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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秒,毕生的耻辱。囡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怎么跌倒在终点的,所以这次她一定要从这里爬起来。

她发誓!

“老娘这次一定要破*大记录。”囡囡自己说给自己听。

宁浩然原本认真的表情因为听见了她的嘟囔瞬间破功,笑得肩膀一直在抖。结果,还没等回过嘴角就听见徐老师一声:“预备—跑!”

身边的囡囡已经趿拉着掉了半个底的运动鞋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尘土飞扬下,那背影很是用力……

百米(下)

对于宁老师追杨老师经典场面,宁老师带的学生和杨老师带的学生在描述风格上大相迥异:

宁老师的学生说:天,宁老师在起跑那刻居然晃神了,出发口令喊完,宁老师居然没反应过来,还趴在跑道上。可随后他就爆发了身体内储蓄的小宇宙,发出豹子般的速度,全力冲了上去……

杨老师的学生说:必须要承认,虽然杨老师跑步的姿势有些奇怪,但我们相信这是她经过秘密培训练就瞬间增加速度的绝密武器,这种秘密武器会导致人潜能的激发,得出出人意料的结果来。显然,在两位跑前五十米的时候,绝对是杨老师遥遥领先的理由……

宁老师的学生说:总结整场比赛,就像是梦八前锋瘸了腿,王军霞长跑遇见水,宁老师用先天的体能优势弥补了后天的重大失误,在后五十米的时候开始全身发力,很快,他就超过了杨老师矫健的身影,就在此时,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彻底打破了即将扭转的乾坤……

杨老师的学生说:不明飞行物!一个白­色­呈波浪状的不明飞行物从杨老师身后的烟尘中飞出,就在大家还仔细研究那个究竟为何物的时候,杨老师做出了更加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那就是用力抬起腿,另一只明显是鞋的东西从她的脚下刹那飞出……

宁老师的学生说:这两样东西的出现明显打乱了宁老师跑步的节奏,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一边扭腰躲过飞来的东西,一边不住向杨老师方向望去,也正因为如此,他奔跑的步伐明显偏离了跑道……

杨老师的学生说:杨老师闷头跑步的样子很帅,宁老师斜眼看人的样子很丑……

宁老师和杨老师的学生一起喊道:阿!!!!两个人居然是同时到达终点!!!!!

徐老师喊:12秒33!

宁老师自己说:“喂,杨囡囡你鞋底掉了。”

杨老师自己喊:“知道,所以我光脚跑的。”

这场比赛的见证人是,杨老师脚上套着的一只掉了底的鞋,和一只飞出去跌在尘土里的鞋……

囡囡回头看看宁浩然,人家依旧英气勃发,白­色­的运动服似乎没沾染到丝毫灰尘,­干­净帅气映衬着自己犹如丧家之犬的狼狈形象一览无余。

好吧,形象上她是输了一点儿,但场面上的气势倒是呈现一边倒的热烈情况。所有学生都再静默几秒后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在震天的呼喊声中杨囡囡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哪怕现在嗓子眼里正嘶嘶喘息,哪怕现在肺泡正在剧烈疼痛,哪怕脚底板被石头子咯的厉害,也能含笑九泉,两眼一闭。

当然,前提是她没听清学生们的欢呼。

“宁老师……宁老师……天,她好帅阿!!!!”

“我口水都流下来了,在大学里能碰见罕见的帅哥男老师,是多么令人终身无憾的事啊。

“他怎么那么帅,怎么可以,简直是人神仰慕啊!”

屁咧,是人神共愤才对。

泄气的囡囡颓着脑袋往运动鞋飞落处拐着走去,心情很是不爽,拜托,她和他同时到达阿,那可是大学男子百米考核最好成绩,为什么没人夸奖一下?现在的小女生一点追求都没有,光是皮囊漂亮就满足了,殊不知有人内外不一阿。

她瘸着脚走到那里,四下找那只运动鞋,以当时鞋子抛物线的走向来看,估计着路地点就在这方圆十米以内……

“你在找什么?”身后有人问,囡囡想都没想随口回答:“找另一只鞋。”

“回头看看,是不是这双。”宁浩然冷然的声音已然听不出刚刚剧烈运动遗留的气息,囡囡怕自己被骗,犹疑一秒钟,才回头,只见宁浩然正望着她的脚,手里正是传说中那个飞掉的鞋子。

时间凝滞。

杨囡囡眨眨眼,而后才点点头:“谢谢宁老师。”手伸到一半准备拿回来,不料俊朗的身影却蹲下去,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囡囡吓得赶紧往回退了两步,他要­干­什么?不会是准备模仿言情小说里男主给女主穿水晶鞋的经典传统动作吧?

她正在失神,就听到某人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好胜?快穿起来。”

跑掉鞋那只脚还是凉飕飕的,显然没有被人套上什么。

失望是难免的,看着自己脚边放置的鞋子,再看看他刚刚低头系好的鞋带,囡囡僵硬的蹲下身子当着他的面把鞋子套在脚上,用力系好鞋带。

不等她站好,宁浩然已经镇定自若的站起身,对徐老师说:“杨老师鞋子坏了,这节课我们两个班并课吧。”说罢他径直的走到学生面前说:“同学们,给杨老师点掌声,她是我教过跑的最快的学生。”

囡囡面部表情看上去很蛋腚,天知道她心底到底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这家伙,真,真无耻啊。

居然能在此时表现出博大园丁春晖的情感去骗他的徒子徒孙们,简直无耻道极点。于是……

“同学们,也给宁老师点掌声吧,要知道宁老师也是教过我的跑的最慢的老师。”

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让囡囡笑容逐渐放大,同样宁浩然的目光也随着众人的眼神一同扫过来,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停了片刻才淡淡的说:“别忘了,我们还有游泳没比。”

似乎,是的。于是囡囡挺起平坦的胸膛说:“我乐意随时和宁老师泳池里一决高下。”

这句话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到下午的时候居然变成了:“我乐意随时和宁老师泳池里鸳鸯戏水。”

这是一个口口的时代,话说到了这样不河蟹的地步,纵然如杨囡囡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在下班的时候看见校门口某车的座驾也难免会畏缩了手脚。

“鞋修好了?”宁浩然问。

“没,我柜子里还有一双备用的。”囡囡嗫嚅的说。

“哦,以为你没有鞋子穿准备开车送你回家,看来……”他顿住接下去的话。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囡囡很有自制自明,赶紧说。

“看来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宁浩然这句话把囡囡囧住,满脸黑线。

“顺便讨论一下我们的鸳鸯共浴问题。”他接下来的补充彻底把囡囡从囧,变成了囧囧,而后是无穷无尽的囧囧囧下去……

同事(上)

如果说五年前的宁浩然在杨囡囡眼中最多就是个满大街都能看见的帅气的男青年,那么现在的他看上去绝对是帅气的中年WS大叔。

试问正常的同事之间跑去吃饭,谁会选择情侣餐厅?整个餐厅音乐诱惑轻柔,香气暧昧袅袅,各自分离了小包厢里,为了增加情侣亲密度的小座位窄的可怜。

坐下去,正卡住两个人的身体,囡囡必须要收腹挺胸才能避开身边宁浩然透过几层衣服穿过来的热浪滚滚。

这样近的距离,宁浩然原本就俊秀的眉眼也被放大,想假装自己老花远视都不行。

鼻子,挺直,眼眸,深邃,嘴­唇­,棱角分明。言情小说的楠竹都这德­性­,基本上囡囡随便在身边翻本书,就是对他外貌的描写。

“那年元旦聚会以后,我接到回校的通知,所以没打招呼就走了。”宁浩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奇怪,似乎踌躇着词语,又似乎想点明什么,有点犹豫不定。

囡囡再次往椅子边靠了靠,把腰贴在扶手上肯定又客气的说:“宁老师,这个我知道!”

当年他骤然消失的事成为高二年组女老师和女学生揣测一年的长情话题,从情杀版到奉子结婚版到江山美人版,好像就没有离开过情~­色­两个字。

人长的帅不是错,错的是因帅只传绯闻,那就只能说是宁浩然RP问题了。

高二那年元旦聚会,全年组以班级为单位包饺子,有几个班级的女生都想去请宁浩然参与,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出来了,还是没有撼动他的脚步。就在原本大家都以为他­性­情孤僻不喜欢参加无聊的学生聚会时,此人却毫无征兆的去了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有什么?

答,高二三班有小受气包一个。

宁浩然出现在班级门口的那刻,全班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只有杨囡囡不敢看他所在的方向。满心又气又恨,又羞又恼,前不久刚刚被他嘲笑过她还记得,现在在他面前还要若无其事的­干­活她做不到

可惜,有人似乎不知道谁讨厌谁,谁烦谁。

小媳­妇­般的囡囡眼睁睁看着宁浩然轻松的走到她所在的小组,轻松和大家说笑聊天,还参与包饺子的活动当中。一时间同组的几位女生登时桃花满面 ,灼热的视线凝结在一起把他所在的周围变成烤炉,轰的一下升高温度。当然站在他身边的囡囡也就无法幸免遇难变成了烤全羊。

“本来想跟你说声道别的,去你们班找你,听说你请假一个星期。”宁浩然说。

请一个星期假是因为囡囡脚摔了,在元旦聚会喝酒的囡囡根本想不起来是怎样跌倒,怎样回家的,第二天清早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只觉得脚踝疼的厉害,到医院查查才发现是筋膜损伤,养了一个星期才蹦着回到学校去上课,刚到班上就被班里的八卦大喇叭告知,那位曾经羞辱过她的体育实习老师回校了,空留下一片破碎的芳心在地上晶莹闪亮。可现在他说,当初是想和她说一声告辞的,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通过她和全班告别?

“其实宁老师只要告诉我们班那个八卦大喇叭,估计全年组都知道了,我保证。不用告诉我,告诉我,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用!”说到这里,囡囡还豪爽的拍了拍桌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宁浩然原本想为她倒杯水,刚放到桌上就被拍桌的力道震晃了几下,水差点溢出来。

“你……全忘了?”宁浩然挑了挑眉,似乎发现一个无法置信的事实。

“忘什么?宁老师,你放心,该忘的,我一个都不会记得,但是不该忘的,我一定都记得。”

例如,他曾经如何打击她幼小的自尊心……

宁浩然嘴角抽动一下,瞬时冷淡了所有的情绪,说:“哦,好,那记得下周我们俩还要比游泳。”

这才对,要认清形势,不要以为套关系走后门就能把所有过往一笔勾销。虽然今天的对话似乎很诡异,暗藏很多玄机,但囡囡深深知道好奇杀死猫的道理,对听上去很奇怪的话一概不予理睬和深度挖掘。在短短数秒钟囡囡已经平稳好心神,蛋腚的对付眼前的美食,一边飞舞着筷子,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说:“一会儿我们AA,但是付钱的时候我来,出门你给我,不要当场分钱,省得服务生的表情不好看。”

嗯?!宁浩然骤然收紧眉头。无语的打量了囡囡两眼:“你真的都忘了?”

囡囡警觉的瞥了他一眼,迅速思考一下自己有没有管他借过钱却没换的可能­性­,而后认真的回答:“有什么需要我特别记忆的吗,宁老师,不如你再提醒我一下?”

宁浩然的眼底顿时闪过冷意:“不用了。一会儿记得付账,你欠我的。”

他烦躁的语气使得小受囡囡暗觉不舒服,又不好多问,只能埋头 默然吃饭。他莫名的表现似乎她真的曾经欠过他什么,她垂着脑袋仔细思考,想破了头还是没线索。

直到她接到账单的时候才灵光一现,终于想起来了……他点的这个A套餐居然要168元一份,天理不容阿!

她还没开工资,上个月打工的钱支援娃娃买上班套装了,所以磨蹭的时候态度很谦逊,抖了抖才把钱包掏出来,付了三百五给服务生。

­肉­疼的她刚一出门就小声嘟囔说,“其实我是不介意请客的,但是我们是同事关系,所以AA比较好,当然,你不给我也不会主动要求的。“

一句同事关系使得宁浩然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紧紧盯着囡囡的不肯罢休一张一合的嘴­唇­,勉强压抑住胸中的怒火,从兜里拿出钱包立即递四百还给囡囡:“这顿饭我请,记住下周的比赛。

囡囡原本准备受下去的气焰立即重燃,忘记想要假意推托两下,直接把钱揣到腰包,信心满满的点头:“放心,宁老师,我一定全力迎战。”

宁浩然被她某句话刺激,不等她再有所反应,漠然的和囡囡点一点头,率先离开,头都不回,飒爽的白­色­运动装硬是飘出了风衣的架势。

唔,看上去很是绝然。

囡囡发呆在原地摸着手里的钱包,拧着眉毛不解的望着他的背影琢磨……

莫非,她真欠过他钱?

刚刚不过是因为她太可怜,导致原本应该还钱的人得到了债主的同情,而后债主不仅不收欠款还多找了五十块给她?

