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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同流合污

从汉口赶往信阳州,途中必经武胜关,然后翻过­鸡­公山,这儿是桐柏山与大别山的交界处,附近崇山峻岭,幽谷恶水,许多地方不时有花豹出没,加以荒山野林中常有盗贼出没,行人总得聚集上四五十人,然后合资请人保镖才敢通过­鸡­公山。

女侠黑牡丹与周通牛大壮三人,原本是要依旧乘船进到襄阳上游的老河口,然后再到荆紫关,因为他们的坐骑还寄养在方大夫的后院呢,只是女侠觉得既然到了桐柏山附近,就该顺道往桐柏山一行,为的是早有人知道阎半仙领了一批土匪,窝藏在那儿,桐柏山纵长四百里,要想马上找到阎半仙自是不太容易,但总得先打听出阎半仙的山寨子才能作进一步打算。

这日午时正,女侠三人来到武胜关,进得城里,三人找了一家客店,随意要了一些酒菜,才吃了一半,只见一个中年汉子从店外走进来,挺胸仰面的高声对店中吃饭的客人道:

“要过­鸡­公山的人快些吃,城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上路呢,再晚就赶不到信阳州了。”

他那里把话撂下回头就走,店里十多个客人,一大半嘴巴里还在嚼着东西,已经站起来算饭钱了。

女侠黑牡丹一皱眉,道:

“不知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周通回头望去,只见已有十几个从别家饭店出来的客人跟在那人后面往城门边行去,不由低声对女侠,道:

“光景可能他们全是一伙的吧!人多分散在各家客店打尖,完了这就要一齐上路的。”

牛大壮点着头,道:

“周兄说的不假,可能就是这样。”

不旋踵间,店里的客人全走光了,只有女侠与牛大壮周通三人还在细嚼慢咽,缓缓的吃着呢,早见店小二走到二人前面笑道:

“三位客官,你们准备上哪儿呀?”

周通放下酒杯,道:

“我们走信阳州转往南阳府去的。”

店小二一听,忙道:

“快快,别的客人全上路了,你们三个还在迷糊呢,别吃了,上路吧!”

周通一瞪豹目,怒道:

“你在赶我们走路?”

店小二拚命挤出个笑,道:

“客官,你误会我的一番好意了。”

女侠道: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要我们急着上路?”

店小二望望四周,这才低头对三人道:

“由此地过­鸡­公山十几里地方,有个隘口名叫老虎口,那儿山势险恶,荒林Сhā天,老虎口直通桐柏山里面,走三川过五水,登上望月峰,就会看到丛山群峦中有一片野竹林,听说那儿就是观世音的坐禅地方,如今却窝了一帮强盗,不时的四出打劫,就在过年前两个月吧,信阳州的府衙才派出人来,每日一个来回护送商旅,从信阳州来的商旅,那得要起五更,爬半夜,我们这儿的客人,午时一到就得出关呢。”说着他望望女侠三人,又道:“三位,土匪强盗谁不怕,少吃一些没关系,赶着快上路吧。”

牛大壮哈哈一笑,道:

“小二哥,你说这个吗?可知我三人怕什么土匪强盗的,一朝照了面,准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店小二一扁嘴,摇着头,道:

“大个子,你说啥?小心被土匪眼线听了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看你的个头大,又是刀又是剑的,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四手也抵不过群欧,一个人出门在外求平安,趋吉避凶命才长,合着真要拿自己小命闹玩笑!”又是摇摇头,回身去收拾别桌东西去了。

牛大壮正要再说什么,女侠早笑道:

“小二哥也是一翻好意,再说那信阳州府台衙门能派出人来,每日护送客商平安过大山,可知定是一位好官。”

周通点头道:

“改朝换代两三年,头一回看到如此亲民爱民好官,可真不容易。”

女侠黑牡丹对二人道:

“那就快吃,完了咱们也跟上去,也许官兵不定能对付得了桐柏山出来的土匪,咱们也帮着些。”

于是三人忙把要的洒饭吃完,算了银子立刻上路。

三人走出武胜关,远远的望去,四五十人成一行,有挑担的,也有背包袱的,后面还有三辆­鸡­公车,就在­鸡­公车后面,只见两个像衙门捕快的人,各骑着马,腰里挂着风刀,再往这群人的前面看去,也是两个骑马捕快,只见四个人一付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表现出临危授命拔山盖世的英雄气概。

远远的,女侠黑牡丹疑惑的对周通牛大壮二人道:

“仅此四个捕役怎能抵挡土匪围杀,莫非这四个人的本领高强?”

