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陀淡淡冷笑,“怎么,你们主仆俩一个声东击西的雕虫小技就想骗过老夫?要是没有老夫的计谋,怕是你们还不会出现吧?”
升平愣愣,惊讶的视线扫过端木秀荣的面颊,端木秀荣与升平对视,哑然说道:“老奴辜负公主殿下所托,不曾救得小皇子,就此先行一步了……”
呃的一声,独孤陀再回身已迟,端木秀荣使出全身力气,挣开周围侍卫的禁锢,一把向独孤陀喉咙抓去。
升平还来不及出声,想要偷袭独孤陀的端木秀荣已被数十把刀剑Сhā在胸口,软绵绵地躺倒在地上,再无力站起。
端木秀荣的嘴角渐渐流淌出鲜血,侍卫上前查看,面无表情地向独孤陀禀告:“启禀国公爷,她咬舌自尽了。”
独孤陀厌弃地看看端木秀荣的尸体,“不愧是伽罗的心腹,知道怎样断绝自己才不拖泥带水。”
升平紧抱着紫金御玺盒子,愣愣地目睹了一切。她不住向后退,猛地发疯似的大笑,“独孤陀!你为人不仁不义,人人得而诛之,想要窃国为侯,还早了一点!”说罢大笑。
独孤陀从未见过升平如此癫狂,甚至连他身后的侍卫也不禁色变。
只见升平面色一凛,决然将手伸向怀中的紫金盒。
曾经见过御玺的独孤陀猛然惊觉,立即高声吩咐侍卫,“快,将御玺夺下来!”
众侍卫一拥而上,升平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抢走,靠在藏宝阁墙壁上的后背,已经悄然出了一层冷汗。
这个秘密只有掌握过御玺的人才会知道,独孤陀虽然有幸见过御玺,却不晓得其中奥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抢走的是一根索命的绳索。
果然,为首侍卫将紫金盒子双手推到头顶,独孤陀欣然将御玺接在手中。
紫金盒由北周文帝宇文泰的父亲搜罗能工巧匠锻造而成,外表华美却不失端重,乍见的人很难把视线再移开。升平如今赌的就是窃国贼独孤陀的贪念究竟有多大。
独孤陀抱紧装着大隋御玺的紫金盒,心中狂喜,眼底满是对权势无法掩盖的贪欲。他将宝物小心翼翼地端平,嘴角扬起得意洋洋的笑容,“当年若不是独孤家始终在背后支撑,这御玺怎轮得到杨坚那窝囊废?”书包 网 想看书来
惊魂动魄路穷尽(5)
升平低头,心中难过地闭上了眼。
独孤家和杨家的关系曾是至亲,骨肉相连,犹如钢铁般紧密,他们携手马踏天阙、共揽河山,都不曾决裂过。当日独孤家在杨家座下无比荣耀的光景仿若还在眼前,如今竟落得如此惨痛结局,怎能不让人质疑,这世间还有不存在尔虞我诈的地方么?
独孤陀多疑地朝身边众人看去,众侍卫自觉地向后退开几步。
独孤陀苍老的面容因为手中的宝物也变得光亮起来,为朝事劳心,导致两鬓悄然爬出的白发也变得微不足道。他潜伏大隋多年,无非就是为了此刻,怎么能压抑住心中激动?
他伸出拇指启动机括,升平紧紧闭眼。
紫金御玺盒还有一处秘密——
为防止有人擅动国之命根,北周文帝宇文泰的父亲在内布下了砒粉毒药,不懂规矩,拧动机括右转者必死无疑。
果然,一股无烟粉末从盒内喷出,独孤陀不察,吸个正着。老奸巨猾的他立即明白中了其中机关,愤然向前几步,抓起升平,“刚刚是什么?赶快交出解药,否则老夫一拳打死你!”
升平面对独孤陀的威胁,凄然冷笑,缓缓摇头,神色自若,“本宫没有解药。”
独孤陀将紫金盒靠近升平鼻翼下威胁,“没有解药?好,那我们甥舅两人一起死吧!”
升平妩媚一笑,抬头望着独孤陀,“本宫本就没想过要独活!”
此刻,升平的笑容像极了独孤伽罗,面容轮廓似独孤皇后重生。独孤陀原本卡住升平的手,突然畏惧地缩了一缩。
趁机,升平霍然将他手中的紫金盒打翻在地,不屑地将御玺踢出脚边,“不过是件东西,值得你为它倾了天下吗?”