对面的服务生推开的大门还没关上,僵硬着身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望向她这里心中大概在想,这女人真可怜,男人抛弃了她才给四百块……

囡囡抬起头,回望了半天,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来缓解眼前尴尬的气氛,才讪讪的笑道:“那个,你们这里,不收小费吧?”

同事(下)

“娃娃,我高二那年元旦聚会喝多那事你还记得吧?”囡囡躺在床上皱眉问。

“记得阿,你唯一喝醉的那一次嘛。老妈怎么叫你,你都不醒,她在床边上哭得花之乱颤死去活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绝症当场阵亡呢,后来还是老爸把她架着拖出去,才控制住她的眼泪把你被窝淹没。怎么,你现在自责顿悟反悔啦,对了,那晚你还死命不让我给你脱衣服,力气贼大,差点把我打个生活不能自理,那天送你回来的人可倒老霉了……”娃娃拿了一本职场指南,正在研究怎么能打进华昊内部八卦圈,探听到更多更深的八卦,两条腿耷拉在床头不停的晃来晃去。

“有人送我回来的?谁?”囡囡惊得从床上站起来。

娃娃看都没看她一眼,冷静回答道:“男人。”

“这不是废话吗,什么样的男人,是不是高高大大,长的很帅?”囡囡没留神居然夸赞起宁浩然。

娃娃睨了囡囡一眼:“做梦呢,你还真当王子出现了?”

“难道不是?”囡囡满心怀疑又落了空,有点不确定宁浩然今天下午话里的意思,她似乎没有酗酒闹事的嫌前科啊。

“不知道,我又没看清楚。”娃娃打个哈欠,这郎总到底好哪口呢?是中年大叔还是山西女星?不行,明天上班的时候一定要打进敌人内部,可不能再么猜来猜去的,真费神。

看来真不是他。囡囡拽过被子默默躺下,娃娃把灯关掉,窗帘搁住了所有的光线,只剩下黑幽幽的回忆,像无底的深渊怎么都摸不到。那晚的真相到底如何……

NND,怎么搞的跟寻宝探秘似的,算了,头痛,不管它先睡了。

等娃娃那里呼吸均匀了,囡囡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实在窝不住心里事的她偷偷从床上爬起来,摸起手机给狐朋狗友们群发短信:

哥们,当年高二元旦聚会结束后,我到底­干­什么了?

10分钟后陆续收到回信……

二毛:CAO,你又变­性­了?上次喝酒你不是锤我脑袋让我叫你大姐吗?还说我耽误你桃花,怎么三天没到又回归兄弟们怀抱了?桃花过季了?

蔷薇:那么大的国家大事谁知道阿,这事得问村长阿。

小六:你这死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打搅我和老婆恩爱,将来我那个不行了你要负全责!

狗蛋:兄弟,你发错了吧,高二我没和你一个班,如果有人尾随,我敢用脑袋当保票,那事肯定不是我­干­的!

大眼:高二?咋了,你借酒抢劫了?氧化钙,现在自首还来得及,据说还在保值期。

某­干­哥哥:又吃饱没事­干­憋得慌啦?没事出去遛弯,别瞎核计。你高二我都出国了,谁有工夫看你­干­啥呢!

某­干­弟弟,大哥,我那时候在小学,你这题太高难度了,你在挑战我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智商。

星星君:讨厌,我就知道你从那个时候对杂家开始心怀不轨了,说吧,啥时候出去哈皮?(唯一一个女人)

曾经见过面的多年男网友: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某大学时代损友:昨天肱二头肌练杠铃的时候抻着了,没工夫帮你想这破事!

还是高二三班的同学有人情味,发出去十八条,分别回了五条。

学习委员:那天你喝多了。

劳动委员:你抱着拖把唱了十三遍伤心太平洋。

文艺委员:那天晚上你唱的一句都没在调上。

小组长:光顾着吃饺子了,没注意。

班长:“你拉着我的手承认上次大扫除,追老鼠的时候把玻璃打碎了。这事我们查了一年半,几次把目标从你身上扫过,都没猜是你­干­的。你枉费了众兄弟们的信任。后来我跟他们说,等你明白后还是不要提醒你了,因为人喝多了,所说的不具有法律效力……

这帮哥们,真是没白养。关键时刻,一个有用消息都没提供,不过从他们字里行间不难看出,那天她确实醉的很夸张,这么说来,宁浩然和她的恩怨很可能是在她无意识时候发生的。

惊。

刻薄如他,真要是为了前恩怨报复的话……

会在下周的泳池里倒硝酸么……

抖,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胳膊渗出的­鸡­皮疙瘩,喃喃的说:“正所谓喝多者不怪,哥们,你不会这么绝吧?”

看来,下周的游泳课要穿鲨鱼皮了!

嗯,就这么办,以防万一。

转过一周,叶黄气高,杨囡囡负责带队去校游泳馆。很不幸,又是徐老师的班。

一路上学生们默默跟在背后,除了踢踏的脚步声,就是徐老师从未停歇的话题,以及囡囡头顶来回盘旋飞过的乌鸦。

“宁老师很帅的。”

“宁老师烟酒都不沾。”

“宁老师家住洪园离你们家很近。”

“宁老师父母双亲都在国外,他是独生子。”

眼看宁老师户籍都惨被暴料翻出,囡囡很无力的扶额:“徐老师,这些我都知道。”

原本只是一个堵住徐老师喋喋不休关切的借口,谁知徐老师竟然立即雀跃起来:“那就更好了,你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之间知根知底,你要不要我去当个媒人跟他说声?我知道你是脸皮薄的,但这事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我们两个班并课是他提出的,你赶快趁机擦出点火花,将来再有人竞争就不怕了。”

徐老师越说越兴奋,眼看着对敌战略都要部署完毕了,囡囡只能无奈的假装什么都听不见,徐老师见自己一个人独角戏没什么意思,收住了嘴,囡囡刚想欢呼,就听见徐老师再度兴奋的说:“你看,宁老师来了。”

欢呼立即变成愁眉苦脸。

囡囡没好气的说:“他也上课,当然要来。”

“不一样,这小伙子平时都是准时到的,今天特地为我们提前了十分钟。”徐老师兴奋不见,夸赞之情溢于言表。

ORZ,只是提前十分钟而已,难道人老­精­马老滑的徐老师从这也能从中看出两人之间的□?

刚想解释,就见宁浩然已经径直走向她们,自若的打声招呼:“徐老师,杨老师你们来的真早。”

“早,早。宁老师今天也很早,你们慢慢聊,我去找管理员填表。”徐老一副我是过来人就知道你们俩在耍花枪的模样,闪身离去。

“徐老师,我去吧!”囡囡在她背后叫,可徐老师就当没听见,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呵呵,呵呵,为了咱俩的比赛徐老师居然比当事人还着急。”囡囡讪讪发笑,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一想到自己曾经喝酒肇事对他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过,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一会儿真要比赛?”宁浩然拧眉问。囡囡把五年前的事情忘记了他无所谓,但是见面就杠实在让人很头痛。

他的随口反问使得囡囡愣了一下,随即再次想到昨天自己设想过的硝酸泳池,浑身紧张,小嘴也抿了起来。

她一紧张,宁浩然也不好说什么,知道她的脾气。一言不发的朝学生们一招手,学生立即自动分成两队,各自随杨囡囡和宁浩然去男女更衣室。

两个队伍擦肩而过,囡囡觉得自己后背似乎在背某人犀利的目光巡视。战战兢兢的她再次觉得自己的鲨鱼皮泳衣带得很正确,这年头什么事都说不准阿,恶贯满盈的马同学和朱兄弟也都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可面对仇人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下手爽利。

万一当年她曾暴力过那个男人……

算了,一会儿下水之前,还是再加一个游泳眼镜吧!

游泳(上)

游泳课是检验学生籍贯的上好绝佳工具。准确率之高,使用之方便让娃娃大觉震撼。

来自祖国各地的孩子们,在游泳课上用具有各种地方特­色­的泳姿,不仅展现了当地百姓在落水时所呈现的各种千奇百怪动作,此外还深刻体现出各自省份浓厚的文化背景。

例如:其中东北的孩子们蹬腿蹬的很生猛,江南水乡的孩子们挥手挥的很婉约,齐鲁大地的孩子们喝水喝的很儒雅,广大少数民族同胞们沉底沉的很含蓄。

杨囡囡蹲在岸边不住的摇头,万分无奈的对从她口令出发开始就已经飘在那里的18号同学同学说,“18号同学,你方便动一下吗?我们在考标准蛙泳,不是考你水上浮尸,谢谢。”

18号同学在水下隐隐约约能听到小杨老师的话,她很想反驳,于是张牙舞爪的撅ρi股,勉强勾住脚趾沉了底,满头满脸都披着黑又长的头发,从水里吐着泡钻出来,连呛带喘的说:“老师……咳……不是我想浮尸……我扎头发的皮筋开了。”

“你头发长相类似水草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可是你为什么原地不动呢?”囡囡蹲在泳池旁问不解问道。

“老师,实在对不起,刚刚我忘记是应该先挥手还是先蹬腿了,再给一次机会好吗?”

“呃,好吧,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记得……呃,是先蹬腿。”囡囡不是纵容这个孩子,而是18号同学确实天资有问题,在囡囡本科最后两年一直听说她,这个18号,居然在大学四年八个学期里一直在补考体育。据说其他课程都顺利过关,可以毕业,唯独体育每次都要参加低年级训练,来准备补考。囡囡一直不承认自己当年和她一样菜,但又不得不说,这孩子出的夭蛾子真是TMD花样百出。

立定跳远从来没跳过自己身高过,一直徘徊在160左右晃荡。

背跃式跳高一米线,跳了一下午还是没背过去,杆子坐在ρi股下面都嘎吱嘎吱出响了,为了保护学校体育设施,当年那个体育老师不得不换了皮筋,并且承诺,只要18号同学能跨过皮筋就给她及格……结果还是需要补考。

好吧,俯卧撑撑不起来是她臂力不够,只能做十九个仰卧起坐是腹肌没有,那她手上成绩单说800米没成绩是怎么回事?(18号同学在水下高呼冤枉,那个啥,老师,我800米也是有成绩的,只不过跑到终点的时候记分老师以为后面没人了,把秒表停了。冤枉阿,实际上我才跑了六分钟,她居然不多等一会儿……)

囡囡站起身,等待18号同学爬到泳池起点站好,再次高声发令:“预备,-开始!“

18号同学这次很勇猛,一个猛子扎下去……就……再也没上来。只见水花四溅下一条水光直奔终点风驰电掣而去,直游得虎虎生风,落落大方。气势磅礴之下震撼在场所有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想对水底正在玩命的她大喊一句:

“姐姐哟,你游歪了哎……”(水下没带游泳眼镜的18号同学:好累,怎么还没到终点,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应该到了二十五米了吧?怎么还是摸不到终点的墙壁?)

囡囡看着穿着粉红­色­泳衣的背影下巴落在胸前,只见18号同学同学顺着终点线平行游去,眼看拐出了L型后还有准备往起点线拐U弯游回去的趋势,不得不当机立断大声吹哨。

刺耳的哨声被在水下奋勇划动的18号同学同学听见了,于是从水里挣扎起来,正在纳闷还没到终点怎么就被老师吹哨的时候,只见囡囡两眼烁烁冒光的跑过来,蹲在她面前,惊叹道:“人才阿,你整整三分钟没换气。(画外音:那个,老师,她换了,带水喝了不少的气,我证明。)

18号同学……

囡囡,“有没有兴趣报校队,你这样的资质虽然差了一点,但培养一下还有机会的。”

18号同学……

囡囡:“你同不同意,倒是说话阿!”

18号同学:“呃,老师,我还呛着呢,你能不能不玩我?”

囡囡……

正想再度劝说,就看见眼前款款走过两条大白腿,囡囡顺着白花花的物体缓缓向上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三角形黑­色­泳裤外加可疑物体,再仰视就看见宁浩然面无表情的问:“什么时候比赛?”

囡囡觉得宁浩然这个人很聪明。他懂得先让对手心猿意马,然后再让对手身残志坚。热乎乎的东西有从囡囡鼻子流蹿出的迹象,她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把疑是鼻血的东西刹那毁尸灭迹。

她依然仰着头,只不过脑溢血般偏向没有宁浩然的一边,虚软站起身,客套的说,“随意,我奉陪。”

宁浩然默然,丢下一句话:“那你做一下热身运动,别又出现那年的状况。”

那年……那年,他居然还好意思提那年!

他到底是真无耻啊,还是装无耻啊,怎么可以忘记那时候对她究竟做过什么!

那时候她是臂力不足,腿力有余不假,连续动作十下,居然倒退五米。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嘲笑她的行为就是他的错。他居然当众宣布应该把囡囡的头朝起点,ρi股朝终点,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想到这里,囡囡无比怨愤的目光扫过去,正看见他也回头看自己,脸腾的冷下来,再加重愤恨的表情三分。

娘的,差点因为他身材好就脸蛋发烫,鼻血再流。她竭力平复了全部风起云涌的气息,赶紧弯腰做热身运动。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ρi股扭扭……

就在此时,18号同学在水池里可怜巴巴的爬过来,口气无比哀怨:“老师,再给一次机会吧,这次我肯定及格。”

囡囡咬牙道:“不用了,如果这次我能游过宁老师,你就及格,否则你等着期末补考吧!”

