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细细的在床上摩擦…那是他躺得最久的地方。花瓶…和窗户。
窗外是条大河,又深又急,通往下水道,跳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流到污水处理厂,变成废料流入大海。
因为他亲眼看见父亲多次把废料们倒进河里,鲜红的颜色消失在河里,被捕食的水鸟叼走裹腹。
白线经过的地方都没有异常,不是灵体攻击。
自然地转身,步向另一间更隐蔽的地方,那里有惨白刺眼的灯光,药剂、血和熏香的气味。
经过客厅时,脚步声响起,随意看进去,有着精致可爱的脸孔的男孩子穿着宽大的衣服仰头看他,红菱般的嘴角勾起,亲热地甜甜喊道:「哥哥~你出来了?陪兆木玩球吗?」
尚未回答,他已经捂住自己的嘴,小小惊呼一声,走到洛烙面前牵住他的手:「我忘了…爸爸不让哥哥玩球的,对哥哥来说太辛苦了啦!」
稚气的笑容可爱甜美,洛烙无言地抚摸他的头,白线缠绕着他手脚,却没有灵体的感觉。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哥哥想离开这里的话,小兆会陪哥哥一起走吗?」
「哥哥去哪兆木就去哪里,不会让哥哥走失的…」
孩子再也说不下去,他的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停止了呼吸,停止了笑容。
洛烙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肩膀。
「我想起来了…我还缺你一声……再见。」
满面笑容的人抬起头来,却没看发现自己流下了眼泪。
他怀里的人,赫然是摩摩的脸。
地下室有一个祭坛,加入的人会聚集在这里上课、交流。
四角燃了香木,祭坛上,父亲抱着像极自己的人偶,催眠一般喃喃道:「儿啊…我爱你…我爱你啊…」
年纪轻轻地白了头的男人一边用刀子在人偶身上划下红线,一面说着至爱至深的话语。
像极催眠,而他也差点信了。
另一个男人,那个脸孔妖艳,嘴角蓄有笑容的男人,只会霸道地说:不许逃走、不许背叛、不许离开我…
手揭开衣襟探入,手指摸到宛如活物的金属蛇,静静笑了。
怀念时间到了。
这一切,也是时候结束。
郑咤走出幻象时,看见的就是那棵唯美的樱花下,相拥深吻的两名男人。
墨子嫣红着脸坐在旁边,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样子。
洛烙看见他,推开赵缀空朝他打了个招呼:「嗨~队长大人,你出来了啊~」
「别提了…是不是谁都知道她是我的弱点?」郑咤叹了口气,用手上的大刀支住地,累极了的样子。
「她」指的是谁,在场四人有三个知道。
洛烙噗一声笑了:「你又杀了她一次?」
「不要说的好像我很喜欢…杀害她似的!…好吧我动手了,然后一生气把学校烧了,就到了这里…」
郑咤无奈地说完,指向墨子嫣:「她怎么这么快?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她啊?好像从看见樱花树后,我们就陷入了幻境,只有她免疫了,看我们昏倒后也不敢乱跑,就一直住在这里。」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幻境里的墨子嫣会指使他们走过那排鞋柜,又对明明有问题的那格没有反应。
「赵缀空第二个回来的。」
「喔?」
赵大爷笑着看郑咤一眼,用令人听了隐隐咬牙的语气说:「很简单,只要接触到身上的原罪之蛇就知道了。」
「蛇是灵魂绑定的,不可理解的事情发生时,可以提醒主人现实的存在。」
洛烙补充道。
…提醒了现实中有你的存在。
蓄着不为人知的笑容,他握住赵缀空的手,和郑咤、墨子嫣一起等待剩下的人。
下一个从不存在的教室回来的人是石曦。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唱出了挪威的国歌。
走调,而且忘音。
他告诉了他们关于天鹅和两个男孩子的友情的故事。
「你怎么回来的?」
「一开始的笑脸,」他带着仍然阳光纯粹的笑容,童年的回忆似乎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的阴影:「就算站在椅子上,没有一个孩子能在那个高度画画,我在上面画了个叉,就出来了。」
「真是令人生气呢,这里的恶灵竟然亵渎死者。」
「没有恶灵。」沉默良久的墨子嫣闷闷不乐地开口。
「是樱树下的土壤。这个地方让我很难受…很伤心…树下有很多很久很久以前的尸体喔,不知道是战场还是乱葬岗,被人在上面建了学校、种了这棵樱花。树木根在地下茎叶在地上,有着连接阴阳,把阴界的东西送到阳界的意思。」
她叹了一口气:「至于五月五日死亡事件,是有人把这个埋到了树下。」
她的手上有一小块骨头。
郑咤接过翻看:「这是什么?」
「当年失踪的死胎。」
「……」
郑咤沉默着把骨头还给她,墨子嫣倒很不在乎地收起来。
「不是说…被挖出来了吗?」
「是啊,因为子宮是空的,但胎儿却不见了。」
洛烙笑了声,把故事补完:「大概是她真正的男友吧,把胎儿尸体盗走,以防万一警察用胎儿的血液测出他的身份。却没想到未出生的血肉成了连接两个世界的媒介…」
「说到底,这只是一场五月五日对自己的死亡的泄愤。」
众人很默然,胖子和郑祺一直没回来。
石曦没话找话,碰碰墨子嫣问:「喂,你不怕那个吗?」
墨子嫣看看骨头看看他:「不怕啊!」
「…但你怕鬼?」
「也不怕啊。」
「咦咦咦?那为什么之间在屋子里你一见队长他们过去就尖叫?」
女孩子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看向郑咤:「他…他……看起来很凶嘛…我最怕凶恶的高大男人了…」
郑咤望樱花无语。
树下一片风雨前的笑声。
我死你生
孟浪在这个地方已转了半天了。
地图没有显示的情况,在游戏里不少见。
例如:任务地图或剧情地图。
这两样可以算是与原本的空间不同的异空间,一般进入时需要触发媒介或人物,像是NPC、物品、时间或条件。
胖子他并不肯定这里是不是这样,但是既然他发动技能把周围游戏化,就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他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因为打开了鞋柜格、或走进入了这间诡异的教室,更有可能是看见那棵樱花树…而被吸入了这个异空间。
不存在的教室,不存在的空间。
但是要怎么出去呢?
他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去,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教室纷纷步出几个人…样子像是他以前的同学,却都手持武器,脸上挂着诡异的灿烂笑容地走过来。
武器五花八门,从水管到小刀,到桌椅都有,大概都是学校里原本就有的东西。
「胖子!!!你真是肥的跟头猪似的!怎么还不去死呢?」
「是啊!就让我们今天帮帮你,把你宰了吧!!!」
孟浪斜看他们一眼,没有理睬。
要走出异空间,首先要破坏引他们进来的媒介。
「让开!」
他大叫着,咬咬牙,手中的枪朝几个人发射,那些像被鬼上身的人倒下又再爬起来,嘴里叫着:「好痛啊!死胖子…好痛啊!我要杀了你!!!」
这个情况明显刀比枪好用,他把枪换成刀,用力劈斩过去。
熟悉的脸孔在眼前裂开,血液、脑浆、骨头、肉和脂肪都在他面前碎成一块一块。
各处涌出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他几乎是在人群中拼杀。
这就是杀人吗?
那么…已经麻木了。
媒介…媒介在哪里?
他回到没有房号的教室,把牌和里面的东西都砍成碎片。
不…不是这里吗?
他跑到楼梯,看见下面的血海里冒出许多像腐烂的人一样的怪物,朝他扑来。
寸步难行,孟浪很快就放弃了下去的可能性,毕竟血海下面看不见,还不知道水里有什么怪物。
窗户?也许可以跳出去……
他困难地挪动到窗边,面前这些越来越难杀,杀不尽的熟悉面孔已经让他累了、烦了…他挥下最后一刀,注意到面前挡着的是一个女孩子。
那是他的初恋,也是第一个拒绝了他的人。
女孩子曾经甜甜地笑着说:你是我见过最蠢最无能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也有胆子跟我告白吗?
他是真的喜欢她的,自认比别的追她的男生更喜欢她。
她现在站在面前,甜美的笑容被刀分割开来,暴露出混杂着血丝的雪白牙齿和粉色的牙龈。她的眼球掉落下来,核桃状的脑子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腐臭的腥味。
「好痛啊,胖子哥哥。」
头被剖开了一半的女孩子这样说。
孟浪推开她,看着她淹没在前扑后涌的人群里。
也是时候告别了。
他的过去,回忆和失败。
胖子终于站上窗户,却没跳下去。
下面是整齐的,彷如军队一般的人群。
他们全都长着印象中某某某的脸,仰头看着他微笑,像在期待他跳下来一般。
后面是张牙舞爪的人,前面是足以淹死他的人。
他终于,感到有点绝望。
这些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家伙正在等他,远处粉色的樱花在迎风舞动。从敌人分布的位置看来,那棵樱花果然有问题。
跳与不跳,就这样决定了。
他做好准备,跳离窗口,就在跳离窗口的一瞬,他发现地图恢复了。
代表他的红点正在离开被命名为学校的建筑物,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敌人,远处樱花树下有友军的标志,他甚至可以看见他们彷佛一无所觉地坐在那里聊天。
不对劲,在他们附近包围过来的灰色光点是什么?
安全降落地方,胖子第一时间不是防御,而是按开光点察看。
场景构成物质。
地图除了给他这样的提示外,所有数据都是不明。
场景…是指?……
不管了,先到他们身边再说。
洛烙几人真的毫无发觉,在他们眼中,四周和之前没有二样,连墨子嫣都没看见异状,只有心头淡淡一丝怪异,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地下乱葬岗和附近的樱花树所致。
打到近一半的地方,胖子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那些灰点不多,但悄然地移动到几人身边,灰点经过的地方,原本的建筑地形就会被覆盖消失,他身后的学校,已经消失了一半了。
回头看去,黑色的校舍维持原状,但仔细看,却可以看见空间的波动。
他们想做什么?
直到他看见「校门」在灰色的光点下消失无踪时,他明白了。
他中计了,媒介不是那棵樱花树,而是整间学校范围!!!
先是让他们产生幻觉,再故意让他们轻易破解,造成安逸的幻像,事实上却悄悄截断他们后路,让学校里的活人全部身陷异空间,再也出不去…到时候就…
他敢保证,就算逃出幻像立马想逃出校园的话,恐怕也会迷失在学校里或被阴灵阻拦,直到入口消失。
也许是看在他们有轻易消灭阴灵的威力,反而模拟了他们的身体,造成「还有同伴没有突出幻觉」的错觉,让自认强者的他们自愿留下来。
可恶!
孟浪干脆把刀化成盔甲,顶住人墙一路狂奔过去,大叫:「快走啊!!!快点离开那里!!!」
无速的刀剑杂物劈打在他身上,他感觉到痛,感觉到疲累,感觉到绝望。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要到他们身边去。
是这些人,给一无是处的他强大的机会,接纳他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就连那声胖子,都不含任何恶意…
校墙被灰点腐蚀了,校门已经消失,校舍陷入一片灰色,整张地图像爬满了灰色的蚂蚁,只有自己通往樱花树那个小点还是正常空间。
不!!!不可以这样的!!!大家还要回去…还要活下去!!!
怎么能死在这里?他们通过了寂静岭、过了勇敢者的游戏…经过特训的他们不能在这里倒下啊!!
救过他许多次,非常努力的队长。
虽然很凶,但从没主动加害过他的赵缀空。
爱骗人,却没有损害过他的利益,甚至给点数他强化的洛烙。
美丽多刺,其实很照顾人的铭烟薇。
高傲、外冷内热的邰千汴。
孩子心性,又有着成年人的成熟的祝青鱼。
还有…会称呼他为「孟浪」的楚轩……
无论石曦、墨子嫣还是郑祺,都是可爱的孩子。
他们应该活下去的。
灰色从自己脚下漫延过去,胖子恍然大悟的神情一闪而过,变成了温柔。
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价值。
「…GAME OVER。」
他平静地说。
地图一闪,属于系统的声音传来:「强制结束当下战局,敌我双方强制移出战局。战场清算:我方人数七,死伤人数二。敌对方由于不能移出战场,系统判断其死亡。此局结束,我方嬴。」
郑咤他们有些茫然地站在校门外,系统的声音他们自然也能听见。
几个警察看见他们的异样上前驱赶,他们沉默地站在白线外,遥望阳光中的校舍。
七人二死的数字他们也听到了。
出现了这样的结果,他们往前推,就知道了发生什么事。
灿烂的阳光照在灰白的校舍上,现在学校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恶灵,没有了怨气。
粉白的樱花瓣一秒间从盛开到凋落,送走了,他们重要的,一位战友。
我們、你們
「……好,我明白了。你们下一个目标是鹿儿岛港湾出现的水怪,详细情况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嗯,有事联系。」
六个人看着楚轩跟那边分队通信,他和洛烙之间的联络一向都是属于心灵锁链的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说出来,而且中间还有着一段长长的沉默。
楚轩不说话,彷佛在思考什么。
他们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稻荷神社,刚才六人挑了狐妖一家,拿了一个B级支线剧情。这意味着狐妖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生物,实际上应该叫狐神才对,稻荷神本就是以白狐形象出现的正神,此处的狐妖虽说不是正体,但也有几分神力。
白狐外形实在可爱,铭烟薇忍不住留下了最小的那只还没开眼的养了起来。
此时正抱在怀里的小白狐只懂呀呀乱叫,他出生大概才百年,这种靠信仰为粮成长的神明,在现今科学主义的社会的成长率已经减低到一个地步了。
「孟浪死了。」
楚轩叹了口气,他刚才一直在想,孟浪的死会为恶魔队带来什么影响。
「什么?!」
资深者的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特别是祝青鱼,他最近和孟浪的感情非常要好,此时明显的受到打击。
「他们在恶灵所在的学校里被分别拖入幻觉,并试图把他们集体困在异空间,只有孟浪的技能发现了真相却无力改变。所以他用了半个月才能用一次的战斗游戏化,然后强制性结束。」
「那也不会死啊。」
「对,正常情况下这个技能只有强制双方弹离战场的功能,但是当时他本体已经陷入了恶灵所在的异空间。」
「……」
楚轩取下眼镜,擦拭镜片:「很遗憾。」
「……你不要这么冷静好不好。」铭烟薇的声音都带哭腔了。
祝青鱼干脆已经哭了,邰千汴捌过头,保持沉默。
其实,刚才洛烙那边,两个新人也大哭过一场,所以楚轩早有准备,说出洛烙为他设计好的台词。
「我身为军师的角色,就必须冷静面对战友的死亡,这是对你们负责也是对死去的孟浪负责。他用了这个技能,也是想让他的战友好好生存下去。」
楚轩颇为正气凛然地说,但知道他的特性的,只会当听领导人讲话那样听。
可是这番话,对正伤心着的三人来说,却还是很有用的。
「现在,我们应该回酒店处理一下烧伤,然后去下一个目的地。」
合共七天时间,他们把全日本稍有名气一点的神社、怪谈、鬼宅捣了个遍,其结果就是,不止神神鬼鬼恨死了他们,日本政府都恨的牙痒痒。
这大概要归功于这些家伙不止引发整个日本的灵异世界动乱,还把人家好好的建筑物砸个稀巴烂。
其中有不少建筑都是著名神社或公众地方,一时间,连平民百姓都知道日本来了两队五到六人的恐怖份子,四处袭击民宅公府,大概只有受鬼神作乱的当地人才会感谢他们吧。
…前提是,他们不是看见几人样子被顺手宰了的无辜者的家人。
倒数三天,这十一个人终于重新会聚在东京热田神宫附近的酒店处。
郑咤领着人走进酒店,直上楚轩订的房号,打开门后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正悠闲的一人打电话一人上网查数据。
再次见面,双方都不奇怪对方少了几个人。
铭烟薇含着泪热情地扑到郑咤身上,闹得郑咤尴尬地红了脸猛拍她的背。
邰千汴尚不肯定洛烙是不是他那朋友,但是在楚轩的暗示和假设是的前提下,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心洛烙的身体状况,如今见到他好好的站面前,也是有些激动。
洛烙与郑咤身有同感,感受到邰千汴一直盯着他的视线,只好尴尬地笑笑,躲进赵缀空怀里。
赵某人看了他作贼心虚的样子,大概早习惯了,朝他别有用心地笑笑也就算了。
比起资深者见面的感人场面,新人们就有些不冷不热了。
石曦和墨子嫣躲在一角,怯怯地看着超冷漠邪恶的阿哑和凡克斯。
这两人也不打算理他们,阿哑在木头状态,凡克斯只看了他们一眼,径自去联络日本黑道情报社去了。
「这是热田神宫的建筑图,我从政府图库里找到的。由于是新建时的图纸,稍为有点变更也不奇怪。根据你们到伊势神宫取得八咫镜过程,初步确定如果我们取走热田神宫里的两样神器,特别是草薙剑,也许会引发八歧大蛇出现。一旦行动过大,日本警察就会包围神社,所以我提议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暴力突进。」
楚轩投影出建筑图,如他所言真是很旧的图了,当时热田神社附近还是空地,现在已多了许多大厦和地下管道。
赵缀空舔舔唇,笑道:「正合我意。」
「我也是。」这是另一个热血男郑咤。
两暴力狂。
斜他们一眼,洛烙轻叹一声。
暴力突进意味着他和邰千汴压力增加,毕竟当闲人多了,就很考验他们的控场能力了。
新人里,石曦和墨子嫣的枪法还没磨练好,只能说刚习惯开枪。比起凡克斯,他们实在是非常脆弱。
子嫣也算了,之前她被伽耶子袭击,无意中发现她的灵符燃烧时间比别人都长,经过测验后,她的确在使用灵力武器上有加持效果。
这次战斗,她主要被分配到用符咒攻击,虽然没有技能和血统的支持,但在她手上也应该可以发挥出相应效果。无奈自身保护能力实在是个问题。
石曦比她强壮,但…恐怕也只有在外围杀着通人的能力了。
这里的普通人指的还不是警察,而是没啥能力的寺僧或路人甲乙丙。
预计中的警察和修道武僧会由洛烙和凡克斯处理,其它人主要任务是抢下门口的剑和在寺僧把勾玉转移前夺下。
「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
洛烙悠闲地放下图纸,伸了个懒腰:「喔耶,那我先去睡觉了。」
除了还需要讨论详细情况的郑咤和楚轩,别人都可以自由活动了。
也许是全日本怨气集中点被毁了不少,伽耶子最近也没怎么找他们麻烦,似乎误打误撞间把她的威力减轻了不少。
阿哑没有挪动身子跟他们出房,继续坐在楚轩身边,低着头像在睡觉,却睁着眼睛。
郑咤皱眉指着他:「他没问题吧?」
楚轩摇头:「没事,我大概知道他的底细了。」
「什么?」
「…」迟疑了一下,楚轩才开口说:「理论上这是国家机密,所以我不会说的很详细。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很奇怪?」
郑咤闻言托起他的头,阿哑也任由他动作,他打量了那双橄榄色的眼睛一会,说:「的确有点不同,公司里接待的外国客人也不少,却从没见过这样的五官和眼睛颜色。」
阿哑的脸形不像西方人,却也跟东方人有点差异,更像是混血儿般。橄榄色的眼睛里还带有一抹金光,让人想起上好的琉璃制品。
「他是我国秘密研究的人造人之一,详情计划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我走时还处于实验阶段,死亡和报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以前剩下的一切,在实际投用上有根本的问题。像他这种如同木偶一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楚轩揉了揉额角,望着阿哑。
「大概本体的我把这里的情况报告回去,基地的反应一定是试图往主神空间增派人手,以保存本体的生存率。比起催眠过后的战士,他们这些情绪波动极轻甚至没有的失败实验品更容易进入主神空间。」
「那又不能保证他们可以见到你,以他们这种情况,大概很难通过恐怖片吧?」
「所以,他们一定被输入命令了,以在找到我前保证自身生存为第一目标,万一和我敌对,就会以帮助我为前,直到没有用处就会自我毁灭。」
郑咤很受不了地来回走动,烦躁地说:「真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
「保证利益、保证完成任务…就是我们活下去的目的。」
在郑咤惊讶地望过来见,楚轩敛下眼,淡淡地说:「因为我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突破
人造人的事就此放下。
对于面无表情的楚轩和阿哑,郑咤生起一丝同情,却又迅速被自己踩灭。
只有弱者才需要同情,强者会把命运踩在脚下,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奇迹。
即使是身体的不完整,只要有机会,楚轩也一定能抓住必实现。
对于这样的楚轩,郑咤只有佩服和尊敬。
凡克斯的「朋友」的情报传来,政府方面早在伊势神宫被焚时调动大量便衣警员和侦查兵在热田神宫附近,直到今天人数也没有减少的趋势。大概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整个东京的反恐公安和警护部都要出动。
这和楚轩的计划一样,众人根本没办法再偷偷潜入偷出神器,因为不单普通人被安排在神宫范围,还有修练者、僧侣和国师。就算这些人阻止不了恶魔队众人的前进,但通知别人却足够了,被数量庞大的敌人围上,还不如直接杀进去。
等到凌晨三四点,这是人类警戒心最低的时分,也不容易卷入普通人。
郑咤和楚轩分别把人叫醒,匆匆梳洗后,带齐所有装备武器从窗口跳上光鱼。
新人平冲力不足,分别由洛烙、邰千汴和铭烟薇带着。
上了光鱼,下一步就简单了。
天还一片黑漆,警察总部上下纷纷讨论是否应该减少驻守热田的人手时,几道光影从上空掠过,直冲神宫射去。
「敌袭!!通知各反恐部队作好准备!」
「报告,敌人有所行动!!」
「谁把天空光点的放大图弄出来啊!」
按照计划,邰千汴和洛洛降在宫门清理地方,郑咤骑在光鱼上登堂入室,举着大刀一刀劈碎保护草薙剑的保护罩。
「啧,还真硬。」
角落那一个老僧摔倒在地,吐出口血。
郑咤看了他一眼,拿起草薙剑就跑。
让人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地震。
「楚轩!你可没说会地震!!!」
「…在过去七天里我们一共经历过大小五个地震,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可是可是…」
墨子嫣小心翼翼看了感觉快塌的天花一眼:「这也有七级八级了吧?太离谱了!」
「八岐大蛇…」楚轩侧头打量郑咤抛来的剑,那剑在发光,他转而把剑甩回给郑咤:「你来引牠。」
「什么?」
刚随口答道,心里瞬间闪过极危险的感觉,操控着光鱼斜下一转弯,滑入中庭,刚好避开从地下升起的一条大尾巴。
带着沙土地砖,青色蛇鳞的尾巴拍打在光鱼队伍中间,虽说没打中,但被那劲风擦边而过都觉得胸口作闷。
足有五人环抱的柱子那么粗的尾巴一击不中,又追着往中庭蛇行而去。
一股腥味顺风飞散。
「快点!吃解毒剂!」
墨子嫣接过解毒剂,愣了一下。
「…铭姐,是要整支灌掉么。」
「……楚轩,主神有说使用方法吗?」
「………」
楚轩很难得地维持了将近五秒的沉默,然后很严肃地跟墨子嫣说:「如果药水中毒,你将有接近80%的机率活着进入主神空间。」
………墨子嫣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呃…他最不会安慰人了,啰你看,连郑咤都喝了,你就整瓶喝吧,应该没关系的。」
铭烟薇小声地安慰墨子嫣,墨子嫣一脸「他是怪物我能跟他比吗」的小媳妇样,最后赵缀空不耐烦地开口:「她不想喝就别喝,毒死不会帮她收尸的。」
众人一寒,墨子嫣硬着脖子二话不说把那瓶味道如同白开水的解毒剂灌下去了。
「小心!」
墨子嫣刚喝完,一看前方惊叫一声,眼睛瞪得都忘了眨。
就在正前方三米不到的地方,一道墨绿的影子伴随灰尘泥土钻出地面,竟然是一颗巨大的蛇头!蛇正睁着铜锣大小的两金黄|色眼睛看着铭烟薇和墨子嫣两人,紫黑的蛇信随着爬虫类特有的瞳纹吐出吸入,颈部一弓,眼看就要张大嘴。
铬烟薇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惊得立即解开第二层基因锁,举弓对准蛇眼射去。
巨蛇险险用舌摆开箭,箭虽然没射入,却把粗长的蛇信灼穿了个洞。
这下八歧大蛇吃痛震怒,把嘴张得极大就要扑向两人。
腥风扑鼻,墨子嫣在昏眩中看见那足以一口吞象的蛇口,惊慌中在怀里翻到张纸,想起是之前郑咤给她的符纸,想也不想就一把丢出。
几乎像暴炸的效果一般,铭烟薇一拍光鱼,绕过痛苦翻滚中的蛇头飞到郑咤身边。
「怎么办?这还只是他的一个头!」
楚轩捏了捏手指问郑咤:「八歧大蛇有几个头?」
众昏倒,郑咤就差没提着他的衣领大吼:「八个!」
「神话里,砍掉八个头的方法,是先诱使他把头伸进八个酒缸,再一起砍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找八个酒缸?」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先去找勾玉。」
「………」
为什么他这张脸突然让人很想打?
不管如何,军师既然发话了,那么无论八歧大蛇有几个头,恶魔队的人们都要先去找勾玉。
洛烙和邰千汴坐在热田神宫门口座园打麻将,凑上石曦和凡克斯刚好一桌。
他们四周是一片僧侣的尸体,石曦常被这糟糕的环境害的分心,以致一直被洛烙和邰千汴敲牌。
「里面的恐怖份子听着!我们大日本警方…」
「都说第几次啦!?你们烦不烦啊?你们不烦我烦了!闭嘴!」
洛烙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从桌中间抄起块牌就外扔,直袭喊话的警察面庞。
人群中一声惊呼,远远就可以听见「xx身亡了!」的声音。
「…喂,少了张牌怎么办。」邰千汴敲敲桌子,不满地说。
「呃…对喔…玩朴克?」
「那这局怎么算?」
「我记得,你快要输了不是吗?」连凡克斯都凑热闹。
「讨厌啦~~~」
警察那边大概换了个作风强硬的人物,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别的警官劝告要求开枪。
早有准备的狙击手一起开枪,结局也不过是在精神屏障上溅起蓝色的光芒罢了。
邰千汴一手推倒了牌墙,石曦见状松了口气。
「他们忍不住了。」邰千汴站起身来,缺了一张牌的麻将也没必要收起来了。
「那么…开工?」
「开工。」
四人转向警察,脸上的轻松悠闲敛下,只剩下狩猎游戏前的专注和…兴意。
大戰東京
石曦于心不忍,朝墙那边打暂停手势:「你们别过来啊!!千万别过来!!会死很多人的!!!」
双方一片静默,凡克斯都忍不住回头看他,暗道: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
从来只见过你打我我杀你,或你追我逃,就算是跟政府有暧昧关系的黑手党,往议员口袋里塞钱时也要经过转手洗钱十几道工序。恐怖份子跟反恐警方打友情牌?不好意思,没见过。
邰千汴往他后脑就是一巴:「你神经啊?你这样说,他们那些猪脑万一以为是我们怕了怎么办?人你全杀掉啊?」
「呃…你能让他们冷静点吗?」
「…菜鸟,你就一只手控制十匹马吗。」
石曦想,他是被婉拒了。
警察们得出的结论跟邰千汴差不多。
在他们那方的正道人士顾问下,能撑这么大个防卫罩已经是很困难的事了,此时力竭示弱也是有可能的。
况且,既然狙击不行,总要试试近攻吧,不然白白看着神器从自己眼皮下被劫走,怎么跟上下交待?
「反恐部队!直接用枪射击,留一个活口就够了!」
四人听的清清楚楚,洛烙暗叹现在警察怎么混的跟黑社会似的。
「那就…上吧。」
对日本政府和民众而言,这一定是恐怖的一天吧?
四处神鬼作乱的后遗症还未平息,信奉科学的专家们还未给出个合理的解释,电视竟然就给出了热田神宫出现八歧大蛇的直播节目。
掐掉传媒方面的报道容易,但小型电台和附近的民众纷纷录下影像传送上网,连卫星都可以清晰看见那一片废墟,政府方面只能给出「暂时不作公开解释」的无力借口。
八歧大蛇已出五个头,据他露出地面的身体部份推算…这条蛇大概顶一座故宫的大小,郑咤几人仗着光鱼的灵活性,夺去勾玉后就拼命往外逃去。
警察们比较可怜,有幸成为漏网之鱼进入神宫的不是被倒塌的建筑压死,就是被蛇吞了,两样都不是,就剩下毒死。
进不去的,却要面对自己人的反戈,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挡在身前的同伴突然转身给他们一枪,难道恐怖份子已经买通大半个警队了吗?
过了不久,他们看见了更恐怖的事。
背叛的警察,即使被砍下头,被枪打中心脏,仍然可以站起来,向他们挥动武器…
僧侣们看见这个情况,以为是驱使死灵的邪术,纷纷试图用各家手法作法超渡亡灵,却大失他们所望了。
地面的震动由大至小,直到完全停止时,热田神宫门口已是遍地尸体,全都是穿着黑色防暴服的警员。
洛烙停下手上的动作,用邰千汴维持着的心灵锁链说:「蛇已出洞,我们彻。」
凡克斯和石曦就在他附近,这个前意大利黑手党分部首领的男人正在用火力点射警察缺乏防卫的部份,主神出品手枪早经楚轩改良,比现实中的威力要大,警方统一配备的防弹头罩根本挡不住。
石曦躲在他身边,负责射漏网之鱼。
在他们前面是邰千汴和洛烙控制的警察组成的人墙,他们控制普通人比同是轮回空间的人要容易得多,一控一大把,随便围个几层朝外射击。
准头不保证,但起码可以使用武器。
「手!」
三人闻言停下动作,靠拢洛烙伸出手。
一眨眼,三人就不见了。
警察们正愁怎么冲进防线,突然前方的子弹没了,自己人的人墙又倒了一大半,大喜过望冲去,只见一名苍白的男子,穿着满是血迹和灰尘的衣服朝他们微笑。
「再见。」
跳上光鱼,在他们的眼睛捕捉到那瞬间的美丽后,眼前只剩下光鱼划出的光弧残影了。
只要从上空看,一定可以看见一条八头大蛇,追在几条光弧后,不时袭击民居叼个人出来填肚子。
沿途一片惨叫、汽车喇叭声和建筑倒塌的声音。
郑咤和楚轩为了走直线还是沿人比较少的马路到近郊处伽耶子老家好。
对,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八歧大蛇引到咒怨大宅,看看屋子被砸的三只鬼是跟蛇打还是跟他们打。
郑咤的理由是,走马路可以减少普通人的伤亡率,而楚轩则认为影响不大,因为马路上有车,而且走马路比直线花的时间要多,也容易被大蛇追上。
想了想,郑咤也觉的自己有点傻。
于是当洛烙追上他们时,他们正在奔往近郊的路上。
罪恶之源这套储物道具不愧是可以装活物的双B级装备,邰千汴他们已经被赵缀空通过他那边的套件放出来了。
「哟。」
「欢迎回来。」
「辛苦了!」
他笑着靠过去,脸上都是灰,赵缀空搂住他,帮他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
月光明媚,众人都可以看见他衣服上的破口,露出大片沾染血污的皮肤。
「你受伤了?」
「大概是擦伤吧。」
赵缀空看了他一眼,伸手在破口上按压,脸色轻变。
「是子弹。」
「…大概吧。」洛烙转过头去,赵缀空正要追问,楚轩回过头来,冷着脸说:「八歧还在后面追着,不适合把子弹挖出来。你和祝青鱼先改道到附近找安静的地方,处理完伤势再回来。」
「好~」
某人倒是高兴的很,完全不顾赵缀空的脸色有朝锅底进发的可能性,拐带了祝青鱼的光鱼就往左边飞去,不久就消失在林地里。
「哼。」
大战当前,赵缀空也只能合上嘴。
楚轩暗地问洛烙:怎么中了这么多枪?
