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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同流合污

女侠双脚落地,身未回转剑先暴斩如电,“咻”的一声,一个强盗呲牙裂嘴捂着肚皮,斜着身子似喝醉酒的一阵晃荡,却是按住肠子挡不住血,就在他一跤跌下地的时候,一堆蠕动的血肠流了一地!

牛大壮才转,三个捕快已兜住最后两个强盗狂砍猛劈,女侠不及拦阻,两个早已­精­疲力尽的强盗,当场被三个捕快杀死。

女侠见三个捕快奋力杀死最后两个强盗,面无表情的稍作沉默,恍如不见的冷冷道:

“可是想杀人灭口呢,还是见风转舵?”

她话一说完,立刻又对一众行旅人,道:

“你们快把地上银子拾回去,这时候上路正好,记住到了武胜关以后转告那儿的旅客,暂时不要再走这条路。”

一众旅客不少人对女侠抱拳施礼,也有称女侠“剑侠”的,大家把银子拾回,立刻往武胜关那边急急走去!

望着一众旅客走去,女侠提剑来到三个捕快面前,冷然哂道:

“信阳州出了贪脏枉法人,你们成了他人工具,尚不自知呢!”

其中一个捕快忙对女侠施礼,道:

“你这位女侠客有所不知,自从信阳州来了王大人,为官清廉公正,闻得桐柏山区出了一批强盗危害行旅,除了呈报上峰派人征剿外,就命令我们衙门有限武力,要对行旅加以保护,女侠客你想想,桐柏山的强盗有两百,一个个全都如虎狼,万般无奈,为了交差,这才同强盗打交道,求的是一乡太平,大家相安无事罢了。”

周通大怒,道:

“呸,你们同强盗全得了好处,可害苦了行旅们,你们可曾想到在外奔波人的辛苦,他们板桥明月,茅店­鸡­声,南北奔波受尽风霜之苦,为的足赚点蝇头小利糊口,你们却尽享现成的,还厚着面皮说什么一乡太平呢!”

另一捕快道:

“各位侠客多体谅吧!”

女侠看看那个面皮泛灰,左掌被砍断的捕快一眼,道:

“我们今日同你们回信阳州去,大人面前我希望你们实话实说,只要把出此歪主意的人揪出来,你们的罪过由我向大人替你们说情。”

就听断掌捕快忙叫道:

“不不不,三位还是快走吧,我们自会回去想办法的。”

女侠冷冷笑道:

“想叫我等离去可以,必得提着阎半仙的人头。”

三个捕快大惊,道:

“女英雄,那阎半仙是个魔王,他有杀人狂,可千万招惹不得呀!”

牛大壮怒道:

“既然害怕,何不回家去抱孩子,真丢人现眼。”

女侠冷冷对受伤的捕快道:

“你因受伤可以骑马,余下三人走足,马暂由我三人乘骑了。”

其实女侠想的周全,因为万一四个捕快突然纵马疾驰,赶着回到信阳州反咬一口,那才叫有理说不清呢。

临上马,女侠又对四捕快道:

“这次回到信阳州,你四人可要实话实说,只有这样,你们四人才有活命机会,需知不痛悔前非,那比之强盗还要令人可恨,首先我就不会饶你四人­性­命。”

只见受伤捕快坐在马上一付可怜兮兮的样子,道:

“女英雄,这事要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他是绝不会轻饶的,只怕会株连许多人呢!”

缓缓的策马前行,女侠在马上道:

“这事我自有定夺,你们只管照实上禀。”

­鸡­公山下老虎口附近,地上血迹片片尚未变黑呢,春阳却在老虎崖上面斜斜的照向信阳州的西关城门,也照着女侠一行人,三个走路的捕快,有两个脚底磨出水泡,只得把靴子脱下来提在手上走,更引起人们的惊奇,不少人早跟在后面看热闹……

从西门到东关,弯了一条大街,聚的人更多了,直到女侠一行来到府台衙门驰进衙前的大拱门,人群才围聚在府衙门外面尚不肯散去。

女侠黑牡丹四骑直到府衙堂口才下马,早由堂上大步走来一个粗壮的捕快,戟指女侠等人喝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当他仔细看到四个捕快的时候,不由全身一震,忙又道:“你四人不是护送行旅去武胜关吗,怎么这般快的回转来了!”