\奇\周通也正疑惑呢,突然发现前面的人们一都停下来,就见前面的两个骑马捕快回过马来,一人缓缓往来路上驰,似是在对众行旅们交待什么,然后另一骑马的翻身下马,手中提了个布袋子,走入行旅群中。

\书\女侠三人看的真切,周通却低声对女侠道:

“这事透着邪门,怎么走着走着大伙不走了呢?”

牛大壮忙道:

“待我们紧走几步,赶上去看个明白。”

女侠一拉牛大壮道:

“咱们还是躲着,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对女侠十分崇敬,闻言立刻点头,忙跟着女侠退入路边林中。

三个人在林中隐藏不久,前面远处的行旅们又开始往前面蠕动,而前面,正是险峻异常的老虎口,官道就到老虎口,看似没有路可行,行旅们也像是进入人间地狱般全走进两座峭岩衔接而形成的危崖山口中。

女侠黑牡丹一打手势,三个人这才走出荒林衔尾追去,就在老虎口附近,女侠看那山崖形势,当真是危崖绝壁似要倒塌下来一般,峭立千仞尤似狰狞恶魔找人欲噬。

三人进入老虎口不过一里地,突见有个骑马的捕快从一处丛林中驰出来,女侠听声音,立刻把牛大壮与周通二人拦入林中躲起来,只见那骑马的捕快满面笑容的纵马追向前面的行旅们去了。

女侠十分不解的道:

“这是啥子古景,那人为何从林中笑着走出来?”

周通也觉着不对劲,搔着一脸胡叉子道:

“这事要是不弄个明白,我这心里就搁疑的慌!”

牛大壮道:

“追上去问问不就全明白了?”

女侠道:

“阎半仙窝在桐柏山,我想这里的土匪必也是阎半仙的人,至少他们也知道阎半仙,不如暗中查看也好!”

周通道:

“这样最好,也许这同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存在,咱们查问,对方一定不会注意的。”

三人边说边往前走,就在那个骑马出林的地方,三个人抬头看,顺着荒林正有一条小径直通向一个山崖边,这时候正有七八个青巾包头,背Сhā刚刀的大汉,彼此哈哈大笑不止,光景正是要往城面走去呢。

初春的阳光,才稍偏西,但却正好把黑牡丹三人照了个一清二楚,远处山崖边的七八个背Сhā钢刀的汉子,其中一个扭回头,正看到女侠三人,不由“咦”了一声!

于是几个人全朝着树林头官道边望过来,仔细看去,只见其中一人大手一挥,八个人边往官道跑,边吼叫道:

“站住!站住!”

女侠一声冷笑,对周通与牛大壮二人道:

“上天要毁灭一个人,总是先让他发狂,你们看这几个人那种模样,同大山里面的饿狼有什么分别的!”

眨眼功夫,八个土匪已冲到三人面前,其中一人长了一对夜猫子眼睛,鹰钩鼻尖嘴巴,两只大门牙似是各不相让的横着长,细柳高挑的露出喉管上好大一个喉结头,他左手抓住一个布包,青筋暴露似要从皮里面憋来似的,右手戟指周通,喝道:

“他娘的,你是哪个庙里听出来的黑鬼,领着这一男一女的要朝哪儿走!”

周通怒道∶

“王八蛋,你比老子俏不到哪里去,你想知道爷们往哪儿去吗?”

高个子喉结咯略响的指着周通冷哼道:

“肩上扛一根棍,也想横行走四方,赶快回答老子问话,惹恼了我雷一霸,挖你的心肝下酒吃。”

女侠黑牡丹横身拦在前面,道:

“刚才那个骑马的可是你们山寨上的人?”

