所以来找你,还是奉了我们大哥的命令。我们大哥有意通过我,染指宾州市的黑道势力,而你,则是他进入宾州的最好合作伙伴。如果你们两个能联起手来,和胜盟算什么?到时宾州就是你们二分天下。你如果有那份野心,想到美国发展,我老大也能为你提供这种机会。”

“栾老板原来并不是说得算的人?”凌睿晨听到最后这句,忍不住有些动心。对于他这样有野心的人来说,到不到美国发展倒是无所谓,但如果能有国外的强大势力做自己的后援,却无疑可以使自己将来的势力得到更高的提升。

“我不是有多大智慧和野心的人。”栾峰叹了口气,“如果是我,只要­干­掉了聂老头儿就好。总之,你如果愿意合作,现在就可以通过我们利用段柏来的力量。如果不愿意合作,我们也绝不会向什么人告密。只是将来,说不准会与你有什么冲突就是了。你好好想一下吧,不用急着答复。”

说完,栾峰站起身来,嘿嘿笑着:“这杯酒嘛,既然是在你私有吧台上喝的,自然算是到朋友家作客时,朋友的招待,所以,应该不用付钱吧?”说完,他嘿嘿笑着转身就走,有几个服务生想过来拦他,却被凌睿晨挥手制止。

“如果你有意与我们联手的话,不妨到蓝都去找我。”栾峰回过头来,冲凌睿晨挥了挥手,“我随时准备好最丰盛的饭菜,在那里等着你,如果你不来,我会感到非常失望的。”说完,这才真的转过身,大步走出了黑月酒吧。

“怎么回事?”昨夜,曾经与凌睿晨有过对话的那个酒保从酒吧里面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坐到吧台前,问凌睿晨。凌睿晨皱着眉,一直看着门外,缓缓地摇了摇头。

“栾峰……”他在嘴边低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有趣的家伙。我很好奇,他的那个后台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能提供给我怎样的帮助呢?或许,应该去见一见那个家伙。”

此时的栾峰,已经走出了黑月酒吧,在酒吧侧面小巷的­阴­影之中,缓缓走来一个把自己的头脸挡得严严实实的人,栾峰冲他一笑:“用我重复刚才的一切吗?”

“当然不用。”那个人笑了笑,展露出宫平那咱富有魅力的声音。“走吧,我们回到蓝都,静静地等待这位先生的光临吧。”

“你确定他一定会来?”栾峰一边走,一边有些疑惑地问宫平。

“一定会来。”宫平点了点头,“他是一个标准的野心家,可以想象,这种人在默默无闻时,必定在内心中暗自酝酿着某些计划,而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立刻站出来,不顾一切地用各种手段却实行他的计划,直到那计划将别人毁灭,或是将他自己毁灭。他就像飞机机翼上悬挂着的导弹,一旦发­射­出去,除非撞上目标而爆炸,否则绝不会停止。相信我吧,我有种预感,这个人将会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也许……和胜盟的末日真的要由他这里开始……”

其163:聪明人的对话

蓝都保健中心的四楼上,栾峰正在宫平的房间内,焦急地回来踱步,言秀为和孟之悠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脑袋也随着目光的移动而摇晃着。

“栾大哥,别转了,我头晕了……”半天之后,孟之悠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提议,栾峰却根本没有听到,还是在不住地转来转去,嘴里嘟囔着:“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们就必须得关门了。怎么还不来?要是为了等他而改变关门的时间,恐怕被别的人知道,就会起疑吧?怎么还……”

“停!”宫平一挥手,大喝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栾峰自然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宫平。

“我终于体会到孙悟空的感受了。”宫平叹了口气,“好家伙,这么一番话,你翻来覆去地念叨了两个小时,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可这家伙……”栾峰焦急地搓着手,“这家伙到现在还不来,这都几点……”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急忙将电话接了起来,刚要说道,宫平已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声音问:“喂?”

“老板,有个姓凌的先生,说是黑月酒吧的老板,早和您约好了的。让他上来吗?”一个保安在电话那头问。

“你们带他上来,就到……就到我房间中来吧。”栾峰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兴奋,然后慢慢挂上了电话,猛地做出一个胜利挥拳的姿势,把其他几人吓了一大跳。

“要开始喽!”栾峰嘿嘿一笑,大步离开了宫平的房间,来到走廊那边自己的房间中,然后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他用平静的语调说了声:“请进吧。”

门缓缓打开,凌睿晨的身影,在两位保安的陪伴下出现在门外,他看着栾峰,微微一笑:“栾老板,我应约而来。您那丰盛的饭菜在哪里?”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过一会儿就能为你准备好。”栾峰站起身,笑着走到储酒柜前,从里面拿出了几瓶特意准备好的烈酒,摆在沙发前的桌子上,“但如果你的兴趣是喝酒聊天,那么咱们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我对饭菜的兴趣,远没有对烈酒的兴趣大。”凌睿晨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过去,在栾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应该是这种东西吧?”栾峰又从储酒柜里拿出一个雪克壶,“好像叫雪克壶还是什么的,我问了好几个懂行的人才知道,花了不少钱买的。试试?”一边说,一边将雪克壶放到凌晨面前,然后又从柜中取出了冰盒和夹冰器,还有量杯等调酒专用器具,全放在了凌睿晨面前,然后冲着门外的保安一挥手,保安一点头,替他关好门后,下楼守候去了。

“真是设备齐全啊。”凌睿晨感叹一声,把几瓶酒依次打开,熟悉地调起酒来。

“这证明我很有合作的诚意。”栾峰笑着从柜里取出一瓶葡萄酒,来了个自斟自饮。“不过在喝酒上,我还是喜欢喝我能喝的酒。不好意思。”

“没什么。”凌睿晨很快调好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大口,点了点头:“不错,原料都很纯正。您的那位幕后老板呢?难道不出来和我正面接触吗?当然,如果他想让你当全权代理,我也没意见,不过面总要见一见吧?这是诚意问题,我不能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合作。”

“既然你愿意合作,那么什么都好说。”栾峰一笑,拿起手机来,拨通了宫平的号码,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终于轮到我来说请进了。”一直总往宫平房间里跑,而次次又不得不敲门得到允许再进入的栾峰,多少有些小激动,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句:“请进!”

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的颜­色­微有些发红,脸型消瘦,眼角多少有些皱纹的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这个差不多有三十多岁,模样偏向于亚洲人,但细看的话,又会令人觉得其鼻子和眼睛有些欧洲人的风格,似乎是个混血儿。

这自然是宫平,早在早晨的时候,他就已经伪装好了自己,坐等凌睿晨的到来,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他并没怎么着急,可却把栾峰急了个够呛。此时,看着一脸得意的栾峰,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缓步走到凌睿晨面前,伸出了手。

“凌先生吗?你好,我叫马歇尔。”

抬头看着这个眼神深邃的男人,凌睿晨忍不住站起了身,郑重地将手伸向他,在到握中感受到对方手部强大的力量后,原来就复杂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些东西。

“我叫凌睿晨,黑月酒吧的老板。”凌睿晨对于这位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底细的混血儿,使了招欲擒故纵,但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聪明的宫平立刻就看出,他这么礼貌地先道出自己的所谓底细,为的是套自己也说出同样的话。

宫平松开了手,看了栾峰一眼,栾峰立刻想到,眼前这位马歇尔先生,可正是自己的幕后老板,于是只好恭敬地站了起来,把主位让给了宫平,宫平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向旁边的位子指了指,栾峰只好坐在了一边。

“我对宾州市很感兴趣。”宫平缓缓说道,“我的母亲就是宾州人,很小的时候随我外公到了美国,现在,她仍很怀念这里。我想,如果将来我在这里的事业有了一定的成就,她一定会乐于回来定居的。”

“马歇尔先生,栾先生对我说,你似乎对和胜盟更有兴趣。”凌睿晨已经看出对方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干­脆来了个快刀斩乱麻,直击主题。

“凌睿晨先生,栾先生也对我说,你似乎也是对和胜盟更有兴趣。”宫平把对方的话换了角­色­,又送了回去,看到凌睿晨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后,宫平一笑:“开个玩笑而已。我想,时代在进步,在发展,有些好多年来一成不变的东西,也该跟着改变一下了。和胜盟不是一个好的主宰者,在它的影响下,宾州呈现出了许多负面的东西,我想如果换成你,应该会好很多。”

“您过奖了。”凌睿晨微微一笑,“过多的套话,我不想说,因为我的秘密已经被你们知道了。现在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睿晨,黑月酒吧的老板,同时也是和胜盟中一线帮派黑月会的老大。”

“很了不起啊。”宫平点头说道,“二十几岁,就坐到了一线帮派老大的位子上,前途不可限量是对你最好的形容。我也不想说太多套话,我们这边能提供的,是省警务厅高官的支持,是高智商战友的协助。你那边呢?应该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吧,如果你有意合作,可以说来听听。当然,我要的只是大体,而不会想要逼你说出细节。我是外乡人,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归根到底,最后主宰这里的,还将是你。”

“你不用解释太多,聪明人之间没必要说这些。”凌睿晨快速说道,“我之所以愿意与你们合作,第一是因为你们知道了我的底细,如果我不合作,恐怕你们会和我的敌人合作。黑月会虽然强大,但和胜盟中还有十几个和我们一样强的帮派,如果聂勇一声令下,我们很快就会从宾州消失。因此,我与你的合作中,被迫的成分更大一些。不过还有第二,那就是你们的官方支持,我确实对这个很是眼热。因为可能你也知道,和胜盟这些年之所以能在宾州呼风唤雨,就是因为他们有一位省警务厅副厅长的后台。我现在感到疑惑的,是你们既然有与和胜盟相同的条件,不为什么不像和胜盟一样,靠着他来强大?”

“我以为你足够聪明。”宫平摇了摇头,“看来我错了。你真的需要我向你解释吗?”

“当然不。”凌睿晨看着宫平的眼睛,半晌后突然笑了。“我当然明白。和胜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你和它正面冲撞,就算有段柏来,恐怕在初期也占不着什么便宜,远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你们才一直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直到发现了我。”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宫平笑了笑,“老实说,我和你一样,也一直做好了准备,只等时机到来。那天夜里,你出现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我怕将来就没机会了。我需要你,而你,也同样需要我。如你所说,和胜盟内还有十几个强大的帮派,如果一个不小心,消失的就是黑月会,而不是聂老头子。”

“没错。”凌睿晨不得不承认,对方对形势的认识出乎他意料的准确。“但我又不想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所以,行事多少有些冒险。不过,如果我真能得到一位强大的盟友,相信险情虽然会有,但不会有失。说说吧,你想要得到的具体是什么?”

“你想要得到的,具体又是什么呢?”宫平不答反问。

因为,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不是凌睿晨的手里。

其164:新的虚拟人物

凌睿晨看着宫平,宫平也看着他,二者的眼神在空中碰撞着,进行着激烈的交锋,良久之后,凌睿晨败下了阵来,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场战斗的主动权握在宫平手中,自己的把柄在对方手里握着,自己便始终不可能占到上风。

“说真的,我很担忧。”凌睿晨又来了招以退为进,“在这场合作中,我始终处于劣势。如果你不想玩了,只要向聂勇告密,我就会完蛋;而如果我不想玩了,恐怕不必聂勇来,你就会先解决掉我。而且,我感觉在合作中我会始终受控于你,这种感觉很不好。”

“感觉不重要,收获才重要。”宫平缓缓说道,“你也说过,我只凭着段柏来,就可以取得和胜盟拥有过的一切。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之所以不那么做,不止是因为不想发生正面冲突,而使我自己受损,还有一重原因就是,我不想占领这里。我的主业不在这里,占领对我来说,是既费时费力,又很不值得的事,所以,我其实是在找合作伙伴,就像美国始终拉住日本,是想要一个亚洲里的不沉航母一样,我也想在宾州找一个不沉的航母。所以,先说说你在这场合作中,想要得到什么吧。”

凌睿晨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场语言的战斗中败下了阵来,他皱了皱眉毛,最后说道:“我的目标,不是摧毁和胜盟,因为那样做就太可惜了,我的目标是占领它,让它成为我囊中物,让它旗下的组织向我臣服。”

“明白了。”宫平点了点头,“就像与其用一枚炸弹将对方的战斗机摧毁,还不如派出一个出­色­的间谍将飞机开回来一样。很好。我们的目的也很简单,我们要在宾州寻找一位真正的伙伴,可以帮我们把一些任何一国政府都视为犯罪的生意,以宾州为中心,在这个国家推广开来。”

“就像日本与美国的合作一样。”凌睿晨脸上带着微笑,补充了一句,宫平不置可否。

“如果我们彼此间说得都是真话,那么,我想,我们没有什么不能合作的。”他继续笑着说,宫平缓缓点了点头:“没错。”

“这家伙是真的有意与咱们合作。”运在旁边对宫平说,显然,它看出对方并没有说谎。

“我会派出一位­精­明强­干­的伙伴,到你的身边帮助你,他就代表着我,可以替我做出一切的选择与决断。”宫平缓缓说道,“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当然不会。”凌睿晨说道,“只要他真如你所说,拥有这样的绝对代表权,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的话。”

“我想他应该与我不想上下,至于我是不是聪明人,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宫平缓缓说道,然后站起了身:“明天,那个人会到你的黑月酒吧去找你,他会提起我的名字。这个名字在这个国家里,应该只有你、我、他,还有栾老板四个人知道。”

“假名字?”凌睿晨在心中嘀咕了起来,“真是个­精­明的家伙,已经确定了合作关系,竟然还不肯告诉我真名。不过,他这明显是故意把这种意图透露给我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只是想告诉我,他还无法完全信任我吧。真是高傲的家伙!无所谓,我要的是强大的帮手,如此而已。”

他缓缓站起身来,冲宫平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告辞了。希望今后的合作愉快。”

宫平一点头,向栾峰使了个眼­色­,栾峰立刻站了起来,友好地将凌睿晨送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变换成另一副模样的宫平,出现在了黑月酒吧的门前。此时的他,穿着一件休闲的紧身西装,戴着一个黑边眼镜,当然,镜片只是单纯的水晶石而已,没有任何度数。他的脸型也有了些变化,眉毛的形状,眼睛与眉毛间的距离等,都有所变动,不论是乍一看还是仔细看,都不会令人想到那位名叫马歇尔的混血儿。

他缓步走进黑月酒吧,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在别人看来,这似乎是他多年间形成的习惯动作。

他慢慢地在酒吧中走着,假装观察着周围。他的举动引起了角落里酒保打扮的人的注意,也引起了吧台后穿着酒保衣服的凌睿晨的注意,凌睿晨慢慢地甩动着手腕,摇晃着雪克壶,为自己调了一杯极烈的酒,慢慢地喝了一口。

“凌老大?”宫平走到吧台前,在高转椅上坐下,指了指酒橱里一种度数极低的葡萄酒,用凌睿晨从未听过的一种声音说:“我叫荆天纬。马歇尔叫我过来,说你会为我安排些工作。那瓶酒,谢谢。”

“这是私人吧台。”凌睿晨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脸上挂着微笑。“酒是不对外出售的。”

“我知道。”宫平一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样做的好处是会将对脸上伪装的影响降到最低,但却在无意间形成了一种个人风格,使他看上去像个冷静沉着,不轻易动感情的人。“我不是客人,是同事,或者说朋友。我不是来买酒的,而是在向我的朋友要酒喝。”

“这瓶?”没说别的废话,凌睿晨直接将那瓶酒拿了下来,接着拿出一只高脚杯,打开酒瓶后,将那里面暗红­色­的流体缓缓倒入杯中,再递到宫平面前。宫平拿了过来,举起杯子对着灯光看了看颜­色­后,把杯子放在嘴边,很浅很浅地呡了一小口。

“很懂酒的样子啊。”凌睿晨说道。

宫平摇了摇头:“一点也不懂,也不会喝,所以只喝度数最低的红酒,一次也不敢喝太多。而对着灯光看这个看似专业的动作,只是想欣赏一下酒在这种灯光下的­色­彩而已。”

“你是个很坦白的人啊。”凌睿晨笑了,宫平一耸肩,一副外国做派:“我们就在这里谈那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

“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凌睿晨指了指远处的客人,还有变幻的灯光和灯光下跳着钢管舞的女郎,“没有人能猜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谈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这里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有句话,叫‘灯下黑’。”宫平缓缓说道,“大意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得出,你是聪明人。我知道你把和胜盟聂老头的儿子弄进了挽留所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草头帮的老大,和青山会的两个头目。下一步,你打算­干­什么?”

“青山会和草头帮,只是饵。”凌睿晨决定,不必再对这人隐瞒什么。“目的是让聂武威赶到那里,这样,他就会和他们一起被警察逮捕,而这样一来,聂老头就不得不自己亲自出马。他老了,恐怕经不起这种在体力和­精­神上都超出他能力的折腾。”

“能有多折腾?”宫平问。

“你能想象到有多折腾,就有多折腾。”凌睿晨像是在开玩笑,说不着调的话,可运却清楚地告诉宫平:“这家伙说的是实话!”

宫平静静地看着他,压住内心的起伏,缓缓说道:“这么说来,你已经将那十几个大帮派中的二号人物,牢牢控制在手中了?”

这话一出口,凌睿晨的脸­色­就是一变,宫平看着他那震惊的模样,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凌睿晨摇头一笑,“看来,马歇尔先生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聪明绝顶的人。你怎么想到我将这些人控制住了呢?”

“很简单。”宫平说道,“各帮派的老大,你不敢拉拢,也没法拉拢,他们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蝇头小利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用处,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们既然一直支持和胜盟,就不可能轻易背叛他们。但你刚才又说出那样自信的话,却证明你一定有办法将这十几个帮派的力量调动起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看着凌睿晨,缓缓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去结交每个帮派中的二号甚至是三号人物,用友情、金钱、利益来拉拢他们,或是用各种把柄和欲望来控制他们。二号人物也好,三号人物也好,都是表面掌握实权,但实际上永远受大哥压制,又绝对没有再升迁可能的家伙,这些家伙表面风光,实际上权力有限,对于权力,都非常敏感。”

“­精­彩!”凌睿晨慢慢地鼓了鼓掌,“分析得太好了。不错,这些年来,我没做别的事,只是和每个帮派中的二三号人物结交,成为他们的至交好友,或是抓住他们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把柄,总之,通过一切手段,拉近了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我已经开始利用这种关系,用不了多久,原来还处于和平之中的和胜盟,就会慢慢地动荡起来。”

“是腥风血雨吗?”宫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没有血的革命,就不算是真正的革命。而如果没有革命,就不会有朝代的更迭。”凌睿晨的眼里闪烁着寒光,嘴角上却挂着微笑,展现出一种诡异而令人感觉恐怖的表情。

其165:劫囚车

“然后呢?”宫平看着凌睿晨,缓缓问道。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凌睿晨说,“比如说,聂勇召开的盟内大会中。那时,早已和我联手的各派人物,将会在会后呼应我的号召,聂勇就会注意到我的能力,在这种危机关头,开始重用我……”

“太复杂了。”宫平摇了摇头,“之前的计划还好,但这一步,却有太多的运气成分在。”

“这是之前的计划。”凌睿晨不大服气地说道。“而且,这只是大体上的做法,细节,我想还不方便对你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有更直接的办法。”宫平端起杯中酒,又浅浅地呡了一小口,看着杯内的酒液,说道:“你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先引起聂勇的重视,然后代替聂武威成为聂勇的左膀右臂,或者­干­脆点说叫跑腿的。接着,你再利用这种身份,来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挑起各派与盟内更大的矛盾,对不对?”

“差不多就是这样。”凌睿晨不得不点头承认。

“那么什么解决争端之类的东西,远没有拯救聂武威来得有效。”宫平皱着眉头说,“而且这样太过做作,恐怕更容易让聂勇察觉到一切的争端其实都与你有关。”

“你说,拯救聂武威?”听到这话,凌睿晨着实吃了一惊,“我好不容易才将他弄进了挽留所,我想凭段柏来和和胜盟的关系,他进监狱是早晚的事,怎么还要把他弄出来?那我之前做的一切……”

“不要因为一切好像依着自己的计划发展,就对周围环境掉以轻心。”宫平看着他说,“计划之所以被称为计划,就是要计算好每一个环节,力求任何环节都没有错漏的规划。计划不是一个作文大纲,而是一篇从头到尾­精­彩无比的文章,如果你不能找到最好的方法,就宁可重制一切计划,这样,你才能取得成功,而不是在似乎的成功面前,突然倒下。”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凌睿晨多少有些不解地问。

“我们手中的王牌是什么?”宫平问凌睿晨,然后不等他回答,便自己解开了答案:“是省警务厅目前的最高官员,副厅长段柏来。在这种全世界目光都集中在成国涛案上的时候,他就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没人敢在这时不给他面子,于是,他的权力就空前地高涨起来。如果,我们找到他,要他安排一场劫狱的戏,我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劫狱?”凌睿晨一怔,“那之后呢?聂武威一回来,我们的计划可就都……”

“谁说他会回来?”宫平面无表情地说,“只要我们事先计划好一切,完全可以让段柏来指挥着警察,与我们配合着将聂武威逼走。到了那时,我们要聂武威有家不能回,只能老实地躲起来,而你,作为营救聂武威的功臣,必然得到聂勇的重谢,如果此时各派再发生纷争,而你又能帮聂勇解决这些,那么你的地位就确定了。这样,岂不是比之前你的那计划更为稳妥?”

“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更聪明。”凌睿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用这么说。”宫平摇了摇头,“你没有那种强硬的后台,所以才无法制定这样更完美的计划。由此可见,拥有强力的伙伴,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我明白你的意思。”凌睿晨笑了,“放心好了,我会将你当成真正的朋友,把你们的组织当成我真正的伙伴。”

宫平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这天早上,阳光不是很明媚,因为地面有雾的关系,让天气看起来­阴­晴不定,不过还好,最后雾慢慢消散,露出了一个耀眼的大太阳。

是个晴天。

聂武威躺在挽留所的床上,气哼哼地看着天花板。在他的记忆中,自己从不曾受过这样的污辱与虐待,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狼狈。

这是挽留所中数量有限的单间之一,一张硬木板床,一张桌子,一面镜子,一个设在室内的马桶,旁边有一个水龙头,其下是一个洗脸池,这就是挽留所中的贵宾室了。但躺在这样的贵宾室中,聂武威却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感觉,他倒情愿和自己的一帮兄弟挤在八个人一间的牢房里。

一阵脚步声响起,换成刚来的那几天,聂武威一定会翻身坐起,然后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铁门之外,等待着律师或是某位他认识的高官的身影,但遗憾的是,他从来都没能等到过。

现在,他对各种脚步声已经麻木了,每天只是静静地躺着,偶尔起来锻炼一下身体,累了就再躺下,生活单调,毫无滋味。

今天,他以为外面的脚步声与从前一样,与他全无关系,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那脚步声在他的牢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钥匙互撞的哗啦声,然后就是铁门开启的声音,他终于再忍不住,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走进房内的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官。

“跟我们走。”一名警官一边说,一边拿出手铐,将聂武威的手铐了起来。

“去哪里?”聂武威皱起了眉。现在,他不能与这些警察发生任何冲突,因为他依仗的那个高官已经不在了,而当道者,又是他的敌人。

警察没有回答他,只是押着他向前而去,离开了挽留所。挽留所外停着一辆警车,两名警官将他押到了后座上,并一起坐了上去,将他夹在中间,另两名警官一个开车,一个会上了副驾驶,然后从挽留所中开了出来,直奔省警务厅。

“终于要审问了?”聂武威微微一笑,“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四个警官保持着沉默,板着一张脸,只看着车子前方,聂武威哼了一声,­干­脆也不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警车就驶上了城效通向市区的宽阔公路,在经过一个转弯时,聂武威发现有一辆皮卡从路边的土道上冲了上来,跟在警车的后面,黑道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或许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突然支路上冲了出来,一下挡在警察前方,开车的警官用力地按着喇叭,但那货车却爱理不理地在前边慢慢走,开车警官打了下方向盘打算超车时,又有一辆货车从旁边的路上开了过来,挡在警车侧面。

紧接着两辆货车都开始缓缓刹车,为了不与货车相撞,警车也只好慢慢地降低了速度,而这时,那辆皮卡猛地冲了上来,挡在警车之后,随即,从皮卡上跳下四个人,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短筒猎枪,对准了车中一脸惊愕的警官们。

“下车!”为首一个人用枪指着后座上的警官,大声吼道。警官似乎想要从腰间拔枪,但聂武威一挥手,便打在了他的头上,竟然将这警官打昏了过去,后座上另一个警官见状,只好乖乖地举起手,拉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聂武威下了车后,冲那四个人一点头。这四个人都用只露出眼睛的黑面罩蒙住了头,所以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走样,聂武威没能听出他们的身份来。

四人没说什么,领头的一个从警官身上翻出了钥匙,将聂武威的手铐打开,然后带着聂武威快速返回皮卡上,也不管其他人,开着皮卡向郊外而去。另外三个人一直端枪对准了车内的警官,直到再看不到皮卡的影子后,才把枪放了下来。

“这个聂武威,打人可真有劲!”被打昏的那个警察这时重新坐了起来,对车外的三个人说:“你们动作快点,我们得在第一时间向厅里通报这事。”

“知道了,多谢。”三人冲警官们挥了挥手,分成两伙钻进了货车之中,片刻间,货车发动起来,消失在通向市区的公路上。

这时,前座的警官才慢悠悠地开始向省警务厅报告劫案。

此时,那辆皮卡已经出现在一条乡间公路上,车速也已经隆了下来,就像是一辆普通的、到农村拉货的小货车一样。

驾车人,将头上的头罩摘了下来,轻轻地甩了甩头,把凌乱的头发甩回应在的位置,聂武威侧头看着他,多少有些吃惊:“凌老大?”

“怎么,没想到会是我?”凌睿晨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那聂老大刚才认为是谁呢?”

“我以为,救我的会是我父亲派来的人。”聂武威笑了笑,“或者我手下的那些兄弟,没想到,却是你凌老大。”

“这个消息得到得有些晚。”凌睿晨说,“不久之前,我才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省警务厅要将你从挽留所里押出来,带到省厅里进行审问。我当时想,肖副厅长已经死了,我们的后台也倒了,而现在主持一切的人,是肖副厅长的对头,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我想,他一定会利用这次的案子,把你彻底打垮。我咨询过法律界的人了,他们说只要官方愿意,这件事就可以判你蹲上好多年牢。我想,既然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就只有劫囚车这一招了。”

其166:忙碌的凌睿晨

“这计划是你临时定出来的?”聂武威多少有些惊讶,对于凌睿晨,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这几年间,他的黑月会在盟内的利益争斗中,很少出头露脸,似乎这位老大并不好与人争斗。

“匆忙了一些,也有些欠妥。”凌睿晨笑了笑,“不过还好,终究是把您给救出来了。”

“下一步呢?”聂武威问,“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市内不安全。”凌睿晨说,“千万别信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危险的地方。现在的警察中,聪明人少,一出了事,他们最拿手的就是先搜嫌犯家再搜其亲人家,然后再展开地毯式的全市大搜查。我在乡下有处房子,位于山中,是用来养蜂的。那本来是我为一个远房亲戚置办的,现在正好用来给您做藏身地。”

“你想得到周全啊。”聂武威感叹一声,“谢谢。”

“客气了。”凌睿晨笑了笑,“我们这些帮派,因为聂老和你多年来的协调,都得到了不少好处,现在也该是我们回报你们的时候了。对了,要不要给聂老打个电话?”

“不用。”聂武威一摇头。虽然在聂勇面前,他总是畏首畏尾的,但在由他独自出面时,他却绝对有足够多的智慧。“警察也许会监听我们家的电话,所以最安全的办法,还是不打电话。”

凌睿晨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车子沿着乡间公路行驶,渐渐驶入了一个大林区,然后顺着一条不大好走的小道,一路颠簸地来到了深山之中,再顺着一条难以察觉的山路,艰难地开上了半山腰。

在一片树林掩映之下,一座小屋赫然出现在眼前,在屋前的空地上,摆放着十几个大蜂箱,无数蜜蜂在周转飞舞着,看上去极是吓人。见有车子到来,从屋子里匆匆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拿着两个带网的草帽跑了过来。

凌睿晨和聂武威下了车,接过草帽匆匆戴上后,随着老人一起走进了屋里。关好门后,内人将草帽摘了下来,凌睿晨一指老汉,对聂武威说:“这位是我的远房叔叔,你放心住在这里,他负责你的饮食。”

聂武威急忙向老人点了点头:“大叔你好。”

“你好你好。”老人笑着躬身行礼,凌睿晨又向老人介绍道:“叔,这是我的朋友,因为犯了一点小事,所以要在这里躲一阵子。刚才电话里我已经说过了,今后他的一切由你负责,你可要帮我照顾好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两叠厚厚的钞票,大约有五六万之多。

老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这你放心!”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凌睿晨站起身来,对聂武威说。“有事要找我的话,可以向我叔叔要电话。这里的生活会比较无聊,请忍耐一下,我会尽快通知聂老,看看他打算接着怎么做。”

“拜托你了。”聂武威一点头,然后向凌睿晨的叔叔要来了笔,匆匆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凌睿晨。“电话不能打,就把这封信代我交给父亲好了。”

“放心吧。”凌睿晨一点头,离开了房间,他的叔叔立刻起身相送。来到那辆皮卡边上,凌睿晨的面容一肃:“替我看好他,明白吗?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是!”老人那原来和蔼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凌厉起来,看得出,这也是一个久经江湖的黑道中人,而并非是简单的山村老农。

“机警着点。”凌睿晨又叮嘱了一句后,上了车,发动车子,小心地驶下了山路,再经由那坎坷不平的道路,出了林区,再沿着乡村公路驶进了城里。

郊外的公路上,停着几辆警车,挨个检查着过往的可疑车辆,凌睿晨的车子开过去时,也被拦住检查了一下。当然,那四位警官的报告中,劫车者驾驶的并不是皮卡,所以凌睿晨很快就通过了检查,一路驶回了市里。

“看样子,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回到黑月酒吧时,空荡荡的酒吧中,只有宫平一个人坐在那里等他,见他回来,便开口问了起来。

“很顺利。”凌睿晨一边点头,一边走进吧台里,为自己调了一杯烈酒,然后一饮而尽。“如果连演戏都演不顺利,那么我也不用混了。聂武威现在已经被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别人很难会去,他也绝不可能自己出来。我现在要去见见聂老爷子了。”

“需要我陪你去吗?”宫平随口问了一句。

“去了你也见不到聂勇的。”凌睿晨摇了摇头,“你没那个资格。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你如果陪我去,就只能冒充我的部下,而只有像我这样的一帮之首,才有资格见他,连普通小帮派的头目,比如说展铁鹏,都没有这种资格。”

“明白了。”宫平一点头,暗想:“看来想要接近聂勇,还真是不容易啊。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有机会……”

凌睿晨离开了黑月酒吧,从后面的车库中开出一辆暗红­色­的雪佛兰,一路疾驶着来到了聂勇家的大院外,在向门房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他又加了一句:“告诉老爷子,就说我有老大的消息。”

门房听到这个,可敢怠慢,急忙用内线向里面的负责人通报了这事,没多久,别墅中就传出话来,让凌睿晨开车进去。

在一楼的大客厅中,聂勇静静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窗外,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凌睿晨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客厅,走到聂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轻声说:“聂老。”

“你来啦?”聂勇缓缓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看上去极是真诚的笑容。

凌睿晨点了点头,慢慢走到近前,把聂武威的那封信递了过去。他知道,在这个老狐狸的面前,过多的废话只会暴露自己,所以,在他面前,最好的武器却是沉默。

聂勇慢慢打那那信,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然后慢慢地将信叠好,冲管家勾了勾手指:“打火机。”管家立刻转过身,端了个烟灰缸过来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在老人面前点燃。

聂勇拿起那封信,放在打火机上引燃,翻了几下,让信充分燃烧后,扔在了烟灰缸里。

“做事一定要小心,在势大时如此,是要防止过分得意而导致过失;在失势时如此,是要防止失去最后的希望。”聂勇缓缓说道,他的这番话,令凌睿晨更加佩服他,也更加确定,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

等那封信完全烧光后,老人伸出手,用手指将灰烬捻开,压碎,最后弄成了堆细屑。管家知机地拿过手帕,聂勇擦净了手后,管家又将一切东西收拾好。

“你去吧,我和凌老大单独谈谈。”看着管家忙完一切后,聂勇缓缓地挥了挥手,管家一点头,缓步走开了。

看着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管家,凌睿晨再次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在这充满可怕智慧的老人面前,沉默的人反而更有优势。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先不开口说什么,等老人问时,再回答。

“武威他,瘦了吗?”聂勇将身子靠在沙发中,缓缓问道,凌睿晨摇了摇头:“聂老大还是原来那副模样,高大、威武,好像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还好。”聂勇笑了笑。“你怎么做到的?”

“一个朋友给我的消息。”凌睿晨竟然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简单直接,“于是我就自作主张,匆匆动手了。您可以放心,没留下什么痕迹。”

聂勇缓缓点了点头。

“真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你,会在关键的时刻做出这样的壮举。真的要感谢你才对。你决定,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的拙见,是让聂老大先避一阵风头。”凌睿晨想了想后,才缓缓说道:“现在来看,宾州市的警界已经落入了段柏来的手中,而他又是肖白欣的对头,所以才会尽全力的对付我们,这,只不过是基于一种发泄心理。他不能用这只脚亲自踩倒肖白欣,就转而使我们出气。但当成国涛案告一段落后,正厅长的位置,必然会有一个说法,却不一定就是他。如果换了别人,我们大可倾尽全力拉拢,到时候,局面就会扭转过来,聂老大也可以公开回来了。”

“那么,如果最终是段柏来当了厅长呢?”聂勇笑着问。

“我不相信这些高官会洁身自好。”凌睿晨说道,“谁能肯定,段柏来对肖白欣的敌意中,没有因肖白欣从和胜盟中得到了极大好处的因素呢?谁敢说他不是因为嫉妒才会憎恨呢?谁又敢说,当巨大的利益放在他的面前时,他会像个正人君子一样拒绝诱惑呢?”

“你的意思,是拉拢段柏来?”聂勇微笑着问。

“我认为,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凌睿晨微微点了点头。

“好啊。”聂勇看着他,缓缓说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吧。”

“您的意思是……”凌睿晨多少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聂勇会这么容易就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事。

“与其等他成为厅长再去拉拢,还不如就趁现在。”聂勇一笑。“钱,我为你提供,而你,帮我跑这一趟腿。我相信,凭你的智慧,应该能说动段柏来。”

其167:环环相套

(不好意思,太忙了,更晚了)

“这是好事啊。”在听了凌睿晨的转述后,宫平缓缓点了点头。“说明他已经对你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我想,这算是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对你的试探。”

“安排我见一下段柏来吧,演戏就要演全套。”凌睿晨脸上带着笑意说道。“聂老头子给了我一百万,我想,这么大的数额,一定会让你的靠山吓一大跳。说真的,他不会被金钱所击倒,拜倒在聂勇面前吧?”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宫平面无表情地说。

“别吓唬我啊。”凌睿晨皱了皱眉,“如果他真的动了心,和聂勇合作,那么我们可就惨了。”

“好吧。”宫平一耸肩,“我承认,这数目不小,但还不足以打去段柏来。聂勇出手还是小气了些,如果是我,我会砸下五百万再说。毕竟,拥有这种高官,和胜盟就能拥有未来,但如果失去他,就会失去未来。用五百万买自己的未来,并不算贵。”

“说得也是。”凌睿晨点了点头。

“你去吧,我会通知段柏来的。”宫平朝椅子后一倒,挥了挥手。凌睿晨看了看这个始终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深吸了一口气后,拎着那个手提箱走出了酒吧内间。

“老段吗?”宫平拨通了段柏来的号码,用平师傅的声音说:“凌睿晨要见你一面,现在他已经去了,你得见见他。至少他会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也不用有什么准备,一切,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段柏来不会真的动心吧?”运不无担忧地说。

“你也以为,聂勇是要他去收买段柏来吗?”宫平看着运,缓缓叹了口气。“跟我这么久,怎么智慧就不长进呢?”

“难道不是吗?”运惊讶地问。

“如果要收买,聂勇早就这么办了。”宫平缓缓说道,“别说五百万,如果能让段柏来成为肖白欣第二,我想一千万他也敢拿出来。关键问题是,这个老狐狸没有这么­干­,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运做冥思苦想状。

“说明聂勇早就知道了段柏来与蓝都的关系。”宫平自信地说道,“他很清楚,段柏来与蓝都有着扯不断的奇妙联系,也明白段柏来是不可能被和胜盟收买的。也许,他已经将草头帮和青山会的火并,算在了蓝都的头上,并把蓝都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那蓝都岂不是很危险?”运立刻紧张起来。

“现在的和胜盟,不敢动蓝都,第一因为这是特殊时期,第二因为段柏来。”宫平继续分析着。“聂勇现在只能等,等成国涛案不了了之之后,上面派下新的警务厅厅长来。到了那时,他就会使力拉拢亲的厅长,重建和胜盟的辉煌大厦。”

“成国涛案会不了了之?”运吃了一惊,“这可是惊天大案啊!”

“正因为它惊天,所以注定不会有结果。”宫平说,“试想,当这案子涉及到俄罗斯军方,那么就不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而是一根可以引发外交争端,甚至是战争的导火索。这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我猜测,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总统会将此事压下来,然后用真相来牵制俄罗斯军方,迫使俄罗斯在外交政策上做出一些让步。而俄罗斯也不会愿意这让的丑闻发生,所以也会积极的掩饰。”

“原来是这样啊。”运想了想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成国涛再了得,总统也不会因为他而和俄罗斯弄得不可开交啊……可,你说聂勇在等,但如果段柏来被任命为厅长呢?”

“他可以请来俄罗斯的特种兵刺杀老爷子,难道就不敢杀段柏来吗?”宫平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对于他这样的黑道人物来说,杀人放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能­干­出任何破釜沉舟的事来。”

“真可怕啊。”运忍不住感叹起来,“那……那他为什么还给凌睿晨这么多钱,要他去找段柏来?”

“是为了试探凌睿晨。”宫平冷冷一笑,完全将聂勇的想法猜透。“明明完全不能收买的人,如果突然答应了,你猜,聂勇会怎么对待凌睿晨?会微笑着说,你真是能­干­的小伙子,还是会冷冷地对他说,别和段柏来一起跟我演戏了,我现在看穿你了。”

“你的意思是……”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如果凌睿晨带给他好消息,就说明凌睿晨是和段柏来早有勾结……”

“没错,这才是聂勇真正的目的。”宫平缓缓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缺少一位助手,一个能替他出面解决一些问题的人。所以,当凌睿晨出现时,他很高兴,但又不免有些担忧,狡猾的他,就想出了这么一种试探手段,来看看凌睿晨是可以用的自己人,还是不能用的­奸­细。”

“那你怎么不提醒凌睿晨呢?”运急了,“提醒段柏来也好啊,不然万一他自作聪明地答应了,那……那凌睿晨这步棋不就没用了吗?”