「…飞走时不小心,没想到他们反应还挺快的嘛。」
「你最好小心点,不想被怀疑的话。」
「有你在嘛~」
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和右方尘土飞扬正追来的大蛇,楚轩自认已经像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是,人的情感果然…
随着恶魔队的人数增加,感情的互动也必然地复杂化。
想要带领队伍的方向,跟拉住脱缰野马没什么分别,也许更差。
大约可以兑换成同等份量的发疯巨龙吧?
而洛烙,就像是队伍里的调整剂,一旦他出现问题…光凭自己一人,真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糟糕的局面。
楚轩一边飞行,一边分心结算了一下最近的异状。
墨子嫣和石曦,和洛烙共处七天后,他对待他们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比起他,墨子嫣显然更亲近铭烟薇或郑咤,石曦和郑咤聊天也比跟他的多。
这个状况发生在赵缀空身上不奇怪,在他身上就…
难道……
巨蛇速度不慢,到了郊区多是平房空地,游动得极快,眼看就要扑上,郑咤领着光鱼一分队,蛇身就撞上了一座三层民宿。
那股阴冷,就连妖神化的八歧都能感受得到。
伽耶子,苍白的脸庞长长的黑发,就站在一旁,看着巨蛇和天上的众人。
顿时,怨气冲天。
傷亡慘重
伽耶子开始分裂,一个个带有怨气的白色影子从她身上分裂而出…不,简直就像是原本就存在于附近的咒怨载体变成自己的影子一样。
洛烙暗暗咋舌,这个数量比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多呢。
赵缀空嘴角扭曲着指着满地乱爬乱跑的伽耶子,嗤笑着悄悄说:「像不像蛆?」
无力地回他个笑容,洛烙只能抚额状,盼着听见他的话的几位晚上能吃的下饭。
咒怨的相互效应加到最大,如果说是骨牌效应,这就是最后一张牌了吧?
白影不止袭击众人,也一样扑向巨蛇。
身躯过于庞大的八歧大蛇反而在物理攻势分面几乎无效的伽耶子身上讨不到好处,被活生生撕咬下几片皮肉。
「真不愧是…我们的军师呢。」
理所当然地小小恭维了楚轩一句,楚轩淡淡看他一眼,举枪射暴几个扑上来的伽耶子分身,其它人看见伽耶子和巨蛇竟然真打到一起,才反应过来,纷纷大赞楚轩的计谋。
「恐怕这才是第一轮攻击,大家要小心。」郑咤凝重地趁机观望战场,小心地指使新人躲开双方交战路线。
果然是主角模式全开的人。
刚说完,伽耶子的分身突然增加,简直是前扑后涌地攻击一切活着的生物。
更快的,大概是第三战场的开始。
日式拉门,血红的黄昏,纸门打开,先是一男一女的吵架。
很可惜,正当大家看到狗血剧突然愣了一下的时候,一条巨大的蛇尾啪地砸在场景上……新仇加旧恨,伽耶子本身又是个对被别人欺负特别敏感的性格,当场就抓狂了。
铭烟薇怀疑,就算在东京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
「咦?没触身攻击?没尸变?没生吞人肉???」
洛烙颇无辜地眨眨眼。
八歧大蛇也很无辜,无奈女人嘛,总是不讲理一些。
于是,接下来的剧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什么?被大蛇吞了?
小意思啦,现在谁都知道被怪吞了更好,可以从内部击破,也许还可以爬到大蛇眼睛上,把人家眼罩子给揭了。
什么?在蛇肚里遇到伽耶子?
那不更好,大家来场你追我跑大战,路过蛇胆抓两爬,C级道具无敌解毒丹到手。
什么?恶魔队人少很吃亏?还好啦,反正有大蛇当肉盾,伽耶子砍他一头长两个,砍两个长四个……嗯,只要找对地方…例如蛇肚子里,肉盾用的非常爽。
「…我们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来了…了…」
郑咤不理没话找话说的洛烙,扶着楚轩让他躺在地上,朝发光鸡蛋大吼:「主神!恢复全体!点数从我这扣!」
即使是军师,也付出了失去一条腿的代价,新人们几乎都有着各种放在现代医疗绝对可以落得三级残废的外伤。
铭烟薇比较可怜,大半个白嫩的胸脯被蛇血灼伤,像极毁容般的疤痕,她当时直接祼着往身上倒水,一直到现在还没空穿回上衣。
却也,没人有空看了。
空地上空,升起十几个光球,罩里的众人对望着互相苦笑。
在一鬼一蛇的战争里,人类不管在自身性质或外力技术上都占了下风。数量的差距下,只能不停,不停地把手中的武器用上、射出。
幸好恶魔队的资深者都有几分照顾新人的习惯,新人才没落得清半的下场。
铭烟薇整个正侧面的大面积灼伤,就是为了保护石曦没躲开的。
石曦也没好到哪,他没了一只手、眼睛被割伤,肋骨也断了。
伤得最轻的,还是赵缀空。
这个人,像是没有底线一样地疯狂进步,从小就开始训练的身体,比郑咤更有潜质,也更懂得保护自己。
他黑着脸,提着洛烙的头发,几乎用「拖」的把他带回来。
洛烙笑着,还转头跟他说:「我不是还有两只手嘛…」
气得赵缀空两眼昏花一片黑,差点被后来变的相当巨大的鬼吞了。
他是有两只手…可腰以下就完全不见了,只剩下靠着线丝般的武器挡住伽耶子,顺便帮自己挪挪位置。
他发现他的时候,双生蛇已经被召唤了出来,像条会飞的黑蛇般在他身边转悠,帮着清除涌上的鬼影。
计划中众人应该趁机被蛇吞下,再从内部突出。但计划不总是完美的,洛烙和祝青鱼就被甩到外头去了。
祝青鱼倒好,洛烙很容易就赶在他「战死」前把他送回楚轩身边,他自己却麻烦了。赵缀空当场演说了一遍黑暗世界的不文语言,爬出蛇嘴赶去救他。
当时那种样子说是背水一战也不奇怪,千钧一发之际扯住他一头还算长的头发从女人堆中拉出来,看见他下半部没了大半时自己瞪得眼都裂了,他倒有心情摸着头皮叫着:哎,轻点轻点。
主神空间里,众人依次降了下来。只剩下几个要复原肢体和解开基因锁的。
可喜可贺,某个不成器的傀儡师终于解开第一层基因锁…原因是用技能用疯掉了,同样理由的还有凡克斯和石曦。
墨子嫣正在哀怨她下一部恐怖片怎么过,可惜争气没两秒,就求着仍在光罩中的楚轩让她回去看猫。
由于郑咤的原因,恶魔队里的人都不热衷造物,除了洛烙家的猫妖摩摩,就只有祝青鱼的「学长」。
他家男人…虽然这样说有点诡异,正抱着从光罩里下来的青鱼,把彷佛被蒸熟了般的红脸青鱼抱回家去了。
摩摩坐在洛烙的家门口,仍然是一脸天真澜漫的无忧样子,好玩地看着身体还在一点点长回去的洛烙,时不时拨弄自己的耳朵尾巴。
自从洛烙和赵缀空这一对关系明朗下来,洛烙几乎一直被关在赵缀空的房间,极少回房,当然也是因为他家有猫,要动手不太方便。
久而久之,洛烙家反倒成了满足自己房间设计欲望的地方,只有深蓝偶然还回去练习一下。
他不回去,一猫两鱼也像无所谓,摩摩见到他会叫唤两句「主人我好想你啊~摩摩一个好寂寞啊」却也不是非要他陪不可,以洛烙对他的了解度,小猫的「寂寞」不过是相等于「无聊」的意思罢了。
原本,就不是那么脆弱的蓝本。
身体长出来,新生的部份却没有衣服遮掩,赵缀空几乎是吃人般瞪得滞留在广场的人们死活不敢看那个方向,等上面那磨人的一降下,就打包回府。
他一走,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郑咤开始介绍房间和主神空间的简单功能,几过句后大家纷纷散去,只有邰千汴困扰地掩住自己的脸,露出丝赧色。
他感应不到洛烙,但是赵缀空的情绪,在他的心灵之眼中,有着深蓝的焰色,像气化中的干冰,冷静却狂暴。
那些情绪,甚至感染到他,让他的心脏狂跳不已。
…要多爱一个人,才能有这种感情呢?
不…应该说,这就是爱吗?总觉得有点……
邰千汴看向属于赵缀空的房门,此时门内除了它的主人,还有另一个男子。
到底,是不是记忆中重要的那个人?
有些相似,又有着陌生。
那个人不会撒娇,不会骗人也不会害人。
他很温柔,隐重可靠,喜欢安静的家居生活,却不爱笑。
总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去努力,去做些令他高兴的事。
偶然笑了,像是雪地上早开的花,虚幻柔弱。
是个想让人珍惜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却在付出许多后,突然在一个清晨消失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声:谢谢。
回到主神空间的第二天,墨子嫣回去了。
托郑咤本体的福,她完整无缺毫发未伤地回来了,只是有些兴奋,有些惆怅。
「我把包子寄养到最要好的朋友家里了…」说完猫的事,她疑惑地掏出储物空间倒出一大堆零食、玩具、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巨型布娃娃。
「我照你说的,凡有人给我东西都收下,结果还真的,走在大街上都能抽到奖,住酒店都有人送快递上门,说就算送错了也拜托我收下他回去好交差…最搞笑的是,我在K记吃鸡翅,突然有个中年大叔说要追求我,送了我个钻石钢笔…唔,还有这个布娃娃。」
楚轩满意地接过东西左看右看。
墨子嫣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更迷茫了:「最神奇的是,还有人自称是我班主任,问我跟我一起住的人还好吗…还问了一堆奇怪问题…」
凡克斯接过那支钻石笔扭开看了看,摇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不是普通装饰用的钢笔…反正我知道,没人能用这么粗的笔写字。」
楚轩拿过去,按了个什么,又拆了几层套,露出精密仪器组成的核心,慢条斯理:「这是冷激光发射器,看来本体大概想办法带了不少图纸回去,那些人把我当成本体,这次是送货给我检验的。」
「啊?那些人?」
「嗯,你们口中的中南海、国安局、十六科…什么都好。」
「……」石曦凑上前,好奇问道:「他们怎么知道是子嫣回去呢?」
「我在她的储物道具上装了写有安全信号的发信器。」
他突然一笑:「看来,本体的我倒是把这里的情况介绍的很彻底。瞒过主神的方法我也心中有数了。」
「………」
众人无语,一个楚轩这么恐怖了,两个楚轩…天啊。
只有洛烙开始可怜中州那个未闻其名的郑咤。
嘛,既然是主角,就要多辛苦一下啦,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开四阶的绝世神功。
第一次團隊戰
洛烙作了一个梦。
上一次作梦,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
逃亡的日子里,经常累得半点梦都没有,一沾枕就睡着,可是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摆出防御姿势。
那段日子,连睡觉都穿着便服,鞋也不脱。
曾经有一次,半夜下起雷雨,不自觉被雷声惊醒,等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打开窗跳了出去,站在满是积水的楼外平台上。
茫然地看向天空,身体瞬间被大雨淋得湿透。
突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做什么,想做什么。
追捕他的人越来越少,松懈的时间多了,也不再需要易容上街。
人一放松,许久不见的恶梦就接一连二地袭来。
从一开始的惊慌,到麻木,然后混乱。
长年的逃亡生涯,养成了易容的习惯,不止是脸上的面具,心里也同样披了层皮。
一层一层地披下去,面对外人时的笑容也越发自然。
遇见邰千汴前,他就处于这种情况。
好不容易逃出来…如果这就是自由…为什么,会如此艰苦。
迷茫过,也挣扎过,曾经想过,如果继续在那间被阳光眷顾却仍然黑暗满布的屋里,成为木偶渡过余生,或是死在手术台上,会不会都比现在来得轻松。
但是,是自己要的东西,就要握住。
即使刺得满手鲜血淋漓,也不能放手。
和邰千汴分开后,就不再被梦魇光顾过,特别是身体的变化加剧后。
梦里有一片不见边际的无垠大海,海面泛着像蒙了灰一样的光泽,显得像块弄皱的布。
他坐在一艘只容两人的小船上,没有帆也没有桨,在海面随波飘浮。
天是白天,灰白的天空上积着薄云,太阳高挂在上,却不显得温暖,只有一种骇人的苍白感觉。
水面下有些什么,他开始时以为是水纹的线条,又以为是水草,在水下呈现出扭曲荡漾的姿势。
看久了,才意识到那比水草甚至珊瑚都要大得多,比海水更深色的,像头发般分散的粗长弧线四周都是,粗略看去,就像成千上万只水妖,在水下向着同一个方向游去。
苍白的日光下,广阔无边的大海,只有小船和水下不知名的东西,海浪很平静,无声无息,就像…时间停了下来。
耳边传来谁的呼吸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传来,隐约有一声叹息。
惊醒,睁开眼,面前是赵缀空赤祼的胸膛。
察觉到他的气息混乱了,赵缀空轻易地清醒过来,轻声问:「怎么了?恶梦?」
「…不算是吧,」按捏了一下发胀的头额,洛烙爬到他身上,舒服地把头埋入他的颈窝…察觉到底下的人迅速的绷紧,又不自然地放松肌肉,就不自觉无声地笑了。
「梦见了很漂亮的东西,好像也梦见了你。」
「…什么叫好像?」
「因为没真的见到你的样子啊…」
赵缀空颇感兴趣地梳理他的发,洛烙就顺口把梦描述给他听。
「的确是很漂亮的感觉。」
洛烙笑着点头,闭上了眼睛,由得他的指在唇上扫动。
他没有告诉他,那些苍白得像黑白照片的日光,叹息里的无奈,和在那个世界里漫延开去无边无际的孤寂。
「起床吧,楚轩等急了。」
果然,他们又是迟到的一对。
意外的,祝青鱼也迟倒了,满脸通红地连声道歉赶过来。
楚轩淡淡瞄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似乎重要的队伍评估都告诉了郑咤,叫他们来只是说说下一部恐怖片的情况,和把各人多余的点数剧情「榨」出来给新人,外带升级自身技能,再有多的就划给楚轩收材料用。
说白了就是,剪羊毛时间到了。
「…下一部恐怖片,是黑客帝国。」
郑咤难得打断楚轩的话,兴奋地说:「而且是团队战。」
资深者对此兴奋或沉默各有所思,凡克斯笑着,脸却已经绷紧了。
石曦和墨子嫣苦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郑咤。
胖子的死去,对他们而言就像好不容易进了保护圈,却发现墙是会自己塌下的,而外面就是虎视眈眈的猛兽。
玩过网络游戏的人都知道,同等级数下,单人打怪要远比PK轻松得多,面对怪物,多个人多份胜数,但对着人类,却会令情况复杂许多。
接回话头,楚轩分析道:「我们第一次团队战,对方是东美洲队,系统判定我们较弱,会提早进入。」
东美洲啊…
……东美…不就是赵缀空本体的队伍???
忍不住望赵缀空一眼,却被捕捉到了,赵缀空看着他,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摇摇头,示意继续听楚轩说话。
等到楚轩分析过提早进入的「造势」问题后,大家开始讨论黑客帝国。
这部一连三集的片子只能说是动作科幻片,估计没几个人没看过,欣赏过里面的特效武打场面,奇诺里维斯和一众演员的精彩演出。
讨论中点在于,他们的身份算是哪一边的?
「…黑客帝国里,势力分得十分明显。把人类当作电池养殖的智能计算机母体「矩阵」和反抗命运一次又一次寻找救命主的钖安人民。假如我们是钖安方面,除了有救世主助阵外,面对母体的打击几乎毫无优势。」
「所以我判断,我们有90%可能性是母体那方,拥有压倒性、先发制人的势。除了内部叛变的隐患,基本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毕竟电影里也显示过,即使救世主也被母体消灭过好几次。」
「那不是说,如果我们成了母体那方,就差不多有绝对的胜利?」石曦举手问道。
楚轩摇头:「第一,母体不一定百分百帮助我们。第二,电影结局虽然没有说明最终战结果,但是在这个靠思维创造无限可能的世界里,我们和对方队员的差异只在于谁的精神能力和创造力较好。就算我们再强,想法再天马行空,如果接受不了自己拥有这个可能性的事实,也就等于输给了对方。」
他说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石曦悻悻地想,万一自己遇到例如跳楼啊、被刀Сhā子弹射啊,会不会想象不出自己躲开的情形都就这样死去。
「第三,我们队伍有一个需要担心的地方。」
「什么?」
郑咤忙问,楚轩看向洛烙,洛烙无辜地指着自己:「我?」
「对。邰千汴的精神力无法扫瞄你的思维波,而母体世界又需要导入思维波才能进入。很可能你无论站在锡安还是母体一方,都没办法进入矩阵。」
…好吧,这的确是个值得担心的问题。
本来还想进去见识一下「我想即我可」的终极世界,这下旅行算是泡汤了吗?
「不进去也没关系,在外面一样可以帮助大家的。」
「嗯,如果真发生这个问题,我另有任务交给你,散会后留下。」
「…是是。」
楚轩又说了一些关于队战的猜测和实力评估等等,但鉴于本队的军师只有他一只,又有着不声不响推人去当诱饵、肉盾、炮灰等等的坏习惯,于是他到底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没人知道。
恶魔队的楚轩没中州那个的案底多,直到现在,队员对他的信任,特别是郑咤,更是有增无减。
大概要归功于无论内部状况还是外部,都显得非常平和吧,他一向信奉团体至上,
便不会做多余的事。
可是随着队员人数增加,恐怖片越发困难,天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暴发。
分析完毕,接下来是分赃时间。
这次恐怖片,众人共收获消灭伽耶子本体的B级剧情一个,杀八歧大蛇又是一个B级,外加前后清除怨灵神怪BCDE一堆,加上点数,收获不少。
墨子嫣有天生的灵器类加成作用,未来的路说到底脱离不了修道、符咒、西方驱魔人、牧师等等一类。
她自己偏向华丽系,立刻被楚轩和郑咤集体打倒,理由是一般华丽在战斗中就代表了多余,多余的光线、多余的饰物、多余的道具…
承受了一番队长+军师双重语言效果攻击,墨子嫣扁着嘴,被推上了修道之路。
队里缺科技类型的火力手,楚轩较适合简单的小型枪术,扛着火箭发射器到处跑不适合体现他的价值,凡克斯就被推上了枪手之路,以强力且快速的攻击为主。
两个新人都被决定好了,留下石曦,是真的让众人为难了。
再次特訓
石曦这个新人,从一开始便非常合作,也没怎么添乱过,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论身手,队里两座大山,郑吒和赵缀空都压在他头上,就连军队出来的楚轩都要比他好上许多。但他也算是运动型男生,体能方面要比队里两名女生好,连训练过后的祝青鱼也稍逊于他。
算是平均值吧。
论脑子…更别提了,军师大人一个顶十,心机算计有邰洛两人压着,他又在某方面纯洁过头,比郑吒更正直一些。
论才能……暂无发现。
放在现实中,他应该是能获得不少女性的欢心才对。
混血儿的外型,加上阳光开朗的性格,热爱动物、运动,个人兴趣又非常容易和大部份年青人打成一片,理论上很吃得开才对。
可惜…这里是打打杀杀血流成河爱恨情仇……的轮回空间。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按下了那个yes吧。
按照某大神的看法,进入的契机只在有忧郁情绪、自杀情结或压力等等负面因素下才会出现在人面前。
石曦能进来,又告诉过郑吒他们童年时发生的时间,他心中也应该藏有黑暗面才是。
「天生我才必有用。」
郑吒坚定地拍拍石曦的肩,可惜这个仿佛大型犬般忠厚的孩子已经欲哭无泪了。
楚轩沉思中,按他的想法,往往是先考虑队伍里缺乏的个别人才,然后是个人资质,最后才是本人的意愿。
几秒后,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分析。
现在队里打手五个,近战有郑吒、赵缀空和阿哑,远程有凡克斯和铭烟薇。辅助上有邰千汴、祝青鱼和洛烙,墨子嫣算是特殊人员。
这些人,外加军师一枚,目前还缺个肉盾、法术系、智慧型助理和医师。
肉盾…石曦虽说有一半西方血统,论体形还没凡克斯强壮,估计变成绿巨人都不大顶用。特别是现在队伍属于战略性特殊型,不适合正规打法,灵异或科技大片又占了恐怖片的大部份,弄个肉盾效果不容易发挥。
智慧…算了吧。
医师…
刚提出这个,石曦已经大叫:「不行!我手工艺从小就不及格!可以把花瓶做成饭碗,心形剪成圆形!!!」
众人orz中纷纷表示尊重他的想法,不想自己绑个绷带变成木乃伊。
法术…主神大人很不留情面的告诉石曦:不好意思,你精神力还行,可惜智力不附合法师血统要求。
最后还是铭烟薇带在身边的稻荷神后裔,浑身雪白的小狐狸帮了石曦的忙。
这只因为缺乏信仰之力的半狐神一直沉睡中,被铭烟薇留在房里,刚好此时清醒了,发现铭烟薇不在,跑出来找她。
小巧的狐神只有家猫大小,溜出来就像一道白影。
刚靠近众人,突然见到石曦,眼睛一亮,径自往他身上扑去。
「怎…怎么了?!」
石曦惊讶地接住袭来的白影,定晴一看是小狐神,高兴地给他闻了闻手,然后就摸上了它的小脑袋。
狐神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大尾巴一甩一甩,湿润的金色眼睛微眯起来,显得非常享受。
石曦笑呵呵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也没什么不满的表示。
铭烟薇大为惊讶:「它都不会对我这样…你还真受动物欢迎呢。」
「呵…大概是我长的和善?好像从小就颇受动物照顾…真可爱呢,小家伙。」
挠着狐神下巴近腮部的地方,它简直疯掉似的往石曦的手蹭,那个劲…看着都觉的有点错乱。
…这真的是狐神吗?
楚轩眼睛一亮:「记得近十年前看过一部小说,里面主角可以搜寻幻兽分开或与自身合体成为武器或盔甲,甚至有特殊辅助用途。或者你会比较适合这个血统。」
说罢便找去了,果然主神那给出了关于幻兽搜集者的血统,而且代价相当可观。
「一个B级剧情,评价75分,适用于大部份恐怖片。幻兽收集数量及合体时间根据精神力增加。缺点在于合体有时间限制,主人自身的安全难以保证,但相信你经过我的特别特训后,应该不用担心这点。」
楚轩淡淡说道,被特训过的几位浑身一颤,全用可怜的目光朝石曦行注目礼。
…特训已经够玩命了,何况特别特训…那是什么概念啊。
石曦被看的不知所措,楚轩又继续告诉他坏消息:「另一个缺点,一旦与选定幻兽定下契约,无论哪一方受伤,都会另对方精神上受到伤害,特别是死亡…换句话说,如果你的幻兽死亡,就像断了一肢似的,同理,你死亡后,幻兽会回复自由体,但也相当于残废了。」
「非得这样不可吗?」
「是。」
得到肯定的回应,石曦有点担心地看着狐神,大猫般的白狐却没什么忧虑,仰头盯着他。
洛烙笑着拍拍狐狸头,险些被咬了一口,说道:「就算你不和它签契约,失去了自己的信徒和寺庙,它也活不了多少。」
这等于拐着弯告诉石曦,不这么做就看着它死吧。
楚轩看向洛烙,赵缀空心知肚明他在玩什么把戏,连凡克斯都若有所觉地看了过来。
在咒怨世界里,狐神本就信徒稀少,他们一把火烧了稻荷神庙,抱来沉睡中的小狐狸后,完全失去信徒的狐神也未见死亡,不过是沉睡时间加长罢了。
何况现在没有办法,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办法。
信仰之力罢了,以楚轩的脑子想来,大不了从主神那多买几个人,学母体做个矩阵不就好了吗?
甚至可能都不用花钱买,只要模拟精神活动状态,弄几个人脑…人要钱,器官可不要。
石曦几乎同意了,楚轩又开口推了一把。
「定下契约对双方都有好处,你就不说了,签下契约的幻兽将会提升一个等级。普通动物签下会产生近乎人类的智慧,智力较高的可以和人类一般。本身就是精怪神妖的动物,更会超越人类…不止智力,在其他方面都会有一定提升。」
赵缀空冷笑一声:「反正你不签也没别的用处了,与其把点数浪费在你身上,不如现在就杀了你。」
他开始掏刀子比划,不甚了解赵缀空习惯的石曦当真了,吓得几乎哭出来。
双管齐下,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石曦狂点头,就这么敲定了他的未来路线。
搞定大局后,楚轩面无表情地提着石曦、墨子嫣和凡克斯的衣领,说要回勇敢者游戏一趟。
在几人同情的目光中,三人就这么走上特训的血腥之路。
不知道又有哪个基地或恐怖组织要倒楣。
「真的,就算被敲诈了点数,我一点都不伤心,真的。」郑吒严肃地说。
「点数乃身外物…嘻。」
这个从兑换血统后一直靠自己的能力提升血统能力,没多用过什么剧情点数的家伙更是不伤心,笑的一脸兴灾乐祸,却满身「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慈祥样。
铭烟薇瞪着这两,祝青鱼打个哈哈,说要回去摆弄他的毒花毒草和特训带回来的一堆蜘蛛蝎子蛇。
没几秒,四个人就回来了。
看三位新人脱了层皮的样子,和集体看着资深者的泪眼汪汪状,连凡克斯都一脸凄惨,就知道所谓的特别特训是怎么回事。
郑吒继续维持他威严的队长风格,拍拍他们的肩,语重心长地道:「辛苦了。」
转头对楚轩说:「这次谁倒了楣?」
那人继续面无表情回道:「美国海军总部。」
「…什么借口?」
「海啸。」
「……」
「你想问,我怎么造成海啸吗?很简单,只要在美国版图的地壳层夹缝处开个足够深的洞,然后Сhā上高性能液体TTN炸弹,再……(BLABLABLA接下来五分钟学术性讲话)…就可以引发足够淹没海军总部高度的海浪。」
众人集体诡异地望他。
洛烙心想,你不转行当恐怖份子的军师真是浪费了。
石曦泪流满面地招供:「是…是他逼我们干的!呜呜呜…我不是自愿当恐怖份子的啊…美国人民我对不起你们…」
楚轩冷声打断他的哭诉:「一会到我房间。」
「哎?」
「特训。」
「!!!」
郑吒再次严肃地望着两人背影说:「我不同情他,真的。」
墨子嫣可怜兮兮地瞅他一眼,有LOLI腔倾向的队长立马投降,她便愉快地拉着她铭姐姐的手进房间聊天去了。
该训练的训练,该恩爱的恩爱,一切已准备妥当,就等进入黑客帝国的那天到来。
轉向
「呵…看来楚轩你也有算错的时候啊。」
说话的是预料中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洛烙,楚轩托托眼镜,理直气壮地应道:「假设而已。」
…既然思维波能进来,那是不是代表其实之前的推测一直都走错了方向?如果把思维抽出,再更换身体…不,这样思维波也会同时死亡…换脑的话……
楚轩脑子里转著无比艰涩的问题,在他思考的时候,众人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们出现的地点是在矩阵里的虚拟世界中,那个尼奥在模拟练习时遇上红衣女郎的地方。
当然现在并没有看见那道红色的身影,也不见四周那些诡异的双胞胎人群。
这只是一个平和的,行人匆匆,偶然有成群鸽子觅食的普通城市广场。
楚轩正在看手表,郑吒在检查新人,看的出他对这批新人不甚满意…大约是九个新人中有五个白人的原因吧。
解释完团队战的点数获得後,楚轩开始说这次的主线任务。
「这次除了团队战,主神要求我们毁灭一样东西。」
他淡淡地说,但看见他眉头隐隐皱起,就知道这人正在全速思考中。
会令楚轩脑神经运行80%以上的,大多不是什麽好事。
众人反射性看向手表,石曦和祝青鱼同时惊呼出声:「毁灭矩阵?!!这让人怎麽活啊!」
「天啊…」墨子嫣小小地捂著嘴,站在她身边的铭烟薇敛下眼,倒是一脸准备好面对死亡的样子。
经历过众多恐怖片,特别是寂静岭的资深者,自然有这个气度。
除此之外,还有完全不把死亡当一回事的某些人。
例如洛烙,例如赵缀空。
这两人笑著开始讨论灭矩阵时从哪一头下手。
「楚轩,你怎麽看?」郑吒也皱起眉,照他们的假想,自身是会被分派到母体那一方的,但现在…要灭掉他们的储电池,而且不是停用或夺过来,而是完全的毁灭,这也太难了吧?!怪不得值一个A级剧情。
「我们的目标维持原状。」
「什麽?!」
「这不可能吧,毕竟可是…」
邰千汴不耐烦了,一个精神力场扫过,感觉如同游冬泳的众人立马抖擞著闭上嘴。
「听楚轩说话。」
洛烙瞄他,这人可是越来越向著楚轩了。
「维持原状。我们先向鍚安接触,只要找到他们任何一人,或是生活在这里的先知,就可以接触到墨菲斯。这意味著我们已经找到进入鍚安的渠道,值得信任的推荐人。同时派出几个人与矩阵接触,只要握有史密斯的把柄,有充足的利益不难让他们跟我们合作。如果没有主神干扰的话。」
楚轩露出一个轻微的、带有苦涩的笑容:「毕竟电脑不像人类会感情用事。」
因为这抹笑容,全场知道他底细的人全都一愣,气氛顿时凝固了。
不明白发生什麽的石曦东张西望,却也不敢开口说话。
Goodjob,楚轩你终於把这个笑容100%成功练成功了!
被诡异笑容+眼神注视的某人,忍不住瞪他一眼,暗示不要砸他的场。
但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用那双漠然的眼睛扫了全场罢了。
此时也有新人醒来了,老规矩,由目前最需要点数的墨子嫣跟他们介绍情况。
虽然她年纪还小看起来不可靠,话也记的缺一点漏一点的,铭烟薇在旁提示一下就好了。
郑吒继续摆出严肃凶恶的彷黑道头子的脸吓人,凡克斯这个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老大却站他身後,以纯洁温驯的眼神看著邰千汴,斯文乖巧得像听老大训话的小文员。
可喜可贺,主神终於给他们送来了有正式医务经验的医生,而且还是个御姐。
看来楚轩推算的主神会给队里添补各方面人才的理论是真的。
「喔?这麽说,你们是类似野外求生那种参加者?」
气质冷酷,束著马尾和银丝眼镜的单薄女子吊起眼角打量著四周,似乎也看过黑客帝国,对四周有些印象,微微点点头。
「…」郑吒顿了顿,有些困难地纠正她的看法:「比那更困难一点,新人,如果不想死…」
「就听你们的话,跟著你们,参加活动是吗?」
大姐摆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反正就是这种东西吧,总不会比天天帮人渣们开刀更让人讨厌。」
「那麽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动,进一步决定你会不会受到保护留下的资格,取决於你的表现。反正也就这样吧。」洛烙笑著跟她握手。
「你身体不好吧?体温这麽低…」有些不满地看著洛烙:「年轻人就应该多做些运动啊。」
…洛烙的脸色也有些僵了,楚轩颇为有趣地盯著他的脸。
「我想我们的运动…做的够多了。」赵缀空把他搂回来,亲了一记以示不要对他的所有物多加关心以免发生意外。
「运动?喔,你是说床上运动吗,套子呢?肯定不用吧,一看你这种脸,就知道像你这种花花公子绝对不对性行为卫生负责任,说中了吧?你看你脸都白了…」
赵缀空确定,他讨厌这个女人。
墨子嫣小心翼翼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姐姐你还是别说了…」
发现众人脸色都不太好,医生打扮的女人认为她也算触到底线了,明智地转移话题:「别叫我姐姐,冷死了。我叫宛意如,你叫我宛或全名都行,不许叫意如或意如姐之类,明白了吗?」
墨子嫣怯怯地连忙点头说好,郑吒看著这情况,开始有点无力了。
倒是脸色不好的赵洛两人突然回复正常了,一个笑的灿烂,一个笑的邪魅冷傲地看著这边。
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少,包括了新上任的外科医生宛意如。
她冷眼面对两人的笑容,坐到喷水池边,优雅地跷起长腿旁观这边动作。
此时邰千汴已经收到赵缀空冷冷的传递:这个女人有留下的价值,你就这样告诉楚轩吧。
楚轩收到,外表看来一丝异样都没有,但他心里的布局恐怕已经改了好几处了吧?