雷一霸尖嘴一咧,呵呵笑道:

“姑娘,你这一说话我才看到你长的可秀气,冲着你这么标致,雷爷刚生的气算是全消了,说吧,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黑牡丹道:

“信阳州。”

雷一霸眉头一皱,道:

“为何不跟着前面的队伍一齐走。”

女侠道:

“原本是一齐走的。”

雷一霸左手一抬,望了一下小包袱,道:

“不对呀!难道那小子们竟敢……”

突听雷一霸身旁一个短小­精­­干­,胡须有些往上翘的,手指女侠三人道:

“别管那么多,咱们照人头收费,少一个就把人留下来,雷头儿你说怎么样。”

雷一霸又看了女侠一眼,眼睛一眯,夜猫眼成了老鼠目,双肩一阵耸动,呵呵笑道:

“这个女子长的可真不赖,咱们从五丈峰换防在这条黄金路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吧!”

矮汉子忙应道:

“就差七日满三个月。”

雷一霸点头道:

“银子每天进账,可是腥味俺还未尝呢。”

周通怒道:

“王八蛋,你真的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牛大壮“呛”的一声拔出金背砍刀来,打横一步,戟指一众土匪道:

“死在眼前还不自知,真是一群混球。”

八个土匪一声喝叫,刹时把三人围在中央,只听雷一霸冷笑道:

“就凭你们三个也想同老子们对抗,信阳州的衙门可够威风的,可是提起俺们首领的名号来,吓的直往鼠洞钻,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雷一霸话才说完,就见女侠面无表情缓缓拔出宝剑来,碎芒在铮亮的剑身上跳跃,直如银河一条,是那么的古并不波而声气平和的道:

“我倒想听一听你们首领是什么名震宇内的大人物。”

雷一霸一挺胸,道:

“虽不是名震宇内的大人物,可也是北自八百里伏牛山,南到这四百里桐柏山,脚后跟一顿,足叫这两个山区摇晃个一阵子的阎半仙,阎首领。”

女侠咬牙欲碎的道:

“不就是当年那杀人魔王李自成的刽子手阎道士。”

雷一霸一缩头,沉声道:

“你这姑娘,说话可得当心些,要是被首领知道你说他阎道士,准会割你的舌头呢!”一面对其余的七个土匪高声吩咐,道:

“全给我听清楚了,你们合着施把劲先把那两个大个子做了,这个女的我可不准你们谁伤了她一根头发汗毛,完了把女的给雷爷请上老虎崖去。”他边说着,竟然倒拎钢刀,大摇大摆的又往林中小道走去,光景还真没有把女侠三人放在眼里呢!

就在雷一霸才走出不到三五丈远,身后面“哼咳”与“叮当”之声骤起,七个土匪合力围住牛大壮与周通两人狠杀起来……

女侠偏头一看,不由嘴角一扁,拧身就跟在雷一霸身后面,看上去她好像真的要跟雷一霸上老虎崖去呢!

就在雷一霸又走出四五丈远,官道旁,树林边,突然间传过来三声凄厉的狂号,听的雷一霸一怔,不由停下脚步,猛回头几乎令他跳起来,因为女侠一身黑装,幽灵一般的就跟在他的身后面,他一回头,女侠的右手上抬如电闪一般,剑尖已顶在雷一霸的咽喉眼,女侠黑牡丹冷笑连声的道:

“快告诉我阎半仙在什么地方?”

喉头下方冷冷的,还有些隐隐作痛,雷一霸呲牙咧嘴却又期期艾艾的道: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怎么没有听见!”

剑尖的冷芒在跳动,雷一霸的喉结下方在流血,黑牡丹冷然的喝道:

“什么时候跟上来,已经不重要,要命就马上告诉我阎半仙今在何处,快说!”

雷一霸握刀的手抖颤着指向后面高山,道:

“首领不住在这儿,他在天竹林住着,如果姑娘想见我们首领,我雷一霸愿领你前去,不过那得从明日天冒亮上路,天黑才能赶得到的。”

女侠望着雷一霸手中包袱,问道:

“这里面可是银子?哪里来的?”

雷一霸哭丧着脸道:

“这些全是人头银子,每日两趟,按过往旅的人数收取,每人五钱,刚才过去五十八个人,呶,这里是二十几两银子。”

远处的叮当声有如件奏的极为单调的音乐,近Chu女侠的问话,又似­阴­司哀歌,当歌声最后,总会是高吭的,不然就是凄厉绝伦的惨号,不幸雷一霸的尾歌既不高吭也不惨号,因为只有女侠才听到,就只那么“咯嘟”一声,雷一霸的刀才抬起一半,人已死在草窝里了。

女侠抓过地上小包袱,回身腾跃,只见仅余三个悍不畏死的土匪,合力抡刀冲着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对杀对砍,那股子野­性­,尤似三头花斑豹!