“你以为凌睿晨过去,会和段柏来谈与和胜盟联合的事吗?”宫平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那他去­干­什么了?”运眨巴着眼睛问。

“当然是去拉拢段柏来。”宫平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但不是为了聂勇,而是为了他自己。他不会傻到帮聂勇而害自己,所以,他绝对不会把那一百万放在段柏来面前,说:这是聂勇要我给你的,咱们合计一下怎么办吧。他不敢冒这个险,刚才他不也对此表示过担心吗?因此,他一定会这样说: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如果您能多关照我的黑月会一下,我能给您的好处,绝不会比蓝都给您的少。如果您愿意扶植我这样的年轻人,您一定会收到百倍于付出的回报。”

“你……你的意思是他想把段柏来从咱们手中抢过去?”运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呢?如果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宫平说道,“凌睿晨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但我比他更厉害,因为我对段柏来的控制,比任何财富都更有效。”

“当然。”运笑了,“因为你控制着段柏来的命运,段柏来就算敢背叛他的亲娘老子,也不敢背叛‘平大师’。”

“等着吧,当凌睿晨离开他的办公室里,段柏来一定会给平师傅打电话过来。”宫平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拿了出来,放在面前的桌上。

另一方面,在省警务厅里,凌睿晨已经提着那个手提箱,站在了段柏来的办公桌前。段柏来将身子倒在椅子里,抬头看着凌睿晨,脸上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一指旁边的沙发:“请坐吧。”

凌睿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走了过去,慢慢地坐了下来,把手提箱放在了一边的地上。

“你的合作伙伴,刚刚把电话打了过来。”段柏来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如果没重要的事,我们之间最好不要见面,如果被和胜盟的家伙们知道了,那可不大妙。”

“没有关系。”凌睿晨微微一笑,“实际上,就是聂勇派我来的。他要我来试探一下你的口风,好知道案子进行得如何了。而我,正好借这个难得的机会,来见您一面,和您谈一些您或许会感兴趣的事。”

“哦?”段柏来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对什么感兴趣吗?”

“当然。”凌睿晨笑着把那个手提箱拎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慢慢打开,将它旋转过来,当段柏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了一些,一种特殊的光芒在他眼里闪耀。

“因为一般来说,所有人都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这个……”段柏来的声音中带着点犹豫的味道,凌睿晨将箱子合上,再次放到一边地上,缓缓说道:“这里有一百万,算是见面礼。而在不远的将来,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只不过算是小钱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柏来皱了皱眉毛。

“您对蓝都的关怀,让人很是感动。”凌睿晨缓缓说道,“而我这样的年轻人,总是需要得到长辈们的关怀,才能慢慢进步、逐渐走向成功之路的。其实不止是我,包括像和胜盟的聂勇这样的人,也需要有人来关怀、帮助。只不过,他们都太过小气,不肯全力回报关怀、帮助过自己的人。但我不同,段副厅长,请您相信,我是一个会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报答恩人的人。”

“嗯。”段柏来又看了看那个手提箱。

“我不敢奢望您对我的关怀,会高过对蓝都的关怀,不过,我觉得您一定是乐于帮助年轻人的。我想,既然您可以帮助蓝都,应该也不会拒绝帮助我吧?何况我认为,我能回报给您的东西,可能比蓝都回报给您的更多,也更有价值。”凌睿晨继续说道。

“嗯。”段柏来仍然在看那个手提箱。

“那么,我就不打扰段副厅长了。”凌睿晨笑着站了起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袋子,他打开手提箱,把里面的钱全倒进了袋子里,然后又把袋子放在沙发旁边。

“段副厅长,回头见。”他挥了挥手,拎着手提箱走向副厅长办公室的大门。

“有空再来。”段柏来的声音显得很友好。

其168:野兽老人

“你看。”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宫平笑了,他把手机屏幕转过来,让运看了看。

“果然是段柏来。”运感叹一声,而宫平则将电话接通,用平师傅那带着沧桑感的声音问:“是哪位啊?”

“是我,老段。”段柏来低声说,“刚才,你们的那个朋友来过了,我觉得有些事,得和您说一下。平大师,你们的这个朋友……可不大地道啊。”

“哦?是吗。”宫平淡淡地笑了笑。

“他带了一百万过来。”段柏来的声音多少有些激动。这些年间,肖白欣对于巨额钱财见得多了,但段柏来这个同样身为副厅长的人,却因为没有什么黑道势力孝敬他,而还算是“贫困户”。他对于肖白欣的恨中,其实更多的是嫉妒的成分。

“一百万?”宫平继续保持着语调的平缓。

“拿一百万,话里有话地想收买我。”段柏来说,“所以我说啊,你们的这位朋友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你们在帮他,他倒好,竟然胆敢挖你们的墙脚,这还叫人吗?”

“老段啊,你能向我这么坦白地说这件事,我很感动啊。”宫平缓缓说道,“这件事,其实也并不奇怪,因为老实说,他可并不是我们的什么朋友。他有他的野心,对于栾峰,他只不过是顺手利用而已。不过你放心,他在利用栾峰,我们栾峰何尝不在利用他?老段,你听我说,那一百万你留下了吗?”

“留……留下了。”段柏来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直接拒绝,恐怕也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没错。”宫平肯定了段柏来的做法,“是应该这样做。那一百万怎样使用,就全看你的了。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发挥它最大效力的方法的。”

“这……”

“好了,老段,我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可靠的朋友。我相信,这次和胜盟一定会完蛋,而你,一定能借着这个案子,成为正厅长,而且,还会因此受到警务部的器重,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宫平缓缓地说出这一番话,将他奉为大师的段柏来,立刻激动起来。

“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后,宫平忍不住笑了。运不解地问:“你说段柏来知道如何发挥那钱的最大效力,那他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段柏来,我就把这钱上交给专案组。”宫平缓缓说道,“然后解释说,这是和胜盟为了拉拢他而送来的贿赂。这样一来,专案组对他的好感会大增,他的业绩上也会被填上这光荣的一笔,对他的前途大有好处。而且,这还可以直接将专案组的目光引向和胜盟,将和胜盟陷入不利的境地。再结合老爷子的死……和胜盟一定会被警方盯死。”

“真是复杂啊。”运感叹一声,“我真不明白你的脑子是用什么做成的,从凌睿晨的行动,聂勇的意图,到段柏来的做法,你都能算得出来,你还是人不是?”

“别忘了,我擅长的就是坐在那里,动用脑子。”宫平微微一笑,“在那张办公桌边一坐三年,不断地低头工作,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在机械地重复着一切吗?不,那时,那种压抑感和紧张无力感,使我开始想办法让自己忘掉一切的不愉快,于是,我就学会了一边忙着填那些表格,一边却琢磨身边的一切事。那时的我,默默无闻,并不是因为我没有才能,而是因为那时的我还没有觉醒,还被那种懦弱的­性­格所束缚着的缘故。”

说到这里,他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凌睿晨现在,应该是去向聂勇报告了。我想,他一定会说段柏来收下了那笔钱,但却没给他肯定的答复。”

“你就像活神仙一样。”运又感叹了一声。

不出宫平所料,此时的凌睿晨,已经出现在了聂家的别墅中,面对着坐在沙发中面­色­温和的聂勇,他只是低着头,却不发一语。

“事情办好了?”聂勇见他并不说话,便先开口发问。

“只能算是办了。”凌睿晨简单地回了一句。“对方收下了钱。”

“这么说,是办成了?”聂勇微笑注视着凌睿晨,那目光温和,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在看着自己的后辈。但凌睿晨却知道,这个微笑的长者随时可能微笑着发出命令,让某个部下结果了自己。

“不。”他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明确的回复。”

“哦?”聂勇还在笑着,“那你怎么看这件事呢?你认为,他收下钱是同意靠向我们吗?”

“不。”凌睿晨再次摇头,“我认为,他只不过是在应付我们。一百万元也无法打动他,那么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是所谓的清官,但这明显不能成立;二是他打定了主意,要通过打倒我们而立正大功,借此升官;三是这钱数满足不了他,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这么说,只有第二种可能成立了?我们白白损失了一百万吗?”聂勇叹了口气,就好像真的是在为那一百万惋惜一样。“那太可惜了。他就这么收下我们的钱,却又不打算为我们办事,你说,该怎么办好呢?要不要向专案组举报他呢?”

“没用。”凌睿晨摇了摇头,“我想,他一定会把这一百万交到专案组的领导手中了。如此一来,他就等于花了我们的一百万,为自己买了业绩和领导对他的好感。”

“真是厉害的家伙啊!”聂勇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夸奖段柏来,还是在夸奖凌睿晨。

“聂老,我有个建议。”凌睿晨看着聂勇,缓缓说道。

“什么建议呢?”聂勇笑着问。

“刺杀段柏来,而且要快。”凌睿晨果断地一挥手。“这样,他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而且到时上面一定会派新厅长下来,到时候我们直接收买新厅长,远比现在冒险地寻求他的保护要好。那时,和胜盟的辉煌还会重新回归,而聂老大,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回来。”

“这样啊……”聂勇缓缓地点了点头,“我考虑一下吧。”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聂勇叹了口气,自己伸手拿起了电话,对着电话低声说:“什么事?”

接着,他就沉默了下来,眉头深锁,聆听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了。看来,有必要让大家重新知道,这个和胜盟还没有倒下,我聂勇,也绝不会允许他们肆意胡为!”说着,他放下了电话,抬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管家:“把我们的人召集起来,一家一家,把盟里那十个大帮的老大,都给我叫到这里来,懂了吗?”

“明白!”管家一点头,便退了出去,凌睿晨抬头看了看聂勇,发现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极为可怕的光,他说不清那是寒光还是杀意,也说不清那光带给人的感觉是恐怖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有一种看到野兽的感觉。

想到那野兽的目光没有­射­到自己身上时,他就有一种轻松感,但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这头野兽,并且想要将之捕获,剥皮抽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在心中怀疑自己是否有力量完成这一切。

“不要怕,他已经老了,和胜盟也已经完蛋了。一个垂老的人,和一个垂死的联盟,又有什么可怕呢?”凌睿晨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有那么一点惧意。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聂勇收起了那种眼神,换了一副慈祥的表情面对着凌睿晨。凌睿晨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一切正是他亲手导演的,但他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他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发问。

“盟里除了孙浩文的青山会,林志的浩宇公司,还有你的黑月会外,还有九个大型帮派。”聂勇缓缓说道,“这十二个帮派,是和胜盟内的中流砥柱。孙浩文死后,青山会因为内部的权力斗争,而渐渐势微,但其它十一个帮派还在,我们和胜盟就仍有实力。可现在,这些没有远见的家伙,竟然开始了内讧,开始抢夺地盘、争权夺利起来。他们以为和胜盟真的完了,我聂勇真的没有办法收拾他们了吗?他们错了。和胜盟不是靠着肖白欣的权力建立起来的,而是靠着我聂某人的一己之力建立起来的。我想,现在我该让他们明白一下,谁才是和胜盟真正的支柱了!”

这番话,在他那种平静、安祥的表情下,缓缓地说了出来,就好像是一位老人在给孙子讲故事一样自然,但听在凌睿晨的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种味道。他预感到有事要发生,也预感到自己的事先的计划,恐怕要在这位老人这种平静的语声中,被轻易攻破。他有些慌张,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

“荆天纬!”他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在想如何才能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帮自己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

其169:所谓蛋疼

“聂老,我可以先回去一会儿吗?”凌睿晨在反复想出了许多种理由与方法后,终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对付聂勇这种人,理由越充分、计划越­精­密,有时反而越容易出差子。

“为什么要回去?”聂勇随便问了一句。“一会儿,那十个帮派的老大就会聚集在这里,你当然也必须在场,现在回去做什么?”

“有些事……”凌睿晨装出难以启齿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真的不知撒什么谎好。

“如果他们来了,却发现有人没到,那会令我很难堪的。”聂勇笑着说,“给我个面子,做为我很看好的人,我希望你是第一个坐在这里等别人的老大。现在,你已经是了,为什么要走呢?那样我会不高兴的。”

“明白了。”凌睿晨一点头,心里却是一声长叹。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第一辆车子驶进了聂家的大院之中,走下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人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一副文雅长相,却正是曾经要为王良朋提供武器的林志。

林志的两个保镖留在了外面,他自己一个人进入了聂家的别墅之中,很快来到了一楼的大客厅中。

见到有人比自己来得更早,林志多少有些意外,等他看清是凌睿晨后,不由微微一笑。凌睿晨平时在盟内的表现并不突出,可以说没什么作为,也从不与人争夺什么,像极了那种中庸的老实人,所以在十二个帮派老大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

见到林志到来,凌睿晨习惯­性­地站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林志随便挥了挥手,走到聂勇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聂老,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聂勇笑了笑,“只是太久没见你们这些老大,有点想你们了。你知道,最近出了一些事,搞得各位老大的心都不大平稳了。我想,我应该帮大家收收心,慢慢地冷静一下了。”

林志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聂勇则闭上了眼,开始闭目养神。

“这在从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凌睿晨看着聂勇,心中忍不住暗笑起来。“那时,每次盟内会议,都是聂老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招呼着我们,而走到所有的老大都到齐了,老头子才会从上面来到楼下,坐到这张沙发上。形势变了,完全变了,和胜盟,你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呼风唤雨的大组织了;聂勇,你也已经没有力量,再维持这个庞大组织的稳定了。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十二帮完全乱起来,到了那时……”

他低下头,只怕自己的目光会透露出自己的内心喜悦。但在这间客厅中,并没有人注意他,聂勇闭着眼,而林志则皱眉望着窗外。

接着,其他老大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他们在客厅中低声打着招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怕惊扰到正在闭目休息的聂勇。

最后一个到来的,是盟内十二大帮中,势力最大的建元地产老大武建元,这家伙不到五十,长得极是魁梧,一张方形大脸上,生着一对彪悍的眼睛,沉重的眉毛永远都皱着,看上去多少有些凶恶,虽然也穿着一身西装,但不扣扣子,里面衬衫不但不系领带,还敞开了好几个扣子,露出带着浓重黑毛的胸膛,看上去极是狂野。

“聂老好睡啊!”他一进客厅,就大咧咧地嚷了起来,“怎么,什么事这么急,要我们这些人来报到啊?”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虽然大家都知道,盟里现在正风雨飘摇,先是倒了后台,后是聂武威被抓,还有被警方盯上,总之,已经是大不如从前,所以各人都开始为自己的帮派而与别的帮派争夺起来,但至少在这里,表面上还是要对聂勇表现出恭敬,而这个武建元,却也太直接了。

武建元却不管这些,大咧咧地朝自己的位置上一坐,掏出一根大雪茄就抽了起来,看得旁边人直皱眉头。

“武老大,这里似乎不许吸烟吧?”林志皱了皱眉,看着武建元说,武建元嘿嘿一笑:“是吗?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这还用说吗?”另一位老大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

“此一时,彼一时嘛。”武建元笑着说,“这叫什么来着?对,叫与时俱进。”

“你们都来啦?”这时,聂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几位老大都急忙坐直了身子,恭敬地叫了声:“聂老!”

只有武建元,仍倒在沙发中,不断地吸着烟,粗声粗气地问:“聂老,今天有什么事啊?没什么大事的话,我想先走一步,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回去得晚了,我怕手下的小弟把事情办砸了,那样的话,我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原来武老大还有要紧事啊?”聂勇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我老头子只是想念各位了,所以才把你们召集过来,想看一看这么久不见,各位可还安好。唉,见到几位老大都健健康康的,我可真是高兴极了。不过也有些遗憾,青山会的孙老大不在了,真是可惜啊。”

“聂老也不用为那样的笨蛋伤心了。”武建元哼了一声,把雪茄在桌子上压灭,“没用的东西,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无能者就注定要被别人­干­掉,这就是不变的真理,有实力就做老大,没实力就连屁也不如。”说着,他又大笑了起来,“不过这家伙一死,宾州的娱乐圈不知应该由谁来掌握呢?我看我的地产公司不如也搞搞娱乐圈里造明星的事吧。”

“也好啊。”聂勇笑了笑,“只不过,武老大似乎对娱乐圈的事并不怎么­精­通吧?”

“那有什么。”武建元嘿嘿笑着,“只要有钱,砸下去,我就不信有搞不定的事。我别的没有,钱,有的是!这年头,钞票就是老大啊。对了,聂老,我最近想要拓展生意,所以手头比较紧,咱们盟里的盟费什么的,我想暂时停交一阵子,等资金周转过来,我再补上,您看这成不成?”

“好啊。”聂勇点了点头,“只要将来你能补齐,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就多谢聂老了!”武建元哈哈大笑了起来,而这时,聂勇慢慢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向武建元,脸上带着微笑:“不过,武老大,盟内目前遇上了从未有过的大危机,正是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共同对外的时候,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拓展计划放一放,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然后再说呢?到那时,我聂勇一定会记得你的好,你想要拓展也好,盟费什么的也好,都可以商量。”

“抱歉。”武建元叹了口气,“聂老啊,我也为难啊,您知道,最近受经济危机的影响,什么都不景气啊,我手下有一大帮的兄弟,我得为他们着想啊,我总不能为了别人,而让我的小弟们吃不上饭吧?那样的话,谁也愿意认我当老大呢?”

“可盟内现在真的很艰难啊。”聂勇站在武建元面前,叹着气说道,那样子,就像他在恳求武建元助他一臂之力。

“聂老,说句不敬的话。”武建元的表情慢慢变得冷淡。“如果不是您找什么杀手­干­掉了成国涛的话,我们也不会惹上那么大的麻烦。所以盟内现在的危机,与我武建元可没有任何关系!是谁惹的祸,就由谁去承担好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聂勇叹了口气,“我的确应该承担这一切的责任,但有一件事,我想各位老大,尤其是武老大应该明白……”

蓦然间,老人的眼神突然一变,一直盯着他看,想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的凌睿晨见到那种眼神,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刹那间,老人的手就抓住了武建元裤裆处的某个东西,被抓住那东西的武建元,一下缩起了身子,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全身紧张得使不出一点力气。

“做为一个带种的男人,当敌人已经来到你的面前时,你会怎么办?当敌人已经抓住你的要害时,你会怎么办?当敌人的手掌握住了你最重要的东西时,你会怎么办?”聂勇一改方才的温和声调,而是用一种凌厉的声音,几乎是怒吼着向武建元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武建元感受着男人要害处传来的疼痛,脸上已满是冷汗,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老人竟然会使出这么一手来。他想要继续强硬,但最柔软的要害受制于对方,使他实在无法硬得起来,权衡利弊之下,也只得老实起来,连声说:“聂老……我知道……我知道错了……盟费我会交上来,您说的我一定听……”

“回答我的问题!”聂勇再次怒吼一声,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强,武建元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狼狈地叫着:“我们建元地产会倾全力帮盟内度过这次危机,您放心吧!”

“放你妈.的心!”聂勇怒吼一声,那只手猛地全力握紧,刹那间,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遍整个聂家别墅,看到这一幕的每个男人,都忍不住微微蜷起了身子,感觉到有一种痉挛自下身处传遍全身。

武建元倒在了聂勇脚下,他在断气之后,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态,这种景象让所有男人感觉到了一种深层的恐惧感。

聂勇冷冷看着他,转头对远处守候在门边的管家说了句:“替我清理一下。”

管家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过来,递给聂勇一个毛巾后,伸手抓住武建元的一只脚,就那么把他拖出了客厅。

“现在,我们来说点正经事吧。”聂勇擦了擦手,将毛巾扔在武建元坐过的沙发上,缓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任何一个人,只要站到公众面前来,就要做好被人宠和被人骂的双重准备,被宠时把你说成上帝,你也不要骄傲,被骂时把你说成屎,你也不要生气。因为这是规律。如果你不想默默无闻,你非要让自己展现在众人面前,那么你就必须接受这一切,因为不论是谁,都无法讨得全世界的欢心,对吧?老李我一出道起,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对于有理的批评,再尖刻我也接受,对于不知所云的污辱,再难听我也只当一阵恶风刮过身边而已。还是上面那句,人不可能讨得全世界的欢心,老李人做的,就是尽量让喜欢我的人高兴,至于那些不喜欢我的人,老李在这里说声抱歉,我的存在防碍到您的好心情,那么就请您绕过我吧。最后,感谢维护《厄运之手》名誉的“奇诺的长笛”。)

其170:斩杀逃兵的将军

聂家的客厅中,鸦雀无声,在座的每一个老大都被聂勇这骇人的一手震住了,所有人都感觉到背后直冒冷汗,又觉得有­阴­风阵阵在自己身后吹拂。

“和胜盟遇上了建盟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聂勇走回自己的位置,慢慢坐了下来,又恢复了方才那种平静、和蔼的表情。“这几天,我常在想,这危机源自哪里呢?想来想去,我明白了,是因为我们的后台突然倒了。可我再一想,却又不明白了,我们和胜盟建盟这么久,老肖加入进来,才不过几年,那么在他加入进来的那几年之前,我们和胜盟在­干­什么呢?难道就低着头,躬着腰,充满着不入流的小混混吗?不是!”

他用和蔼的目光,扫视着屋内的所有老大,老大们纷纷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除了林志与凌睿晨。

“于是我想,啊,原来是这样啊。”聂勇笑了笑,“是我老头子这些年里,让有些人过得太安逸了,安逸到他们已经失了原来的本领,就像被拔掉了牙的狼一样,过惯了被栓着链子的狗的生活,突然之间把他们放开,放到森林里,就不知道怎么吃东西了,结果惟一能做的,就是同类相食。这可不成啊,本来就有猎人在追我们,我们不团结起来对付猎人,却开始自己吃自己,这怎么了得?我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告诉大家,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没被岁月磨掉牙,也没被时光弄断爪,谁要是想来咬我一口,不妨试试看,咬得好了,我兴许还会给他点奖赏。可谁要是想在我的狼群里互相乱咬,把整个队伍给我搞乱,我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都会照着他的脖子,狠狠来上一口!”

说到这最后一句时,老人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那种沉重而凶狠的语气,令所有不敢看他脸的人,也照样心头一震。

“聂老,您放心,谁敢在这个时候乱搞事,我林志第一个不放过他!”林志那双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依次扫过每一位老大,这些人或者假装没看见,或者把头低下,不与他的目光对撞。

“好啊。”聂勇笑了,“虽然现在的形势不妙,但至少,我有这些忠诚的伙伴,我相信,只要我们抱成一团,眼前的不利终会成为过去。武建元的建元地产,做起来也不容易,这样吧,留一部分股分给他的老婆,剩下的,大家看着分吧。这件事……就交给黑月会的凌老大来做吧。”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惊愕地看着凌睿晨,后者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做的。”

“怎么是他?”林志皱了皱眉,在心中嘟囔着。

“没有别的事的话,大家就回去忙自己的吧。”聂勇笑了笑,“林志,你留一下,我有点事和你商量。”

“明白!”林志笑了笑,心想:“还好,聂老最终信任和依赖的,还是我林志。”

众人很快走了个­精­光,当然,每人走时,都不忘向聂勇行礼告别。

“凌老大,建元地产的事,你抓紧去办吧。”聂勇在其他人走各,冲凌睿晨笑了笑,凌睿晨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您怎么把这种事交给这小子去办?”凌睿晨走后,林志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这人不言不语,中庸之道倒是把握得挺好,让他做事,您放心?”

“有些人,是在等机会。”聂勇微微一笑,“他们有力量,而且那力量完全可以让他跻身于猛兽之林,只是那力量与其它猛兽相比,却又小了很多。他想要成为王者,想要强大起来,怎么办呢?那就只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一跃而起,把自己的力量全用在正紧要的大事上,于是,那力量就发挥了百分之百的作用。”

“您的意思是……凌睿晨这家伙其实很有两下子,只是一直隐藏着?”林志多少有些惊讶。

“他不止有两下子,而且很有两下子。”聂勇感叹道,“知道吗,武威被他救出来了。”

“是他?”林志一怔,“这事我倒是知道了,不过……没想到竟然是他­干­的。嗯,这事­干­得极是漂亮,我还以为是您的安排呢。看来这家伙还真不一般。隐藏得够好啊,这么多年了,竟然没看出来。”

“我现在在想,也许他父亲在世时,做出的那些漂亮举动,也都是他在暗中支招。”聂勇笑着说。

“差不多。”林志点了点头,“老凌老大,平时嘻嘻哈哈,一副糊涂相,可每到大事,总是果断无比,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正确的反应,那时我们只以为他是大智若愚,现在看起来,应该完全是儿子在幕后帮忙。哼,我真是个笨蛋,老凌死后,黑月会一直没什么动静,就以为凌睿晨这小子是个没用的二世祖,没想到啊……”

“年轻人,懂得隐忍,懂得寻找机会表现自己,这是好事。”聂勇笑了笑,“我试了试他,是个不错的家伙,应该可以信任。且看他这次如何表现吧。”

“您要我留下来,该不是和我说这些吧。”林志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聂勇摇了摇头,“武威现在不在我身边,我就像失去了双手一样,不方便啊。还好,左边有凌睿晨这孩子,右边,就是你老林了。”

“聂老夸奖了。”林志摇头一笑。

“不。”聂勇缓缓说道,“你的忠诚与能力,这些年来我都看在眼里。放心吧,老林,我聂勇不会忘记别人对我的坏,但更不会忘记别人对我的好。我留你下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段柏来!”聂勇皱眉说道。

在黑月酒吧内部的休息室内,宫平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凌睿晨对那场可怕集会的描述,当听到聂勇就这么杀掉了盟内最大帮派的老大时,宫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你……”凌睿晨被这笑容吓了一跳,他从认识这个荆天纬到现在,可从没见他笑过一次。不,应该说是连半次也没见过,他根本就没能从荆天纬的脸上找到过笑意。

“这件事确实值得高兴。”宫平用那种缓慢平和的语调说道。“表面上看来,聂勇展示了一种可以控制一切大事的能力,和一种属于大首领的强悍,但实际上,他却暴露出了他目前窘迫的状况,展现出了和胜盟的衰弱。如果他不这样做,我或许还会认为,和胜盟仍有着保持不败的方法,或是度过难关的手段,但武建元死在他的手上,却令我彻底看清,和胜盟已经是一艘四处漏水的大船,就快要沉没了。”

“何以见得?”凌睿晨越来越发现,这个荆天纬有一种和聂勇很相似的气质,在他面前时,凌睿晨总感觉自己会矮上一头,思考能力也会变弱。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新手司机在开车时,身边坐了个老司机在看着一样,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高手在身旁令他倍感紧张,而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水准。

“只要当队伍的溃败之势无可挽回时,将军才会斩杀逃兵。”宫平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聂勇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来扼制溃败的局面,所以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凌睿晨问。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宫平看着凌睿晨,那种目光让凌睿晨有点不敢与之对视,于是借着一笑而将头低了下去。

“聂勇老了。”宫平说道,“他仍有锋芒,但却没有了断骨的力量;他仍有牙爪,但却不再能撕裂筋­肉­。所以,他只能靠这种最最低级的威压手段,还让这些老大老实下来。震撼,确实是震撼,可离开了那个环境呢?当那些老大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站在自己的小弟中间时,还会再害怕那个坐在沙发里的老人吗?有了武建元这个先例,各位老大只会加强防备,再不会随便让聂勇接近自己而已。而且,武建元的死,真的只是一个人的死吗?杀人对于现在的和胜盟来说,真的还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吗?善后的问题,恐怕并不简单,聂勇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个麻烦事,所以才将这事交给你来处理。如果你能处理好,他可能会怀疑你与武建元的部下早有串通,但也可能会认为你有极强的办事能力;如果你不能处理,那么抱歉,就算你没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他需要的人,那时,你的地位恐怕又要变回从前。”

宫平最后这段话,凌睿晨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如果顺利办好这件事,聂勇会怀疑自己;如果办不好,聂勇会蔑视自己。这确实是难办之极的事。

“我想,以你的智慧,一定不会被这么一点小事难住。”宫平看着凌睿晨,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不知为什么,凌睿晨看到这种笑容时,有一种想打寒战的感觉。

正在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接通了。

“想知道老头子让我去做什么吗?”那头传来了一个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其171:大导演的戏

运贴在凌睿晨的手机听筒上,将对方传来的每一句话都传达到了宫平的耳朵里,宫平低下头,摆弄着手指,仿佛对凌睿晨的这个电话毫无兴趣。

“他要你做什么?”凌睿晨问。“该不会是调查我吧?”

“老头子似乎很信任你,但也可能是故意这么对我说。”那头那个低沉的男人声音说,“不过他没有要我调查你,而是给我派了一个很棘手的任务。”

“该不是去杀段柏来吧?”凌睿晨笑了笑,对方嗯了一声:“你猜对了,那老头子就是要我去­干­掉这位副厅长。我说,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凌睿晨慢慢地蹁踱着步,“你当然要积极地准备一切了,只不过要小心些,到时别真的被人抓到你的把柄,只要把线索指向和胜盟就好了。”

“明白了。”对方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聂勇想对段柏来动手?”宫平随口问道。

“没错。”凌睿晨点了点头,“他要盟内实力实力排名第二的林志去做这件事。不过,林志早已是我的伙伴了。”

“这件事变得好玩了。”宫平点了点头,“聂勇这一招就叫狗急跳墙,说明他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除了做这种冒险的赌博,他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而我的另外那些朋友,会继续­干­好他们的工作。”凌睿晨冷冷一笑,“他们会继续给各个老大吹耳边风,告诉他们,现在是难得的机会,如果不趁这时为自己大捞一把,多抢些地盘,恐怕以后就很难有机会了。和胜盟一定会倒,这是肯定的事,这些老大不是傻子。聂勇,接下来可有得忙了。”

“聂武威,你打算怎么办?”宫平问。

“让他呆在那里就好了。”凌睿晨想了想,显然,他之前并没有仔细考虑聂武威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好别出什么问题。”宫平若有意若无意地随口说着,凌睿晨听在耳内,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聂武威还有什么作用吗?还有能利用到的地方吗,留着他,又会不会有危险?如果……”

宫平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到了,剩下的,就看凌睿晨的了,他相信这个一直在等待机会的男人,一定有能力做好一切。

“好了,我得为武建元的事去发愁了。”凌睿晨叹了口气后,冲宫平挥了挥手,径自去了。他走后,宫平立刻掏出电话,拔通了段柏来的号码。

“老段,最近恐怕有危险,你自己小心些。但不必太过防范,因为我算出来,对方并不是真想要你的命。”宫平用平师傅的声音缓缓说着,“似乎是要利用袭击你这件事,来达成某种目的,让某些人因你而陷入不利。那个最终受损害的人,应该和你最近的案子有关,我觉得你可以顺水推舟。”

在听完段柏来的千恩万谢后,宫平挂断了电话,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好了,一切的安排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演员们自己的表演了。”

“你相信他们会把这一出戏演好?”运浮在他的旁边,笑着问。

“当然。”宫平点了点头,“我的演员们,都是最­棒­的,导演说完了戏后,他们就会用最大的力量、最出­色­的演技,来把这一幕喜剧演完。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监督,如果事情与我们的需要与所偏离,那么就稍微指点他们一下。”

“和胜盟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运冷笑着说,“活该!谁叫他们杀了老爷子,害千雨那么伤心!”

另一边,段柏来在放下了电话后,脸­色­接连变了几次,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仔细检查了一遍枪的状态后,又做了几个瞄准的动作,然后熟练地将弹匣卸了下来,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子弹,然后推上弹匣,将手枪塞进了怀里。

“平大师说没有危险,那么,就不用太过担心。”段柏来自语着,“但还是小心些的好。要被算计的某人……嘿嘿,没猜错的话,就是聂勇那老头子吧?而要来刺杀我的,应该就是他的人。这位亲爱的家伙,已经惹上了极大的麻烦,现在又被自己人盯上了,哼!”

正想着敲门声响了起来,一位警员过来通知他,专案组有请。

“我这就过去。”段柏来打发走了警员,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然后叹了口气:“老实说,在形象上,我是真比不过肖白欣那个家伙,不过……嘿嘿,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曾经去了趟蓝都保健中心啊……”

整理好外表,他离开了办公室,来到设在省警务厅中的成国涛谋杀案专案组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段柏来才推门进去,依次冲里面的六个人笑了笑。

“成副厅长,请坐。”四十多岁的组长冲他笑笑,站起来指了指会议桌旁边的那个位子,以前,那里一直是肖白欣的专座。段柏来清楚,能坐到那个位子上的人,在省警务厅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落座后,组长冲一位年轻成员点了点头,那位成员立刻关了灯,将投影机打开,随着他对笔记本电脑的­操­作,电脑内的图像立刻通过投影机打在会议桌对面的屏幕上。

“罗洛夫,俄罗斯人。”当屏幕上出现罗洛夫的形象,一位女­性­成员便开始了解说:“年龄三十二岁,俄罗斯特种部队教官,曾在俄罗斯情报部门工作。”

画面转换,这次出现的是秦逸云。

“秦逸云,亚裔俄罗斯人,年龄二十一岁,俄罗斯特种部队成员,数年来曾参加过多次军方行动,表现优异。”

接下来,幻灯片不住变换,而那位女成员,则不断解说着对于案件调查的结果。从罗洛夫和秦逸云乘坐哪一班飞机开始,到他们何时抵达宾州,又曾经消失了多长时间,一直说到最终发现了罗洛夫和秦逸云的尸体。

“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死于意外,一个是被雷劈――这多少有些意思,按我们东西人的思维习惯,这肯定是坏事做绝的报应。”组长摇头微笑着,“另一个,则是死在了成家的院子里,死因是急­性­脑溢血。很奇怪,这么健康的年轻人,竟然会死于这种疾病。从刚才的调查结果中分析,这两人就是成国涛案的凶手,而秦逸云,更是死于潜入成宅的时候,用意非常明显,几乎不用进行任何推理就可以断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事情虽然简单,但却很麻烦。”

组长说完,看着段柏来,段柏来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一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涉及到俄罗斯军方,如果处理不好,就可能从普通的刑事案件,变成国际纠纷。”

“没错。”组长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将案件调查的结果上报给国家警务部,上头的意思是,把这件事压下来。俄罗斯的特种兵与成国涛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有联系的,应该是宾州内的某些人。我们可以拿这些人开刀,给社会和大众一个交待,但不能把这两个特种兵的事公布出去。”

段柏来当然清楚,这种事自然要压下来,不让民众知道,然后,本国的外交官就可以拿这件案子,找俄罗斯的官员们说个一二三,弄不好,还可以从俄罗斯那边为本车捞点好处回来。

“我明白。”他点了点头。“各位领导请放心,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段副厅长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组长笑着说,“老实说,如果有一百万放在我面前,我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心,段副厅长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交这钱上交给部里,真是值得学习的榜样。现在宾州警务厅,只有您一位高级官员,但您却是副职,我看,我倒可以在部里会议中提议研究一下将您转为正职的事。”

“谢谢领导。”段柏来微微一笑,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兴奋,而显得很淡定从容,一副不把名利放在眼里的架势。

“追查宾州这边元凶的事,还要靠段副厅长多努力了。”组长笑着说,“我们对宾州的情况并不怎么了解,调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我想,在这件事上我们就掉转过来吧,由我们专案组使力协助您办案,为您提供一切有利的条件,您看怎么样?”

“谢谢领导的信任。”段柏来一点头,一脸严肃认真地说。“我这里也有一些资料,各位稍等一下。”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U盘,递给了­操­作电脑的警官,警官接了过去,连接在笔记本电脑上后,打开了U盘。

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成国涛案调查结果”,里面都是一些图像资料,­操­作员按顺序打开了第一张后,段柏来立刻解释起来。

“聂勇,六十五岁,宾州市知名人物,亲手建立了商业联盟和胜盟,并一直担任秘书长的职务。但实际上,和胜盟却是一个黑社会组织,其下包括数十个大小帮派,涉及各个行业,是宾州市内一大毒瘤。”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组长,苦笑一声:“我知道说死人坏话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肖白欣一直以来,一直充当着他的保护伞,在之前的调查中,肖白欣更是将重要物证隐藏起来,而且将调查组的调查方向,引向对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们知道。”组长一点头,“这些事,你在加入到专案组时,就已经说过了。”

“还有……”段柏来示意­操­作员换到下一图。

其172:再见,聂老大

图像转换,从聂勇的照片,变成了聂武威的照片。

“这是聂勇的独子,聂武威。”段柏来讲解道,“是聂勇的代理人,负责与和胜盟内各个帮派的老大沟通。前段时间,和胜盟旗下的帮派内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垄断本市娱乐业的青山会老大孙浩文被人杀死,因为怀疑是另一盟内帮派草头帮下的手,青山会的两位副手,就带人与草头帮进行械斗,当时聂武威也在场,被及时赶到的特警抓获。然而就在不久前,在将其押往警务厅审讯的路上,他被数名武装暴徒劫走,所幸,没有警官在此次事件中受伤。”

看着组长,段柏来脸上出现一副担忧的表情:“这简直就是目无法纪,不将国家法律当成一回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拦截警车,抢夺罪犯,这种事以前只出现在电影里,没想到却在宾州发生了!可再仔细一想,这就没有什么。因为种种证据表明,雇佣俄罗斯军人刺杀成国涛的,就是聂勇!和胜盟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劫警车又算什么呢?各位领导,如果不能铲除这个和胜盟,宾州的治安就永无宁日了!”

接着,他又示意­操­作员向下翻,一个个帮派老大的照片,便依次出现在屏幕上,他挨个地讲解,细数这些老大的罪恶,然后,青山会与草头帮两次械斗时的照片,也出现在屏幕上,段柏来没怎么解释,所有人就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得铲除!”组长一拍桌子,“简直太不像话了,这哪像是生活在和平稳定的国家里?简直就是乱世中才有的事!段副厅长,你把和胜盟的具体情况准备好,我会向国家警务部报告此事,申请在宾州展开一次大型的打黑运动!”

“太好了!”段柏来表现得很激动,仿佛是在为宾州的未来而高兴。

但实际上,他却是在为自己的未来而高兴。

有人高兴,有人就高兴不起来,比如说聂武威。

深山里,没有电视,只有收音机,而收音机的控制权,却掌握在“凌叔”手里,这个凌睿晨的远方叔叔,每天除了听评书,就是听戏,听得聂武威感觉到脑袋里天天有人在唱大戏,唱得自己白天头痛,晚上睡不着。

还有就是吃的东西,一天三顿的白米饭加炒青菜,弄得聂武威嘴里都快淡出鸟来,几次跟凌叔提出买点­肉­加来吃,都被老头子以路途太远,等他下山卖蜜时再说为由给拒绝了。

一天两天还成,可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一周,聂武威实在是受不了了,这天一大早,刚起床,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老头子去买些好吃的回来,再给他捎台收音机,让他没事时也能听听自己喜欢的频道,而不用老是跟着听那些一句也听不懂的大戏。

转了一圈,他并没发现老头的踪影,闲来无事,他来到室外。现在,他已经不再害怕那些看起来吓人的蜜蜂,知道只要不去惹它们,它们就不会轻易伤人,只要躲远点就好。

顺着屋后的山路向上攀登,是聂武威每天必做的功课,一来借这种活动消磨时间,放松心情,二来借这种活动来保持好自己的体力,别等到有天出了山,却连袋面粉也提不起来。

一路爬到山顶上,向远处的山脉和村庄眺望了一阵,正要下山,突然见远处那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开过来一辆面包车,看样子似乎是要到凌叔的养蜂屋这边来,他不由一怔,暗想:“什么人会来找他?不对,也许是找我?是不是凌睿晨有什么事来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下了山,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小屋前,只等着那车开过来。果然,没过多久,那辆白­色­的大面包车就慢慢地驶近,在屋前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率先从车内走了下来,冲聂武威一点头:“聂老大!”

聂武威向车里看了看,见里面还有七个穿黑西装的人,他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打扮,低声问:“你们是武建元的人?”