这次九个新人里,出彩的不多。
除了宛意如,有一名叫玛莉温纳的红发男人,虽然有著非常女性化的名字,看上去就是不良青年的感觉,据他说他是贩毒的,从北美洲队过来的。虽然从里到外看上去都很让人怀疑,却非常顺从。
「反正到哪都是要认个老大的吧?如果你们能带领我活下去,老子装孙子又如何?」
他只是蓄著无所谓的淡薄笑容这样说,眼睛却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由於他的名字意思就是大麻叶,所以简称叶子就定下了。
这样一个现实、外表瘦弱的男人,兑换的却是漫画大剑的血统,据说是他队里一个女人的推荐,因为觉得也无所谓,就照她说的做了。无奈即使兑换後,一头色艳如火的发也没有因此变成金色,只有眼睛成了银色。
听说那女人很失望地走了。
还有一名,却是个魔术师,艺名叫三十三夜。
进来後见到特异功能大喜过望,不加思考就换了,听说他来之前正在生化里被僵尸嚼,大概是开了第一层基因锁,直接被复制过来了,他个人估计本体八成死了吧。
这名会最基础空间异能的魔术师戴著个面具,露出的半张脸笑的比洛烙还假,让人生不起好感。
恐怕楚轩决定带著他,也不过是看中了他天马行空的幻想,和空间系异能有助队伍行动力吧。
九个新,初步估计也就这三人有必要带在身边,其馀六个要麽不合作,要麽虽然态度良好却缺乏能力,不然就是不适合这部片子。
这些人,楚轩准备打包後丢到锡安去,那里是最後的大本营,只要坚定了双方的联盟关系,东美洲的资深者要杀新人取点数就没那麽容易了。
「郑吒、石曦、墨子嫣、祝青鱼、邰千汴、铭烟薇、洛烙和所有新人,你们去接触先知及墨菲斯一方,其他人跟我行动。既然他们一直监视著这个世界的状况,理应很容易察觉到我们的动向才对。」
楚轩指挥道:「接触後,石曦、墨子嫣和祝青鱼,你们以最快速度,不令母体察觉的方法脱离矩阵,如果我们这边成功接触到母体,会以间谍名义说明你们一切的行动。」
洛烙爽快地示意他明白了:「不就是无间道吗?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啊,呵。」
不理他,楚轩继续说:「虽然我有信心在条件平等下说服母体,但是万一出现其他干扰行动失败,所有不能战斗人员会经赵缀空传送到你那方,尽快所有人第一时间离开母体。」
「然後剩我一个面对母体吗?」赵缀空笑了几声,似乎很是愉快:「真是令人兴奋的事呢…」
他与洛烙相对一笑,两人都想起那时洛烙说的誓言。
如果你死了,我会为你陪葬。
所以我不会死。
赵缀空在那时已经发下了的誓言,永远地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角落。
践踏死亡,藐视死亡,死亡於他,一向只是生活的其中一个结局,却从不会成为恐惧和不幸。
他,一向是这样的人。
笑著的洛烙,一直笑著的他,又是怎样看待死亡?
在誓言犹在心里回旋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先知的嘆息
楚轩说的没错,先知和墨菲斯真的不难找。
他们不过是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加密的关於这个世界的一些推测,就同时惊动了墨菲斯和母体。
大概是里面那两个关键字…锡安和矩阵惹的祸吧…
按照计划楚轩和赵缀空主动配合找上门的「特工」们走了,带头的果然还是史密斯,这个一直把不满和不甘心藏在心里的异类。
比起明面上母体的行动,墨菲斯只是在网络上与他们初步接触,等到楚轩那传来了「计划顺利」的信号後,他们才主动找上墨菲斯。
如传说中,看起来就意志非常坚定的黑色光头男人墨菲斯带著猜疑看著派出与他们接触的郑吒、石曦和洛烙,郑吒担任了形象正直的队长角色,和墨菲斯相似的气质一定能增加他们的好感。
洛烙干什麽的大家都知道,至於石曦…
照洛烙的话来说就是「哎呀你是我们这群人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位,不带你去当活招牌带谁?」
「你们想加入鍚安?」
「你确定这里谈话安全吗。」
郑吒神气淡然地认对墨菲斯的责疑,果然对方对他小心的态度加添了几分欣赏。
「放心。」
一旁黑衣打扮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附近地区已经被我的程序员监管起来,你们尽管放心。」
「…我相信你们的保护措施,但这件事我只会告诉墨菲斯。」
放心?怎麽放心,就是他们之中,都有著母体的间谍。
这话一出,鍚安那方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冲动的几位已经踏前两步叫道:「你什麽意思?」
洛烙挡在郑吒身前拨开他们,笑得客气:「这件事只有墨菲斯和…先知才可以知道。关於…被选中的人。」
「…」墨菲斯皱起了眉头,作出停止手势:「陌生人,你是什麽意思?」
「我以为我们已经作出了足够的善意了,你就不能听听我们队长的话吗?未来的盟友。」
记得是电影中的女主角崔妮蒂,这位脸容温雅作风乾脆的女人执拗地站在墨菲斯身边,就像护著神祗的女战士般散发著烈焰般的光彩。
「善意?难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发现早前你们和母体那方的接触吗?」
「你怀疑吗?女人。」
洛烙礼貌地侧头看她:「嘘…我以为你明白的。这样吧,我们的一员…这个阳光灿烂的孩子先抵押在你们那边,足够表示我们的诚意了吧?」
从头到尾当背景板的石曦茫然间被推出来,还不知道发生什麽事。
郑吒心里为他默哀,原来洛烙坚持带他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你们的弃子!」
「那我们就没有什麽可谈的了。」
一直在旁从两人的语气判断真伪的墨菲斯终於作出了决定,沉著地道:「其他人出去。」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崔妮蒂立马收起气焰,瞪了洛烙一眼,顺从地走出房外。
恐怕连她的挑衅,都是墨菲斯的试探吧?
不愧是领导鍚安的男人…
等到几个不甘心的人出去後,洛烙才重新把说话权交还郑吒。
按照楚轩的计划加上洛烙按照郑吒性格修饰的讲稿,关於间谍、结盟和任务的事先後告诉了墨菲斯。
见他已经半信半疑,郑吒乾脆使出最後一招:「你大可以带我们去见先知。」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至於母体Сhā入鍚安的间谍,则不动声色被隐隐监视起来。
一路无语,跟著他到了先知所在的普通旧式居民大楼,墨菲斯、崔妮蒂和郑吒三人,挤在电梯里的样子实在诡异,以至一起等候电梯的大厦居民都不敢进去。
如同电影里一样的气氛,崔妮蒂对墨菲斯言听计从,对郑吒一行人也没好脸色看,在墨菲斯进去见先知的时候,四人只好沉浸在尴尬的气氛…好吧恐怕只有石曦是这样以为的。
没多久,墨菲斯出来对他们说:「先知让你去见他。」
郑吒正要站起来,墨菲斯却把他按停,锐利的眼神朝向洛烙:「不是他,是你。」
…先知吗。
笑著通过他打开的门,墨菲斯也不管别人,径直坐在门口,如同守门大神。
石曦叹气…这两尊大佛般的家伙一人一边对视…越发尴尬了。
进到房间,温暖的暖色色调加上窗外映入的阳光,很能让人有种心情放松和信任的感觉。几名孩子坐在地上,分别对些匙子钢丝玩弄他们的念力。
还没打量几眼,先知在厨房喊道:「外来者,进来吧。」
进到厨房,外表如同一名慈祥的黑人婆婆,她好像刚开始做小饼乾,手上全是面粉。
「你看,我就不和你握手了。」
带著温和的笑容,先知对洛烙的态度就像接待友人一样的随意。
就好像他和墨菲斯、和尼奥、和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分别。
真的吗?如果现在毁掉这里,不知道她会有什麽样的表情。
先知柔和地看他一眼:「我已经老了,可没有这个体力奉陪年轻人呢。」
「人之所以是人,不就是拥有自制力这回事吗?」随意地把被人看穿的事揭过去,洛烙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地拈起她放在桌上罐里的糖,放在眼前仔细看那些红黄橙绿。
「年轻人…这个称呼可是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呢。」
先知含笑摇摇头,往面团中打入鸡蛋:「在我看来,你一直都这样年轻呢。可真让我这老太婆羡慕啊…不过嘛,什麽样的外表,什麽样的躯体也只是和那些糖果一样的东西而已。」
圆滚滚的,小巧的CHO聚和体,透过橘色的阳光就像水晶一样可爱。
剥了一个放在嘴里,洛烙闭上眼睛,感受著那抹在舌尖散开的甜味,混合著水果清香。
「很好吃吧?那是我亲手做的。」
洛烙呼出口气,拿起来仔细观察:「真是不可思义呢,明明是不存在的东西。」
「没有什麽是不被需要、不容许被存在的…就算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在这片世界上也有可以站立的地方呢。」
「…你在暗指什麽?自由程式。」
看见洛烙敛起笑容,露出人偶一般的冷淡脸容,先知叹息著放下手上的面团,转身面对他:「不是吗?那个人…」
摇摇头,露出苦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我看来可就是那样喔,年轻人。」
「你可说服不了我,」仰视著先知的目光,洛烙语气中有一种绝然:「你应该能明白,不过这个世界容许了多少不该存在的东西存在,例如你,例如母体,例如主神…但唯一不能容许的,就是其本身。」
「谁说的话?…在沙丘上建立的堡垒也必定塌下。」
近乎争执的感觉存在於两人之间,面团已经成型,先知也只是慈祥地抚过他的发,让他出去了。
洛烙走出门口,被揭开撕裂的面具已经重新戴上,他笑著看墨菲斯走进屋内,那神情就像入选了的高考生。
墨菲斯在厨房的洗涤盆前找到先知,他有些奇怪地看著那瓶未倒下的花瓶。
不管是他还是别人,先知总是通过提醒他们小心花瓶,但却因此撞倒花瓶来暗示关於因果律的关系。
但现在,花瓶却是完整无缺的。
「我也不想每次都换个新花瓶,墨菲斯。」
先知把分成一块块的面团放入烤箱,刚合上盖,就听见烤箱叮了一声,再拿出来已是漂亮的金黄|色。
「那个孩子不需要我告诉他这些…恐怕他早就明白了吧。要吃饼乾吗?」
顺利地拿起一块饼乾,咬下去会发出真正的曲奇香味和松脆的声音…明明在十秒前还是软软的一团面粉。
先知叹息著把饼乾分成几盘,拿到外面的孩子面前。
孩子们欢天喜地地瓜分了饼乾,脸上都带了像先知一样的柔和笑容。
「墨菲斯,即使是我,也有为了命运叹息的一天呢。」
第三者
墨菲斯走出先知家的大门时,心里流转的是她最後说的两句话。
…战斗吧,墨菲斯,即使这不符合我看见的未来,甚至「所有」的希望。这只是一个人的愿望,和外来者一起战斗吧,这一切都由你来决定…
他尝试让先知解释这些话的意思,先知只是在笑著在他手心放上一颗糖果。
橙色的,彷佛宝石般晶萤的甜糖在他宽厚用来战斗和保护鍚安的黑色大手中显得意外娇小。
…把这些糖,全部带给那个孩子…这是最适合他的礼物。
「是吗,她这样说啊。」
洛烙敛下眼,露出完美的微笑,从墨菲斯手上接过这袋用布包裹好的甜美数据。
郑吒皱起眉,用看毒药的眼神看著那些糖果:「她什麽意思?」
「只是让我尝尝甜味罢了。」
笑著扔一颗到郑吒嘴里,才打消他的疑心。
嚼著嘴里的糖,郑吒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比店里卖的要好吃。
接下来的事顺利得郑吒几乎以为他的人品得到了改善。
几乎而已。
他和洛烙带领著墨菲斯来到新人的藏身地,得到了先知的授意,就凭著墨菲斯血液里那些永不投降的战意,他就选择了先知所盼望的,举起了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宝剑。
除了被挑选出来的三位新人,其他人被送走时多少有些反抗,有些颓丧,当然也有庆幸自己不用战斗的命运。
反抗得最厉害的,是一名刚退伍不久的美国军人,正值於适应正常人和军队的反差的时段。
他大概想不通,为什麽自己创下了英勇的成绩,却仍然被踢出军队,在社会上处处受人白眼。
此时进了轮回空间,听过楚轩的解说後,这位外号叫做大炮的男人明显把恐怖片当成他成为英雄第一步的荷利活大片了,死活要跟郑吒几人一起战斗到底。
分组的时候,楚轩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示意看起来最柔弱无力的「孩子脸」祝青鱼把一根钢筋用两指掰断,大炮就哑了。
现在楚轩不在,他倒是想争取最後机会说服郑吒,死活不肯吃下墨菲斯给的「药」。
根据恶魔队郑吒的原则,反抗的一律打倒,可怜的大炮就被按倒了灌药,那形象…顺利的让其馀的新人乖乖地吞下了药。
「我先走一步,稍後再回来,有事电话联系。」
墨菲斯严肃地朝几人点点头,他和他的队员都围著一台老式电话,看来已经和母舰接触过了。
郑吒同样点头,电话响了起来,墨菲斯让队员先走。
一次又一次的响铃、人消失、响铃…最後一次时,墨菲斯看了眼发出刺耳铃声的电话,仍然不放心地问郑吒:「你们确定不需要回去现实?」
「还没到时间,我们的计划需要取信母体,把身体寄放在矩阵无疑是最有效的手段…反正还有你给的红色药丸嘛,安心啦,我们也是很强的。」
洛烙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先知而对他另眼相看的墨菲斯没有不悦的神情,只是有些怀疑,这些人真的可以成为斩碎矩阵的剑吗?
他走了,郑吒这边也开始执行第二段计划。
他跑到了银行…不是抢银行。
看著帐户上由母体打进来的一大笔「行动资金」不由得再次感叹楚轩的手段。
当初他建议是由母体为他们开通虚拟世界的权限…也就是说,如果想买东西,直接拿东西走就是了,连给钱都不用。
但是楚轩坚持要给出一笔资钱,万一跟母体翻脸,制约他们的手段也会弱一些。
按照楚轩给的地图,郑吒分别奔走几处主要道路的房地产,把一些建筑、道路或车买下并改装,形成一个遍布纽约市的杀阵。
这个阵或许对东美洲的资深者没有大用处,但对於他们稍差一线的新人却很有效,特别在这个如果相信自己死亡就真正死亡的地方。
「…洛烙,楚轩现在的方位?」
「在帝国大厦。」
一行人开车到达帝国大厦…说是开车其实只是所有人挤上一辆车,由魔术师三十三夜以思想把车瞬间移动到帝国大厦门口。
可是仍然不能适应系统的一些人却没这个想像力,所以三十三夜还要在车窗处模拟出飞快後退的街景,然後告诉他们他们是真正「开车」过去的。
下车後,唯一明白底细的洛烙笑著公布这个私下和三十三夜设计的把戏,郑吒就决定等见过楚轩,所有人都要训练这个能力。
上到帝国大厦最高层,再次和楚轩他们会合,赵缀空一把拉过洛烙给了个吻,看来他这段时间也不好过。
史密斯阴沉著脸站在一旁,他现在是恶魔队的合作伙伴,以把他释放出来成为真正的人类为交易条件。
至於提供给母体的间谍,事实上只是由史密斯用了点手段把另一段正常程序「癌变」的东西。
绝不背叛的程式「背叛」了,这引起母体极大的关注。
这也等於他的个人行动受到了制约,明白体系的严格监控的他,连一句话都不敢说,全由邰千汴转达,也难怪他的脸色这麽差。
「…外来者的进入会引起矩阵的崩溃,同时也许会从现实发起攻击……所以我们必须组成防线,为此已经派出部份队员回到现实潜入鍚安进行布局。」
楚轩严肃地说著他的「正当理由」,对於把新人调走说成资深者的防线,现时在场的几人都暗暗发笑。
「石曦、墨子嫣、祝青鱼和凡克斯先行一步,下次墨菲斯通知我们时,洛烙你也出去,放便松懈鍚安那方对我们的防心。」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万一有什麽问题,我们集体通过双生蛇把人直接传送到现实。
「…明白。」洛烙笑著答应,在看到赵缀空别有意味的深沉眼神时,变成了苦笑。
想必今晚一夜都不用睡了。
低沉地轻笑几声,赵缀空看出了他苦笑的意思,凑近他耳边:「你明白就好。」
「是是…我会合作的了,大爷~」
「啧,久闻盛名的两位原来只是两头饥渴的狼吗?…记的带套喔。」
宛意如平时经常沉默,但一见这两人在一起,不知道为什麽就不由得说出带刺的话。
两人没有生气,赵缀空挑起眉反问:「我倒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你哪来的?」
仍然身穿医生白袍的女人高傲地仰起头,脖子形成一道柔和的弧线,把头侧向了一边,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會心痛嗎…
今晚就让我们沉沦、沉沦。
一夜无眠,彷佛永恒的拥抱和爱恋,赵缀空炽热的体温染上了床单,染进空气,也覆盖到了洛烙身上,从皮肤钻入,渗进最深的地方。
多渴望,可以直接触摸你的灵魂…
洛烙含笑凝望着赵缀空的眼睛,看得赵缀空不明所以地啃上他的脖子,问道:「怎么了?」
「没有…只是在想,这样看着你…」
一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哈…」
低沉磁性的轻笑声传来,赵缀空加快速度,引得洛烙在他背上故意用指甲抓出白痕。
「你不像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我看起来很贪心吗?」
「敢渴望我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这么说,我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被勾人的眼神看着,赵缀空感受着背上的微痛,在底下那人的锁骨上印上牙印和吻痕。
「不…是野心。」
要多重的力度,才能让吻痕永远留在你身上?
大概,是足以致死的份量吧。
一直到清晨的阳光照亮房间,为室内洒上一层朦胧的淡蓝色,赵缀空才从洛烙身上翻下来。
两人都没有流汗,懒得洗澡,就任由两腿间的液体肆意流淌。
洛烙想吸烟都懒得去点,让赵缀空帮他点上,两人分食同一支烟。
呼了口气,赵缀空慵懒地一手搂着洛烙的腰,一手拈着烟,开口问起正事。
「…宛意如这个女人你怎么看?」
「找死啊,被你干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明显是说笑的语气,洛烙拍了一下赵缀空的胸膛,随即笑容敛去,淡淡的说道:「会以姓称呼的,大约也是地下的人。可是宛字称呼的女人不多,我的情报网中…没有这个女人。」
「我也没有。但是她明显极为了解地下的事,一般这种人,没有听说过的话,大多都出自那个组织…」
「啊,你说NO.么?」
「没错。」
NO.不是yes or no的那个NO,而是number的意思。
这个组织的人都难以查到背景,虽然是小组织,却极为神秘,对外接受的任务也只有情报和暗杀部份,其余一律拒绝。
算是个难缠又鸡肋的组织,出来的人却都神秘得诡异。
例如,他们有个杀手,明明每次出任务都会被绑架或禁锢,但不久后任务对象却总会死于意外。
据说还有古武术高手,宛意如要是出自那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NO.的人不都以数字为姓吗?」
「那是内部,如果是外面的人进入NO.担任职务的话,大多都保留着原本名字,恐怕这个姓宛的女人也是这样。」
「是吗…」
凑上前,一口气把剩余的一点烟吸尽,烟头的灰烬摇摇欲坠,一不小心就跌落在洛烙手上,赵缀空两指把烟头那点火星捏灭,扔到桌上,侧过头把洛烙手上的灰吹走。
淡灰的痕迹像水墨画的色彩,在越发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
赵缀空打量着洛烙的侧影,觉得这个人真是不可思义的柔和得强大。
虽然从一开始就发觉他是个很有心机和手段的人,但现在越发不能理解了。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把他击倒,却不是像郑咤那种像金属雕塑的坚强。
罕有地,赵缀空捌过脸看着落地窗外,轻声说:「你一会回到现实后,我就一个人了。」
「…」一愣,洛烙伸手把赵缀空的脸扭回来,看他闪烁的眼神,笑了。
「你这是撒娇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
给他了一抹邪笑,洛烙却越发笑的肩膀抖个不停,低下头伏在他胸前拼命忍住大笑。
「在我看来就是这样啊…哈哈哈…」
「……」
在赵缀空看不到的角度,那些笑容却不是那么欢快的。
这样也好。
「赵…寂寞的时候,不要想我。」
「…一般不是说相反的话吗?」
「哎呀,你要是想我了,我会心痛的。」
「……」
「别这样嘛…又不是不回来了。」
抬起头,回复完美的笑容,在他嘴角轻印一吻,洛烙取出墨菲斯给的红色药丸,一口吞下。
「再见了…」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意识深处有被抽取的感觉。
几秒后,眼前已经看不见东西,隐约听见有谁踢开房间大叫…
好像是郑咤的声音,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不好了!楚轩说…暂停…」
「洛烙!!!!」
郑咤的房间里,楚轩站在正中,郑咤和所有人都脸色严峻地看着他。
「…主神刚传来消息,由于天神队使用了特殊道具,提前引发东美洲队进入恐怖片。天神队也将于两天后进入黑客帝国。」
如果说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接下来才是。
「史密斯刚才联络我,有个和我们队的赵缀空一样长相的人威胁母体和他合作,但由于母体先一步与我们签定同盟协议,并没有同意他的要求…可是,他的任务大概是毁灭锡安,有查看所有母体数据及矩阵内讯息的授权,却没有命令权。」
一室静默,赵缀空倒无所谓,可是竟然要和他的本体对抗,实在是出乎大家所料。
在恶魔队,赵缀空是最老资格的存在,虽然存在感没有郑咤强烈,却是众人心中的一座大山。
…要是和队长的本体打还有点机会,和赵BT?…你先让我死一死。
大概除了楚轩和赵缀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加上本体可以查看矩阵数据,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对话和真身位置,全被本体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第二部计划提早进行,所有人立即服药脱离矩阵进入钖安潜伏,然后…」
楚轩的话突然一顿。
随后,他的脸色明显也难看起来。
「刚才杜鹃传来洛烙的消息。」
众人看着他,说出那沉重的几个字:「他遇到了赵缀空。」
不禁惊愕地看向赵缀空,赵缀空脸色冷了下来。
既然人在这里,那么说…
他已经和本体的赵缀空面对面了。
大概早有准备有这样的一天。
在他进来这个世界前,那个人就告诉过他。
如果想要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脱离不堪的命运,想要改变一切…就必定会鲜血淋漓。
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在忍耐痛苦,承受不幸。
想要从唯一的树得到最美丽的果实,无论在树下等多少年,都要等下去的吧。
即使始终不开花,也成了他所渴望的。
黏滑的液体随着剧烈的咳嗽从气管中被排出,多得那个男人和主神的改造,身体完全没有疲累或无力的感觉。
颈部完全不能移动,伸手摸向颈后,摸到了Сhā入皮肤上的金属管洞,直达后脑的探棒。
冰冷的机械突然松开,抽出,瞬间就传来深达脑髓的不适感。
卵形仓里,浅绿的混浊液体在身下形成旋涡排走,接下来自己也会被排下去,然后被捞起吧。
就在此时,头上半透开的罩子外现出人影。
只一拳,就把罩子打的粉碎。
「你就是我那不成气候的复制体上了的男人吗?」
一身黑衣,熟悉又陌生的脸容,邪魅轻挑的笑容,君临天下的姿态。
是比恶魔队的赵缀空更为恶劣、执着的存在。
当时告诉自己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件的人,也只对基本事件有印象。东美洲的赵缀空因为队里没有强者,完全是个玩弄队员的家伙。
对他的概念,那个人也仅止于此。
一身的狼狈,洛烙赤祼地坐在仓内,却仍然大方地朝他绽放笑容。
…喂喂,楚轩,我糟糕了呀~
「第一次见到本体呢…请多多指教喔,赵…缀空。」
絕對力量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
刚说完这句,他便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几声说:「我忘了,你是我的复制体的禁脔。」
「…那也太低级了吧?请你起码用情人来形容行么。」
「反正你们在我眼中,也只是轻贱的蝼蚁罢了。」
洛烙笑着应答,悄悄朝后方退,那里的吸力正在加强,只要下去了…就更有可能避过他随时出手的攻击。
但是就在此时,本体的赵缀空露出恶意的笑容:「说起来,虽然你那些懦弱的队员被送走,但是所谓的资深者还有我的复制品,还在矩阵里吧?」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就在你面前把他们一一杀死如何?看着手表上显示的死亡人数,你一定会高兴得恨不得去死吧!」
惊见他真的准备离去,洛烙几个方案在心里闪过,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保险,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直接打开基因锁,无数的层层迭迭的白丝一涌而上,从破碎的卵形仓里爆出,像朵白丝组成的食人花绽放在半空中,一举把赵缀空的本体包裹其中。
也许是从未见过这种技能,又或是想试试自己实力…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任由自己被包围,脸上还带着睥睨的笑。
遇到的抗力异常的大,几乎可说是寸步难行,洛烙咬紧唇放出深蓝随时准备。
刚才第一眼看见他时,发现他已经是心魔状态,双眼全变成了红色。
也就是说,他已经开启了第四重基因锁,而自己才开了第一重…比都不用比,已经知道了结果。
丝茧的中心传来赵缀空的声音:「…原本我以为,我的复制体会喜欢上一个怎样的强者,没想到…」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残酷:「只是这样的呀…看来,复制体真的不能和本体相提并论呢…」
「彼此彼此,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呢。」
「…呵,你在说什么?」
洛烙一分一秒算着时间,只要楚轩他们脱离了,就可以…
「赵缀空的本体吗?你在我的眼中比复制品更不如,身为另一个你的情人,好心忠告你一句,追求纯粹的力,就必然被更强的力而击溃。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你总不会没听过吧?」
「人上有人?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声音剎那变得冷洌而疯狂:「还是说…在拖延时间?」
…他知道了。
「放弃这些无用的丝线吧,可爱的小虫子,我还赶着迎接天神队的到来呢,在此之前…你们必须死个干净!!!」
茧状的丝线瞬间爆裂,更浓重的黑色…那是赵缀空的丝从茧中爆出,足够坚韧的白丝在黑色面前绵絮般被扯断撕裂,洛烙叹了口气,果然是无法抵抗四阶全开的赵缀空的。
凭良心说,赵要是不开阶,80%可能会败在自己手下,开一阶会下降到50%,二阶就是20%。
四阶对一阶…那概率应该反过来计算才是。
「深蓝!阻止他!」
…这分明是个杀神,就是两个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阻上五分钟,别说一个。
虽然清楚这点,深蓝还是听从深埋身体深处的命令,苦笑着迎身而上。
黑色金属线和强化人体的碰撞,磨出刺耳的金属擦裂声,深蓝脸和身体已出现伤口,粉色的伤口里迸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液化金属。
赵缀空不屑地一抖手腕,黑线彷佛灵蛇般缠上深蓝的肩膀,一用力,整根胳膊就被扯断下来。
早知深蓝不能阻止他的洛烙一扬手,胸口的双生蛇成为召唤兽模式被呼唤出来,形成巨大的黑龙,嘶叫着扑向赵缀空。
洛烙拼命催动白丝入侵赵缀空的身体,试图控制他的动作,就算只是细微到分毫的一缓,天生就是战斗机器的深蓝和双生蛇也能把握到机会偷出生天。
…洛烙,红色药丸已经服下,我和邰千汴可能由于精神力的关系,思维抽取较为缓慢。赵缀空已经脱离,他会尝试来找你。
顿了顿,那边又传来一句:不要死。
劲风扑面,洛烙反射性起举起手臂一挡,清脆的骨折声响起,赵缀空的笑谑声响起:「你就只会靠那些废物拖时间吗?」
「我又不是近战人员喔。」
「弱者的借口。」
出乎他的意料,本应折断的手臂扭曲着角度往他后颈袭去,赵缀空一侧头,顺势划过洛烙的腰间,在他腰上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赤祼的身体没什么可以遮掩,绽裂的苍白肌肤下,粉色淡青的肠脏滑溜出来,赵缀空的本体残酷地一扯,更是扯出一大段。
洛烙果断地取出匕首把溜出的一截割断,剩下的由白线从体内扯回去收好。
可真是狼狈呢。
尽了最大的控制力,牵扯、逃走,连杜鹃的禁制都没办法控制,楚轩现在应该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吧。
大约,连心里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他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这些了,赵缀空不愧是杀手之王,甚至可担得上杀神之位,在单挑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反击,只能不停地逃、逃、逃。
肌肉被撕裂、肢体被折断,赵缀空彷佛猫戏鼠般地折磨着他。
放出的双生蛇在三分钟后被直接肢解成碎片回到寄宿的实体内,估计短时间都不能再使用。
作为主要战力的深蓝半边头被削去,在肢体不停被砍去后,又找回断裂的部份连回去,几次后赵缀空就顺势把他被削走的部份收起,深蓝没办法,只能缩小体形,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受损部份。
实在是一种饮鸩止渴的行为,却没有办法阻止。
洛烙勉强跳上底下的卵形仓,不慎被金属丝擦到的脸颊露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又再次被逼着继续转换地方。
他甚至不能真正逃走,邰千汴还没有出来,万一他被杀死,整个恶魔队就相等于玩完了。
「洛烙!!」
金属丝将要缠上颈项,他打算以手代替的时候,另一条一模一样的金属丝把它击退,同样赤祼的复制体赵缀空挡在他身前,神情严肃地看着本体。
「哦?我的复制品出场了吗?」
「不好意思,从主神把我们分裂的一刻,我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呢。」
「当然,我可不承认这么弱的家伙是我的一部份。」
「弱吗?我可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你呢?」
「啧…」
同一个人,当然知道什么东西最能伤害对方,刺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也令之后的战斗更为残酷。
相撞、分开,每一次的擦身而过总有受伤的一方。
没想过,三阶末的赵缀空竟然可以和四阶的本体几乎打成平手。
是心魔的关系吗?不对…也许是…技巧。
三阶有一个重要的特性,就是模拟认识的人的思维,本体的赵缀空明显从来没有重视过这点,他的战斗风格却是复制体已经用老的一种,虽然在绝对的力上有强势,却输在技巧上。
楚轩的声音传来:邰千汴正在去你们那边,一会我会掩护你们,抓紧时间彻退。
他说完的一刻,闪烁的光影从远方逼近,照得整个排满了卵形仓的金属空间一片淡金光辉,人还未到,强大的精神力场就压了过来。
这大概是邰千汴第一次纯粹利用精神力作100%的压倒性攻击,光是被波及的卵形仓都出现裂痕,更别说是被当作唯一攻势目标的赵缀空本体。
他动作一缓,被分身刮下一大片皮肉。
「走!」
邰千汴来到面前把破破烂烂的洛烙扯上光鱼,放出另两条光鱼去阻拦本体,就要把两人带走。
光鱼不可被物理攻击,但喷吐的像泡泡一样的光球却可以直接袭击人类精神,类似神经系统思维麻木一类的效果。
赵缀空虽然不至于陷入被动状态,但第一次接触魔法生物的他显然有些手忙脚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远去。
「可恶…」看着消失的金色光影,他勾起邪魅的笑容,抹走唇边的血迹:「我记住你了。」
黃牌出場
洛烙仰躺在光鱼上,嘴里吐出大滩大滩的血。他看着不见天日的上空,和宏伟金属建筑,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线遍布金属之上,有时候被称为「八爪」的母体探子会游近到附近,但没有一只对他们发起攻击。
赵缀空冷着脸,半蹲在光鱼上,用手环住他的身体固定好,不然恐怕光鱼没飞几步就掉下来了。
现在可是以最大速度逃命啊。
「我们要再快一点,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发现有诈,要追上来了。」邰千汴淡淡地说,边用精神力稳定洛烙的伤势。
即使对改造过的身体而言,刚才的打斗也太乱来了。
「诈?」
回过头一看,赵缀空惊见本应阻挡本体的两条光鱼正跟在后方。
「对,只有最近打中他的几发是真的光鱼喷吐,后来的是我用精神力模拟出来的幻境。」
「……」为什么不干脆让真的上阵?