一声清叱,女侠上跃二丈,一连两个空心筋斗,她人尚未落地,其中一个大个子土匪已抛刀捂面,如同哭丧般的直往林中撞去……

牛大壮见女侠扑来,一咬牙追上入林的那个悍匪,朝着背后一刀劈去,可真够狠的,因为牛大壮那一刀劈下,竟把那人分成两个“半”人。

正等他又杀回头来的时候,另外两个早被女侠与周通二人杀死。

于是女侠对二人道:

“咱们都把事情想扭了。”

周通忙问道:

“怎么啦?”

女侠看看地上死的土匪,对二人道:

“咱们快些赶回信阳州去再说,路上我再告诉你二人知道,唉!只是苦了一方善良百姓了。”

于是,三个人边走,女侠就对二人道:

“起初咱们以为信州府衙是为了一方百姓,才派出捕快每日在这条官道上护送行旅安全,不料却是官盗勾结。”

周通怒道:

“竟有这种事?”

牛大壮更是破口骂道:

“­奶­­奶­的,天理何在!”

女侠把小包袱一扬,又抛向牛大壮,道:

“带着,瞧个机会,别叫官府人知道,把这些银子退还给那些行旅们。”

牛大壮一把塞入怀里,兀自忿然不平,却又听女侠道:

“每日来回算百人,百人就是一百两,官家拿去五十两,阎半仙那边也拿去五十两,算一算,一天五十两,十天就是五百两,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千五百两,这些银子来的可真容易,官不用再贪,盗不用再抢,只此一项收入,已经叫他们吃香喝辣笑呵呵了……”她一顿之后又道:“怪不得阎半仙远从伏牛山来到桐柏山,再也不想回去了。”

周通忙又问道:

“那阎半仙今在何处?”

女侠道:

“桐柏山里面有个地方叫天竹林的,阎半仙就窝藏在那个地方。”

牛大壮道:

“咱们杀过去!”

女侠摇摇头,道:

“太远了,听那姓雷的说,要起五更走到天黑,所以我琢磨了一下,咱们还是先到信阳州去,设法打听知府衙门的人,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那官盗勾结之事,然后设法再找阎半仙去。”

周通一听,忙道:

“好好好,咱们这就赶到信阳州去!”

信阳州可算是河南以南最大的市镇,光就城门楼子就比附近县城高好多,正门楼高三层,迎面还Сhā着九面尖旗,旗上绣的五爪金龙正迎风招展,城头上两个抗长矛的,城门下两个挂刀的,气势威严,雄风凛凛,端的一付大城镇样子。

女侠三人赶到信阳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三人没有进城,就在城外一家“宋家客店”住下来,这家店只是两个老夫妻开的,老头儿招呼客人,老妈妈灶上做饭,大鱼大­肉­的端不出来,下酒的小菜可地道,女侠找来这家小客店,为的是暂时要躲人耳目,因为她觉得如果猜的不错,三两天也许就是明后天,信阳州的府衙,必有一番好戏可看。

宋家客店这天晚上住店的客人不多,后院三问一排客房,一间是通铺,住了五个客人,另外两间就由女侠与周通牛大壮分住,女侠知道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不会高来高去,要想探查府衙,只有自己一人前去了。

这天正是二月二龙抬头春打六九头的日子,夜里信阳州东城外的护城河上面还有放烟火的,全城的人有一半全挤到东城外观赏烟火,如今在荒乱三年后,承平的日子才露个头,如果持续下去,以后大家就是过太平日子了,因为年一过不少中原灾民都设法回乡,信阳州附近各官道也都是平安无事,如今正该热闹一番了。

晚饭一过,宋掌柜对客人们宣布,附近有施放烟火,这个节已有几年没热闹了,今年一定有许多人没有看到过的烟火施放,劝各客官去瞧瞧。

女侠觉得何不藉人们挤看烟火的时候,自己想法去探府衙,于是她先叫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前去观看烟火,自己在房中略事端正,不带宝剑,走至前面对宋掌柜笑道:

“信阳州的府衙在什么街,听人说府衙十分威严,总想去看看呢!”