“是的。”第一个下车的壮汉一点头,“武老大知道您在这里,怕您呆的久了没有趣,就让我们给您送来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聂武威眼睛一亮,抻头向车内望去。

“就是……这个!”壮汉一边笑着,一边指着车内,当聂武威的目光集中在车内时,他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把短砍刀,猛地砍向聂武威脖颈处。

聂武威虽然没有防备,但过人的反应能力,还是让他快速地躲过了这一刀,他在大吃一惊的同时,立刻一把抓住那壮汉的手腕,那老虎钳一样有力的大手,将壮汉的腕子牢牢夹住,壮汉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砍刀也掉在了地上。

这时,车里那七个穿黑西装的人,也都从座位旁抽出砍刀冲了出来,聂武威见事不好,猛地一拳打在那壮汉的脸上,壮汉的鼻子立刻塌了下去,一排门牙全部向内弯了进去。

聂武威伸手要从地上将那把砍刀拣起来时,一个黑衣人已一刀向他砍去,他只好转身向屋子后边跑去,七个黑衣人狂追过去,手里的砍刀挥舞着,不断向聂武威身上招呼。

跑到屋前时,聂武威终于看到了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东西――一把放在门边的铁锹,他大吼一声,伸手将铁锹抄在手里,猛然回身一扫,立刻将追得最紧的一个黑衣人打翻在地,但后面的黑衣人并没有因此而却步,跑在第二位的人,一跃跳过了倒下的同伴,恶狠狠地一刀向聂武威当头砍去。

“混蛋,来吧!”聂武威大吼着,手中的铁锹猛地挥出,将那人凌空打落,这时,另外五个冲了过来,一下将聂武威围住,每个人都眼放凶光,一副恨不能立刻将聂武威剁成­肉­泥的模样。

“什么人派你们来的?”聂武威面无惧­色­,厉声大喝,一个高个黑衣人冷笑一声:“聂武威,什么人派我们过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你死定了!”说着,他猛地冲了过来,手起刀落,砍向聂武威。

“我死定了?”聂武威冷哼一声,手里的铁锹飞舞间,将那人的砍刀打飞,再反手一抡,将另一个想趁机冲上来的家伙打倒在地。

“妈的,这家伙还真难对付!一起上!”剩下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大叫一声,三个人同时挥刀向聂武威冲了过来,聂武威大声吼着,抡起铁锹,那铁锹发出呼呼的风声,听起来便令人觉得威力惊人,三人冲了几次,但都没办法冲过去。

“来吧,王八蛋!”聂武威双眼放光,“老子当年二十多岁时,就靠一个人,一把斧子,­干­倒了十三个汉子,你们这七个小崽子算个屁!”说着,他竟然挥舞起铁锹,向着那三个人冲了过去,那三人用砍刀抵挡着,不住向后退去。

那个被打飞了刀的高个黑衣人,此时又拣起了一把砍刀,加入了战团,四个人将聂武威围了起来,随着聂武威的移动而四下乱转,谁也不敢轻易接近这个力气惊人,出手凶狠的家伙。

“聂老大,救命!”正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凌叔的呼叫声,紧接着,一个黑衣人拽着鼻青脸肿的凌叔,从屋子后走了出来,用手中砍刀逼住凌叔,大叫:“聂武威,把铁锹放下,不然我杀了他!”

“随你便!”聂武威转过头来,狰狞地笑了笑:“关老子屁事!”说完,猛地一挥铁锹,将一个以为有机可乘而冲过来的黑衣人打翻在地。看着那三个面­色­铁青的家伙,他嘿嘿一笑,将铁锹朝肩上一扛:“小子们,想要跟你聂大爷玩这种把戏,你们还早了十年!快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只要说出来,老子就饶你们几个一命!”

话音方落,一声枪响便自他背后传来,枪声回荡在山中,惊飞无数麻雀。

聂武威感觉到后腰部骤然一紧,随后,便有一股沉重的感觉传来,那种沉重感令他再挥不起铁锹,甚至连站也再站不稳,他踉跄着单膝跪地,转头望向身后,只见那鼻青脸肿的凌叔手中,握着一把手枪,枪口正指着他。

“妈的,黑道分子也要讲人情吗?”凌叔吐了口唾沫,“你大爷我起码也伺侯了你好几天,你他妈的遇上了危险,却连理都不理我,这种家伙配当老大吗?”

“你……”聂武威感觉眼前发黑,急忙挣扎着想站起来,而这时,那个高个黑衣人已快步冲了过来,手中的砍刀猛地挥起,朝着聂武威的脖子处砍落,聂武威在迷蒙中下意识地将头一偏,这一刀就砍在了他左侧的肩头,他痛呼一声,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刀刃,另一只手直伸出动,扼住了高个黑衣人的咽喉。

“救我!”高个黑衣人挣扎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呼救声,他的两个同伴急忙冲上来,手中的砍刀雨点般朝聂武威身上劈落。

聂武威瞪着眼,咬着牙,手上不断使力,手指在高个黑衣人的脖子上越陷越深,终于,那个高个子再也无力挣扎,软软地垂下了手脚,而聂武威,在高个子自他手掌中滑落的同时,双目圆睁着倒向了一旁。

其173:颤抖的野兽

“是吗?很好。”凌睿晨合上了电话,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荆天纬,缓缓问道:“你猜,我有什么好消息?”

“不会是­干­掉了聂武威吧?”宫平假装随口地说了一句。其实,凌睿晨的电话全程都被他通过运进行了监视,他当然知道那消息是什么。

“你……”凌睿晨愣了半天,“你这家伙,是人还是妖怪?”

“真是如此?”宫平看了看他,一耸肩,“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这家伙确实凶狠,我听说聂勇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替他绝了后了。”

“我现在得到聂勇那里走一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凌睿晨起身离座,带着一脸的笑容,向外而去。宫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在心中暗想:“支撑大厦的栋梁,永远不是毁于外力,而是毁于内部的蛀虫啊。不过这蛀虫对我来说,可真是个好伙伴……”

“要是能跟着他,混到聂勇的身边就好了。”运感叹一声,“那样……”

“没有什么意义。”宫平摇了摇头,“聂勇身上的厄运,绝不会是那种容易分解的简单家伙,想要靠近他,将厄运分解,目前来说是无法完成的任务。放心吧,把一切交给凌睿晨好了,这个家伙心狠手辣,而且狡猾多智,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而你,只要当那个掌握着利器的人就好了,对不对?”运笑着问,宫平没有回答,只是一笑。

天­色­渐暗,段柏来脱下警服,检查了一下枪,然后将那个危险的家伙塞进了衣服口袋里。他拨通了两名亲信的电话,等这两人过来之后,才在他们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没等走到大门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将电话接起,那边立刻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段副厅长,我是凌睿晨。”

“是你?”段柏来停下了脚步,“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有什么事?”

“号码是从蓝都那边弄到的。”凌睿晨一笑,随即低声说:“听我说,也许您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聂勇那老家伙狗急跳墙了,他认为您与肖白欣是死敌,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买通您,因此,他打算来一招狠的。他要派人刺杀您,您一定要小心。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个计划会在今晚执行,地点就是您家附近。您要小心。”

说完这些,也不等段柏来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这个家伙,应该能把事情办好吧?”合上电话后,凌睿晨微微一笑,发动起车子,向着聂家的别墅驶去。

半个小时之后,在聂家的别墅内,聂勇坐在沙发中,看着凌睿晨慢慢走了进来,从对方那­阴­沉中带着痛苦与愤怒的表情中,聂勇隐约看到了某种不妙,但他还是冷静地笑了笑,随便地问道:“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

“聂老,对不起……”凌睿晨将头低了下去,静静地站在聂勇面前,一脸的沉重。

“怎么了?”聂勇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了一下。

“都是我不好。”凌睿晨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以为那处是深山,不会有人找得到聂老大,可……可我错了!”

“武威出事了吗?”老人强作镇定,但身子已经颤抖了起来,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焦急与不安,这些,凌睿晨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但他的脸上,展现出的却是与内心截然想把的表情。

“聂老大死了……”凌睿晨的声音无比痛苦,眼中也隐约有泪光闪动。

“你说什么?”聂勇听到这消息后,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放­射­出野兽一样的凶狠之光,恶狠狠地一把揪住凌睿晨的领子。

“聂老大死了。”凌睿晨哽咽着说。

刹那之间,那凶狠的老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慢慢地软化下来,那双手无力地松开,站真的身子,也颓然摔倒在沙发发,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半晌后,才痛苦地闭上了眼,双手一齐捂住了脸。

“儿子……我的儿子……”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从苍老的脸上滑落。凌睿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假装一起哭着,但内心中,却冷冷地想着:“让痛苦来得更猛烈些吧,老家伙,你那衰老的身体,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最好能承受得住,因为我还要利用你来收拾那些自命不凡的老大们呢。”

许久之后,聂勇慢慢地将手移开,眼睛里又放­射­出凶光,盯着凌睿晨,问:“具体什么情况?”

“我把负责照料他的人也带来了,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凌睿晨擦了把眼泪,“您亲自问他吗?”

“带进来!”聂勇冲着站在门边的管家一点头,那管家立刻打开门,走到外面,将等在走廊中的凌叔带了进来。

凌叔是个好演员,此刻的他,一边哼哼着,一边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脸上的瘀青和伤口,显示出他也遭到了暴力,而吊着的那只胳膊,则表示他受伤不轻。他带着委屈的面孔,慢慢走到近前,冲聂老大点了点头:“聂老哥……”

“叫聂老。”凌睿晨急忙在旁纠正,凌叔一怔,随即急忙连连点头:“是、是、是!聂老……”

聂勇一摆手:“不用废话,当时是怎么回事?”

“我……”凌叔结结巴巴地说:“我一早上起来,刮了蜂蜜,然后就到山上去打树枝,您知道,山上­阴­风大,潮气重,天天都得生火,运煤又不方便,我就靠打些­干­枝回来当燃料……”

“叔,说主要的。”凌睿晨皱了皱眉,在一旁催促。

“是、是、是!”凌叔急忙点头:“后来我就下来了,刚走到屋后面,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就把我一拳打倒了,您看,他下手多狠啊,我都倒下了,他还一个劲地打我,逼问我聂老大在哪里,我想,这是我侄子的朋友,我哪能供出去?再说我侄子给了我那么多钱,还说把他照顾好的话,以后还会再给我钱……我可不是为钱啊!我就是觉得吧,得把侄子交给我的事办好了是不是?我就死也没说。可这时候,聂老大从另一边山上下来了,然后屋子前边他们的人,就跟聂老大打了起来,打我的那几个,也冲了过去,都拿着砍刀。聂老大可真是厉害啊,用一把铁锹,就把他们打倒了一大片,可……”

说到这里,他带着哭腔说:“可后来从大面包车里下来一个人,朝着聂老大的背后就开了一枪,然后我就见聂老大跪倒了,那帮人拿着砍刀冲上去一阵乱砍,吓得我……我、我太害怕了,就趁这工夫跑到山上躲了起来。聂老,这不怪我啊,我一辈子也没打过架,我实在是害怕啊,再说,我也怕他们杀了我,到时就没人把这些事告诉我侄子了,也就没人能给聂老大报仇了……”

“开枪的家伙长得什么样子?”聂勇身子颤抖着,尤其在听到儿子被乱刀劈砍时,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人几乎快要昏过去,但他还是强自忍住,尽量平静地问。

“当时我吓坏了,也没看太清楚,就是……就只是看到那人染着黄头发,就是这样……”凌叔结结巴巴地说。其实按他的想法,对于特征这一节应该讲得更仔细些才对,但凌睿晨却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的智慧远不及凌睿晨,所以他知道对这位老大的想法不必明白,只要照着做就是了。

“只有这些?”聂勇的目光凌厉,看得凌叔多少有些心底发毛,他急忙点头:“就……就这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对啊。”聂勇缓缓点了点头,“那种情况下,会有人能仔细记住对方长相才怪……黄头发,难道……”

凌睿晨一声不响地静静站着,凌叔多少有些焦急,心想:“老大,快提示他啊,只要一点提示,这老家伙自然就会想到那人身上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黄头发……”聂勇思索着,半晌后,抬起头看着凌睿晨:“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猜不出会是谁吗?”

“我只是觉得,可能­性­有很多。”凌睿晨说,“染黄发的人有不少,我想我们不能只凭着这黄头发,就简单地认为是某人所为。”

“那么如果把一系列的事加在一起呢?”聂勇凶狠地问,“如果把武建元的死,与建元地产被分割、地盘被剥夺的事,还有武建元那个崇洋媚外,总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外国人,染了一头黄毛的王八蛋儿子,如果把这一切联系在一起,难道你还不认为,这事与某人有什么联系吗?”

“武强这人,确实有点好冲动,但如果说他敢­干­这种事……”凌睿晨犹豫着说,“我总觉得还不至于。武建元的事是我处理的,他的几个手下都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可能会帮武强­干­这种事,而武强自己……我总觉得他不可能有这么大胆子。”

“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有可能。”聂勇咬着牙说,“给我把那小子弄来!”

“是!”门口处的管家躬身施礼。

其174:合谋

“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来杀我吧。”段柏来坐在车里,把目光投向车窗之外,那被路灯照亮的小区大道,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检查了一下,然后打开了保险,将车门推开,缓步走了出去。

“厅长,小心。”司机打开车窗,嘱咐了段柏来一句后,调转车头,向小区外开去,段柏来看了看四周,寂静的小区内,只有三两个行­色­匆匆的过路人,他微微一笑,转过身,向着五米外那小区内的独立小别墅,也就是他的家走去。

“要来就快点来啊。”段柏来在心里暗想着,忍不住摸了摸罩在外衣下的防弹衣,那东西让他有一种可以面对死亡的自信。

没错,他段柏来是养尊处优的高官,过惯了无风无浪的优越生活,但不要忘了,这高官是警察系统内的高官,也曾有过地位平凡的年轻时代,也曾是拿着枪在混乱年代中,四处冲杀建立功业的热血青年,更曾直接面对过无数亡命凶徒。

虽然这些年的和平生活,让他已经严重发胖,但那颗曾经经历过风雨洗礼的心,却并没有完全被温室所融化,在危机触动之下,它又强劲地跳跃了起来。

一步、两步,五米、四米……家门在他的缓步向前下,渐渐变得更近了,他不由开始疑惑,那个凌睿晨是不是在吓唬他玩?

不,应该不是,平大师不也说过,有人会对他下手吗?他在心中暗想,这应该是和胜盟内部出了问题的征兆,否则的话,平大师不会说这次是有惊无险,也不会说自己不会有危险。

“是和胜盟内部的家伙,想借警方之手来铲除聂勇,一定是这样。”他冷静地分析着,警惕地慢慢向前,逐渐接近自己家门前。

“别动!”一个声音自门旁外廊的柱子边响起,一把乌黑的手枪从柱子后伸了出来,指住离外廊只剩下一步距离的段柏来,看着那把枪,段柏来的眉毛微微一皱:“谁?”

“一个奉命来杀你的人。”柱子后那人慢慢走了出来,看样子有三十来岁,模样成熟沉稳,眼神凌厉。

“那就该立刻开枪。”段柏来冷冷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来吧,枪声一响,立刻就会有不下二十名特警冲出来。小伙子,你们的意图我早就掌握了,玩不转的。”

“我知道。”对方点了点头,竟然笑了笑:“我们是一伙的,不是吗?”说着,猛地扣动了扳机,枪中传来嗒地一响,原来并没有装子弹。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那里面有七发子弹。

段柏来心中多少有点惊慌,但等那嗒地一声后,他又迅速恢复了平静,看着那人,低声问:“你是……”

“我们林老大让我转告您一声。”对方低声说,“他知道您对和胜盟没有什么好感,他也知道和胜盟做得太过分,倒台是早晚的事。人都要找条好后路,您说是不是?所以他想帮您一把,让您能更快地解决掉和胜盟,在专案组的领导面前立上一大功。因此,他让我来配合您。”

“林老大?”段柏来一皱眉,在记忆中搜寻起姓林的人来。

对方一笑:“浩宇公司您听过吧?本市的烟草与酒类批发,全由我们掌握。”

“林志?”段柏来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这个人,听说聂勇对他很是信任啊。”

“信任倒不见得,不过有什么脏活、难活,总喜欢让我们老大去做就是了。”对方哼了一声,“这些年来,好处没得到什么,累没少挨,罪没少受,所以我们老大对聂勇是没什么好感的。他现在很想成为您的人。”

“我的人?”段柏来问。

“是啊。”对方笑了笑,“您将来肯定能当上厅长,而且以官员而论,您的年龄并不算大,还有升职的机会。当官当官,为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官越坐越大,权力越来越大,而权力的作用,当然就是可以掌握财富了。您是需要有一批小弟,为您奔波劳碌的,我们老大很愿意做这样的小弟。到时,他可以为您提供大量的资金支持,让您更轻松地打动领导,使自己的官运更加亨通,也可以为您提供良好的治安支持――有我们在,宾州市内任何的小混混,都别想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生事。而省内任何一个地方的黑帮,都别想在您就任江源省警务厅厅长的期间内,搞什么大动作,否则我们一定灭了他们。您看,这还算不错吧?”

“那今天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段柏来问,从他的眼神和语气,对方看出他已经动心了,于是笑着说:“很简单,别让那些早就埋伏过来的特警出现,我的枪在关键时刻卡了壳,您徒手将我抓住,然后带回去审问。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都供出来。”

“这么勇于牺牲?”段柏来开了句玩笑。

“您会让我牺牲吗?”对方一笑,“和胜盟可是条大鱼,到时您手下抓到的可不是十几二十几个人这么简单,那么多人里,总有罪轻罪重之分,到时我想您一定会趁着混乱,给我来条最轻的罪,挽留几天就放回去的。”

“聪明人。”段柏来点了点头,“林志这家伙果然不一般……”

说着,他慢慢向前,走进了­阴­影中,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我有我的计划。”说完,合上了电话,冲对方一笑,突然猛地伸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个漂亮的擒拿动作,将对方压倒在地,迅速地掏出手铐,将那人铐了起来,然后再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五分钟后,数辆警车呼啸而来,将段柏来和那人一起带上了车,再呼啸而去。

这天晚上,当聂勇送走了凌睿晨,回到卧室准备睡觉时,林志开车来到了聂家别墅之外,下了车子,他带着一脸忧虑冲进了别墅,一路来到客厅,在管家通报了聂勇之后不久,聂勇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见林志那张脸,便缓缓问道:“事情没办好?”

“这件事比较棘手。”林志搓了搓手,“段柏来那家伙直走狗运,我们也真是背到了家,不但失手,我派去的人还……还被段柏来给抓住了………”

“怎么搞成这样了?”聂勇的脸­色­一变,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派去的那个人可靠吗?”

“可靠。”林志急忙说,“是我的亲信,人绝对忠诚。”

“那就好。”聂勇的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这个段柏来,还真有些本事啊,我以为他只是个酒囊饭袋式的高官,没想到啊……”

“还要继续吗?”林志不无担忧地问,“我想,这时段柏来应该不会想到还有人敢去杀他吧?”

“不可小看了这家伙。”聂勇摇了摇头,“当时的具体情况了解到了吗?”

“好像是枪卡壳了。”林志迟疑着说道,“我派了一个小弟过去接应,那个小弟回来说,咱们的人先开了枪,但枪没响,然后段柏来就把咱们的人给制住了,小弟想过去帮忙来着,但看段柏来掏出了枪,就没敢动,开车悄悄跑回来了。”

“天不佑我吗?”聂勇叹了口气,将头靠在沙发里,许久也不发一语,林志没敢说话,在一旁陪他沉默着。

“你确定那人绝对忠诚?”聂勇睁开眼,又问了一句,林志点了点头:“绝对忠诚,这您可以放心,派他能去做这种大事,可并不是我随意间的决定。”

“那就好……”聂勇点了点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沙发里:“你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志微微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客厅,出了聂家别墅。

开车来到外面,面对着寂静的公路,林志微微减慢车速,拨通了凌睿晨的电话。

“已经按计划做好了。”他说,“你那边怎么样?”

“正在聊着。”凌睿晨低声说了一句,“明天会给老头子一个大惊喜。”

放下电话,凌睿晨转过头来,看着坐在黑月酒吧大厅内的十几个人,微微一笑:“各位,聂家的败亡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再过不久,警察就会把目光转到聂勇老头子身上,我们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警察?”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皱眉,“我说凌老大,怎么把警察也弄进来了?万一警察把整个和胜盟当成了目标,那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会。”凌睿晨笑了笑,“我自有我的办法。警察的目标会是聂家,而不是整个和胜盟。或者说,警察的目标是和胜盟,但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和胜盟。”

“你这么绕来绕去的,可把我们绕糊涂了。”另一个人摇头叹气,“凌老大,我们反正是相信了你的,你何不开诚布公地好好给我们说说,让我们这些人心里也有点底。”

“很简单。”凌睿晨说道,“和胜盟当年的兴趣,是因为聂勇将省警务厅的副厅长肖白欣拉进了盟中,而现在它的败亡,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肖白欣的死。现在,警务厅中只剩下了一位高官,这位高官叫段柏来,他现在是我们的人。”

“什么?”好几人都惊呼出声,凌睿晨一笑:“下面,我为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这位朋友将帮助我们一统宾州。来,让我们欢迎荆天纬先生吧!”

其175:你的计划在我的计划之中

望着坐在黑月酒吧中的那些帮派分子,宫平不由在心中暗笑一声:“蠢货们,我可不是给你们带来光明的天使,而是将你们引入地狱的恶魔啊。”

“各位晚上好。”宫平本来就坐在吧台附近,此时凌睿晨正式将他介绍给众人,他便抬起手来,冲那些人挥了挥手,然后接着喝他的酒。

大厅中的那些人,早就注意到了宫平,见凌睿晨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说着他们的秘密计划,已经知道他一定是凌睿晨的心腹,只是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不是凌睿晨的手下,而是合作伙伴。

“是外人?”其中一人有些坐不住了,低声嘟囔起来,“是啊,怎么会有外人?”另一人也跟着嘀咕起来。

“各位。”凌睿晨咳嗽了一声,“大家应该都听说过蓝都保健中心和草头帮的事吧?草头帮曾经为了对付蓝都保健中心,而把青山会老大孙浩文的情人请出了山,结果又因为展老二的疏忽出了车祸,连累孙老大的情­妇­跟着死了,结果就引起了青山会和草头帮的械斗。”

“这事我们都知道。”一个人点了点头,“这也是盟内大动乱的开始,咱们不就是借这次机会把聂老大给收拾了么?”

“没错。”凌睿晨一点头,“我要说的是――草头帮虽然是小帮派,但势力也不算弱,而且与所在区的警务局关系非常好,可它为什么却搞不定一个新开业的蓝都保健中心,最后只能使出什么按摩比赛这样的办法来呢?我告诉你们吧,因为蓝都有一个不好惹的后台,那就是现在省警务厅中硕果仅存的唯一高官,段柏来。而这位荆天纬先生,就是蓝都方面的全权代表。”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不由肃然起敬,望向宫平的目光中,也多了一起崇敬。运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不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太逗了,一帮眼看就要被你收拾掉的家伙,竟然用这种眼神看你,我真受不了了!”

“而且,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凌睿晨得意地接着说道,“蓝都已经成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只多了一个省级的后台。蓝都的幕后老板,可是在美国也叱咤风云的大帮派头目,他们与我们合作的目的,是想要通过宾州,来开辟我国市场。请各位想想,有了这样的国际级合作伙伴,今后我们的事业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这……凌老大,你可太厉害了!”那些人怔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兴奋起来,纷纷低声议论,同时对凌睿晨大拍马屁。

“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凌睿晨微微一笑,“但现在,我们却要低调行事,要团结一心,共同将这一片江山打下来,然后,才是分江山、共同得益。我们会取代原本那些一线帮派,取代和胜盟,成立一个新的组织。这个组织有国际黑道组织后台,还有本省高级官员保护,前景如何,各位应当可以想到。过多的展望,我就不再做了,下面我们来说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吧。”

说着,他望向右边一人:“武强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那人一笑:“放心吧,凌老大,聂老头子是找不到武强的,因为他杀了聂老大为自己父亲报仇后,已经带着几个心腹,跑路了。至于跑到哪儿去了嘛……嘿嘿,这就得问阎王爷了。”

凌睿晨一点头:“只要没有纰漏就好。”又转向左边坐在一起的三人:“你们三个的事办得如何了?”

其中年长的一个说:“很成功,我一直在吹耳旁风,我老大现在已经红了眼,一心只想将青山会给兼并过来。”另一个年轻一点的说:“我们老大也疯了一样,已经叫我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阻止别人占领青山会的产业。”

第三个嘿嘿一笑:“我们老大也对青山会的产业虎视眈眈呢。我对他说,现在孙浩文死了,青山会另两个大哥也全进了监狱,恐怕是出不来了,咱们要不是抓紧抢,恐怕青山会的产业就被别家抢走了。我们老大对我说了,必须时该杀谁杀谁。”

“很好!”凌睿晨微微一笑,“你们三个,明天就招待咱们的计划,带着你们帮派中的兄弟,组织一场大厮杀,想办法把你们的老大拖进去,但要小心,别让你们自己也卷进去,明白吗?”

“放心吧凌老大。”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其他人也按计划行事。”凌睿晨缓缓说道,“就按之前商量好的,就以对武建元的产业分配不满为借口,想办法挑起你们老大的怒火,然后好好地来一场大战。”

说着,他开始向这些人详细地布置起每个人承担的任务,和具体的做法来,宫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由在心中暗自称赞这个家伙的狡猾多智与计划周密。

凌睿晨的计划说来简单,但又大不简单,他利用自己分配武建元产业与地盘的机会,制造了一些不平等因素,然后让这些与自己合作的各帮派二、三号人物,利用这种不平等来勾起各自老大的怒火,并怂恿他们先一步强行抢占武建元的产业与地盘,形成一种无秩序的混乱状态,而这时,聂勇必然再次出面,凭着武力镇压一切。

而这时,这些二、三号人物,便以武建元为例子,来游说各自的老大造聂勇的反,使聂勇变成孤家寡人,而聂勇这时必然会派出他的亲卫队,来镇压这些不服管的帮派。于是,聂勇身边的守备力量就会变得极度空虚,这时,凌睿晨就会立刻扑上去。

而那些帮派老大,一方面会受到聂勇亲卫队的攻击,另一方面,也会受到警察的拘捕,最后,这些与凌睿晨合谋的二、三号人物们,就会趁机占领老大的位置,从而将所有帮派一举改弦易辙。

和胜盟,也就就此终结,再不复存在,剩下的,将是一个以凌睿晨为核心的新帮派。

这一招之下,段柏来的收获绝对不会小,打掉了十几个帮派的首脑,让大组织和胜盟土崩瓦解,这完全可以算是他的业绩,而和胜盟消失,凌睿晨和他的合作伙伴们却不会受一点损失,相反,还会因此而提升自己的实力与地位,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家伙,绝对是个可怕的敌人。”运在空中感叹着,“留着他的话,我看危害可能比聂勇还大。我们应该把他也解决掉才对。”

宫平缓缓地点了点头,做了个只有他和运才懂的手势后,将手挡在嘴上,用最低的声音,如同对别人耳语一般说道:“他们有他们的计划,我们有我们的计划,而他们,正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等着吧,明天将会是很有趣的一天……”

在他做完那个手势后,运就立刻飞过去,透过他的手,将自己的耳朵贴到了他的嘴边,将他那低声喃喃听了个清清楚楚。他们的这种交流方式,绝不会有任何人查觉。

很快,那个有趣的一天就来到了。

第一个醒着迎接这一天的,是段柏来,这位江源省警界目前最高官员,带着一身的疲惫,还有满腔的兴奋,在工作中完成了昨天到今天的过度。

在审讯室旁的监视室中,段柏来和专案组的副组长,一起坐在监视器前,盯着看隔壁审讯的过程,副组长的神­色­凝重,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段柏来脑子里想的,则全是如何利用这一次刺杀,来彻底­干­掉和胜盟。

“这样大的打黑大功,还不够让我当上厅长吗?”段柏来在心中暗想,“岂止是厅长,这件事如果办好了,足以成为将来我进入国家警务部的基础。嘿嘿,我段某人的官途,只怕就从这晚开始,将平坦地向前延伸……”

“我说过了,是和胜盟的老大,聂勇指使我来刺杀段柏来的。”杀手坐在审讯席上,双手被铐得结结实实。他面­色­从容镇定,一副要杀要打全随便你们的架势。

“聂勇是如何指使你的?”审讯员问。

“当然是把我叫到他面前,然后单独告诉我。”杀手笑了笑。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审讯员问。

“我是不是应该要求派个有点智商的人来审问我?”杀手嘲讽地一笑,另一个审讯员立刻一拍桌子:“你给我老实点!坦白回答!”

“这种事还用回答吗?”杀手哼了一声,“我是和胜盟的成员,而聂勇是和胜盟的老大,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聂勇要他的手下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刺杀段柏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选上了我,反正聂勇的人把我带到了他家里,然后他就在他的会客厅中接见了我,给了我那把枪,还有目标的具体资料。该死的破枪,关键时刻竟然出了问题,不然的话,段柏来已经死了。”

“你知不知道段柏来是什么人?”一个审讯员问。

“当然知道。”杀手冷冷一笑,“不就是江源省警察的大头目吗?别以为有这么个头衔我们和胜盟就会怕他,在我们和胜盟眼里,没有什么可怕的。你看着吧,他这次躲过了一劫,但下次就不会这么走运了,我们老大聂勇会再派出别人来杀他,他早晚得倒在我们和胜盟的枪下,不信你就等着瞧!”

“太嚣张了!”监视室中,专案组副组长忍不住愤怒地一拍桌子,“这个什么和胜盟,把我们警察当成了什么?把我们国家当成了什么?竟然如此蔑视国法,真是该死!”

其176:气急败坏

“真是些亡命之徒。”段柏来叹了口气,“连我们警察,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可以想象宾州的老百姓在他们的面前又算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被这个大黑帮所污染了的宾州市内,百姓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这个该死的肖白欣!真是我们警界的耻辱!”

“没错!”副组长哼了一声,“可惜这家伙摔死了,不然的话,我们一定要严办他,让他尝尝法律制裁的味道!让他身败名裂!哼,我看,这也是老天的报应,不然的话,他怎么好好的会自己跑到窗前,又绊上了线摔下去?”

“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段柏来沉默了一会儿,沉痛地说:“我也有责任啊。身为副厅长,虽然实权没他大,但这些年来,我一直坚持着和他斗争,只是……只是我还是没有尽全力,没有将一切都放下啊。如果我再勇猛一点,说不定……”

“您就不要自责了。”副组长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之前您也对我们说过,我们可以理解,您毕竟是副职,与肖白欣同级,而且又没有他那些实权,在没有正厅长支持的情况下,当然斗不过他了。您能一直坚持与这种人斗争,已经很令人敬佩了。”

段柏来在心中暗笑了一阵,又集中­精­神望向监视器。

“你们为什么要刺杀段副厅长?”审讯员问。

杀手哼了一声:“为什么?就因为他处处与我们作对!当初肖副厅长在的时候,他使足了劲儿也斗不过我们,只能­干­瞪眼,现在肖副厅长死了,他就来了劲,和我们算是对上了,我们好心好意想巴结他,他却不吃这一套,所以我们只好­干­掉他,到时你们上司再派新的厅长过来,我们就可以用钱买通新厅长,到时,宾州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这个林志有一套啊。”听到这里,段柏来忍不住又暗笑了起来。“这套说辞,等于是在向专案组为我邀功讨好啊。”

“你倒是很配合我们啊。”一个审讯员随口说了一句。杀手不屑地说:“配合你们?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让你们知道,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的话,我们和胜盟的人随时可以让你们小命玩完。而且段柏来早晚得死,不论谁来接任正厅长的职务,我们都能花钱买通他,到时,你们这些小角­色­不得向大爷我低头?”

“住口!”一个审讯员一拍桌子,“你把警察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杀手冷笑着,“不就是和我一样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的活人吗?只要是活人,他就得吃饭住房花钞票是不是?只要是活人,就都喜欢大笔的钱是不是?五十万、六十万、一百万、五百万,朋友,厅长也是人,也想过得比别人好,我不信凭我们和胜盟的财力,砸它个几百万,新厅长会像段柏来那家伙一样不动心!”

“真是混蛋!”副组长又忍不住拍起了桌子,段柏来则在心里笑开了花。

“我立刻去向组长报告。”又听了一会儿后,副组长终于忍不住了,匆匆地站起身来,向外就走。“太可气了,我要让组长向部里申请,让部里全力支持您在宾州的工作,不能让这帮家伙如愿以偿!”

“别这样。”段柏来急忙站了起来,“我相信如果上面派新的厅长过来,那一定会是优秀的人选,绝不可能倒在金钱之下。”

“可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一个好人选,为什么还要再派人呢?”副组长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走了,段柏来追着送了几步后,又走回来,重新坐在监视器前,这次,他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新一天的太阳缓缓升起,在这个时候,大多数的宾州市居民还在安睡,而一些人却忙碌了起来,这些人有着同样的一种想法,那就是把最大的权力夺过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利用这种权力使自己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之人。

这些人,是凌睿晨的同伴,他们按照昨天晚上会议上定好的计划,开始了游说工作。这种工作极容易见效,在那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老大们没有一个坐得住的。他们这些人,一生违法犯罪,为的就是让自己拥有巨大的财富与极大的权力,这是他们生存的基本需要,如今,当这两样东西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怎么能不动心?

最先打起来的,就是凌睿晨安排好的那三个争夺青山会地盘与产业的帮派。

在和胜盟建立之初,宾州市的各个帮派,并不成气候,黑帮的首领中极少有人拥有高智商,各自为政下,一面躲避着警察,一面与同道中人们互相厮杀,争夺地盘,结果谁也发展不起来,而聂勇将和胜盟建立起来后,入盟的帮派在聂勇那颗高智慧头脑的指挥下,渐渐摆脱了单纯的打打杀杀,而开始形成了庞大的黑社会势力,逐渐发展壮大。

聂勇凭借着聪明的头脑,指挥着各个帮派的产业运营,也因此,成了各个帮派公认的老大,各帮派的产业,基本都是由他亲手参与建立并发展的,所以各帮的老大对自己产业并不拥有独占权,而是按聂勇制定的规矩,所有的产业都归盟内所有。最初,他们当然不甘心,可当看到别的帮派遵守了规矩,而在聂勇指导下壮大起来,别家老大越来越有钱,势力也越来越大时,各个帮派终于认识到,如果想要变强,就得真正认聂勇为老大。

于是,和胜盟这一联盟,就真正地建立了起来。聂勇对盟内任何一个帮派的产业,都拥有绝对的支配权,盟内再大的帮派,也不敢随便跟老大聂勇翻脸,直到武建元的出现。

武建元的死,一度震撼了所有的老大,让他们重新低下头去。但紧接而来的一系列事件,却又让他们忍不住重新抬起了头。

帮内的亲信们不断提醒他们,和胜盟已经完了,肖白欣的死,再加上成国涛案引来了国家警务部的注意,宾州已经不可能再是和胜盟的天下了,各人应当尽快找到各人的出路,可不能等和胜盟解体之后,再做打算,那样的话,那些无主的产业就全被别人抢走了。

老大们眼红了,心动了,出手了,于是,凌睿晨的朋友们,就开始安排好戏上演起来。

大约在九点多钟的时候,三个帮派的人,在凌睿晨那三位朋友的带领下,在青山会的三处产业前打斗了起来,喊杀声吓坏了周围的人们,有人夺路而逃,有人远远地看热闹,也有人偷偷地打电话报警。

段柏来这个时候,正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但得到这个消息后,人立刻就不困了,他马上组织起警力,迅速地包围了这三处地方,将行凶者一网打尽。当然,凌睿晨的那三个朋友,早已在战斗开始之后消失无踪。

就在警察的行动快结束之时,段柏来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响起的是凌睿晨的声音。

“段副厅长,这份大礼还不错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柏来皱了皱眉毛。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您,这三个帮派的老大都住在哪里而已。”凌睿晨微笑着,将三个地址说了出来,于是不到十分钟之后,就有三队警察将这三个地方包围了起来,将其中两个参与械斗的帮派的老大,抓了起来。另有一个老大提前得到了风声,不知跑到了哪里。

这件事发生后不久,聂勇就在客厅中得到了令他感到愤怒的消息,他管家低着头,很惭愧地告诉他:“聂老,没能抓到武强。”

“什么?”聂勇皱了皱眉。

“他一早就跑了。”管家流着冷汗说,“还有他的向个亲信,也都不见了踪影,我调查过了,他们走时,带走了不少日用物品,他们账户上的钱,也都转走了。看样子,是有计划的逃跑行为。”

“王八蛋!”聂勇愤怒地一挥掌,“果然是那个混蛋­干­的!给我派人出去,不论如何,都要把这个混蛋捉到!我要亲手杀了他,亲手!”

昨夜,他见到了聂武威的尸体,那个壮实的汉子,变成了一具死尸躺在他面前,令他感到无法忍受的悲哀与愤怒。他吩咐凌睿晨帮他安葬了聂武威,自己冷酷地保持着冷静,只等着抓到武强,再将自己的一切痛苦与愤怒,发泄在那家伙身上。

这时,电话声响了起来,管家接过后只听了一会儿,脸­色­就变得铁青,然后对聂勇说:“聂老,事情不好了,娄源、新力合,还有顶力三个帮会为了抢夺青山会的产业打了起来,结果人都被警察抓走了,连娄源和顶力的两位老大也被抓了,新力合的王老大跑得快,才没被抓到。”

“这些混蛋!”聂勇气得直跺脚,喘了半天气后,一挥手:“去,把这些老大都叫来,看来我还得再给他们上一课,叫他们知道,只有我才有帮内产业的支配权!”

“是!”管家点了点头,匆匆地去了。

其177:最后的疯狂

“老头子又要发疯了。”合上了电话,凌睿晨对宫平一笑,“现在又要开会了,你猜他会怎么办?”

“继续杀人。”宫平一耸肩,“不过这些老大有了武建元这一先例,一定都能他加了一百二十个小心。恐怕……今天这次会议将变成一场散伙大会。”

“散伙大会?”凌睿晨一怔,“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你自己看吧。”宫平淡淡说道,深邃的目光仿佛洞悉了一切般,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在这种光芒面前,凌睿晨总有种坐在高手身边,而受到影响无法发挥自己真正实力的感觉。

“聂勇不会有新的方法,因为如果有的话,上次他也不用发狠去杀武建元了。杀了武建元,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制造出了更多的问题,我们也正是利用这新生的问题,营造出了今时今日的局面。”宫平缓缓说着,“现在,聂勇一定是因为三帮火并的事而在大发雷霆,当然,这其中一定还有聂武威身死,而凶手却完全出逃的原因,你昨天把尸体送去这一手,相当漂亮,聂勇亲眼见到儿子的尸体,­精­神不崩溃已经算是厉害的了。但加上今天这一出,他必定会失去冷静,最后选择以暴力手段来对付这些老大。老大们会像武建元一样乖乖地送死,还是……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给参与计划的朋友们打个电话,要他们嘱咐老大万事小心。”

宫平没再多说什么,他相信凌睿晨有自己分析的智慧。

凌睿晨点了点头,立刻开始给自己的那些合伙人打起了电话,他并没有像宫平对他说话时那样,只是引导,而是­干­脆直接地指导他们应该怎样对各自的老大说明情况。

“聂勇已经疯了,有了第一个武建元,就会有第二个。所以一定要做好准备,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二个武建元。翻脸是肯定的事了,因为事到如今,和胜盟这棵大树已经要倒了,既然倒台分手是早晚的事,与其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再翻脸,还不如趁早。”

他不厌其烦地一个个指导着,最后终于通知遍了所有的合伙人,最后长出了一口气,放下电话,望着宫平:“如果你愿意的话,陪我去参加那个会议如何?当然,他们不会让你进入会客厅,但有你在身边,我多少能安心些。”

“好机会,好机会啊!”运大呼小叫着,“能接近聂勇了!”