看透了他的心思,邰千汴开口:「这是楚轩的意思。大约是为了取得与光鱼一族长期的友谊吧。」
洛烙勉强勾起嘴角,他其实倒没什么,只是觉得难受罢了,但时刻要注意着不能乱动真是要了他命。
「楚…楚轩…」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帮你说。」邰千汴不耐烦地一挥手,赵缀空就觉的脑子里像开了八国会议,还分不同的群,新人一伙资深者一伙。
「公告公告,洛烙同志想说他还没死,队长你就停一下啰唆吧。」
「……」
「耶!」
郑咤悻悻地闭上嘴,队里连接上的队员都不由得欢呼起来,对新人而言,一个资深者的幸存也是重要的。
「刚才母体和我联络。」楚轩开口,大家都安静下来:「…由于东美洲在赵缀空本体的一人意志下决定和母体开火,目前我们仍然握有优先盟友的权力,即使我们从锡安进入虚拟世界,母体也不会多找我们麻烦。」
「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必要回去。」
听见赵缀空的声音,楚轩顿了顿,郑咤先回答他:「…赵缀空,你没有看见主神最新提示吧?」
「什么?」
说罢看了看手表,郑咤还在说:「作为违反原定规则,天神队使用道具强行进入黑客帝国的条件就是,只限在母体内部活动。」
「能知道他们的任务吗?」
「恐怕是从母体内部令母体崩溃吧。」
楚轩正在给洛烙现场转播,他也忍不住Сhā话问楚轩:「好像和我们的任务不冲突?」
「…不,你没明白主神的意思。普通情况下的确如此,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变。如果他们先行完成任务,我们到时候面对的大概就是从母体这个限制中被解放的天神队了。」
大家都沉默下来,郑咤谨慎地问:「恶魔队和天神队的差距有多少?」
「从他们比我们提前得到违反规则的道具看来,只高不低。」
不想打击大家的信心,楚轩淡淡的说:「先进入锡安再说。」
合共四条光鱼飞快前进,直到通过七弯八拐的废弃管道,都没见到赵缀空本体追上的身影。
这让他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顺利在墨菲斯迎接下进入锡安,锡安的居民都对披着斗篷骑乘不知名生物的外来者抱有浓浓的好奇心。
楚轩他们早到了,在所有人坚持不让洛烙自行移动(主要是怕他不小心撞个什么,肠子流出来吓到钖安人民)的情况下,洛烙只好享受一下赵缀空的服务,让他抱着走去医疗室。
赵缀空脸带淡淡的邪笑,彷佛抱着他去开房似的。垫在他身下的手臂稳定坚固,绷得死紧,只有从这一点才能看出他藏得极深的担心。
他大约也不好受的吧。
「干嘛绷这么紧?石头吗?」
半真半假地按了他手臂一下,赵缀空似笑非笑地看着怀里不安份的半残人士一眼,手臂的力度没有放松下来。
他也不说话,洛烙调戏过他这么多回,自然知道他一旦不说话不找别人麻烦,就是自己有麻烦的时候了。
一路被陌生人打量,恶魔队几个领导人物走的极快,很快就到了巨大的地下城中的医疗室。
说是医疗室,实在是简陋得可怜,只有给伤者躺的金属平台和旁边几座巨型精巧的器械有些看头。
洛烙被搬上平台,清场后赵缀空脑子瞬间切换到工作模式,也顾不得洛烙的身体被人看光,直接把斗篷除掉。
除了当时在场的两人,可能只有通过「杜鹃」亲眼看见战况的楚轩才真正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郑咤、祝青鱼和石曦都倒抽了一口气,连在场唯一的女性,有多年行医经验,被抓来操刀缝口子的宛意如都认不住心里暗惊。
…他还是人类吗。
「喂…你们这样看着我会不好意思的。」
手术室内灯光的照耀下,残破得像到处扯破线露出绵花的布娃娃般的人体,苍白的皮肤到处都是缺口,露出洗白后的脂肪肉块,最大的缺口开在腹部,斜斜地贯穿了整个身体,由白色的线在里面拉扯回正常形状,粉色的内脏还暴露在空气中,染上一层湿润的水色。
楚轩冷静地看着,洛烙却从未收回的圣洁接收到他传来的讯息。
…你还是第一层基因锁吗?…
…是啊…
……
洛烙知道他想说什么。
伤到这个程度,一个不愖就会死去的程度,竟然还没有解开第二重基因锁。
要知道邰千汴光是和四阶的赵缀空对抗一阵,就解开二阶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身体却比想象中的更加速崩坏中。
心知肚明这些,洛烙却未表现出来,脸上挂着哀怨的表情道:「其实也已经长的差不多了…」
「不行。」
宛意如斜他一眼直接断言,否定他的话。
她边说边开始双手和器械的消毒功序,解释道:「我不知道什么主神帮你们改造的身体。…的确,从未消去的伤痕可以看见你原先的受伤面积是现在的两倍多,但是因为合口过程中未有正确矫正,你的骨架形状未必能支撑之后的行动。」
「……」
「哎呀哎呀,要是每个病人都露出你这副表情,医生可怎么办?」
笑了笑,她朝众人露出严肃的权威神情,一挥手上经高温消毒的手术刀:「所以,没得商量,那些部份一定要重新切除重生。」
看见洛烙还想说什么反驳的话,她只是危险地瞇起眼道:「我没猜错的话,你脊椎都被打断过吧?还是说,你想被分到羊圈里的新人中去?」
「……你尽管动手吧。」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在洛烙哭丧着脸的凝望中,楚轩面无表情地拖着一众闲人去开会,留下赵缀空陪他。
长达八小时的手术后,大量营养剂不断被耗用在手术中,洛烙才终于靠自己的腿走出手术室,清爽地伸了个懒腰:「啊啊~~自由真好啊~」
「你得休息,最近几日不能做激烈运动。」
还几日?一日多后天神队就要进来了!
洛烙和赵缀空一起默默望她,宛意如脱下彷佛未染过血迹的无菌手套,坚决地道:「绝?对?不?行。」
楚轩适时出现,沉着地表示同意:「宛意如已经通知我。我推断东美洲赵缀空的本体近日会找方法前往锡安基地,东美洲其余队长似乎都是新手和没有多少战斗力的半新手,我们只要担心本体一人就足够了。」
「我已经告诉墨菲斯近日不要随意外出,如果需要利用船舰连接母体,也尽量不要用电和其余能量,由我们提供光鱼载重。」
郑咤也很干脆地说:「我们会在明天早上出航重新进入母体,你们做好准备。至于洛烙,除了母体里,你不许参加任何现实中的战斗。」
「…矣矣矣?!别人打上门总不能不管吧?」
「只许技能支援。」
「……」
这话算是彻底把洛烙从战斗人员位置上被打趴回辅助了,同时针对赵缀空本体和天神队的攻击阵营也是时候设定好了。
雨天
第二天清晨,两人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除了洛烙仍然领了黄牌外,其他人都是精神抖擞地准备出发。
郑吒友情赞助了十条光鱼,让它们牵引著巨大的巡航舰到一个深坑里。
光鱼的载重量不俗,巡航舰以一种彷佛鲸鱼在海里漂浮的的姿态缓缓进入其中一个地下管道,停下。
在已经与母体签定了暂时停火协议的现在,所有的「八爪」已经被调回矩阵深处守护本身,他们要防的只是东美洲而已。
墨菲斯和他的队员神情紧张,忽略东美洲队不计,他们其实并不想阻止据说很厉害的天神队在母体中的破坏…起码这是大部份人的意见。
但在墨菲斯和最高领导中的清醒势力看来,如果天神队脱离了会领大多人思维局限的矩阵世界,以恶魔队表现出来的强度再往上升几个等级後,他们纷纷选择了支持在母体中诛杀天神队的提议。
於是,苦命的墨菲斯,刚从前线回来休息不到一天,又再被推出去送死。
郑吒并不觉得他能活著回去,在面对天神队的情况下。
尼奥因为他们的介入,目前仍然在疑惑自己的「救世主」身份,为此楚轩已经为他量身订做了一系列的与崔妮蒂迅速热恋的任务,好让他快点发挥实力。
不管如何,舰艇上在墨菲斯轻轻点头下,打开了最小量不会轻易被察觉的电流,连接上了母体。
连串成片的绿色字母在投影屏上飞快地掠过,楚轩架著镜子仔细观看。
有个不识像的见他看得入神,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又看不懂,还不如陪他们一起准备去。」
「……」楚轩默默看他一眼,连朱炮发报出一连串地形时间活动环境等等的数据,直把那人吓的傻在了原地。
石曦好心过来打圆场,楚轩理都不理他,洛烙看见了推推邰千汴,笑著说:「你去哄哄他吧。」
「……为什麽我要哄他啊。」
「军师的情绪稳定是队里的第一因素,说不定会因为这点小事死不少人呢,万一我死了…」故作伤感地给他一个侧脸,随即往上一瞄,状似无意地说:「还是说你不想去?」
身为队里唯一的精神力者加精神状态安稳剂,邰千汴咬了咬牙,隐忍道:「我去!」
他走到楚轩身边低声说了些话,不愧是楚轩,一下子想到了是谁在搞鬼,朝洛烙的伤残席看了过来。
洛烙友好地朝他笑著挥挥手,楚轩移开目光,转身走开,丢下了被精神轰炸到自觉已经成为废柴的操作员呆在原地。
这又是邰千汴的义务了。
十几个人排成一排同时进入母体,场面何极壮观,随著最後一个数据导入,众人全都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放缓了。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真像是死了一样。
对,就像死了一样。
恶魔队的留守,祝青鱼和宛意如留在舰里,他们的能力对母体并没有什麽作用,至於石曦和墨子嫣这对新人,则仍然守在鍚安看守新人,随时准备发遇袭信号当信使。
宛意如的手在赵缀空的心脏上停留,祝青鱼紧张地看著她,生怕她干出什麽事。
其实她只是在想:即使这麽强大的男人,一旦进入母体,也可以轻易杀死啊…
也许这就是杀死天神队的关键。
这和楚轩倒想到一块去了,可惜天神队的身体会出现在哪里,即使可能完全不存在身体,想从现实杀死毫无抵抗力的他们根本是奢望。
洛烙闭上眼睛,沉入黑暗之中。
再次睁眼,他出现在联合广场中央。
很不幸运地,天正在下雨,疯狂的雷雨把他瞬间打得湿透,风席卷过石板路,四周全是争相走避的行人,好像还没有人像他一样悠閒地站在原地淋雨的。
大概是身体问题,以致传送出错了吧,四周视线范围内,没有出现一个队员的身影。
「真讨厌…下雨呢。」
天空其实没多少云,只有淡薄得像烟色轻纱的云彩飘浮著,其馀全是苍白的日光,也不知道这些雨从哪来的。
粗大的紫色闪电不时打下,降临在摩天大楼的避雷针上,击起电光,又或是在天空中盛开分叉的图案。
眼睛几乎被雨水打的睁不开,只能看见一片朦胧,雨水组成的轻纱随著狂风在大楼的背景前舞动。
讨厌下雨。
每次下雨,都会想起狼狈不堪的那一天。
雨水沿著发丝滑落,耳边只有大雨打落的声音,大声得连路人奔跑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自己却连水特有的冰冷湿意都感觉不到。
…洛烙,来基地集合。
「啧。」
楚轩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洛烙才迈出他的第一步。
「逐个击破。」
这是这次作战会议的中心。
天神队在楚轩心中的等级无异等同三个以上的四阶赵缀空,稍微头脑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选择硬对硬的方法,可惜在母体里他们所拥有的非现实力量被减至最低,即使没有降低效果,也拿不出同样等级的道具跟人家拼。
「我们没有任何天神队的资料,唯一的推测是他们是和我们性质相反,完全由队长组成的队伍。一支完善的队伍,必定拥有队长、军师、精神力者、辅助者和战斗人员五种角色。」
言下之意,赵缀空本体一人独大的东美洲队,跟天神队比起来完全是跳粱小丑一名。
正式与本体翻脸的赵缀空倒没什麽,只是提醒自己进入四阶後绝不可以成为那种被心魔腐朽的样子,太难看了。
「这次采取诱饵计划,三十三夜,你是目前最能利用母体的思维潜能优势的人,我们会制造机会让对方辅助成员落空,由你去把人带来。」
「是的,楚先生。」
楚轩指使的理所当然,对方也答应的理所当然…洛烙再次兴起也许楚轩转行当恐怖份子是个不错的想法。
「选定人选则由洛烙潜入,他的体质异常,既然邰千汴都无法在精神力场内探测他的存在,对方有90%以上可能性亦无法探测。」
拍了拍他的肩膀,楚轩面无表情地补上一句:「随机应变。」
…楚大校你好狠的心啊。
郑吒无语地看著这一幕,楚轩大约早把被发现的可能性计算在内了吧?
不然以他的性格断不会说出这句「废话」。
以下是各人被分布任务的时间,作为「特殊前线小组」,洛烙被勒令去休息和适应「无限可能思维」的利用,为一日後的刺探作准备。
登登登登,作弊金手指登场。
记的那个人说过,天神队的队长亚当本就是队长加军师集合为一的强者,其智力不下楚轩,虽然不知道这时候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天神队,但如果已经进入的话,也就是说楚轩的五种角色要减至四种才对。
而天神队的左右手,罗应龙和宋天是队内战力核心,亦是轮回世界五强中的强手。
按照原著的分布,恶魔队算是除了天神队外的最强队伍,无奈第一次对上天神队落荒而逃,到第二场才勉强找回场子来,按队里实力计算,洛烙也不认为现在的恶魔队比天神队要好上多少。
加上个与所有人为敌,不是最强却偏偏极难杀死的四阶赵缀空本体…
这场仗相当於要跟一个楚轩、两个郑吒加一个赵缀空为敌,还不算上其他变态人物。
…真是想一想就要头痛。
天神队主要进化方向是仙道,大多成员都有修真体质和技能,实在不好拐。
…也许可以从那个女孩子下手。
琳娜亚,她男朋友不就是罗应龙吗?印象中…她男朋友偏偏是个外硬内软的家伙呢,用来威胁…最好不过。
溢出道晴朗的微笑,洛烙看著落地窗外的滂沱大雨,眼神冰冷。
不要隨便和我握手
[通告:天神队正式进入黑客帝国,任务目标:毁灭一切势力。强制性进入恐怖片惩罚: 天神队所有成员死亡奖励点数加倍。]
这则全体通告一出,知情者顿觉世界一片黑暗压顶的沉默。
难以忍受的低气压之下,只有被机器人当成电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真相的普通人仍旧维持着上班、上学、逛街、讨生计的心情。
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无知就是福吧。
「我去了。」
洛烙笑着在赵缀空嘴角印下一吻,被理所当然不会满足的大型猛兽抱起啃了好几下才放开。
被啃的笑不合口,看着如同大型犬一般的某人,坏心眼的傀儡师就想暗笑。
被火热的情yu气息波及的无辜群众默默后退三步,捌过头去。
「你要回来。」
「嗯,等我回来喔。」
单薄的身影,带着亲切的笑容,就像街上正值热血年纪,青春洋溢的其中一名青年。
蓝色的耳坠轻摇,他最后一次挥手,消失在人群中。
只有一直看着他的人,才会知道那身衣服下隐藏着多少伤口。
亚当淡然地勾起嘴角,看着这个他花了极大代价来到的世界。
似乎,跟真正的世界没有什么分别。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高楼大厦,一样愚昧的羊群。
「你说矩阵技术真的有用吗?」
「那是当然的,只要有充足的精神力供应,就可以把使用那个东西的代价减到最低。」
拥有一头金色头发的帅气男子,打的主意跟楚轩其实差不多。
他话里说的那个「东西」,指的就是这次让他们强行Сhā入恐怖片的道具:祈愿之神喷泉。
付出的所谓代价是精神力,因应他们的愿望改变份量。
这次闯入的精神力累积程度,相等于十个高强度精神力者一起提供三个月。之所以不是选择进入只有他们一队存在的黑客帝国,而是已经有人开启的恐怖片,更是团队战这般危险的埸合,自然也是为了减少耗费的精神力。
他们可是经历了三部恐怖片,几乎把里面所有人都拐来催眠给予精神力,才存够这次代价。
祈愿之神喷泉这种足以比美因果律的神器,事实上早在亚当进入天神队前就出现,但因为代价大高而被当成鸡肋弃于一旁,直到他的到来,才想出了一个方法为天神队提供了一条更快捷的方法来汇集精神力…矩阵。
实在是很吸引人的技术,只要掌握了的话,他们将会成为最终战的大嬴家吧。
「恶魔队和东美洲队呢?你打算怎么办?」
宇天背着他的刀,凑上来问。
罗应龙毫不在意地直接道:「杀了不就好了?不就是一群复制品和疯子嘛。」
「复制体啊…不知道我也会有复制体在里面吗。」
「哈哈哈…如果对上亚当的复制体就有趣了!」
「该不会炮灰掉了吧?!」
三人大笑着往前走去,琳娜亚挽着罗应龙的手甜甜地撒娇,新加入的前美洲队长阿挪维亚和黑人男人历阿拉跟在后面,一脸不合群的样子。
说说笑笑,这些自傲的强者们并没有认真想过怎么毁灭母体,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把矩阵技术拐到手才对。
可是亚当另有计划。
会让主神如此严加保护的技术,甚至禁此他们在毁灭母体前脱离矩阵,无异是比得上顶级修真秘籍的东西。
不能从外界破解难道也不能从内部攻破吗?
「城堡…总是从内部破坏的。」
他笑着,制定了一系列史密斯看见绝对会吓死的计划。
是的,这次的目的,是自由NPC。
例如叛变的史密斯、例如先知、例如…设计师。
这三人之中,唯有先知住的地方实在容易找,这对于头脑堪比楚轩的亚当而言不是难事。
破旧的贫民区住宅楼,罗应龙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能住人吗?」
「…现在流行神秘主义嘛。」
电梯停在按下的楼层,众人的眉头也松了些…破旧的电梯极小,三人人已经困难,加上绝对要黏着男友的琳娜亚…
没有人想在这部破烂东西里挤上六七个人,阿挪维亚、历阿拉和其它龙套只好等下一班。
电梯门打开,罗应龙和宋天皱起眉头,因为他们看见,他们的目的地家门外竟然站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身白色家居服,清秀的东方脸孔带着淡漠的笑容,巧合地和亚当此时脸上的表情有点像。
他像是早知道他们的到来,朝他们笑着点点头。
「外来者们,先知让我来迎接你们。」
天神队不是傻瓜,此时早在暗自交流想法。
…喂,原著里没有这个人吧?
…难道是其它队的成员?琳娜亚,扫瞄一下!
不行啊,力场内显示并没有这个人…难道真是先知的人?
刚进来时,他们就发现精神力场的扫瞄能力对充当电池的人类思维波有效,但对于母体输入的程序,或自由程序无效,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母体的一部份。
「…让开!」
罗应龙也不客气,掏出他的青锋长剑直接架在洛烙脖子上,冷声喝道。
「你们的同伴正在上来吧,先知吩咐过,要回答你们的问题,还是等人齐了的好。」
洛烙的笑容不变,即使那把剑已经轻轻压入了皮肤三分。
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在罗应龙看来,他大概真是一段程序。
何况手上没有手表,这又加重了三分身份的真实性。
亚当不置可否地摆摆手:「那就等等吧。他们也该上来了。」
礼貌而生疏地笑了笑,洛烙无比自然地伸出手:「这位是亚当先生吧,不愧是外来者中的强者呢。」
看着放在面前的手,亚当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和他一握即放。
洛烙的手来到罗应龙和宋天面前,已经开始习惯崇拜和跟随亚当的两人,看见亚当握了自然也伸手一握。
来到琳娜亚面前,这位金发美女对洛烙东方气息浓厚的外表和态度有那么些好感,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你…」彷佛看呆了琳娜亚的美貌,洛烙竟然没有实时放手,一愣才连声道歉:「抱歉,我还从来没见过这般甜美与优雅其存一身的女性,冒犯了这位女士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吧,为了补偿我的无礼,我告诉你关于你和男友的爱情进展如何?」
神秘地一笑,颇有调侃意味地看了罗应龙一眼,琳娜亚立即红了脸。
虽然不觉得和罗应龙之间的感情会出现问题,但身为一名对占卜星座等有所涉猎的女性,她还是想听听看。
何况被外表不差的男性赞上这么一句,也不好意思推却,琳娜亚只好甜甜一笑,朝他说:「好啊~」
「你和他已经…下个月……」得到准许,洛烙凑到她耳边,彷佛不想让罗应龙听到一般拉过她走了两步,同时降低了音量。
其实罗应龙很想说,音量降再低他也是能听见的,无非是些老套的星座运程预测。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正在逐渐上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趟电梯也太慢了。
渐渐地,琳娜亚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有丝惊慌又有丝恐惧,罗应龙看见她的表情,又看见洛烙挡住的地方,竟然还握住琳娜亚的手,大怒上前喝道:「喂!说完了吧?你还不快放手?!」
「啊抱歉…实在是忘了,我可是想把明年全年的预测告诉这位可人的小姐呢,祝你们之间的爱情一帆风顺…」
洛烙满脸歉意,行动和表情却完全不一致。
被一直握住手的琳娜亚好像吓得作不出反应,罗应龙却已经忍无可忍,取剑直刺洛烙:「滚开!」
「喂…你太粗暴了吧?」
洛烙笑着往后一退,只是小小的一步,已退到了走廊的尽头,同时被扯退的还有呆若木鸡满眼求助信号的琳娜亚。
「不对,他是敌人!」
三人瞬间追前,但比他们更快的,是瞬间从旁边房门伸出手扯过他衣领的魔术师。
凌厉的剑气掠过,洛烙勉强避开这一击,把女人举在面前,随后而至的真气立即转了个弯,也让他就此滚进房间。
「快点!走!」
「是。」
三十三夜也颇为紧张,天神恶魔的大名他早有所闻,甚至他以前的队长,现在大概也是天神队的成员。
集中精神一个空间挪移,三人只觉眼前景色瞬变,转眼就到了基地之中。
楚轩和郑咤等了许久,见他们出现上前察看:「这就是天神队的成员?」
「是的,她有个男朋友叫罗应龙,也许你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关系。」
洛烙笑了笑,一手扯着琳娜亚,另一只手臂的位置却已经空空如也……
「不好!你们队叫洛烙的队员受伤了!要赶快救治……怎么会!!」
憨厚忠心的操作员看见数据的一刻大惊失神,转身站起看向理应吐血的洛烙的身体,却不敢罝信地张大了口。
形如木偶的男人,安静地躺在座椅上,不止身体没有出现损伤,连吐血或冷汗这些反应都没有。
祝青鱼对洛烙的状况并不是知道得太清楚,大约只知道他是个比自家队长还强的小强。倒是新来的宛意如,猜到了几分。
「…思维层面的身体反应已经影响不到本体了吗…也就是说…」
伸出一截白如羊脂的修长玉指,宛意如轻戳他理应受伤的左手,在他的皮肤上划下浅浅的甲痕,冷漠地说:「你已经…不痛了。」
只剩我們了
直到赵缀空皱着眉迎上来,洛烙才发现自己左边身体一直存在的怪异空虚感是为什么。
「啊…大约是不小心,把手弄丢了。」
思维一发动,轻易地让手臂再生了,他微笑着朝赵缀空挥挥手说:「看,好了。」
「……」
不止姓赵的,恐怕就连楚轩都颇为无语。
不理这些受不起打击的人,洛烙仍没有放开琳娜亚的手,说道:「拷问的事我来吧?现在放开她恐怕控制不住。」
「你在小看我吗?」邰千汴高傲地扬起头,看了惊慌得不得了的金发女孩一眼,冷笑说:「就凭她?」
「怎么会?」洛烙伸出刚愈合的手,抚摸了一下邰千汴的头…邰千汴要比洛烙高,这个画面是何其的不协调。但在洛烙带着温柔的笑容,神态自然地做出来后,邰千汴没躲开,别人看在眼里也就有了种天经地义的感觉。
「邰…永远是最好的,但是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做好了。」
说不清的气氛开始起泡,楚轩看到这里,面无表情地领着洛烙扯着那女的进入他们早准备好的,在网络位面上架设了一流防火墙的拷问室。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在洛烙脆弱又强大的技能面前,关于天神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亚当作为一个合格的智囊,所有计划的最核心部份都只会收在自己心里,可以拿出来和队员分享的,也已经是三个方案以上的备份了。
但是,关于祈愿之神喷泉的事还是被套出来了,还顺带着他们一向的作风和行动方案…也许以后会变,但起码已经知道了其中一种可能出现的变量,相当于禁止了他们某些行动。
琳娜亚,这位金发美女,只能惊恐地听见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把情报全部说出口,脑里藏着的思维、记忆被翻到最深的地方,翻出许多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的事。
拷问…也许不能说是拷问,一切都被问出来后,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了。楚轩足足记录了五十多页纸,郑咤接过备份,赵缀空在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进行针对天神队的骚扰战来拖延他们探查到这里的时间…这一点他无异是非常出色的。
「接下怎么办?杀了她?」
仍然散发着一身战意,赵缀空带着嗜血的笑容,随意收起锐利的金属丝说道。
琳娜亚听见后并没有多少惧意,反而眼里露出了欣喜,只是尽量装作害怕的模样猛摇头。
这种伪装的技巧在几人眼中无疑是非常稚嫩的。
低笑了一声,洛烙懒得在这群已经熟极的人面前装好人,带着轻快却阴冷的表情挑起她的下巴,凑近,用足够清晰的声音低语:「你很想我们…杀了你,好让你的灵魂回到亚当身边吗?」
…他…怎么知道的?刚才明明没有问出这一段!
「是时候成长为大人了,小女孩。你的过去很有趣,却还未足够体会到大人世界里的血腥污秽呢…是谁给你这个幻觉?罗应龙吗?」
…什么?他在说什么?
「刚才我们的其中一位成员,装作东美洲队的强者接近你们队长,暗示了我们队的弱小,和将会把你转移地点的动作,用你来做诱饵的话,你那位男友大概会发挥出他的骑士精神,来救你回去吧?就算他不愿意,你们队长也会把他推上这个位置的。」
笑了一声,他抱歉地朝她点点头:「不好意思啊,要让你失望了,模拟你的身体是很简单的事,我又刚好有个以灵魂为食的宠物。虽然他现在不能进入这个世界,但只要把你的这段思维波…或是说灵魂放入他的巢|茓,想必他很愿意用你填饱肚子吧?」
琳娜亚被一路折腾到现在,听见这句话终于开始了她第一步的崩溃…她挣扎着张开口,用绝望恐惧的语气嘶吼出声…即使那样细微。
「不…我…灵魂会…回去的!…不!…他…答应过…」
「你在期待谁?亚当还是罗应龙?难道是宋天?」
左手轻轻覆盖在她的眼睛上,洛烙用愉快的声调说出道别词:「再见了,金发的小女孩,以后他们如果复活你,不知道灵魂早被吞噬的你,还是原本的你吗?」
这句话,才是真正把琳娜亚送入地狱的台词。
不…不可能的!…
他们会复活我吗?活过来的我…如果灵魂真像这个男人说的已经灭亡,那…那个我又是谁?
想到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自己用自己的样子笑、拥抱罗应龙、用她的声音说话…就几乎疯掉。
谁在用我的脸我的身体?谁?!!!!
不想死…不想死啊…!!!!!!!!!
身体一点点进入另一个黑暗空间,尚未回复、身体破碎的人形正在里面等着,朝她露出饿惨了的猛兽的噬人表情。
微弱的灵魂,被庞大的恶灵综合体包围时,就像掉进海里,面对上百条鲨鱼的鸟儿…像一个泡沫般消失了。
冰冷的、没有再生的死亡包围住她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只小巧可爱的黑猫,摇晃着脖子上的铃铛,朝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好了。」楚轩抬抬眼镜,从刚才起,如果琳娜亚有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其实一直在操作一台可以直接与母体作讯息交流的机器:「刚才那段已经送出,亚当将会在无意中寻找到这段讯息,并对接下来的战局作出错误的预测。」
伸了个懒腰,洛烙的声音回复一贯的开朗调侃:「哎呀~~演戏真累人啊~这年头反派不好演啊~~~」
郑咤拿眼角瞧他,忍住不让自己露出会被戏弄的表情。
楚轩与赵缀空干脆无视了他…此时室内也只剩下这三人而已,邰千汴被发配去监测环境了。
「如果对方队长的智力和我是同一阶级,得知琳娜亚的死亡后,再次复活她就会考虑到成功和她的灵魂「真实性」,也许会就这样放弃复活她的机会。无论如何,他们之后的行动必然特别小心,直到有足够关于恶魔队的数据才对我们下手。」
「你在期待内哄吗?」
「不,我只是在期待有人出面申张他们的复仇权力。」
他倒是难得开玩笑。
赵缀空在旁补上:「还有面子。」
三人脑子里转的东西都颇为正经,只有郑咤还在那郁闷:你的智力阶级到底是哪一级啊?!!
看到楚轩的期待,洛烙在一旁默念,楚轩你可能要失望了。罗应龙可以为女友付出,但那只限在不伤及他自身的范围罢了。
对于人类的正常感情,楚轩你还是知道的太浅了。
但是…不会勉强自己的楚轩,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全然成为「爱人」的角色吧?
这到底是你体验人生的方法,还是本我的原则呢?
楚轩…我也很期待喔。
「…如果放弃我们这方,他们会做的下一步就是全力找寻自由程序,我们必须分散保护和拦截他们…」
楚轩开始研究之后的布局,洛烙只是懒洋洋地看着窗外下得像永远不会停歇的雨在想:这场雨…什么时候停呢?
在这场像是永无休止的雨停下前,楚轩的局已经取得不错的效果。
天神队又有两人死在他们手上,这两人的灵魂都没有回来,亚当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而楚轩付出的代价,是墨菲斯队里的两个人和恶魔队几人大小重伤。
忽略伤亡,如楚轩所说,他对从内部入侵母体已经有初部的成效,浮动在信息库表面的琳娜亚死亡过程自然也被他找到。
罗应龙的反应一如洛烙所料,愤怒,却其实懦弱。
至于亚当,开始犹豫关于复活队员的问题。
「用我做饵,引他们出现。」
被斩断了找NPC麻烦这条路,亚当说出了这句话,脸上一片平静。
「…这样好吗?万一…」
「我的局不会有万一这种东西。」他昂起头,带了分骄傲:「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强者,修真的力量,不是他们那种雕虫小技能挡住的。」
「何况…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等着他们。」勾起嘴角,亚当笑了…
亚当笑了,楚轩就笑不出了…虽然他本来就是面瘫。
起源于一则新闻。
他们忙的没空,却不代表身处舰艇的操作员没空看。
在发现这种错误码后,他第一时间尝试通知墨菲斯。
其结果就是,当众人路过的第一台公共电话响起来时,还不习惯但长期精神紧张的恶魔队队长一拳砸了电话,然后在墨菲斯加自己人的睥视下苦着脸在附近民居里寻找第二台电话…
看过电视新闻,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病毒。」楚轩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这大约是母体世界里,除了史密斯外的第一个外来病毒。
亚当发了一段带强制催眠性质的信息在各种媒体…电视、网络、广告字段…大量传播。
看到的人,会不自觉献出他们的思维波的一小部份。放在抓琳娜亚之前,楚轩可能还想不到什么,但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要用那些思维的碎片填饱祈愿之神喷泉的肚子。
他们…在祈求什么?