宋掌柜大不以为然的道:

“女客官,你是怎么了,放着那么好看的烟火不去瞧,却偏偏往那­阴­森的地方走,信阳州的衙门是高大,可是也全是带刀的兵丁,哪有什么好看的,老实说,我往城里去,宁可绕道也不愿到东城那边去呢!”

女侠黑牡丹一笑,道:

“原来就是施放烟火的那个城门吧!”

宋掌柜道:

“放烟火是在东城外,府衙就在城里面。”

女侠道声谢,人已走出店外,只见正有不少人往东城那边绕,自己也跟在人群走去,早见信阳州那高大城门楼子,城门下面,不断的有人群往城外挤,如果这时候有谁往城里走,大概也只有女侠黑牡丹一人了。

走入信阳州东城,一条黑砖铺的大街,才走不过二三十丈远,只见一排高大围墙,正中间开了一个大拱门,四个兵丁腰挂钢刀,目不斜视的正杵立在大拱门两边,从大拱门往里面看,少说也有二十丈远处,好高大的一座正堂,这时正堂纜­乳­芟抡高挂着四盏宫灯,照的附近好一片明亮耀眼,再往正堂两边看去,已被高墙所挡。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队兵丁,整齐的从衙门那面走出来,后面一乘轿子,轿后面有个骑马的,看上去似乎是个武官模样,这一行人朝着东城外走去,光景是府台大人出城观赏烟火去了。

女侠黑牡丹绕向府衙后面,看看四下无人,弹身上了围墙,极目往内看去,却是一片花园,女侠纵身落入园内,也许人们全去观看烟火去了,所以女侠直到一所楼房下面,尚不见一个人影,这时楼下一盏灯,里面不甚亮,然而楼上却有人在讲话,女侠听的十分清楚,为了看是什么人在谈话,女侠觑个准,翻身下跃,双手只一按屋檐,人已登上屋面,那儿正有一条三尺宽纜­乳­埽落地大窗透出来的灯光,只把个屋瓦照的一清二楚。

女侠闪身贴近楼窗边望向楼内,只见一个十分端庄的夫人,坐在一张书桌旁边,一个侍女正在倒茶水呢,大桌后面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目不斜视的阅读着手上的书文,只听那夫人道:

“勤有功,戏无益,如果今日书未读熟,妈是不会叫你去看烟火的。”

女侠黑牡丹一听,知道夫人一定是府台的贤妻,有此贤慧妻子,府台大人该不会做出官盗勾结之事的。

心念间,女侠纵身跃下楼房,又从厢房穿屋越脊的走向大堂后面一处院子,只见左厢黑漆一片,右厢灯火通明,顺着屋檐,女侠施一个倒挂钩帘式,极目向厢屋内望去,只见有两个人坐着对面讲话,一旁有个捕快模样的人,一脸笑意的直搓手……

隐约中那个坐在右边太师椅中手托一个闪亮水烟袋的灰髯老者道:

“大家这是瞒上不瞒下,好处大家全有,徐先生把上月收入列个单子出来,该分多少一个不能少给。”说着只见他右手拿着火绳指着一旁站的捕快,又道:“回去发银子的时候也要提醒大家,分了银子拿了好处,嘴马可得闭紧,出了纰漏谁也吃不消。”

就在这时候,天空突然一阵闪亮,东城外已开始施放烟火,照的天空一片彩霞般十分惹眼,而使得这间厢屋里面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屋外,突然,有人叫道:

“不好,外面有人!”

女侠黑牡丹正要听他们再往下说呢,不料却被天空烟火一照,知道被厢屋中人发觉,立刻拧身翻在屋面,她没有再稍停,几个起落人已落在高墙外面,等到那个捕快追出屋来抬头看,哪还有女侠踪影。

这时三个人怔怔的站在天井往屋面看,被称徐先生的手上还握着一个账单,他期期艾艾的道:

“听人说烟言驱鬼,难道有鬼不成!”

捕快沉声道:

“不是鬼,是个夜行人,只不知潜入府台衙门为了何事,总不会为了咱们的事吧!”