“那又有什么用呢?”宫平在心中暗想着,“况且,我们也没有必要对聂勇出手了,他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自己就会毁灭自己。”

“我看,我去与不去都没什么关系。”宫平缓缓说道,“既然去了也不能陪你参加会议,我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如果你坚持,我陪你走一趟也无所谓。”

“这样的话,如果你实在不愿走动,就不用去了。”凌睿晨多少有些遗憾,但又不得不承认,宫平说的确实有道理,在只有大哥级人物才能列席会议的情况下,他带与不带“荆天纬”,确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个小时之后,凌睿晨独自一人坐到了聂勇别墅的会客厅中,他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其次又是林志。一见面,林志脸上又露出那种明显有些瞧不起凌睿晨的表情,当然,和上次及之前一样,这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各个老大才陆续赶到,聂勇坐在上首的沙发中,一言不发地等待着,直到管家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来齐了,他才慢慢抬起头来。

环视周人,他的目光凌厉无比,那些老大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抵不住这种目光的逼视,纷纷低下了头去。

聂勇的目光停在了新力合老大王占庭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王老大一开始低着头,不时偷眼望望聂勇,见他一直这么瞪着自己后,咬了咬牙,­干­脆地把头昂了起来,将手Сhā进口袋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直说了吧,聂老。”王占庭皱着眉头,因为知道害怕也毫无用处,所以就变得毫无惧­色­。“青山会的那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问问在座的各位,如果不是他们的产业与青山会的那三处距离太远,而且又没有什么关联,他们掌握到手里也无法好好经营的话,他们会不会出手?我替他们回答:会!咱们都是为了利益而团结在一起的人,为了利益生,为了利益死。青山会已经完了,这是肯定的,而孙浩文的那份产业,谁都眼红,我们三个帮派,只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动了手而已。”

“我想有句话,你心里想着,但嘴上却没有说对不对?”聂勇眯着眼,看着王占庭,“你想的是――和胜盟也已经完蛋了,与其受这老不死的管,还不如趁机赶快抢夺地盘,壮大自己,省得将来和胜盟解体时,弄个两手空空,是不是?”

王占庭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而且­干­脆将目光从聂勇身上移开,望向了窗外。

“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孙子又从小就远离这个家,不屑和我们这些黑道为伍,现在,偌大个和胜盟就只剩下我这一个老不死的在支撑。”聂勇缓缓说道。听他出,他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这老家伙已经不能保持原来的冷静了。”凌睿晨看着聂勇,在心中暗笑着。“宫平说得对,他一定会再次使用暴力手段,但……”

“你们一定都像王老大这样想吧?”聂勇环视众人,慢慢地站起了身,所有老大都变得警觉走来,各自在心中戒备着。

“你们一定在想,聂勇这老家伙,还能活几天?在现在这样大的风流中,还能撑多久?这老东西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他不敢真的向我们动手。”聂勇慢慢地向前走,距离王占庭越来越近,但王占庭却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将身子靠到沙发里,冷冷地看着聂勇。

这种挑衅­性­的目光,令聂勇更加无法冷静了,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疾步向王占庭走去,同时,他眼中开始放­射­出那咱属于野兽的杀意光芒,他的手伸进了大睡袍之中,一下从里面抽出一把一尺长的锋利砍刀,以那中悍勇无比的架势,大步向王占庭走去。

“我聂勇确实老了,但我的心没有老!”他大声吼着,“任何一个胆敢挑战我权威的人、任何一个敢背叛和胜盟的人,我都不会原谅他!”

大吼声中,他离王占庭越来越近了,那把砍刀慢慢地移动着,渐渐随着他手臂的运动,而移动到他的头顶,他像个武士一样,面目狰狞地站到王占庭的面前:“王老大,你猜我会不会现在就杀了你?”

“当然会。”王占庭的眼里也放出了凶光,“你叫我们这些人来,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你想再像杀武建元一样杀了我,然后再把我的产业胡乱地分出去,分给那些你认为忠于你的人是吧?聂勇,我们也是一方老大,是一群兄弟的大哥,是曾自己雄霸一方的英雄!的确,我们能取得现在的辉煌,都是因为你的指导,所以我们才认你做独一无二的老大,完全听命于你,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盟里,可现在呢?时代变了,聂勇,你已经再掌不起舵了!”

“是吗?”聂勇脸部的肌­肉­颤抖着,握刀的手却没有颤抖,他冷笑着:“那好,就看看我老头子还能不能掌起舵吧!”

刹那间,那只举刀的手,猛地向下挥去。

但那刀却并没有劈落在王占庭的身上,因为在聂勇刚有动作的时候,王占庭的手突然从衣服口袋里移了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支黑­色­的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聂勇的脑袋。

“别冲动啊,聂老。”王占庭冷冷地笑着,“这可是已经打开了保险,顶上了火的枪,您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害怕而开枪。”

“你敢!”聂勇的声音低沉。

“你可以试试!”王占庭的表情狰狞,“生命只有一次,我可不像步武老大的后尘。聂勇,你的时代结束了,和胜盟也已经完蛋了,我们这些人,从此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了!”

“那就开枪吧。”聂勇怒吼一声,“来啊,你既然有胆子对我举起枪,应该已经做好了杀我的准备吧?来吧,开枪,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带种的男人!”

“别以为我不敢!”王占庭红了眼,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手中的枪直接聂勇的脑门,“聂老头儿,你不是古代的皇帝,我也不是那种愚忠的蠢货大臣,我们只是因为利益关系才联合在一起,你想要主宰我们的生死?抱歉,那可不成!”

“你这家伙……”聂勇瞪了王占庭半天,终于缓缓将刀放了下来,王占庭得意地一笑,也将举枪的手垂了下去。

“不准对聂老无礼!”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占庭和聂勇身上时,聂家的管家突然出现在王占庭身后,随着一声怒吼,他的手中爆发出一团火光,一颗子弹从他手中的枪中飞­射­出来,瞬间击穿了王占庭的后脑。

王占庭的身子一颤,人一下跪倒在地,聂勇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猛地挥起手中的砍刀,竟然将他的头砍了下来!

其178:算计

鲜血四溅,染红了沙发、地面,还有聂勇的脸和大睡袍,老人的表面在这一刻里,显得无比狰狞,他缓缓地垂下手,凶悍的眼神扫过客厅内的每一个人,猛地怒吼一声:“下一个是谁?是谁?”

没有人说话,人们再一次被他的凶狠震撼,但这次与上次不同,老大们心中除了恐惧之外,还多了一些憎恨。

这当然与他们帮内重要人物,在他们来此之前,对他们吹的耳边风有关。他们已经明确地意识到,聂勇已经完了,再跟着他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解散,是早晚的事,早解散,就能让自己避免成为下一个武建元。

而在看了聂勇这种疯狂的行为后,所有人,都再次对自己的安危感到了担忧。

“聂老,你疯了。”终于,林志第一个站了起来,冲着聂勇摇了摇头。“我不反对你立威,可这也太过分了!再怎么说,武建元和王占庭也是一方大哥,您这么一不高兴就下手杀人,而且还如此虐待尸体,也太不像样子了吧?”

聂勇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志竟然会站出来反对他,他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望向林志,暗想:“林志,这是怎么了?你可是我最信仰的人啊,你应该明白,我这是要镇压住这些老大,好保住和胜盟的团结啊?”

见到林志这一直忠于聂勇竟然站出来反对聂勇,其他的老大也有了义气,纷纷点头叫了起来:“没错,聂老,你这次太过分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帝,想要谁死谁就得死?”“这和胜盟真的没法呆下去了,谁知道谁哪时惹你不高兴,就会被砍头?”“我们是外面乱跑的野狗吗?你说杀就杀!”

“住口!”聂勇大吼一声,这些老大立时收声,可林志却没有住口的意思,他冷笑一声:“聂老,说真的,之前我也存在过趁早抢地盘壮大自己势力的想法,可我一直相信您,相信您能带我们走出黑暗,迎接光明。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您已经没了从前的那种力量,现在的你,除了会杀人之外,再没有别的任何方法来保存和胜盟。他们说得对,您不是皇帝,您不能左右我们的生死,我们也不愿把自己的命再交给这样的一位老大!抱歉,从今天起,我们浩宇公司宣布退出和胜盟!”

“好、好!”聂勇颤抖着,仿佛第一次认识林志一般看着他,“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这个家伙当成自己的心腹近人,看来我老了,真的老了!”说着,他提着刀,大步向林志走了过去。

“别逼我。”林志用最快的动作掏出了枪,指向聂勇,而聂家的管家,则立刻将枪口对准了林志。

“你们就这么看着我被杀?”林志这时大吼了一声,“起来吧,各位老大们,再不起来反抗,下一个就是你们!这是迟早的事,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不错!”一个老大叫了一声,猛地从怀里掏出枪,指向了聂家的管家:“小子,把枪放下!”

“放下枪,不然我们就开枪了!”其他老大也陆续地掏出了枪,指向聂家的管家,管家并没有因此而胆怯,仍在用枪指着林志。

林志手里的枪,也依然指向聂勇,冰冷的眼中透露出的杀意,让聂勇确定他肯定敢开枪打自己。

“大家都冷静一下。”凌睿晨慢慢站起身,缓缓举起两手,表示自己没有与任何为敌的意思。“想要­干­什么?来一次老大级的大决斗?还是一场不一定有输赢的大混战?如果是这样,请允许我先告退,我可不想在这种没大脑的战斗中被流弹击中。看好形势吧,这可是聂家的地盘!在别墅外面,还有数十位聂老的直属兄弟,就算你们杀了管家,杀了聂老,你们走得出这别墅吗?”

他最后这句话,故意提高了数倍的嗓音喊了出来,如果一记重锤敲在众人心头,所有的老大不由都是身子一颤。

“聂老,请您也冷静一下。”凌睿晨缓缓走到聂勇身边,“我知道您是一时气愤,而这些老大,也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不着我们自己人自相残杀吧?您消消气,有什么话,过后再说也不迟,现在非要说个明白,只能是互相吹胡子瞪眼,弄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聂勇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凌睿晨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凌睿晨指的是现在与这些老大动手,自己一定占不到便宜,不如等他们走后,再立刻派人收拾他们。他哼了一声,借坡下驴地慢慢将持刀的手放下,将刀扔在一旁,回头冲管家喊道:“把枪放下,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了!”

管家不怕那些指着自己的枪口,却怕聂勇的话,他一点头,将枪慢慢地收回到怀里,然后走到门边站好。其他那些老大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我收回之前一时冲动说的那些话。不过,聂老,如果您能恢复冷静,变成原本那个运筹帷幄的您,我们还会围绕在您身边。”林志也缓缓收起了枪,“但如果您还是像今天一样,只知杀戮,那么抱歉,我们只能宣布退出。”说完,冲聂勇行了个礼,转身朝外就走,其他老大互相看了看,也收起枪,紧跟着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客厅中就只剩下了聂勇和凌睿晨两人,聂勇咬了咬牙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妈的,都反了!”

“不是都反,至少我没有。”凌睿晨淡淡一笑,走了过来,将一块白手帕递给聂勇,聂勇接过来,擦了擦脸上和手上的血,然后叹了口气:“我真的老了,竟然会错信不该信的人!这个林志,这么多年来,我最照顾、最信任的就是他,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带头反我!”

“没有人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保持对某人的忠诚。”凌睿晨在心中暗想着。“你给了他什么?不过是信任罢了。而我呢,可以让他成为统治宾州的新组织的老大之一,他不选择我,难道要跟你这棵快要枯死的老树一起找死吗?”

“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吃亏的是我们。”凌睿晨轻声安慰着他。

“刚才多亏了你。”聂勇叹了口气,慢慢地脱下染血的睡袍扔在一边,冲管家使了个眼­色­:“把这里弄­干­净。”随后向凌睿晨一挥手:“走,我们到楼上谈。”

凌睿晨一点头,跟着聂勇向上走去,来到楼梯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王占庭的尸体一眼,在心中感叹着:“不错,这老东西已经疯了,疯狂的人,最终必将走向灭亡。”

来到楼上聂勇的书房中,老人找了件睡袍穿上,然后坐到了摇椅中,将两眼一闭:“睿晨,等这次的风暴过去,你就当我的代理人吧。”

“这……”凌睿晨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怎么行,您不是还有宏元吗?他是您的孙子……”

聂勇摇了摇头:“宏元这孩子,根本不想与黑道组织发生任何关系。而我,也不想让他卷进来。所以我连武威的死讯都没告诉他。这孩子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的组织,与他无关。睿晨,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一直以来,一直受别人排斥欺压,我明白,辛苦你了。人都说患难见真情,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谁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好孩子,好好­干­,和胜盟早晚要交到你的手里。”

“聂老言重了。”凌睿晨摇了摇头。“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我也想问你这句话。”聂勇疲倦不堪地说,“你刚才暗示我,要等过后再动手,对不对?”

“没错。”凌睿晨一点头。“这些老大肯定是要背叛和胜盟了,这已经是铁一般不容改变的事实。如果刚才我们让冲突升级,最惨的肯定是我们。他们想要分开,就分开好了,您看着吧,接下来,他们一定会为了争抢地盘而大打出手,那时,就是我们立威的好时机。您的直属兄弟,实力绝对比任何一个帮派的力量要强,到时一定能横扫这些不给脸的家伙。”

“然后呢?”聂勇疲惫地问。

“我们暗中拉拢那些对他们老大早有不满,或是早有野心的帮内二、三号人物,许诺他们,将帮派的产业交给他们管理,这样一来,他们自然会为了您而尽心尽力。”凌睿晨冷笑一声,“那时,只要我们与他们里应外合,就可以将这些自命不凡的老大们一举拿下,然后,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全新的和胜盟。新盟中的这些老大,因为都是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必然会对您生出报恩之心,也一定会忠诚于您,这样,团结的和胜盟就又重新站起来了。”

“是个好主意!”聂勇一拍掌,“真难为你这么快就能想得出啊!”

“王占庭与你对峙时,我就想到别的人也会背叛您的可能了。”凌睿晨叹了口气,“于是我就开始琢磨起来,最后终于琢磨出了这个方法。”

“可这也不是容易的事啊。”聂勇叹了口气,“你能帮我办好吗?”

“您放心好了。”凌睿晨微微一笑,一脸的自信,他在心中暗想着:“如果我不能办好这件事,那么,也不会有这一系列令你痛苦无比的事情了!”

其179:力谰

“在和胜盟的日子过得还惬意吧?”电话里,栾峰半开玩笑地问,宫平微微一笑:“是啊,整天也不用做什么事,就是呆在黑月,喝喝酒,看看电视,上上网散心。那边怎么样?你不会平白无故地给我打问候电话吧?”

“是有些问题。”栾峰说到“问题”时,并没有带出焦急或是忧虑的语气来,所以宫平知道,这种“问题”完全算不上是“问题”。

“成立业那家伙疯了,竟然想给千雨下毒。”栾峰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把运吓了一大跳,这家伙紧张得直咬牙,一脸的焦急不安。

“看来是没成功喽?”宫平看了它一眼,慢慢问道。

“当然了。”栾峰嘿嘿一笑,“哪能让他成功?撇开雷伟那家伙的预感能力不说,这家伙无事献殷勤地往家里跑,还主动帮忙张罗晚饭,谁看不出来他有问题?现在雷伟已经将成家彻底对他关闭了,对千雨的日常饮食,也全都用上了心,安全绝对有保障。”

宫平故意看了看运,那意思是:“怎么样,不用担心了吧?”

“你那边怎么样?我看和胜盟这两天跟疯了似的,打打杀杀的。”栾峰笑着问。

“恐怕,这个大组织很快就要完蛋了。”宫平淡淡地笑了笑,“聂勇现在完全疯了,而凌睿晨适时地推出了他的那些合作者,让他们代替原本的老大。”

确实,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凌睿晨向发了疯的聂勇提出那个计划后,聂勇就开始了对和胜盟内几大帮派的清洗,他的直属兄弟们四下出击,成功地­干­掉了其中四个帮派的老大,而将凌睿晨的同伙推到了新老大的位置上。

现在,杀戮仍在继续,在宫平的授意下,段柏来对此采取暂时的隐忍态度,但这并不是他们的长远计划,宫平要在所有的帮派都被彻底洗牌后,让段柏来发动警力,以谋杀及组织黑社会团伙等等罪名,将凌睿晨和他的一众同伙,也一网打尽,消灭个­干­净。

这,便将是和胜盟的众多帮派的最后结局,没有人能从那张控制了一切的大手中逃脱。

对于目前的一切,宫平很注意,凌睿晨很满意,聂勇也同样满意,此时的他,正静静地坐在花园中,手里拿着儿子生前的照片,不断地抚摸着,他的眼中并没有眼泪,而是闪动着残忍的野兽之光。

“儿子,你放心,等我平息了盟里的动荡之后,就会倾心全力追查武强那混蛋的下落,一定要让你在九泉之下瞑目!”

“我记得您是个无神论者。”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聂勇的手立刻颤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过头,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英俊青年。那个青年慢慢走近老人,将自己的双手搭在老人肩头,低声说:“爷爷,您应该早告诉我才对……”

“小元……”老人的声音哽咽了,对待别人残忍无比的他,在自己的家中、在自己的孙子面前,又恢复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

这个年轻人,正是柳宏元。

“我是怕你……”老人哽咽着说,“我不想让你卷进来。”

“可过去您却在极力做这件事。”柳宏元说。他的目光投在老人手中的照片上,眼神颇为复杂,那里有一丝伤感,有一点愤怒,还有一些无奈与悲哀。

“那时不一样啊。”聂勇叹了口气,“那时,和胜盟强大无比,是整个宾州的主宰,我只想让你,让我惟一的继承人,能够在我死之后,继续拥有这个巨大的组织,成为而呼风唤雨的人。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和胜盟正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刻,就像一艘在海上遇上了暴风雨的大船,四处漏水,桅裂帆破,我怎么敢让我惟一的孙子,在这个时候上这艘船?不,那绝不行。我要等到这场暴风雨过去。宏元,我都想好了,你既然有你的梦想,那就去追求吧,将来,我会将和胜盟的财富洗白转到你的名下,在我死后,你能拥有的除了巨大的财富,还有一群可以在黑道上帮助你的朋友。如果你不想与黑道有一点关联,那也没关系,因为即使你不用他们的帮助,他们最少也可以做到让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到黑道的­骚­扰……”

“我早说过,这条路不是长久的路。”柳宏元叹了一口气,仍在注视着父亲的照片。“他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是怎么死的?”

“很惨……”聂勇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力量才说出这一句话。“但也很英勇,他一个人­干­掉了对方几个人,最后被人用枪打倒,又被乱刀……”说到这里,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您不要太难过了,您的身体要紧。”柳宏元轻声安慰他。

“小元,我知道你对你父亲没有一点好感,我知道你因为你母亲的死,一直在记恨他,所以连自己的姓,也改成了母姓。可不论如何,他都是你父亲啊!”聂勇感叹着。

“我知道。”柳宏元点了点头,“我是他的儿子,您的孙子,你们两个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回来。我想问问您,将来您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动手了。”聂勇冷冷一笑,“用不了多久,盟内那些自不量力的东西们,就会被我彻底清理­干­净,新的和胜盟将挺立在宾州的土地上。”

“警察那边呢?”

“没什么困难的。”聂勇哼了一声,“成国涛的案子,他们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我是主使者,而且,这件事涉及到俄罗斯军方,本国总统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吧?那样一来,如果引起国际纠纷可就不好办了。现在对我们最有威胁的家伙是段柏来,不过这并不用害怕,我迟早会­干­掉他,等上面再派新的厅长过来……哼,我不信有金钱所不能击倒的人!”

“停止吧。”柳宏元叹了口气,“您的这艘船,龙骨已经断了,即使暴风雨过去,它也注定是要沉没的了。”

“你说什么?”老人一怔,随即急忙解释:“孩子,事情并不像你想象中……”

“不是想象。”柳宏元摇了摇头,打断了爷爷的话。“我之所以会回来,就是因为我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清了一切的真象。我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不想再失去您了。听我一句话,停止吧。”

“孩子,事情……”聂勇还想继续解释,但柳宏元又打断了他:“我们已经被警察盯上,这不光是宾州或是江源省的警察,还包括国家警务部。您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不论在证据和法律角度,我们会不会与成国涛案扯上关系,我们都已暴露在本国警察最高机关的视线之下了。成国涛案震惊了全国,甚至因为他的死,而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带给他们这么大麻烦的我们,会被他们轻易放过吗?只要警务部铁了心要收拾我们,证据什么的东西,完全不是阻碍。”

“这……”聂勇觉得孙子说得有些在理,可他还是不信,警务部会闲到没事­干­地和一个地方小势力较劲。

“除此之外,和胜盟自身也已经走到了末路。”柳宏元继续说道,“您最信任的林志,也已经背叛了您,对吧?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所有人都意识到,和胜盟已经是一艘将要沉没的破船了。我曾听过,船上的老鼠会逃离即将要沉没的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在和胜盟的身上了,老鼠们要离开了,而您在做什么?”

“这只是暂时的,等那些背叛者都完蛋,新的老大被我提拔起来……”聂勇继续说道。

“新的老大和您之间又有多少真感情?”柳宏元叹了口气,“旧的老大在这种时候,都选择了背叛,新人又如何?他们现在只不过是借助您的力量,合理地取得帮内的统治权而已,等这种权力一到手,他们还会服从于您吗?而且,这种血腥的杀戮,您认为警察真的就无动于衷?在我看来,他们现在的安静,只不过是等我们自相残杀,等我们的力量被自己耗尽后,再来个一网打尽!要知道,有许多帮派虽然一直­干­着违法的勾当,但罪行却并不算重,而在您开始进行这种大清洗之后,所有帮派的成员身上,就都背上了血罪!到了那时,谁能逃得过一死?爷爷,警察已经不掌握在您的手中了,您将发现,这个脱离了与您友好关系的朋友,将是你根本无法对抗的大敌!”

“这……”这话令聂勇的身子一颤,一些之前因为愤怒、悲伤以及顽固思想而生出的想法,现在渐渐地在他脑海中展开,并被他的智慧一一否定,他骇然发现,自己之前有很多东西都想错了。

“您在失去了惟一的后台后,却­干­起了拥有后台时也不曾­干­的大事。”柳宏元皱眉说道,“您不觉得您疯了吗?您仔细想一想,眼前这样的疯狂举动,即使在和胜盟势力最盛的时候,您敢做吗?”

“我……不敢……”聂勇慢慢地低下了头,老脸变得惨白无比。

“那么您凭什么认为,您能挺得过去?”柳宏元目光闪烁,那光芒中,隐约可以见到聂勇眼中曾发出过的那种­精­光。

其180:逃离

“我……”聂勇慢慢地流下了冷汗。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上帝要让谁灭亡,必然先要谁疯狂。’”柳宏元缓缓说道,“您不觉得您现在已经太过疯狂了吗?请您仔细地想一想,这种混乱无比的杀戮与械斗,只在什么年代发生过?”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聂勇低声说着,“后来,国家的动乱渐渐结束,法制化进程越来越快速,所有的黑帮,就都转入了地下……”

“可您现在所做的一切呢?”柳宏元走到聂勇面前,蹲了下来,注视着爷爷的眼睛。“您把这个国家的政权当成了什么?把警察当成了什么?没错,警察曾与您并肩站在一起,让您在他们面前可以横行无忌,可以不将他们当成一回事,但那只限于肖白欣活着的时候。本国的体制,决定了高官权力的无可比拟,您拉拢住了一位高官,就控制了整个警界,但这并不代表着整个警界都成了您的囊中物,当那个高官一死,您就失去了一切,原本在您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警察――哪怕只是一个最低阶的警员,都可以变得高大无比!可您现在在做什么?您在挑战他们的权威,在朝他们的脸上抹黑,而你现在又有什么?高官后台?”

“我……”聂勇说不出话来了,在突然之间,原本的计划全变成了幼稚可笑的幻想,他感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打湿了,他颤抖着一把拉住孙子的衣袖,声音也变了调:“宏元,爷爷这是怎么了?是老糊涂了吗?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宏元,你说,爷爷下一步该怎么做?”

“离开这里。”柳宏元坚定无比地说,“抛弃和胜盟和那群不知死活的黑帮老大们,让他们自己乱战去吧,带上您可以随意调动的财产,马上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您既然有俄罗斯方面的熟人,那么就请他们帮忙让您能偷渡过去吧。”

“你说什么?”聂勇愣住了,“放弃一切?”

“是的。”柳宏元一点头,“其实,您也没什么可以放弃的了,因为您本来就已经失去了一切!承认吧,承认自己的失败,也是一种伟大。”

“我的失败?”聂勇怔怔地自语着,半晌后终于一点头:“好,小元,我听你的!”

在他下定决心的这一刹那里,他眼中闪动着的,又是充满了智慧的光芒。那光中没有野兽的野­性­,只有身为人类的智慧。柳宏元看到爷爷的这种眼神,立刻明白,昔日那个能冷静分析一切的爷爷,又回来了。

说行动就马上行动,这就是聂勇的风格,他刚答应完孙子,便立刻站起身来,大步向别墅内走去。

“帮我转移我的财产。”进了别墅后,聂勇立刻冲着管家一招手,管家一点头,急忙跟了过去,柳宏元紧随其后,很快来到聂勇的书房内。

“把你的账户号给我。”聂勇坐在电脑前,果断地对孙子说,柳宏元也没有犹豫,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账号,于是,在聂勇的指挥下,管家熟练地­操­作着电脑,将多笔存款,转入了柳宏元的账户里。

“你放心好了。”聂勇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对孙子说:“这些都是洗白了的钱,是通过正经渠道的营利。我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包括这种准备,只是我这一生,都没想到这种准备真的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有备无患,果然不假。”柳宏元感叹了一声。

“你回去吧。”聂勇缓缓说道,“不要和这件事扯上太多的关系。这几天我会安排离开的事,然后,等我到了俄罗斯,在那边稳定下来后,我会联系你。”

柳宏元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时,回过头看了看聂勇,缓缓说了句:“爷爷,要保重。”

“明白。”聂勇眼带泪光,没转头看孙子。

两天之后的凌晨,天气­阴­沉,雨丝飘落,不大,也不小,算不得小雨,也称不上中雨。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聂勇穿上了一身工人服,打着一把伞,拎着两个满满的塑料袋,从聂家别墅中从容地走了出来。他没坐车子,也没带别的任何东西,只是拎着塑料袋,一步步地走到别墅外一百多米远的一处垃圾投放点,将两个塑料袋分别放入了标着“可回收”与“不可回收”两种垃圾桶内。

做完这些后,他看也不看四周的情况,就慢悠悠地向别墅区的大门走了过去,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拦他,在这种天气里,能不早起的人就不早起了,必须早起的人,也都宁愿呆在屋子里,而不愿外出。

沿着外面的大路走了一段,他又转进了小巷中,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街上。街边,停着一辆普通的白­色­捷达,这种在宾州市到处可见的车子,一点也不起眼。聂勇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然后冲着司机一笑:“你看,我就说这样会很顺利。”

“如果换成是我,绝不敢这样从容地离开。”司机回头叹了口气,却正是聂家的管家。

“都准备好了吗?”聂勇笑着问。

“准备好了。”司机一点头,“按您定的路线,先到小镇临­阴­坐船,顺江到达岭口市,再进山里,从山区走,穿过边境先到哈萨克斯坦,然后直接去俄罗斯。山区那边的向导已经安排好了,您一切放心。”

“很好。”聂勇点了点头,“我走之后,你把家里管好,尽量将不动产全都卖掉,钱不用交给小元,直接汇到我在俄罗斯开设的新账户上就好。”

“您放心吧。”管家一笑,发动了车子,在雨中驶出了宾州市区,来到了郊外,再顺城乡公路,一路向着山区而去。其实如果沿高速公路走,只用十个多小时就能到达他提到过的小镇临­阴­,但那样却太过危险。所以聂勇设计了这样一条乡村路线,虽然要绕个大圈子,但却可以完全避开警方的视线。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离开了水泥的乡村公路,而转入了土道。沿着这条土道走,可以到达一座小村,而翻过村后一座小山,就是小镇临­阴­的郊区,不会有任何人想得到,聂勇会如此大费周折地玩转圈的游戏。

在离小村还有十多里的时候,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坐在后座上,对自己人生经历感慨不已的聂勇一怔,随即探过身子,一边向前望,一边问:“怎么了?”

在前方的路上,对向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窗上贴了深­色­膜,从外面向里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您的路,就到这里为止了。”管家慢慢地转过头来,冷冷地一笑,那种笑容令聂勇不寒而栗,他心中迅速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但他又不敢承认这感觉是正确的,因为正像之前他不敢相信林志会第一个背叛他一样,对于这个对他完全忠诚的管家,他也丝毫没起过疑心。

“你说什么?”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摸向了自己的裤袋,管家立刻捕捉到他的这个动作,先他一步掏出枪来,对准了聂勇:“别动!聂老,把你的手举起来,下车!”

“你……”聂勇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把,他气得浑身打颤,恶狠狠地说:“你竟敢背叛我?”

“不要用‘竟敢’两字。”管家冷笑着,“您应该早就想到才对。”

“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聂勇怒冲冲地吼道:“你就这么回报我?”

“您是怎么对我的?”管家假装回忆了一会儿,然后­阴­森地一笑:“您自己说呢?除了把我当成一条咬人的狗,一个跑腿的奴才,您还怎么对我呢?把你的枪交出来,下车!”

聂勇不甘而又无奈地从裤袋里取出枪,放在座位上,然后,在对方枪口之下,慢慢打开车门。

这时,对面的越野车上走下了两个人,这两人都打着伞,那伞挡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雨丝,也挡住了他们的面孔,聂勇站在车外的雨里,狠狠地盯着那两把伞,大吼道:“你们是谁?”

管家也下了车,他撑开一把伞,将自己与雨隔绝开,仍然用枪指着聂勇。

那两个缓缓走近的人没有回答,管家微微一笑:“聂老,临别之际,您要说点什么?”

“背叛别人的人,早晚也会遭到别人的背叛!”聂勇狠狠说道,“你以为等待着你的,就是光明的前途吗?”

“不论如何,都比当你的狗要强。”管家微微一笑。

“没错。”撑伞走来的两人中,有一个笑着说:“您早该想到,大内总管最想要的是什么。您回家翻一翻历史书,就应该知道,任何一个大内总管,脑子里想的都不是如何把皇上伺侯好了,而是――怎样让自己成为皇上。”

听到这个的声音,聂勇不由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因为这个声音,属于另一个被他所信任着的人!

其181:到地狱中去悔恨吧

那把雨伞缓缓地抬高,露出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那正是刚刚因得到聂勇信任,而将要成为他在盟内的代理人的凌睿晨。

“凌睿晨?”聂勇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变得愤怒起来:“好啊,我终于全明白了,你要我镇压那些老大,要我做出疯狂的举动,为的就是这一天对不对?”

“说对了一半。”凌睿晨脸上展现着淡淡的微笑,“其实从最初,一切就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了。青山会的老大孙浩文,就是我杀的。”

“什么?”聂勇吃了一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到,青山会与草头帮的事,竟然是别人的­阴­谋,因为从那时起,接二连三发生的各种大事,已经让他没有时间与­精­力去好好地思考一切,已经让他失去了年轻时曾借以征服整个宾州的冷静头脑。

因为,他已经老了,而且过了太多年稳定的生活,他的大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因为随时都被危险所刺激着而异常敏锐。他现在的智慧,也像他的年龄一样,已经大不如前了。

而当凌睿晨说出这个事实之后,他才开始慢慢地去思索一切,很多事慢慢地想通,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眼前这个从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年轻人,他知道,对方的智慧绝对不在他年轻时之下,对方的计划,也早已准备了好多年,等着,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杀孙浩文,挑起两帮的械斗,然后成功地将聂老大送进了监狱。”凌睿晨缓缓地说着,就好像在对聂勇讲一部­精­彩的电视剧,“一切都在按我的计划进行着。知道吗,聂老,早在你们都不将我当成一回事时,我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那些年里,我的黑月会默默无闻,你知道原因吗?原因就是我忙着去结交各大帮派中的二、三号人物,用尽一切办法拉拢他们,让他们成为我的朋友。目的为何,我想您已经猜到了。”

“难怪你会给我出那样的主意!”聂勇恨恨地说,“原来你只不过是想借那个机会,把你的人全都推到老大的位子上去!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连这样的把戏都没能看穿!”

“你表面上镇定,其实已经乱了阵脚。”凌睿晨缓缓说道,“你六神无主,没有了明确的计划,对于未来,也只能鼠目寸光地看到短短的一点点,所以,你才需要军师,需要有人给你出主意。你固执地拒绝朝最坏的方向去想,结果就盲目地以为一切都会好,亲爱的聂老啊,你真的老了。”

“武威他……”聂勇狠狠咬着牙,用力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你杀的?”

“你应该可以想到。”凌睿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得意地笑了笑。“那之后,你就陷入了彻底的混乱,陷入了毁灭自己的疯狂。而我,则终于靠着你的失误,而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聂勇,和胜盟已经不存在了,你的亲卫队成员,将作为和胜盟的恶势力,被警察打掉,而我,则会建立起一个新的联盟,一个公平的联盟,大家互相帮助,共同对付一切,又对自己的财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绝不会像你那样,将别人的家当当成自己的。”

“你这个混蛋!”聂勇的身子颤抖着,猛地向前扑去,而就在这时,一条绳子从后面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向后方,那条绳子快速收紧,让聂勇喘不过气来,喉咙因受到刺激而想要咳嗽,但被勒住的气管,又使他无法完成这一动作,而只能不由自主地朝外伸起舌头。

绳子的两端,掌握在管家的手里,此刻的他,带着一种满足的狰狞笑容,用力将绳子越勒越紧,同时低声说:“聂勇,这滋味好受吗?不好受吧?我告诉你,这些年来,你每一次冲我大发雷霆,像骂狗一样骂我时,我就在渴望着这一刻了。聂勇,我为你卖命这么多年,却得不到你的尊重,也得不到那些帮派老大们拥有的一切,我渴望自由已经很久了,而这自由,你会给我吗?不会,在你在,我在我的未来里就无法看到那自由的一天!而凌老大,却可以给我这种自由,为了这种自由,为了这种地位,抱歉了,聂勇,你就去死吧!”

“你们这些……混……”聂勇挣扎着,低吼着,但年龄让他过去的能武全变成了回忆,在强壮而年轻的管家面前,他使足了全部力气,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他只能恨恨地瞪着凌睿晨,而后者,却用充满得意的目光一直看着他。

站在凌睿晨身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宫平只觉得恶心。

“丑陋无比的家伙。”他在心中暗自低语着,“这样的人,世界上还是少一些为妙。”

想到这,看着聂勇,他突然又生出一种冲动,他慢慢将伞抬高,正对着聂勇,缓缓问道:“你知道你做得最错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聂勇的目光移向了宫平,他并不知道,在表面的相貌掩盖之下,藏着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那面孔的主人,就像是一个主宰一切的神灵一样,自从踏上了宾州的土地,就已经主宰了他和和胜盟的命运。他并不知道,自己遭受的一切打击,都直接或间接地与这个人有关,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磨难,都可以算在这人头上。

他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凌睿晨也并不知道这人是谁。没错,他知道一个名字――荆天纬,然而这世上却并没有这么个人。他和聂勇一样,都被命运的手紧紧地握住,一切,均由另一个他从不知晓的人掌握着。

“你错在不该打黑丹集团的主意。”宫平缓缓说道,“而导致你最终败亡的主要原因,则是你杀了成国涛。这是你办得最错的一件事,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和胜盟的倒台,和你的悲剧。你选错了想要掠夺的对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对他说这些做什么。”凌睿晨一笑,“让他到地狱去反省?”

“没错。”宫平缓缓点了点头,“谁知道人死后有没有灵魂呢?如果真有地狱,与其让他到了地狱中去憎恨,不如让他到地狱中去痛苦。人是奇妙的生物,当知道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起时,不但会憎恨害自己的人,还会憎恨自己。就让他在地狱中痛苦地憎恨做错了事的自己吧。”

“真是无情啊!”凌睿晨感叹了一声。“不过我是无神论者,我相信人死了就是死了。”

聂勇还瞪着眼睛,但他已经听不到凌睿晨的话了,他的耳朵仍在,但大脑已经不再产生任何意识,神经也不再将声音信号传递给大脑,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不再流通。他死了。

“他选了个好日子。”凌睿晨笑着说,“这种天气,最适合在野外玩杀人游戏。基本不用担心会被打扰。”

管家笑着,慢慢松开绳子,凌睿晨则走了过去,两人合作着,将聂勇的尸体放进了捷达的后备箱中。这期间,宫平一直在管家的身后晃悠着,似乎是在观察他们做事的手法,看是否遗留了什么导致事情败露的证据。两人对此都没在意,他们的心思全在如何处理好聂勇的尸体上,而没有注意到宫平那奇怪的手部动作。

“看来这家伙倒不招人恨。”运在空中浮着,一边看着宫平的“劳动”,一边说:“宅男有宅男的好处啊,天天宅在聂勇家,­干­的一切恶事都有聂勇在背后替他买单,真是不错。”

宫平没说什么,只是快速地动手做着自己的事,当那两个人小心地将聂勇尸体放好,发现聂勇的尸体没有因两人的搬动、挤塞而生出其它伤痕后,满意地盖上了后备箱盖,而这时,宫平也慢慢地退后了几步。

“回家时小心些。”凌睿晨嘱咐了管家一句,“现场要布置得象样些。”

“放心吧。”管家冷笑一声,“从你说出计划起,我就一直在练习伪造自杀现场的方法,现在的我,可以算是这方面的高手。没看我刚才勒聂勇时的动作吗?我可是一直用力向上提的,为的就是让伤痕看上去更像是上吊自杀。”

“那就好。”凌睿晨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转身向回走,宫平随着他一起上了越野车,没坐在副驾驶位上,却坐到了左后座上。

“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他一边说着,一边躺在了后座上,凌睿晨一笑:“现在还不到五点,确实让你起得太早了。不过,你非要亲自来看,却怪不得我。少睡会儿吧,车里不舒服,一会儿回去给你找张好床,让你睡个够。”

“那好啊。”宫平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伸出手,开始分解起凌睿晨身后的厄运来。

没有谁对管家和凌睿晨怀着浓烈到极点的杀意,所以宫平很轻易地就能利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杀意替换成对方厄运的主体。就在刚才,他刚刚分解了管家的厄运,而现在,他则利用车内位置的优势,从容不迫地分解了凌睿晨的厄运。

“今天,就一次解决所有的事吧。”他在心中暗想着,“我确实也是真的有些累了。宾州、黑丹集团、和胜盟,我该和你们告别了。千雨,你今后的道路上,将没有其它黑暗的阻碍,这也算你我朋友一场,我为你做的最大贡献了。我的运,我知道离开千雨,你一定会伤心难过,但实在抱歉,爱上她的是你,而不是我。”

两辆车子在雨中向前,一前一后向着乡村公路的方向驶去。

其182:地狱也在向你招手

雨仍在下着,越下越大了,天空中的­阴­云,颜­色­越来越重,看起来,这场雨短时间内只会更大,而不会变小。

白­色­的捷达在乡村公路上行驶着,因为雨的关系,而不敢开得太快,黑­色­的越野车跟在它的后面,因为对方的速度与雨的限制,而无法发挥自己马力大速度快的优势。

“就在这里吧。”宫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慢慢地将管家和凌睿晨的厄运怪物贴近自己胸口,刹那间,杀心自他的胸膛中流动而出,注入了两个怪物体内,两个一头双面的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后,双眼化为两团光芒。

“要开工了?”运在宫平的旁边飞舞着,直搓着双手:“这可是最令人兴奋的一刻啊!自从上次收拾了那个特种兵后,我就一直闲着,这回可终于轮到我大显神威了!”