独孤陀见御玺滚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拼命按住御玺,根本不理会升平。见侍卫还在呆愣,他不禁抬头大骂:“还站着做什么,将她拖出去就地毙命!“
话音未落,独孤陀还没收回的手指猛地按住自己胸口,一大口艳红鲜血喷出,喷溅在御玺上,点点滴滴凝成蜿蜒血污。
“国公爷!”众侍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齐齐围住独孤陀。
升平霍然抬头,但见狰狞的独孤陀抓住御玺,推开众人向自己走来。升平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次落入凶神恶煞般的舅父手中。
独孤陀已经被断肠粉伤及肺腑,如今还在苦苦支撑屹立不倒,所仰仗的不过就是身体健硕。
升平仰面,坦然凝望着独孤陀,笑容镇定,身上宫人衣袖向一旁翩翩舒展。
死有何惧?哪怕独孤陀一拳打死她,她也替杨广解决了宫内的最大隐患。
独孤陀抑制不住痛苦,撕心裂肺地号叫。此刻药性已深入腹部,火烧火燎的灼痛激怒了独孤陀,他劈手夺过身边侍卫的佩刀,向升平用力砍来。
恍惚中,升平听到了大兴宫宫门被轰隆隆攻开的声音。那种沉闷的声响仿佛能穿破天际,在耳边震响。
包括独孤陀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将视线投向殿门外,只见冲天火光大起,城门角楼已经袅袅升起烟雾。
是杨广胜利归来了吗?升平陡然睁开双眼,顺着独孤陀他们的视线望去,嘴角漾起欣然微笑。
又一声轰然巨响传遍天阙,大兴殿内里摆放的珍贵书籍因震动而纷纷落下,哗啦啦倒在地面,仿佛昭告宫破时刻的到来。
独孤陀手中所握的刀锋距离升平只有一指,他用力砍下,“就算当真是他回来了,老夫也不会让你们相见!”
一别终生无前缘(1)
宫门外已经杀声震天,漫天红色的火光直逼云霄,仿若要把天烧出洞来。
慢慢地,东南角的天空开始放亮,视线变得渐渐清晰起来,大殿内的烛光徐徐昏暗。不知为何,攻城的人选择这个时间攻下宫门。
升平被独孤陀按住了身体,左右动弹不得,她只能躺在震颤的地面上坐以待毙。
天际响起震耳欲聋的独特号角声音。闻声,独孤陀不免惊异抬头,原本紧握着的钢刀险些掉落,而后用手捂住胸口,一口黑色污血再次喷出,升平一时躲避不及,前胸已是血污一片。
火光映天,那号角声在凌晨时分响起,极其阴森,声音之大,重重撞击着升平的双耳,不觉耳鸣眼花。
升平瞪大双眼,想要看清独孤陀表现出的惊恐表情,他似乎听见了索命口令般,开始慌张起来。
独孤陀奋力从地上站起,以刀拄地,蹒跚着走向大殿门口,他似想张望什么,但还不等看见心中所想人,已经跪倒在地。
独孤陀扶住殿门,面朝叛军涌入方向,厉声号叫:“李世民,你背信弃义,你居然出尔反尔!”
失去刀剑威胁的升平全身冷汗已经湿透衣襟,再爬起来时,竟发现独孤陀已经瘫倒在地,一动不动了,手指相探,人早已断了气息。
激战声瞬时传来,带刀侍卫们见独孤陀毒发身亡,无所依靠,顷刻间逃的逃,还击的还击,整个大兴殿乱作一团。
升平趁人不备赶到内殿,见襁褓里的孩子竟还在睡,孱弱如小猫般蜷缩在黄|色锦被里,隐忍多时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升平轻轻地抱起孩子,心中滋味复杂,时间已由不得她多想,只能先将孩子揽入怀中,从内殿出来。大兴殿内的侍卫已经不见踪影,她在桌脚下寻不到刚刚踢出的御玺,不禁有些焦急。
又是轰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刹那间如水泄般的声浪向大兴殿袭来,还在寻找御玺的升平不禁愣住。
殿门外突然有人高喊:“宫门破了!”
“快逃吧!”没等见到叛军,弃械丢甲的侍卫大有人在。
偶尔有不死心的侍卫还妄想阻止颓败,“胡说,李家与独孤家有盟约的!他们不会背信弃义的!”
“盟约还管用吗?他们说由独孤家开城门迎接,此时又换成自己攻城,可见独孤家的人也是难逃一死。”慌乱的声音还在耳边,人已不知去向。
升平抱着小皇子走向殿门,只见大殿门口两排金色蟠龙柱上被钉了大片箭矢,在密不透风的封锁下,不想逃的人也难立足此地。
箭雨后是黑色耀眼的盔甲阵,整齐不乱地杀进来,来不及逃走的宫人一个个虚弱倒下。
升平见状,一路往殿内狂逃。
身后不远处已可以听见熟悉的呼喊声,“殿内还有人,快上,千万不能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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