受伤的捕快望望自己的手伤,道:

“大人可在堂上?”

那人往堂上回头望,道:

“正在阅卷呢!”

女侠黑牡丹点头道:

“勤政爱民,可知道是一位好官,只可惜用人不当,被属下给他脸上涂了颜­色­。”

堂上的捕快大怒,道:

“你这女子怎么这样说话,小心掌嘴!”

女侠冷冷一笑,道:

“昨晚东门外施放烟火,你怎么躲在衙后厢屋里,三个人在商量些啥古景?嗯?”

粗壮的捕快猛吃一惊,立刻想起那檐下急速消失的人影,不由口吃的你……你……”

女侠缓缓走近几步,道:

“烦请通报一声,民女黑牡丹求见,最好是快些。”

粗壮捕快似是快要虚脱一般,低声道:

“姑娘,可否打个商量?”

女侠冷笑道:

“同你打商量就能取下阎半仙的项上人头?”

听到阎半仙三字,竟使得那捕快退一步,女侠心想,万一阎半仙领着人马来攻打信阳州,只怕这些捕快全会弃械投降。

女侠黑牡丹突提高声音,道:

“人都到了堂口,你还想要掩饰?”

她声音极高,早被堂上的知府大人听到:

“外面什么人在喊叫?”

只见那粗壮捕快忙向女侠抱拳,道:

“小人有眼无珠,昨晚就知有剑侠人物来到信阳州,想不到竟是姑娘,还望姑娘在大人面前替我等担待。”于是伸手礼让女侠三人跟他上堂,不料女侠回头对四个楞在堂口的捕快,道:

“走哇!”

一众到了大堂之上,只见正面文案后面端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神情风度,高亢不凡的中年官吏,在他的上面横挂着一块大匾额,书着“明镜高悬”四个金字。

女侠举目望向四周,也只有一个仆人模样的老者,站在那大人的一旁,这时府台大人右手持笔,双目炯炯的望着女侠等人,道:

“你们这是……”

府台大人话未说,五个捕役全跪在地上哀哀上禀,道:

“大人恕罪!属下等该死!”

“唬”的一下子站直身子,府台大人大感意外,原以为捕快们带进女侠三人来,跪下的应该是女侠三人,不料一众捕快反倒下跪,两男一女却金刚怒目的站在堂下,不由沉声道:

“这是怎一回事,快说!”

女侠黑牡丹先是款款施礼,缓步走前几步,道:

“大人,民女黑牡丹,前日打从武胜关来到这信阳州,不料发现一桩连大人也想像不到的事……”

于是,女侠把所有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堂上端坐的府台大人听罢一遍,只气的面­色­泛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喘了一阵大气,府台大人突然把惊堂木一拍,高声对地上跪的五个捕快喝道:

“这位姑娘的话可是实情?”

五个人没有谁敢抬头,显然已是默认,府台大人连连戟指跪的五名捕快,痛心疾首的道:

“食朝廷俸禄,却与盗匪勾结,论罪比盗匪还要重十分,按律全都当斩首。”

女侠这时才缓声对府台大人禀道:

“如果民女猜的不错,你这信阳州衙门中所有的捕快怕全都拿了好处,岂能把所有衙门后役全问斩,民女觉得把罪魁祸首问罪也就行了。”

不料府台大人冷然道:

“贪脏枉法之人本府绝不宽怠,就算信阳州短时间没有一个捕快,本府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条条王法不可废,朝廷例律更不能不顾。”

女侠又道:

“如果三班衙役全有份呢?”

知府大人毫不考虑的道:

“谁拿脏银谁有罪。”

不料女侠突然高声道:

“如果你把所有后役关起来问罪,桐柏山天竹林的阎半仙杀来呢?”

知府大人一怔,但立刻摇头道:

“本府知寻阎半仙是个凶残的大盗,但他手下不过两百人,本府不信他敢拉着那几个人来攻打信阳州。”

女侠冷冷一笑,道:

“两次捕杀,我三人已杀死盗贼三十人,阎半仙知与信阳州有关,岂肯轻易忍下这口气,必会千方百计的找来这信阳州,如果被他探知大人把捕快们全关起来,那可是大好机会,到了那时候,大人又该如何自处?”