不可能是直接消灭恶魔队,那样的代价太高也太超于主神所谓的公平竞争范围。
答案很快揭晓。
毫无预兆之下,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门窗的地方全被砖墙封锁住,情形就像第一集中墨菲斯被困那样的绝望。
没有…没有出口…没有可以逃生的地方……
「…他的愿望就是困住我们吗?…一定有时限…时限是多少呢?不…一定不会很长…」
楚轩喃喃自语,邰千汴听着,作出结论:「但一定足够在我们脱困找到他们想找的。」
几人的脸色都有点黑。
现在想起来,亚当也是故意让他们看见那则新闻的吧?好把他们聚在一起一网打尽…
实在是不可小看的人呢。
想到一旦被天神队得到母体源代码,出到现实的场景…就有种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墓碑的感觉。
「怎么办?」
不理会郑咤担忧的求助,楚轩只是静默了片刻,把视线移向了洛烙。
和楚轩的视线对上,洛烙突然明白了什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這就是我想要的…
「只要把你们全部装进储物空间,楚轩就有办法把这里打开一个瞬间的缺口,赵就可以逃出缺口把你们全部送出去了。」
洛烙笑着敲敲其中一面墙…并不是普通砖墙那么简单,而是坚固的笼牢。
「缺口?怎么打开?」
楚轩沉着地解释:「病毒。对方使用的这种方法,充其量也只是一种病毒罢了。主神是不可能给予绝对无法突破的权力,只要以毒攻毒,就可以产生数据乱流,找出逃生之路。」
他指向洛烙:「发动病毒的方法洛烙知道,只要准备好,随时可以发动。」
听到这里,安静了很久的赵缀空终于开口,看向洛烙:「我走了,你怎么办?」
「嘻…我又不是主要战斗人员,你担心来干嘛?」抱住他的腰,轻声道:「放心吧,战斗的事…有你不就够了?」
「……」赵缀空定定地看着他,点下了头。
没有人再有意见。
音调转冷,洛烙严肃地看着众人:「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楚轩走过来,和他握过手,轻声道:「尽快。」
「嗯。」笑着和他们一一挥别,直到最后,简单的客厅里只剩赵缀空和洛烙。
「……」无声地叹了口气,洛烙走到赵缀空面前:「…你快四阶了吧?出去后,要好好把本体和心魔击倒喔。」
说罢挽着他的脖子笑着吻上去。
两人唇舌交战缠绵,这个吻如此甜美柔和………在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做了什么?」
赵缀空带着怒气挣扎出声,表情有着惊异…这个反应和不久前琳娜亚的何其相似。
「没什么…只是,方便我做一件事而已。」
仍然笑着,一直笑着的洛烙把不再动弹的赵缀空推倒在沙发上,开始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赵…我想上你。」
好歹有过几次经验,赵缀空清楚地知道洛烙其实是个平日喜欢装模作样充当宠物,一旦有绝对压倒性的胜算,就会露出和自己同样嗜血的一面的强者。
不然,也不会在污秽血腥的黑暗世界里活得滋润无比了,因为表像小看他的人,一定会尝到悔恨的味道吧。
现在他竟然朝自己露出了獠牙…这里面有多少认真,赵缀空太明白了。
这是…早有预谋的计划。
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没有白线…这不是他普通使用的武器…难道是杜鹃?!
到底是什么时候…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他到底…放了多少份量的杜鹃进来?…
「洛!这种时候还…别玩了!你…是在恶作剧吗?」
这也许是带着最后一点侥幸、最后一点希望的问话,却毫不留情地被淡淡笑着的男人击碎了。
「你没听明白吗?我想上你。」
「洛!……为什么这个时候……」
曾经想过,如果是这个人,也许可以…对这件事,赵缀空不是全然反感的。
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
不会逃走、不会背叛、不会离开……
他明明是,唯一被自己准许,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全世界,只有一个。
干干净净,剥除了所有衣服,洛烙赤身站在赵缀空面前,笑得就像不知世事的孩子。
他伸出手,开始脱去赵缀空的衣服。
「赵啊…你知道我的,既然我现在发难,你就不可能逃走我布下的蜘蛛网。」
轻轻舔吻他的嘴角,洛烙替他除去上衣,跟着解开他的裤子。
被称为杀手之神,强大凶悍的男人现在只能像个布娃娃般躺在他身下,任由自己动作…就算杀了他也是可以的吧?
「你别忘了…我还可以放出双生蛇里的人!」
「你做得到吗?不行吧。」笑出声,洛烙着迷地抚上他的胸膛,和嵌在和自己同一位置的装饰品:「你知道我给你的杜鹃是多少%吗?」
未等他说话,就先行回答:「是一百啊。」
「你!…」
「楚轩刚才和我握手时,把最后的杜鹃还给我了。而且忘了跟你说,我早在进入黑客帝国前,和圣洁的契合度已达100%。」
定睛看着他,洛烙敛去笑容,和所有的表情。
手滑落腹部、滑落盆骨…开始握住他的分身揉动。
「…为什么…」
疯狂的火焰在身体内燃起,与之而来的,大概是连本人都察觉不到的一点绝望。
赵缀空开始有点明白,赵樱空最后的表情的意味了。
「你很难受吗?那我告诉你一件事,让你可以尽快抛开残留的幻想好吗?」
手径直动作着,洛烙使尽了这些年来学到的方法,为赵缀空带来最后的快感。
熔浆般的炽热、涌上、极乐。
却在这股快感中,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洛烙声音中最后一点伪装出来的感情都消失,回复他现在最真实的心情…也是从来没有暴露过在别人面前的心情。
冷酷、无情、沧桑…他笑出声,却连笑声都透着凉意和老态。
就像楚轩说的,他的外表根本是一个玩笑。真正的自己,早就该去死了吧?
「赵…」他注意到赵缀空在认真地听他说话,这让他接下来的语意也带了点狰狞和狠意…
「我一直在骗你,一直在骗你…一?直?在?骗?你。」
「……」
因为太冲击的内容,伴随残酷的言语而来的快感,也变得难以令人接受了。
头一次,如此抗拒本能…头一次……不舍、悲愤、憎厌…
如果给赵缀空一点时间,也许足够聪明的他能察觉到,洛烙用以包裹自己的丑陋外皮下的真意。
那些狠、那些狰狞…其实都是对着自己,对自己的厌恶…
可是赵缀空没有时间,这也让洛烙的剧本可以继续读下去。
因为他说出了,更扰乱赵缀空思维的话。
「你还没有发觉吗?从一开始就埋在你身体里的杜鹃。」
愤怒到极点,竟然冷静下来,赵缀空咬牙问:「…什么时候开始…」
洛烙瞇起眼,把他的腿极大地打开举高,像视察珍贵的玩物般用眼神游荡在赵缀空最私密的地方。
他伸出指,轻碰|茓口。
「你没有发现吗?我其实很少使用杜鹃的力量。」
这是从来没有人尝试过,只有他第一个做的事…整个难以令人忍受的过程,都充斥着冒犯皇者尊严的甘甜滋味…
「每一次,我和你的接触,都代表着又送多一点杜鹃给你。越多的份量就代表你越难察觉自己身体的异常……」
|茓口在蛮力之下被两指撑开、闯入,赵缀空嘶吼出声,像野兽受伤的叫声中竟然带着凄凉。
不要这样,赵,不要伤心…你只需要更恨我就够了。
「喔,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面无表情地把两根手指Сhā到最深处,这造成了赵缀空更扭曲的表情。
「赵啊…你搞明白了吗?一开始为什么接受了我留在你身边,接近你…直到喜欢上我,接受了我,成为唯一一个你容许在熟睡时留在身边的人…的原因吗?」
「你真的…没有受到杜鹃的影响?」
赠他个冷淡的微笑,洛烙轻勾起嘴角,也不管润滑、扩张…直接进入了赵缀空的体内。
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
「洛烙!!!」
「抱歉啊,我的真名叫曲淡歌。想告诉邰千汴的话也和你说一次吧…赵缀空,你看着的是谁的样子?触摸的是谁的身体?认识的是谁?唤着的是谁的名字?」
最痛楚的感觉从身体上传来,那像是刀子Сhā进体内的尖锐剧痛,但是赵缀空想,也许这把刀子也同时Сhā进心脏里去了…不然为什么胸口也会痛?
明明,应该习惯痛苦的了。
「赵啊…洛烙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呢。」
应该是欢愉、和爱的人合为一体最无上的行为,现在却成为了武器。
比起被敌人伤害,凌迟一千次,赵缀空对现在的事更能感觉到痛苦和绝望。
过程异常的漫长,除了身体上混杂着快感和涩痛的感觉,赵缀空觉得脑子里也渐渐变得混淆了,就像有人Сhā入个匙子,把一瓶分层彩虹色调酒搅混成再也看不出来的颜色。
愤怒吗?大概是的吧…
悲伤吧?大概也有的…
爱?……大概还是爱着的…不然…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人的行为感到…将要落泪?
「赵…」其实洛烙…或者说曲淡歌对于现在的行为没多少快感。
就像宛意如察觉到的,他自己早就知道,自从上一集结束前,身体就彻度没了感觉,只剩最敏感的地方,还有些微触感。
这张性爱,没有一方感到快乐。
交合的地方从一开始的涩滞到滑腻,也不知道赵缀空有没有受伤,他现实中的身体也一定在痛苦着吧。
其实我是一个很恶劣的人…赵。
为了自己,我可以拖着你下地狱的…所以…
再也不能忍受,赵缀空觉得自己到达极限了…被束缚在身体里的灵魂正在挣扎、疯狂…
「不要让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尽管恨吧…赵…」
舔走他的泪,洛烙抱住他的头,用长发遮去他的脸,把他的身体几乎对折的抵在沙发上蠕动,每一下的撞击都换来沙发的吱嗄颤抖,但没人去注意这些杂音。
喘息…嘶叫…
挣扎的灵魂、肢体交缠的阴影,组成的画面没有半分情yu暧昧可言,只有一种看不到底的黑暗。
从杜鹃那里,涌涌不绝地传来赵缀空的痛。洛烙没有屏蔽这些回馈信息,而是近乎自虐地细细品味。
这就是他想要的,是的,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赵缀空错乱的眼神看着这边,他几乎要崩溃…但他不会的,因为他是何其高傲强大的人啊…
和他对视,两张不同特色的脸贴得极近,一张疯狂地挣扎,另一张只有人偶般冷淡的凝视。
你就看着我吧,看着我看着我,直到我毁灭的一刻。
「啊啊啊啊啊!!!!!」
光
防火墙外的雨还在下着吧?
那股冰冷,一直渗到了两具软瘫的人体心中。
赵缀空已经陷入昏迷。
这不是他本人的意愿,而是圣洁的作用。
洛烙从后环抱着他,小心翼翼得像抱着最心爱的,一不小心就会支离破碎的玩偶。
赵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合不拢的两腿之间,完事后横流的白浊秽物已经被洛烙轻轻拭走。
即使,这是无用的行为。
「赵……记住喔,绝对不要复活我。」
这是赵缀空昏迷之前,意识浮沉间,洛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既想他听清楚,又不想他明白。
…如果再见面,我就…永远属于你。
特训时的誓言,还算数的。
赵啊,无论你恨我还是原谅我,再次出现在你身体的是名叫洛烙的人形还是现在的我,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不出口的承诺。
只是如此。
洛烙的心里并没有多么激烈的情感。
这个局准备已久,从遇见那个据称是上一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离开邰千汴的家开始就算好了结局。
他真的是个恶劣的人,有着最恶劣的性格。
赵缀空是不是真的爱他?到底有没有受到杜鹃的影响?
他不介意。
从一开始,大家都是戏台上的人偶,由他控制着剧情发展,直到扯线的傀儡师死去,人偶就自由了。
对别人残忍,也对自己残忍。
不留半分余地。
对他而言,只要是确定了的事情,就算再痛苦,伤害多少人都要进行下去。
而且完全把挣扎的感性面的自己封锁掉,另一个绝对执行计划的自己,就冷冷地看着监牢里的自己哭泣尖叫,无动于衷。
把自己划分成两部份,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是…只是这么淡的感叹…这么淡的伤…就足以令他干涸已久的眼睛湿润起来。
但是不会哭的。
因为哭泣是只属于人类的权力。
「赵…」
只不过是比雨水的色泽更淡的悲伤,就几乎喘不过气的窒息。
为什么,一句再见都这样困难。
「赵……」我只是想跟你说再见而已。
最后一次,轻吻他的脸。
这是自己爱的人的脸。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肤色、熟悉的表情…
吶,赵,是时候…
启动了某段东西,连不再有痛觉的身体都发出苦闷凄厉的尖叫,洛烙的十指一瞬间抓破了自己的皮肤,长指深陷入伤口中,不住颤抖。
轰隆一声传来,防火墙出现一人大的裂口,这意味着舰队终于可以联络上他们了。
也是,赵缀空逃走的时候了。
[他在地狱里,放开手,看着漂亮的光点沿着唯一的蜘蛛丝逃走。]
电话响起。
「…再见了,赵…。」
轻笑着,抓过听筒贴在赵缀空耳边,不消一秒,原本温暖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再也没有握住听筒的力量,任由它跌落地上,发出钝物的撞击声。
眼神仍然胶着在空了的怀中,那里现在只有惨白的人偶身躯,完美却无生机。
混乱、疯狂、带有侵害性的痛苦从他身体内涌出,几乎要把身体撕得破碎,每个细胞都消毁掉……那是楚轩设计的病毒,只有清除除了自身的所有程序的唯一性,不能修复,也不能还原,是种会把母体内所有所有程序都完全撕毁清除的病毒。
病毒源需要思维波发动,而且要坚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意味着,除了资深者,没有人能撑过去。就算是资深者,也只有邰千汴、赵缀空、铭烟薇几个偏精神系的有这个能力。
对,这是早有预谋的行动。
不管是楚轩还是洛烙。
他又一次说谎了。
反正,他一直都在说谎。
就像他告诉赵缀空的故事里,那个可怜的小孩子不说谎就活不下去,他也是一样的。所以他选择了说谎,然后发现,不管他选择屈服在恶魔之下还是坚持自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赵缀空、楚轩,你们能明白吗?那种明明有着真正本我,却被压制在别人制造出的虚假人格之下,像被囚禁起来一般,看着自己在伤心的时候微笑,痛楚的时候还是微笑,像具完全的人偶。
坚持了多少年,才逃出那个人的手心,却发现,有一天还是要回去的。
他已经,没法改变了,摆脱不了那个人同时在他身体和灵魂上刻下的永久痕迹。
当有一天,真的变成那个人理想中的样子,下一步是什么?变成|人偶吗?还是活着的尸体?还是…傀儡?
绝对不能忍受。
他听见了,世界崩坏的声音。
病毒除了破坏,现在也已经把母体的主程序复制到楚轩的计算机里了。
这样,矩阵就是属于他们的东西了,楚轩也会因此露出笑容吧。
「楚轩,答应你的,我已经还了。」
总算,这张和楚轩演出的戏,没有浪费自己的价值。
记忆也一点一点的随着身体被分解而流失。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双生蛇消失在空中,发出不甘的嘶鸣,痛到极限的洛烙却已经移动不了手臂去抓住牠了。
…那是赵送他的礼物。
世界末日般的画面。
房屋在塌下、道路在翻起、人体被肢体…一切一切都在分解中,他们杀死了多少人?根本不能计算。
天花板跌落,还未靠近他的身体就被分解成石粉消失。洛烙仰躺在地上,看着一点一点露出缺口的天空,尝试把渐渐化成碎片的记忆添满心口的空缺。
雨不停的下,不停的下。
逃离那所带有密室的房子时,天上也是下着这样的雨,他惨笑着看着火焰中熊熊燃烧的房子,吞噬了他最爱的人的尸体。
那是场连雨都淋不熄的人为火灾。
暴雨之中,他几乎是爬着离开现场。
病了很久、逃了很久…在社会最底层的地方打滚,遇上邰千汴…遇上穿越的家伙…成为国际情报商…进入无限…终于遇到,赵缀空…
天空也开始分解,纷纷像雪般落下,一开始以为是灰尘,后来才看清楚是数据碎片的微弱光芒。
崩溃后剩下的地方,只有无边的黑暗。
时间飞快地流走,最后的时刻,洛烙甚至一时忘了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只有不能再承认的痛楚,不知要忍到什么时候。
最后的记忆中,有温暖的手,和熟悉的脸。
一点点忘记,全都消失在数据的海洋里,被侵蚀得不留痕迹。
赵缀空。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你是我心中的光。
[我睁大了眼,看着你消失在对岸,发不出唤停你的声音,也不想开口。只有在看见你消失后,才容许自己一声又一声,呼唤你的名。]
现实中隐藏在峡道深处的舰艇上,沉眠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苏醒过来。
刚醒来就听见祝青鱼的大叫:「洛烙还在里面!!尝试联络他啊!!」
「不行!他没有接听…该死的!世界崩溃得太快了!」
郑咤一惊,也不管身体酥软无力的后遗症,冲到数据屏幕前…上面绿色的数据正在混乱、渐渐变形、消失。
「看来你们的队员在发动后来不及逃出来。很可惜,他是个出色的队员,节哀。」经历过多场生死离别的墨菲斯早就看开了,拍拍郑咤的肩膀,带着自己的队员回到休息室,把控制室留给他们。
矩阵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止了,这并不是楚轩所谓的「扯开一个缺口」的威力,但此时大多数人心里想的却是:即使军师也不过第一次接触高科技世界,也许病毒出错也说不定。
默默地,众人把视线移到赵缀空的位置上。
他仍然躺在座椅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唯一知道他对外界有意识的,是因为他举起了左手掩在自己眼前。
他安静地躺着,距离极近的地方就是洛烙的座位。
人偶般的男人躺在座椅上,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长发披在两肩,只有幽蓝的耳坠还有星屑般的光泽。
「…他!」
在祝青鱼的惊喘中,洛烙的身体上裂开了第一道伤口。
接下来,他还要再受上无数道同样的伤。
赵缀空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移开手臂,睁开眼睛。
一切的情绪都被压到最深的地方,凝固成块。
「……」
他侧过头,看向洛烙。
皮肤再次自动绽开伤口,无色的液体溅上了赵缀空的脸,缓缓滑落。
不像人死时的恐怖,他只是安静地躺着,如同被破坏的纸人,出现一道道裂痕。
最终,在他的注视下,洛烙就像被肢解的人偶。
断裂、毁坏。
这次,是真的见证了他的死亡。
不再说谎,不再欺骗,他不会突然出现在主神空间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又骗了你。
赵缀空看着他的身体化成飞灰,留下的,只有衣服和幽蓝色的耳坠。
在意识到前,自己已经把那枚小巧的耳坠收进了只剩失去伴侣的双生蛇储存空间。
突然发现里面多出来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伸出手打开,手掌上躺的,兀然是洛烙早前兑换的重生十字章。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自杀。
狩獵開始
严格来看,楚轩这次的计划,可以说是因为没有预想到天神队可以付出祈愿之神喷泉所需要的代价而全盘皆输。
可是,他不止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部份任务…灭掉矩阵,还得到制造矩阵的技术程序,还把剩余人数不多的天神队逐出黑客帝国…这是刚才主神的提示。
现在只差把母体的本体灭掉,最好顺手也把东美洲灭了多拿些点数就更完美了。
从这点说,恶魔队可以说是三个队伍中最大的嬴家。
…不算上洛烙炮灰掉的话。
在楚轩的指示下,钖安开始寻找东美洲的人影,同时进攻母体所在的纯机械世界。
战争是残酷的,当他们来到矩阵旧址时,母体的机械人已经放弃了这片废墟,成千上万…不,应该说是以亿计的卵形仓里,一具具尸体安静地浸泡在已经混浊的绿色液体中,看来都经过一番挣扎。
…他们可以说,是处于尸堆的环绕之中。
东美洲的赵缀空本体似乎来过,和母体有一番交战。
许多卵形仓都被裂碎,液体和开始腐败的人体残肢到处都是,偶然可以看见半个人身连着管线趴在仓边的碎玻璃上。
在场的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自从回到现实,赵缀空几乎没有开过口。
他会照楚轩或郑咤的吩咐去与母体的机器人战斗,也会正常一日三餐和休息,但对别人的应答颇为沉默,连惯常勾起的邪魅笑容都收了起来。
他看起来情绪倒颇稳定,邰千汴照楚轩说的去检查他的精神状态,却发现不像以前一样容易入侵。
现在的赵缀空的思维外面就像建立了一层防护罩,不经本人许可下,似乎没法窥见一丝内容。
对此,赵缀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已经解开第四重基因锁。」
正常人都会把这句话联想到洛烙的死,认为是赵BT伤感暴发升了一阶。
没人知道在矩阵里发生的事,也没有人知道洛烙对他做了什么。
也许只有楚轩吧,但他却全不介意。
他对赵缀空的回答只是:「为了防止基因崩坏,以后除了遇上东洋洲的资深者,全交给别人处理。」
变相的禁止战斗,平日早应大发雷霆的赵缀空对此难得没有一点意见,一惯优雅地迈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留在操控仓的几人面面相觑,总有种愧疚感。
被僵硬的气氛一激,最沉不住气的祝青鱼不自觉地拉了拉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的宛意如的袖子,没话找话问道:「他…病了吧?」
「……」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宛意如随意地回答了祝青鱼的问题:「也许。」
随意四顾,有些人对楚轩的态度有些不满,毕竟这次「不正常的事故伤亡」可以说是他的病毒出错引起的,他却一脸无所谓的冷血态度。
会这样想的人,不得不说他们的这种想法当中,大部份还是自己的私心。
例如「要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怎么办呢?」或「连资深者死了他都这个表情,我死了对他来说就少了个人吃饭吧!」
真正为洛烙伤心的人有多少?
也许,也只有那几个跟着他跑过几部恐怖片的家伙吧。
宛意如倒很能体会楚轩的心情。
对他们这些科研人员来说,尝试过、努力过、尽力做的事情,如果永远只能得出错误的结论,也只能放弃了。
一旦放弃,那件花费巨大心思的东西,也就变得跟垃圾无疑。
这个比喻用在洛烙身上或许不太恰当,但是现在让整个团队活下去,才是楚轩的第一目标。
至于楚轩那些话里的漏洞、赵缀空的反应…恶魔队里酝酿的阴谋,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她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
回到房里的赵缀空,再次打开最近常常察看的储物空间。
空间比起以前的小了一倍,显得有点狭隘…那是因为洛烙不在了。
放在正中间,是那枚耳坠。
在耳坠旁边守护着的,是目前宛如摔碎的陶瓷玩偶的深蓝。
深蓝的身体,在吞噬了琳娜亚后仍然未修补完成,只有精神好上许多,狼狈又慵懒地躺在角落,任由一只小黑猫在他身上蹦跳,附近有着整齐迭好的研究资料。
看起来,洛烙几乎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存进来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代价,把属于他的东西全部转移给了赵缀空。
除此以外,还有在赵缀空身体内留下的杜鹃…
失去主人的杜鹃,变回最原始的状态,也就是圣洁。
并没有与赵缀空的体质发生冲突,虽然他没有能力指挥这件武器,圣洁却仍在不知不觉间保护着他。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谁的杰作。
虽然他对楚轩说解开了第四重基因锁,但也不是完全骗人的,只是真正在起作用的,是体内100%完整度的圣洁。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要说不意外是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计划了这么久,每一环都丝丝入扣…最终还故意引起他的恨意,目的难道只是一场完美的自杀吗?
死后还要把他的人造物留下……好像只是寄放在他那里,随时都会回来一般…
还有最后的那句话…「不要复活我」。
他到底想说什么?
失去了杜鹃的操控,也许对赵缀空的情感的确有影响。
但是,在虚假的爱之下,他真正看见了自己忽略很久的东西。
为什么原本一直执着于洛烙姓名的自己,莫名地放弃了追问?
又或是…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欲望去了解他,和怀疑他?
的确如他所言的,他一直认识的名为洛烙的人,只是一具人偶吗?
他的笑容、他的身体、他高潮的表情…这些全是演技吗?全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
他唤的是谁的名字,认识的到底是谁…
真正的曲淡歌是谁?
洛烙这个人,真的没有存在过吗。
呵…
勾起比恶魔更冷漠的笑容,赵缀空静静地打量那枚耳坠。
洛烙…还是说曲淡歌,这些都不重要。
你真的以为……我是那么天真的人?
那场一面倒的性事,有多少心情是被杜鹃感染的,你认为我分辨不出吗。
真实还是虚假,也轮不到你去审判,我自有判断。
所以…我会抓回你的。
这一次,你别想逃脱。
[从冬眠中苏醒的蛇,看了一眼暖活牠的少年,露出了笑容和背后的尖牙。]
传来敲门声。
敲门的人彷佛一点也没有体谅他现在「应该有」的心情,一声一声,充满节奏感和不懈地敲打在门上。
一听,就知道是楚轩的手法。
以前在主神空间,每次集合都是他来敲门的。有时挑错时间,正做到兴头上,这些敲门声真是能敲到记忆深处中…厌恶的那种。
下一秒,他打开了门,用冷淡的询问目光看向楚轩。
楚轩也以同样的目光和他对视:「东美洲队正在入侵锡安。」
挑起眉:「所以?」
「你先乘坐光鱼,和郑咤一起赶回钖安救援。」
冷冷的声调说罢就想转身离去,赵缀空含着些许嘲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以为,我们没必要关心钖安的存亡。」
停下步子,却没有转身:「…这次任务的首要条件是:活下去。」
你是指,就算牺牲新人、牺牲钖安所有人民和石曦他们,也要首先保证我们两人的安全吗?
不愧是楚轩呢…正合我意。
舔了一下嘴角,赵缀空在意的却是,东美洲队的那个男人…自己的本体应该也在袭击者当中吧?
不…他一定在那,因为他和自己都是…喜欢看见鲜血和死亡的人呢。
曲淡歌是吗?你不是要求我把心魔和本体一起打倒吗?
我就尽管把自己的尸体献到你面前给你看看吧。
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缓缓的展露出冷笑,赵缀空回忆着那个人最后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感觉,步向了通道出口……
配衬着他的,是全然黑色的道路。
Fighting Soul
到达钖安的时候,战争已经陷入了白热化。
东美洲的人真的不怎么样,每个都是精神恍惚长期被虐的脸,却依然比锡安的居民好上许多。
钖安的成年男性,长期在母体里进行恐怖份子活动搞破坏,缺乏现实中的系统训练措施,在体力方面还比不上一般军队。另一方面钖安的老弱妇孺也着实多了点,也因为缺乏自然居住环境,一群过着贫民生活的人,后援补给都不会太多。
郑咤和赵缀空刚赶到,看见的就是被炸得半毁的钖安防护墙,密集的几处高塔也被毁得半塌下来,四通八达的地|茓和通道乱成一团。
袭击者好像只朝着人多的地方攻击,以致满地死尸伤者。伤者的呻吟和普通人的尖叫混成一片,失去亲人和孩子的平民被旁人拉离尸堆,随着人流边哭边逃,却一时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才算安全。
「队长!!!」
朝下一看,是墨子嫣,她哭着抱着一具血红色的人体跑向光鱼上的郑咤,眼泪流了满面,衣服发丝乱成一团,有被爆炸波及的痕迹,模样凄惨地叫着:「队长!!石曦他!!他!!!…」
哭得呛住,郑咤往她怀里的人一看,的确是石曦,满身是伤,血几乎要把衣服染透。
「…救救他!!!」
听见她把一句话终于说完,郑咤才松了口气。
不就是重伤嘛,还以为死了。
恶魔队哪个不把受伤当饭吃的?
接过人体一看,才知道她这么恐慌也是有道理的。
石曦两条大腿骨折,手臂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截断,就连眼睛都伤了一只。
也难怪墨子嫣被吓了一大跳。
对于自己的武器造成的痕迹赵缀空是最清楚的,当下说道:「是我的本体。」
转头问墨子嫣:「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少女怯怯的指了一处地方,他就飞个没影了。
「…为…为什么赵大哥不笑了?」
替石曦包扎好,喷上止血喷雾,郑咤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公布出这个他们还未知道的消息:「洛烙…死了。」
墨子焉怔怔的看着郑咤,连流淌中的眼泪都停住了。
她的脑子直到三秒后才缓慢地开始转动。
虽然认识还不是很久,但她还记得那个在咒怨里好好保护过她的,第一眼看上去有些虚弱的男子。
他和有些可怕的赵缀空在一起时,看着他的眼神和其它人的都不一样,总是温柔得不带一点棱角。
那种眼神,和母亲看父亲的极为相似,不是热恋中的情人目光,而是经过时间沉淀、寄予了希望和梦想的凝视。
…我了解你,我看着你、我正在想着关于你的事…
未来,还会继续如此。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他为什么…了?」
「…」顿了顿,郑咤说出了标准答案:「他救了我们,来不及逃出母体。」
说出来的一刻,他心里闪过的却是另一个答案。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不可能……
直觉一向极准的男人,隐约接触了被所有知情者合伙埋藏的答案。
楚轩…
赵缀空沿着破坏的痕迹追去,这些痕迹极为粗糙,并不是朝着某一个目标去的。
也许就像用苍蝇拍拍向一群苍蝇,只要打死大多数的就够了。
可以想到,恐怕本体的自己在下手时,根本没有看过那些牺牲者一眼吧?
真是的…
被心魔的网所捕捉住、腐朽的、不成器的另一个自己。
太丢脸了,竟然屠杀这种如同蛆虫般的平民。
远远看到那道飞快挥动着金属线,把四周活物全部肢解,站在残肢碎尸形成的血肉之海中的男人。
感应到危险逼近的毛骨悚然,本体转过头来…
在视线对上的一刻,两人都勾起嗜血的笑容。
双方杀气轰的一下爆开,直飙升到MAX极限!
难以形容杀气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冰冷又炽热,不是为了伤害对方,也不是为了挥动手中的武器…
杀气,是一种为了看见对方死亡的一瞬间而迸发出的欲望。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没有原因,没有仇恨,只是渴望着死亡,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不避不闪,相同的伤口,相同的武器在对方身体上刻下血红之花。
一击之后连拉开距离的缓冲都没有,只是转换方向、跨步、瞬闪…踏着鬼魅般的步子,再次互击在一起。
每一次交错都是鲜血的流失,毕竟大部份的人生和对方重迭,只不过是一个表情,一个视线都能了解对方在想什么。
…你的禁脔呢?
…在等你呢。
只要把本体的自己的尸体打包送上,就可以把那个为了躲他逃到地狱去,擅自离开自己的家伙抓来好好调教了吧?
黑色金属丝形成的地狱,不分敌我地把一切波及范围的死物活物全部绞成齑粉。
血肉横飞,人们远远地逃离两人的战场,墨菲斯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捂着嘴去疏导人群去了,那画面实在不是一般的刺激人。
不单是恶心,而是冷,透心的冷,只一眼就能把灵魂冻结任由宰割。
犹如…神和魔的厮杀。
「…呵。」赵缀空舔去飞溅到嘴角的血液,目光烁烁直视着本体,像小孩子看到生日礼物般的专注兴奋:「礼物,是要包装成红色才好看的…」
身处阵中的一人一眼看去,整个世界就像由舞动的黑色丝线组成般的华美,本体尖笑一声,闪过他朝向大腿的一击,不料还有后着,肩膀仅仅是擦过,就被削去一片皮肉,溅出大片红色。
「…呃!」
盯着他,赵缀空竟然把一直如火焰般发散的杀气压缩…再压缩…全淹没在一双纯黑的瞳中。
他站在那里,即使手持凶器,仍然令人觉的他只是个无辜的过路人。
由极动到极静,他不再让人感到危险,只是淡淡地敛下笑容,开口道……
「我玩够了。真令我失望,你也不过如此罢了。是时候…认真了。」
…什么?