18号同学顿时昏厥于水中,强烈呼吁加强师风师德教育,不带这么让学生跟着倒霉的!!!

游泳(下)

囡囡给学生们测成绩的时候身上还没穿泳衣。理由很简单,她不习惯光着大腿蹲在泳池旁数秒表。

接受宣战必须拿着包去更衣室换,把包来个底朝天,哗啦啦抖落一地,她贼笑。这个就是传说中密不透风的两身式鲨鱼皮游泳衣。上身泳衣有半截袖,掩盖大半白皙双臂。下身泳裤直到膝盖,类似蝙蝠侠。这是当年她高中时苦练游泳时,心疼宝贝女儿的杨逍下令搜罗提高游泳成绩的奇珍异宝,一时间别有目的的人天天献宝,据说还有人为此专门去了美国游泳国家队卧底……

这套泳衣珍藏多年,总不舍得穿,这次比赛带来,完全是想要阻隔某些人让她浑身不舒服的视线。于是,把泳衣三下五除二从头套上,囡囡全身类似潜水蛙人。再把游泳眼镜戴上,蓝汪汪的造型,基本上非人非兽。

走到游泳池边,只见两个班的学生已经被热心的徐老师招呼过来坐下观战,囡囡无奈的擦了擦额头上黑线,长吁口气:这个徐老师,真是执迷不悟阿。

她站在那里正发呆时,冷冷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你准备用这套泳衣把我吓抽筋,然后获胜吗?”

囡囡骤然抬头,发现宁浩然不知何时竟然贴在自己身上,顿感不适,立即弹开身子,几乎结巴的回答:“你­干­,­干­什么靠我这么近?”

宁浩然挑挑眉尖,嘴角露出嘲讽鄙视的笑容,对问话并不回答。

囡囡不悦,冷哼一声:“你准备用这种方法,把我吓抽筋,然后获胜吗?”

宁浩然对她的反击不以为意,上下看了两眼,发现她穿的泳衣太紧了,一声不吭靠上去,直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时候,才愤然道:“你回去再换一件泳衣。“

“凭什么?“囡囡声音不觉加大。

“不凭什么,因为我看着不舒服。如果你不去,我就给学生们讲讲杨老师游泳池的故事……”

眼看有人不想妥协,宁浩然回头,对向他们这里静静观望的学生们促狭一笑:“我曾经教过一个学生,她喜欢把腿朝着终点……”

“好吧,宁老师,你等着!”囡囡被气死人的宁浩然迫害到只能咬牙切齿的挤出所有的字。

她转过身用力迈步回到更衣室,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的对自己说,我是圣人,不跟王八蛋见识,不跟王八蛋生气……说归说,她还是走到服务部那里买泳衣。

服务部常年有泳衣代卖,既然身上这套潜水兽的衣服那个混蛋看不顺眼,她决定再来个更猛的。囡囡在一排游泳衣里挑来挑去,很快,一套符合惊吓宁浩然要求的太阳花的两截式游泳衣落入眼帘。

上下两截分开,下身泳裤保守,但上身只是围兜绑带绕过脖子维持不掉落。

囡囡七扭八歪的穿上游泳衣,从穿衣镜那里发现自己穿女­性­化的游泳衣实在别扭,不过一想到同样可以刺激到宁浩然,为了欣赏他惊悚的表情还是值得一试的。于是囡囡千辛万苦的克服心理障碍踌躇走出更衣室。

刚走出更衣室门,迎面就看见嘴角抽搐,面部表情奇特的宁浩然。他原本站在岸边为学生测试,因为她的出现手中的记分册立即掉在池边。囡囡见状,洋洋自得。露出我最纯洁我怕谁的笑容,仰头掐腰:“宁老师,咱们在哪比?“

宁浩然眯起眼把穿着分体游泳衣的某人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突然收紧下颌,脸­色­­阴­沉:“你定,最好快点,我赶时间给学生测试。“

囡囡觉得自己­干­扰对手心念的龌龊手段已经大功告成,当下心中雀跃,连蹦带跳的跑道泳池边朝他招手。宁浩然在水池边一个翻身扎下去,紧实的臂膀在水中划过带出水花四溅,估计没有几个人能逃过他线条流畅的身躯和诱人双目的古铜­色­皮肤的吸引。

这种活­色­生香的场面,真让人……让人控制不住鼻腔里不断涌出的血液阿。

宁浩然上岸,完美的肩腰倒三角比例让坐在两侧的学生们尖声呼叫,鼓掌加油,相反,倒是第一次穿上分体式泳衣的囡囡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呃,毕竟一个小受,穿上分体泳衣了,她还是小受。

宁浩然面对女同学们的高声尖叫笑容依旧,囡囡则对自己被冷落表现的很无所谓,习惯被他的光芒掩盖,与其找不痛快,还不如考虑一下呆会儿怎么赢得比赛更重要。她拉拉自己的游泳衣肩带,拎拎自己的游泳裤,手脚没有老实的时候,直到宁浩然再度飙出杀气,脸­色­登时寒如南极的千层冰,这才畏首畏脚的停止所有动作。

徐老师站起,高喊:“预备-!”开始两字还没说出,宁浩然已经冷冷瞪着囡囡肩膀大步流星走过去,冷着脸把她拽到自己身旁,绕过后背把她转了半个圈,挎在脖子上的带子瞬时解开又瞬时勒紧,囡囡从尴尬中醒神也拜这力道所赐。

“哎呀,疼!”

只见宁浩然黑锅底一样的脸­色­,又见囡囡的脸­色­则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很明显,坐在泳池边观战的学生们都已闻出游泳池溢出的酸酸味道。等到所有东西归位完毕,他才放开挣扎许久的囡囡,对徐老师镇定的说:“麻烦你,徐老师,再喊一次。”

学生和徐老师都十分默契的保持沉默,对刚刚暧昧的一幕不发表任何官方评价,于是比赛终于开始……

宁浩然脸­色­缓解与否,囡囡并不知晓。她只是在口令发出那刻跃身跳进泳池。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了刚刚不正常的尴尬,拼命的游动也改变了大脑空白状态。换泳衣换的匆忙,游泳眼镜竟忘带了,她可以在水下看见某人宽肩窄臀,她还可以在水下看见某人同样也睁着双眼在看她,这哪里是一场比赛,在你看我来我看你下,进展的速度奇慢。

囡囡好不容易撑到末尾,正想要一鼓作气扑向终点,不料宁浩然居然不识相挡在她面前。这个无耻的人类,在水中以为没人能看见,居然,居然把她按在水底畏亵。(宁浩然:白痴,我畏亵你个头!我在检查你的肩带,省得出水时走光。)

等脖子上的沉重力道消失了,囡囡发现自己居然沉了底,无论呼气还是吸气都无法顺利爬上水面去,挡在面前模糊的身影成为游泳池中她唯一能够攀附的物体,只见那个身影似乎准备继续朝前游走,她立即爆发有生以来最大的潜能,脚尖点地用力,朝着他的腰抱上去。

此时,水上所有的同学纷纷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只见宁老师正准备扬身触碰终点,一只枯槁的手臂从水中颤微微伸出,一把趴住宁老师的脑袋,随后另一只形销骨立的手臂从水中挥舞而出,抱住他的肩膀。

宁浩然一惊,顿时窘然,回手隔开囡囡的饿虎扑食,谁知她再使出九­阴­白骨爪,就在快要抓住他腰的片刻,又被他轻易脱了身。不过因为两者纠葛的举动他没有继续自己逃离的动作,他明明回身就能碰见终点,可竟然没有,大概是想看还在水底上下扑腾的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最后不动的宁浩然终于被囡囡成功趴伏上身,她勉强出水,拼命喘气,胸口起伏不定靠在他的后背,大声责怪:“宁浩然,你差点把我呛死。”

游泳馆中静悄悄的。

囡囡身上的肌肤紧紧贴在宁浩然身上,水是两个人肌肤中间的粘合剂。宁浩然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只是皱眉扭头看着某人,她似乎还没察觉自己的行为失当。

很快,囡囡想起二人之间的比赛,再抹开眼前的水雾,抬头发现终点就在眼前,立即勾过他的颈项准备跃过这个叫宁浩然的障碍物欢畅的奔向终点。可她全身蹭过之时,他的脸­色­又变,全身紧绷不说,甚至最后还咬紧了后牙。

以宁浩然的力气完全可以摆脱囡囡的接力用力,可被她作弊的那刻,他竟不想挣脱她蔓藤般缠绕的手臂……

她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原本被迫扶住她肩膀的手从她细滑的腰间滑过,手指微颤。

发现终点就在前方的杨囡囡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将腰间徘徊不定的手指完全忽略,用力划动手臂,现在只需一步她就可以完成这场比赛。

突然腰间被人用力,竟是向前送她,于是,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她已经碰触到终点墙壁。

爬上终点岸边的囡囡得意的回头,不料原本落后的宁浩然突然向相反方向默默游去。他回到起点岸边,双手撑住岸边爬上去,连头都没回,直接走到更衣室。

“切,小气鬼,输了也不敢承认。”对自己不副其实获胜有点心虚的囡囡,只能一边偷窥宁浩然消失的方向,一边小声嘟囔着。

更衣室内淋浴下,某人按开了凉水冲洗的按钮,瀑布般的水点压制住很多东西……

双杠(上)

囡囡与宁浩然决斗第二场胜利的消息奔走于**大学各个院系、各个班级、各个人、人们在惊呼囡囡那如同液晶等离子的小身板里所蕴含的巨大能量外,也对宁浩然两次马失前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原因感到万分的难以琢磨。

于是传说不胫而走,大体分为两个版本:

鸳鸯相恋被人扰,鸳深情种Сhā一脚派:即,曾经宁浩然有一绝美女友,两人如胶似漆的相爱,却因囡囡Сhā足导致有情人被迫分开。

鸳鸳相报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派:即,曾经宁浩然和囡囡是一对恩爱恋人,虽然被绝美女友Сhā足,但两个有情人仍至死不渝。,

至于为什么两个版本里都出现了绝美女人……

“娃娃,我长的就那么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和谐社会吗?”囡囡躺在床上蒙着头痛苦的问。

“放屁,谁这么说你我扔原子弹砸他。”娃娃一句话囡囡顿感安慰,刚想说点什么姐妹情深的话来表达对娃娃的感激。不料娃娃接着说:你要是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和谐社会,身为你双胞胎姐姐的我放哪里??!!我可是宇宙无敌美少女!不许对我美名进行丑化!”

其实娃娃只是在对因为双胞胎血统导致自己受牵连很愤慨而已,所以她调转枪口一致对外的理由也很简单,当然也让囡囡很抑郁。

“那谁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来绝美女子来衬托我们的鄙俗和无耻!!”对娃娃自恋见怪不怪的囡囡全身包裹着被子不住前后扭动,像个硕大的肥虫子在抗议自己为什么不被称为蝴蝶。

“囡囡,我再说一次,你愿意受刺激没关系,请不要带上我,谢谢!,你那是小说千篇一律的定理阿,女配都是美貌的,男配都是深情的,两个混蛋男女主对上眼,外界再好的ABC选择都看不见,你能逃开作者的上帝之手吗?”娃娃用枕头砸过去,等囡囡露出头睨着眼不屑回答。

“不能。”囡囡绝望的眼神。

“那就得了,别折腾了,今天你还要上双杠呢。”娃娃继续拿饭盒盖化妆。

“娃娃,你为什么还拿饭盒盖化妆,老爸还没把卫生间镜子修好吗?”囡囡一向不照镜子,早上最多就是洗把脸就走。所以对老妈和娃娃重要生活设施的修复状况并不掌握。

“我怀疑老爸故意把镜子弄坏的,上次老妈去超市买菜,卖­肉­的大叔里脊才卖她七块八,还留了电话号码,老爸有危机感了。他把镜子弄坏了,老妈就不能化妆去买菜……小时候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我们家三层楼连一个梳妆台都没有……唉,腹黑的老爸,可怜的老妈,如果生活中的男人都和小说男一样德­性­,那女人们太可怜了……”娃娃摇摇头,无奈的叹息。

“呃……娃娃,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囡囡踌躇片刻,勉强开口。

“说。”

“你觉得我被小说里男主那样的男人看上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囡囡英勇就义的握拳问?

娃娃停住手上动作,轻轻的走到囡囡床边,怜惜的摸摸她如同杂草般的乱蓬蓬头发,用看隔壁大爷家金毛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杨囡囡,虽然你和我长相一样,都是美少女的胚子不假,但,你要知道,智商决定一切,我这样的智商你学不来的,所以你……还是安息这份心思吧!”

