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逍这才擦了擦眼眶,进了学堂。
这私塾里的小孩大都吃过他的哭,瞧他落座,同桌的小孩顿时哭起来,嚷着让先生换座位。
其他孩子都躲躲闪闪,不肯与他同坐,夫子不明究竟,瞧着情形,甚觉奇怪。
但见吕逍生得黑丑,便有几分不喜欢。
吕逍以为这夫子会像村里说书的先生,讲什么什么大英雄、大豪杰的故事,兴致勃勃,不想尽是说些伦理纲常,唐诗宋词。
耐着性子听了一会,不觉渐渐分了心,听着那抑扬顿挫的诵读之声,睡意渐浓。
且说,这夫子讲诵半晌,忽听得清细鼾声,低头一看,却见廉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顿时怒从心起。
夫子的戒尺“啪”的一声,重重地打了吕逍的桌上,厉声喝道:“上课不专心,罚你讲这《蜀道难》背诵一遍,背不出来,就打你手心。”说着将戒尺紧紧握在手里。
吕逍略一记忆,便唧呱唧呱地如和尚念经背道:“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挡太白有鸟道,可以横巨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夫子听吕逍背诵得流利,道:“好,继续背。”
吕逍倏地停住,问道:“夫子,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诗仙不都说‘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了么,怎么他们还要来啊?”
夫子大为恼怒,喝道:“大胆,这前圣的文章,也岂是你能够随意指点的么。”
“啪!啪!啪!”三尺重重打在吕逍柔软的小手上,吕逍泪珠直在眼眶打转。
“再把这《洛神赋》给我背一遍,若有出错,我继续打你戒尺。”
吕逍心头十二分的不服,“他奶奶的,等老子做官了,非把这《诗三百》一张一张给撕下来擦屎。”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芳泽——芳泽——,……”
“芳泽什么,下一句,接着背。”
吕逍顿了顿,继续背道:“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心道:“书中难道真有这样的颜如玉?若真有这般描写的颜如玉,纵然再读上十年,倒也值了。”
吕逍心猿意马,这《洛神赋》背到了哪里,早忘了,夫子又是“啪”的一戒尺,手掌又多了一条淤青。
吕逍揩了揩眼泪,接着背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其余座上的伙伴见吕逍被夫子教训,可算出了一口恶气,心中都鼓掌称快。
“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霭兮,步踟蹰于山隅……”
吕逍停停顿顿地终于将这篇《洛神赋》背完了,小手倒肿得似成人那般大。
这一顿“笞手之辱”让吕逍铭记于心,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几天,吕逍一直寻找机会,要给这位教书先生一个好看,好一雪前耻,重新树立自己在这群玩伴中的威严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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