宫平一皱眉,用手捂住嘴,看到这个暗号,运急声望飞过去,将耳朵贴在宫平嘴边,宫平用最低的声音不高兴地说道:“杀戮对你来说,是这么令你兴奋的事么?”

“不是……”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因为能帮上你的忙,而感到高兴罢了。这是我身为一个运的最大荣誉啊!”

“下次请不要这样。”宫平慢慢说道,“我在杀人时,内心只感到沉重,却从来没有兴奋过。如果事情不必用我亲自出手解决,我宁愿一辈子不动用这种能力。我承认,我这样想很自私,因为直接杀人,和用计谋,让对手被别人杀死,都是杀人,都是对手因我而死,但身为人类的自私心理,却让我更愿意让自己的手少沾血腥。你鄙视我也好,说我虚伪也好,但这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并不恨他们两个,杀他们,只是为了将来的永远平静,为了千雨不必再面对一个恶势力横行的宾州市。”

“我明白了。”运点了点头,“其实,现在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对不对?你不用否认,我早就知道你并不爱千雨,甚至你对她的友情与一切好感,都只不过是因为受了你的运,也就是我的影响。你能因为我而做这一切,我很感谢你。将来这些事结束了,你要离开就离开,没问题的,我会将千雨当成一个美好的回忆。我是运,她是命,我是虚无的存在,她是世界上真实的个体……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谢谢你!”

说着,它从宫平手中接过了管家的厄运,猛地一下扑出车外,向着前方白­色­的捷达猛地撞了过去。刹那间,它穿过了后车窗与车座椅,将厄运怪物狠狠地砸在了管家的背上,然后,多少带着一丝失落感,慢慢地退回了宫平身边。

五百米外,是一个大概有九十多度的转弯,这种乡村公路,中央为水泥路面,宽度大概刚好可以让两辆轿车紧挨着并排走,两旁则各有半米宽的土路基,错车时车辆必须向土路基方向移动,才能从容错车。因为两旁都是农田,所以这种路是没有护栏的。

“在车里躺着果然没有在床上舒服。”宫平叹着气,坐了起来,向前看了看窗外,发现了那个大转弯。他看到在转弯的右侧,田地中十多米远的地方,种了几棵树,于是心想:“也许是在这里?”然后随口对凌睿晨说:“有弯道,小心点。”

“这种速度下,没事的。”凌睿晨微微一笑。

“下雨天路滑,还是小心点的好。”宫平说道,凌睿晨一点头:“好,照顾你的情绪,就稍微减一减速吧。”说着,果然慢慢放松了油门,车子与捷达的距离便慢慢拉开,渐渐扩大。

就在这时,捷达却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车子就快速地向着左侧偏了过去,紧接着,车头又猛地甩向了右边,冲着右边的田地加速猛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凌睿晨吓愣了,急忙踩下了刹车,多亏他此时的速度已经减慢,否则在这样的雨点里猛踩刹车,恐怕危险不小。即使这样,车子还是发生了飘移,最后在路右侧横着停了下来。

在凌睿晨将车子停稳的时候,那辆捷达已经从高出田地十多厘米的乡村公路上,一下冲进田里,然后就像是刹车失灵一样,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着树的方向飞驰,终于咚地一声撞在树上,随着一声玻璃粉碎的响动,管家从车里飞了出去,脑袋直撞在树上,凌睿晨和宫平在车里清楚地看到,他的脑袋在冲力作用下快速地向后翻转过来,后脑勺完全贴在了背上。

“这……这怎么回事?”凌睿晨完全呆住了,傻傻地坐在车里,一时间不知所措,一时间又想要打开车门冲出去,宫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我得去看看!”凌睿晨焦急地说。

“看什么?”宫平冷冷地说,“看看那具尸体?然后在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等着警察来问候你?虽然离得远,但很明显,他死了!你没必要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而将自己的计划赔进去。我们走,立刻离开这里,越来越大的雨会冲走一切我们曾在这里逗留过的痕迹,走!”

“可是……”凌睿晨无比慌张地说,“聂勇的尸体还在那里啊!”

“那又如何?”宫平无比冷静地说,“他谋杀了自己的老大,然后在返回的途中意外发生车祸死亡。不用你开口,任何人都会直接在自己心里给出这种解释,明白吗?聂勇死了,不是因为你而死,这就是一开始我们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达成了,你还在想什么?走!”

“明……明白了……”凌睿晨慌张地点着头,急忙发动起车子,顺着乡村公路向前开去。

不到一个小时,越野车就从乡村公路上开进了城郊的小镇,宫平发现镇上路边停着几辆出租车,便拍了拍凌睿晨的肩膀:“停下吧,我有些事要去办,就不坐你的车了。”

“什么事?”凌睿晨一怔,“我送你去。”

“不太方便。”宫平淡淡地一笑,“聂勇已经死了,和胜盟的各大派老大,也基本上都被换成了你的人,对你的帮助,应该可以结束了,如果再有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就直接来蓝都好了。我想我该去见见某人,让他安排一下聂勇和其管家车祸死亡这件事了。”说着,他伸出左手,在凌睿晨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右手在左手上轻轻一扫,像是突然发现有什么小虫似的。

这动作没引起凌睿晨的任何注意,就算他聪明绝顶,也绝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奇怪小动作,与自己的生死存亡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他只是点了点头:“不错,确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的了,如果说有需要,那就是段柏来那边。我想,你应该提醒他一下,和胜盟的成员最近都聚集在聂勇家附近,其他的嘛,不过是一时受到和胜盟蛊惑或是威胁,不得不为和胜盟提供各种服务的正当商人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宫平点了点头,慢慢移开了双手,“总之,你完全可以放心,从今天起,将不会再有任何事让你­操­心费力,你将不会再遇到任何难题,摆在你面前的,将是一条笔直的坦途,就算你不愿意,也再不会有什么事打扰到你的宁静。”

显然,凌睿晨只能理解到这段话的字面意思,他微微一笑,伸出手与宫平用力地握了一下:“荆先生,感谢你这段日子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帮助。也请代我向段副厅长问好。”

“这个时候了,还在说场面话。”运哼了一声,“也好,说个够吧,再过一会,你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它又转向宫平:“喂,别和他啰嗦了,你看,厄运怪物就快要发动攻击了,可别把咱们连累进去。”

宫平松开了手,淡淡地笑着,走下了车子,慢慢将车门关闭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远处的一辆出租车。

凌睿晨醒来想再挥挥手,可见宫平并没给自己这个机会,便只好摇头一笑。他并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前方宾州市区的方向,忍不住地想象起自己坐上新盟老大宝座时的样子,他开始幻想,自己一挥手,宾州市上空就会由­阴­云密布变成晴空万里,又或是正相反,总之,他觉得今后自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独霸一方。

就像当初的聂勇。

他从怀里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慢慢用打火机将其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后,冲着车窗外慢慢地吐出一道烟气,长久以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欲望,也终于随着这一口烟气而迸发。

“宾州市,就将是我的了!”他不无骄傲地低语着,通过另一边的后视镜望着宫平,只见对方已经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那车子慢慢发动,从后面驶过来,经过他的车子,向着宾州市内的方向而去。

“再见了,荆天纬。”凌睿晨冲着走远的车子挥了挥手,“今后的宾州,将是我的天下,而你们的那个组织,将成为我最有力的伙伴。今后我们合作的路,还很长啊,但愿你这个聪明无比的家伙,能一直当我的好朋友,不然的话……”

他冷冷地笑着,在心中暗想:“越是厉害的人,就越要小心提防啊……”

正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后视镜传来的后方景象――只见一辆明显超载的大货车,正向着自己这边疾驶而来,他不由嘟囔了一句:“装这么多东西还开这么快,不出事才……”

蓦然间,他感觉到不对头,因为那辆车正歪斜着,向自己停车这边而来,他暗骂了一声娘,急忙发动车子。

死火。

“彼可能?”一时间,凌睿晨的双眼瞪得滚圆,在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他就像聂勇一样,突然变得手足无措,那聪明的智慧半点也没能发挥出来。

也许,他只要推开车门快速逃走,就不会有事,但这只是也许。

轰响声中,大货车撞上了凌睿晨的越野车,那钢铁的车架在巨力撞击下,脆弱得就像是纸片一样,只在片刻之间,庞大的车身就缩小了一半,剩下的前半部分如同被踢中的足球一样,飞一般向前滑出十多米远。

凌睿晨慢慢低下头,人生中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撞塌了自己胸膛的方向盘。

其183:重回蓝都

当凌睿晨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时,宫平早已离开了那个地方,甚至连那一声撞击的巨响,都没能听到。大雨阻挡了一切。

在市中心商业区,宫平下了车,付清了车费后,漫步来到一座大商场里,进了卫生间。十多分钟后,他将荆天纬这个人永远地留在了卫生间里,自己则昂首阔步走出商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后,直接回到了蓝都。

这个时候,蓝都还没有开门营业,所以在大门前,他理所当然地被保安拦住了,无奈下,他只好拿出手机,拨通了栾峰的号码,时间已经快到七点,这个胖子竟然还在睡觉,宫平打了第二遍时,他才迷糊着接起电话。

“喂,哪位?”

“你个贪睡的大懒虫,我回来了。”宫平一边笑一边说,栾峰一听到是宫平的声音,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天啊,太不可思议了,我们这边所有人一点手都没动,你一个人就把一切解决了?怎么样,凌睿晨那小子很好利用吗?聂勇如何了?我听说聂武威出事了,是真的假的?还有,到昨天晚上睡觉时为止,我也没听说和胜盟那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怎么你一大早就回来,说一切都解决了?”

“住口吧胖子。”宫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那没完没了的啰嗦:“赶快过来,保安不认得我,不放我进去。”

“好、好!”只说了两个好字,栾峰就把电话入下,抓了件睡衣披在身上,没命地从楼上一直奔到楼下,在所有员工惊讶的目光中,飞奔着来大门前,一把推开保安,上前抓住宫平的双臂,用力摇了起来:“你这家伙,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穿个短裤加睡衣这种组合站在街上,很风光吗?”宫平摇头一笑,栾峰这才注意到自己忘了裤子的问题,尴尬地一笑后,拉着宫平就朝楼里跑,一气来到宫平的房间外,急忙帮宫平打开房门,向里一伸手:“请!你看,你的屋子秀为天天都帮忙打扫,可­干­净了。”

“叫得这么亲热?”宫平故意逗他,栾峰一笑,没等说什么,言秀为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孟之悠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姐夫,­干­什么啊,一大早就这么大呼小……”话没说完,突然发现栾峰只穿了条小短裤,不由脸­色­一红,尴尬地急忙转过身,一跺脚,大叫着向屋里跑去:“姐,你看你家老栾啊!穿个短裤站在走廊里,好猥琐哦!”

“喂喂喂,话不是这样说的吧?”栾峰一脸的气急败坏,宫平却在怔了一下后,立刻大笑了起来:“姐夫?栾峰,你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姐夫了?什么时候办的喜事?怎么没通知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不是不是。”栾峰急忙解释,“你别听这小丫头乱说瞎讲的……”

“宫平,你回来了?”言秀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冲着宫平微微一笑,但没理那穿着小短裤的栾峰,栾峰一脸尴尬,宫平则礼貌地向言秀为打了个招呼,然后冲栾峰一笑:“你刚才说小悠怎么着?”

“这个……”栾峰一脸难看相,急忙一指房间里面,“咱们进去再说吧。秀为,你也来听吗?”

“好啊。”言秀为淡淡一笑,“不过,麻烦你先把裤子穿上,我怕眼睛疼。”

“知道了……”栾峰脸­色­一红,急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宫平冲言秀为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言秀为一点头,进入了宫平的房间。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宫平看着言秀为,一语不发,只是微笑,弄得言秀为脸红了起来:“我……我和栾峰没什么的。”

“不想有什么吗?”宫平笑着问。

言秀为笑了笑:“过去我一直觉得自己不配,但你走后,有一天栾峰喝多了酒,对我说了很多话,虽然其中有不少废话,但有那么几句至理名言,却还是把我打动了。我突然觉得,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栾峰,也有得到幸福的权利。”

“不过我看你们之前的关系,似乎……”宫平用手做了两个动作,但他自己也说不清那动作代表什么意义。不过这种无意义的动作,也是一种语言,代表了宫平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自己应该从何问起。这种语言令言秀为明白了宫平的意思,她轻叹了口气:“一直僵持着。我始终还是有些心理负担,担心……而他从那次之后,也一直没有再对我表达什么。只是经过那次后,小悠就开起了他的玩笑,一直叫他姐夫。其实,我是希望他能主动开口的,只要他开口,他要什么,我都会答应,可是……”

正说着,栾峰已经换上了一条睡裤,跑了过来,推门而入,进来后顺手把门一关,冲着宫平咧嘴一笑:“这都是你害的,搞得我连裤子都忘穿了。该死,我说那些员工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对头呢。”

“你还没对我说,那个‘姐夫’是怎么回事呢。”宫平笑着问栾峰,栾峰尴尬地咧了咧嘴,偷眼看了看言秀为,后者低着头,假装在整理衣服上的一个小线头。

“小孩子,乱开玩笑的。”栾峰苦笑了一声,也低下了头。

“这两个家伙。”运气哼哼地嘟囔着,“明明互相喜欢,却都……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命都在想什么?喜欢就直说好了,彼此相爱不就得了?该死,明明拥有令我羡慕到死的实质­性­身体,却在行动上这么犹豫,该死!”

它的自言自语声音极低,宫平只听到了最先的两句,后面的却一点也没听到,不过他早习惯了运在一旁的碎碎念,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奇,笑了笑后,终于决定先转开话题,等有时间时,再单独和栾峰谈这件事。他慢慢地掏出了手机,找到了段柏来的号码后,拨了过去,然后用平师傅的声音缓缓说道:“老段啊,我觉得,聂家人已经走到了近头了,气数已尽者,天也不再保佑他了。我想,对于聂家的那个集团,你应该动手了,否则,恐怕他们会转成新的势力,又或者,会引起更大的动荡。现在你已经成了宾州的警界最高官员,如果在这时起了动荡,恐怕责任就不能算在别人身上了。”

“我懂了!谢谢平大师的指点!我这就组织警力,对和胜盟进行全面的清查!”电话那边传来了段柏来激动的声音,他等这个总攻电话,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如果不是“平大师”一开始就告诉他,全面铲除和胜盟的时机未到,恐怕他早就下手了。

“聂武威死了。”合上电话后,宫平看了看栾峰和言秀为,缓缓说道:“当然是被凌睿晨­干­掉的,然后凌睿晨就利用聂武威的死,来让聂勇彻底失去了冷静,变成了一个盲目的疯子,然后,他利用这个疯子将和胜盟原来的支柱帮派的老大都­干­掉,换上了他自己的同伙。和胜盟从那时起,已经可以称为一个属于凌睿晨的新组织了。”

“那现在呢?”栾峰焦急地问,因为急于知道答案,这次竟然没有啰嗦个没完。

“聂勇终于明白,自己在自寻死路后,终于下定决心逃走。”宫平缓缓说道,“但他没有想到,那个他自认为完全忠于自己的管家,竟然早就成了凌睿晨的同伙,所以,他的行动就完全暴露给了凌睿晨,而我,则不断在凌睿晨耳边吹起耳旁风,让他坚定了杀聂勇的信念。”

听他说到这里,言秀为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宫平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很残忍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可我一定要这样,我一定要他死,因为我要为成老爷子报仇,为那个有能力像聂勇一样控制一切,但却一直没有这样做的人报仇,为我的好朋友,俞千雨的爷爷报仇,为我的忘年交,成国涛先生报仇。聂勇必须死。”

“抱歉。”言秀为带着歉意笑了笑,“我明白。只是身为女人,我的感情还是太脆弱了。你们聊吧,我去看看早餐。”说着,她站起身来,慢慢走了出去,回手将门关紧。

“就在刚才,聂勇被他的管家亲手勒死了。”言秀为走后,宫平继续对说道:“凌睿晨这家伙绝不简单,我之前绝没想到,他竟然连聂勇最放心的人,也全部拉拢了过来。为了千雨将来不用面对这样可怕的一个黑道分子,我杀了他,还有那个管家。”

“你自己没问题吧?”栾峰急切地问。宫平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能力。”

“是啊。”栾峰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最担心的就是在报仇的同时,你再因为不冷静而出事。”

“谢谢。”宫平认真的点了点头,对着栾峰友好地笑了笑。“现在的和胜盟,真正厉害的角­色­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浩宇公司的林志。那家伙­干­的是走私行业,很容易就能从境外搞到先进的武器,手里应该有一些硬家伙,警察想要抓他,恐怕要费一番力。”

“警察如果真的动用力量,什么人也别想和他们对抗。”栾峰嘿嘿一笑,眼里寒光闪动:“所以不管他多厉害,这次都死定了。”

“我还有一个担心。”宫平微微皱了皱眉,缓缓说道:“还有一个潜在的威胁。”

“潜在的威胁?”栾峰一怔。

其184:围剿

“没错。”宫平缓缓点了点头。“聂勇的管家提到,聂勇之所以下定决心离开宾州,放弃一切,却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想通了一切,而是因为他的孙子突然出现,为他分析了眼前的形势,与和胜盟的未来。正是听了孙子的话,聂勇才果然地决定放弃。”

“他还有个孙子?”栾峰一怔,随即一拍头:“废话吗这不是,有儿子自然就会有孙子。”

“他的孙子并不姓聂,而是姓柳。”宫平接着说道,“是随母姓。据凌睿晨说,聂武威年轻时很对自己的妻子很不好,这直接导致了(奇)她患上重病,最后英(书)年早逝。他的儿子(网)因此一直恨着自己的父亲,同时也抗拒成为和胜盟的继承人,而决定自己白手起家,开创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个人,名叫柳宏元,在千雨到物流分部工作时,曾经主动接近千雨,而当我将要识破他的身份时,他却突然消失。当时我就想过,这是一个极度谨慎的家伙。”

“这么说来,这小子对咱们也不算是什么威胁啊?”栾峰挠了挠头。

“不,正想把。”宫平皱起了眉,“正因如此,他才是最大的威胁。因为明显的敌人不可怕,隐­性­的敌人才恐怖,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变成你的敌人,因为你或者必须永远防备着他,或者­干­脆­干­掉他。可问题是,我们不是聂勇之流,面对一个与人无害,只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努力实现梦想的人,我想我们这样的好人,谁也下不去手。”

“可他毕竟是聂家的人,或许有一天真的知道了一切,就会对我们下手。”栾峰苦笑一声,“妈妈的,我每一次感觉当个好人还真不容易,远没有当坏人简单。”

“所以懦弱的人,都因无法对抗这种复杂而­干­脆变成了坏人,只有真正的勇士,才会敢于面对这种麻烦,而选择继续当好人。”宫平笑了笑,“你我都是勇士,这总算是值得高兴的事吧?”

“当然。”栾峰一笑。“你已经给段柏来下了命令,我想那家伙恐怕立刻就会动手,和胜盟应该会就此完蛋,那些恶势力将全部消失。你我的任务,似乎已经结束了。”

“你的任务可还没结束。”宫平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门外:“言秀为那么优秀的人,能喜欢你,可是很难得的事啊。”

“她……她对你说什么了?”栾峰有些紧张地问,宫平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看得脸­色­发红,急忙低下了头去。

“她在等你向她表白啊。”宫平叹了口气,“你这个家伙不是笨蛋啊,应该明白,在这种事上,男人就是要主动一些嘛。难不成你要言秀为过来对你表白?”

“那当然不是……”栾峰急忙摆手,然后嘟囔起来:“咱哥们儿打架闹事的全在行,要说到谈情说爱这东西……我可不及你。”

“不及我?”宫平摇头一笑,“说得好像我是情场老手似的,本人到目前为止,可连一次恋爱都还没谈过呢。”

“不是吧?”栾峰瞪大了眼睛,然后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我却是比你还要厉害一筹了。”

“少得意。”宫平白了他一眼,“总之这事你以后自己抓紧吧。”

两个人在蓝都吃过早饭后,栾峰开着车,带着宫平一起来到了成家大宅。俞千雨这个时候也刚吃完早饭,正忙着和雷伟讨论一些生意上的事,得知宫平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匆匆地奔下楼。

雷伟、夏杰,还有刘安东和常辉四个一起陪着她,在楼下的大客厅里见到了宫平和栾峰,栾峰笑着冲几人挥了挥手:“各位,这段时间过得都不错吧?”

“挺好。”俞千雨笑着点了点头,“就是比较累。”

夏杰也和栾峰打了个招呼,而雷伟只是点了点头,刘安东和常辉这两个人,简单向宫平和栾峰打过招呼后,就知趣地坐到一边,一言不发。

“怎么突然回来了?”落座后,夏杰笑着问宫平,“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我们?”

“和胜盟已经彻底瓦解了。”宫平一开口,就令大家都吃了一惊,等他将整个过程全说了一遍后,所有人都吹嘘不已,当听到害死爷爷的元凶聂勇已经被自己的管家勒死时,俞千雨忍不住流出泪来,低声念叨着:“爷爷,您可以瞑目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警察能否彻底铲除和胜盟的旧势力。”宫平接着说道,“别的好说,只有浩宇公司的林志,不大好对付。这人能力强,是一线帮派老大中最厉害,也最得聂勇信任的一个,因为做着走私生意,所以手里一定有硬家伙。智慧再加上武力,这人不好对付。”

“如果没有后台支撑,他也折腾不到哪儿去。”夏杰一边点头一边说,“如果段柏来那边下死手的话,他根本出不了宾州。也不用太过担心。”

“另外,就是柳宏元的问题了。”宫平一点头,将柳宏元的事又说了一遍,俞千雨听得惊讶无比,没想到当初那个英俊的打工仔,竟然就是聂家惟一的传人,而听宫平对柳宏元的分析后,俞千雨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雷伟突然开口,“那就是保护好总裁。”

“没错。”宫平一点头。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着看好戏了。”栾峰得意地笑着。

好戏,开场得很快。

就在这天,在段柏来的亲自指挥下,宾州市内所有的警察全部出动,省特警部队也倾巢而出,四下出击,对和胜盟内的所有帮派展开了大围剿。那些小帮派面对这样的重拳,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瞬间土崩瓦解,而那些大帮派,本来拥有足够强的对抗力量,但因为刚刚经历过一次大换血,帮中老大换了人,帮内的势力派系也被重新进行组合,结果导致秩序混乱,而在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警察很快打掉。

聂勇、凌睿晨的死,很快也成了一条轰动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着,把这件事和警察的突然行动联系在一起,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和胜盟肯定完蛋了。

惟一与警察展开对抗的帮派,就是林志的浩宇公司。当警察四下出动时,他还相当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凌睿晨的报喜电话,而当警笛声四起,部下脸­色­苍白地跑来,向他报告大事不妙事,他才知道事情不妙,于是立刻主动打电话联系凌睿晨。

他当然永远也不会打通那个电话了。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他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特警们,咬了咬牙,转身跑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手枪,扔给部下一把:“咱们从后门走,死也得冲出去!”

部下一点头,拿起枪,打开保险,随着林志一起向外跑去。

在浩宇公司的大院里,警察们已经分散开来,迅速地将整个院子控制了起来,没有接到林志的命令,他的手下没敢擅自行动。而且面对着那黑洞洞的松口,和成群的特警,再狂妄的歹徒,此刻也只有吓破胆的份,就算林志一声令下,能与他一起亡命疯狂的人,恐怕也不会有几个。

林志拎着枪,顺着大楼的楼梯向下跑,他的部下紧跟着他,一起向楼后面的小门跑。

刚跑到三楼时,一声破门的响动,便从一楼传来,林志急忙停下脚,竖起耳朵一听,入耳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一皱眉,忙把鞋子脱下来拿在手里,冲部下一挥手,转身又向上跑去,部下明白他是怕被警察听到脚步声,于是也急忙脱下鞋子,拎在手里拼命向上跑。

不久之后,两人就顺着楼梯间,一直跑到了最顶层,部下紧张地问:“老大,没路可跑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叫没路?”林志冷冷一笑,指了指头上,“我们还有楼顶可去!咱们公司旁边不是有一幢比咱们大楼矮两层的十一层大楼吗?只要咱们跳过去,就能顺着那边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掉!”

“老大,两幢楼之间的距离可有四、五米远啊。”部下的脸­色­一变。

“四五米是不近,在平地上,咱们绝跳不过去,可别忘了,两幢楼之间还有两层的落差!”林志狠狠地说道,“有了这个落差,咱们就可以在下落时继续向前。你放心好了,一定可以跳得过去!”

“可两层这么高……”部下仍在犹豫着,林志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匆匆来到顶楼墙边的铁梯子前,顺着梯子爬了上去,用力推开厚重的盖板门后,爬到了浩宇公司大楼的最顶上。他的部下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楼边,向着前方看似不远处的那幢大楼低头望去,部下只觉得一阵头晕,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林志则在看了看距离后,转身大步向后而去,走出七八米远后,猛地转过身,一咬牙,快速地向大楼边缘处冲来,然后猛地向前一跃!

其185:人质

林志的身子在空中飞掠过数米远的距离,延着一条不断向下的弧线滑落,他的部下在浩宇公司的大楼顶上,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只怕最终看到的会是林志血溅于地面的惨剧。

然而,果然如林志所说,两层的落差使本来无法超越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林志的双脚很快就落在了对面大楼的顶上,然后,因为惯­性­原因,他的身子猛地向前倒去,他缩起头,借力转身在地上一滚,虽然也是摔得不轻,但至少没有伤筋动骨,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冲部下挥了挥手。

“能行的,我也能行的……”部下搓了搓手,快速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狠地加速跑了过来,可快到边缘处时,却又急忙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下方后,脸­色­愈加苍白。

“这个笨蛋!”林志气得一咬牙,再不理他,转身一个人向着顶层的盖板门跑去。

“老大……”部下想喊,却又想响警察就在楼下,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对面那层楼,他终于一咬牙,狠狠下定了决心,退后十多米远,然后猛地疾冲向前。

在快要到达楼边时,他猛地奋力一跃,却因为太过害怕失误,而起跳得太早。他的身子同样也滑出了一条弧线,但那弧的终点处,却不在对面的楼上,他在生出自己或许会坠落的感觉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拼命地向前伸出手去,结果竟然一下抓到了楼顶的边缘。

“老大救我!”他不顾一切地大叫了起来,那声音立刻引起了浩宇公司大院内警察们的注意,数名警察跑了过去,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挂在对面楼上的家伙,这家伙叫了几声后,手便再没了力气,一下松脱,带着长长的惨叫,从楼顶落到地面,发出呯地一响。

“王八蛋!”已经掀开了盖板门的林志,忍不住大骂一声,红着眼睛快速地顺下方的铁梯下到楼内,然后顺着楼梯一路向下狂奔而去。这幢楼是一家大宾馆,与浩宇公司样,楼梯自占一部分空间,多数客人都习惯了乘坐电梯,很少人愿意到这种已经退化为紧急逃生通路的楼梯间来。可即便这样,一路上他还是遇到的几个人人,这些人都被他手中的枪和他脸上的表情吓坏了,离着老远,就主动躲到了一旁,他倒不是愁前路有碍。

没过多久,他就冲到了一楼,出了楼梯间,一路疾奔,十多秒后他就来到酒店前堂,他一把揪过前台的一位服务员,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问:“快说,除了大门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那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被吓得全身颤抖,急忙摆手:“别激动!楼梯间旁边有一个紧急出口,白天的时候都开着,通向宾馆后面的小停车场……”

林志再不想多听别的废话,一把将那个服务员推开后,飞快地跑向楼梯间,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紧急出口,推了几下也打不开门,情急下,他飞起一脚,竟然将厚实的木门一下子踢破。

门外,是阳光刺眼的室外,一个小停车场就横在林志眼前,里面停着三辆汽车。林志飞快地从门内一跃而出,正要辨认好逃跑的方向时,十几个警察一起举着枪,从停车场附近冲了过来,一下子将林志赌在了门口。

“该死!”林志怒骂一声,转身便跑,一把将紧急出口的门关上,飞步向楼上跑去。在二楼,他冲出楼梯间,在走廊中飞奔着,目光四下里搜寻着,蓦然间看到一个房间的门敞开着,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回手将门关紧。

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旁边那大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你都看清楚了吗?”然后,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人,从里间走了出来,一见到拎着手枪的林志,立刻吓得全身一颤,愣在原地。

“进去,把窗帘都拉上,不许叫,不然我杀了你。”林志冷冷地用枪指了指那女人,女人吓得花容失­色­,显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林志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过去用力推了她一把:“听见没有?快去!”

“你别冲动、别冲动……”女人惊慌地摆着手,急忙忙过去将窗帘拉上,然后全身哆嗦着靠在墙角,眼睛里眼泪横流。林志没心思理她,走过去抓起桌上的电话,翻开旁边的电话簿,找到了前台的号码后,拨了过去:“告诉那些警察,我手里有人质,给我派辆车过来,否则横竖是个死,老子死了也拉个垫背的!”

前台那边愣了半天,才急忙回复,自然是劝他不要冲动,林志把电话挂断,自己坐在客厅中的沙发上,看了看墙角那个女人,冷冷一笑:“不错啊,还住得起套间,看来不是有身份地位,就是很有钱。当人质很合适。”

那女人抖成了一团,慢慢地蹲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住了。

林志皱着眉头,焦急地用枪口轻轻地敲打着沙发,不耐烦地等待着。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明白,不但和胜盟的大势已去,连凌睿晨苦心建立的这个新组织,也在未成形前就要毁灭了。他知道自己如果被警察捉到,无非就是死路一条,而且在死之前,还有受到关押、审讯,他不想受这种折磨,要死,就死个痛快。

但即便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他的­性­格也不允许他这样束手待毙。如果要死,他也死得像个人物。

而且说老实话,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英雄,而且能在这种时候下必死的决心,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和普通人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如果能活,他自然会选择活下去,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跑进来劫持人质,而是直接在紧急出口那边与警察交火了。

这时的他,看上去冷静沉稳,实际上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忧虑不安。此时的他,脑子里盘算的是如何能逼警察把车准备好,又如何能安全地进入车里,带着这个女人一起离开,然后又选择哪条路线,在什么地方弃下这车和作为人质的女人,然后再如何逃跑。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外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林志,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放了人质,举手投降吧。”

“滚你.妈的!”林志怒骂一声,“赶快从走廊里给我撤出去,再准备一辆加满油的车,给我开到宾馆门口,不要司机,老子自己开。如果不能满足这个条件,别的没得谈!”

“让我进来和你谈谈好吗?”外面的人又问。

“谈个屁,给我滚!”林志怒吼着,“不然我现在就打断这女人的腿!”

“不要啊!”那女人吓得惊叫一声,声音极大地刺激了门外警察们的神经,那个说话的人立刻说:“好,你不要冲动,我们马上就退离走廊,有事我们用前台电话联系,你看好吗?”

“废话少说,快走!”林志又吼了一声。外面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来时的静悄悄不同,走时这么轰轰烈烈,一看就是故意发出声音给林志听的。林志也明白,警察在这种时候不可能会真的撤离,于是他站起身,过去一把拉起那女人,来到卧室里。他可不想成为警察破门而入后一枪击毙的倒霉蛋。

女人这时镇定了一些,老实听话地坐在一旁,不时抬眼看看林志,半晌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试探着说:“您可冲动,我一定好好配合您。”

“别那么多废话!”林志哼了一声,女人急忙住口,停了一会儿后,又试探着问:“我看您穿着打扮都不俗,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吧?怎么会……”

“你再啰嗦,信不信我真打断你两条腿?”林志面露凶相,那所谓“有身份的人”的假象立刻破灭。

女人吓得急忙闭紧了嘴,半晌不敢吭声,然后又试探着问:“我……我可以喝点水吗?我口渴得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卧室桌子上的电水壶,“那里就有水,不用出房间。”

“去吧。”林志随意一挥手,对于这种普通的女人,他完全不放在眼里,就算是赤手空拳,他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完全控制她,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枪。而且他也不可能认为这个被自己差点吓尿裤子的女人,会突然变成女超人,把他从房间里扔出去。

他毕竟是一方老大,不像那些普通的歹徒一样,在这种时候慌乱到只懂得抓紧人质,把刀逼在对方脖子上。

在他为自己的从容感到满意的时候,女人已经一边道着谢,一边慢慢地走到电水壶前。她用缓慢的动作,将茶盘里的两只杯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电水壶,缓慢而谨慎地将里面的水倒在两只杯子里,然后一手一个拿着,慢慢走到林志跟前。

“您……您也喝点水吧。”她勉强地笑了笑,“多少能稳定情绪……”

经过刚才的一翻折腾,林志也确实渴了,他用左手接过杯子,一边看着那女人,一边将水慢慢喝光。清凉的水,滋润了他的喉咙,也让他真的感到情绪更为稳定了。

这时,那女人也慢慢将杯里的水喝了下去,然后慢慢地坐到旁边的床上,老实地低着头。

“这些警察可真能磨蹭。”半晌之后,林志皱起了眉,“是在研究如何进入这房间,营救人质吗?看来我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了。”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

“把左手伸出来。”

“­干­什么?”女人惊讶地问。

“我需要你的一根手指。”林志嘿嘿笑着,“让那些警察明白,我不是在和他们玩过家家。”

“我拒绝。”女人看着林志的眼睛,突然冷冷地一笑。

林志一怔,因为他发觉,那种笑容绝对不可能属于普通的女人,那种带着嘲讽的笑容,和那冰冷而无情的眼神,分明只属于见惯了死亡,并随时将别人的生死放置于自己掌心中的人。

他感到大事不妙,急忙将枪指向女人。

女人只是笑,在女人的笑容中,林志的手臂慢慢弯曲,那把枪也慢慢指向了他自己的太阳|­茓­,林志惊惊恐地侧头看着这一幕,想要停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无知的凡人。”女人微微一笑,“好死不死,竟然闯进了老娘的房间,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一声枪响传来,一股鲜血和着脑浆,自林志太阳|­茓­中喷溅而出,有一些溅到了对面女人的身上,女人看了看,哼了一声,竟然无动于衷。

已死的林志,却没有倒下,而是保持着自杀的姿势站在那里,女人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走出房间,这时,林志的身子才突然一软,倒了下去。女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房门,冲着走廊里大叫:“救命啊!”

其186:安排后事

聂勇死后一周的时间内,宾州市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抓捕行动,几乎是在一瞬之间里,原来横行于宾州市各个领域的那些大小帮派,就烟消云散,主要成员、次要成员,甚至是新入帮的小弟,全部一一落网,除了一些分散在外的帮派成员,未被一网打尽,而逃出了宾州之外,和胜盟可以说是被警察连根拔起。

这一场打黑风暴,震动了宾州市上下,震动了江源省全省,更震动了全国,各大媒体蜂拥而至,一起对宾州市的打黑除恶行动展开了报导,而段柏来,这个亲手主持了这一切的大功臣,则成了媒体的焦点,一时间,各大报纸、电视台上,频频可见段柏来的影子,他瞬间成了全国知名的风云人物,被冠上了打黑英雄的帽子。

这让他沾沾自喜,志得意满,在无数话筒前、摄像机前,口沫横飞,义正辞严地发表了自己的决心,和对于宾州市过去在某人保护伞下,恶势力横行的无奈与痛苦。他成功地将一切都推到了肖白欣的头上,而将自己塑造成了一直在肖白欣压力下努力与恶势力斗争,最终获得全面胜利的正义斗士。

他成功了,在媒体的报导下,全国人民都相信了这件事,一时间,他成了宾州市最受人民拥戴的人物,而且也成了全国各处饱受黑帮势力困扰的人们,最期待其能到本地任职的警界官员。

段柏来火了,火到国家警务部即便想另派人来担任江源省警务厅的厅长,也顶不住舆论的压力,何况,在专案组组长及副组长的一至推荐下,警务部本来就已经对段柏来青睐有加了。所以不出段柏来所料,那江源省警务厅厅长的位子,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立刻就将自己两个亲信在打黑除恶斗争中的英勇事迹报了上去,经过他的一番游说与夸张的表功,副厅长的职务,又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的两个亲信头上,至此,江源省一省的警务大权,就全集中在了段柏来的手中。

段柏来可谓是志得意满,风光无限,但在这无限风光背后,有一件事却令他如芒在背,那就是那倒霉的“恶鬼”。

因为那“恶鬼”,他的生命始终受到威胁,不过好在还有平大师这位传奇人物、这位无所不知的活神仙在,有他在,段柏来不但不会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非自然因素的威胁,甚至不用担心自己在官场上会出什么问题,他不止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活神仙,并几次外出到有名的庙中上香,祈祷这位活神仙多活两年,或者是提前研究出破解他那缠身“恶鬼”的法术,让他重得自由。

令他比较头痛的,是“荆天纬”这个人物。凌睿晨的手下和同伙们,一致供认,有一个叫“荆天纬”的男人,参与了凌睿晨的计划,而且为了争取立功,还供出了所谓的“美国黑道组织”,并且将矛头直指向蓝都保健中心。对段柏来来说,蓝都就等于是他的命脉保障,他会让这种事把蓝都牵连进去吗?

当然不会,所以,他只好用尽一切办法,努力将蓝都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最后在他的明讲暗示之下,警方一致认为,所谓的“美国黑道组织”,和“荆天纬”,根本查无实据,只不过是凌睿晨为了鼓动所有人大胆地跟着他玩火并游戏,而推出来的幌子,之所以把脏水泼在蓝都保健中心身上,只是因为蓝都保健中心的老板,是美国的海归,而且一直以来不向和胜盟恶势力屈服而已。

这一推论,在警方中得到了一致认可,因为从本市出入境记录上来看,都没有一个“马歇尔先生”曾经出现过,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荆天纬”确有其人。

这件事,就些不了了之,没人能对此提出什么疑议,因为惟一知道一切的凌睿晨,已经死于一场交通事故。

和胜盟,自聂勇始,自聂勇终,就此消失于宾州市。

尘埃缓缓落定,半个月后,段柏来正式就任厅长之职,他的两名亲信,也正式地成为副厅长,而和胜盟的残余力量,也完全被扫除­干­净。一个月后,一场公审大会在宾州市热热闹闹地举行,光是死刑就判定了不下三十人,极大地震撼了整个宾州市、整个江源小,甚至是全国。

就在大会后第三天,段柏来接到了平师傅的电话,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在两名亲信的陪伴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蓝都保健中心。一路来到顶楼的按摩室内,见到平师傅自表情平静地坐在沙发上,栾峰和另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另一边。那自然是言秀为。

“你来啦?”宫平脸上露出微笑,段柏来急忙躬身答应:“是啊。”然后急忙将自己的两个亲信也介绍给栾峰和宫平,这两人过去不过是他的手下走卒,但现在却是副厅长级的高官,身份不同,他也自然要在人前给他们面子。

双方互相问候之后,纷纷落座。宫平伸手指了指言秀为,对段柏来说:“老段对她有印象吗?”