随后,在囡囡咬牙切齿的咆哮声中,娃娃从房间离开,对房间门外偷听的老妈说温婉一笑:“没事,孩子太小,刚青春期,有点无法接受现实,过两天就好了……”

而后在莫愁老妈满脸黑线的眼神中施施然远去。

大学体育双杠考试向来是放水项目。体育老师们也都知道,指望学生们能做到国际体­操­水平根本不现实,所以只要能爬上杠,前臂屈伸抬起前身,挂壁倒旋两圈,然后分腿挂杠做体­操­动作,最后跳下双杠完结全套动作都会取得不错的成绩。当然,男生还要再加一个半身倒立动作才行。

所以囡囡拿着记分册很轻松的走到双杠前面拍拍,笑眯眯的说:“第一个,上杠!”

“老师,你能抱我上去吗?”熟悉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

囡囡回头,只见18号同学诚惶诚恐的站在双杠旁,朝她怯懦的挥挥小手。

又是你?

回头望望双杠,高度只到她的下颌,囡囡悲愤的问:“就这么一丁点高,你都爬不上去吗?”

“呃,报告老师,是有点小困难。”18号同学对囡囡哈腰点头,一脸诚恳笑容让人不忍拒绝。

囡囡无力的放下记分册走过去,扶住18号同学的腰,双手用力向上举,丹田运气喊了一声:

“上!”

只觉得一股千金重的力道直往下坠,抱了十几秒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囡囡仰起头,憋住劲问:“你­干­什么呢,赶快上阿!”

“老师,我双臂撑不住身子!”晃悠在囡囡怀里的18号同学也很焦虑,双臂立了几次都没立住。

囡囡无奈,只能再扛高些,眼看着18号同学腿都能顺利搭到双杠上才咬牙切齿的说:“你把腿先搭上,然后再说别的!”

18号同学很听话,腿是搭了,只不过是从后面搭的。囡囡觉得眼前一黑,不知是什么的模糊东西飞了过来,鼻子顿时挨了踹,一股鲜血万马奔腾,霎那间直从鼻腔滚滚而落。

很好。在美男面前保有的­色­女节­操­到底比不过暴力分子不经意的一脚,流的很是欢畅。

囡囡挂着两道宽面条鼻血愣在那,居然连擦的动作都没有。

18号同学惊吓,赶紧从双杠上蹦下,慌手慌脚的从裤兜里找手绢给老师擦鼻子。囡囡接过手绢按在鼻子上,静静神,发现手绢居然是18号同学递过来的,顿时大怒,囔囔着鼻音厉声问道:“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你怎么跳下来了?我都挂彩了,以后谁扛你上去???!!!”

这,确实是个问题。老师思考的深度永远比学生长远……

于是18号同学再度对囡囡老师做出默哀状,对自己行为的不经大脑思考深表歉意。

“算了,蔺胥,你把她扛上去!”囡囡挑选班上189公分200多斤的体育委员完成此项高难度高挑战的项目。

蔺胥为难的表情得到囡囡深刻理解,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把她扛上去,你双杠就及格了!”

蔺胥那个身材也是双杠的老大难困难户。

蔺胥不等囡囡说完这句话,立即前身一躬,后腿一躬,大喊一声:“城大姐,你从我肩膀上踩过去吧,算我求你了!”

……

双杠(下)

蔺胥站在双杠前蹲下的时候,囡囡突然记起有人似乎也作过同样的动作。

那个背影依然留在囡囡记忆里。

宽厚的肩膀,有力的双腿,以及嘴角含着的笑容,都像极了宁浩然。

高二双杠运动比大学要求简单很多,无非就是上杠前后摆,加偏腿挺身,最后再前后摆两次跳下来就可以,无奈囡囡也是撑上去成问题,于是身为实习老师的他主动上前帮忙。

那时候,他还没嘲笑过她的百米速度和游泳的破烂姿势,在众人眼中,包括在她眼中,他仍是新出炉的帅哥一枚。

所以,不管过多少年,囡囡还依然记得自己当年的羞涩。虽然很丢人,但必须承认,在宁浩然抱她的时候,心脏的跳动声很响很响,好像身上所有的寒毛都变成了扩音器,对外宣告她的全身局促。

如果那时候她回头,会看见什么?

她永远都不知道,因为她不敢回头。

18号同学终于从双杠上跳下,囡囡从往事中回神,机械的记录她的成绩,指尖微颤。眼角扫过另外一个班的学生,心中空落落的。

徐老师年纪大,又即将退休,所以学校配个囡囡给她当助教,意在接班。宁浩然班级只有他一个人带,恰逢今天徐老师和他全部请假,他更是连声招呼都没打就不来。

幸好他没来,如过他来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嘲笑她当年的青涩……

“宁老师!”学生们一致的欢呼声彻底终结了囡囡的妄想,她站在双杠面前一点点蹭回头望过去,果然冤家就站在不远处。秋日午后,金­色­银杏叶下宁浩然一身黑­色­运动装,越发衬托他的皮肤很白,笑容诱人。

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深得上天厚爱。明明他和她一样从事户外教学,没两天,她被晒的跟非洲­鸡­一样,人家依然是白面书生一个,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赤果果的差距。

囡囡不确定的朝他打声招呼:“宁老师,你来了?”

宁浩然回答的声音很低沉,面容表情有点不自然:“嗯,不来的话有点不放心,有人总能超过我的想象力做出千奇百怪的事情来,还是预防着点比较好。”

“宁老师是在说我吗?你真能说笑,呵呵,呵呵。”囡囡假笑两声,把目光全部投在记分册上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懂。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今天我们还比吗?”

说实话,囡囡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尤其是在刚刚因为蔺胥的背影想到宁浩然之后,再在他的注视下,根本没办法爬到杆子上做动作,那样会让她想起当年的心跳如潮。(作者提示:囡囡,你就不要嘴硬了,双杠是你唯一没有加强训练过的项目,你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心虚!不要狡辩!)

“你认输了?”宁浩然嘴角扬起,囡囡难得有乖顺的表情,偶尔低眉顺眼的她让人看起来心情特别的好。更何况她能知难而退,也会给以后两个人以后的共事省不少的麻烦。

正在满意的窃喜,身边那个女人已经二五零的大声说:“好,好啊,宁老师,您先!”

宁浩然愣了,随后沉着脸转过来:“杨老师您先吧。”

囡囡嘴快,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宁老师不先上杠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吗?那天游泳抻到了?还是怎么了?”

被她刺激的宁浩然牙齿咬地咯咯直响,露出­阴­森笑容:“我身体好的很,倒是杨老师要注意了,小心胳膊!”

这个……很明显有人不愿意提到那天比赛失利的事情,所以囡囡自觉的走到双杠前面,瞥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18号同学,心想,如果在这个18号面前表现出自己杠子都爬不上去,似乎难以服众,于是故作虚弱的晃了晃身子,做出被阳光刺到眼睛状,揉着太阳|­茓­说对蔺胥说:“昨晚熬夜计算成绩,老师有点头痛,身上实在没力气,蔺胥,你来扶老师一把。”

蔺胥回头看看宁老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低头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下学期体育成绩的重要­性­,而后怯懦的对杨囡囡说:“杨老师……我……我还有三年体育要考。”

杨囡囡面目顿时狰狞,吸血鬼表情般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那你今年还想及格不?”

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明治”,两面都被挤兑。

缩头缩脑的蔺胥只好耷拉了眉眼,认命的走到杨囡囡面前,小声说:“杨老师,你一定要保我过阿。“

“放心,今年体育成绩我包你全部及格。”杨囡囡临阵签署卖国条约。

“优秀!”有人讨价还价。

“良好!”杨囡囡咬牙不肯放松。

“成交!”蔺胥嘴上答应立即躬下身子,甘当过墙梯。

囡囡做了一下必要的铺垫动作(就是虚软了脚步,长叹口气,一副我本不愿,奈何世事相逼的架势)慢慢走到蔺胥身边,手刚搭在他肥厚的肩膀上,身子还不曾借他臂力往杠子上撑,有人就耐不住直接把她的爪子揪了下来。

宁浩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干­过一件错事,那就是五年前他没顺势掐死杨囡囡,现在恨到牙根痒痒也没办法当众毁灭眼前这个沿袭外星球思考轨迹的女人。

所以他只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过囡囡,扒拉开蔺胥,自己来。

跌落在某人怀抱里的囡囡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人全力举起,显然,宁浩然高估了囡囡的重量,囡囡低估了宁浩然的臂力,于是一个惯力,她借力被人嗷的一声推了出去。

反应再快也没了办法,只见囡囡越过了双杠,飞过了学生人墙,直奔双杠旁甬路上摔过去……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

囡囡终于知道为什么意大利匹萨饼在做好之前都需要用摔一下来作为完结,因为——那样会让面饼更松软

很快,啪唧一声结束了囡囡和宁浩然的双杠较量,并激发所有学生的奔放畅想。

唔,杨老师的跳远应该也不错的……

跳远(上)

囡囡抬起一脚踹开自家卧室门,一瘸一点的走到自己床边,不顾随后最进来的老妈和原本就在房间被惊到的娃娃,倒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起来,面部 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你才当了二十七天体育老师就把自己摔了?“娃娃对囡囡只动手不动脑的四肢发达特质有股翻白眼的冲动,到底是智商差了一点,怎么能把自己摔成这样?经济危机下,摔谁也不能摔自己阿……

“你怎么知道她摔了?”莫愁问女儿。

“你看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知道阿。”娃娃一句解释完毕,莫愁顿时发出崇拜的眼神。不过她被人摔完以后第一个给我打的电话,这也是我知道她挨摔的真正原因!”娃娃慢条斯理肯定的接着说。

这死孩子,大喘气!黑线的莫愁立即关切的摩挲囡囡的头发:“小囡,小囡你没事吧?”

“她没事,听说,摔完就有老师给校医院打电话了,校医院的医生跑到事发现场的时候还挺紧张,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以后都说她没事,她皮糙­肉­厚的,被人摔那么远连血都没出一点儿,人家医生放下两袋红药就走了,你说她能有多大的事?”娃娃满不在乎的说。

虽然娃娃说囡囡没事,可囡囡还是窝在那里哎哟哎哟呻吟,莫愁心疼女儿赶紧柔声询问:“乖……小囡阿,那你这是哪里疼阿,怎么叫个没完没了?”

囡囡皱着苦巴巴的小脸从床上抬起来,双眼犹带两行热泪:“老妈,其实,我,我是心疼。”

“心疼什么?”娃娃和莫愁对这个答案非常不解,一起抬头问。

“我花三十块刚粘好的鞋底,又摔掉了……”

……

……

囡囡觉得自己职业生涯不能因为一个过肩摔就毁灭掉,所以周一早上醒来坚持要去上课,娃娃嘴里咬着­肉­包子,手里抱着豆浆,身后背着《壹周刊》,脑袋装着连连看慷慨激昂的答应担忧的老爸老妈一定“保护”囡囡去上学。(注意用词)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往学校走,娃娃想起昨天的打嗝事件就悲愤不已。

囡囡缩在娃娃身边,胳膊被娃娃拐着,听她发泄心中的不满:“我觉得男人都是狼,心肠歹毒着呢!”

嗯,没错,像宁浩然那么歹毒的就是毒王之王!囡囡对娃娃一针见血的分析非常认同。

“他们要是迫害起人来,手段都花样翻新,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娃娃一想到昨天刚刚吃那两盘­肉­,嗓子眼就泛油花,真想一口咬死那个叫郎赫远的家伙

囡囡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穿着那只刚被老妈拿去修好的鞋,默默的点头,宽面条泪奔,没错,这句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娃娃见囡囡无声跟在自己身后一幅憋屈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窝心安慰道:“放心,这样的人你不会遇见了,即使将来不幸遇见了,由我帮你解决。”

囡囡望了娃娃比自己还瘦的枯树枝手腕,深深默了一下……然后蛋腚的鼓足勇气说:“嗯,我先上,你在后面指导!”

娃娃刹那热泪盈眶,果然世上还是亲妹妹好,混蛋男人比不了,看看囡囡多么心疼她这个当姐姐的,有了困难她先上,有了危险她一样先上……

囡囡默默接过娃娃手上的豆浆狠狠一握,瞬间爆裂,眼泪和豆浆一起流向了海。

画外音是:“大姐,你先上,我指导,咱俩都挨打。我先上,你指导,还能跑一个去打110……

“不就是有俩臭钱,长相稍微是个人模样嘛!很金贵吗?有钱帅哥不多吗?钻石王老五就很受欢迎吗?”

是很金贵,有钱猪头比较多,人模人样的钻石王老五确是比人模狗样的钻石王老五受欢迎。

“你说,获胜的可能大不大?”娃娃侧过脸,万分郑重的问囡囡。

这个……今天是跳高课……嬴的可能­性­……

“你要问我实话么?”犹豫半天囡囡才嗫嚅问。

“当然,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不问你我还能问谁呢?”娃娃咬住嘴­唇­点头许可。

“不大……”

……

宁浩然每天都习惯跑步上班,冬夏不辍。

今天晨练总有点心神不宁,跑着跑着就失了神。不知道那丫头今天还能不能来上班,昨天似乎伤的不轻。虽然皮­肉­上看不到什么,但她呲牙咧嘴走出办公室的模样还是让他不敢确定她的伤势。

拐了个弯站在路边休息,晶莹汗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折­射­出心中人的影像。他猛的抬头,远远看见囡囡被人人拐着胳膊慢悠悠往这边走,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跑到囡囡上班的必经之路来等她,不可原谅的幼稚!再回身已来不及,因她的笑容又不自觉向她走过去。

她……没事吧?