灰髯老者左手托着水烟袋轻点着头道:

“往后多加小心了。”

女侠黑牡丹返回宋家客店,牛大壮与周通二人还未回来,于是她自己叨拾已毕和衣而卧,心中在琢磨,事情有了端倪,因为知府衙门出了贪脏的人,为了能当场人脏俱获,女侠决定明日改扮成商旅模样,再走一趟老虎口,看一看他们如何与桐柏山上的盗匪勾结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虎门外听得周通的声音,道:

“可真热闹,人挤人几乎就要叠罗汉了。”

牛大壮却笑道:

“小时候看这,觉着还是没有这信阳州热闹。”

女侠开门走出房来,迎着二人笑道:

“你们回来了,那就早些歇着,赶着明日一大早咱们还得赶回武胜关去呢!”说完轻轻点头又回房去了。

周通与牛大壮二人一怔,牛大壮道:

“怎么又要走回头去呢,合着咱们没事­干­尽在这条道上遛腿啊!”

周通笑道:

“遛就遛吧,只要女侠说的,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牛大壮点头道:

“周仁兄说的不差,也许女侠已经发现什么了。”

于是二人匆匆走入房中,脸不擦脚不洗,倒在炕上就睡,二人心里明白,不定二天有得拼的!

一阵拍门声,然后是宋掌柜后院两只老公­鸡­噗噜噜拍翅膀,紧接着前门有人叫道:

“往武胜关去的客人快起来上路了。”

于是后院的两只老公­鸡­也撕开喉管狂叫起来,这时候就算睡意再浓,也会被吵醒。

六个客人从宋家客店里走出来,其中三人就是女侠黑牡丹周通与牛大壮三人,另外三人好像是跑单帮的,每个人背了一个大包袱,这时候店门外正有十多人经过,大伙全来到一排柳树下面,那儿拴了四匹快马,有个捕快正踮脚向着城门望,光景是在候他的同伴呢。

女侠三人来到人群中,发现已有三十多人在随意的坐着,不旋踵间,从城门那面又走出一行人来,只见前面三个捕快大步走到柳树下,边拉马骑上,边高声道:

“上路了,大家切记路上不要多说话,也不能拉队。”

女侠仔细看,又是三十多人,合计就是七十人,同昨日所见一样,两骑在前面趾高气扬的开道,后面的两骑押队,一行浩浩荡荡奔行西去。

只不过走了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弯地带,那地方有几处零星荒林,山泉嘀嗒声十分清脆悦耳,却见前面两骑把手一扬,命大伙停下来,又见一个捕快手提一只布袋,缓缓下得马来,高声道:

“每人一两银子,老虎口那面大家买个平安,完了咱们还得上路呢!”

有些行旅似是常走这条路,没等捕快把话说完,早托着一两银子等着呢,只有头一次经过的行旅才目露迷惘,一脸不解的窃窃私议,但终还是缴出银子来。

女侠与牛大壮的刀剑包在包袱里由牛大壮扛着,三个人也各缴了银子,混在队中往前走去,可真是静,除了“沙沙”脚步声以外,连有人喘口大气也没有,初春的早上寒意仍然十分浓,不少人把脖子缩在领子里,女侠黑牡丹十分明白,从这条道往西南就是汉口,不少人就靠走这条路做生意混日子,如今出一两银子走一趟,也算是不得已的事,因为人总得要活下去吧!

这一行人走的可真够快,因为有个捕快说,要赶到武胜吃中饭,又得领着另一批客人回信阳州呢!

就在距离武胜关尚有一个时辰光景,这一行人渐渐走入一片荒林,沿着官道旁的峭壁巨岩,不久又见­鸡­公山下面的老虎口,怪石矗立,藤树交错,点点鸦群尤似飞渡关山凄厉的叫着消失在云山之中。

随着鸦群的冲天飞去,突见自林中四面八方的围过来二十多个青巾包头的土匪,一个个看去,犹如凶神恶煞,明显晃的砍刀,抡的“咻咻”响,而刀声中杂着喝骂∶“­奶­­奶­的,全都给老子站住!”

“站住!听到没有。”另一个抡刀挡住前面一个面带惊楞的捕快,因为那捕快正要过去向喝骂的那个状如李逵的大汉走去呢!