眼神混浊的另一个自己瞪大了一双血眸。
轻巧地抖动手腕,本体身上就有六七处地方飙射出血箭。
即使面对曾经的自己也不带一丝感情,赵缀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挑选生日礼物。
「从个人观点,看见已经失去强者尊严的你,连成为他的装饰品都不配…呵…」
轻笑几声,他光是站在那里,手持不沾血的武器,就有种绝美的震撼感。
「可是,既然我的另一半指定要你当结婚礼物,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瞇起眼,半带嘲意的恶意话语溢出口中:「照我原本的打算,过去的自己堕落到这种样子,最适合的结局就应该是被遗弃在黑暗的角落,像颗长虫的果实,一直看着…看着…看着你腐烂败坏的样子,值到沦落为最低层的……」
冷冷吐出两字:「垃圾。」
「啊啊啊啊!!!!」
本体红了眼冲上来,却被简单地拨到一边去。
「我已经无聊了…」
再一击。
「所以…」
狠狠地那个唯一的、曾经的、另一个自己打倒在地上。
蕴含着某种尖锐的情感,赵缀空睁大眼睛…
「你去死吧!!!!!!!」
点点血红,从梅花般的大小,渲染成团,凝聚、盛开,最终变成最华美的妖阳之花。
一朵一朵…大红色的牡丹,绽放在血肉之躯上,从半边脸庞延着颈、胸、腹…一直漫延到足尖。不停的流逝、覆盖、又再次流逝,彷佛是那个男人身上妖艳的点缀。
赵缀空看着自己的脸,露出那样的表情,和那种死亡前的姿态,心里出现的却是另一个画面,那个在冰冷金属砌成的舰艇里,躺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
洛烙…
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像是在雪地上睡着的孩子,透白的脸上挂着纯美的笑容。
一如他在母体世界里,脱下衣服时的洁净笑容。
然后,白色的花就开始了不停断的绽放过程。
那张笑脸开始微微扭曲变形,却仍然凄美得像垂死的鸟,恬静地在他的眼皮子下咽下最后一口气。
肢体崩坏、断裂……
眼前,是一片血红,他却从中看到了纯白大地。
「你…」本体呕出一口鲜血,仰望着微微走神的赵缀空。
「嗯?」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却还未回过神来。
是吗…连自己也可以轻易杀死。
闭上眼,再睁开,濒死的人露出单纯的笑容,指向天空:「你看…」
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蓝天,只有永远遮蔽着头顶的钢筋和金属。
但是,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活下去吧,另一个自己。
不要像我一样忘记,曾经逃离那个地方是为了追寻什么…
向天空努力鼓动翅膀,就算面对再强的敌人,宁可被石头砸断翅膀,也不要先自己放弃。
努力吧。
向那个地方…
高高指向至高之上的手跌落地面,沾上了大片鲜血。
艳丽的红色逐渐变深,最后,只剩下黑色。
那是最配衬他的颜色。
[My broken wings still strong enough to cross the ocean with
My broken wings how far should I go drifting in the wind]
仇恨的種子
赵缀空死了。
…呸,是赵缀空的本体死了。
这也意味着,恶魔队的复制体,已经成为了整个轮回世界唯一的赵缀空了。
本体死亡的一刻,赵缀空只是看着他沉入血泊,成为所有尸体的一部份的样子,渐渐发出了被死亡寄生的气味。
此时的心情实在很难形容。
换着另一个人,恐怕会因为另一个自己的死亡而感到莫名的孤独,或者又有种竟然是仿制品活下来的讽刺,甚至是终于嬴得了属于自己的人生的权力的爽快感。
身为难以被人理解的强者之一的赵缀空,心情理所当然地脱出三界之外。
他取出附带摄影功能的小工具,对准自己的尸体,拍下了整个从艳红之花转变成黑色的过程。
世界还在混乱,到处都是逃窜的难民闹声,但他和尸体身边的大片地方,却充满了宁静的死亡气氛,只有代表了生命的血液静静流逝。
给了个特写镜头,再从睑部依附着伤口爬行而下。
他拍个不亦乐乎,几乎要忘记楚轩的吩咐,直到郑咤找来后,发现他的变态行为,才笑着住手。
也算是轮回世界顶尖强者之一的尸体,按照赵缀空的要求,就这样被郑咤用黑焰瞬间燃烧殆尽。
东美洲的人大约也知道了他们「亲爱的」队长死亡的消息,脸上表情通通一振,就差没开香槟庆祝。
他们甚至试着向恶魔队的众人投降,可惜二话不说被郑咤全清理掉了。
东美洲就此灭团。
楚轩他们到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片修罗场,废墟一般的城市,有些地方因为砸毁地脉令熔浆流出四泄,倒塌的建筑附近到处都是尸体。
充份地体现了人的脆弱性。
这一轮的新人,除了跟在楚轩身边的,几乎都死光。
幸好,因为死亡原因不全是被东美洲杀死,所以点数上扣得不算多,东美洲的队灭也充分地为他们补充了点数。
现存人数十四,多出的一个是留在钖安的新人中的幸存者。
这个小家伙叫庞月塘,是个比墨小妹还小的狡黠少女,人不像名字一样文雅淑女,反倒跟个野孩子似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是女的。
至于这次的任务目标,矩阵早被破坏得七七八八,楚轩他们需要做的,也不过是去把连接矩阵的中枢系统完全催毁罢了。
在这之前,还得去智能机械的世界一趟。
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相等于撕约,对此母体那方是一致的试图采取武力行动。
冷血军师楚轩只有一句:「机器人从来都是被背叛的一方。」
他是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彷佛人类背叛机器是天经地义的事…好吧,反正他本来就打着这个主意。
母体方面开始强力反抗,无奈失去人体能后,以他们庞大的结构存在,只有弹穷粮尽防守到死的宿命。
到了这个地步,恶魔队的众人如同土匪下山般把整个帝国的技术、设备扫荡一空,脱离了虚拟战,大多人的战力终于提升上来,被楚轩指挥的比工蚁还忙。
郑咤是负担最重的一位,大概被赵BT晋升四级刺激到,在对机械帝国的战役中,他每每战斗到虚脱,被抬回舰艇,醒过来后又跑出去找机械军打仗去了。
这部恐怖片里,最郁闷的大约数祝青鱼、墨子嫣和石曦三人,连凡克斯都可以拿出机关火炮扫射,他们三个只能因为专科不对口来回躲避,留在楚轩身边帮忙整理战利品。
渡过大难的庞月塘小妹以前是东海队的打杂队员,在整队普通实在低下的情况下,她因为好玩兑换了飞轮少年里的空中轮鞋,靠着轻巧敏捷的身形,充当了运输队和探子的角色。
可是经楚轩检查后,她所谓的「普通」轮鞋已到了玉玺的阶级,当下就被楚轩发配去当战利员搜括队一员去了…
只能说,小狐狸再狡猾也比不上楚轩这个老谋深算的XXX啊!(我啥都没说。)
整个行动持续了三日后,有着陶瓷般的冰冷洁白面具的机械人形找到了楚轩。
之所以被容许活着接近,而不是作为一堆零件,是因为她说她叫「先知」。
「外来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温和的女声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对她现在这身机械人形象产生了不少好感。
「停战。」楚轩想也不想就说出来,先知点点头,露出应该算是笑容的表情:「为了那些孩子,停战吧。」
大概也明白楚轩的性格,她接着就说:「作为补偿,你可以提出任何不伤及我方人民的条件,我相信,有些东西由我们提供,总比你们自己找的好。」
狡猾一笑…如果这两个字可以用在机械人身上的话。
「从那孩子复制了关于矩阵技术的程序传给你…我就猜测你的意图恐怕不止是帮忙钖安毁灭矩阵那么简单。」
两人同样没有表情地对望一阵,楚轩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话:「…重新建立人体电池工厂,在失去主事者的今天,你会成为虚拟世界里的女王吗?」
「不过是想再见到明天的日出…地球的日出,很美。」
她淡淡地说,颇为遗憾地看向门外…方才跟在恶魔队队员身后进来时,墨菲斯和他的属下的表情,可是相当的复杂。
…恐怕两人的关系,最终还是会上升到敌对层面吧。
作为依靠能量才能生存的机械人,先被人类背叛、发起战争、把人类当电池用……这些把人类的「理想国」地球变成垃圾场的仇恨合起来,恐怕再过个十几代都清洗不清。
…不管谁先背叛,把人类当电池圈养和破坏家园的做法都是他们的错吧?
喜欢喊人权口号的人一定会这么说。
和平,似乎永远是梦想中的字眼。
先知明白这一切,却仍然无力改变多少。
只能期待,如果双方都能生存下去,早晚有一起生活的一天。
只要活着。
想烘烤那些小甜饼、想拖着孩子们的手欣赏鸽子、想到公园等待友人来访、想看人类忙碌的生活着……
渺小的愿望,似乎太遥远。
达成协议的先知和楚轩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在道别前,她揭下了面具。
那张比崔妮蒂还柔和的完美脸孔,对墨菲斯露出最后的笑容。
她点点头,什么都说,回到了她的国家。
作为交易的其中一条内容,关于矩阵技术双方共享,恶魔队还可以无条件从机械帝国提取30%兵力,在不影响矩阵内精神世界崩溃的情况下,所有人类的信仰之力都必须由机械储存交给楚轩。
恶魔队需要做的,只是收集电池材料交给机械人。
也就是人类。
500点就可以兑换一个人,对主神空间的众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何况除了人造人,还可以到其它恐怖片抓人。
他们交易达成后就多了个选择,只要把要抓的人标为电池材料,就可以在对方自愿或不能反抗的条件下带回主神空间,但这个标签是不可逆的,开启恐怖片的条件也没有任何优惠。
对于这个做法,并没有让墨菲斯知道。
恶魔队内部对这条「没人性」的交易没什么意见,似乎比起和谐美好的中州队,恶魔队都是些没心没肺的人。
黑客帝国的事告一段落,在毁掉他们的任务目标中枢系统后,就在主神僵硬的声音中被传送回主神空间。
黑幕交易
熟悉的主神空间、熟悉的光球、熟悉的黑暗与排列成圆阵的房门…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主神空间有着纠结的情感。
一方面因为被「绑架」到这里、憎恨这个地方,另一方面,在经历了一出又一出的恐怖片后,主神空间就像安全温暖的家,不得不让人认同这个带给人屈辱和残酷感受的地方。
无限轮回之中,有人成神、有人成魔,也有人像被圈养的人一样,成为类似被关起来抽取胆汁的熊。
洛烙,算是郑咤的第一个认同的队友,也是第一个敢对赵缀空好奇的人。
之后遇上楚轩,塞给他的第一把沙漠之鹰、也说了第一句威胁他的话。
铭烟薇、胖子、祝青鱼、邰千汴…大家一起战斗下去,一起特训,哪有人未受过他的照顾?
还包括只认识不算很久的石曦、墨子嫣…就算是凡克斯、阿哑他们,也洛烙这个人有着属于他们的见解。
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似乎已经划下了句号。
最经受不了打击的,恐怕不是赵缀空,而是邰千汴。
他刚怀疑洛烙是过去的友人,几乎已经把两人视为一体了,却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恶讯。
对于他,他只知道洛烙的身体有着重大的问题,楚轩在这点并未对他说得多清楚…例如病人两个月可能失去一切感官或成为植物人甚至死亡的消息。邰千汴也不知道洛烙真正的过去,他唯一知道的,也许是自己的技能对他不起作用的事实。
「楚轩,我有事要问你。」
赵缀空邪笑着站在楚轩面前,开襟的黑色衬衣露出大片胸膛,几丝刚留长的黑发在上面拂荡…配上那张脸,简直妖艳得不像人。
楚轩早有准备,只是冷静地对他说:「你跟我来。」
邰千汴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已经提不起任何动力去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
…如果能知道洛烙的心理活动,是不是就可以避过这一劫?
出事后,他常常会这样想,却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太过理智地明白这只是自己不甘心的妄想罢了。
就算能知道又如何,洛烙的死更大原因是出在天神队身上吧!?
讽刺地一笑,他昂起头走回无人的房间中,这段日子中已有些解冻的疏离目光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眸中。
就像,回到未认识他之前。
九年前,邰千汴只有二十岁,意气风发的他在那一年突然失去了母亲,家中面临破产的命运让他不得不放弃学业和进入大公司工作的锦绣之路。当天真的他试图用自己的能力赚取大笔金钱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社会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温暖。
从前对他另眼相看的人,如今都用嘲笑的目光看他,无论他举出任何证据,人们都一律拒绝接受超出常识以外的真相。
就算心里认同他的人,也只会以怜悯的目光看他,说:抱歉啊…如果我们推广你的能力,一定会被冠以迷信之名的,到时候公司……
也有愿意的,却要他用「特殊医疗设备」的名义推出服务,也就是所谓的骗人。
在外到处碰壁,回家面对着冰冷的墙壁和母亲的遗照,他可以选择的似乎不多。
作为绝望前的最后反击,他试图逃到外国,幸运之神终于光顾了他。
在成功逃走后,他改名换姓,在贫民区租了间只够放床的小房间,以大学生的名义替人补习,同时接下些体力工作。
未想到会有回国的机会,直到碰上昏倒在他家门口的曲淡歌。
他说,他专程来找他看病的。
他说,他相信他。
曲淡歌看着刚工作回来的他,那天下了雨,他从工地回来时满身泥污狼狈不堪…倒在他家门口,等了很久的陌生男子却笑着对他说:「只有你可以救我…」
那时候的曲淡歌虚弱轻脆得彷佛易碎的玻璃,他周围的气氛都弥漫着被水冲洗过的油画色彩,有着像被暴雨淋透的阴霾气氛。
邰千汴还未见过那么绝望得疯在的人。
也许是他眼中的信任和温柔,最后邰千汴让他住下了。
一张破旧的,几处破损露出黑色海棉的单人床垫并不够两人同睡,曲淡歌便睡在门口,靠着门板浅眠,但只要一点声音便会惊醒,摆出逃走的姿势。
特别在雷雨天,几次邰千汴醒来,发现房门大开,唯一的室友茫然地在外面四下张望,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
曲淡歌没有工作,吃住全靠邰千汴,但他却好像给邰千汴带来了好运。
几份颇为不错的工作先后上门,两人的日子一日一日好起来,换了房间,有了两张床和餐桌,后来又买了计算机。
邰千汴工作回家,曲淡家早已做好饭等着。
他会温柔地笑着说:「你回来啦?」
之后,也是在他的建议下,邰千汴开了他的第一家私人诊所,竟然因此接了几个大单。
生意好了,知名度也高了,邰千汴如今即使回国也不必受人白眼,可他却不太想回到那个已经成为阴影的地方。
两年后的某一天,邰千汴刚通宵替一名正在参加参选活动的议员解决了困扰他许久的精神紧张问题,回到属于他的别墅。
宽大的厨房里,煮着蕃茄汤的锅子已发出噗噗的响声,蒸好的白饭冒出水气,准备下锅的瓜菜刚切到一半……友人笑着对他说:「你回来啦?早饭快准备好了。我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他脱下围裙拿起钱包走出家门,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下。
失去主人的厨房,一切就像正在做菜的人听见电话响,放下手头的东西出去接个电话一样。
但是,那人却没有再回来。
如邰千汴之前说的一样,他带走了他的衣服,带走了自己送他的小礼物…这就他所有的东西了。
那意味着什么?
连声再见都不说。
互相扶持渡过对方人生中最困难时刻的战友,竟然一声不吭消失了。
他甚至没有完成这一顿早饭。
洛烙也是,如果真的是他…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没有对自己说再见。
比起被瞒在重重黑幕里的邰千汴,赵缀空显然更接近真相。
更何况,他现在是以「受害者」的名义找上楚轩的。
即使是没有所谓「恐惧」这种东西的楚大神,也对赵缀空那股气势有些心悸。
「楚轩,你知道吗?」
「……」楚轩沉默看他。
「在被困的时候,也就是我陷入你们两个联合放的套子里时,他对我说,他叫曲淡歌。对于这个名字…你应该了解些什么才对。」
赵缀空笑着看他,楚轩冷淡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套子。」
「喔?你是聪明人吧?你能相信我会真的以为我家爪子尖利的小猫会在你没有授意的情况下,耗上整整一?小?时对我做那种事吗?」
「……」就算是楚轩,也忍不住打了个抖。
「还有,」赵缀空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继续挑拨楚轩粗大的神经:「破个墙的病毒,竟然可以让整个世界崩溃掉?…发生在几日内就看懂母体数据的楚军师身上可真是稀罕呢,罕见得让我以为这是场蓄意谋杀…你说如果邰千汴知道了,会怎么办?喔对了,还有那个脑子不行却体力超越常人的类人猿…」
「……」
「哎,我这几天心神不定,突然想起在哪里听过曲淡歌这个名字。例如…隐龙基地?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或者我应该回现实一趟去看看…」
「够了。」
楚轩点点头,示意他提出的威胁项目威力已经足够,当下自动忘记先前跟洛烙约定的保密协议,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数据全说出来,末了还补上一句:「如果你有足够好处我还可以给你一条忠告。」
「如果是联络你老家就别提了。」对隐龙而言,明显赵缀空也是黑名单上的人物。
「要求不高,邰千汴的所有数据。」
「成交。」
交易达成,楚轩一边把赵缀空送出房间,一边爽快地说:「曲淡歌的亲生母亲,长岛氏,原名曲湘雨还在生,她当年被苍露遥一起带走,苍露一派灭亡后并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两年后她被人送回长岛家,似乎受到心理创伤,对苍露遥发生的事完全失忆。」
「她十三岁嫁入苍露家,十八岁生下曲淡歌,至今已经九十三岁了,虽然我个人认为可能性不大,但你也可以尝试问问关于当年的事。」
递给他一张地图:「现在她在长岛一家位于北海道的分家处休养。这是地址。」
接过地图,朝他挥挥手,赵缀空就这么走到主神之下,不消几秒已不见踪影。
北國雪春
北海道的春天非常短,而冬天一般延长至五月多,整天大雪纷飞,这也令众多旅客除了夏天外都要带上一两件长袖衣物。
赵缀空出现在北海道长岛家位于市郊的大宅门外时,正处于冬季,仍然是一身黑色长袖衣裤,配着轻勾的邪魅笑容。
无奈那些衣物看上去的质感实在单薄,一身黑色也实在诡异了些,令沿途路人的目光都染上了些诡异。
没有走正门的习惯,赵缀空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翻墙而入。
以他的身手,几乎不用偷偷摸摸学习电影上的特务动作,就像逛自己座园一般晃进了主厅。
现在长岛家由迁移到这个东方国度后的第三代家主,曲湘雨姐姐的长孙,长岛习当位。可他人在东京的主家,这座属于分家的大宅里当主的是他的三弟长岛梓至,是个每天无所事事吃唱玩乐赏花看月的无用家伙。
这当然只是赵缀空单方面的评价。
早上八时,这时候习惯夜睡的长岛梓至应该还未起床。
赵缀空逛进他房间,轻轻拉开纸门,清晨寒冷的空气便伴随着阳光洒进屋内,印出一片白雾雾的光影,但随后就被赵缀空关上的门挡在外头了。
三代后,似乎曾经姓曲的长岛一家也随了当地人的习惯,起码长岛梓现在睡的就是榻榻米。
带着一身寒意坐到那个卷缩在被窝里的男人身边,打量了一下他身边的未收走的酒瓶,赵缀空挑挑眉,不打算等他自个醒来了。
直接扯掉他被子,长岛梓至一下子冷得抽搐了一下,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耳边传来低沉诱惑的男声:「醒了吗?」
刷的睁开眼睛,长岛梓至反射性跳起想要滚到一边,却被赵缀空轻柔的力度死死压在床垫上,半分挪动不得。
「你是!……」
至今他已经完全清醒了,瞪大了眼睛像是要赵缀空的样子印进脑海里,无奈似乎他也没有预估到入侵者的外貌如此锐利的邪异妖艳,顿时愣在那,迟迟没吐出下面那个「谁」字。
「嘘…」黑色的男人举起修长的一指放在唇边,好像是想让他小声一些,下一句说出来却是:「如果你引来别人,害我不得不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清光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他看起来倒不是真的难办,起码长岛梓至从他身上除了森冷的霜雪气息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了,我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笑着拍拍他的脸,赵缀空淡淡问出此行的目标:「曲湘雨住在哪里?」
不需要加上威胁,就像向朋友打听另一个朋友的住址般的自然。
可是长岛梓至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的话,命运将会发出怎样的腥臭味。
战战兢兢地天人交战片刻,在绝对的强势下长岛梓至选择了服从,请求他不要伤害曲湘雨后,无奈地说出:「婆婆说不喜欢市区太吵杂,搬到北边的湖去了。」
指点了一下方位,在赵缀空满意把手从他脖子上挪开后,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先走了。」朝他露出一抹比冬天更冷的笑容,长岛梓至只能目送黑衣的男人施施然打开纸门离去久久不能言语…他甚至体贴地帮他关上了门。
没有喊人的冲动,也许自己也知道,无论来多少人,都只能成为这个男人手下的尸体。长岛梓至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以前随父亲学习时,也遇见过些,一身血腥气味已经洗去的杀手或军阀,他们可以对着别人笑、对别人演戏,谈笑生风。
但眼眸深处,却视人如死物,全然的无情。
赵缀空也有着这么一双眼睛。
比起他见过的人更冰冷更嗜血,像头沉眠的凶兽。
长岛梓至指的地方,属于遥远的野外地区,那个还未受到人烟涉足,仍保有着蓝天绿水,连车道都没有。
奈野湖是那里的名字,离市区除了长长的车程还要徒步翻过一座山。如果用正常人的方法去,那恐怕下了车后还要再走个一天一夜。
赵缀空直接唤出光鱼,选了个没有人的地方,高空飞去。
覆满白雪的山顶偶然露出些岩土的灰黑色,还有少量寒地生长的针叶系树木占据了少量几个山头。让人彻底明白了这个地方的荒凉无趣。
如果没有必要,赵缀空也不想住在这种地方,特别是住上几十个年头。
就不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
他想,即使是疯子,也不愿意整天面对满眼冰雪吧?
何况这种气候和远离市区的生活会带给老人的身体多少负担疾病,也是令人担心的原因之一。
指的当然不是赵缀空,而是放任她这样做的长岛家。
不知道,洛烙要是见到他的母亲,一躲躲到这种地方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说不定,也早知道了吧,以他性格,即使逃亡中也必定掌控一切大局。
那他可以以为,洛烙是默认了他母亲的做法吗?
真是个不孝子啊…
赵缀空露出个兴味浓重的笑容。
他喜欢猜测那个人的事,即使是一丝半毫,也让他感到非常有趣。
有趣得足以,让他甘愿屈就在恶魔队这个小队里,听郑咤和楚轩的调派,通过一场又一场无聊的恐怖片。
以光鱼的速度,赵缀空并没有无聊的太久。
远远的,上蓝下白的视野就有了改变,雪山过去后,地形弧线拉成一条长长的滑梯,终止在山脚下突然出现的翠蓝色湖泊。
呈半圆形的湖一片从浅到深的蓝绿,边缘的地方因为气温凝固成薄薄的冰层,透明的冰甚至可以看见底下的水波流动,中央大片水域却还是浓郁的蓝色。
北海道的雪与其它地方不同,是一种粉状的雪尘。没有厚重的感觉,轻盈得风一吹就会像粉纱般随风卷动。
百来米的地方,有一座类似山中木屋般的屋宅,木造的屋顶上覆了薄薄的白色,被几株光秃的梅枝虚掩着。
木屋的门突然打开,有人出来了。
「是你啊。」
穿着朴素的绵袍,来人迎着粉雪仰起脸,仔细凝望着还在半空的赵缀空。
银白的发随意披在肩后,却看得出经过一番打理的。理应九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实际的老,精神似乎也不错。
精致的脸容,蓄着女性特有的温柔和蔼,小巧的脸庞、披着披肩的单薄身体…也许用这样的字汇形容她这个岁数的老人不太适合,但在曲湘雨身上,的确仍然存在着少女般的柔美感觉。
「你认识我?」
赵缀空降下光鱼,带着邪气的笑容问道。
曲湘雨却径直说道:「你来的时候,我看到一道光线,还以为是远在国土的神明来接我回去了呢…」
突然又看着他,露出笑靥:「你长得还真是不错啊。」
「……」
赵缀空开始怀疑她的脑子真的有问题了。
「先进来坐吧,我这个老太婆对寒冷也越来越没奈何了呢。」
值得想起的回憶
曲湘雨似乎没有考虑过引狼入室的可能性。
即使知道她是谁,赵缀空还是没有打算收敛自己自然而然发出的森冷杀气,邪异的表情语气更是重视道德的老人眼中的大忌。
可是面前这个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掉的老人,好像压根没考虑到这些。
屋子为了照顾老人行动不便,似乎故意设计成了只有一层的建筑。
一入室内,除了一应具备的厨房和洗手间,还有一间宽大的睡房。东西不多,却处处显出设计者的慧心。
两层地板的厅室架着小巧的矮梯,上一层木板被高高架起离下一层有二尺许,大约也就是成年人的手臂长度。
这样的设计夏天可以打开通往屋外的暗门通风,冬天却可以置入暖炭让屋子暖和,实在是十分有心思的做法。
木地板上有张藤椅,此时上面垫了些绵垫,盖了张颜色不再鲜艳的毛毯,又在旁边的窗沿下倒挂了一束早已干透的熏衣草,添加了些女性的色彩。
屋梁很低,划分房间的地方都悬挂了些透明的玻璃风铃,还有手法熟稔的画作,大多画的是四周风景。
迎着湖的方向三角屋顶侧面开了个巨大的天窗,这时候玻璃当然是关着的,还要掩上外层的木板,但还是可以想象,等天放晴后,把窗打开,让耀白的阳光直射入连灯都欠缺的室内,是一副多么温馨纯洁的景象。
赵缀空掩上门,阻止了寒风倒灌,随着曲湘雨走上厅室,正欣赏四周的布置格局,右旁闪过抹人影,转头看去,刚好看见一名年轻少女正朝他横眉竖眼:「雨姨!他是谁?!你怎么能让陌生人随便进来?」
看着女孩护着曲湘雨,挡在她身前像只护雏的小母鸡的样子,就让赵缀空感到十分有趣。
「哎呀…小璀,没问题的,他不是坏人。」
「姨!坏人可不会在额头写上坏人两个字啊!」
两个女人开始为了他是不是坏人而争执起来,赵缀空随意找了张椅子,在名叫「小璀」的女孩怒视中坐下,看曲湘雨笑着向她解释。
「…什么?!所以因为他是从东方飞来的神明,你就让他进来了?!!!」
对于曲湘雨的想法似乎也很无奈,小璀不忍心向她曲姨说重话,只得调转枪口,嘲讽地向坐得优雅随性的赵缀空问道:「那么,这位大神,你的飞行器在哪?是这年头流行的UFO还是飞机?」
「小璀!是很好看的会发光的鱼喔!你看,有这么大…」
曲湘雨兴奋得像小孩子般,向她比划着光鱼的大小和通体透明的颜色,小璀捂住自己额头,满脸痛苦的样子很是让赵缀空心情愉快。
…不愧是和那家伙有血缘关系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不能住在这里!!!!!」
看来,结论已经得出来了。
曲湘雨住了嘴,一室充满交错式的梦幻感气氛顿时凝固下来,像是从新回到了现实。
这个荒芜的地方,连声鸟叫都没有,除了人体的各种杂音,唯一的声音就只剩下暖盆中燃烧的木材崩裂声。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意并不是想惹曲湘雨不高兴的。
在她准备道歉前,曲湘雨叹了口气,悠长,而充满了岁月的沉淀。
她转头,看着赵缀空的眼神温柔无比。
小璀有些惊讶她这种明显外露的情感…曲湘雨平日总是单纯得有那么单没心没肺,近乎疯癫,也难怪远在东京的本家抛弃了她。
缓缓走到赵缀空面前,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因为赵缀空是坐在椅子上的,她低下了头。
长长的银白发丝滑落,触到了赵缀空的手,痒痒的感觉让他花了不自制力才不至于一把抓上去。
「他啊…是特别的。」
极致的温柔,只有近在咫尺的赵缀空,才能从那对已经有些许混浊的眼眸看出来,她真正看着的是谁。
目光的落点非常遥远,远得穿越了空间,透过了时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值得想起的那些回忆。
那些温柔,渗着不易察觉的希望、慈爱,又有着无奈的感伤。
赵缀空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起码不像表面那样的不知世事。
当年嫁入名门家族的女人,怎可能是泛泛之辈?
「小璀。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绝对要保密的事吧?」
女人的眼神终于认真起来,小璀也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啊?是…是。」
「他是那孩子的…」
大约是觉得半句话已够,曲湘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态度暧昧地直起身子,朝赵缀空一笑:「我去冲茶给你。」
小璀仍然有些疑惑,却没再问什么,见曲湘雨要去冲茶,跑到她之前说:「曲姨!你坐下,我去就好了!」
两人笑着看活泼的女孩子跑去建设在室外的厨房,等那抹身影消失了,赵缀空的笑容也变得危险起来:「所以呢?我没空听你说些废话。」
敛起笑容,有些冷淡地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曲湘雨顿了顿才说:「小璀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她是梓至的妹妹,本来也算是长岛家的大小姐,却甘心住到我这种破地方,帮我种些瓜果,煮饭取水,每个月到老远的镇里搬些吃的用的回来…尤其在我老得弯不下腰后,更是打理我所有的生活需要……是个好女孩啊。」
瞄了她一眼,赵缀空忍不住带有讽刺意味说道:「你看来倒不是很老。」
「你这孩子可真会哄人…」笑了几声,在赵缀空越来越奇妙的心情下,摇头道:「毕竟年龄放在那里。就算我还能干活,家里的人也不许的。」
「说到底,我还是苍露家的长子媳啊。」
这话,彻底坦白了她长达几十年来所谓的疯癫失忆,也只是一场掩眼烟雨。
「那个人…他做了许多残酷的事,但他却尊重我,即使…」
检视着自己不符合年纪的手,那些皮肤的纹理、斑点并不如一般老人的苍老…曲湘雨淡淡地说:「比他在那孩子身上做的更少,这是他留给我的一点小礼物。如果我不是这些年来发现身体的不对劲,也不会察觉到他动的手脚。」
「……」赵缀空没有说什么,任由女人沉浸在回忆中。曲湘雨的感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之所以没有打断她,也只是方便他从中读取他想要的讯息而已。
窗外的雪还在继续飘荡,而小璀,看来还要在厨房煮好一会的茶。
被忽略的角色
女人绽放出笑容,脸上些许皱纹也顺着微笑舒展开来。
赵缀空能从她脸上找到洛烙的些许痕迹,却比洛烙的更温和一些,有种更淡漠,看破世事的感觉。
如果说洛烙还放不下,她却已经放下了。
「…冬天的奈野湖很漂亮吧?透蓝得像结冰的镜子…」
她打开窗户,已经有些许霜结的窗框发出轻微的咔啪声。寒冷的风灌进室内,吹响了悬排在粱上的风铃,彩色玻璃和贝壳做的风铃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春天的湖会有许多鸟儿飞来,偶然还能看到附近山林的野鹿来喝水,我和牠们喝着同一样的水,食着同一片地长出来的作物…夏天的湖面会闪耀银光,有时看见还以为是海……」
曲湘雨的神情有些恍惚:「湖里有鱼,秋天的鱼特别肥美,但我宁愿看牠们在水里游动,都不愿意钓起来,总被小璀说我太过浪费…你看,你要是等到冬末,屋前种的几棵白梅就会开花,非常令人期待呢。」
「我只能留三天。」
赵缀空毫不留情地笑着回答她。
惋惜地叹了口气,曲湘雨笑着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在这里住了太久太久,看着这些山、天空和奈野湖,我都以为自己已经能忘记那些年的事了。」关上窗,她似乎还陷在半辈子前的回忆中:「只有那个孩子,我的孩子,放不下。」
「你知道他的父亲,苍露遥吧?其实他是个很单纯的人,性格也不坏,只是他走错了路…在我看来,他只是个迷路的笨蛋。」
「可是他的确做了些有趣的东西吧?在你和我的人身上。」
曲湘雨当然不会错过赵缀空嘴角那抹邪笑的含意:「你的人?」
「从头到尾骨头都咽干净了。」
轻笑了声:「那你可要小心,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个自私、独断独行的混蛋。」
「……」
赵缀空这时候的脸色,估计比黑锅还黑。
「苍露遥的父母,是一对视家人如无物的人偶师,算是苍露家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不是为了血统,想来苍露遥也不会出生…」
「都是苍露家的人?」
「是表兄妹。」
表兄妹……那倒真不算遥远,就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了。
「他原本只是想推翻苍露家固执的「木偶为上」的传统,希望更重视家人间的关系。一路走来,却没发觉,他已经和他讨厌的人走上同一条路…真是个可悲的人啊。」
她说这句话时,倒有着几分的日本高位女性特有的无情。
听起来,她倒不是很讨厌那个带给她各种痛苦的男人,也许只是因为,苍露遥对她始终有份尊敬吧。
「然后?后来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些人所说的,他的组织、他的研究。」
曲湘雨顿了顿,彷佛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终究又是一声叹息:「然后,成品就是那孩子。」
「…曲淡歌吗?」
轻念出陌生的名字,本来以为会得到预料中的答案,没想到曲湘雨却讶异地摇摇头,好笑地说:「不…我说的这个孩子,是苍露遥在研究时找来的另一个女人所生的…为的是在毫无负担、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利用自己的孩子,作出一次从出生开始的监管实验。」
「实验非常成功,比起当年因为受伤,逼不得已为年龄已大的淡歌做的实验,那孩子可说是苍露遥所执着的,完美的实验成果。」
「…谁?」
赵缀空终于发现一件被他错过很久的事。
关于在苍露遥死时,成为死亡名单上其中一栏的另一个孩子的事。苍露遥不为人知的孩子,似乎才是整件纠缠了几十年的秘密的关键。
「你还不知道吗?」一笑,曲湘雨似乎觉得很有趣:「原来我那孩子还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吗?」
「喔?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似乎很清楚我是谁?」
「当然啊,不然就算你杀了我,甚至小璀,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早应该被忘记的事。」
无意识地抚过泛着凉意的木制窗框,她想起最后一次关于亲生儿子的消息。
「他找人带信给我,说是要到很远的地方,找寻他的光…」
勾起嘴角,看了赵缀空一眼:「不就是你吗?」
…赵某终于明白她那种看媳妇般的目光是哪来的了。
可是,洛烙在进入无限前难道就已经认识他?