囡囡很快也看见了宁浩然,脸­色­立即发白,被娃娃拐着的胳膊也不自觉的夹紧。娃娃察觉囡囡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时间尚早,除了遛弯的大爷大妈们,冷不丁出现一个帅哥站在前方路上还是很惹眼的。突兀的身高,休闲的穿着,难道这就是把囡囡过肩摔的那个男人?

“不会就是他吧?”娃娃用手遮掩了­唇­形,小声问。

囡囡火冒三丈,咬着后槽牙说:“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摔过双杠的。”说罢拉起娃娃准备绕过他的围追堵截。

原本正向他们走来的宁浩然见她躲着自己,心情立即变得极差,挑着眉尖,在囡囡与自己错身的刹那,冷冷的说:“从奔跑的速度来看,杨老师恢复不错啊!”

呸呸呸。别以为他主动说话她就能原谅他,做梦!

囡囡不回答,倒是娃娃一转脸笑容可掬的对宁浩然一鞠躬:“多谢您的惦记,我妹妹病好了。”

大姐,你不要指望从我们身上挖掘到八卦……回你的华昊去。

囡囡满脸黑线的往前拖拉娃娃的胳膊,可娃娃遇见带着¥符号的帅哥八卦就有着舍身忘死的­精­神,于是,囡囡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撼动她的脚步一丝一毫。

宁浩然出于礼貌,向眼前和囡囡长相相同的可爱女孩子伸出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杨老师的同事,宁浩然。”

“这个不重要!”娃娃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无视他的介绍。

八卦有的挖比较重要,囡囡替娃娃补充完下一句。

“娃娃,要迟到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杨囡囡怕丢脸,试图岔开话题自己先遛。

“要吃到了么,那你和宁老师一起去阿,把你交给他,我就放心了,老爸老妈也就放心了。”

娃娃温婉善良的表情只有在盘算小九九的时候才用,毛骨悚然的囡囡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准备撤退。果然不出所料,随即娃娃又对宁浩然笑问:“宁老师今年多大年纪,可有女友,家里父母如何,我有一个妹妹,顽皮淘气,资质蠢顿,喜好助人为乐……”

宁浩然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和憋不住的笑容,都使得囡囡悲愤欲绝,想拖着娃娃快速逃开这个尴尬的境地。

她加大力度,不管娃娃脚下的三寸高跟鞋开始飞奔。动作迅猛,无人反应过来。

于是,娃娃的声音还沿着两个人前行的轨迹四处飘散:“尚未婚配,可愿交往否……”

PS:娃娃日记。

2008年9月29日 星期一 晴

杨囡囡说她要与我同归于尽。这是她22年人生中第1006回提出此意,我不予理睬,驳回。

跳远(下)

今天下午是跳高课,九月末,北京的天气仍是高温不降,囡囡单单是站在沙坑旁就汗如雨下。

很意外,宁浩然居然塞给她一瓶水,接过记分册,让她坐到大树荫凉处偷懒。有鱼不摸是白痴,所以她仰着脖子走过去,一ρi股坐下去,疼的脸都皱巴在一起,只好把半个ρi股搭在凳子上望风。

从她这里向­操­场中央望去,线条简单的运动服造就宁浩然一身英气,晃来晃去的。让人无暇整理烦乱心情,以及疼痛的ρi股。

一个月之内两个人轮番交手,虽然胜出次数多于失败次数,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无论是她找他比试,还是她对他挑衅,宁浩然居然都愿意俯身配合,更没有一句怨言,怎么品都不对劲。还记得高中时,他曾对全班女生说过,他对一切主动邀战的女生都没有好感,因为那样意味着别有目的,可他对她的态度又很奇怪,怪到让人无力多想。

不知道他是不是……

突然一个高大的黑影遮挡住她头顶的阳光,囡囡惊吓中抬头,就看见宁浩然眯眼站在她面前,“你刚刚全神贯注在看谁?”

“……我说我在看猩猩你信吗?”囡囡被宁浩然的问话囧掉,偷换了回答的概念。

“我以为你在看我……”宁浩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他仍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一带而过支支吾吾遮掩:“哪里有星星?”

“白日梦里。”原本有调皮的兴致也被宁浩然的一本正经弄光,接下来还想说的话也吞咽在肚子里。

面无表情的宁浩然不甘心的瞪了囡囡一眼,转过身刚准备继续去沙坑,又听见囡囡在后面叫了一声,他以为她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看过去。只见囡囡面­色­苍白的问:“那,我们今天,还比吗?”等她说完,宁浩然满心欢喜顿冷,颇有点悻悻的味道,眼睛中刚刚升起的晶亮也瞬时黯淡,“就你这样能行吗?”

“我不行。”这次囡囡倒是承认的很痛快。

对于长期抬杠的人突然放弃了有热情,有理想的事业宁浩然童鞋显然不适应,死死瞪着她,等待接下来的解释。

囡囡讪讪笑了一下,而后才淡定的望望天空中悬挂的太阳,故作潇洒的说“其实,咳,其实,我ρi股有点疼。”

宁浩然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嗯,那你站着喝水吧,别为难可怜的ρi股了。”说完大步流星走出囡囡视线,直奔教学楼走去。

囡囡用自己十根脚趾头发誓,宁浩然这家伙绝对是憋不住,跑到卫生间去笑了,看他抖动的肩膀频率她就知道!

ρi股疼有什么好笑的?ρi股疼还不是他摔的?对待受害人身为肇事者的他根本就没有及时悔过的表现,休想她原谅他。

很快,宁浩然只身返回,囡囡坐在那里将他高大的身影忽视的很彻底。他走到她面前,刚要说话,囡囡扭过头一本正经的说:“宁老师,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一定笑的很爽,麻烦你下次偷笑的时候请不要让我发现,谢谢。”

宁浩然对她的猜疑也没解释,事实上根本就不用解释,他一听到ρi股两个字又憋不住笑,飞快的扭过头去。

直到囡囡火冒三丈,他才抖着手,勉强扳紧面孔,转过身来对她说:“这个,拿去。”

跌打酒?这种在港剧才能出现的万能药水怎么出现在他手里?

宁浩然停了一下,低低的说:“回家让你姐姐帮你擦。”

“好使吗,这个玩意就是心理作用吧,我没青没肿的,用它也没用,你还是拿回去吧!”囡囡对他的好意并不想领情。

宁浩然把那个瓶子甩在囡囡身上,默然走开。

囡囡感觉到他的不正常,以为有什么蹊跷,赶紧撇嘴把瓶子捡起来,仔细翻了几个面看看,没什么阿,不就是黄道益牌的吗?有什么稀罕的?说不用居然还酸脸子给她,真好笑。

又过了十分钟,体育委员蔺胥又送过来一把小电风扇,囡囡很想夸奖他尊师重教,可谢字还没说一个,他已经愁眉苦脸的问:“杨老师,天气热,我用这个有错吗?”

措手不及的杨囡囡顿了一下,仔细思考后回答:“没错阿,怎么了。“

“宁老师说不许用电风扇,让我把电风扇送到你这保管。“蔺胥满头大汗,百般不情愿的说。

囡囡抬头,看了一眼宁浩然所在方向,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跌打酒加电风扇就想赔礼道歉了?道歉管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杨囡囡二十几年都没这么对谁记仇过,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小气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她一点都不想原谅宁浩然的失误,一点都不想……

于是,囡囡打起­精­神站起身,呲牙咧嘴的走到沙坑旁,扒拉开前面阻挡的学生,而后站在沙坑队面,向宁浩然咆哮:“宁浩然,哪怕你就是送云南白药,我都不会原谅你,永远,永远!

所有学生无言的望着她。

唯独宁浩然背对着她的咆哮坦然自若的回答:“放心,我不会送你云南白药。因为云南白药对智商不具有任何疗养作用。”

雨夜(上)

今天天气预报说,傍晚时分有雷阵雨。囡囡原本的课程串到下周去上,一下午都无所事事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宁浩然迈步刚走进体育组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徐老师摆出一副我家里煤气没关的恍然大悟表情,匆匆为传说中有情的两个人单独相处提供了便利空间。

“你们忙。”她到门口拍拍宁浩然的肩膀,那眼神满是鼓励。

“您也忙。”宁浩然看她,那眼神很是无奈。

“忙忙就好了。”徐老师万分鉴定的再拍拍他的肩膀。

“就怕越忙,越忙。”宁浩然苦笑,送走了徐老师的背影,一回头就看见囡囡半死不活的样子,不禁皱皱眉:“还疼吗?”

“疼不疼和宁老师无关,反正你也不会送我云南白药。”小气的囡囡当然还记得宁浩然在沙坑旁的口出恶言。

其实囡囡那帮狐朋狗友损起人来,比宁浩然远远高杆上几十倍,但她偏偏就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讽刺的话,一句都不能忘。那些人是她的朋友,爱怎么损怎么损,他是她的什么?

显然他对她的斤斤计较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再劝,只是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开始工作。囡囡纵然不忿,也没了对手,悻悻摔了本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咳嗽声打破宁静,囡囡睁开眼瞥了瞥他端正坐姿的背影,翻个身继续闭眼,没过多久又被咳嗽声惊醒。虽然她还在生他的气,但善良还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于是口气不善的甩过去几个字:“喝水,吃药。”

“哦,知道了。”嘴上这么说,宁浩然却没动地方。

囡囡这辈子就看不得别人虐待自己的身体,虐待身体就等于虐待她。所以猛的推开座椅走向饮水机,用纸杯倒了热水嘭的一声墩放在宁浩然面前,状似豁达的说:“喝!”

还没等他回话,有人敲办公室门,囡囡寻声抬头,刚刚测试过的一位女生站在门口,正犹疑的缩头缩脑往里面看。

“进来,是问测试成绩的是吧……暂时还没统计出来……”囡囡扬声回答。

“不是,我是来做别的。”那小女生扭着手指,嘟囔着小嘴,身子左右摇晃表示并非是囡囡说的那个目的。

那是?

只见她忸怩的走到宁浩然办公桌前,摸索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瓶黑乎乎的药来。

“宁老师,这瓶是枇杷止咳糖浆,我咳嗽的时候我妈买的,不,不,我还没吃,他们说很管用,您赶快吃吧。”

囡囡下巴顷刻摔在办公桌上,手上狠狠抓着办公桌面。

这群孩子们阿,让她说什么好!追谁不行,为什么偏偏挑上这么没良心没道德的男人,别的体育组男体育老师也不少啊,论身高,宁浩然比不上篮球组的组长,论身材,比不上跳水队的“索普”少帅,论相貌,比不上交际舞的主教老师,她们凭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好感,难道平时宁浩然不正经上课专门放电勾引小女生,这不是糟蹋祖国未来幼苗吗,太没师德了!

囡囡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表面上还要装出很理解的模样,放着冷嗖嗖的话:“这位同学,我们学校对老师的医疗照顾还是不错的,校医院的小护士已经送过止咳糖浆了,暂时用不到太多。你这瓶先拿回去,我们当老师的也不好多占你们学生的便宜。”

“可是,我看宁老师病情不见好转阿。是不是那瓶不是正宗的,我这个是念慈庵。”那个女生甜美可爱的声音让人听上去皮酥骨麻,从脚后跟痒到头顶。

姥姥,我还同仁堂呢!囡囡真想骂人,但碍于身分和地点,压了半年才露出恶狠狠的笑容,“同学,你要知道,还有很多女生送了更好的,他藏着不给我们看呢。”

宁浩然眉尾扬起,但没对她随口捏造的谎言表示反驳,只是埋头端起囡囡送来的那杯热水,深深抿了一口,嘴角上扬。

摆着臭臭脸的囡囡和可怜兮兮等待回应的学生两个人对立相面,一时间难解难分,宁浩然抬头淡淡笑答:“没错,还有人送我包治百病的白开水,我很感激。”

那个女生听闻有人捷足先登,粉红的小脸泫然欲滴,囡囡趁机半推半送的将校女生一起弄出办公室,又狼外婆般安慰了几句,确定孩子没有轻生念头,尔后才回到宁浩然面前,本想奚落他两句,可一眼又瞥到桌上放着的那瓶止咳糖浆,气愤之余,从他手里抽出水杯,嗖的扔到垃圾桶里,笑眯眯的把药瓶推到宁浩然面前,字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宁,老,师,请,吃,药!”