知府大人稍一思忖,又道:

“本府关了他们,自然要快马呈文省里,调派大兵前来,再说我这信阳州也有守备驻守,足可与阎半仙一拼。”

女侠摇头,道:

“即算如此,丑事外扬,对大人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何不……”

知府大人忙道:

“姑娘可有情理法兼顾的良策?”

女侠一笑,道:

“有,如果没有,民女也不敢在大人面前饶舌多口了。”

知府大人轻点着头,道:

“你说吧!”

女侠不亢不卑,踏前一步,缓声对知府大人道:

“原本民女三人准备找上天竹林去捕杀阎半仙的,因为阎半仙是民女要追杀的仇人之一,即算信阳州府的捕快没有同阎半仙勾结,民女也要钻入山去的,如今既发现这桩丑事,不得不为一方善良而出面,再说大人是一个亲民好官,民女更不能不把此事揭露,以防有一天上峰知道,连大人也难脱­干­系。”

知府大人已是涔涔汗湿,女侠说的不差,这事如要上级侦知,不但官职不保,­性­命也怕完了。

女侠一顿,又道:

“民女的意思,大人何不只办那罪魁,至于捕快一众,由民女协助他们,设法杀上天竹林去,给他们一个半功折罪的机会,这样一来,大人绥靖地方有功,也许还会被上级奖赏呢!”

这是跪在地上的五名捕快全都连连叩头,道:

“我等愿意将功折罪,为地方除盗!”

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道:

“你等职责原是要安定地方,保护乡里,可恨你等竟昧着良心与盗勾结,本要治你们大罪,如今就依这位姑娘的话,指望你等痛改前非,努力杀盗赎罪。”

一面命身旁仆人领女侠三人先至大堂后院客厢中歇息,准备晚饭时间商议破盗之计。

女侠三人才走入后面,早闻得大堂上摆鼓咚咚响,原来知府大人升堂问案了,当然是审问与阎半仙勾结的案子。

就在府衙后堂上,女侠得知主其官盗勾结的是府衙师爷金成山,而有此构想的却又是一个文案姓徐的,一应收支也全在徐文案手上,另外就是捕头申大宏,当堂三人被王大人收押在大牢里,就等女侠等破了贼巢,再行审理了。

当天晚上,知府王大人在后堂设下一桌酒席请女侠三人,席间王大人问女侠可有破贼良微!

女侠黑牡丹道:

“依照眼前情势看,阎半仙的人已被我等杀了三十人,算是给他挫了不少锐气,民女在想,昨日阎半仙还不知道,他要到晚上才会得到消息,然后再派出人来那老虎口支援,阎半仙本人一定暂时不会走出天竹山,因为他的人必然分散几处,我们何不明日天一亮上路,再走一趟老虎口,大家仍然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等到情况明朗,局势有利,立刻给他们迎头痛击,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然后再一鼓作气的杀上天竹林去。”

知府大人竖起大拇指道:

“姑娘勇气可佳,智谋更是高人一等。”

女侠又道:

“不知府衙中现有多少捕快?”

知府王大人道:

“三十六名捕快,八名狱卒,下人六名。”他一顿之后又道:“这不要紧,本府可在城防守备那儿提调五十名兵丁支援。”

女侠一听大喜,道:

“有此人数,阎半仙的死期已不远了呢!”

一旁的周通与牛大壮也大喜过望,道:

“咱们明日就杀上天竹林去吧!”

女侠摇头,道:

“不,攻上天竹林尚不到时候,咱们先同阎半仙打上几场消耗战,等到他发觉时候,管叫他那一百多人先死去一半。”

于是女侠向知府大人禀道:

“统领一众捕快,可有武功高强的人吗?”

知府大人一叹,道:

“捕头申大宏的本事不错,听说他在嵩山少林寺学过几年功夫,只可惜他品德不佳,竟然与师爷同流合污,我不得不把他收押在大牢了。”

女侠道:

“用人之际,何不从权,只要他能知昨非而今是,勇敢同贼拚命,一样可以将功抵罪吧!”