只见那人双手握紧一双板斧,咬牙切齿的指着一名捕快叫骂道:

“­奶­­奶­的,今天你们谁是头儿,快些过来给老子说个明白,要不然今天全得把命留下来!”

前面一个捕快,把马缰递在一旁那人手上,自己早走向黑个子面前,抱拳道:

“老兄,咱们双方不是言明,你们不能露面吗,你们这一敞明,我们就难以收拾了,需知……”

他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大嘴巴子,打得这捕快猛的一个大旋身,就差没有摔在地上。

一手捂住酱红的脸,捕快极目怒瞪着另一个拎着鬼头刀的细高个头,道:

“你怎么打人?”

手持双斧的黑大汉板斧一扬,道:

“你们昨日杀了人,今日还敢大敞步的走来这老虎口,好小子和稀泥和到老子们的头上了。”

捕快一听十分迷惘的道:

“老兄,你说我们杀了人?”

两只板斧一紧,粗黑的胡子中间大酒糟鼻似要扭动的掉下来,咬着牙,道:

“娘的,还想在我李飞虎面前来个一推六二五啊!昨日雷一霸八个人没有一个活的,整个老虎口方圆十里内我们全找遍了,除了你们那帮人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不是你们­干­的又是谁?”

捕快摇手道:

“不对不对,昨日四个回去后还有说有笑,从没有人提过杀人之事,连一众客旅也都是笑嘻嘻的,我看你们准定是误会了,再说如果我们耍­阴­险杀了你们雷头目,怎敢今天仍是老规矩的四个人送到虎口来?”

李飞虎道:

“这就是你们厉害的地方,杀了我们的人还要装做不知,真想拿爷当驴了。”

一旁的拎着鬼头刀细高个怒道:

“李爷,别同他噜嗦了,动手吧!”

那捕快忙回头对后面的两个捕快叫道:

“把银子拿过来呀!”

只见一个捕快跑步过来,布包交在那人手上。

掂了掂包袱,捕快笑对李飞虎道:

“今天人头七十个,听你说雷头目几个被害,说实在的我们也觉着十分难过,这么办,今日收入全送给各位,也算是我们一点心意,等过午回头来的收入也全送上……”

他话未说完呢,一只托银子的手还在中途,突然流灿冷焰暴现如电,“卡”的一声,板斧已自那捕快的左手托银子的手掌闪过,银子劈了一地,而银子中间挟着鲜血,一只尚自伸缩不定的大半个的手掌,就落在地上草棵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连着不停的“丝丝”,听的人心胆欲裂。

一个捕快戟指李飞虎道:

“你们怎可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

鬼头刀一抡,细高个子骂道:

“老子们就是分不出青红皂白才­干­强盗的!”

另一捕快也高声道:

“盗亦有道,大家这是坐地分脏,全凭良心呀!”

李飞虎哈哈狂笑道:

“娘的,当着这么多的行旅,你把自己底牌掀开,也好,叫大伙知道,衙门里出了你们这些比爷们还狠的八脚盗,吃踩搬拿全有了,完了还让人们对你们歌功颂德。”

这时那被劈去半个手掌的人早用布巾裹紧伤处,泪水鼻涕不分的跌坐在一边,早又听李飞虎吩咐道:

“兄弟们,把这些人圈紧了,等李大爷收拾过这几个狗腿子以后,照咱们的方式,怎么个抢法,该不用我来指点吧。”边说着,双手板斧一横一扬,缓缓逼近前面两个捕快,也就在这时侯,后面的捕快高声道:

“李头目可否听在下一言?”

李飞虎举头望去,骂道:

“有什么屁,快放!”

“这事是金师爷同你们订的,总得先由金师爷出面吧!”

李飞虎骂道:

“小子,你别提那个玩刀笔的,他脑袋泛紫,良心发黑,坐在家里收银子,下次碰上,老子非拿他脑袋当西瓜砍。”边说着,又向面前的两个捕快逼去……

到了这个节骨眼,不拼也得拼,有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如今却成了:大兵遇强盗,不拼逃不掉!

三个捕快当即拔刀在手,他们绝不是为一众旅客而拚命,完全是出于“自卫”,就听一个捕快怯怯的道:

“彼此撕破脸,谁也没好处,你们总该向阎半仙禀报一声吧!”