宁浩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对她的态度并不计较。

囡囡被他笑毛,戒备的看了他一眼,生怕中计,立即跳出三步,狐疑的走回自己办公桌,再狐疑的偷瞄那个人脸上奇怪的笑容。

难道,他被她强行送走他的仰慕者的事气傻了?话说,刚刚她的反应是过分了点,但看见那个女学生满脸羞­色­的样子就让她想起高中时宁浩然被围追堵截的时候,五年过去了,他从青年变成大叔,居然还没改变畅销的行情,眼看还有祖国花朵遭到他的荼毒,怎么能让她不气愤?有她一个倒霉就好了,不能再搭上别人,绝对,不能!

所以她狠狠的拽开椅子,愤怒之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弄的很响,在电话响起的时候,她居然差点下意识摔了电话。

可,很快,接通电话的她立即喜笑颜开:“什么,一起吃饭……可是我今天没有准备阿,那晚上怎么办……睡你家?不好吧……不如这样,晚上我们去开房……好,就这么办!”

宁浩然面前的记分册已经变成了碎纸。

他没听见电话那头人的话,活该如此倍受折磨。

对方说话真实再现:“哥几个要出去打CS战队,你小子一起来吧,胖墩包饭……没准备不怕,我们帮你多带一个本本……晚上睡我们家阿,你又不是没睡过……开房也行啊,找个能无限上网的,我们战队集体过去,……好,就这么办,你小子快点来哈!兄弟们到时候都等你了!”

囡囡对一脸­阴­霾的宁浩然展露出得意的笑:你以为你有女学生我就没有兄弟们了吗?我的人缘也是­棒­的不得了呢!

宁浩然对一脸雀跃的囡囡展露出­阴­森的笑:居然当着我面就敢商量开房的事,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吗?

于是男人几个大步绕过椅子走过来,胳膊用力,一把将女人的领子拎起来,而后下一秒,就被人强行拉入怀里,双臂狠狠钳制住她的肩膀。

囡囡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扭碎了,咯咯直响。她闷在他的胸口喊道:“士可杀不可辱,用勒这种手段不光荣!”

宁浩然被怀里的女人已经气到满涨,他原本以为她会突然明白点什么,结果放出这么一句话来,愤怒之下更加不肯放手。

囡囡觉察出他的双臂越勒越紧,为了避免被这种招数谋害致死,赶紧奋力自救,于是双手用力来了一个泰山开顶式,用脑袋顶着他的胸膛,双手卡住他的腰,正准备挣脱被勒死这种非人的虐待,只听见门外酥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宁,宁老师,难道你的女朋友是她?”

正在纠缠的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默默数了三下,霎那分开身子,假装谁都不认识谁。

只见那位女生手里又添了二斤鸭梨,孤零零,可怜巴巴的站在门口,刚刚两个人暧昧的动作全部落入她的眼底。

宁浩然想:不错,算你有眼力,也省得我跟你解释了。

囡囡想:大姐,你是啥眼神阿,我差点被勒死你看不出来吗?

女学生想:难怪宁老师对女生都不屑一顾,原来,他好耽美这口!为了世俗的偏见,他只能找一个外表符合的来两全其美!

作者想:你们仨还有完没完,快点折腾,我还要去买菜呢!

雨夜(下)

帝都的大雨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尤好下班时,晒太阳时,晾被子时洋洋洒洒的飘落,凡是躲闪不及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囡囡早上没听天气预报,忘记带伞,又因为惦记兄弟们的CS站队,为了不耽误时间,索­性­在脑袋上蒙块塑料布,下班时间一到,立即撒丫子冲出办公室。

雨真不小,整个街道在灰蒙蒙的雨雾若隐若现,豆粒大的雨点砸在脸上,有些痛,眼睛几乎睁不开,连带着什么都看不清。学校门口屋檐下躲满了避雨的人,可她不能避雨。

哥们都等着呢,迟到失信一贯不是她的作风,所以抖抖­精­神准备咬牙再往前跑,可被雨浸湿的运动裤和里面已经可以抓鱼的运动鞋都限制了奔跑速度,使得她用力奔跑的姿势变成了太空漫步。

大爷看不过眼,善意的喊了一句:“小伙子,过来避避再走吧!”

囡囡步子趔趄,差点摔倒。无可奈何的报以微笑:“大爷,没事,不大!”

虽然此时,她倒立的短发已经耷拉在额前,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滚落在脸颊上南流北淌,但绝比不上心中的抽搐。

大爷,您回家等雨停了,配副老花镜吧,不用给咱大娘省钱……

再走一会儿就快到公交车站,只是不知道人家售票员让不让全身湿嗒嗒的她上车。

“哥们,要不我带你一程?”背后有个二十多岁的骑车男子,用力拍着囡囡的肩膀,好心邀请。

囡囡一时间悲从中来,愤然朝他喊了一句:“我是女人!”

只见该名男子听到她开口时,立即惊吓过度,搂过二八破车子在茫茫大雨中疯狂逃窜,边逃还边喊:“我CAO,今儿我算是终于开眼了,哪都有人妖阿!”

黑线如雨下,噼哩又啪啦。

如果不是为了及时赶到狙击站队,囡囡在学校南门当场自尽的想法都有。不过被打击了第二次,她稍习惯了许多,除了在原地愤然瞪眼三秒目送那位被惊吓到的哥们远去外,步子幅度还是未变。

好不容易等到公交车,欣喜若狂的囡囡爬上去,往后看去,居然座满,她只能站在乘务员旁边的栏杆处,抱着发呆。

刚刚风吹雨打产生的冷意都被车内湿闷驱散,随着汽车晃晃悠悠的缓慢前行,她几乎要在来回摇摆中沉沉睡去。

真惬意,这世界多么美好……

突然,公交车司机惊叫一声,“会不会开车阿!”,霎那紧急刹车,只见说时迟那时快,一位站在后面的中年­妇­女用火星陨石坠落地球的速度向公交车前厢惯­性­倒退奔来。

刹车是挺猛,但猛不过这位大姐二百多斤的体重!

只见她四处手张牙舞爪抓栏杆,妄图挽救前奔的惯­性­,但,没一个成功。收不住脚步的她眼看就要四脚朝天跌落在地,囡囡飞起身形,连奔几步将她揽腰抱住,因为被救者体积庞大而不得不倒转了半圈来缓冲的动作,犹如浪漫言情大戏中的经典镜头,恰似王子对公主那般深情专注,在耳边轻轻浅浅的说了一句:“你,没事吧?”

啪!囡囡脆弱的小肩膀被该­妇­女推了一把,好悬没当场断掉,也许她只是天生神力,我忍,囡囡这样想。

可对方随后补来的一句话彻底毁灭了囡囡心中仅剩的安慰:“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姐姐,你不是吧,且不说您的年纪没比我老妈小多少,单说您这体积来看,我想占便宜都找不到重点!

囡囡很悲催,从那个眼神不济给宁浩然送止咳糖浆的甜美小妞开始,今天下午一连串的打击近乎让她咬碎银牙。

她很想扒开运动服给大家看看,拜托,有男人穿BRA的吗,有吗?(答,有了,日本现在流行男人穿BRA,小囡,你落伍了。)有男人皮肤这么细腻的吗,有吗?(答,有了,现在妮维娅的男士护肤品卖的比女士还好,小囡,你OUT了。)有男人有这么明显的女­性­特征吗,有吗?(噗,大姐,不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说你一点没有是委屈了你,但我坚决认为葡萄­干­绝对算不上女­性­特征!)

事实证明,囡囡的默默腹诽不敢开口狡辩的弱受气势导致对方的强攻,她认为这小伙子占了便宜后被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不敢顶撞的理由是心虚。所以更加不依不饶,句句挑战囡囡的忍耐底线。

囡囡不愿和她降低到一个层次,对她的步步紧逼,并不开口反驳,只是掏出纸巾擦擦,再把手狠狠甩了两次。这个动作在那位二百斤重的大姐眼睛里变成了对她体重的嘲讽,于是更加声嘶力竭。

独脚戏骂了十余分钟,囡囡一直充耳未闻,站在一旁的售票员都看不下去,她从座位站起来劝说:“人家小伙子也是为你好,刚才就让你仰八叉摔地上好看吗? 你怎么这么得理不让人呢?人家占你什么便宜,难道是想占摸一把一个月不想吃­肉­的便宜吗?”

事实证明,两个四十几岁的大妈骂起来架来的­精­彩程度远远超乎囡囡的想象。很快,两边被她幻想成街头霸王中的角­色­,只见头戴白条写着囡囡我爱你的售票员阿姨就是英俊潇洒的白人,她飞起一脚踹在相扑大姐肥硕的身体上,正想举拳得意,随后又被相扑大姐狠狠的搂在怀里紧紧勒住,差点窒息。

“你是不是看上他小白脸了,怎么这么替他说话,这么大岁数了也不庄重点,他的年纪都够当你儿子了……”相扑大姐的一句话再度点燃血雨腥风,一时间躲在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下的囡囡幻想个天马行空,一塌糊涂。

可惜阿,要到站了。不然这样的真实版街头争霸还真让人赏心悦目。

她想挥挥手跟二人道别,却发现人家两位大姐根本就没空搭理自己,继续交锋。

落寞,人生真是无边的落寞!

于是无人注视下的她默默猫腰下车,目送公交车渐渐离去。今天下午已经很倒霉了,难道还会有更倒霉的事情吗?她欣慰的安抚自己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情绪,继续冒雨前进。

五年(上)

雨势还没小,柏油马路上腾起白袅袅的水气,长长宽宽的马路上就她一个人,身上的衣裳早湿透了,虽然到了狗蛋家有他姐的衣服穿,可内衣­内­裤怎么办?总不好真空上阵吧?低头看看衣角的水流如注,再四周打量一下周围,不远处居然有一排专卖店,也许能碰见个内衣专卖的想法支撑她立即冲过去。

果然皇天不负淋雨人,最后一家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打开门,囡囡差点没惊吓过度。

20平不到的小店挤了三十多名女人,估计都是躲雨的,估计是躲到人家店铺里实在不好意思,赶紧买点东西当补偿,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在那里挑挑选选。店主也乐得雨天生意上门,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头都没抬喊了一句:“欢迎光临,随便挑随便选,喜欢的我给你打折。”

随后内衣店里的众多女­性­上上下下把囡囡打量个够,目光如刺,扎得心虚的她进退不得,可想到一会儿换衣服的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迈入,假装不理会她们不屑的目光走到左侧挑起内衣。

很快,原本在左边柜挑选内衣的女人都鸟兽散,转移去了右侧。对于身边人的减少囡囡浑然不知,上下左右看了一眼,居然都是大红大绿的,实在不行阿,今天里面的运动背心是白­色­的,要挑个大红的肯定被胖墩他们笑死。

不甘心的她挪动脚步,向右墙柜子进军,随后在她到达时,原本在右墙挑选的女人们夹杂着左墙逃过来的那些人一起转移回左墙。

这边也不行,BCDEFG都有,唯独没有A。囡囡不好意思问老板娘,尤其是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出自己可耻的尺码,所以她又沉默的转战到左墙。

那些逃到左墙还来不及喘气的女人们很快又移形幻影般逃到右边,而后,囡囡冒出想要冒充B的可耻念头,又回到右侧,女人们只好再次背道而驰。

很快,她来回的举棋不定,惹怒了一群女人,她们奋不顾身的投入雨中,带着宁可被雨淋湿也坚决不跟无耻的男人同室挑选内衣的愤然消失离去。

当然,还有一群愤然的女人不愿离去,开始群起而攻之。“喂,你能不能出去?这里是卖女人内衣的地方!你买什么买?”

“我,我怎么就不能买?”囡囡又被打击到。拜托,一而再,再而三也就算了,现在是全体女同胞攻击,她今天出门是没上香还是没磕头,至于这么天怒人怨嘛?

“你不走,我们走!”女­性­起义的火焰一旦达到了最高峰,势头无法压灭,囡囡刚想回一句你们爱走不走反正我不走的时候,老板娘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愤慨的情绪。也不怪她,从三十多个顾客到现在就剩下五六个人,生意锐减的情况下她也自然控制不住脸上的狰狞,她愤怒的朝囡囡训斥道:“小伙子,你出去行吗,我还要开门做生意,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捣什么乱阿!”

囡囡当场泪奔。

于是,众人眼中那个碍事而猥琐的男人终于在正义之师的持续攻击下夺路而逃。

而奔跑在雨中的囡囡想的则是,老娘是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早晚是有报应的,看不起女生男相吗?看不起帅到一塌糊涂的女人吗?李宇春你们那么爱,为毛给我一点宽容度就不行?这真是赤果果的双重标准阿!

果然是超女只能在电视有,人间不容几回闻,她活在世上容易吗,怎么这么天妒红颜阿……

与此同时,宁浩然坐在车里又抿紧了嘴­唇­,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冲出去拽住那个白痴丫头好好问问,为什么不去避雨,难道那个男人就这么好?值得她冒雨去约会,一刻也不愿耽搁?难道她还嫌自己身体太强壮,不怕因此生病?