“这个……”段柏来打量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位女士是?”

“这里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宫平缓缓说道,“您还记得咱们在对付肖白欣时……她就是我那位弟子。”

“是吗?”段柏来吃了一惊,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大不一样,我印象里,她好像……”

“肖白欣过去或许曾见过我。”言秀为淡淡一笑,“所以师父给我进行了简单的伪装。”

“简单的伪装?”段柏来感叹着,“那可不简单啊!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早年,学过一点化装技术。”宫平笑了笑。“这次请老段你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想说说我这个弟子的事。我的不少本事,都已经传授给她了,今后你的那事,就可以直接找她来办。她年轻,力量比我强,或许你的事能在她手上解决也说不定。”

“平大师,听您这意思,难道是要走?”段柏来一惊,急忙追问。

宫平缓缓点了点头:“是啊。我感觉自己阳寿将尽,来日无多,所以有些事,就要提前布置一下。你是我的好友,别人我不管,你的事,我却必须提前做好安排。余下的日子里,我打算到处走走,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想领略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也算不枉此生了。”

“是这样啊。”段柏来多少显出了些失望的表情,这倒不全是假装,虽然言秀为可以继续为他压制那“恶鬼”,但她能否像平大师一样,准确地预测一切,就很难说了。失去平大师这个好助力,对段柏来来说,确实是一大损失。

“这既然是您的最后愿望,我们就只有祝您在最后的日子里,能过得开心。”段柏来真诚地说――虽然其内心如何别人不得而知,但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绝对是真诚的。“不论您走到哪里,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我希望您能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我会尽我的全力帮您。虽然我只是江源一省的警务厅长,但现在,靠着您的帮助,我已经与国家警务部建立了良的关系,就算您到了别的省,遇到困难时,我想我还是可以通过警务部里的朋友,帮您解决的。”

“多谢了。”宫平点头一笑。“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但我的弟子人一路却还漫长。我希望老段你将来能多照顾一下他们。除了这个女弟子,我还有一个徒弟,老段你也见过,不过为了怕厅里的警察记住他的模样,所以那次陪你去见肖白欣时,我也给他化了装。将来如果他们有事求到你,我希望你能尽力帮忙。”

“您放心吧。”段柏来急忙点头,两名亲信也纷纷表示,就算段厅长有事不在,平师傅徒弟只要找到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全力帮忙。

宫平缓缓点了点头:“多谢了,我再没有别的事了,过几天我就会走,你也不用来送,我只想悄悄地来,悄悄地去。”

“隐士风采啊!”一位副厅长感叹一声,宫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几个人又随便地聊了一阵后,宫平又就和胜盟事件,和接下来对宾州的治理方面,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三位宾州市警界最高官员,在将“平大师”当成活神仙的心理作用下,将他的话当成了圣旨一般铭记在心。

“看来宾州市的治安,将变成全国最好的了。”言秀为在旁静静听着,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起来,因为按宫平的这些建议,宾州市内再不可能兴起任何黑社会­性­质的帮派,甚至连一般的歹徒都会大大减少。

宫平也是故意而为,其实他的这些话,随便揪一个老百姓出来,都能说得出,只是不被高官们当成一回事罢了。

聊了一会儿后,宫平假装疲倦,段柏来三人便知机地与宫平告辞,离开了蓝都。

“接下来,我们去黑丹大厦吧。”宫平缓缓对栾峰说道,“我也该和大家告别了。”

其187:告别,运的泪

“你真要走?”栾峰吃了一惊,“是宫平要走,而不是平师傅要走?”

“是啊。”宫平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摘掉脸上那些用来伪装的东西,“相处了这么久,说真的,很有些舍不得。但这里并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还有我的一些事要办,也该离开了。现在宾州市已经全面稳定,千雨的敌人,也只剩下一个成立业而已。对于那个草包来说,有你、夏杰、雷伟三个保护着的俞千雨,根本就是一个攻不破的堡垒,我已再不用担心什么了。”

“可你就这么离开千雨?”栾峰怔怔地问。在他心里,一直是把宫平当成俞千雨的男朋友的。

“我们是好朋友。”宫平自然明白栾峰的想法,他缓缓说道:“维系我们之间关系的,是单纯的友谊,而不是别的。”

“你这人……越发让我佩服了。”言秀为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换成别的任何男人,在帮俞小姐完成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后,恐怕都会利用二者间的感情留下来吧,毕竟,俞千雨代表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一个庞大的财团,一个全国闻名的大企业集团。我一直不信有人可以抵抗住这种诱惑,直到今天。”

“我承认我帮千雨,除了友谊之外,还有想借机与这个大财团拉上关系的想法。”宫平非常坦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面对栾峰这个长久一来一直与他战斗在一起的朋友,和言秀为这个与自己一样拥有异能的朋友,自己不应当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水面之下,他认为除了那个关系到自己安危的底线,也就是运的秘密之外,自己没什么是要向朋友隐瞒的。

所以他非常坦率地说:“但,我不是为了金钱利益,就会改变自己人生态度,和自己感情的人。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而且还交到了几位不错的好朋友,我已经知足。千雨将来会是什么人的妻子,那并不重要。我永远是她的朋友,那就够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栾峰摇头叹了口气,“我真的希望你能和千雨在一起,然后变成黑丹集团的首脑。有你在,黑丹集团会变得更不一样,而我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加有趣。”

“别那么夸张。”宫平笑了笑,“走吧。”

栾峰开车,带着宫平离开了蓝都,很快来到了黑丹集团的总部黑丹大厦,在来客接待处,报了自己的名字后不久,雷伟就亲自前来迎接,带着两人直接来到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一开门,俞千雨就激动地迎了上来,拉着宫平的手,将他带到沙发前,与他一起坐下。

“你终于有时间来看我了。”她笑着说,“这次日子来,我一直忙着了解整个集团生意的运作,除了睡觉的时间之外,都在工作,根本腾不出时间到你那边去,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说来看看我?”

看到这样的俞千雨,飘浮在空中的运不由一阵心酸,转过头飞到墙角里,一副委屈的样子。宫平在心中暗叹一声,对俞千雨笑了笑:“我这不是来了吗?”

“来是来了,不过是来告别的。”栾峰在一旁叹了口气,“千雨,你试试看能不能挽留住他吧。”

“你要走?”俞千雨吃了一惊,“到哪儿去?为什么要走?”

“我有我的生活。”宫平笑了笑,“还记得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办。你这边已经稳定了,和胜盟彻底被粉碎,将来的宾州市,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我可以放心地走了。”

“可唐乡市就该是你的归宿吗?”俞千雨急了,“那里又有什么好?你回去­干­什么?还到黄大姐的公司里去当总裁助理?为什么你能在那里­干­,就不能在我这里­干­?留下来帮我吧,我需要你。”

“别说得那么夸张。”宫平摇了摇头,“你身边有雷伟一个,其实就够了,现在还有夏杰和栾峰两个,已经是人才泛滥了。而那边,还有别的朋友需要我。”

“栾峰,我们出去一下吧。”雷伟冲栾峰一招手,后者立刻明白,这是要给两人腾出私人空间,于是立刻站起身离开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俞千雨眼带湿润地苦笑一声:“其他的朋友……你只是将我当成朋友吗?”

“是的。”宫平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婆婆妈妈的犹豫不决和为了面子的模棱两可,都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真诚地看着俞千雨的眼睛,说道:“我有我的人生,我有我想要去做的事,我必须去做。我承认,黑丹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在陪你回来宾州之前,我也曾想过要成为黑丹的一分子,但现在,我的想法又有了变化,虽然我还没能完全想清我自己的人生之路,到底想要些什么,但至少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办。等我将这些事办完,也许我就能彻底想清我想要什么,或许那时,我还会回到这里,也或许,我会在别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事业。”

俞千雨咬了咬嘴­唇­,没再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后,才苦笑一声:“如果换成以前的我,一定会哭闹着,不依不饶地要你留下来,就像从前我们初见时,我就那样无理地赖上了你一样。但现在……我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明白,要尊重你的决定。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永远的朋友。”

说着,两行眼泪已从她脸颊滑落,她明白,宫平的话,等于已经清楚地告诉了她,他从一开始就对她没有特别的欲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如她从前曾经想象过的那样,会发展到非常亲密的地步。

但她也知道,自己将是宫平感情生活中除了爱人之外,最亲、最近的女人。为什么呢?只因为她有一种女人的直觉。

没错,那直觉没有欺骗她,因为不论如何,宫平的一部分都深爱着她,虽然那一部分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但却仍不能改变它是宫平一半的事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宫平”其实是爱她的。

“谢谢你的理解。”宫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别红着眼圈哭鼻子了,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不是说了吗,也许我办完了一些事后,还会回来呢。再说,唐乡市离这里也并不算远,有空的话,你大可以过去看看我,或者我没事时,也会来看看你。将来我会在哪里发展,也还是未知之数,说不定我会再回宾州呢。”

“那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俞千雨流着泪笑着,“到时我去欢迎你回来。”

“行了,擦­干­泪吧。”宫平又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可以掌管着国内知名大企业的女强人,总这么哭鼻子可不成。还有,我走之后,你凡事多听雷伟和夏杰、栾峰他们三个的意见,栾峰这家伙虽然喜欢开玩笑,但认真起来,也是个善于管理的人物,你看蓝都那些素质不一的保安,都被他训练成军人一样的­精­英了。你过去学过些什么,又掌握到何各地步,我并不知道,但我相信,在物流分部的那段时光,一定让你拥有了不少宝贵的经验,未来是你的,你好好开拓吧。”

“你也一样。”俞千雨擦了把眼泪,露出一丝笑容。

“我走了,别送我,这样让人伤感。”宫平站起身,把俞千雨按回到座位里,然后冲她挥了挥手:“别忘了也许我还会回来。还有,没事时,我们可以在网上联络。”说完,转身而去。

“哇啊啊啊……”随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闭,运终于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些像是泪水的东西自它那眼中飞出,又消失在空气之中,宫平看了,也忍不住伤感起来。但他并没有安慰运,他觉得,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是不需要别人安慰的,最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大哭一场。

雷伟和栾峰,都站在走廊里,常辉和刘安东也在,见他出来,几人一起迎了上去,宫平一笑,冲雷伟说:“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一早出发,去顺城。你自己多保重,别累坏了身体。”

“不是唐乡吗?”雷伟微微一怔。

“我想先回家里看看父母。”宫平不好意思地一笑,冲着常辉和刘安东说:“我这段日子来,一直忙着对付和胜盟的事,连个电话也没给他们打过去。我估计他们怕影响我工作,所以也没给我打电话。他们一定想我了,所以我要先去看看他们,然后,再回唐乡,帮方教练处理拳馆的事。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不如就留在这边吧。”

“不了。”常辉微微一笑,“我和安东早就商量好了,如果你走,我们也走;如果你不走,我们还是要走。这里不适合我们,我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过去当保镖,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个花瓶、龙套,现在,就更不需要我们了。我想回唐乡去,帮方教练报了仇之后,就自己做点小买卖――这段时间黑丹集团发给我的工资,足够我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快餐店了,而且安东也愿意和我合作,我们打算合资开一家大一点的店。”

“没错。”刘安东急忙说。

“绝对不行!”宫平听了这话,立刻一摇头。

其188:告别的拥抱

“什么?”听到宫平那斩钉截铁的否定,常辉和刘安东都是一怔,常辉惊讶地问:“你说什么绝对不行?是我帮方教练报仇,还是开快餐店的事?”

“这我都不反对。”宫平摇头说道,“但我反对你们合伙做生意。”

“为什么?”刘安东怔怔地问,雷伟和栾峰却在一旁连连点头,常辉看了看这两个人,立刻明白宫平的话里必有深意,于是转头看着宫平,等待他的解答。

“什么都可以合伙­干­,但生意不行。”宫平缓缓摇了摇头,“纵观历史,横看古今,能合伙做成事的,屈指可数。你们明白这是什么道理吗?”

“其实这就像恋爱一样。”栾峰嘿嘿笑着说,“没结婚时,哪对情侣都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可真在一起了,不少都立刻翻脸,最后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反而成了世上最憎恨彼此的仇人,这种事你们应当没少见到吧?”

“但是……”刘安东想要争辩,宫平已打断了他:“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行事的理念,甚至是人生观、世界观,当自己遇到事时,往往就会凭着这些去处理。在一起做生意,这可以,但必须有一主一辅,大事由主管者决断,而辅助者只负责提醒,和坚决地执行。但如果是平等的合伙,而且还是两个要好的朋友一起合伙,那么,这种处事方法的冲突,就会不断发生,你们各处在隐忍的同时,心中的不满也会慢慢滋长,最终朋友变成敌人。你们想看到这种场面吗?”

“不会的,我们怎么会……”刘安东还想争辩,常辉却慢慢点了点头:“我有些明白了。”

“就像我和宫平。”栾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果我也是拥有和宫平一样力量的人,而且我们两个又在一起合作,那么肯定出问题。说真的,我就不能和夏杰合作,因为我们旗鼓相当,我想我的,他想他的,让我迁就他,当然可以,但时间久了我肯定不高兴,他也一样。和宫平在一起不同,他的力量是我没有的,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助手,为他打理一切,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点怨言也没有。而你们呢?”

“我们是好朋友,不会这样的。”刘安东焦急地解释。“而且常辉比我聪明,什么事都他做主好了。”

栾峰看着两人,缓缓说道:“看得出,常辉你比刘安东要聪明灵活些,如果处理某事时,刘安东与你有不同意见,你是不是会迁就他?”

“是。”常辉点了点头。

“很好。”栾峰一笑,“一次、两次、三次,你能保证自己迁就他多少次?如果因为你的迁就,而导致生意上失利,你又会不会生气?一次不会,两次不会,三次不会,你能保证多少次不生气?而如果刘安东一直把一切的决策权都交给你,你会不会觉得愧疚?刘安东,常辉比你聪明,这是你自己承认的,可你想没想过,你不是在给他打工,而是在与他合伙,如果你把一切都推给他,你又算是­干­什么的?如果他的决策导致了生意失利,你又会如何?就算你不怪他,他会不会怪自己?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赔了个­精­光,你越不责怪他,他就会越怪自己!明白了吗?”

“好兄弟只谈感情,不要扯上任何与利益有关的事。”宫平说道,“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凡人就有凡心,就会因为冲突而生出嫌隙。你们既然是好兄弟,就应该尽量避免互相伤害。”

“我明白了。”常辉点了点头,刘安东也终于想通,点了点头:“我也明白了。我……还是开家矿泉水公司吧,常辉,其实老实说,之前我就有这种想法,只是你和我提起一起开餐馆,我才……”

“天啊。”常辉一拍额头,“哥们儿,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也是怕你找不到事做,所以才想到这主意的……”

“你看。”栾峰一摊手,“其实你们都有各自的想法嘛!为对方着想这种东西,有实其实挺害人的。”

“让我想起了《麦琪的礼物》。”雷伟微微点头,“妻子为了送给丈夫一条表链配在祖传的表上,而卖掉了自己的长发;丈夫却因为想给妻子买一把发梳,卖掉了祖传的那块表。结果,两个人的礼物都变成了无用之物。虽然这故事很温馨,但也很伤感。现实当中,还是尽量避免这种伤害的好。所以,我决定不说什么伤感的话了。宫平,一路走好,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也替我。”栾峰笑着说。

“还有我们。”常辉拉过刘安东说。

宫平微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黑丹大厦,栾峰打开车锁,与宫平一起坐进车里,ρi股刚坐稳,后座上就传来了夏杰的声音:“宫平,你要走了?”

栾峰被吓了一跳,回身伸手就给了夏杰一拳:“你个臭当兵的,每次出现都要这么吓人捣怪的,有病啊你?”

“明明是你这个笨蛋保镖防范意识太弱。”夏杰灵活地闪开来拳,“真不知道在美国时,你是怎么保护千雨小姐的。难道是靠伟大的上帝无私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保护?”

“谁要说夏杰你没幽默细胞,我一定不­干­。”宫平笑着回过头来,“怎么,是不是这些天闲得太无聊了,所以才用这种特殊的方式送我?”

“嗯。”夏杰点了点头,“自从你开始利用凌睿晨起,我就没事­干­了。整个和胜盟自相残杀,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有时间琢磨对付千雨的事,我这个保镖名存实亡,着实无聊了好一阵子。以后的宾州更加和平了,我更不知道­干­些什么好了。”

宫平突然心中一动,想张口让夏杰跟他走。夏杰这家伙是格斗的超级高手,如果有他帮忙,为方泉父女报仇的事,就变得轻而易举了。但转念一想,宾州这边刚刚稳定,谁也不能保证再没事发生,还是应该以俞千雨的安全为重,让夏杰再照看她一阵子的好,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等将来我发现哪里有黑帮横行,就给你打电话过来。”他笑了笑后,说了这么一句,“保证到时让你过足战斗瘾。”

“那当然好。”夏杰笑着说,栾峰听了却立刻兴奋了起来,忙说:“到时可别忘了我,我和这个臭当兵的不一样,我就喜欢打架斗殴什么的,要是有这种好康的事,一定第一个告诉我,我过去大杀四方他一顿!”

“暴力男。”夏杰哼了一声。

“臭当兵的!”栾峰也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宫平叹了口气,“你们就这么欢送我吗?”

“一路顺风,早来消息。”夏杰微微一笑,拍了拍宫平的肩膀:“别把我教给你的东西荒废了。”说着,推开车门下了车,大步向黑丹大厦方向走去。

“臭当兵的。”栾峰嘿嘿一笑,“小心明天坐上飞机时,突然发现这家伙从驾驶舱里跑出来。”

这玩笑让宫平也笑了。

回到蓝都住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宫平就收拾好行李,简单吃过早饭后,栾峰开着车,言秀为和孟之悠随行,一起将宫平送到了宾州市郊的机场,一行人进了大厅,领了登机牌后,来到相应的侯机大厅,没到安检处时,就见到俞千雨在夏杰、雷伟,还有常辉和刘安东的簇拥下,等在安检处前,见宫平过来,一行人立刻迎了上去。

宫平急忙先为言秀为、孟之悠作了介绍,再一一将俞千雨一方的人介绍给两人。

“其实你不必来送我。”介绍完后,宫平冲着俞千雨笑了笑,“昨天我们不是已经告过别了吗?”

“那不一样。”俞千雨摇了摇头,眼泪在眼圈中转着,但始终没有滴落下来,看到她这副表情,运又忍不住了,一下飞到高空中,默默地流起眼泪。

宫平只当未见,轻轻一笑:“好了,我说过,没事时我还会回来的,我们又不是永别……”话未说完,俞千雨已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千万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随后,又慢慢放下了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微微一笑:“你我向伯父伯母问个好,祝他们身体健康。”

“会的。”宫平一点头,抬头看了看另几个人,一挥手:“别跟我说什么道别的话了,我连本省都没出,不要搞得像是我要出国定居一样。”

“快走吧。”夏杰笑着一挥手,“迟了飞机就飞了,我可没教过你追赶飞机的本事。”

“现在教也不迟啊。”栾峰哼哼着说,“听你这意思,就好像你真有这种本事似的。”

“我倒是没追飞机的本事。”夏杰嘿嘿一笑,“因为我对飞机这东西不够了解,不像你。听说你在美国时天天闲得无聊,都会了解飞机的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栾峰想了半天,没懂,宫平却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刘安东傻傻地不明所以,常辉却也渐渐听出了这话的含意,强忍着没笑出声。

言秀为似乎也明白了,脸一下红了起来,孟之悠好奇地小声问她:“姐姐,姐夫真这么喜欢飞机吗?”

“小孩子少问没用的!”言秀为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吐舌头。栾峰转头看了看言秀为,也突然想明白了问题所在,脸一红,冲着夏杰一扬拳头:“你个臭当兵的,有种一会儿找个地方,哥们儿跟你单练!”

“你还是和飞机单练吧。”夏杰微微一笑,栾峰更加火冒三丈了。

“行了,你们慢慢闹吧。”宫平笑着摆了摆手,轻轻摸了摸俞千雨的头:“再见。”

运从空中慢慢落了下来,突然伸开双臂,用力抱了俞千雨一下,痛苦地叫了声:“再见了!千雨!”

那一瞬间里,俞千雨突然一怔,便随即,运就快速地飞走了。俞千雨怔怔地看着宫平的背影,手却忍不住在自己两肩摸了摸。

“是错觉吗?”她暗想。

其189:惊变

坐在飞机上,宫平望着窗外的云层,运则飘在一旁发呆。

看了看一脸茫然失落的运,宫平决定还是不要和它说什么的好,所以才一直望着窗外,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运上移开。

飞机在蓝天上飞着,数小时后降落到地面。宫平拿好自己的行李,随着人流一起走下飞机,坐上机场大巴到了顺城市内。

顺城市并不是他的家乡,他的家乡在江源这座极北省份中的最北方,因为城市规模很小,连唐乡市的一个区都比不上,所以也没有机场。顺城市,只是离他家最近的一个有机场的城市而已,到了这里,他还要换乘火车,坐上两三个小时后,再转一次车,才能到达那个叫盘荣的县级市。

经过了一阵折腾后,到达盘荣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在车站旁的小吃铺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填了肚子后,就拎着行李箱,钻进了一辆三轮车中。在盘荣市内,出租车行业中的主力车,就是这种价格不到一万元的三轮车,因为价钱低,养护费的标准与摩托车没什么区别,所以成了想­干­出租车行业的司机们的首选,反倒是正经的轿车少得很,只有跑长途时才有人会去坐。

从火车站到宫平的家,要走将近半个市区这么远的路程,如果换在唐乡或是宾州,那就是漫长的旅途了,而在这个小城中,三轮车经过三个红绿灯,前后总共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将宫平送到了家门口,花费一共是四块钱,比本市内轿车的起车费还便宜了一块。

抬头看了看小区内的那幢楼,宫平心中一下涌起了许多幸福温馨的回忆,他轻声说着:“爸,妈,你们的不孝子回来了。”

掏出钥匙――离家多年的他,身上仍始终带着家里的钥匙,这是他对家的一份牵挂,更是他与家永远的联系。他打开了楼门,顺着台阶而上,一步步走到第五层,然后在左手边的那扇门前站了半天,才慢慢将钥匙Сhā进锁眼,缓缓旋转着,将门打开。

门上了两道暗锁,这说明家里没人,宫平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也有些高兴。他进入屋内,站在门口,看着家里的客厅,然后慢慢脱下鞋子,将行李拎到自己的那间屋里。这么多年了,这屋子一直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他的所有东西都摆放在原位,好像他一直不曾离开过一样。

他又走进了父母的卧室,那个地方和从前一样,整洁、­干­净,阳台上挂着几件半­干­的衣物,令他莫明地涌起一阵亲切感。

“这就是你的家啊。”运感叹着,“好小啊。”

“是啊。”宫平一笑,“难道你忘了吗?”

“那记忆太久远。”运摇了摇头,“我怎么想得起来?你想得起来十几年前做过的梦吗?不过老实说,多少是有些印象的,很模糊,不过虽然形象记不得了,但一进到这里,我就有种亲切感,就像……呸,不是就像,而是‘就是’,就是回家的感觉。爸妈怎么不在家?”

“也许是出去玩了吧。”宫平笑了笑,“我爸开了间电器修理部,平时说忙不忙的,空闲时间不少,我妈提前退休了,也闲得很,所以老两口一有空,就出去走走转转,散散心。”

“别‘我爸我妈’的好不好。”运哼了一声,“难道没有我的份?要知道,我好歹也是你的一部分,他们也是我爸妈啊!”

“抱歉。”宫平不由一笑,“关键是你的人格太独立了,我总是习惯将你当成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的一部分。是我错了成不成?我向你道歉。”

“呸,自己向自己道歉,很有意义吗?”运白了他一眼,宫平只是笑。他明白,运这么挑毛病,其实还是在发泄离开俞千雨的郁闷情绪,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任由运数落自己。

“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啊。”宫平打开冰箱看了看,摇了摇头后,穿上了鞋子。“小区里有家菜店,咱们去看看,买点菜回来,晚上我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对,给二老个惊喜。”回家的喜悦,让运暂时忘了俞千雨的事,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它随着宫平一路来到楼下,又来到菜店,不停地说个没完,发表着对这个老旧小区的看法,宫平只是笑着,没接它的话。

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几斤­肉­、两条鱼,宫平和运又返回了家里。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四点了,宫平便来到厨房,摘菜、洗菜、切­肉­、清理鱼,开始忙了起来。没多久,厨房里就飘起了菜的香味。

运是不吃东西的,所以对这种“命”的特殊享受,一点也不觉得在意,只是在旁看着宫平打发时间而已。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快到五点半,宫平将餐桌放好,把一道道菜肴摆好,然后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父母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分针从六的位置慢慢走到了十二,时针也由五而六,宫平不由皱起了眉头。两人难道出去旅游了?或者到朋友家做客,晚上就在那里吃了?还是另有别的什么事呢?

正在他焦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翻找钥匙的声音,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一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人,身材略有些胖,长相与宫平有五六分的相似,正是宫平的母亲陈燕。见到家门突然打开,陈燕吓了一跳,但等见到儿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内后,她不由惊喜异常,一下叫了起来:“儿子!”

“妈!”宫平也激动地叫了一声,上去就将母亲一把抱住,笑着说:“妈,想我了吧””

“能不想吗?”陈燕眼中带泪地笑了起来,“快松开,臭小子力气这么大,也不怕把你妈抱没气了。走,快进屋。”

运看着陈燕在自己记忆中,算是陌生的面孔,却莫明其妙的生出一种亲切感。它也忍不住跟着激动了起来,仿佛从未见过爹娘面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父母一样。

两人进了房间,陈燕关上了门,感叹道:“怎么这么香,我家臭小子买什么好吃的回来了不成?”

“我亲手做的。”宫平笑着,将母亲拉到了厨房:“您看,丰盛不?”

“丰盛、丰盛!”陈燕连连点头,“没想到你这臭小子还学会做菜了。”

“瞎弄的,肯定没您做的好吃,不过是份心意。”宫平说。“对了,我爸呢?”

提到这个,陈燕的脸­色­一下变得黯淡起来,勉强笑了笑:“他……他身体不大好,住院了。”

“怎么了?”宫平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运也极是紧张,和宫平一样惊慌地盯着陈燕。

“没什么。”陈燕笑了笑,但眼泪却一下子流了出来,宫平急忙将母亲扶到沙发上坐下,焦急,但又努力保持镇定地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的身体一向不错啊,是得了什么病。”

“不是得病。”陈燕摇了摇头,“是……是被人打的。”

“什么?”宫平和运同时惊呼一声,运火冒三丈地吼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打咱爸?想不想活了?”

宫平在愤怒之余,却冷静地问:“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咱们的老屋惹的祸。”陈燕叹了一口气。

宫平小时候,家里住在盘荣市西边棚户区里,在那里,他们一家三口拥有一间带着小小后院落的屋子,屋子不大,差不多有五十多平方米,宫平童年的岁月,就在那个屋子里度过。老屋子面对大街,以电器修理为业的父亲宫久德,一直将前厅当成工作室,后屋则是三口人的卧室。

后来,随着父亲靠修理电器的手艺渐渐改善了生活,一家人终于从棚户区搬了出来,在现在的小区里,买了套房。但因为条件还算好,而且那时房价并不高,只有几万元,所以过去的老房子并没有卖掉,而是完全改成了修理铺。父亲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了一家人,并将宫平送进了大学。

“老屋怎么了?”宫平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镇定地问母亲。

“去年开始,市里就制定了棚户区改造计划,咱们家老屋那片,正好在规划之中。”陈燕叹着气说,“这本来是好事,可等到开发商《奇》到各家作价时,大家却《书》傻了眼,因为那价《网》钱根本就不合理啊。不说远的地方,咱们附近的几个市里,都是按实际面积换新房,如果不想要回迁的话,每平方米就按新楼价进行补偿,可咱们这边的开发商,却只给出每平方米不到两千的价格。要知道,咱们市内新楼的价格,最少也是两千八一平方米啊,而且那片区域里还有向家房子,是改成了卖店、水果店、蔬菜店什么的,这些都应该算成是门市房,按门市房的价格进行补偿才对,可他们一概按居民住宅算价,这等于是绝了这些人的生路啊。”

其190:强拆

这些在棚户区开小店的人,生活靠的就是这种店面,如果这店面没有了,那么他们就成了失业者,得重新想办法去找房开店,或是另找别的工作,但这些人大多像宫平的父亲一样,已经人到中年,甚至是老年,让他们重新去找工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正常来说,这样的房子都要按门市房估价支付,让他们能拥有一大笔钱,或是用来养老,或是用来购置新的店面,或是用来做别的生意,总之,是给他们继承生活的能力。然而盘荣市西棚户区的开发商,不但不按正常价格作价,甚至还想按民居价支付这些店面的费用,简直是有些无耻了。

“你还不知道你爸吗?”陈燕依然在叹着气,“他从来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主儿,就爱个强出头。这次,他就带着对开发商作价不满的邻居们,坚决反对开发商的作价方案。因为这,他都接到好几次恐吓电话了,但没想到这次……这次那群畜生真的下黑手了!”

“我爸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宫平紧张地问。

“头被打破了,左臂骨折,身上也受了不少伤。”陈燕叹着气说,“不过总的来说,没什么危险。”

宫平用力的攥紧了拳头,眼睛里的光芒好像火焰一般跳动着,运感觉到自己身上颜­色­的变化,知道宫平是动了真气了。其实不光是宫平,运自己本身也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忍不住吼了起来:“王八蛋,真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谁是不是?宫平,这事咱们绝对忍不了!收拾他个龟孙!”

“报警了吗?”宫平仍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报警了。”陈燕点了点头,“没什么用。警察过来做了个笔录就算了,连调查都不去调查。这次不光是你爸一个挨打,那边好几户邻居都被打了,算上你爸,光住院的就有六个人。警察这种态度,实在是让人心寒啊。有明白人说了,这事明显就是开发商找人­干­的,这个开发商是市里某位领导的亲戚,找警察根本没用。”

“如果本市警务局的局长还想继续­干­下去的话,就必须有用!”宫平冷冷说道,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不由让陈燕一怔。在她的印象里,儿子从小­性­格就比较像她,比较软弱,遇事时总是会怕,从来也没像这次这般,说出如此有力的话来。

“妈,咱们去医院吧。”宫平轻轻拉起母亲的手,站起身,陈燕一点头:“我回来就是给你爸做饭来了,你都做好了,更好。”两人一起在厨房里随便吃了几口,找出饭盒,将饭菜装好后,就匆匆赶到了盘荣市人民医院。

在三楼的一间有八张床的病房里,宫平见到了父亲。当他们呣子进入病房时,宫平的父亲宫久德,还正神情激动地与房里其他病友讨论着这次拆迁的事,突然见到儿子和妻子进屋,这位五十岁出头的汉子一下愣住了,半晌后才讶异地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公司放假了?”

“是啊。”宫平一点头,走近床前。看着父亲头上的绷带,和吊在胸前绷带中的左臂,宫平不由一阵心酸,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哽咽着说:“爸,我回来晚了。”

“说什么呢。”宫久德哈哈一笑,“你爹又没死?什么晚不晚的。来,这病房里的可都是咱们的老邻居,你离开得久了,或许不认识了吧?快叫人。”说着,一一向宫平介绍另外五张床上躺着的男女老少,宫平一一点头向他们问好,其中有两个年纪大的,宫平还记得他们是谁,他们也还记得宫平,都说多年不见,宫平的变化很大。

“爸,这是我做的饭。”宫平把饭盒递了过去,慢慢将盖子打开,宫久德先闻了一鼻子,然后立刻赞叹起来:“香!真是香!我儿子就是厉害啊,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棒­的厨艺了?”

宫平不由笑了笑。他本来不怎么会做饭,都是和胜盟倒台前无事可做时,在蓝都和栾峰学的,虽然不能说­精­于厨艺了,但至少做点家常菜还是可以的。

看着父亲大口地吃着自己做好的饭菜,并不断夸奖着自己的厨艺,宫平终于开心地笑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三口人围着餐桌,一边说笑,一边吃饭的时光。

“任何人想要破坏我们的幸福,都绝不能被原谅!”他在心中默默地说着,运的颜­色­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吃饱了!”将饭盒里的饭菜清扫一光后,宫久德笑着将饭盒放在一边的桌上,一副满足的样子。宫平静静地注视着父亲,目光渐渐集中在他的背后。

在那里,一个面目狰狞的厄运怪物,正不断地蠕动着,那丑恶的姿态,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运在宫平将注意力集中到厄运上时,自己的形象也开始变化,它察觉到这种变化后,急忙飘到宫平面前,好让他看个清楚。

厄运的制造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体看上去很是健壮,宽阔的脸庞上,一对眼睛微眯着,多少显得有些­阴­险。

宫平仔细记下了这个人的体貌特征,然后对父亲说:“爸,我学了点按摩手法,您试试?”

“好啊。”宫久德一笑,慢慢地在床上转过身,宫平便来到近前,慢慢地为父亲按摩起来,当然,按摩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解决父亲身上的厄运,他一边按,一边向父亲问:“爸,我妈把事情的起因都说了,你们挨打时,是怎样的情形?”

“那是七、八天前的事了。”宫久德皱起了眉头,“因为不同意开发商的拆迁方案,我们这些邻居们一直都不肯签字搬家,他们就又是威胁又是吓唬的,我一生气,就站出来,张罗着让大家抱成了团,他们欺负哪家,我们就一起过去。后来,就出了这事。那天傍晚我关了铺子,正要回家去,十来个戴着口罩的家伙就冲了出来,一通乱棍。这些邻居们见了,就过来阻挡他们,结果就都被打了。”

“简直无法无天。”宫平哼了一声,眉毛渐渐立了起来,“警察到现在也没给出说法来?”

“警察?”宫久德一撇嘴:“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保护我们的还是保护开发商的了。之前有次开发商过来威胁刘大爷,我们一群邻居就把他们围了起来,那帮家伙一个电话,就来了两辆警车,要不是我们所有邻居一起抗议,恐怕当时就要把我和几个邻居带走了。等到我们挨了打,警察就连个屁影子都不见。”

正说着,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轻人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一见宫久德,立刻焦急地叫了起来:“宫叔,不好了,有好几辆工程车开到咱们那边,要强拆我们的房子!”

“什么?”宫久德眼睛一瞪,一下转过身子,“他们要­干­什么?强拆?我们根本就没和他们签拆迁协议,他们凭什么拆我们的房子?”

“我们也这么说,可他们全都不理啊!”年轻人焦急地说,“我们报了警,可警察就是不来,我们没办法,只好各自守在房子里不出去,阻止他们拆房。大家都担心死了,宫叔,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宫久德怒喝一声,就要下床,陈燕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拦住他:“老宫,你疯了吧?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干­什么?不要老命了吗?我和儿子可以没有那老房子,却不能没有你啊!”

“爸,你别激动。”宫平冲父亲笑了笑,慢慢将父亲按回床上躺好,缓缓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说着,他抬头扫视屋内众人:“各位邻居,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保住你们的房子。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欺压住看着我长大的人们!”

“儿子……你……”宫久德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目光却仿佛是在看着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他的印象中,儿子是个胆小懦弱的男孩,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他承认儿子有聪明的头脑,有不低的智商,这些从他的学习成绩,和父子闲聊时,儿子对一些事的分析和判断上,宫久德就可以看出端倪,但只因为那种懦弱的­性­格,使他的聪明才智永远没有机会发挥。只要一遇到危险的事,他就先吓得面­色­苍白,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宫久德一直认为,儿子就是个书呆子型的老实人,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但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作为一个父亲,儿子能一生平安,他就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他从小就对儿子没有太多的要求。

可这次,宫平所表现出一气势,却令他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些年来儿子在外工作,竟然可以改变了原来的­性­格,变得像他一样强势。他在心中感到高兴,但也多少有一些不安,不明白儿子的­性­格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宫平回过头,冲着父亲一笑:“爸,我知道您印象中的儿子,并不是一个能处理这种事的人,但这次,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您的儿子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胆怯的小子了。”

说完,冲那个来报信的年轻人一挥手:“咱们走!”

其191:动起手来

“儿子,你行吗?”陈燕担心地拉住宫平,“你可要小心啊,那些人就跟流氓土匪一样……”

宫平一笑:“放心吧妈,您儿子连真的流氓和土匪都不怕,还怕这些小地方的恶人?”说完,轻轻抱了母亲一下,在母亲耳边低声说:“别小看您的儿子。”

放开母亲,在双亲惊讶的目光中,宫平和那个年轻人一起出了病房,直奔医院楼下。来到医院大门前,宫平冲那年轻人一笑:“麻烦你帮我去叫辆车来,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这个时候,门前的三轮出租车都接到生意开走了,附近正好没什么车子,年轻人一点头,急忙向着北面另一处停车点跑去,挥手示意司机将车开过来。而宫平则利用这个时间,站在医院门廊中,拨通了段柏来的电话。

对于段柏来来说,即便是在开着全省警察大会时,“平大师”的号码出现在自己手机中,他也会立刻停止会议,马上接起这个电话。所以在电话接通后,宫平只等了几秒钟,段柏来的声音就出现在电话里:“平大师?”

“老段啊。”宫平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用平师傅的声音对段柏来说:“真不好意思,有件事得求你帮忙啊。”

“您开什么玩笑?”段柏来在遥远的宾州市警务厅中将脸­色­一沉,“咱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是什么交情?您竟然开口说‘求’字,不把我当朋友啦?您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老段拼了命也得做到。”

“言重了。”宫平一笑,“不过这事确实不大好办,因为我现在不在宾州。我在盘荣――咱们省内最北端的一个县级市。我的那个弟子,家就在这里,我刚好过来串个门。没想到这边出了一点事,有个开发商在没签定拆迁协议的情况下,打伤了我徒弟的父亲,还要强行拆掉他们的房子,而警察……呵呵,老段,你应该比我明白。你能让盘荣的警察赶快过去一下吗?”

“有这种事?”段柏来先是一愣,随即将胸脯一拍:“您放心,这种小事我马上搞定!那边是什么地方?”

“盘荣很小。”宫平笑着说,“西边的棚户区,我的徒弟叫宫平。”

“我这就办,您放心吧!”

“那好,我就不啰嗦了。”宫平笑着挂断了电话,而这时,那个年轻人已坐着一辆三轮车来到了医院大门前,在车里冲宫平一个劲儿地挥手,宫平赶忙过去上了车子,三轮车便飞快地向着西边的棚户区开了过去。

转过一个路口,一路向前,再过一个路口后不久,三轮车就开到了一片棚户区之中。远远的,宫平就透过车窗看到了停在棚户区大街上的一辆挖掘机和两辆推土机,还有几辆小车,和十几个一脸凶相、打手模样的家伙。

“这是要强拆吧?”司机看了后,忍不住开口。

“可不是嘛。”年轻人焦急地说,“真是没王法了,我们根本没和他们签协议,他们凭什么要拆我们的房子?警察也不来管一管……”

“警察?”司机摇了摇头,“警察哪敢管这事?你们不知道这个开发商是什么人吗?王志学,主管城建的副市长王新的儿子!他就是靠着强拆贱买,再建楼高价卖出起的家,碰上他开发这一片,只能算你们倒霉了。”司机一边说一边叹气,仿佛这片房子被拆已成了定局。

“王志学,副市长王新的儿子……”宫平在心中将这两个名字默念了一遍,牢牢地记住后,付清了车费,和年轻人一起下了车。

“你叫什么名字?”宫平问。

“朱海涛。”年轻人勉强笑了笑,“你是宫平吧?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过,忘了吧?”