知府大人点头道:(奇*书*网.整*理*提*供)

“原本,本府以为贪财之人必是怕死之辈,既然姑娘这么说,且看他的表现如何了。”说罢早命人去至大牢,把正在困坐愁牢,悔不当初的捕头申大宏提到后堂来。

申大宏人长的相当雄壮威猛,铜铃眼,卧蚕眉,大鼻子头向上翘,却配了一个适中的厚嘴巴,翘着两嘴角,带动一脸络腮胡子,大踏声走到席前,噗通往地上一跪,道:

“卑职知罪,大人若要杀我,申大宏不会有怨言。”

女侠示意周通,上前扶起申大宏,对知府大人道:

“申捕头是一条汉子,杀之十分可惜!”

知府大人怒形于­色­的道:

“如今姑娘三位准备剿灭阎半仙,希望你跟了去,奋勇杀贼,本府自会为你开脱大罪的!”

申大宏铜铃眼一闭,挤出两滴忏悔泪来,冲着女侠一抱拳,道:

“大恩不言谢,姑娘要杀贼,申大宏愿为马前卒。”

女侠点头道:

“你这就去选三十名捕快,全都装扮成旅客模样,外背包袱,内藏钢刀,仍然是两匹马在前,两骑在后殿,明日一早咱们一齐往老虎崖去!”

申大宏抱拳道:

“好,申大宏这就去办,绝不会误事的。”说罢,对知府大人叩首,这才大踏走出后堂、这夜女侠三人就住在府衙后面的客厢里,对面,可不正是那晚上窥探厢屋。

茅店­鸡­声啼,客人忙披衣,小过女侠三人这晚是睡在信阳州的知府衙门后堂,那儿没有­鸡­声,只是当天刚冒出鱼肚白的时候,三人已被人呼叫醒来,女侠开门一看,不由一惊,原来竟是知府王大人亲自叫人呢!

女侠大为感动,当即连忙施礼问安,觉得这位王大人比之南阳府的那位大人,更见廉明可敬。

女侠三人随着王大人来到大堂前面,早见申捕头领着二十几个行旅在广场上候着呢,四匹快马已拴在拱门口的拴马桩上,光景是只等上路了。

女侠站在台阶上看过去,申捕头早走过来,先是对王大人施礼报告一切,这才笑对女侠道:

“姑娘,咱们上路吧!”

女侠黑牡丹遂对申捕头道:

“好吧!”

于是申大宏回头一摆手势,一行“商旅”走出知府衙门的那个大拱门,然后极快的向西门,朝着­鸡­公山而去,这时候各旅店住的客商,早得到店家警告,要在这信阳州多住上两天,只等通知路上平静,才能离开。

蜿蜒的山道延伸到高山的后面,初春的阳光洒下一片金阳,而使得荒山绝岭也开始有了绿意盎然,道旁点缀的几株老柳树,发出像米粒般大小的绿叶,而使得老柳树像披了一件绿纱,可爱极了。

申大宏骑马走在最前面,他没有回头,但他的嗓门可拉得高,说出的话没有一个听不到,他铿锵有力的道:

“过去,咱们大伙像喝了迷魂汤,也似鬼迷了心窍,真要论规,讲王法,咱们没有一个能活得成,如今这位黑衣姑娘给咱们大伙制造这么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咱们可要知好歹,把白分得清,等一会儿若遇上那帮山寇,谁要是不豁上­干­,我申大宏第一个就饶不了。”

这帮捕快可全都在申大宏的吆喝中,一个个­精­神抖擞,走地有声,挂在臂弯里的包袱,连里面的钢刀全要弹蹦出来找人脑袋似的……

又是一连三座山绕过去,离正午尚有一个多时辰呢,四面已是高山峭立,千仞绝壁间连个飞鸟也未曾看到,就在距离昨日打斗的地方尚有十数丈,当路上只见三个露臂大毛汉子,一付泰山石敢当般的站在路中间,三个人面无表情,唯一动作,是右手扛在肩上的砍刀,五个指头一搓一抓的把个刀芒闪出丝丝冷芒,看的人心头发毛,显然这就是阎半仙身边的三大杀手到了。