咬牙切齿的他看着她继续在滂沱大雨中逃蹿,手在喇叭上停了一秒,又抬起,狠狠排在方向盘上。

她爱怎么做,他都管不着。

她现在如何本来就和他无关,无论是与男人约会,还是与男人开房,都与他无关了。

没错,他之所以现在纠结,也不过就是对当年事情一直保持愧疚而已。

他在那个夜晚拒绝了她,所以现在没有任何理直气壮的身份可以站出来。

所以,她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她不是他的谁!

真相(上)

元旦,一个连中国人都不是很热衷的新年。

学生们对元旦前大聚会分外保有热情的原因是,可以让他们考前垂死挣扎片刻。

杨囡囡也不例外。

娃娃此时已近大学毕业,而她却还在高二傻呼呼横晃,之所以还能一副乐天派,完全凭借粗如电线杆的线条,以及她对自己勉励的话:

虽然我没高智商,但我有傻人缘。

所谓的傻人缘就是她傻到底才交下的一帮狐朋狗友们。其中包括囡囡已经暗恋很久,用两年时间才想通,进而退求其次成为好朋友的范煜臻。

用一个词来夸范煜臻那就是阳光,用两个词就是阳光帅哥。他谦卑和善,无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一眼就舒服半年。衬衫总是领口袖口一尘不染的­干­净,遮挡住眼睛的发帘因微风拂过时会动人心弦的扬起,如果再伴随他柔软的语调,温柔的目光,简直煞人于无形,方圆百里不留活口。

所以很多女生都喜欢他,围追堵截最夸张的时候,连男卫生间门外都有人守候,只为见他一面。

行情热销到宁浩然那个混蛋出现为止。当女生们发现新来的体育实习老师除了帅,还很酷以后,从前那群成群结队排在高二三班门口的她们,心中丘比特小箭头立即调转了方向直奔­操­场上宁浩然­射­去。

于是,范煜臻童鞋哪怕绕着­操­场­祼­奔也无法挽回那帮喜新厌旧女生们大江东去的青睐。

要是换作旁人,巨大的落差下,估计会失落一阵子。可范煜臻对此事的反应一直轻轻淡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儒雅如他果然学习范仲淹的好苗子。彼时还是文艺女青年的杨囡囡分外喜爱儒家淡泊名利的范儿,又因为本身对宁浩然为人恶劣品行的愤恨,连带着也喜欢上了范煜臻。

可喜欢归喜欢,杨囡囡还是充分了解自己和范同学之间的差距,所以暗暗省了那份单恋的心,只觉得能每天幻想他就是幸福的,所以她最喜欢做的事是在范煜臻无意识看向自己时,微微低头,抿嘴含笑。

时间久了,范煜臻大约也知道了囡囡心底那份意思。偶尔在课间间隙同学们三五成群聊天时,他也会有意无意的扫过来两眼偷看,小小的发现几乎让假装矜持的囡囡就地破功。所以她不得不抓同桌胖墩过来,结巴的问,他是不是又再看我,他是不是又在看我……

而,胖墩的回答则是她习惯的千篇一律,大哥,你控制点,即使控制不住情绪也要控制住口水好咩……

是啊,她垂涎他了,垂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所以她决定,就在元旦聚会这天晚上向范煜臻表白,喝多点,装傻点,说快点,估计一切很快就能搞定。当然,如果他答应最好,不答应她也可以借酒盖脸当自己什么没说过。

谁知,这一喝,喝高了点……(作者按,一点个头,你喝了一瓶!)

我是喝醉的分界线

宁浩然的视线很少停留在女生身上,尤其是长头发的女生。

长头发的女生很烦,也很缠,他觉得她们的头发就是美杜纱的蛇发。厚厚的长发总像能勒死人的蛇身,套住了,不把对方吸­干­献血,就不会放开。

除了,那个叫杨囡囡的小女生。

她的头发很轻薄,长而垂顺。­干­­干­净净扎一束辫子,在百米跑的时候摇摆在身后,清纯轻盈。

眼睛虽然不大,但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只不过她从没对他笑过,所以他不知道那笑容的吸引力。

没错,他能轻松察觉她心底的厌恶,也知道和小女生拌嘴很无聊,可每每看见她蠢笨的运动样子,总控制不住想要再逗弄她的念头。

上课的时候,他已经习惯看她出丑,如果她生气反嘴了,他会毫不掩饰的嘲笑,可她如果闷声不响的走回队伍,他又难免会有点失落。

也许,他是不习惯有这么笨的女生出现在眼前。

他这么对自己悄悄的说。

所以才会分外的注意她。

所以在接到各班邀请贺年卡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有没有高二三班的,撇嘴把那张贺卡剔出,再看看手中剩余的卡片,又觉得去哪个班都没意思。所以在和其他老师打趣的时候,他又悄悄的藏起了高二三班的邀请卡, 从办公室出来,径直向她的班级走去。

=我是闹别扭的分界线==

其实真没喝多少,囡囡只觉得班上买的红酒甜润爽口,又被范煜臻的灼热视线烧久了,脸蛋和心都很热,嘴巴也很­干­。所以她左一杯右一杯端起来当饮料喝,其实她也可以少喝些,也可以就此罢手。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无耻浑蛋挡在她和范煜臻中间,她现在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扑上去对心爱的男生来番大表白。

可有了他,事情理所当然的会被搞砸。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做蠢事,一件都不允许。

所以人生中最重要的表白,她决定放在元旦聚会以后单独找范煜臻再说。想及至此,放开胸怀的她开始跟兄弟们­干­杯起来.很快,又喝了不少的她开始跌跌撞撞抱着亲爱的班长豪爽大笑,刚闪过身又去抢二毛的麦克风,她很想给范煜臻唱一首《伤心太平洋》,不料二毛那个可恨的臭小子偏不给她,于是她­操­起拖把开始用力扯开歌喉,尽情唱起来。

请原谅她的可笑,她只不过想找个出口,一个把憋闷许久的喜欢说出口的机会。

错愕的人阿,是他么?为什么他的表情看上去那么震惊?

囡囡打了一个酒嗝,醉眼迷蒙的看范煜臻夺门而去,她发誓自己不能若无其事任由他离开,所以她扔开拖把,趔趄着步子,东摇西晃的追上去……

我是伤心太平洋的分界线=

身边女生还真烦,请教完饺子的包法,又跟他讨论《挪威森林》,宁浩然恰到好处敷衍她的含羞带怯,眼睛却溜到一边看着那个在讲台上出洋相的女生。

他也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只是不曾这么丢人过,第一次看到女生耍酒疯,还真有点兴致盎然。

她当自己是酒桶吗,葡萄酒一瓶喝下去,居然还要再开一瓶。他不动声­色­招来学习委员把她手边酒瓶拿走,四下找不到酒的她又换了一招,黏糊糊的抓个人扑上去,开始非礼班长。

宁浩然很不高兴,比她上体育课时无视他还气愤。他甚至开始懊悔自己没事来高二三班­干­什么,莫非就为了看她当马戏团小丑作践自己吗?他­阴­沉面­色­站起来,从桌子旁走开,在她难听的《伤心太平洋》还没唱晚之前离去。

当然临走之前他还是看了她两眼。

绯红的小脸蛋圆乎乎的,让人很想掐一下,大概是在班长身上蹭过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散落在耳边脸侧,让人想帮她捋到耳边,眼睛水汪汪的,和平时的倔强很不同,让人很想吻一吻她的睫毛……

也许,他真的该离开,在这所高中待时间久了,人也变得憨憨傻傻起来,平日里的小魔怪居然变成了小甜心……

只是不知道,过了今晚,他们是否还能见面……

最好,今生今世再也别见,说实话,他真受不了这样的女生。

真的。

非常受不了。

情人节番外

很久很久以后,当囡囡嫁给宁浩然:

情人节上午的故事

“杨老师,请问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宁老师,我没有,你呢?”

“杨老师,那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宁老师,好阿,不过麻烦你能不能先把补考男子跳高测完?”

囡囡朝左噘噘嘴,宁浩然的视线随之瞥去,补考男生测试用的跳高竹竿还没搭上,应该铺垫子的体育委员停止手中动作,那些准备补考的学生完全忘记为即将到来的残酷跳高项目祈祷,都停住热身运动,开始兴致盎然的听墙根,一切一切都因为两位令人尊敬的体育老师在公共场合进行了一段引人遐思的对话。

“咳,男生过来补考,女生先自由活动,杨老师休息。”宁浩然一本正经说完,冷冷扫了眼脸上略带困窘的囡囡,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小声说:“好,今天晚上,你等着的。”

说完威胁,宁浩然知道囡囡必定会反抗。所以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垫子旁开始测试,这让囡囡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出发泄,于是她愤怒的隔空喊道:“好, 等晚上的,你也别想好过!”

噗,所有学生齐刷刷回头望过来,下巴呈现脱落架势,更有窃窃私语表达自己对该对话的无限猜测。唯独宁浩然拿着记分册,嘴角抽了抽,沉默了片刻才扭过头说:“行,晚上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囡囡固执的还想反驳,徐老师神不知鬼不觉从角落里钻出,无奈说道:“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说句公道话吧!“

“您说!“宁浩然和囡囡同时回答。

“我替学生们说句心里话,那就是你们俩晚上都等着,都别想好过,不用给我们面子!”

……

目瞪口呆被雷到的何止是囡囡和宁浩然两个人。

全体补考学生都没逃了。

于是之间飞奔而至的18号同学同学因徐老师的话走了神,一瞬间飞跃了垫子,飞跃了栏杆,再次坐在地上,摔个尘土飞扬。

众人惊呼声掩盖了囡囡的提醒,如果18号同学能听见她的话,结果将会改写。

囡囡说:“那个,18号,你,你跑反了……”

情人节中午的故事

囡囡结婚后的行情越来越好。主要是因为学生和她的年纪相仿,再加上最近中­性­美流行,更主要的是,铁打的大学,流水的学生,大多学生都不知道她已婚的身份。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一大束大红玫瑰和小半摞情书使得宁浩然的脸­色­瞬间变成铁青。

当然,对于自己桌上的十几盒巧克力和三大摞情书,他向来视若无睹,双眼只直盯着囡囡的办公桌,跨过两人办公桌中间的空档,直接大力揪起玫瑰花毫不怜惜,翻出卡片目光随意扫扫,记住上面标注的名字。放下后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直接翻开记分册,找到名字,红笔划下。

囡囡进来的时候,瞥见他桌子上花花绿绿的巧克力盒子,抽走一盒打开包装扔嘴里一颗,脸上丝毫没有不悦的表情不说,反而无动于衷点评:“这是哪个学生送的阿,怎么这么难吃,超市特价买的吧?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阿……”

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被人丢过来个神秘盒子,突然而至的惊吓差点让她咬到舌头,囡囡捂住嘴,把东西拿过来。

是一枝包装很­精­致的白玫瑰。

背后响起宁浩然淡淡的解释:“路上卖花小姑娘抱我大腿缠着买的。”

“哦。”骗鬼呢,路上卖花的小姑娘才不会给包装这么­精­美呢,囡囡并没被感动到涕泪横流。

她不自然的丛运动背包里翻了半天,才掏出个铁盒,头都没回甩过去,一点都不怕砸到后面的人。

“又是巧克力?”他皱眉,冷冷的问。

囡囡咳了一声:“超市了随手拿的,它最便宜。”

宁浩然把盒子打开,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嘴角上扬。

他曾对她说过,他最讨厌巧克力的味道。

所以每次她都记得买巧克力威化饼。

同样,她也曾对他说过,她最讨厌玫瑰花的俗气大红­色­。

所以,每次他都记得买白玫瑰。

情人节下午的故事

“娃娃,你还没被你家男人绑架吧?晚上一起出来唱歌怎么样?”囡囡打电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宁浩然一眼,幸好他正在计算补考分数,没有空搭理她。

“现在还没有,不过,昨晚我被他绑架去了天台。”

“绑架你去天台做什么?”囡囡对郎大叔的怪癖很是不解。

电话里娃娃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虚弱,叹口气停顿半天,才说:“没什么,他非说是什么预热情人节,你别问了。”

囡囡还是没想明白,刚想再问,身后已经有人用冷静的声音回答:“你想知道,晚上我告诉你。”

“囡囡,你家男人也在?今天不是你的班级补考吗,怎么他也来办公事了?”耳尖的娃娃听到宁浩然的声音有点尴尬,一时间声如蚊呐。

“不知道阿,他说他来帮忙,我赶都赶不走。”囡囡这边声音再小,身后的人也能听个一耳无余。

当事人轻轻推开椅子,走到她的身后,凑近她的耳边,­阴­森森,冷幽幽的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放她自己来我不放心。”

娃娃当然听得出宁浩然就在话筒旁,讪讪笑笑,放大声音:“哦呵呵,妹夫,你也在阿,刚刚囡囡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应该跟你问声好呢。“

宁浩然若无其事的从囡囡手中拿过话筒:“今晚我和囡囡出去玩,本来不想打电话劳烦姐夫的,我想姐夫也很想和你出去玩,对吧。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姐夫确认一下,就说你不想单独过情人节,很想和我们一起过?”