“有印象。”宫平一笑,一边向前走,一边笑着说:“那时候日子过得比现在有意思多了,我记得咱们这些小孩子们常聚在一起,到处乱跑乱闹。那时你比较淘气,经常是你惹祸,大家跟着一起被大人吓得到处跑。”

朱海涛一点头:“那时你老是落后。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我还都能想到小时候的事。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了,你真有把握制止他们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各家的男的都叫出来?拿上家伙?”

“不用。”宫平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那伙人面前。那伙人中,为首者正对着这片房子指指点点,对身旁的人说:“就这么定,咱们一家一家逐个攻破,一起冲进去,把人拉出来,拉不动就给我打,打不死就没事,人一出来,挖掘机立刻就上去,一下子把屋顶给我砸开,墙扒倒,然后推土机就上。明白了吗?”

宫平的眼睛盯着这个三十多岁,长着眯眯眼,身材健壮,脸型宽阔的家伙。运在医院里,见到宫久德身上厄运后变出的,就是这个人的形象。

“明白了!”旁边的人一点头。这时,有人发现宫平和朱海涛向这边走来,于是立刻迎上前,皱着眉大喊:“­干­什么的?这边要拆迁了,绕道走吧。”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宫平面­色­冰冷,对这帮无耻之极的混蛋,他心中除了愤怒与痛恨之外,再没有别的感情。而一想到指使打手袭击父亲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中忍不住透出一道道寒光。

面对经历过真正生死杀戮的宫平,那个只是靠凶着脸吓唬人的家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退到了一边,那群人中为首者见了,不由一皱眉,转过身面对着宫平,大声问:“­干­什么的?”

“住户。”宫平一指旁边的棚户区,“我记得我们并没和你们签定任何搬迁合同,这些房屋是我们的财产,你们无权强拆。”

“无权?”那人嘿嘿一笑,从腋下夹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在宫平面前晃了晃:“这可是市里的批文,白纸黑字,再加上大红印章,是有法律效力的文件!棚户区改造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业,是市里为了改善市民生活而进行的重大工程,谁敢阻拦破坏,那就是违反政府的政策,我们这可是依法强拆!”

“放屁!”宫平狠狠瞪着那人的眼睛,运也在旁边大吼了起来:“没错!这个放屁的王八蛋!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在医院中,宫平与别人对话时运曾飞到一边找了镜子,观察到了宫久德厄运制造者的模样,所以它也知道眼前这人,一定就是指使歹徒打伤宫久德的人,而这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王志学。

“你说什么?”那人眉头一皱,旁边立刻有几个打手模样的家伙冲了上来,气势汹汹地大吼:“妈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敢骂我们老板?”

“你就是王志学,对吧?”宫平没理这帮家伙,冷眼看着那个领头的人,缓缓问道。那人哼了一声:“知道是我,还敢开口骂人,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我告诉你,我是合法强拆,谁要是阻碍本市棚户区改造,谁就是违法犯罪,老子就绝饶不了他!”

“你以为你是谁?”宫平冷冷一笑,“父亲是副市长,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你只不过是个商人,代表不了政府。就算你代表得了,这里的老百姓都没和签字同意搬迁,你就无权来损毁他们的房屋!”

“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一个打手怒喝一声,想要上前动手,却被王志学伸手拦住,他上下打量着宫平,在心中暗想:“这家伙明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说话,是有后台,还是愣头青一个?不可能,一个住棚户区的年轻小子,能有什么后台?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了。愣头青吗?也不像。明白了,这就是那种相信什么法律的傻子,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而已。”

想到这里,他哼了一声,冷笑着说:“我说哥们儿,道理我已经和你说得够清楚了,棚户区改造是市里的重大决定,是利民工程,你们想要为了自己的私利,阻挡盘荣的城市化进程,这是盘荣人民所不能允许的。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我们只有一条规则,那就是坚决打击!”

说完,他突然一挥手,那十来个打手模样的家伙,就立刻向着宫平冲了过去,离宫平最近的家伙,伸手就去抓宫平的衣领,却被宫平轻松闪开,随后,宫平的拳头就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面颊上。

巨大的冲击力,令那家伙的头猛地一晃,数颗牙齿和着血从嘴里喷了出去,随后,这家伙就向前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一直以来,宫平都从未停止过对自己一切本领的反复练习,自然也包括拳击,和夏杰教给他的那些拳脚功夫,在与和胜盟的长期斗争中,他的格斗本领不但没有因为久不使用而退步,反而更加­精­进了,像这种普通人,根本受不了他全力一拳。

“来吧,我正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呢!”看着那群打手,宫平在心中恨恨地想。

其192:谁更强

“你敢打人?”王志学在后方暴叫一声,直接大吼起来:“给我上,教训这个目无法纪的家伙!”

“这世上怎么真有这样的人渣?”运在空中气得直瞪眼,“和胜盟那些家伙虽然都不是好东西,但还是懂最起码的道理的,这家伙可好,简直拿不讲理当真理!”

朱海涛被吓坏了,见对方十来个人一起冲向宫平,他以为宫平一定会像宫久德一样,被打倒在地,他急忙环视周围,跑到一边,从地上拣起了两块石头,然后便要冲过去帮宫平,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了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一幕。

宫平挥动着拳头,在不断的移动间,将那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打手逐个击倒在地,他的拳头快速地出击、收回,每进行一次这样的过程,总有打手发出痛苦的哼声,或是直接倒在地上。偶尔,他会用肘打击靠近的打手,会用脚踢倒离远的对手,而且他的身后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几次有打手想从后面偷袭他,都被他或是一脚踢倒,或是回身一拳打翻,或是灵巧地躲开。

朱海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仔细一看,自己确实没有产生幻视,他不由渐渐地兴奋了起来,在心里暗叫:“厉害啊!宫平原来学了一身好武艺,难怪他这么有自信呢!嘿,原来小说里写的武功高手,一个人能打对方十几个,真不是乱吹牛啊。”

“抄家伙、抄家伙!”眼见宫平拳雨翻飞之下,自己的人片刻间就被打倒了七个,王志学不由急了,他一边大吼着,一边冲到旁边的车旁,拉开车门,从里面拽出了铁­棒­、钢管,打手们急忙调头跑了回来,从他手中接过这些武器后,又向宫平这边冲来。

“不妙啊。”宫平一皱眉头,暗想:“过去就想过,应该练一种能随身携带的武器,但一直杂事缠身的,就没放在心上,唉,这个时候,就只好使用厄运的力量了……”一边想着,一边从左臂上拉下一个厄运怪物。

运见宫平的举动,便知他的心意,急忙飞过来将那厄运怪物抓在手中,猛地向前飞去,将其种在最先冲过来的一个打手身上,随后又马上飞回宫平身边,将宫平拉下的第二个厄运抱住,再次种到打手身上。

朱海涛眼见对方的打手拎着凶器冲向宫平,宫平却只是在做着奇怪的动作,不由大感好奇,又不由焦急万分,他一咬牙,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手中的石头猛地掷出,狠狠砸向向宫平冲来的打手们。

这两下飞石,成功地阻挡住了打手们的脚步,虽然只是一时停顿,却也为宫平赢得了更多的时间。

宫平的臂上,总共有七个厄运怪物,而没被打倒的打手一共有六个,一个种上一个,宫平自己还能有剩余,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快速地后退着拉远与打手间的距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厄运从臂上拉下,而运则不断飞来飞去,片刻间,就将六个厄运种在了那些打手身上。

“立刻爆发吧!”宫平在运完成了最后一次厄运移动后,集中起全部­精­神力量,在心中默默地大喊了一声,刹那之间,在他那凌厉的目光注视之下,六个外来厄运同时对打手们发起了攻击,那六个打手中,冲在最前的那个突然脚下一软,绊在一块石头上,向前狠狠地摔了个狗抢屎,而他身后紧跟着的两个,又被他绊倒,摔在了地上。这两个家伙,其中一个手里的钢管一下脱手飞出,正撞在另一个打手的脸上,那家伙立刻痛苦地弯下身子,捂住了脸,而另一个摔倒的家伙在摔倒时不经意地一挥手,手里的铁­棒­又正好打在旁边一个打手的胫骨上,那家伙惨叫一声,也跟着扑倒在地。

最后一个打手,冲在最后,看到这情景急忙停住脚步,而这时,宫平已经冲了过来,伸手拾起两根打手们掉在地上的钢管,将正要爬起来的打手们再次打倒在地,然后,用凌厉的目光注视着最后一个打手。

那打手吓得脸­色­铁青,连连后退,竟然自己把自己绊了个跟头,仰天摔倒,后脑勺撞在水泥地上,竟然就这么昏死过去了。

看着如同杀神一般向自己走来的宫平,王志学的脸­色­也变了,他靠这群打手横行惯了,却从没见过有人能凭着一人之力,将自己的打手全部解决掉这种情况,他不由连连后退,指着宫平大叫:“你想­干­什么?赶快放下凶器,否则等警察来了,你就倒霉了!”

一边说,一边逃向旁边的推土机,一指宫平,对里面的驾驶员吼道:“上,给我推倒他!”

“给他种上去。”宫平冷冷地说着,将最后一个厄运怪物从臂上取了下来,交到了运的手里,运看着王志学,哼了一声,一下子飞了过去,将那个厄运怪物狠狠砸在王志学身上。

也就在这时,警笛的声音自远处响起,随后,数辆警车呼啸而至,在棚户区大街上停了下来,王志学仿佛看到救星一样,一脸的得意,急忙吩咐司机不要动,指着宫平的鼻子大叫着:“看到了吧?警察来了,我看你这个歹徒还敢不敢接着逞凶。”

“我真恨不能一拳打死他!”运看着这个家伙,忍不住气哼哼地说,然后象征­性­地给了他一拳。

没想到这一拳下去,它的拳头却并没有贯穿王志学的脸,而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个脸颊上,王志学的头立刻被打得一晃,一个趔趄,扶住旁边边的推土机才没摔倒。

看着王志学嘴角溢出的血丝,不论是近处的运,还是远处的宫平,一时间都愣住了,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愕然道:“不会吧?我……我竟然打了他?”

而宫平在惊讶之余,心中却不由又兴奋起来,他明白,这一点是运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又发生了进化,显然,这种进化的结果,就是让运拥有了实体­性­的力量,它不再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而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发挥出“能量体”一般的物质­性­力量。

“没错,运是人的一部分,虽然它是虚无的,但也是一种能量形式。”宫平在心中暗想着,“既然是能量形式,那么就可以发挥某种力量,就像那个杀害老爷子的特种兵的运,可以为自己的命开辟出一条穿越物体的通道一样……”

王志学的惊讶,一点也不下于运和宫平,他惊慌地看着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摸了摸嘴角,伸手一看,竟然有一缕鲜血,腮帮子上也疼得要命,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脸,然后牙齿嗑破了腮部。他环视四周,地上没有砖头,旁边也没有人。

“真是邪了门了……”他不由感到一阵惊愕,可没等他细想,警察们就从警车上冲了出来,将宫平和他围了起来。王志学认得,警察中为首者,正是盘荣市警务局的局长冯远,一见到他,王志学不顾去琢磨刚才的离奇事件,急忙跑过去,大叫着:“冯局长,快把这个破坏棚户区改造项目,还出手伤人的歹徒抓起来!”

宫平冷冷地看着冯远,目光在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上下移动着,从他这种傲然的目光中,冯远读到的是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自信,和一种只有高位者才有的气势。他那绷着的脸,立刻有了一些笑容,冲王志学使了个眼­色­后,笑着走了过去,低声问宫平:“您是宫平先生?”

“是我。”宫平一点头,“要看身份证吗?”

“不敢、不敢!”冯远连连摆手,用眼睛扫视了周围那躺倒一地的打手,眼中不由涌起了惊愕之­色­。“这些人……”

“我是正当防卫。”宫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钢管扔在了地上。“这是从他们手里抢的。我想,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十几个人手持凶器攻击我,我都有权做出顶极的防卫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冯远赔着笑说道,王志学在一旁看得傻了眼,不知道冯远这是抽的哪门子疯,不来帮自己,竟然上去和宫平这家伙套起了近乎。

“请问你怎么称呼?”宫平看了看对方警服上的肩章,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鄙人姓冯,冯远。”冯远笑着说,“本市警务局局长。”

“冯局长,你好。”宫平一点头,伸过手去,和他握了握手:“我离开家这几年,盘荣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啊。不过这变化中有好的,也有坏的,最令人不开心的是,这坏的变化竟然被我碰上了。我家的老屋就在这片棚户区里,市里要改造棚户区,这我举双手赞成,但开发商黑心恶意压低房屋搬迁价格不说,还有人指使恶徒打伤了我的父亲,我刚才阻止强拆时,这位王老板还指使他的手下,就是这帮被我打倒的笨蛋来攻击我。冯局长,盘荣市的治安状况,似乎比我几年前离开这里时,要差很多啊。”

“有这种事?”冯远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其193:人物

“冯局长认为我在撒谎?”宫平看着冯远,目光冰冷。冯远急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唉,这都怪我,治理下属不严啊!你放心,我一定会严肃处理负责这边治安的派出所所长,一定会尽早破案,还您父亲一个公道!”

王志学完全傻了,他站在一旁,想要开口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而就在这时,冯远回过头又向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一个警察,立刻凑到王志学身边,低声说:“王老板,这次你可惹上不得了的人物了。刚才省厅那边直接打过电话来,而且是省厅段厅长直接打过来的,从长连的局长到我们冯局长,统统地骂了一遍,说宫平刚从他那边离开,怎么刚回乡就遇上了这种事?”

盘荣只是个县级市,虽然名义上称为市,但实际上并没有“市”的规模,而且还还归于更高一级的长连市管辖,像这种小地方,省一级的官员或许连听都没怎么听过,这次直接把电话打到这里,足见宫平与这位厅长的关系极不一般。

想到这里,王志学不由傻了眼,真的像评书里说的那样“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这家伙果然不简单,这次可真是撞上了铁板!王志学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皱起眉头,快速地盘算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父亲虽然是一市的副市长,但人家的后台可是省警务厅的正厅长,而且刚刚在打黑风暴中露出头角,正受到国家警务部的重视,将来说不定就能进入中央权力范围,成为国家级的高官,一个县级市的副市长,和一个有着光明前途的省级高官,有可比­性­吗?

别说是副市长,就是正市长,在段柏来面前也得低着头乖乖地老实听训!

该死,怎么会有这么个有背景的家伙,呆在这种破地方?王志学摇头叹气,慢慢地向后退了退。

“把这些人都带走!”冯远转过身,对部下大声命令着,警察们急忙上前,将那些被打倒的打手扶了起来,带上了警车押走,冯远走近王志学,使了个眼­色­后,亲自将他带到自己的车上,然后对那三辆工程车的司机吼道:“马上把车开走,没有警务局的允许,再敢过来强拆,就告你们个破坏私人财物罪!”

三个驾驶员大眼瞪小眼,不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但老板都被带走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车开到停在附近的运载车上,再上了运载车,开车离去。

冯远走到宫平身边,微微一笑:“宫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警察一定会严肃处理。还有你父亲被人殴打的事,我们也一定会在短期内将案子查清,还你家一个公道!”

“那就好。”宫平一点头,“冯局长去忙吧,我先去看看邻居们有没有被这些家伙吓倒,然后会到医院去。冯局长如果有事,就到医院去找我好了。”

“好、好!”冯远急忙点头,向宫平告别后,匆匆钻进了车里。几辆警车依次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朱海涛和宫平。

“志学,别生气啊。”上了车,冯远就立刻冲着王志学笑了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都把事情对你说了吧?”

“说了。”王志学迟疑着点了点头,“这事有点……有点太扯淡了。谁能想到这么个棚户区里,还住着这么一位?”

“这次的事不好办啊。”冯远叹了口气,“省厅的段厅长,那可不只是一省警界的最高官,他最近打掉了横行宾州数年的一个大黑社会组织,破了大案,赢得了国家警务部领导的重视和好评,将来肯定能进入国家警务部,那时,他的发展可就不好说了,搞不好就是中央一级的要员啊。别说是我一个小小的局长,现在就连省长都得给他面子啊,更不用说长连市的高官,和咱们这小小盘荣的官员了。”

“那……冯局长,您说怎么办?”王志学变得焦急起来。

“你听我的。”冯远低声说,“赶快找几个人顶包,让他们自首,承认是他们殴打的宫平的父亲,但与你无关,随便找个别的什么借口,到时我帮你圆谎。他们不会一直盯着这事不放,等到他们忘了这事时,再放了你的那些人。还有……”

“走,带我看看邻居去吧。”看着呆若木­鸡­的朱海涛,宫平微微一笑,朱海涛急忙点头,然后带着宫平向棚户区走去。

当街的几户人家,都透过窗子看到了这一幕,众人在惊讶中从家里走了出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宫平,朱海涛急忙冲大家喊:“大家放心吧,没事了!宫平把事情给摆平了!”

“宫平?”一个老人愣了愣,“久德的儿子?”

“可不是嘛。”另一个中年人说,“看那模样,和小时候差不太多。这孩子可真厉害啊,那么多人,他一个就都给打倒了,可真行!”

“不是说他在大公司上班吗?”另一个低声嘀咕着,“看这本事,好像是拳王一样,是不是转行练武去了?”

“练武?”又一个说,“没那么简单。那开发商是什么人?可你看警察对宫平的态度。要我说啊,宫平是走了仕途,在外面当了大官吧,要不然警察的头儿怎么对他那么恭敬?”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宫平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各位邻居,大家请放心,有我在,王志学他们就不敢再乱动咱们的房子。各位能不能把这片棚户区的邻居们都集中走来,我想问问大家,大家对这次改造有什么意见,好决定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好、好!”邻居们都点起头来,一位老人说:“就到我家去吧,我家院子大,装得下。那个谁,海涛啊,你就去找人吧,让各家出一个说得算的代表,到我们家,咱们开会研究。”

“好。”朱海涛应了一声,便跑开了,那老人则带着宫平,来到一座大院子里,然后吩咐家里人搬出一堆塑料凳,安排跟进来的众人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各家各户就派了代表来,众人在来时,已经听朱海涛说了事情经过,一个个脸上都显出惊讶的表情,一进院,就打量起宫平来。宫平也不在意,等所有人都到齐后,才站了起来,大声说:“各位邻居,我是宫久德的儿子­宮­平,这次回来探亲,没想到却碰上了这样的事。这里,有我家的老屋,有我美好的童年回忆,所以我责无旁贷的要保护这里。不过老实说,棚户区的改造也不是件坏事,只不过是因为无良的开发商压价,才让事情变坏。我现在想问问大家,大家都是什么意见,是坚持继续住下去,还是愿意搬家,让棚户区接受改造。”

大家纷乱地议论了一会儿后,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大声说:“我先说说我的意见吧。咱们这一片,都是老房子了,最新的房子也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各种问题不断,比如说这电线、这水管,都老化了。说实在的,咱们这些人都不是有钱人,不然的话,早就到漂亮的小区里买房搬走了,这次改造,其实是个好机会,咱们或者用老房子换新楼,或者按价收钱,自己到别的地方打合适的房子,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想签协议搬迁,然后自己到别处买新房。因为这个开发商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他盖的楼,我还真不大放心住。”

“我也是这么想的。”立刻又有人附和,紧接着,大家都纷纷表态,表示确实愿意搬家,只不过王志学把价钱压得太低,根本就不公平,所以大家才不愿意搬。

“好,我明白了。”宫平一点头,“既然大家都愿意搬走,那么我就朝这个方向努力,让开发商按正常的价格来给咱们的房屋作价,大家没有反对意见吧?”

“没有。”人们立刻接二连三地表起态来,宫平一点头,又大家承诺一定将事情办好后,就离开了大院,朱海涛急忙追了出去:“宫平,这次可真得谢谢你。”

“谢什么。”宫平一笑,“别忘了我家的老屋也在这里。”说完,挥手拦下了一辆经过这里的三轮出租车。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现在没事了,我也去看看宫叔和大家。”朱海涛说着,跟宫平一起钻进车里,直奔医院而去。

他们走后,邻居们还聚在那院子里不肯散去,纷纷议论着宫平的事,那些看到宫平如何收拾王志学和他手下打手的人,都添油回醋地开始向别人讲起宫平的英勇事迹来,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宫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让警察向他低头,却把王志学一伙人带走了?

这边人们在议论着,那边宫平已经回到了医院,一进病房,正在议论着的人们就都静了下来,宫平的母亲陈燕急忙迎了过来,一把拉住宫平上下打量:“没事吧?”

“怎么,没事了?”宫久德也焦急而紧张地问。

宫平微微一笑:“没事了。”

“难道他们就凭你三言两语,就离开了?”宫久德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宫平摇了摇头,“恶狗不受点教训,就会一直朝着人吠个不停。我教训了他们一下,他们就只好夹着尾巴逃了。”

“什么?”宫久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194:虚伪的一群

“我说我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宫平笑着说。

“没错!”朱海涛急忙抢着向大家解说,“宫平他可厉害了,一个人把对方十几个打手全都打倒了。”

“动手了?”宫久德吓了一跳,看着明显毫发无损的儿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把他们全打倒了?”

“这几年,我的变化不小。”宫平笑着说,“我利用业余时间学了拳击、按摩、美发,多少可以算是半个高手了。对付十来个赤手空拳的家伙,还不在话下。”

“这可是真的。”朱海涛急忙兴奋地抢着说,“宫平可厉害了,那帮家伙一拥而上,他赤手空拳的,一下子就打倒了五、六个,然后那个王志学就急了,奇Qīsūu.сom书从车里拿出一堆铁­棒­子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帮家伙被宫平吓破了胆,没等宫平动手,自己就摔了一地,宫平上去抢了家伙,就把他们全打倒了。”

“这可怎么好?”陈燕一听,不由急了,“别看他们打了咱们,警察不闻不问,可你打了他们,警察肯定不会……”

“没事没事!”朱海涛连连摆手,“陈婶,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怎么不了解呢?宫平现在可厉害了,刚才警车来了好几辆,领头的人一见宫平,立刻就过来向他问好,还把王志学和他的手下都给带走了。宫叔,你家宫平在外面真是在公司里上班吗?不会是当上了什么官吧?”

宫久德和陈燕听得一头雾水,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宫平,不光是他们,听了朱海涛的描述后,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宫平,眼里充满了疑惑。

“我当然没当什么官。”宫平笑了笑,“只不过教我按摩的师父,和省警务厅的厅长段柏来关系十分不一般而已。爸,您也知道,在本国,官员就是最高权力者,刚才我给我师父打了个电话,我师父又给段柏来打了个电话,于是,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这……这可真是……”宫久德看着儿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儿子啊,几个月的时间不见,你竟然有这么大变化,可真让你爸我有点难以接受啊。不过,这怎么说也是好事,对你的前途有利不说,起码对这次的事,就很有利。”

“是的。”宫平一点头,“所以这次的事,就完全交给我来办好了。我问过了邻居们,大家都说愿意搬家,只是要求开发商用正常的价格来购买房屋,接下来我就按大家的意思来办,一定让王志学乖乖低头。”

“那当然好了。”宫久德感叹一声,“没想到啊,我儿子现在出息到这种程度了。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王志学那家伙能听你的?”

“这您放心。”宫平冷冷一笑,“用不了多久,盘荣市内的各级领导,就会到医院来看你们,那些打伤你们的凶徒,很快也会被绳之以法,不过事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放走就是了。不过这都无所谓,王志学已经受到了惩罚,不论他愿不愿意,最终都会老实地向我低头,到时,不用搬段柏来出来,只凭你儿子我,就足以让他按正常价格收购我们的房子。”

看着如此自信的宫平,所有人都多少有些怀疑与担心,只有朱海涛,对宫平那是一百二十个相信,新眼见到宫平发威的他,在心里已经把宫平当成了棚户区居民们的大救星,当成了评书中微服私访为民做主的皇帝。

晚上,宫平把母亲送回了家里,自己则留在医院陪父亲。其实宫久德的伤并不要紧,住了将近一周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伤在头部,不敢大意,所以才要留在医院,等医生确定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再回家接着休养。盘荣是小地方,虽然与全国一样存在医疗费用高的现象,但与大城市相比,却非常低,像宫久德这样有自己的小买卖,又有儿子每月寄钱回来的人,完全住得起院。

第二天一早,宫平到水房打了水,洗了脸,又下楼给父亲买了早点,两人一起吃完不久,陈燕就赶了过来,要宫平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宫平却摇了摇头:“我想今天上午,市里一定会有领导过来,我必须在场。”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在医院院长陪同下,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人,被几个像他一样略显肥胖的中年人簇拥着,走进了病房,那群人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警服,跟在主要人物后边,赫然便是警务局长冯远。

看到这帮人进来,所有人都从病房上坐了起来,宫久德也不例外,宫平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这群人,却并没有动的意思。

“各位,咱们袁市长来看望大家了。”一个秘书打扮的人清了清嗓子后,大声说道。

为首的中年人环视四周,冲大家挥了挥手:“各位市民,让你们受苦了!”

大家都是小老百姓,一辈子住在棚户区里,见过的最大官不过是社区主任,突然间一市之长亲自来探望他们,不由让他们不知所措,都愣在床上。

“各位市民,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件,我感到很愤怒!”市长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盘荣市历史上,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恶­性­的事件,如今,这种事却在光天化日下发生,这是盘荣的耻辱啊!不过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早抓到凶手,还各位一个公道!刘院长。”

“嗯。”医院院长急忙凑过来,一副恭敬聆听的架势,这个袁市长“语重心长”地说:“医者父母心,对患者,尤其是这些患者,一定要特殊照顾。这样,他们所有人的医疗费、误工费,都由市政府承担。张秘书,这事你妥善地办一下。”

“明白。”那个秘书打扮的人急忙点头。

说完这些,这位袁市长才将目光投向宫平,友好地一笑,走过去伸出了手:“您就是宫平先生吧?”

“是我。”宫平一点头,伸出手随意地和这位市长握了一下。“您是哪位?”

“鄙人姓袁,袁有朋。”袁市长和蔼地笑着,但以宫平的经验来看,凡是脸上可以随便挂起这种笑容的家伙,如果不是真正和蔼的人,就是标准的伪善恶类。显然,这位市长大人恐怕不像是真正和蔼者。

“袁市长,我父亲他们被打住院已经这么多天了,我想案子也该破了吧?”宫平松开手,一点不留情面地冷冷问道。“这不是什么复杂的案件,傻子也看得出是开发商雇人殴打住户,怎么,盘荣的警察连这样的小案子也破不了吗?”

“冯局长,这事已经发生这么久了吗?”袁有朋将面­色­一沉,回头问冯远,冯远急忙一个立正敬礼:“报告,案子已经破了,主犯也落网了,我们现在正在追捕几个从犯。审讯也已经开始,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能水落石出。”

“很好。”袁有朋点了点头,对宫平微微一笑:“你看,我们的警察并不是没做事,只是他们在办案过程中,有时是必须要瞒着所有人的,这是警察办案必须的手段嘛。你的父亲伤势好像比较重啊?刘院长,怎么没给安排特护病房?”

“是我疏忽了。”院长急忙点头认错,“我马上就去安排。”

“不用了。”宫久德厌恶地摇了摇头,“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只是需要住院观察而已,用不着什么特护病房。真要有这份心,让护士医生没事多来这个病房走走看看,多尽心给我们治病,少天天开些不死不活的药水给我们注­射­就好了。”

“一定、一定!”刘院长急忙表态。

“也好。”袁有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对宫平小声说:“宫先生,这里不大方便,我们私下谈谈?”

“好啊。”宫平一点头,冲那位刘院长说:“那就请刘院长提供间安静的屋子吧。”

“有、有!”刘院长急忙点头,“到我的办公室吧,那里安静,地方也大。”

袁有朋又对病人们说了些鼓励乐观的话,和承诺一定还大家公道的话,就在众人簇拥下,和宫平一起离开了病房,来到走廊中,乘着电梯来到五楼的院长室里。宫平毫不客气地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袁有朋就只好坐到对面的短沙发上,而其他人,除了两个分左右坐在了袁有朋旁边的小沙发上外,其余都不敢坐下,只好站在一边,而刘院长,则在打开办公室门后,知机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关紧。

“我对您父亲的事,真的是深表歉意。”袁有朋笑着对宫平说,“这件事都怪我事先没有做好调查。”

“昨天那件事主要怪我。”他左边五十多岁的男人开了口,宫平看了看他,觉得他和王志学有七八分相似,看来就是王志学的父亲,主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王新。“我没能约束好负责开发的相关人员,让您受惊了。”

“也怪我。”袁有朋右边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出了这种事,我这个主管公检法方面的副市长,也必须向您道歉啊。”

宫平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鄙夷。

其195:告一段落

“这件事,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是什么问题。”宫平看着这三位市长,缓缓说道。“我在这里,不想听什么如何处理打人的歹徒,也不想听什么官话的道歉,我只想听听几位对今后西边棚户区改造计划的想法。”

“这点你可以放心。”王新笑着说,“我已经查过了,你家的那座房子,多年来一直用来做生意,所以完全应该按商店或是厂房的价格进行补偿,我初步算了一下,大致一平方米两万元的补偿,院子吗,就按一万元一平方米。”

“一下从不值钱的小屋,变成上百万的豪宅了?”运在空中听着,忍不住惊讶得叫出了声,宫平冷冷一笑,对于这种明显是在拿钱买好的行为,他当然一眼就看得穿。

“那么其他人家呢?”宫平冷冷问道,“还是按一平方米不足两千支付?”

“这个……”王新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宫平竟然会说到这件事上去,在他看来,只要把宫平父亲被打的怨气平息了,给他一个超乎想象的巨额补偿,这件事也就解决了,却没想到,宫平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宫平冷笑一声,现在的他,对这些小官们根本不必虚与委蛇,“我不接受你开出的补偿价格。”

“这已经很高了……”王新急忙解释,但没等他说完,宫平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我只要求按正常的价格来作价,我家如此,西棚户区内所有人家也都是如此。如果王副市长可以督促开发商王志学先生按规定­操­作搬迁事宜的话,我可以保证,西棚户区的老百姓,会很配合你们。”

“这个……”王新微微皱了皱眉,袁有朋则一挥手:“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棚户区的开发工作,今后将由我亲自主持,保证让每家每户都能感受到政府的温暖和关怀。过去那些事,再不会发生,这点我绝对可以保证。”

“那就好。既然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只要今后搬迁的事能公平公正地进行,我也不会为难各位领导。”宫平一点头,缓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官员们急忙起身相送,一直将宫平送回到病房中,和他告别后,才匆匆离开。

到了外来,王新没有坐自己的专车,而是钻进了袁有朋的车里,一上车,就皱起了眉:“袁市长,棚户区改造的事……真的按您刚才说的办?”

“对。”袁有朋一点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省大员亲自打电话到咱们这种小地方来骂人,说明什么?另外长连市警务局那面早上刚跟我打完招呼,要派四位警官过来保护宫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王新的脑筋显然并不太好。

“意思就是这位宫平先生,和段柏来的关系极不一般!”袁有朋多少有些生气地说,“你惹得起段柏来吗?他现在风头正劲,恐怕正在四处找长官的机会,这次志学再想搞事,恐怕会把你我的乌纱帽都搞进去!你自己想想吧!”

“我明白了……”王新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那这次就少赚些好了……”

“儿子,这个段厅长可真好使啊!”市内的高官们走后,宫久德躺在床上,忍不住感叹起来。“我听说他是个正直的官员,宾州这次的打黑……”

“爸,政治上没什么正义与邪恶。”宫平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事情本身并不像普通百姓眼里看的那样。你不是政客,我也不是,所以关于这些事,我们就别谈了。咱们就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你也别再开什么电器修理铺了,儿子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咱们家的老屋,也能得到不少补偿款,你和我妈,就好好地过一过安静日子,想出去转转,就出去转转,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好了。”

“你小子,说得这么自信,怎么,把老婆本儿也赚出来了?”宫久德半天玩笑地说,陈燕也笑了:“儿子,你一个白领,能赚多少钱?”

“多倒是不多。”宫平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七、八十万总是有的。”

“多少?”宫久德和陈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盘荣是小地方,一套新房在大城市可能要上百万,可在这里,最贵的房子一平方米也没超过三千块,一套百多平方米的大房子,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万,七、八十万,绝对是宫久德和陈燕一辈子没见过的巨款。

可老实说,这些钱宫平自己说出口时,多少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他看来,这钱真不多。

人的境界,是由人的经历决定的,经历过大海的人,很难再对大湖、大河有什么感慨,曾经站在黑丹集团高层团队中的他,虽然没见识过黑丹集团内部大笔资金的运转,但在蓝都,却没少和栾峰一起为蓝都的建设与发展,调动那些庞大的运作资金,与这些钱一比,他这几个月来靠“特级按摩”赚的这些钱,还真只能算是小钱。

“钱是不多,但足够你们养老的了。”宫平半开玩笑地说,“至于我将来结婚的事,你们两位就放心吧,我自己能办好,不会让你们为我­操­心的。”

“我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得了?”宫久德长叹一声,一脸的喜­色­,“儿子,这些钱不会是犯错误弄来的吧?”

“爸,您说什么呢。”宫平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省警界的高官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干­什么违法的事给自己添乱?您放心吧,您的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小子了,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离门最近的一个病人的家属,急忙过去把门打开,只见四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自外面走了进来,打头的一个一进屋就先冲着所有人一笑:“请问哪位是宫平先生?”

“我就是。”宫平站起身,慢步来到那人面前,“什么事?”

“您好。”那人一点头,伸出手来,宫平礼貌地与他互握了一下后,那人说:“我们是长连市警务局的,盘荣市这边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局长担心您在这里安全无法保障,所以派我们来保护您。”

病房里的人都听傻了,同时在心里暗自嘀咕:“老宫家的这个宫平,可真是神了!多亏有他这么个能人回来,不然的话,我们这次可惨透了。”

“替我谢谢你们局长。”宫平淡淡一笑,“虽然说应该没什么事,但有你们在总比没你们在要强些。几位怎么称呼?”

四个人恭敬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宫平一点头:“很高兴认识四位。这样吧,你们分出一个人,替我看着西棚户区那边,随时监视开发商的动向,防止他们再搞什么强拆;再分出一个人,帮我盯着医院这边,防止有亡命之徒过来伤害我父亲和这些邻居,其余两位再陪着我一起行动就好。”

“明白。”四个人同时回答,看那回话的默契程度与对方那挺拔的身姿,宫平就猜出这一定是长连市的特警,而绝非普通警察。有了这些人保护在周围,宫平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晚上,陈燕说什么也不让宫平再留在医院里。在医院中陪护病人,是件很辛苦的事,儿子刚刚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才对,陈燕爱子心切,只想让儿子少遭点罪。宫平却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很久也不回来一次,照顾父亲是理所当然的事。

争来争去,还是宫平最终胜利。

其后几天,一直平安无事,医院方面对这间病房的病人们,态度大为改观,周到热情的服务,简直可以算得上殷勤,而且之前收取的医疗费,也都全额退还给了各位病人,大家知道这都是托了宫平的福,感激之余,不由暗自庆幸。

王志学那边,没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他虽然胆大包天,但那只限于在他父亲能力之内的张狂,面对宫平这种惹不起的角­色­,他还没笨到要­鸡­蛋碰石头似地去招惹的地步。这几天里,市政府派人监督着他的人,与西棚户区的住户逐家签定了协议,房屋拆迁补偿,全按市内最高价,凡是用来做买卖的房屋,一律算为门市房。这样一来,西棚户区的住户们都兴高采烈,满心欢喜地签了约。

大约半个月后,所有的伤者都病愈出院,宫久德也回到家里,而西棚户区那边的搬迁工作也已结束,每家的存折上,都多了好几位数。

当然,这段时间里,王志学身上的厄运来开始发作,这个倒霉的家伙每天喝水呛肺吃饭塞牙走路摔跟头开车撞树,惨到不能再惨,他的一众打手部下们,也都与他一个模样,别说再耀武扬威地去打人,活着都嫌艰难。

一切结束后,宫平又陪父母在家玩了几天,然后便与双亲告别。在唐乡市里,还有两件他必须要做的事等着他。

其196:唐乡贵客

黄静坐在总裁办公室里,慢慢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刚刚看完了两份报告,批了一些文件,她觉得脖子沉重,头有些发晕,不得不叹气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她闭着眼,活动着肚子,随意说了句:“进来吧。”

门缓缓打开,有人慢慢走了进来,她以为是自己秘书,便随口说:“几份文件都在这里,你拿去吧。”

“这么乱转,对脖子可没有好处。”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黄静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男子,她不由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宫平?你回来啦?”

“是啊。”宫平微微一笑,黄静则快步从办公桌后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宫平:“快让静姐看看……嗯,好像比从前更成熟、更有男人味儿了。宾州那边这阵子那么乱,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宫平一笑,运在空中更是嘿嘿笑着:“我的黄大总裁啊,你还不知道吧,宾州的乱,就是咱们两个引起的呢!”

“那个千雨丫头,现在怎么样?”黄静拉着宫平,到一旁沙发上坐下,关切地问:“她爷爷的事,在国内都千万了不小的轰动,她更是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坊间传闻她把黑丹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我多少有些不大敢相信啊。”

“她已经变了。”宫平笑着说,而听到俞千雨的话题,运不由神­色­默然,默默地飘到一旁角落里不吱声了。

“她现在和过去一点也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成老爷子的死,还有之前到基层工作的锻炼吧。”宫平继续说,“她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任­性­胡为的千金小姐。而且她的身边也有几个非常厉害的人帮助,所以黑丹集团在失去了老爷子后,依然能保持正常运营。我想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完全成长,成为老爷子合格的接班人。”

“有时间,我得去看看她。”黄静感叹着,“亲眼看看这小丫头到底出息成什么样了。对了,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有什么打算吗?我倒是想让你过来帮我,可你现在的身份……呵呵,我想如果你想当黑丹集团的主宰者应该都不是难事吧?我这小小的公司,却不敢妄想留你这大神。”

“什么大神。”宫平一笑,“别把我说得像是什么人物一样,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国家公民。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想办两件事,都是朋友的事。”

“你这家伙,不要总充当上帝的角­色­啊。”黄静叹了一口气,“你看,你帮我除掉穆山,为的是别人;你送俞千雨回宾州,为的是别人;如今你回来唐乡,为的还是别人,你什么时候也为自己考虑一下?”

“老实说,今后要­干­什么,我现在还有些茫然。”宫平对黄静实话实说,“所以我打算先忙完这两件事再说。是做生意,还是另找别的什么事做,现在我先不打算考虑。这次回来,恐怕会有一些事要麻烦到静姐,到时你可别拒绝不管。”

“看你说的。”黄静瞪了他一眼,“你姐姐是那样的人吗?”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黄静喊了声“请进”后,她的秘书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宫平并不认识――文雅婷在和黄静联手后,按原来的约定得到了一些股分,早已­干­脆地离开了公司,靠着股分分红当起了逍遥散人,现在这个秘书,却是新人。

“什么事?”黄静问。

“市警务局的周局长来了。”秘书紧张地说,“问是不是有一位宫平先生在这里。”

“找你?”黄静一怔,紧张地看着宫平,宫平见她这副模样,不由一笑:“别紧张,估计是马屁­精­之流的,过来和我套近乎了。请他上来吧。”

黄静满心疑惑地一点头,让秘书赶快将这位周局长请上来,秘书离开没多久,就带着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黄静急忙起身上前迎接:“原来是周局长,怎么,这么有空大驾光临我这小公司?”