申大宏心里明白,今日这三大杀手一齐出现,阎半仙一定没有来,不过只这三大杀手,不知那个黑衣姑娘能不能对付得了,如果大伙在此扯破交情撕破脸,一场血腥搏斗就难免了。

这三个大杀手全都穿着豹皮坎肩,宽松的蓝长裤,裤腿塞在鹿皮快靴中,中间那个浓眉豹目大汉,呲牙裂嘴的晃荡着他那左耳上挂的一个闪闪发光的大铜环,冷冷的道:

“来的可是申大宏吗?”

申大宏翻身下马,双手抱拳,道:

“不错,这次申某亲自出马,为的就是彼此之间的误会,总得要查个水落石出。”

突见中间那大汉怒喝一声:

“哦呸!查个鸟,这分明是你们在玩­奸­使坏,只把老子们驻守在这老虎口的三十个兄弟全送了终,到头来还要查他娘的石出与水落,老子问你,你申大宏查到了没有?查到以后又能叫我们死的人活过来吗?”

申大宏道:

“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也非我们所为,双方为了利益,何不心平气和的来商量!”

大毛脸一抖,喝道:

“死了这么多人还能心平气和,王八蛋你是把咱们当驴呀!”只见他左手高举,缓缓的从林后面,山崖边,刹时间转出一众强盗,一个个全是一般的青巾包头,双手握刀逼向申大宏一众,只听他甩动着大耳环又道:

“打从今天起,以老子们的方式收取过路银子,姓申的,连你们也不例外,要命的就留下所有东西,光着ρi股站一边。”

突听旁边一个大个子也厉叫道:

“你们听到没有,敢情是真要等着挨刀哇!”

申大宏伸手一阻,忙问道:

“申某要见你们阎大当家的!”

大个子肩上刀怒指申大宏喝道:

“虽说爷们死了三十个兄弟,可是对我们当家的来说,还用不到惊动他的大驾,在这儿,就现在,我们三大金铡说了算数,姓申的你明白了吧!”

眼看着两边的强盗已半逼近,申大宏回头望却又不见女侠三人的影子,不由一狠心,大手一挥,兄弟们,大家今天豁上­干­了,记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得赚。”

他这里话未完,一众旅客全丢下包袱抽出钢刀,那么有序的分成两批分迎上去,口中大叫,道:

“杀!”

绝不是­鸡­飞狗跳,就在杀声震天中,荒林中的乌鸦满山乱叫着冲天而去,余下的就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与狂吼刀骂不绝于耳……

就听左耳挂着铜环的大汉破口骂道:

“原来你们是用这种计谋杀死我们的人,今日可就饶不了你们,杀光你们这群王八蛋,正好同死去的兄弟偿命!”说着,只见他奋起双臂,高举砍刀,Qī.shū.ωǎng.狂劈怒斩而直逼向卓立在路中的申大宏。

半空中一条黑影流星般的腾跃至申大宏的身侧,正是女侠黑牡丹,她的后面,紧紧的跟来了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刀举闪空,三个号称阎半仙三金刚的大个子全都一怔,女侠早对申大宏道:

“帮着他们去杀,这三个留给我们。”

早听那大汉道:

“娘的,光景还请了帮手,可惜是个黑不溜啷的大姑娘,不知能抗得了石爷几刀砍!”

女侠黑牡丹冷冷一笑,道:

“看你三人那种凶残成­性­样子,大约给阎道士­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姓石的大怒道:

“阎道士也是你信口叫的!”“咻”的一声,高举的砍刀划出刃芒一道,尤似一道彩虹般斜劈向女侠左肩,黑牡丹上身微晃,右手长剑蓦地斜挑横拨中,一声清叱,斜刺里已自姓石的大汉身边闪过,只听“噌”的一声响,姓石的那条宽皮带已被劈断,紧接着“哗啦啦”一阵脆响,从姓石的腰里跌出十几锭银子,两把匕首也掉落地上,姓石的暴弹后跃,一手抚摸腰部,咬牙骂道:

“他­奶­­奶­的,原来还是个小辣椒!”