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两人…太奇怪了点。
轻咳一声,拐回正题:「你说的,到底是谁?」
小璀的托盘上,茶具互相轻敲的声音已经从后园传来,刚好有足够时间让曲湘雨回答完这个问题。
「那孩子是…淡歌同父异母的弟弟,苍露兆木。」
全家都是混帳
苍露兆木,除了从楚轩那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了。
赵缀空难得耐着性子想在曲湘雨那打听,没想到这个难缠的女人却不肯再说半个字,只是又开始笑ⅿⅿ地装疯卖傻。
当晚,一脸怨苦的小璀准备找个角落给赵缀空凑和一晚时,他却说出了告别的话。
「我是时候走了。」
「不再陪陪我这个老太婆?」笑着拢拢身上的绵衣,对曲湘雨而言,并不是很惊讶他这个决定。
倒是小璀张大了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赵缀空。
…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刮风下雪的夜晚出去的吧?而且这里离市区这么远!!!
「走了。既然你不肯全告诉我,我只好自己去找不是吗?岳母大人。」
曲湘雨笑得瞇起了眼,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小璀听得脑子里轰一声,手上拿来取暖的水袋都掉了。
什…什什什么?
岳母?!
赵缀空有趣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勾起抹邪笑,往大门走去。
曲湘雨送他去门口,门一开,因为变差的天气引致的狂风吹得两人的长发都乱成一团,在风中飞舞起来。
趁着风雪吹走多余的声音,曲湘雨抬起头,带有笑纹的眼睛望着赵缀空问:「吶,你喜欢我的孩子吗?」
「……」赵缀空看着她和洛烙有七分相似的脸容,想起了很多。
像是一开始莫名其妙的纠缠,之后的猎捕、夺取、贪欢、占有…还有最后被将了一军的背叛。
要理清这些感情…特别是其中还有被技能左右的部份,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喜欢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执着?
对赵缀空而言,却不是想象中的困难。
他一向,是个想要什么,就会千方百计去取得的人。
为此,可以伤害别人、催毁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死。
曲湘雨说他的儿子独断自私,其实自己也没差到哪去。
在这一刻,他唯一能明白的一件事就是,自从分别后的几日里,他一刻都忘不掉洛烙的样子。
他的笑容、他的语气动作、他的浪荡、他伤害他时的姿态…这一切,都令人眷恋。
像中了毒一般。
伏下身,凑近曲湘雨的耳朵,轻声说道:「比那更多。」
曲湘雨满意地笑了。
「那我就放心让那些秘密全部沉没在奈野湖里了。」
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
「呵呵…」清淡的笑声消失在风中,「再不走,会被叫做老不死的。」
「……」
借着同一个人,有着不同回忆的两人,一个站在温暖明亮的屋内,一个站在黑暗寒冷的屋外,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执着。
「我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至于我那不成气的孩子…他也是时候,有个值得珍惜的结局。」
作为一名母亲的心愿,曲湘雨凝望着赵缀空的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希望,一瞬间显得光彩夺人,不可直视。
赵缀空的发间已经积起些雪粉,小璀已经回复过来,走近门边抓起曲湘雨的手焦急地叫道:「曲姨!你的手好凉!」
笑了笑,曲湘雨侧过身去,朝赵缀空点点头:「一路顺风。」
顿了顿,赵缀空也笑着回道:「一路顺风。」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屋内透出的那点热气,赵缀空彻底陷入了黑暗中,只有木屋窗口的一点亮光照亮了窗前几尺雪地。
屋内不知曲湘雨说了什么,传来女孩子的笑声。
赵缀空最后看了木屋、看了不远处呈现黑色的奈野湖一眼,骑上光鱼离开了这个地方。
就算暴风雨的天气,天空却意外的清澈。漫天的星子点缀,月光洒下,照得四周如同幻景。
像是幻景中的一员,住在这种地方,遗忘世事已经有四十多年的女人,在本质上而言,和她的丈夫儿子一样…
都是不折不扣的混帐。
想象着那个开朗活泼的女孩,在某天醒来后,找不到她亲爱的曲姨,然后在湖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赵缀空就忍不住嘴角上勾。
会喜欢上混帐的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呢。
在楚轩觉得不过是走个来回的功夫,赵缀空就又再次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打开门,沉默地看着他。
赵缀空这三天,除了衣服凌乱了些,似乎没什么大变化。
进了屋,他把一份羊皮纸在楚轩面前晃了晃:「邰千汴的资料。但是…」
「?」楚轩挑起眉看他。
「数据有变,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这件事。」
气定神闲地看着楚轩,那意思是:想知道?拿东西来换。
「……」思考了一会,楚轩点下了头:「好。」
谈好条件,两名各有算量的男人交流了一下资料。
例如苍露遥,例如完成品。
「…这么说,苍露遥的实验竟然成功了?」
楚轩沉思着说道,在他所在的组织的调资,只知道苍露遥的确是分展出部份技术,像是延迟人体细胞衰老、能量激发及控制意志等等。
但…没有人想过,苍露遥竟然在短短三十多年内,达到了看似不可能的目标,而且还有了完成品。
「苍露兆木。理论上…洛烙的亲弟弟。据曲湘雨说就是这个完成品…」轻笑一声:「我查了一下。这个孩子似乎从出生在苍露遥后来的家里后,就没有独自出过门,没有上学记录,没有证件记录…火灾过后,如果不是在尸体牙齿中提取到他和苍露遥相配的DNA,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苍露遥的儿子。」
无视楚轩越来越低沉的脸色,赵缀空几乎是嘲讽地说:「这些年来,竟然从来没有任何人发现完成品的存在,而且还无声无息地让他死掉了…真是好笑呢。」
斜起眼角看了坐在对面的楚轩一眼,赵缀空砸出更大的消息…不是楚轩没想到,只是有三天时间整理的他更快想到而已:「说起来,苍露兆木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才是。」
「你是说…」楚轩看向洛烙原本房间的方向…当然,现在那里只是普通的没人进驻的黑暗空洞罢了。
不愧是楚轩。
「我家小猫好像有喜欢拼字的习惯。兆木为桃,MOMO…也就是…」
「摩摩。」
楚轩肯定地回答。
貓的小虎牙
狡黠的黑猫看着两名不速之客,俏皮地歪着头,打量两名不速之客。
小巧的覆满绒毛的身躯,尾尖像毛笔般的长尾巴在地上卷曲、伸展,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里摆弄,又会随时从手心逃走。
在没有从曲湘雨口中得到消息之前,两名倾向理性思维的人一定不会把念头打到洛烙创造出的这只更像宠物的人造物身上。
更别提把他跟苍露遥的实验联想到一起。
楚轩一直以为,当年苍露遥的死亡和那场火灾,一定是洛烙为了逃走的杰作,杀死苍露遥和他儿子的人不可能有别人,只有洛烙。
原因,无非就是逃生或报复罢了。
谁会想到他竟然把死在自己手下的亲弟弟创造出来而且放在自己身边?
如今两人面对的麻烦,却是因为完成品不能逼供的特性,只能直接去问问看。
而摩摩会不会老实回答…即使是楚轩都心里没底。
「苍露兆木是吗?」
楚轩问道,黑猫只是侧着头,讨好地看向赵缀空。
那样子,就像在等待主人的命令一般。
「乖,」笑着摸上他的头,赵缀空的声音低沉魅感:「变回人,好好地回答问题。」
「是~~」娇小的黑猫在两人面前快促变大、毛发隐去,最后出现的是一名光祼的男孩子,半撑坐在地上,圆润的猫眼无辜又狡黠地转动着。
「主人要摩摩说什么都可以喔~…就算是哥哥的事…摩摩也会全□部告诉主人的~~」亲昵地往赵缀空手上蹭去,微微抬起头的眼神里满是纯然的无辜,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两人明白到,他并不像是表面的单纯。
「那么你的确是苍露遥死去的儿子苍露兆木吧?」
「嗯喵~」
捏住他晃动的猫耳,赵缀空微笑着,却毫不留情地问道:「谁杀了你?你哥哥吗?」
「是啊,是哥哥。」
「为什么?」
摆出副回想什么的样子,摩摩展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天哥哥想离开爸爸,就杀了我们啰。」
「他没必要杀了你的。」
「不知道啊~~哥哥病了很久了嘛,虽然爸爸很用力的治疗他,但哥哥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呢,开始只是经常要躺在床上休养,爸爸都不让我去骚扰哥哥,可是那时候的哥哥会很温柔地和摩摩说话…」
洁白的小虎牙悄悄露出嘴角:「后来哥哥乱说些摩摩听不懂的话,大概那天终于发疯了吧。」
纤细的少年,语调间流露出了专属于孩子的天真的残酷。似乎对他而言,无论哥哥的病怎样都无所谓,自己的生死也无所谓。
这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心理状态了。
「他说了什么?」
「哥哥说,想摩摩和他一起走,因为爸爸很可怕。」
小猫的尾巴轻轻在赵缀空的脚踝绕了个圈,像情人的手般温柔地上下摩擦着:「哥哥好奇怪喔,爸爸最好了,怎么会可怕呢?」
「你告诉了苍露遥?」
楚轩问道。
看了他一眼,摩摩理所当然地点头:「嗯~~当然啊!哥哥病了嘛。虽然摩摩很喜欢哥哥,可是哥哥要是乱说话,还是要让爸爸治病看看的。」
好像,终于有点能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继苍露遥带着沿用着「长岛千穗」这个名字的曲湘雨和洛烙两呣子逃亡,不知道苍露遥用了什么方法,让长岛千穗诈死,洛烙濒死,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带着两具尸体逃走时,他找到了住的地方,试着在重伤的洛烙身上试用刚研究出一点的技术,没想到竟然救了儿子一命。
之后不止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并且在不知找来哪个女人生下苍露兆木后,成功研究出完成品的制造方法。
操纵的、被操纵的,忘记了本旨的男人,重复走上了所厌恶的道路。
一屋子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不管情不情愿都戴着面具昼夜相对,彷如角色扮演般过着不正常的生活。
赵缀空能想象中,洛烙在知道自己忍耐多年的计划被亲爱的弟弟像开玩笑一样告诉了父亲,那一刻有多么崩溃。
就像是小表妹看见自己杀死她最后一个朋友时的样子吧?
摩摩还在说,带着明朗的笑容说着小时候和哥哥的对话,那些虚假的温柔,强逼出来的笑容。说即使自己摔破的花瓶碎片刺进了哥哥的皮肤血流满地,哥哥也只会笑着抚摸他的头说:不要紧。
孩童的口吻缓缓叙说着点点滴滴残酷的回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无情。
也许,深植在摩摩体内的本性,就是这样黑暗的恶趣味。
一直听着听着…赵缀空感到一种烦燥的感觉升起。
那个人的骄傲、不屈……就在这种玩笑般的语气中被践踏、破坏,最终歪曲成不忍目睹的残像。
「够了。」
赵缀空瞇着眼,把隐约露出的杀意收拾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他没有解释什么,可是两人都明白了什么。
小猫的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楚轩看了他一眼,冷冷说:「不要挑战他的耐性。为了他,洛烙既然可以宰你一次,也可以宰你第二次。」
「摩摩不懂?~」
模样乖巧的小猫眼睛晶亮,楚轩没再理会他,跟在赵缀空身后,走出了这个空洞的房间。
身后,单薄的人影,那些同时隐含复杂单纯的笑容和目光,通通隐没在黑暗中。
有人在楚轩的门前等着,发现赵楚两人先后从房间走出来后转过身来朝楚轩说:「楚轩,我有事找你。」
郑咤沉着脸,外表看不出什么。
赵缀空没心情理会,越过他直接走进恶魔队公用的训练场…摩摩被他留在了屋里最下层的地下室,估计他短时间内是没心情回去的了。
等他走后,郑咤才开口,冷冷地说:「他还不知道吗?」
楚轩挑眉:「知道什么。」
「你设计他和洛烙的事。」
「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事…」
郑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楚轩看了一眼他抓住的地方,目光移到他脸上:「你不承认?用洛烙的死引致虚拟母体世界的崩溃所得来矩阵的资料不是在你那里吗?」
「如果你不承认,这些技术就不能使用对吧。」
面对一只类人猿的质问,楚轩只是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淡淡地道:「你不猜是先知给我的吗?」
「楚轩…」郑咤的眼神有些受伤:「我一直信任你的,你不要骗我…」
对他这句煽情的话,楚轩叹了口气,颇有些不满他延误自己的工作时间。
但是,作为队长…只好以后再训练他了。
「郑咤,我认为这句话,你应该去跟本人说才对,而不是来找我。」又想到了什么,他弹了一下手指:「可是你要等到他复活之后了,如果可以的话。」
「什…什么?」
「用你的大脑思考一下,我是指,你声讨的对象搞错了。再说得浅易一点,那就是,你所谓的设计与陷害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同情的对象,洛烙。」
话说完,楚轩干净利落地扬长而去,进入了邰千汴的房间…他正有些事要找他商量。
背后空旷的主神空间里,传来了某人玻璃心的清脆破碎声。
目的
就在诡异着又相对和谐的气氛下,恶魔队迎来了他们的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恐怖片。
出乎军师意料的是,在前一部恐怖片中,赶走了天神队、灭了东洲的团,损失的只不过是一些新人和才开了一阶的洛烙,理论上评分颇高的他们竟然抽中的是「神鬼传奇」这种恐怖系数不算高的片。
要说主神小看他们,还真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这神鬼传奇还是个团队战,而对手则是恶魔队几位各怀鬼胎的家伙期待已久的中州队。
郑咤和赵缀空这些天一直躲在训练场,偶然出来开会,都是衣服破烂、满身血汗的样子,实在让某些女性不太想跟他们坐一起,宛意如大姐甚至发话,要两个卫生标准绝对不及格的男人离她隔个三米远。
也不是就说没别的人像他们一样不把自己当人的训练了,只是他们两个最狠、又不介意别人看法罢了。
郑咤郁闷了这些天,但在得知即将和中州相遇后,早有预谋想「会会」另一个自己的他,成功地化悲愤为力量,与亲爱的训练仪相亲相爱。
赵缀空…大概只是在发泄心中的兴奋罢了。可以不用理会。
「所以呢?我的军师大人,计划在哪里?」
某bt略带戏谑地唤楚轩,楚轩斜他一眼,眼角却看向邰千汴,邰千汴却转过了头。
…多有趣的进展啊。
对于楚轩与邰千汴两人私下「不知道是什么」的进展,赵缀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他现在满心装载的是他家会咬人的那只回来后的样子。
因为根据楚轩的解释,神鬼传奇中特有的太阳真经,就有着复活的功能,难不保也可以复活自己的队员,就算会有再多限制都好,始终是一件近乎逆天的宝物。
对于早从某些秘密渠道收到消息,一直在算计着怎么把情人抓回来的赵缀空来说,并不算是个多令他振奋的消息,但对于别人就不一样了。
「…在任务不冲突的情况下我们首先考虑和中州队接触,尽早取得太阳真经。如果任务冲突,就…」楚轩作了个灭口的动作,看的其余人都是一抖。
…如果是楚轩的话,即使自己的本体在中州队也会照杀不误吧?
关于神鬼传奇,大致目标还是太阳真经,也因此楚轩在发表了一些对夺取太阳真经的方案后,就摇摇晃晃地回他房里继续研究矩阵系统去了。
这些方案无非就是拐、骗、偷、抢、盗、杀等城市犯罪集团的升级版,赵缀空再次感叹一声这种人才竟然不生于黑暗界,真是埋没了。
训练的继续训练,搞研究的继续埋在实验室,新人们也颇忙碌,庞月塘那假小子兑换了地形探测、陷阱、爆破的血统,她倒是玩的很愉快,这几天找着所有人陪她练习技能,搞的郑咤家里的公共训练场一片爆炸声和烟雾。
时间就在众人暗无天日的训练中过去,对旧人而言,这种安全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进入恐怖片也没有一开始的兴奋和新鲜感了,全是一脸将赴战场的决然。
也就只有第一次进入主神空间、第一次做好迎接恐怖片的心理准备的小月塘挂上了笑容,蹦蹦跳跳的像只不安份的麻雀。
黑暗过去,众人出现在一片沙漠之中。
时间:公元后一九二三年。
黄沙漫地,高低不平的沙丘一面光滑、一面出现了被风吹过的宛如水纹一样的波浪。这片地,荒芜得连沙漠植物都看不见。
站在高高的沙丘上,远远的可以看到那个沙漠城市开罗,还有那条永不枯竭的尼罗河。虽然不知道身处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几人离埋葬着太阳真经的汉姆奈普特拉废墟绝对不近。
也许要走两天、五天、一星期…谁知道,没有男主角的带路,电影中又没有详细说明在哪里,要在茫茫大漠中找到一个入口不算非常明显的废墟,简直是大海捞针的行为。
恶魔队伟大的队长和军师正很酷地一身黑色蒙面风衣站在新人堆前,点算并观察昏迷中的新人。
「…二十人,最高难度。」
略看了一眼,铭烟薇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楚轩与郑咤不为所动,仍然盯着新人看。
…这两人只是想凑准新人醒来的一刻吓乎新人吧?!
腹谤着,她可没胆子真说出口。
六个新人,四男二女,除了两个外国人外,其余都像是东方脸孔。
赵缀空突然也走过去盯着人看,铭烟薇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像这么恶趣味的人啊。
「…这个人我认识。」过了几秒,赵缀空沉声开口。
「谁?」
「南永帮少主。」
他的脸色有点黑,楚轩沉思了一下,脸也有点黑。
郑咤看看他又看看赵缀空,身为平凡普通一白领的他只好茫然问道:「谁?」
「南永帮,一九三七年北美州第一批成立的华人帮会之一,开始只是类似同乡华侨聚会的性质,后来演变成黑帮,控制了金融、劳动业等命脉…如今虽然衰落少,但仍然有着群龙之首的江湖地位。」
楚轩背数据般用他平淡无波的声音读背着:「南永帮少主贾尚仁是上一任帮主的长子,三月时莫名失踪,据闻最后接触的人是他的秘书Carvoid?林。当然出事后谁都知道那名秘书就是地下业界内低调神秘的情报商洛烙了,本来他「傀儡师」的外号就是因为喜欢诱走他的任务猎物而闻名。」
赵缀空阴冷地笑着接下去:「谣传他早被杀了,据洛烙本人的话,是出了什么交通意外死了。但现在看来…」他拿脚把昏迷中的男人的脸摆正过来:「…还没死嘛。」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轻巧地说出来,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连一直好奇着四周环境的庞月塘也安静下来。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洛烙上一个…的对象吗?!
炎热的风夹带着微小的沙粒,吹打在露出面罩以外的脸上,却觉得有阵寒冷。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新人开始醒来了。
第一个醒来的竟然是个女生,白皙的脸、柔软的白金色长发,张开眼出现的是一双无辜茫然的绿色眼眸。
「…?」
她说了一句话,不懂的人只听见了主神翻译后的中文版,会的却听明白了,她说的是法语。
这时候新人也渐渐醒了,楚轩干脆地把庞月塘推上去让她解释,这个外表跟男孩子没什么分别的活泼孩子语速极快地把他知道的都说了一次,漏了许多,就由铭烟薇提醒她补上。
解说完毕,小塘功成身退,留下脸黑的跟炭焦似的郑咤开始吓人。
六位新人中,有三个是从别的队过来的,包括那位南永少主在内。另三个都是不折不扣的新人…只能说,第一部恐怖片就出现在团队战中,真是他们的不幸。
郑咤和他们的谈话很是冷硬,但在恶魔队内部,邰千汴架起的频道中却甚为热烈。
最重要的话题莫过去,二十满员,要复活洛烙的话显然多了一名。
假设在不损失人手下复活洛烙,那多出来的人…
楚轩提出了三点,这三点却也是洛烙很久前告诉他的。
「一,由于人数满员,复活失败,洛烙不会出现,付出的点数也不会取回。二,洛烙成功复活,队里随机一人死亡。三,洛烙复活失败,失去一次复活机会。其它的…我也不知道。」
精神技能连接的频道中一片沉默,楚轩说这些话无非是要他们决定:哪个新人应该死去代替洛烙?
赵缀空不发一言地仰起头,不屑的目光直射贾尚仁,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敌疑,皱着眉瞪回来。
配合上现在的话题,赵缀空这个态度可是十分明显了,就连最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那股不祥的气息。
众人按奈不住地划一望向贾尚仁,心里合十默念:一路顺风。
差別待遇
先不说无辜的贾同学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就连其它新人都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恶魔队某些人看向他的时候,那种诡异又怜悯的目光了。
凭什么,别人有组织派发的「一粒饱」小丸子和「一立方」纯净水,他却要自己去捕蛇抓蝎子、挖坑做原始水蒸发呢?
凭什么,别人都有骆驼可坐,起码也有帐篷可睡,就他要自己找仙人掌或岩石借位?
凭什么,就连那名名叫罗莎琳德的高级皮肉生意的女人都有资格受到恶魔队保护,他却要被派出去当个随时被伊莫顿就地正法,也就是被片中的大反派…木乃伊同志吸成干尸的危险当和谈人员呢?
而且!在他活着回来后!他分明听到了几个人「啧」、「唉」、「切」……等等的感叹声!
这个队伍一定有点不正常,最起码,他一开始去的海洲队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恶魔队一直以来,就没在片里接过什么正派角色的任务,这次当然也一样。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帮助伊莫顿征服世界。
…当然还没这么夸张,不过是助他重新找回三千年前的遗憾败了。
伊莫顿有什么遗憾?
1.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2.那个女人是别人的老婆。
3.那个别人是法老王。
4.而他,是本来应该守护法老、亦是法老王最倚重的大巫师。
5.他爱的女人,安苏娜自杀,人们把她的胸口打开,内脏分别封印在五个不同的像征着守护神的罐里,把她的脑髓从口腔鼻孔抽出…而他被活生生封入石棺,伴随他的,还有盖上棺盖前,一同倒入的上千万只食肉的圣甲虫。
6.他至高无上的爱情竟然被神灵认为是不荣誉的行为,即使在地下那个世界,也承受着各种苦难。
…以上,是我们的军师,与新人里某著名大学心理系教授,名叫张菫的男子讨论出来的结果。其中还有铭烟薇、罗莎琳德这些女孩子以爱情的观点从旁出谋献策。
1到5点,只要让他抓到艾弗琳、复活安苏娜,并恩爱地成为埃及的王就好了。不管是郑咤还是楚轩都没空管埃及人民怎么想,也不想知道并不是那么真正爱他的安苏娜
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6点就有玄了,帮他清洗名誉的话,恶魔队需不需要到黄泉地府走一趟?
中州队比他们早进入恐怖片,也仅仅是短短两天,这意味着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很远。
神鬼传奇的主角欧康那,这位很倒霉、外冷内热的男人已经被中州队提走了,跟随他不见的还有艾弗琳和她的兄弟琼那森。
找到遗迹的快捷方式就这么不见,可是主角这条线没留下情报,不代表人多势众,并且声势浩大的美国探险队没留下蛛丝马迹。
即便以最快的光鱼赶到,伊莫顿已经出来一段时间了,不管是中州队还是路人甲乙丙,都彷佛避而不见般的走得不见迹影。
只有一双眼睛的伊莫顿挂着一身烂肉,在墓里发泄他三千年的怨恨。
贾尚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推出去充当和平使者的。
也许正中伊莫顿下怀吧,他只是要求抓到那些已经被中州队救走的美国人,完成自己的心愿就够了。并没有多为难他们,双方就达成了这笔交易。
如果不提被他吓的够呛的贾某的话,一切都显的很完美。
在金龟子推动太阳升起前,恶魔队带着全身以纱袍缠着的伊莫顿回到开罗城。
整个城市像被阳光洒上层金粉,不管是沙丘、还是人类建筑,都在这抹柔和的金光下,勾勒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们把管理人吵醒,找了家酒店。
伊莫顿几乎是冲刺的速度闯入房内,不让阳光侵入一分,目前尚很虚弱的他,连阳光都受不起,黑猫都要避开,别说是其它净化的手段了。
「啧,真弱。」
在赵缀空说出这句话时,伊莫顿闯入的内屋传出了不满的砸门声…没有舌头的他连话都说不了。
轻巧不屑地伸出细长的手指,按扁一只在某只怪物的指使下向他袭来的圣甲虫,赵缀空只是冷笑:「不自量力。」
砸门的声音更大了,新人都被吓得不敢开口,楚轩看了赵缀空一眼,淡淡地说道:「开始工作。」
那意思自然就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一声令下,二十个人各自分工,看以沉默和快促规矩的动作,实际上都是郑咤借着邰千汴吩咐下去的结果。
没多大用处的墨子嫣、宛意如与凡克斯留下守着新人,倒不是说新人中那三名从别的队伍转来的人没用,但像团体队这种敏感的时刻,在和新人建立起信任基础前,还是要以整体的得分和安全为先的。
其余人组成小队分头暗地查探中州队的人,但整个开罗城,无论是精神搜寻或其它手段,都没有发现中州队的影子…对方甚至没有派人探勘他们的动向。
就像是,中州队突然从开罗城失踪了一样。
无论如何,在任务冲突的情况下,两者势必接触,太阳真经在他们手上,就不怕中州不来。
只可惜,复活用的祭坛不止要复活真经,还需要目前在中州队手上的亡灵圣经。
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得逼出中州队的人才行。
看着逐渐苏醒的开罗城,赵缀空勾起了一抹比晨露更寒凉的微笑。
你不是他他不是你
一个白天,恶魔队收工时楚轩的脸色不能说好看,郑咤也是,这令恶魔队的气氛一直兴奋不起来,就连庞月塘这个吱吱喳喳的小家伙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中州队,可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楚轩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他们还在开罗城…仅此而已。
他归纳着众人的报告,整理情绪,眼角注意着拖了张别有异国风情的沙发椅坐在阳台上的赵缀空。
从见到贾尚仁开始,一直似笑非笑呈生人莫近状态的赵缀空,看上去倒没几分危险性,他甚至可以跟外表柔弱得如同人偶娃娃般纤细的罗莎琳德说上两句话。
被落日染上橙红的黑色眸子,微勾的嘴角,还有只有在微风拂过时才晃动几分的发丝。
右手轻搭在膝上,看似全无防备的悠闲,左手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指轻靠在左胸前,就像是无意中落在上面。
指尖轻轻按压,透着衣料传来的,是冷硬又彷似活物的蠕动感觉。
只剩下一只的双生蛇,用细小的尖牙轻咬他的手指,不满地闪躲着他其实大得出奇的力度。
深入身体,如同神经系统一样遍布全身的特殊器具,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了久违的刺痛。
这种痛,一直痛到身体最深处去。
在别人眼中,他只是坐着,在楚轩眼中,却可以看出这抹悠闲下,蠢蠢欲动的欲望。
那是一种,属于冬眠的野兽闻到了血腥,看似伸个懒腰,但肌肉已经蓄满了力量,下一秒就会扑出去了的姿态。
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越发的不安份,从遇到洛烙后收敛得几乎让人忘记危机感的状态走出来了。
队伍里的几他人也若有所觉,只有邰千汴、楚轩和郑咤一如以往地和他说话,虽然带了些戒备人,也总比其它人走路都绕着他走的情况好。
坐在阳台,已经被打上「野兽」标志的男人突然一转头,恰好捕捉到楚轩不加掩饰的直视,朝他露出了勾人的笑意。
指尖还有着离心脏最近的、他自己亲手钉入的饰物触感,手移到唇边,舌微微伸出,温热湿润的感觉瞬间就包裹了指尖。
可是,仍然抹不去那种感觉。
凶兽开始不耐烦了,而楚轩已经得出了结论。
如果真像洛烙以前透露给自己的秘密,也许不能说是秘密吧,只是一种暗示,中州队的智者是自己的话…
不,自己绝对不会作出这种中立立场把主控权交给对手的选择的,那么,一定是有另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影响着。
会被别人影响,本体的自己一定是考虑过各种因素作出的决定。
那意味着,身为复制体的自己,也必须作出相对响应…
炽热的阳光下,有着黑褐肤色的埃及居民,在人来人往尘土飞扬的市集上,纷纷把奇妙的眼光投向正中央强占了最好的摊位的异国男子。
若不是那位男子穿的衣服颇为高级,小市民怕惹上麻烦的话,早有人把他扭送小巷子里去了。
被众多不同含意、夹带着些微仇恨嫉妒的目光正面沐浴的贾尚仁,此时真恨不得杀了队里提出这个主意的军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又是他?!