“小公司?”那中年人呵呵一笑,“黄总可别谦虚了,唐乡市这块地方,有几家上市的公司?”侧头看到仍坐在沙发里的宫平,忙笑着问:“请问你是宫平先生吗?”

“没错,是我。”宫平一点头,慢慢站起身。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九耘。”那位周局长主动伸出手来,宫平礼貌地与他互握了一下后,点了点头:“您好。”

“别这么客气。”周九耘笑着说,黄静急忙请两人坐下,然后哈哈秘书上茶,周九耘急忙摆手:“用不着这些。”然后转向宫平,笑着说:“开门见山地说吧,是长连市的赵局长给我打过电话来,我才知道你要到唐乡市来。一早我就派人过去机场迎接了,可惜那几个人太笨,没接到你。还好有机灵的,看到你到这里来,我这就急忙追过来了。咱们之间不用客套那些官面话,我就直说吧,我是段厅长的老部下了,当初段厅长在宁隆市当警务局长时,我就在他手下工作。”

“原来如此。”宫平点了点头,装出一副笑脸,“这么说,确实不是外人。”

黄静在一旁听着,心中不免有些惊讶。所谓的“段厅长”,她当然知道指的就是目前的风云人物段柏来,她只是没想到宫平竟然能与这位高官扯上关系。细一想,段柏来就是靠成国涛案起的家,宫平肯定也卷进了这案子里头,而与段柏来有了什么牵连。

这么一想,她不由更加好奇,想知道宫平在宾州,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知宫平兄弟和段厅长是……”周九耘一边笑,一边试探着问。

“怎么说呢。”宫平笑了笑,“既然是自己人,我也就不瞒您了,您有空可以问问段厅长,如果您真是他的心腹之人,他一定会告诉您,他之所以能顺利地当上厅长,完全是我师父平安的功劳。我师父没有儿子,我就像他的儿子一样,您明白了吗?”

“我就说嘛。”周九耘一拍大腿,“不然的话,段厅长也不能亲自把电话打到长连和盘荣去嘛。咱们不是外人,我也不和你客套了,你来到唐乡,就是我的客人,老哥哥我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今天中午我请客,你可别推辞。”

“那当然。”宫平微微一笑,“这次回到唐乡来,我还有几件事要办,到时或许会麻烦到周老哥,那时您别推说管不了就成。”

“那哪能呢?”周九耘呵呵笑着,“你老哥怎么说也是一市警务总管,就算有什么事我自己管不了,我还可以托朋友嘛。这事就定下了,我不打扰你和黄总聊天了,中午十一点半,聚源酒店三楼,富贵厅,黄总到时也得赏光一起来啊。”

“一定。”黄静急忙点头。

“不光是她,我还有几个朋友,想一起带过去。”宫平一边站起身,和黄静一起送周九耘,一边笑着说。

“那更欢迎了。”周九耘笑着说,“我这人也喜欢结交朋友。”

送走了周九耘,回到办公室后,黄静看着宫平,不住地点头:“好啊,你小子可真行啊,这么几个月的工夫,把一省警界大员的关系都攀上了。老实跟我说,宾州那边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不多不少。”宫平笑着说,“你就别细问了,总之,我交到了一大群朋友,段柏来之流的,虽然算不上是我的朋友,但起码,我可以随意指使他做任何事。”

一句“任何事”,可令黄静吃惊不小,她怔怔地看着宫平,觉得他已再不是当初走时那个普通的男子,而俨然可以主宰一方大事的大人物,先前刨根问底打听宫平经历的想法,也立刻被她驱出了脑海。

有这样一个了不得的朋友就够了,千万不能幻想去掌握他的一切,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奇}黄静这样年纪、{书}这样经历的女人,{网}当然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宫平是她的好朋友,是她可以借力之人,这已经足够,至于宫平到底有怎样的关系网,有怎样的能力,那不是她应该掌握的事。

“他请你吃中午饭,那我就请你吃晚饭吧。”黄静笑着说。

“好啊。”宫平一点头。“我还得去看看别的朋友,咱们中午再见。”

离开了黄静那边,宫平先到陈大冲的按摩室看了看,老人一见宫平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说什么也要留宫平中午吃饭,宫平只好把实话告诉了老人,并说:“师父,中午这顿饭,您得我和一起去,不为别的,让周九耘知道您是我的师父,至少您这里将来不用担心治安方面的问题了。”

“那可怎么成?”陈大冲连连摇头,“我去不来那种场合的。”宫平一笑:“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对了。”陈大冲老脸一红,说:“有件事得告诉你,我……我结婚了。”

“是和丘华阿姨?”宫平一脸惊喜,连忙问,陈大冲一点头:“是啊,有一个多月了。结婚之后,她就把原来的工作辞了,帮我打量这按摩室,我的脾气改了不少,所以生意就更好了。”

“她人呢?”宫平连忙问。

“去帮我买衣服了。”陈大冲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琢磨着,怎么也得请你喝顿喜酒,怎么能反过来让你请我呢?”

“好,这顿喜酒记着,哪天有空,我来找您喝!”宫平嘿嘿笑着,与老人又聊了一会儿后,直奔韩式发廊而去。

其197:好友重聚

韩式换了一批美师,这些新来的都不认识宫平,一见他进门,只是当成普通顾客笑着迎接。

这时,一位旧美发师侧头看到了宫平,一下愣住,然后忙着迎了上去,把别人推在一旁,一脸惊喜地叫着:“宫平哥?你回来啦?”

“是啊。”宫平一点头,冲他笑了笑,“善子姐呢?”

“在楼上。”美发师向上一指,然后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善子姐,宫平哥回来了!”然后急忙拉着宫平向楼上去,宫平笑了笑,任由他热情地拉着,一起来到楼上。

金善子听到喊声,急忙从休息室中跑了出来,一见宫平,立刻欢呼一声,直接扑上去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宫平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你没看错人吧?我是宫平,可不是徐子风。”

“去你的。”金善子松开了他,白了他一眼后,笑着问:“怎么,你的事都办完了?办得可真久啊。”

“这么久不见,你越发的漂亮了。”宫平看着金善子,打趣道,金善子风情万种地一笑:“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我说的可是实话。”宫平笑着,“徐大哥呢?”

“他回去了。”金善子说。

“回去?”宫平一怔。金善子点了点头:“刚走一周。他想要和我结婚,所以要把那边的业务处理一下,然后辞职过来这边,和我在一起。”说到这里,她脸­色­多少有些发红,宫平却并没有心思笑她。

因为,他完全清楚徐子风的工作­性­质,说白了,徐子风就是黑社会的成员,是黑道分子,想要彻底从黑道中脱离,是件极危险的事。因为,他的老大董绍,可还在对他心存嫉恨,如果他仍占据着组织内的重要职务,董绍还不会如何,可如果他脱离了组织……

他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没敢在脸上露出来。

“得想办法保护他,保护善子姐。”宫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笑着说:“中午我请你吃饭,顺便让你认识几位朋友。”

“这么说,是应酬喽?”金善子笑着问,“应酬我不去。”

“去吧,本市警务局局长请客。”宫平说,“你这种生意人,认识一下管理本市治安的官员,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吧?放心,有我在,他不敢起占你便宜的念头的。”

“你这家伙。”金善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市警务局局长请你吃饭?这有点……有点不靠谱啊。说,你这几个月去­干­什么了?”

“­干­了不少事。”宫平一笑,“总之还算不错就是了。中午我过来接你,你不要乱跑。”说完,匆匆和金善子告别,拦了辆车,奔着方泉家而去。

按了门铃后不久,楼下电子门的通话器中就传出了方泉的声音:“谁啊?”

“您徒弟,宫平。”宫平笑着说。

“宫平!”方泉的声音一下变得激动起来,“你回来啦?快,快上来!”

开了门,顺着楼道一直来到方泉家门口,见到的是一脸激动的方泉,将宫平让进屋里后,方泉上下打量了宫平一遍,连连点头:“好小子,看来这一阵子没把功夫落下啊,这体格越来越结实了。”

“认识了个新朋友。”宫平一边和方泉一起坐下,一边说:“是­精­通各种格斗技的高手,我向他学了不少东西,每天除了练拳之外,还会做其它运动,所以身体素质没有降低。”

“不错,这样才不浪费你的天才嘛。”方泉笑着说。“你说的那个高手是夏杰吧?有机会真想认识认识他。我听说你在宾州那边,可是大出见风头啊。真没想到,你这年轻人竟然这么厉害。”

“常辉和刘安东回来了?”听方泉这么说,宫平立刻想到了这两个人,方泉一点头:“他们早回来了,你的事他们和我说了一些,听得我这个紧张啊!老实说,这种事,真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能想象得到的。总之,你平安回来就好。”

“新星呢?”宫平向房间里望了望,方泉一笑:“上学呢。她考上了本市的大学,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哟,说着说着,已经十一点了,再过一会儿她就该回来了。她听说了你的事后啊,激动得了不得,一个劲儿说要是她陪在你身边就好了,一定给那些坏家伙好看。唉,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啊。”

“那帮家伙的拳馆那边怎么样了?”宫平摇头一笑,然后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方泉冷冷一笑:“当然不错了,他们虽然不好好教拳,但懂得做广告,拉了不少学员。我接触过其中一些,都是学了好几个月,可连拳法动作做得都不标准,可惜了那些满心热情的学员,在那里根本练不出什么本事来嘛。”

“他们好解决。”宫平微微一笑,“这几天我就会想办法收拾掉他们。”

“我看就算了吧。”方泉叹了口气,“我手头也不缺钱,靠这些积蓄,也够新星读完大学了,开不开拳馆,也无所谓了。”

“不麻烦的。”宫平笑着说,“只要我出手,用不了多久,他们一定关门停业,等最后他们的拳馆完全倒闭后,您再去体育中心,把场地租下来就是了。对了,今天中午本市警务局的局长要请我吃饭,您也一块去吧,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个管理治安的官员,起码将来可以不用担心再有像那群混蛋一样的家伙,来拳馆捣乱。”

“这不大好吧?”方泉含糊了,“我一个小老百姓,这种场合,还是……”

“别还是了。”宫平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呆会儿咱们就一起走。这次不光是您,我还拉上了我其他几位朋友,你们也见见面,互相认识一下。还有常辉和刘安东,您也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吧。”

见宫平这样说,方泉只好答应,给两人打了电话后没多久,两人就都赶了过来,一见宫平,自然都是亲热得不得了,急忙问起宫平父母的情况来,宫平报了平安后,又问起两人的买卖,才知道两人在他走后第三天,就从宾州那边回来了。常辉已经盘下了一个门面,正在进行装修,刘安东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并在与矿泉水公司洽谈供货事项。

见两人的事业基本稳定,宫平也放了心,刘安东忍不住激动地对宫平说:“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在给别人送水­干­活儿,哪能开得了自己的买卖?”常辉也点头说:“是啊,要不是你啊,我现在还在给大厨打下手呢,死也不敢起自己开餐馆的念头啊。”

“那些都是你们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宫平摇头谦虚着,开玩笑地说:“你们的生意遇到了困难,只管打电话打千雨,她可是你们的朋友,不是雇主,千万别不好意思。她要是敢不帮忙,你们只管告诉我,我一准儿去收拾她。”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在笑声中,屋门被打开,方新星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一见到宫平,忍不住欢呼一声,连鞋也没脱就冲了进来,一下扑进宫平的怀里,大叫着:“宫平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常辉和刘安东互使了个眼­色­,都嘿嘿地笑了起来,方泉则有些尴尬地说:“你这丫头,这是­干­什么呢?”

“你管我。”方新星放开宫平,冲父亲做了个鬼脸:“我是成年人了,有这个自由吧?”

“是,有自由。”方泉一咧嘴,“我哪敢管你啊。”

“时间不早了。”宫平看了一下表,“我们出发吧。”

“去哪儿?”方新星疑惑地问,方泉急忙拉了她一把:“去吃饭!我告诉你,你可得给我老实点,这次是别人请宫平,对方可是大官,你别在桌上给我丢脸。”

“看你说的。”方新星哼了一声,一撇嘴:“好像我多上不了台面似的。”

笑声中,几人一起下了楼,宫平拦了两辆出租车,方泉和常辉、刘安东坐上一辆,方新星非要和宫平坐一起,于是两人就坐上了另一辆,在宫平的指挥下,出租车先是到陈大冲的按摩室去了一趟,这时丘华也已经回来,宫平自然要说一堆恭喜祝福的话来,丘华急忙感谢,但当宫平要带她一起去时,她却说什么也不去,宫平就只把陈大冲一个人拉上了车。

再来到韩式发廊,宫平又将金善子拉了出来。在外面,宫平为自己的这些好朋友们互相做了介绍,大家与宫平的关系都不一般,自然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只是方新星看到金善子与宫平说话那么随便,而且其人长得也妩媚无比,不免心中敲起了战鼓,拉起了警报,等宫平和她们两个坐在一辆车中,聊起“徐大哥”的事后,方新星这才眉开眼笑。

其198:我也会砸场子

在“富贵厅”里,宫平一行人与周九耘和黄静见了面,在一番互相介绍后,周九耘的脸上多少现出了些疑惑,但还是热情地请众人坐了下来,这富贵厅的大桌坐上九个人,也还显得很宽松。

“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宫平指了指众人,对周九耘说,“静姐、方教练、陈师傅、善子姐,这都是我过去默默无闻时,就交下的朋友,周局长应该明白,这种朋友是极为可贵的。”

“是啊。”周九耘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想借这个机会,让我的好朋友们和周局长认识以下,今后我不在唐乡市的时候,他们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也能请周局长帮忙。”

“这老弟你放心好了。”周九耘笑着说。“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

“这两位。”宫平指了指常辉和刘安东,“在宾州时没少帮我的忙,他们和黑丹集团的俞千雨小姐也是好朋友,曾经数次保护了她。不过他们留恋故土,不肯留在黑丹集团,非要自己回来开买卖。”

“哦?”周九耘没想到常辉和刘安东竟然还有这种身份,不由立刻肃然起敬,急忙关切地问:“两位打算做什么生意呢?”

“我们都没­干­过什么大生意,所以打算找点自己能胜任的小买卖先做着。”常辉是机灵人,立刻明白宫平向周九耘如此介绍自己与刘安东的用意,于是微笑着回答:“我原来学过厨师,所以打算开间餐馆。安东嘛,想­干­送水公司,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门面,最近一直在为这个事苦恼呢。”

“现在门面是不太好找。”周九耘一点头,常辉急忙说:“周局长如果知道哪里有好的门面,给安东连连线,我们可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好说。”周九耘笑着点头,常辉立刻站起身,端起一杯酒:“那可多谢了。我就借花献佛,代安东先谢谢您了。”

酒宴,便自这一杯酒开始,宫平对这种场面不怎么感兴趣,与周九耘虚与委蛇了一番,其他人中除了黄静和金善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随意地该吃吃该喝喝外,其他人都非常拘谨。

不过周九耘既然有意结交宫平,自然要放下架子,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于是劝酒与闲聊并举之下,这些人渐渐放松了­精­神,再不把他当成什么高官,随意地聊了起来。

宫平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种状态。他一个人照顾不了大家,但可以将自己的关系网和大家分享,这样,将来遇到一些小事时,他的这些朋友自己就可以找人解决,而不必等着他来帮忙了。

酒宴过后,周九耘打了个电话,立刻叫了数辆车过来,将宫平的朋友们送走,上车前,宫平特意和周九耘走在后面,低声说:“这几天,我要帮方教练办件事。当初方教练在市体育中心的场馆内租了处场地,开拳击俱乐部,结果后来被一群歹徒偷袭打伤。然后体育中心那边,就将场地强收了回来,那一群曾经到拳击俱乐部闹事的人,却又租下了场地,开了新的拳击馆,害得方教练失了业。我打算把这件事好好处理一下,希望有涉及到警方的情况发生时,周大哥能给个方便。”

“没说的。”周九耘一点头,“能确定打伤方教练的,就是现在开拳击的人吗?要是能确定,我就抓了他们!”

“那倒不用。”宫平冷冷一笑,“查无实据的事,抓他们关个七八天,也解决不了问题。交给我办就好了。”

奇?“好吧。”周九耘一点头,低声说:“只要不出人命,什么事都有老哥担着。”

书?“这种人和和胜盟的家伙有什么分别?”运在空中叹了口气。“我看就是合法的黑道分子!”

网?方新星闹着要拉宫平一起回家,宫平和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和陈大冲一道回了按摩室。他身上带着的厄运,已经在盘荣市对抗强拆的那一战中全用光了,必须再储备一些才行,而陈大冲的按摩室,就是个很好的收集厄运的地方。

几天之后,宫平带着四个并不算很可怕的厄运,来到了方泉家里。因为这天正好是周日,所以方新星也在家,一见宫平来,方新星便板起了脸:“你这几天一次也没来,忙什么呢?”

“忙着对付那几个坏蛋呗。”宫平笑了笑,“我打算现在就去拳击馆看看,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对付他们三个也成。”

“我去!”方新星眼睛发亮,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跑进自己屋子里,换上了一身运动服。方泉也站起身来:“我和你们一起去。宫平,只我们三个人吗?”

“足够了。”宫平微微一笑。

当三人到达位于市体育中心场馆内的拳击馆时,里面正有一大群学员在热热闹闹地训练着,几个看上去好像是老学员的人,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指导着新学员,虽然他们的指导并不正确,教的动作也是错漏百出,但对于什么都不懂的新学员来说,却无法分辨出什么来。

“天啊。”方泉摇头叹气,“这不是在毁灭人才吗?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从这里出去的人是懂拳击的。”

“今后您会有机会帮他们进行改正的。”宫平笑着说,然后慢慢走向前去。见有人来,几个老学员立刻迎了上来,随意地问他们是否是来学习的,宫平一笑:“你们的教练在哪儿?”

“你等一下。”一个学员很快跑向拳击馆衣柜旁,被衣柜挡住的一个角落,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大短裤的男人,就摇晃着从那里走了出来。方泉和方新星还记得,这家伙就是那三个曾经到他们拳馆砸场子的家伙之一。

那家伙显然也认出了方泉和方新星,见这两人到来,不由一怔,一下停住了脚步,搞得旁边领他过来的学员一头雾水,不断催促。短裤男皱了皱眉,拿出电话打了起来,半晌后,才合上电话,慢慢走了过来,冷笑着说:“这不是无能教练和他的女儿吗?怎么,也想到我们拳馆来学上两手?”

“是啊。”宫平笑着迎了上去,“只是不知道你们拳馆的教练,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要是只会扯淡骗人的笨蛋,我可不学。我辛苦赚钱不容易,因为爱好拳击才来这里,可不想让自己赚的辛苦钱,随便浪费在无能之辈手中。”

“你他妈的,想来砸场子是不是?”短裤男眉毛一皱,一脸凶相地吼了起来,他这一吼,旁边的学员就都停止了练习,转过身向这边望来。

“砸场子?”宫平一笑,摇了摇头,“不,我说了,我是来学习的,不过学之前,一定要先确定一下教练有没有真本事。怎么,不敢和我较量吗?”

短裤男看了方泉和方新星一眼,又看了看宫平,哼了一声:“是你要学?”

“没错,是我。”宫平笑着说。他那张老实人的友善面孔,让短裤男失去了最后一丝戒心,那家伙冷冷一笑:“好啊,那你就和我上擂台吧,我虽然只是个助理教练,但也可以让你明白明白,咱们拳馆的教练有多强!”

“求之不得。”宫平微笑着,向中央处的擂台走去,方新星担心地追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宫平哥,你要小心啊。”

“没事。”宫平微微一笑,顺着擂台一侧的小梯,走上擂台,从围绳中间钻了进去,在边上找到一副合适的拳套戴上。

这时,短裤男也已经戴好了拳套,学员们见有热闹可看,便纷纷停下练习,围了过来,大声替自己教练叫声助威,方新星看得连哼了几声,一脸的气不打一处来。

“找来外援了吗?”短裤男看着宫平,心中暗想:“这么说,这个表面文静的家伙,其实是个高手了?我看不太像啊,人不可貌相,我可不能大意,陈哥和吴哥马上就能赶过来,在那之前,我先探探这小子的虚实好了。”

“点到为止?”他摆好了架势,冷冷地问宫平。

“是啊,点到为止。”宫平笑着说,那副与人无害的面孔,看上去不像是个挑战者,而像是被迫站上擂台,给别人当人­肉­沙袋的角­色­一样。短裤男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集中起全部­精­神,逐渐向宫平靠近。

然而宫平却并没有摆出什么架势,只是静静地站着微笑面对着短裤男,这让短裤男着实气恼,暗想:“好自大的家伙,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可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就算是你拳击高手,想要在我手上占到便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他猛地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嘴里发出挑战的呼喝声,然后,快速地向前踏步而出,挥起右拳狠狠向宫平打去。

“倒霉蛋已经横空出世喽。”运在空中飞舞着。就在宫平上擂台前,它已经从宫平手中得到了一个厄运,然后种在了短裤男身上,此时,当短裤男踏步向前,挥拳出击时,那个厄运刚才对他展开了第一次攻击。

其199:一个接一个

当短裤男的拳头打来时,宫平并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只是向后随意地退了一小步,就闪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好玩的一幕发生了,短裤男的脚下突然一滑,人顺着挥拳发力的方向,一处向前扑倒出去,宫平侧身一躲便躲开了。

短裤男结结实实地摔在擂台上,看上去,就好像是外行人因为挥拳力量过大,自己把自己摔倒了一样,看到这一幕,学员们不由有些发傻,而方新星则哈哈大笑起来,大叫着:“好厉害的一拳啊!打不着别人,自己先摔了个狗抢屎!”

短裤男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方新星一眼,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擂台上,冲学员们叫:“拿条毛巾来!是谁在擂台上洒了这么多水?”

学员们不由恍然――原来是因为擂台上有水,教练才脚下一滑。有老学员急忙拿来毛巾,扔给了短裤男,短裤男假装着在擂台上擦了擦,心中却嘀咕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打拳竟然摔倒?邪门……”

“我听说,往拳台上扔毛巾的话,就代表认输了。”宫平装傻地笑着。

“少扯淡!”短裤男气哼哼地叫了一声,“别看我是要擦地面吗?”说完,站直了身子将毛巾扔了下去,双拳在胸前一碰,“来吧,这次让你知道厉害!”说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手刺拳开路,连点数下试探,然后右拳呼地打出,力量却并不使尽。

宫平也摆开架势,连连防守、闪避,两人打了二十多秒,基本上来看,却是平手。宫平不由暗自点头:“看来这家伙果然是专业选手。他自称助教,那么,那两个家伙的本领应该比他更强,单靠拳击技术的话,我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技术归技术,实力归实力,宫平可不是只凭着格斗术称霸的人。想当初他不动一手一脚,就让俄罗斯的特种兵狼狈不堪,些些市井拳击高手,又算得了什么?在厄运之力面前,不过就是一样的凡人而已。

转眼间,厄运发起了第二次攻击,而短裤男自身的运,却把这笔账算在了短裤男自身的厄运上,拼命地还击那无辜之极的本体厄运,却对外来厄运视如不见。

这时,宫平毫不留情地猛冲过去,拳头雨点一般地向短裤男打了过去。

在短裤男专业的眼光看来,宫平这样突然的猛冲猛打并不为惧,他立刻竖起两臂,一边护好头脸,一边向旁边躲闪,可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脚刚一挪,竟然就因为姿势不对而崴了脚,一股巨痛从踝部传来,他的身子一晃,忍不住下意识地挥舞胳膊,想要保持平衡。

而就在这时,宫平的拳头已经过来了,短裢男那失去手臂防护面孔,立刻被拳雨击中,他的身子摇晃着,在头部连吃了宫平四拳之后,终于一个踉跄倒在了擂台上,直接昏死过去。

“KO!”方新星在台上高声欢叫着,“这是什么教练啊,就这种水平吗?我们宫平哥可是连一场正规比赛也没打过的人,竟然能把他KO掉,真是超烂的教练啊!各位学员,你们一直以来就是在和这样的笨蛋学习吗?真是可怜呢!”

学员们大眼瞪小眼,都傻了眼。老实说,他们中不论是新学员还是老学员,都不算是内行,顶多算是懂得多的外行和懂得少的外行而已,短裤男的一系列表现,在他们眼里看来确实是差强人意,先是打拳自己摔倒,又是在对方这么简单的攻击中防守不住,竟然被直接KO,这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他只不过是因为生病,而没有体力了而已!”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大门处响起,所有人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脖子粗大的高个男子,和一个身穿皮衣的­精­壮男子。

这正是当初曾与方泉交过手的皮衣男,和那个指使手下派人袭击方家父女的“陈哥”。宫平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们,又突然装出一副老实人的友善面孔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说堂堂一位教训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没打过一场正规比赛的我打倒了呢,原来是身有重病啊!他可真值得敬佩,身带重病还在这里坚持教学,好呀!”

说着,假装天真地鼓起掌来,气得那个皮衣男直咧嘴,怒吼一声:“砸场子是不是?来,老子陪你玩儿!”说着,就直向擂台跑了过来,一下脱掉皮衣扔在一旁,几步上了擂台,招呼几个学员将短裤男抬下去后,自己戴上了一副拳套。

“丢了的东西就是丢了,想找回来,可没那么容易。”那个“陈哥”走到方泉面前,冷冷说道,“你以为从外面找了个高手过来,就能毁了我的场子?别做梦了,就算他将我们三个全打败也没用,这不是武侠小说,门主倒了,门徒就走个­干­净。开拳馆这种事,最重要的不是什么耐心教导出人才,而是广告和炒作。即便今天你的人能打败我们三个,当然,这根本就不可能,也没有任何意义。我陈浩的拳馆,仍然将火红无比。”

“有没有意义,等你们败后就知道了!”方新星狠狠瞪了他一眼,陈浩哼了一声,也不理她,自己走到皮衣男那边的擂台下,低声说:“小心些。”

“知道。”皮衣男哼了一声,摆了个架势,慢慢向宫平走去:“行啊,小子,方家人给了你多少钱?雇你来这里砸场子?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有几斤几两重吧。”

“好啊。”宫平微笑着,手臂轻扫中,一个厄运怪物已经从他左臂上分离了下来,运一信俯冲飞过去,一把将怪物抱在怀里,一边在嘴里哼着:“今天过年不收礼啊,不收礼,不收礼,收礼还收厄运怪!”一边快速地飞了过去,一撞穿过了皮衣男,将厄运怪物顺势种在了对方身上。

宫平的小动作,别人当然看不出什么来,皮衣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外来厄运缠住,即将变成倒霉蛋一个,还意气风发地不断向前,打算教训宫平一顿。

攻击,这次由宫平率先展开,他知道对方的技术与自己相比,绝对占有极大的优势,自己不论从练习的时间上来说,还是从对战的经验上来讲,都与对方不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他­干­脆将这场比赛当成了一次练习,一次可以与高手对战,从而增长自己经验的练习。他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水平,将拳头狠狠招呼向对手的要害部位,将自己所学的所有拳击技术,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果然进步不小啊。”方泉在台下看着,不住地点头,“不过,要想凭这种水平战胜那个家伙,恐怕不容易啊。”他不无担忧地说着,内心深处为宫平捏了一把汗,方新星也有些紧张,低声说:“这场应该让我上才对,光顾着高兴了……宫平哥可别出什么差错啊……”

皮衣男灵巧地躲避着宫平的攻击,在避无可避时,就利用防守技术,有效地阻挡住宫平的进攻,半分钟过后,他就已经大致摸清了宫平的水平,不由微有些诧异:“不是吧,这家伙的水平和小许也就是半斤八两,小许怎么那么快就被他KO了?难道说,这家伙是故意隐藏了实力,想让我大意,然后再给我致命一击?大意不得!不过,他的水平确实不算一流啊!”

在疑惑中,他又这样坚持了半分钟,发现宫平的力量很大,速度也很快,只是经验上似乎有些欠缺,而且没有什么战略战术,只是凭着自身的反应速度来躲闪,凭着自己的速度来进攻,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生出了快速打倒宫平,解决战斗的念头。

而就在这个念头刚一生起时,那个有些迟钝的外来厄运,终于向他发起了第一次进攻,在这次进攻结束后的刹那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腿一阵痉挛,竟然在突然间抽筋了。

“不好!”他心里一惊,“难道是太久没运动,突然一动,身体承受不住了吗?不能啊?”

没等他这一闪念的想法结束,已经清楚看到厄运怪物动作的宫平,已恶虎扑食一般猛地冲了上来,拳头疯狂地向着皮衣男身上招呼了过去,皮衣办拖着抽筋的右腿,艰难地站着,急忙竖起双臂抵挡这暴雨一般的进攻,却是每挡五、六下,总不免被宫平打中一下。

学员们又都傻了,这些外行人根本看不出皮衣男有什么不对劲,只是看到宫平神勇无比地将皮衣男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一时间,拳击馆内鸦雀无声,回荡着的,只有拳套打在人身上的呯呯响声。

“怎么回事?”陈浩看着皮衣男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不由也傻了眼,他明明清楚地看到,宫平的水平就那么回事,皮衣男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握局势,将宫平KO,可怎么突然间,皮衣男就出了状况?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注意到皮衣男那奇怪的站姿,从而一下想到,他的右腿一定出了什么毛病。

“该死!”正当他想大叫一声,让比赛停止时,皮衣男背后的外来厄运,又发起了更凶猛的第二次攻击。

其200:讲实力是不是?

在皮衣男凭着长年锻炼造就的惊人的意志力,和多年打比赛形成的经验而苦苦支撑着,不被宫平压倒时,一件很倒霉的事突然发生,他左腿也抽筋了。

两条腿一起抽筋,会是个什么概念呢?皮衣男过去或许并不了解,但现在,却绝对知道了,那代表着他突然变成了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重量,所以,必然向着地面上倒了下去。

宫平早已通过观察厄运怪物攻击的目标,而确定了皮衣男可能产生的状况,见状,他微微一笑,在皮衣男身子侧倒的刹那里,轻轻挥出一拳,顺着皮衣男要倒下的方向,打在他竖起的手臂上,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皮衣男一拳被他打得向旁倒了过去一样。

而他的另一只拳头,则在他双脚蹬地拧腰之下,借着他身体的旋转之力,对着皮衣男侧倒而来的身子,狠狠地挥击出一记勾拳。

应该说,皮衣男确实是个拳击高手,在这种身体侧倒的形态下,仍然保持着双臂竖直,护住头脸的姿势,不给对方可乘之机,然而他的能力――或说是人类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他只能在摔倒的过程中注意到前部的防护,却不可能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在瞬间观察到敌人的动向,在这种失利的情况下,还能及时防住针对别处发起的攻击。

双臂前竖,这是拳击中很经典的一种防守手段,在这种时候,所有来自于前方的攻击,都只能打在拳击手那结实的双臂上,而发挥不出任何打击效果,而防守者,却可睁大眼睛,透过双臂的缝隙向外看,观察对手出招时的漏洞,从而进行反击。

但这种防护法的漏洞,就是两侧。在正常站立时,拳击手可以通过观察,来判断对手的攻击目标,从而快速切换防守手法,来使对方的侧面攻击落空,可在这一瞬间的摔倒过程中,就算是世界级拳王,也没可能还有从容观察对手,及时变招的能力。

所以宫平这一拳,就狠狠地打在了皮衣男的侧脸上,这威力本来就十分惊人的一拳,又被加上了地心引力对皮衣男产生的作用,狠狠撞在他的面颊上,一股沉重的冲击力,便立刻扩散到他的颅腔内,他只觉得脑袋一沉,脖子一疼,立刻失去了知觉。

于是当他倒在擂台上时,已经昏死了过去。

“漂亮的KO!”方新星激动地大喊了起来,方泉则有些惊讶地看着宫平,在心里嘀咕:“这是怎么做到的?不可能啊?虽然那家伙的右腿好像出了一点毛病,可也不可能被宫平那么轻松的一拳就打歪了身子,从而被这有力的勾拳KO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谁也看不出问题所在,除了皮衣男和宫平。但遗憾的是,前者已经昏死了过去,无法给任何人提供出标准的答案。而后者,显然不会说什么。

“真是太令人遗憾了。”宫平无奈地一耸肩,“我这么个没打过一场正规比赛的业余拳击爱好者,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击倒了两位号称是教练的男人,是我太厉害到接近超人的地步,还是他们根本就没什么本事,只是来这里骗人钱财的恶棍呢?”

“混蛋!”陈浩狠狠地瞪着宫平,突然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宫平冷冷笑着,摘下拳套,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也打起了电话。双方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故意不让对方听见,等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打完后,陈浩将电话合上,塞进了口袋里,大声说:“各位学员,今天提前结束练习!少的时间,我会在以后给大家补回来,请大家回家吧!我们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所有学员都看得出,陈浩这是动了真怒,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想象得出。大家并不是武侠小说里某派的门徒,门内受到了外人攻击,就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大家只不过是拳击爱好者,来这里,是付钱学习而已,谁都犯不着为了这么个拳击馆而为自己招惹麻烦,于是几乎没人说什么,大家都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匆匆离开。

没等人们走散,十多个一看打扮就不像好人,而像街头混混一样的家伙,就冲进了拳馆,将擂台围了起来,见到这情形,学员们走得就更快了,不一会儿,拳馆内的学员就走得一个不剩。

“怎么,打不过我,就想来群殴吗?”宫平看着那十多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不由笑了起来。

“和你说吧,对我来说,向来只有我打别人麻烦的份。”陈浩看着宫平,一脸的轻蔑与不屑,“从来没有别人找我麻烦的时候。你们跑到这里来打架,实在是自找麻烦,我会让我的兄弟好好招呼你们一顿,然后把你们扭送到派出所,告你们个上门生事,扰乱社会治安的罪。那些学员就是我最好的证人,还有我这两个被你打昏的兄弟,也是最有力的证据。小子,你们就等着坐牢赔钱吧!”说着,他狞笑着一挥手:“给我上!”

方新星机警地一拉父亲,跑上了擂台,和宫平一起站在擂台上,形成了一个背靠背的三角阵形,方泉虽然一开始有些慌张,但身为练了一辈子武的人,他可绝不缺乏勇气与胆­色­,见大打一架已成了不可避免的事,­干­脆就豁出去了,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双拳一握,大吼一声:“来吧,今天我们三个人,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流氓有什么本事!”

“挺懂打架的嘛。”陈浩冷笑一声,“不过,以为占据了高处,靠这种阵形就能与我们对抗?太天真了!”说完,冲那群人使了个眼­色­:“带家伙了吧?抄家伙上!我倒看他们三个赤手空拳的,能挡得住棍子不!”

他一发话,那些人立刻把手伸进衣袋裤兜里,掏出短小的甩棍,用力一甩,那短短的棍子一下就变成了半米多长的短棍,他们拿着这些铁制甩棍,一边叫喊着,一边向着擂台冲去。

“不妙啊。”见到对方亮出凶器,方泉不由皱起了眉头,要是赤手对抗,他一个人就有信心把这些家伙都打趴下,但面对这些武器时,拳击手立刻优势全无,上次他们父女两个,吃亏就吃亏在这些武器上。

宫平却并不惊慌,只是突然大喝一声:“停下!”然后转头面向陈浩,微微一笑:“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属于什么吗?”

“属于什么?”陈浩反正已经占据了主动,所以也不急于把这三个人全打倒,好整以暇地和宫平聊了起来。“不管属于什么,你这次都完蛋定了。”

“说轻了,你这是聚众斗殴,说重了,你就有经营黑道组织的嫌疑。”宫平微笑着说,同时手臂轻轻动了一下,一个厄运怪物立刻脱离他的手臂,在运的怀抱中凌空飞舞,直扑向陈浩。陈浩当然看不到这一幕,还一脸得意地反驳宫平,却不知自己的倒霉命运已经注定。

“别跟我扯这种淡。”他冷笑着说,“大爷手里有的是钱,随便掏出一叠砸给警察,就算把你们打成残疾,大爷都没事。你们呢?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讲的是实力,而不是什么正义与法律。你们有实力吗?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有,当初你们也不至于被我赶出这里了!”

说完,他正要挥手命令手下再向前冲,拳击馆的大门已被一下撞开,三十多名警察大叫着潮涌而入,一下将陈浩和他那些包围住擂台的手下全包围了起来,每个警察手中都举着枪,对准了擂台下的众人,大叫着:“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否则就开枪了!”

“别误会、别误会!”陈浩在怔了怔后,立刻举起双手,抱在脑后,大叫着:“我是这家拳击馆的馆主,是合法经营拳击馆的商人,你们要抓的应该是他们才对。”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指着擂台上的三人:“他们跑来我的拳击馆生事,还打伤了我们两名教练……”

“闭上嘴,蹲下!”一个警察大吼着,“否则我们开枪了!”

望着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陈浩只好慢慢地抱着头,蹲下了身子,他的手下早被这阵势吓坏了,纷纷扔下甩棍,抱头蹲了一地,几个警察过去,把那些凶器都收缴了起来,另几个则指挥着这十多个人退到擂台下边,集合起来蹲在一处。

“怎么样?”宫平这时笑了笑,慢慢走到擂台边,伏在围绳上,看着蹲在下面的陈浩:“你说,这世界上讲的是实力,那么你看我的实力怎么样?心服口服了吗?”

“你……”陈浩看着宫平,一脸的愤恨,“你别得意,知道本区的区警务分局局长和我是什么关系吗?我们可是好兄弟……”

“少啰嗦!”一个警官走过来,照着陈浩的ρi股就给了一脚,踢得他差点摔个狗抢屎。“拿郑忠出来,想压谁?告诉你,我们这群人里管得了郑忠的人多了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行了,他就是痛快痛快嘴而已。”宫平冲那警官一摆手,“将来他有的是罪受,你们就不用动手了。”

那警官冲宫平一笑,点了点头。

很明显,宫平和这伙警察的关系极不一般,陈浩不由看得傻了眼,不知方泉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位爷。看看那些一脸不屑的警官,再看看面带微笑的宫平,陈浩不由低下了头。

“该死,这人到底是谁?”

其201:摇苏,我来了

(谢谢柳柳在群内发言时的提醒,这段时间的情节属于过度,紧接着,一些变化就会出现了,就在摇苏,等着吧。)

看着陈浩和他的手下,甚至连那两个昏倒的家伙,都被押上了警车,宫平不由微微一笑,冲坐在车前座副驾驶位置上的周九耘说:“周局长,这次可多谢你了。”

“客气什么。”周九耘回头笑了笑,“维护社会治安,是我们这些警察该­干­的事。这帮家伙胆子可真不小,敢在本市体育中心内建立流氓组织,还敢当众围攻善良市民,看我不告他们一条组织犯罪团伙的罪!”

“刚才可是吓了我一跳。”与宫平一起坐在警车后排座上的方泉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得和那群人大打一场呢。”方新星则哼了一声:“打起来更好,我正好报上次被他们打断手的仇。”

“这群人这么嚣张?”周九耘惊呼一声,“连小姑娘也不放过?太可恶了,你们放心,审讯时我一定从严敲打,一定让他们吐出全部的犯罪证据来,到时,哼哼,少不了判那些主犯坐上几年牢。”

宫平没兴趣与这种官场的老手玩对话游戏,直接笑了笑:“那就全靠周局长了。这几天我要出趟门,或许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麻烦周局长给费费心,照看着方教练和新星点,防止那些流氓打击报复。”

“我借他们三个胆子!”周九耘哼了一声,“你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你又要走?”听到这个信息,方新星一脸的失望与不甘。宫平看看这个小姑娘,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当初刚见到她时,她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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