女侠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这条宽牛皮带,这姓石的已躺下了,饶是如此,姓石的肚皮已伤,因为鲜血就在他的手指间往外流呢,她不等姓石的喘息,突然挽起一溜剑花朵朵,旋身拧腰直欺而上!

姓石的一招失利,又见女侠挥剑而来,不由怒目咬牙,抡刀而上,刀声“波波”中女侠突然上跃两丈,直向姓石的身后跃去。

每次她都是觑准对方刀走中途的时候腾身上跃,而每一次她都能在这一招“苍龙摆尾”中,无往而不胜的杀死对方,这次似也不例外,因为她在尚未双脚落地的瞬间,姓石的上身左倾疾闪中,他那粗壮的肩头连着脖根,像突然冒出的血泉一般鲜血“丝丝”往外喷洒,姓石的没有倒下去,便却把左掌狠狠的紧抓伤处,似要把喷洒的鲜血阻住……

也就在他口中“咯咯”连声中,女侠已落实地,她并未转动身子,而长剑却疾如闪电一般自她的右肋倒捅向后,只听一声凄厉的“哦……”女侠的长剑已送入姓石的肚子里,就见姓石的一个大转身,双目凸出,鼻子全是鲜血外流,犹似死不瞑目的样子,相当不相信也不甘心的倒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女侠侧面望去,见周通一臂淌血,哨­棒­已折为两段,但他仍双手握紧一截断­棒­拚斗,对方的大砍刀又见风雷般的劈来。

女侠不及细看,平飞而上,口中叫道:

“快帮牛兄弟,这里由我来!”

早听挥刀大汉高声狂叫道:

“纳命来……”他边叫着,砍刀波光似涛般的涌向倏然疾扑而来的女侠,忿怒的样子就像要撕吃黑牡丹一般。

女侠剑随身转,晃动如天外流星,一股强大的刃风,就在她的左身斜落,看上去那是相当冒险的一招“斧底游魂”,然而女侠黑牡丹运用之妙,可以说恰到好处,因为当大汉的砍刀劈空,而又尚未施刀回斩的时候,女侠那身前的长剑突然幻影成层的出现在大汉的眼底下,其疾真是无与伦比!

大汉的砍刀收回一半,他已面孔扭曲得全变了形,因为他已无法张臂,更无法伸腿,就在他一窒之间倒下去的时候,摔在地上的上身已与肚脐以下分了家!

也就在这时候,只听打雷似的一声大叫:

“噢……”

女侠回来看,只见牛大壮与周通二人满面是血,再看另一大汉,已是脑浆崩流的死在地上,原来周通觑个空,一­棒­正砸在那人的头顶。

杀死阎半仙手下三个大将,三人两边看,早见一众捕快与几十个强盗杀的难解难分,荒林边与山崖下,地上哼咳躺了近二十人。

女侠黑牡丹清叱一声,腾身上翻,挥剑杀入人群中,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飞如五彩鲜花,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也不顾身上伤势,周通抛弃断­棒­,就地拾起一把砍刀竖砍横劈,二人勇不可当。

这时浴血奋战的申大宏,见女侠三人收拾了阎半仙的三金刚,­精­神大振,边杀着遂高声叫道:

“兄弟们,施把劲杀呀,强盗的三个头目全死了,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一个也别放他们逃去哇!”

申大宏的声音高吭,在场诸人全听得清楚,于是立刻就有人响应着大叫:

“杀!”

这时女侠展开身形,使开“天罡八剑”恰似幽灵,又如穿花蝴蝶般,忽而腾跃,忽而暴闪,所到之处立刻撩起凄厉的惨叫声,不旋踵间,已被她搏杀十多个强盗。

这时细看打斗中人,已是捕快多于强盗,眼看着尚余不到十个了,突然其中一个强盗,抛刀在地,狂哭喊叫着往荒林中冲去……

于是正在拚斗的强盗见大势不妙也打横冲入荒林,消失在丈深的草丛中。

这时申大宏正要命人追进林中呢,却被女侠叫住。

女侠抹去剑上血迹,环视四周一下,约略的知道三十个捕快伤了一半,当即对捕头申大宏道:

“快把受伤的包扎起来,就近砍些树枝作成担架,大家轮流把伤者抬回府衙,如有死的,就用马拖回去,我三人先行返回信阳州府衙,咱们晚上再商议破贼巢之事。

捕头见女侠武功高强,不是普通一般人,自己虽是少林俗家弟子,当然知道女侠已是剑侠之流人物,当下连声应是,表情十分恭敬。

望着女侠三人走去的背影,不少捕快惊叹不止的道:

“这个黑衣女子真厉害!”