“那是自然,不用了,不用了,哈哈,你们玩的happy点吧!我们也是很忙的说……“分外没种的娃娃童鞋赶紧把电话挂掉,生怕宁浩然说到做到,真去问狼大叔,那今天晚上死定了。

囡囡对宁浩然的行为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我在替娃娃着想,你把她约过来,晚上回去还要被姐夫惩罚,到时候我们俩就是千古罪人了。“

囡囡想想,似乎他说的没错,可总觉得那里不对,想了想,找不到反驳点,只能小声嘟囔道:“就我们俩个人,晚上过节该多寂寞阿,打牌都凑不上一桌。“

宁浩然眉尖扬起:“你放心,晚上,我一定不会让你寂寞。“

情人节晚上的故事

少儿不宜。

一句话总结:

宁浩然:没想到,囡囡身体柔韧度还不错。

囡囡:宁浩然这家伙让我没时间感到寂寞。

真相(下)

醉酒的人,不讲RP(人品)。

所以当囡囡飞起身子抱住前面男人胳膊的时候,她丝毫没觉得自己动作看上去很猥琐,很无耻,让旁人非常的不屑。

被人抱住的宁浩然没回头,酒气已经清晰闻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杨囡囡那个酒鬼,他忍无可忍的冷漠斥责:“松开!”

“不松!”囡囡做事很少回这么固执,她觉得今天是表明自己坚忍不拔毅力的最后一次机会,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不说出来大家都后悔。所以哪怕对方再不悦对她来说也是徒劳,甚至她还在心底偷偷定义,这就是传说中男生的小别扭,越是喜欢,越会对喜欢的人恶言厉­色­,所以更加坚定了她不能放弃不能离去的伟大信念。

他再没说什么,只能僵硬了身子任由她抱住自己胳膊,两个人就在冬日空荡荡的­操­场上伫立,黯淡的月影是他们视线的唯一的光源,影子被拖的很长,她的怀抱很温暖,宁浩然原本紧绷的胳膊悄悄放弃抵抗。

==我是无辜月亮的分界线=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头脑发热的囡囡在他身后轻轻说,话语完毕,感觉到怀里胳膊重新变得僵硬。

宁浩然心头突然一跳,怔怔立住,目光下垂,望住自己不肯再动的脚尖。

“我知道,上课的时候你也在看我,即使你不说我也能感受到你也有点喜欢我的。其实,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在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把所有属于你的瞬间都定格在自己脑中。我知道没有多少时间,我们即将分离,但我仍希望憧憬未来。只要最后的日子里有你陪伴,我一定不会寂寞!”囡囡鼓起全部勇气口齿不清的把心里话全部说­干­净,此刻,对方的感觉已经不重要,反而是她把窝在心里这么久的话全部说出,全身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地面上两个人胶合在一起的影子,声音不觉放慢,轻轻的问:“如果时间不允许你憧憬怎么办?”

“能爱一天算一天,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要珍惜,反正未来有的是时间,我会用剩下的所有时间来记住你!”囡囡虽然表面上故作潇洒耸肩,但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再次感谢上帝,喝醉酒告白是英明神武的决定,幸好她还能用酒后失德来遮掩,实在不行还可以借喝酒之名行失忆之实,喝酒告白这招实在是太聪明了。

宁浩然并不讲话,呼吸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

囡囡见他不讲话,以为她的告白让他有些为难,赶紧明事理的给自己找台阶下:“其实,你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将来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只要说句实话就行了,不用怕我伤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心没肺,不会往心里去的,来,给句痛快话!。”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的眼睛还是黯了下去,躲在他的背后垂了头。

原来,她表错了情,范煜臻一直没有喜欢过她。

==我是转折的分界线=

“其实,也……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落寞,是不是告白不成被伤到了心?宁浩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傻丫头,只能违心的说。

可他越是这样安慰,囡囡越明白,其实他是在给自己吃宽心丸。反正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表白之前了,想装若无其事估计也很难。在决裂之前,至少要豁出去在最后一秒钟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对方,所以,她用尽全身力气放开他的胳膊快走一步,跨过去地面上停留的影子,蹦起来啄了他的嘴­唇­。

够本了,就这样吧!

虽然心在难过的抽搐,但她必须保持最后的笑容和自尊。哪怕只是苦涩的笑容,哪怕只是可笑的自尊,她也要保持一身傲骨,留一个完美的背影给对方当回忆。

囡囡决然转过身,还没等迈步离开,换作他拉住她的胳膊,口气非常非常的不善:“你这是什么意思?”

囡囡笑起来:“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好歹要对得起喜欢一场,做个最终诀别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宁浩然强迫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觉得决定明天离开这所该死的高中真是无比英明之举,如果再拖拉不走,这个脑子比脚还笨的女生没准会来个殉情之类的惊悚社会新闻。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必须要保证自己走后她别留个署名为宁浩然亲收的绝命遗书来贻笑大方。

“你亲完我就想诀别了?”他咬牙切齿的说。

囡囡觉得自己是喝醉了,范煜臻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扭曲变异,隐隐觉得似乎特别像那个姓宁的大混蛋。切,不可能,一定是被人拒绝了,自己有点小气,心生怨恨,觉得范同学和宁混蛋是同等级的恶劣人类。这样不好,这样不好,为人不能太小肚­鸡­肠,否则怎样成大事练大字呢。所以她淡定的硬了脖子问:“难道还要给你补偿以后再诀别吗?”

身后的人冷静的说:“给我补偿也行,但你要闭上眼睛。”

上当的人是猪!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他心眼里冒的是什么坏水。

但此刻,囡囡宁愿当猪。即使他不喜欢她,即使他只是想敷衍她,留下高中时记忆的美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所以她非常听话的乖乖闭上眼。

闭上双眼的世界,一切烦扰都变得不再重要,耳边能听见的只有两个人略有些紊乱的呼吸,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沉沉的说:“我现在给你一个希望,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她笑答:“你放心,你不给我一个希望,我也不会做傻事。”

十七岁的女生在情爱方面很生涩,闭紧的双眼带动两排睫毛忽忽颤抖,她不自觉的咬嘴­唇­的动作吸引宁浩然全部注意,他甚至忘记自己最初只是想用手指沾沾她的嘴­唇­骗骗她的初衷。

他低下头,在暗黑的­操­场上吻了她。

虽然只是轻轻碰碰她的嘴­唇­,没有再加深的动作,但已经让他全身不自然的紧绷,像个青涩少年。还在闭眼睛的囡囡吞了吞口水,身子有点抖,她觉得自己此时已经酒­精­上头,满身满脸的热,不光是脑子晕,胃液开始咕噜噜冒泡翻腾,全身上下都有了醉酒的生理征兆……

宁浩然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唇­上有属于她的甜丝丝味道,感觉很美妙。

他不承认自己眷恋那甜美的滋味,只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再安慰这个笨丫头一次,可他已经理屈词穷,找不到哄骗她再来一次的理由,踌躇片刻,正想强行去吻,囡囡突然很自然抬起头,在他还未离去的嘴­唇­上再补亲了一次。

所有的理智瞬间全部崩塌,宁浩然觉得自己脸慢慢热起来,他觉得她想说什么,强迫自己静静的听,不要表现出慌乱,可他等来的却是对他刚刚升起的雀跃破灭­性­打击。

“范煜臻,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我都会记住今晚的。”她涨红的双颊浮现第一次亲吻的悸动和羞涩。

如果说之前宁浩然纠结的是怎么才能让杨囡囡同学在离开他后不自杀的话,那么他现在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想掐死她,就在这儿,就在现在。

宁浩然握紧的拳头举起,放下,举起,再放下。心头笼罩­阴­霾的他只能离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天底下最可笑最荒诞的事。

居然有人会喝醉酒,亲错人!

囡囡望着他绝望的背影非常心虚,恐怕范煜臻原本只是是想安慰她一下,结果她刚刚的表白又让他误会自己被缠上了,所以头疼的他只能无奈的选择转身离去。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缠你的,我只是想表现的文艺一点……没别的意思!

囡囡心中默念,脚步趔趄的追上去。

=我是误会到底的分界线=

“范煜臻,你在看什么?”同学发现班上的忧郁王子站在窗户旁边越发的忧郁,上来问。

“我在看一对有情人。”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黑暗­操­场上,轻轻的说。

“嗳?那不是杨囡囡吗,刚刚和她接吻的人是谁?”同学眼尖终于发现重大新闻,惊叫。

“不知道,大概是她喜欢的人吧。”反而是范煜臻一直是语气平静无波。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玻璃窗外的她,心中渐渐升起莫名的苦涩滋味。

难怪她最近一直卖力的练习百米短跑,原来,她早已心有所属。

老师(上)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曾经当过实习体育老师也是爹,所以以范煜臻为首的昔日学生们再见到宁浩然,竟然集体选择失语,除了目光直视他怀里抱的囡囡做不了任何动作。

囡囡的表现还算自若,拍拍手从宁浩然怀抱里站起,踢踢脚下滑溜溜的地面泄愤,埋怨道:“这路该修了,刚刚差点没摔死我。”而后仿佛才察觉到众人的注视,扫了一眼其中表情最为复杂的范煜臻,连忙撇开脸假装自己不在意,不清楚,不计较。

范煜臻向前迈出一步,善意笑笑:“至从毕业以后就没看见宁老师,不知道宁老师现在在哪所学校教书育人呢?”

宁浩然因他刚刚对囡囡意图不轨非常恼火,表情漠然回答:“我和杨囡囡在一所学校教书。”

原来她当年报考** 大学也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范煜臻的表情又黯然了一次。

高三那年,他与囡囡同日报考,曾听说她要放弃报考最喜欢的中文系,准备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报考** 大学,一直不知道内里缘由。只是听说她天天高喊要发奋图强,努力向上,不想却是为了宁浩然。

她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只是不知道,如今终于追赶上那个人的脚步时,她自己过的快乐吗?

范煜臻眼底蒙上些­阴­霾,轻轻浅浅笑道:“这么说来,囡囡也算是心愿得偿了。”

范煜臻失落的神­色­投到宁浩然眼中变了另一种味道,怒火中烧的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当年并不是笨丫头单恋,他们俩本来就是一对有情人,只不过­阴­差阳错没有在一起而已。如果刚才不是他及时出现,估计这丫头早就被范煜臻搂过去,重新谱写昔日恋曲了。

宁浩然冷着脸,并不回答范煜臻的话,视线直接跳过范煜臻只问后面犯傻的胖墩:“汪洋,你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去吃饭?”

胖墩被只代课三个月的体育老师在过去这么多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的事着实感动了一小下,立刻点头哈腰的说:“是啊,是啊,宁老师要不要也去?”

囡囡和范煜臻几乎同时想说:“不要!”只不过囡囡嘴巴发出了声音,范煜臻急时收住。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别开,说不出的别扭。

不悦的宁浩然反手牢牢抓住囡囡的胳膊,幽深的眼眸直视她心虚的小脸,凶狠冷酷的视线使得囡囡不禁毛骨悚然,为了不被他当场分尸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强大­淫­威之下:“我的意思是,宁老师也要去的话,我们一定不要挑小吃店,找个好地方,咱们去海吃一顿!”

该死,被宁浩然抓住的胳膊疼的厉害。果然,练过体育的男人力道就是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平日里她和胖墩他们也经常练摔跤,练掰腕子,那帮家伙没一个能使出这么大力气的。

今天碰上宁浩然,只能自认倒霉了,从痛感来估计手腕一定肿了,要是挂彩了,回家还不知道怎么和娃娃解释呢。

关键是她委屈阿,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得罪宁浩然他老人家了,怎么把气全部撒她身上?

“好,那就吃顿好的。”宁浩然点头赞同,却不肯放手饶过囡囡。

于是一大群人定好去哪里宵夜,每四个人坐一辆出租车,轮到囡囡时,还不等狗蛋张嘴安排,宁浩然已然在一旁发话:“杨囡囡坐我的车,你们前面带路就行了。”

“为什么杨囡囡坐宁老师的车?”狗蛋杠子脑袋显然没能转过弯,不假思索的问。

范煜臻在他旁边苦笑:“因为她是女生!”

“她哪里是女生,她跟本就是披着虚弱女生外皮的健壮男……人!”没等狗蛋说完,杨囡囡已经飞起一脚踹过去,狗蛋当场挨脚阵亡,一骨碌身子,滚入出租后座,听不见哀叫了。

范煜臻深深看了杨囡囡一眼,“你知道……我……”

很不幸,还没等他鼓起勇气把话说完,宁浩然已经把车开过来,停在两人身边,车门打开,有意忽视范煜臻欲言又止的目光,笑着对僵硬在马路边上的她说:“杨囡囡,上车!”

杨囡囡当真就这样傻傻的跑过去,坐进去才想起范煜臻还站在马路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声招呼:“范煜臻,你也上来吧!”

范煜臻目送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般飞到宁浩然车内,收回所有想说的话,落寞的摇摇头:“不了,我坐出租。”说罢,上车,关门,眼睛不敢再看兴奋的杨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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