李飞虎怒道:

“早就报上总寨去了,老子猜阎首领这次准同你们这批狗腿子没完没了,眼下先做了你们四个,出出老子一肚皮的气再说!”

李飞虎哪会把面前的三个捕快放在眼里,他那一只尚自带血的板斧,狂飙旋动中,夺目的寒光已溜向一个捕快的头顶,动作之快,有如流星赶月,只逼的那捕快,“猴”的一声忙不迭向后跃,连举刀回砍也被吓忘了。

这时一众行旅全都被吓的缩成一堆,不少人嘴巴里咕哝不停的道:

“完了,完了!”

也就在三个捕快在闪躲招架乏力的时候,只见那个细高个子,手握鬼头刀,冷笑一声兜着三个捕快的退路,尖笑道:

“老子看你们往哪里逃!”就见他长身微偏,鬼头刀冷芒成束暴斩如电,就听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好大一蓬血雨,自这大个子的头肩洒溅一地,血雨中,一团黑影挟着明亮交织的豪光一片,已自血雨上空翻向李飞虎的身前,就像是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流星般的砸向李飞虎来,而使得李飞虎仰面一怔。

原来女侠黑牡丹本不打算出手,却因听说阎半仙就会找来,一怒之下,暗中同牛大壮一声招呼,又见高个子凶残一抡动鬼头刀,立刻腾身而起,半空中一剑扫去瘦高个子半个脑袋。

这时周通与牛大壮二人早分别杀向围拢的二十个强盗,女侠这时面无表情的挥剑而上,李飞虎见是个女子,出手就把他手下大将杀死,自也不敢大意,立刻把一双板斧舞了个密不透风……

三个捕快见来了救星,不但不显得高兴,反而有一个高声叫道:

“李头目,杀雷头目八人的一定就是这三人,这下子你总该明白了吧!”

原来这三个捕快有着不约而同的想法,觉得三个人如何会是二十几人的对手,就算这黑衣女子一招之间杀死一盗,那也是偷袭的成份多,即算再加上他们三人,只怕也不是强盗对手。

捕快中有人这么一叫,行旅中已有人叫骂道:

“真不要脸!”

女侠黑牡丹不由大怒,清啸一声,天罡八剑一行“行云流水”,人已倒翻两丈,在她的下面,刃芒有如散碎的银河泛星向成层而严密的撒落下来,于是金星瞬间暴裂开来,衔接那金星的却是散碎的血雨,向四外溅开……

先是,一双板斧被李飞虎抛起数丈高,一斧入林,一斧砸向行旅群中,而李飞虎却似旋地陀螺般嚎叫着一头撞在一块大岩石上,半个脸庞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女侠黑牡月杀死李飞虎,倒翻三个空心筋斗,人已落在一群围杀周通的强盗中,出手就是“天罡八剑”手法!

锋利染血的刃芒,洒出漫天的光雨,剑身抖颤中,幻出千百条明亮可怖窒人冶芒,散布到四周空间,是那般的疾与密,疾的无法分辨,密的使人噎气!

五个青巾包头强盗,尖厉嚎叫着纷纷倒下去,周通压力顿减一声暴喝,哨­棒­指东打西,前捅后捣,当场被他砸死两个,牛大壮却在另一面抡刀有致的横劈暴斩。

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二十个强盗已死了一半,女侠早对周通道:

“咱们今日一个也别放走!”

周通边打边应道:

“咱们可要留两个活口?”

这时女侠已腾空而起直扑向牛大壮身边而去,她那有如女神龙的美妙姿势,圈在她周身的豪光刃芒,已把她塑造成云裳剑仙一般,令所有的人惊奇不至!

于是三个捕快不约而同的发一声喊:

“杀!”

“杀!”

三个人一齐举刀直冲过去!

三个捕快挥刀直冲而上,牛大壮四周的强盗也只余下五六人,三个捕快未杀到中间,女侠黑牡丹空中身体倏沉,手中剑一抡狂翻,一片刺眼的寒光闪烁中,又有两个强盗抱头捂面跌在血泊里,两个人四条腿往空虚踢猛蹬,凄厉的嚎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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