捕头申大宏道:

“有此女子助阵,何愁阎半仙凶残。”

就在女侠三人走入信阳州的府衙不久,申大宏也率领着一众捕快走入西关,这一次他们可真够惨的,三十个人原本活蹦乱跳,生气勃勃的人,有一半全走了样,还有四个死的被捆在马背上,一路上哼咳有致,但却并不垂头丧气,因为他们这次真正为地方拼出老命,流了鲜血,心理上已觉出什么叫伟大,何事才能被称做英雄,而他们现在走在信阳州的街道上,正是这种感受,虽然一路上不少人围着他们且又议论纷纷,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所表现的,却是俯仰无愧与勇士不忘朝其元和­精­神!

就在这天晚上,知府王大人亲自走至众捕快住处大加慰问,且声言不再追究以往过失,这时连受伤的捕快也雀跃不已。

信阳州府衙的大堂后面,知府王大人设下一桌极丰盛筵席款待女侠三人,席间并请来守备童立作陪,捕头申大宏与周通牛大壮的伤势只是皮­肉­,只稍加敷药包扎就没事,这时连捕头申大宏也召来作陪。

席间,申大宏把女侠黑牡丹赞扬备至,佩服得五体投地,守备当即答应明日一早调动一百人马,随同捕快,大家跟着女侠等杀进桐柏山区的天竹林去,一定要把那杀人魔阎半仙消灭。

知府王大人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满面含笑的问女侠黑牡丹,道:

“姑娘一身绝学,用之于除暴安良,侠义之风,令人可敬,曾听姑娘说,即使官家不派人剿灭阎半仙,姑娘也会深入险地去诛那恶徒,但不知那阎半仙与姑娘可有什么深仇大恨?”

女侠见问,明亮的双眸突的一暗,举筷中途,不知如何收回,就在一窒之间,黑牡丹咬牙道:

“大人可知那阎半仙的出身吗?”

知府王大人道:

“似曾听说他当过流寇。”

女侠道:

“不错,当年闯贼李自成的手下有四大悍将,八大杀手,这阎半仙原本是武当一个道士,但因他凶残­阴­险,被武当掌门逐出门墙,一气之下投身为流寇,成了闯贼的八大杀手之一,他因痛恨武当,所以最恨有人称他为阎道士。”女侠缓缓的又道:“清兵入关,闯贼原本有能力一拼,只怪他用人只看凶残与武功,而不注重品德,他的八个杀手一夜之间逃的无影无踪,而使得闯贼才一败涂地,而这八个凶残的杀手却在洛阳附近杀了我全家……唉!”女侠长叹一声,不再说下去,知府王大人自也不好再问。

而女侠心中隐藏的,却是另一段离奇伤感的事情,她怎能在此叙说出来?她的目的是追杀八大盗,而她的真正身世,却无法再说了,因为如今改朝换代,许多事情,师父特别交待,要三缄其口呢!

也不知是谁传的消息,捕快同老虎口阎半仙那帮强盗拚命的事,已传遍了全信阳州,连知府衙门住着一位会飞的黑衣女剑侠也全知道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东边天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冒白呢,捕头申大宏已集合了二十名捕快,那已经是信阳州知府衙门所有可以上阵的人了。

这时信阳州的守备也全身披挂,倒提一根丈八长矛,骑马来到府衙前,守备童立的后面,一百名紧衣短扎兵丁,一半背刀,一半扛着长枪,枪头上的红缨鲜红似血,每个人全都是芒鞋带上扎布条,那是爬山穿的芒鞋。

终于一众人出发了,只是也不知谁起的头,这些整队出城的捕快与兵丁们才走到东关大街上,突然间两边店铺挂起串串鞭炮,一时间信阳州的大街上鞭炮声响澈云霄,比之过年还热闹,更比二月二那晚的烟火还要感动,人们这种自动的欢送壮土赴杀场,早使得一众捕快与兵丁们,一个个热血沸腾,岂只是要奋不顾身的杀贼,简直就是视死如归。

鞭炮声扬起满天烟硝薄云,直到一众人等走出城外三里,尚且隐隐听到鞭炮声。

女侠黑牡丹与周通牛大壮三人,并未跟在捕快中间,他三人却赶了两辆大逢车,出西门往武胜关那面驶去,女侠坐在蓬车里,周通与牛大壮就坐在车前面,三人未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大车追过一众捕快,那两个是桐柏山区的人,经过他二人的细说,女侠才把桐柏山里面的情形,知道个大概。

于是,就在距离老虎口尚有七八里的时候,女侠三人把篷车交给捕头申大宏,三个人立刻抄斜路往桐柏山区走去,望过去,层峦叠嶂,危崖千仞,所谓山径,也是乱石与荒草杂林中被人踩出的小径。

三个人走了十多里路,女侠这才知道,所谓走三川,过五水,还要登望月峰,全都是山中羊肠小道,有些地方甚至连骑马也不容易。

这时女侠三人越过一处山腰往下面望去,只见面前有三里那么宽的一道大川,三条溪在平川上流过,斗大的鹅卵形石头,中间有一条小道,所幸溪水不深,衔接小道的岸边到溪对岸,有大的踩脚石可供过去。

三人走过这第一道大川,四周望去,真是渺无人烟,连一个行路人也看不到。

又翻过三道高山,面前又是一条大川,只是这条大川只有一条河,河面很宽,河水也深,有一条小渡船正在岸边泊着,女侠三人不由一怔!

这时船上正有一个头带宽边草帽,手臂上挂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蹲在船头上,远望三人走来,早笑着问道:

“三位这是要往哪儿去呀!”边说着,他人已把旱烟袋掖在腰里,走到竹篙前等三人上船呢!

女侠低声对牛大壮与周通二人道:

“小心这人船上弄鬼!”

牛大壮冷笑,道:

“我不信他敢在鲁班门前耍大斧,关二爷面前舞大刀。”

牛大壮说的不错,如果这个船家敢在河上动歪脑筋,只牛大壮一人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时那船家边撑船边道:

“三位可是到天竹林去的?”

女侠道:

“你可是天竹林那面派来的?”

那中年汉子道:

“不,我不是那面的人,不过认真的说我也算是半个那面的人了。”

周通一听,冷哼一声,道:

“什么叫半个人呀!”

船家道:

“在这条石湾河上,我们常家是世代在这儿撑船过日子,自从来了阎大王,附近已没有人烟,我同我娘商量,准备往信阳州去呢,不料阎大王却派人把我们留下,大家言明,我常老大只替他们撑船,他们按月给我些银子,荒年乱世,有得糊口的,我呣子也就不多计较了。”

女侠一听,忙问道:

“从这里到老虎口,可必须过此河了?”

船老大道:

“必经之地,不过这两天可能老虎口那面有事情,连阎大王手下的三个大头目也赶去,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女侠一听,不觉惑疑的道:

“昨晚没人过河吗?”

她话声未完,早听得河岸边有人高声呼叫道:

“老常,老常,把船快撑过来呀!”

女侠三人回头看,只见来路上河岸边,正有七八个强盗狂呼呢!

女侠看的清楚,不由嘴角一扁,笑道:

“老常,老常的叫你,可知他们同你一定很熟了!”

船老大一笑,道:

“他们就是昨日一大早赶往老虎口的,是三位大头目的手下。”

女侠道:

“那就把船拢回头,把他们一接上渡船来。”

于是,渡船又回头撑来,女侠三人蹲坐在船中,直到渡船离岸二丈远的时候,女侠这才一笑而起……

“是你?”

“我的妈呀!”

七八个强盗回头就逃,然而空中的黑影更快,早把几个人的去路拦住,光景就只有等着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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