地上一张刚从别人摊子买来软席,席上放了张大纸板,上书:卖身葬父…不,是恶魔队愿意在和平条件下和中州队展开商谈。
还唯恐别人看不清楚,被庞月塘的小陷阱固定在席前的贾尚仁身上Сhā了根宛如古代卖药郎的长旗杆,写着几个不能再大的字「恶魔队联络处在此」。
…好丢脸…好…丢…脸…
被身边这群未开放的开罗猴子看着倒算了,万一被中州队的人看到…
更何况,楚轩这个做法分明是拿他炮灰了,大有「不过一新人,你们杀了也无所谓」的意思。
几乎能烤熟鸡蛋的闷热阳光直晒在贾尚仁脸上,就算兑换过血统的他也有点受不了这种热度。
迷糊中,心想幸好当初没有选择兑换血族血统,不然现在早变灰了…
……不对如果换了,他们就不会把自己推出来了吧?就算推也是晚上推…果然还是应该兑换血族血统么…
他在这边煮鸡蛋,那边黑暗的角落里,细小的藤蔓钻出地面,细微的触手末端撑圆了,竟然是颗眼球。
比指甲更细小的球体上下左右转动着,把这边的视像全部传送到隐藏在另一个空间里的众人面前。
像个透明的球体,与开罗城的位面平衡的另一个空间中,属于中州的众人或坐或站地看着藤蔓传来的资料。
「看来他们是真的打算和我们和谈。」
男子托了托眼镜,冷洌的目光在画面上下扫移,随手指挥另一个男人操纵着藤蔓移动。
纤细白皙的两只手臂从他身后伸出,环住他的脖子,亲昵温热的气息从后面迎上,轻淡低沉的男声在他耳边轻说:「怎么了?不是很好吗,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
理应是骚痒的气息从脸颊擦过,被搂着的人却对这一切都没半点感觉,而搂着他的人,也同样没有半点正常人的触感。
他们唯一剩下的,大概也只有视觉和听觉了吧。
在连感情都失去的现在,只有一种东西是不变的。
那就是,在失去前的自己,发下的誓言组成的牵绊。
[我是属于他的,而他是属于我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维持着直到死亡的忠诚。
操纵着藤蔓的男人不满地挥着手道:「我们只是比他们晚几天进来罢了,大可不必怕他们的,为什么不直接杀上门?就算只完成任务也好啊!」
脸和身体一样苍白毫无血色的男子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像木偶般的微笑。
耳边的泪形耳坠闪亮地摇晃着,妖艳的血红色神秘花纹夹杂着银色的不知名丝线在他身上烙下了魔咒一样的符号。
男子在这群人中,显眼得就像闯进鸡群的孔雀,比任何人都艳丽,却散发着不祥。
他的心口有一个洞,洞是中空的,可以看穿身体的另一侧。
手肘、腕部、指甲都长有尖利的金属质感的骨刃,颈和腰部胸口却有着细碎鳞片组成的盔甲…不像有任何防御能力,更像是装饰物一样。
他真的是人吗?即使兑换了「死神」里虚的血统,进化到亚丘卡斯到瓦斯托德的阶段,他也还曾经是个人类吧?
他真的还是人类吗?
「祁文,你在怀疑楚轩的决定吗?」
冷漠的声音伴随着诡笑朝向男人,那人乖巧地闭上了嘴继续他的工作。
理论上身为队长的郑咤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的刀,詹岚安静地偎在他旁边,毫不客气地借他取暖。
他如此沉默的原因,也只是因为,现在的队长已经不是他了而已。
没有人帮祁文,因为中州队的人都知道,眼前这名更像妖物一般的人,是他们的队长,楚轩的一条狗。
说得再好听些,用情人这个字眼也无可厚非。
忠心地护在主人面前,听见命令就会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大约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
两人毫不介意,旁人不会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这不能算高压政策,一切都在楚轩的管治下,伤亡率下降、实力上升、道具增加、战斗心态成熟…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吵闹的声音消失了,男子满足地继续半挂在楚轩身上。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不选择战斗而是明知道任务冲突的情况下仍然和谈。
虽然不知道到底自己会不会被复制到恶魔队去,但楚轩是板子上钉钉子的事了,加上郑咤…
如果自己也被复制了,那他实在很想去会会另一个自己…问他一个在两人未分开前的一个问题。
你抓住了吗?
属于你的光。
属于洛烙的脸孔,暗红色的不祥纹饰下,冰冷无情的眼角也静静溢出了抹笑意。
酒店的房间里,伊莫顿狂躁地在房里吼叫着:「你们这群蝼蚁准备干什么?!那些是我的食物和敌人!而你们竟然打算去和他们和谈?!」
「这不关你的事。」楚轩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奴隶!」
鉴于他的吼叫已经有段时间了,很是扰民,楚轩对郑咤伸了一根手指,下一秒,手指倾倒向房间的方向,意思是:进去让他闭嘴。
郑咤捌捌嘴,认命地准备去挑战腐坏不堪的木乃伊时,赵缀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背后,按下了他的肩膀。
只是轻轻一按,郑咤就全无力气地坐回沙发上…他甚至连什么时候赵缀空站在他身后的都不知道。
男人笑了笑,温和得没半点危险感,只有邪魅轻挑的眼角还有半分不善,他对郑咤说:「我去吧。」
说罢,他走进了房间。
五分钟后,房里没了声息,他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来,感叹了一声:「赶快把那些美国人给他吞了吧,身为弱者的古埃及巫师真是太没意思了。」
新人们颇为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自己踩中头奖这集不用死了的样子。
石曦一脸苦笑地看着他,和墨子嫣坐在角落磨练微战技巧,不打算再对此评论了。
主神又哪有那么好心?
早晚伊莫顿会恢复全部实力的,到时候会强大到什么地步谁又知道。
何况拿赵缀空当参考物,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以老手的角度思考了。
记的当初,他还只是个会逃命的新人而已…………
时光过得真快啊…有些人还在,有些人已经不见了。
「队长!贾尚仁那边传来消息!是恶魔队的!!」
比贾尚仁想象中要好,他不用在开罗市集再晒几天咸鱼干直到自己被「误杀」,就可以在太阳下山前,被中州队的人「认领」走了。
在早决定好的地点,恶魔队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中州队。
逢魔时刻,昏暗的落日之下,赵缀空的视线凝固来对方的一名成员身上。
也许不只是一名普通成员。
他就走在和楚轩一样脸孔的本体身侧,退后半步,既暧昧又别有用意的距离处。
带着夜色一样的微笑,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打量着己方的队员,没有半点感情,也不曾在自己身上停留。
赞叹了那具妖绕的身体一声,赵缀空勾起笑容,放松下来。
终究不是他,只是个和他相似的陌生人罢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个人可以让自己疯狂,让自己愤怒不甘。
左边胸腔,双生蛇不安地游移,心跳却仍然平稳安静。
是的,只有他,可以令自己心跳。
順利?
对于中州队的各位而言,赵缀空那种打量,更像是对洛烙的实力和血统的一种探究。这种猜测倒也正常,对于未来敌人有所猜测很正常不是吗?
那么其余恶魔队成员的目光都有点古怪了。
几乎过半数的恶魔队成员,都有些惊讶地把目光在赵缀空与中州队的洛烙与楚轩身上来回移动。
中州的楚轩挑起眉,径直走向恶魔队的复制体,洛烙跟着他走去,只用眼角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赵缀空。
到了可以轻易发动攻击的近距离,郑咤戒备地挡在楚轩面前,目光锐利地瞪着另一个有着熟悉脸孔的陌生人。
那位楚轩倒是毫不介意,冷淡地朝复制体问:「他复制到你们那去了?」
「嗯。」
洛烙听见,倒不惊讶,朝郑咤送去一个纯粹只是嘴角轻勾的笑容,习惯性地把头轻倚在楚轩身上,两人身高差不多,足够让他双手半搭不搭地挽着楚轩的颈项。
他这动作一出,恶魔队的众多视线更加猛烈了。
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隐约有些火花在两位楚轩、郑咤、洛烙与看上去只是路过的赵缀空和邰千汴之间迸出。
无论是哪个楚轩,对这方面的事都不太擅长,为此恶魔队的军师大人少见地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你…」
不等他说完,另一位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沉着地点点头回道:「我和他做了个交易。」
「内容是?」
「……」沉默了一会,洛烙代他笑着说:「刚来中州队没多久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要你。交换条件是从今以后我的生命、人生、灵魂完全属于你。』…告诉了他一些关于我的事后,他答应了,就这样。」
背后传来些抽冷气的声音。
这句话的内容可不得不说有点太刺激了,就连一直充当雕像冷然旁观的邰千汴都看了两人一眼,别提别人的反应了。
就连中州队后进的人,也是第一次听两人说起在一起的原因。
赵缀空不屑地一笑,没作出感言。
他要的,他会去夺取、去破坏,却不会把当成交易,更何况条件是自己…
不能说谁的理念更正确,但他走的路和楚轩的路的确是不同的。
按这些人对楚轩的理解,楚轩绝对是把自己当成货物交易出去了。
至于以后的事…恐怕这两个人不会那么轻易说出口。
得到答案的楚轩只是点头,没批评什么。
对于另一个「自己」的做法,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何况照洛烙现时无形中散发的气压看来,这笔交易并不吃亏。
「你是…洛烙?」
恶魔队传来一个声音,成功地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注意。
转头一看,竟然是被折腾得无力的贾尚仁。
「喔?」打量了他几眼,洛烙发出了妖艳的笑声:「呵…是你啊,你还没死吗?」
「你把我骗进来!倒是很想我死是吗?!」
面对贾尚仁的责问,某人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
「面对可能发生的危险,我当然要先找人试验一下不是吗?」
他微昂起头,带着捏造出的笑容和嘲讽看着狼狈气极的男人,即使如今的他,已经没有所谓情感的波动了。
就像胸口前贴着的人一样,两人的心底,都只剩下彷如古井里的水纹罢了。
「你!…你别忘了进来前你还…」
大约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洛烙并不打算阻止,他满身情事后痕迹、只穿一条牛仔裤出现在恐怖片里的事又不是没人知道。
但就在他说出口前,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冰冷的,反射着冷洌月光的刀刃轻贴着他的皮肤,勾起细微的血痕,传来的痛楚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够了,退下。」
低沉而富磁性的男音有些轻挑地从身后响起,像是不经意的四个字,却有种让他不寒而栗的毛骨悚然。
匕首挪开,他回过头来,正是带着冷漠神色走开的赵缀空。
赵缀空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却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来,自己受到的不平等待遇是怎么回事。
中州队的人也明白了。楚轩不带感情地看过去,洛烙的眼底却有抹玩味和…羡慕?
此时暂时告一段落,毕竟所有人都认为,在此时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赵缀空面前讨论他的感情问题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他们改而交换情报,说是情报也不过是一些很粗略的事情而已,外带两人这次的任务目标,如何在最少的冲突下解决掉任务。
至于这次的任务重点伊莫顿?目前被打包成货物的样子封在一具大箱子中拖行。
不管这个做法令他满不满意,起码没见到他,中州和恶魔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首脑们在严肃正经地刺探与反刺探,听不懂也不想听的其余人士就开始交流八卦。
这些杂乱的讯息并没有进入赵缀空的耳朵里多少。
他一脚一步地踏沙丘前行,软绵松散的沙轻易地踩出一个个坑,又温柔地被夜风抚平痕迹。
一行人,意外巧合地带了足够的骆驼来,恶魔队是想保留光鱼这种交通方法的存在优势,想来中州的人大概也是同样理由,就不知道他们的坐骑是什么了。
赵缀空虽然是靠双腿行路,也不比骆驼的速度慢上多少。
一眼望去,沙丘的正面暴露在月光下,背面却深深埋藏在黑暗中,银白色的光芒晒在众人身上,连灯光都不需要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前路。
风斜斜吹来,赵缀空的发在这段日子长了不少,他也没想过剪去,此时被风吹乱颇有些麻烦,也不愿动手收拢,就任由那头乱发在风中狂舞。
森冷明亮的月光在他眼底反射出一抖银白…有点像野狼狩猎前的目光。
偶然会看向走在附近的,有着同样姓名的那个人,打量片刻又移开视线。
…洛烙…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可是有一大笔账要跟他算呢。
唯一知道路的主角欧康那和美国人们躲在中州队里,戒备地留意着两队人作着他所不明白的诡异交流。幸好他们并不知道伊莫顿的存在,不然恐怕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出于主神不容许外人得知主神空间的讯息,中州和恶魔队的资深者颇有默契地把他们围在后方,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聊天,竟然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路程比想象中的要短,连欧康那都摸不着头脑地说:「我记的上次明明走了一整晚…」
中州队的楚轩淡淡地说:「一点小技巧而已。」
…大约是什么可以一步当三步走的方法吧。
遗迹用肉眼都可以看到正在前方的时候,漫长的夜才过了一半。
但似乎,主神并不想他们这么好过。
最后一片沙丘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大群黑压压的人。
那些人就算在黑夜也裹着袍子,手持锋利的弯刀,骑在同样黑色的马上望着众人。
站在最前方应该是首领的人物站出来,严厉地低吼:「回去!闯入者,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两名楚轩都暗地计算敌方身份和人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走漏了消息,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当年法老王属下遗留的守卫军后裔吧。
…一群麻烦的人,为了第二部神鬼传奇的展开又不能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两人几乎同一时间下令:「留活口!」
此话一出,赵缀空又开始意兴阑珊起来,无聊地有一步没一步地拖拖拉拉走向战场。
别人早就冲上前了,眼前这僧多粥少的画面,连郑咤都懒了起来。
私底下,通过精神网络,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出击的命令。看来中州队也打着「保留实力」的主意,不是所有人都上场的。
但看上去,仍然显得人数非常多。
守卫军收到这样行动派的答案,果断地一甩缰绳,率领众人冲下沙丘。
第一次的交战没有恶魔中州两队队长想的美好,十几个守卫军被打下马,但两队的成员都多少有些负伤。
而这,只是恐怖片的第一关。
炮灰與反炮灰
弯刀如月上下纷飞,匆忙中,已经被打到眼前的赵缀空还有心情一手格开某位守卫军的刀,一边微带笑意地回头朝楚轩叫道:「这种情况,你还要活口吗?!」
那边只传来了一个字:「要!」
「………」
总觉的这声要字有点双重回音的感觉,冷下脸一转头,看见旁边中州那片地,洛烙也在朝楚轩问着同样的问题。
许是察觉到他的动静,那双属于洛烙的、虚化后的灰红色眼珠稍微转动了个角度,朝他露出个别有用意的笑容。
…他应该不认识他的,不是吗?
两队人马不再留手,除了少数几个不适合上场的人留守后方,有一战之力的都被派上了场,至于实力的保留问题…估计双方队长私下都有所交代过了。
今夜的月光实在非常耀眼,赵缀空提不起精神,懒洋洋地挥用手臂,看似轻轻一带、一拉,但被他敲中的黑衣守卫军都只能直接昏迷在地,片刻他身边就积了一圈黑色麻包袋似的人体。
整场最为耀眼的人,恐怕就是披上了伪装的洛烙吧。
为了不被npc们识破他的血统问题,他特地穿了一身长袍,遮住身体上的特征。
也许眼睛和皮肤上花纹的问题都可以解释,就连身体上的鳞片和骨刺都可以说是特殊化妆效果…无奈胸口处的虚孔,却是无法掩饰的问题。
干脆地,披了件沙漠旅者常用的长袍,有外人的时候还裹上了面巾。
现在战斗中,他倒是干脆地把袖口整条划开,下摆扯了条开口直到腿根。
跳跃旋身时,袖口就像两片丝带般随他手上动作纷飞,尖锐的骨刺在肌肉收缩下完全暴露出来,成为宰割人命的最好武器。
…当然,在楚轩要求活口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利用反刃的那一面当锤子用,把人殴倒了。
啧…真是暴殄天物。
赵缀空不由得这样想着,索性停下来欣赏他的动作。
如果说复制体的他的战斗方式是游动而富灵气、像条一闪而过的白蛇的话,本体的他,就更像一只长有毒牙的野狼…不应该说是有着野狼威力的野猫才对。
真是漂亮。
他就那样站在战场中央,无论是哪谁,恶魔队的人以楚轩和郑咤为首,那两人没说话他们也就没什么意见。
中州队的人大约没遇见过赵缀空的本体,看他现在的样子,大约也只以为又是一名对队长的情人发花痴的风流男子罢了。
多少有些不屑,却又能感应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危机感,矛盾的感觉在心里累积,一时间也没有说什么。
前面打的热闹,却多是手足碰撞的声音,没有枪声。
守卫军是不用枪,两队的人却是不能用。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声,和枪声一起响起的是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看见那具藏有伊莫顿的箱子已被打开,其中一名美国人的头、连带着整个上半身都被一只枯萎得只剩腐肉的手拖入箱里,紧紧抓住,露在外面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干尸。
他的同伴,另一名美国人惊骇地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把简易起子…
看上去,就像是他们想要撬开箱子察看里面的东西,谁知道被早就等着的伊莫顿吞噬了。
大概只能说四个字:自寻死路。
干涩的笑声从箱里传来,在前方的战斗人员赶回来阻止前,四散的黄沙已经从箱里飘出,裹住了另一名美国人…黄沙过后,他已经没有了皮肤,就像是生生被沙子磨去的一样。
通红的人体哀嚎着在地上打滚,却没多少人理会。
「王杉,有办法让他活着吗?」中州的楚轩侧过头问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斯文一如作家的男子。
「我们没有足够设备…」
「那么算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后,没人再去看那具渐渐止气的人体一眼。
欧康那护着艾弗琳躲在远处,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之外了。
一言不和就和对方打起来,还见死不救?
黄沙在空中散开又聚合,组成一张人脸,朝众人吼叫着:「我会回来的!…安苏娜!等我!」
一支箭朝他直射而去,打散了那张可怖的人脸。
黄沙鸣叫着散开,众人回头看向箭射出的方向,铭烟薇无所谓地收起弓,说:「看不惯他装b的样子罢了。」
人群中有一名一路坚持裹袍蒙脸的人好像更往后缩了些。
………
不管如何,不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伊莫顿还差两个美国人,就可以获得全盛时的力量,他会回来袭击是肯定的事情,可问题是…在双方心怀鬼胎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信仰的形势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中州队的队长,楚轩托了托眼镜,找上郑咤:「我们的点数一共被扣五千点。」
那意思就是:喂,你怎么赔啊?
郑咤倒也沉得住气,比起中州队那个几乎透明、死气沉沉的本体,他更有身为一名队长的光彩。
以前的他,大概在看见本体的一瞬就毫不客气地找上去算帐了,现在,他却不屑于计较这些了,特别当他看见本体那副样子后。
「没有管理好npc的动向,责任似乎不在我们这一方。」
「如果说我们没有控制好那些人,你们也没有看好你们的行李…并且,」楚轩一转话锋:「你们可没有事先告诉我们,那箱里装的是伊莫顿。」
「………」
「……」
双方互相坚持,精神网络中,各人不同的意见、信息交缠,几分钟后郑咤得出了结论:「我们将以一名新人的点数赔偿你们。」
楚轩摇摇头:「这不够。」
「我认为我已经作出足够让步了,并为我们的错误作出了足够赔偿。」
郑咤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朝剩下的那两名惊慌失措美国人看了眼。
楚轩面无表情,片刻后,他也作出了决定:「成交。」
这一声成交,在一直留意情况发展的贾尚仁耳中无异是一声惊天震地的死亡预告。
果然,郑咤下一句说的就是:「把贾尚仁带来。」
「不!我不要!你们不能为了一个表子就这样对我!我可是南永帮的少帮主!如果让我爸知道了……」
四周的视线冷冰冰的,就连庞月塘这样的小孩,都没给他一分同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我有修仙血统!你们不能…」
楚轩的眼神有一瞬的迟缓,曾经「探访」过他的大脑邰千汴大概明白他又在想什么了。
无非就是:修仙血统=>利益=>可能性=>和赵缀空冲突=>利益=>损失=>问题=>洛烙复活名额……
等等一大串凡人不能理解的神物。
「继续。」
他的结论得出,郑咤走向贾尚仁的脚步又再迈开。
一步一步,就像踩在他的心头。
四下张望,却没有从任何一双眼睛中得到一点支持…
引发事件的当事人,赵缀空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无所谓地看着这场闹剧。
贾尚仁从他眼中看见的,只有把自己当成一只鸡般随意宰割的漠视…
凭什么?!
明明自己才是被陷害的一位,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个表子…自己也不会来到这鬼地方!当初就不应该…
凭什么啊?!他可是少帮主呢!要在外面,这些人全杀光都不成问题吧!
凭什么要他死?
凭什么不是别人去死?
咬咬牙,他暗扣最后防身用的金珠,仇恨的目光直射楚轩和赵缀空:「既然你们都护着那个贱人,这么想我死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一瞬间,金光大盛,就连天上的月光都被遮盖,谁都动弹不得,浑身就像身处深海一样被空气挤压着,体虚些少的喉头都尝到了丝甜味…
尖叫和碰撞的声音从金光中传来,夹带着痛楚,还有极度的恐惧。
有什么东西,在被破坏、被撕裂、被切割…
金光消失后,有半分钟众人面前都是一片光影,罗莎琳德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又是新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吐出两口血来,和她一样新入队的两名男子张堇和多德理,身体还算有所锻炼,却都忍不住捂住心口好一会儿。
宛意如就像对金光一无所觉般,一如以往的悠闲自主,走过来递给他们一小瓶液体,淡淡地说:「组织修复液,喝了会好点。」
从她冷傲的声音中,罗莎琳德却能听得出隐约的关心,不由得朝她绽放开一抹笑容,说:「谢谢。」
宛意如一愣,又不在意地走远了。
受到影响的不止他们,中州队也有几个人有不舒服的感觉,记得那名被唤作王杉的男子四处分派药丸,大概就是他们队的医生吧。
原本贾尚仁站着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些血迹和骨头碎片,洛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堆东西面前,伸长的骨刃正在渐渐收回。
「洛烙。」
站在中州队那面的楚轩轻声唤道,他抬起头,看向楚轩,脸上那种有点虚假的妖媚笑容又再次出现,步伐轻快地朝他走去。
楚轩等他走到面前,伸出手,轻轻拭去他嘴角的血红色。
「弄脏了。」
「唔?」
洛烙笑着含住了他擦拭过嘴唇的指尖,把沾染的血腥舔去。
沙丘之上,赵缀空站在人群之间,稍为有些无聊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何时,惯常的邪魅笑容不再出现,心里却更…渴望着…那个人。
伊莫顿走了,楚轩把事实稍微歪曲了一下,配上不伤人的「误会」,就和守卫军达成和解。
契约之下,两队人马被获准进入神殿,此后,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牽引歸途的座標
那四通八达的蜿蜒通道走到尽头,宏伟的地下宫殿也就展现在众人眼前了。
随着金币、宝石与贵金属的闪光出现,队里出现了一些骚动…多是那些刚进恐怖片耐不住性子的新人,喔还有艾弗琳她兄弟琼那森。
成堆成堆的金山钱币,就这样挑拨着人类的贪婪与欲望,走在这种诱惑形成的小路中,就连资深者都要默念着「这算什么,主神空间花10点就可以换来了」来麻痹自己的惯性。
资深者可以无视那些引诱,新人却难得多。
看着这些人不成气的样子,铭烟薇带着些许恶意的语气媚笑着说:「去啊~想去的就去拿吧,顺便替我们试试看底下有没有黑甲虫的窝…」
除了琼那森,都是些看过片子的人,大约也没有人想被圣甲虫们在皮肤下乱钻,从内部把自己啃成骨头架子。一时候大家脸色都开始发青,再没人想动了。
琼那森两眼左瞄右望,他胆子本就不成比例的大,刚被木乃伊吓过,见了金子就什么都忘了…此时就算在人群中,两手也蠢蠢欲动着,寻觅着特别贵重的东西顺个回去。
他自己以为没人看见,后面一整行不太正常的却盯着呢。
恶魔队完全没有想阻止的意思,一个个站在一旁笑着看好戏…npc死了他们有点数拿嘛。
终究,他们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中州里一名叫慕丝的高挑女子走出来,眼神温柔婉约地看了琼那森一眼,那厮就以更快的速度缩回去了。
也不知道慕丝对他做过什么…一路上相处,大家只觉的她不太主动说话,偶然回句话,声音都是甜软温柔的,比起出生入死的恐怖片玩家,更像一名大家闺秀。
看见琼那森这个反应,她倒是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大家点头笑笑,又退回人群中去了。
艾弗琳叹着气,瞪了自家不成才的哥哥一眼,作出总结:「他这人就是受不得美女哄!」
欧康那一捏她的腰,笑话道:「你哥是见别的女人少,都被你骂习惯了,当然不听你的。」
「什么?!你讨打啊!…不过奇怪,原来他也会对活着的女人感兴趣吗?」
那边未来的两口子在对慕丝和琼那森指指点点,这边恶魔队的都留上个心了:慕丝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路说说笑笑,走颓废路线的玛莉温纳先生倒是出了个脸,遇到圣甲虫就放火烧,烧的一路焦炭无数。
祝青鱼连忙喊道「别烧别烧!」并抢救下一批自个玩去了…他一路和和气气就像名真正的纯良正太,这玩毒虫的癖好一出,就连中州队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来到祭坛,高大的荷露斯神像下按压着的正是被与亡灵圣经调包的复活真经。
不需再由艾弗琳出手,郑咤就想直接上前解开密棺拿书。
「等等。」
中州队中,楚轩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们碰到亡灵真经时提示过书有自动认主的功效,如果复活真经同样自动认主,我们原先的协议就会出现利益不平衡分配…」
庞月塘一个激动,叫了出来:「我怎么没觉的不平衡?!不是两本书吗!现在你们一本我们一本,怎么不平衡了?!」
张堇拉拉她:「书的功效不同的话,他们也不会承认这点吧?」
他说的众人倒是清楚,也不怪月塘这小孩子的态度,只是分配的事情终需解决。
尤其在大家都知道,一旦洛烙复活,两队就是时候你打我杀了,这种可以左右胜利天平的宝物分配更是要谨慎。
「虽然我们的队员说话是直接了些,但我也不认为在你们已经拥有亡灵圣经的情况下,再拿走复活真经是恰当的事。」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针锋相对的场面可能大家都没见过,但如今大部份人的心情都是「不如不见」,特别是这个人是楚轩的时候。
空气怎么突然这么冷呢?……
在众人不知道如何阻止的情况下,两人已经开始挑对方的错处。从伊莫顿其实是对方故意放走开始,扯到两人以前在隐龙基地里引起什么实验错误,简直是没完没了。
「楚轩…」淡薄的男音带了丝笑意从楚轩身后传来,挽上他的腰的手,属于此时正从背后拥抱他的男子。
洛烙看了赵缀空一眼,在楚轩耳边说了些什么。
「我同意把复活真经交给你们。」
「队长!!」
「怎么可以?!」
「他说了什么?…」
楚轩表情未变,不为所动地站那,始终没有看他的队员一眼。
洛烙半转过头去对他们笑笑,无所谓地说:「反正总要得出个结论不是吗?」
中州队的人早见识过楚轩的能耐,即使面对复制体,也认为那不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队长在,就不会输的。
没想到只因为情人的一句话,他就改变了主意?!
詹岚也忍不住气结地责问:「这样真的可以吗?!队长!」
她原本就是盯着掌握最大权力的男人去的,没想到郑咤竟然落选,最终上位的楚轩对她半点好脸色也没有,竟然只因为一个交易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
要不是她是精神力者,恐怕早被抛弃了吧?!
有个男人干脆站出来叫道:「不就是因为被复活的是你吗?!你当然什么都无所谓!」
一时间,无论中州还是恶魔队,都安静下来。
「我说的不对吗?!如果你的复制体活过来帮你,你生存的机会也更大一点吧!!」
洛烙搂着楚轩的腰,低笑了一声,凌乱的长发半遮了那双勾着细微红纹的眼。
好半天,他才笑着昂起头来,露出妖媚得吓人的脸道:「你信不信…如果我的复制体复活,第一个被他追杀的就是我?」
「怎么可能…!」
摊了摊手,他倒是豪爽地直接回道:「随你,反正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了。另外…如果你可以说服双方队长同意把复活真经归于我们手中,我倒不介意。」
他这种语气动作,倒跟恶魔队众人印象中的洛烙更重合一些,恍然间才明白过来,赵缀空之所以没有过激的行为,他们也没有想与这个洛烙亲近的想法是因为什么。
归根究底,终归已经是两个人了。
他们触摸到的、认识的、一起过的…由始自终只有一个。
没有人有信心同时说服两个楚轩,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复活真经由邰千汴接受,就连他,在碰触到的一瞬都有些失神。
精神网络中,关于复活真经的信息传递开去。
楚轩心里默想,复活队员的方法果然就在这本书中,洛烙为什么会知道?…这点以后倒要好好问问。
随着邰千汴手背上浮现的太阳纹路,中州队的人脸色都有点不好看。
邰千汴不理他们,冷然地问:「你们谁是亡灵书的持有者?」
立马就有人响应:「说出来让你杀啊?」
似乎是新人,邰千汴微皱起眉头的时候,洛烙却干脆地抬起手,把手背上如同指套一般的细鳞放平说:「是我。」
那些鳞抚平后,才看出了那些幽黑带着暗纹的细鳞竟然有星光一般的光纹,印出了属于死亡之神的标志。
「原来是你…」
邰千汴颇有点失落地说,随后猛一抬头:「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
洛烙单手掩住了他的嘴,除了某些人,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邰千汴面前的…两队的气氛因此紧张了一些。
「他不会伤害他的。」楚轩低声对郑咤说,郑咤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应该理解,没有感情的情况下会如何思考吧?」
「………」
「邰…」…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随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退回中州那位楚轩身边了。
他的意思是肯定了他的猜想还是否定?
那种暧昧的态度猜不出来啊。
稳定下来后,队伍继续往前走,楚轩经过邰千汴时,轻轻拉了他一下。
他脸上表情和本体一样的冷漠严肃,动作却很温柔。
楚轩只看了一眼邰千汴,就径直往前走去。
但是他知道,他会跟上来的。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楚轩露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
一路走到祭坛,楚轩毫不犹豫地把复活的权利交给了赵缀空,这当然也是因为洛烙的安排。
…除了他,我的人生不会交给任何人。
原句,是这样说的。
中州队的洛烙站在一旁和楚轩搂搂抱抱,一点都没有他自己所说的「会被追杀」的感觉。
站在祭坛上,赵缀空按照主神的要求提供了支线剧情和点数,提供不了死者的身体,要付的点数更多一些。
其中一项要求,是要付出要复活的对象曾经使用过的点数,赵缀空才发现,除了血统、一个紫金耳环和房间装修…洛烙几乎没有在自己身上使用过任何点数。
这也是预计过的情况吗?!
……真是…
祭坛上,那人的身影就在近处出现,透明而苍白,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对于许多人来说,特别是中州队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洛烙正常人时的样子。
但对于赵缀空,却彷佛已认识了很久很久…
他记得他笑的时候的样子,能想起他的语气、动作和姿态。
脑里的他,活生生地上演一场又一场的戏,最终,死去的时候就像眼前一样,平静、安宁得像甜睡的孩子,化成纸片,连灰尘都不剩。
没有人想得出,这张无辜的脸上一刻还凌驾于自己身上对自己说:赵啊…我一直在骗你。
忍不住吸了口气,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洛烙…曲淡歌…长岛…谁都好。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忘記
走马灯般的,属于那个人的生命从脑中闪过。
不知道是不是特别长…长得完全不想承认的年月,总觉得特别的长,长得就像自己的人生,能感受到主角的心情,又能感觉到自己身为局外人的身份。
一幕又一幕地,缓慢地渡过…
童年时,父亲的背影,虽然疏离却很温柔。就连赵缀空都不能不承认,那是个值得孩子喜欢的爸爸。
母亲和父亲,就算身处庞大的古老家族中,却仍然算得上幸福,是和赵家完全不同的环境。
一直到,苍露遥的逃亡,洛烙明显受了很重的伤,有段时间的记忆一直非常迷糊痛苦。然后,父亲叫醒了他,他睁开眼睛,面对的是父亲绝望又疲累的眼神。
他说:你愿意让爸爸用自创的秘术救你吗?
面对父亲很少用的,「爸爸」这个自称,尚为幼小的洛烙点下了头。
此后,他的人生就在黑暗与光明中渡过,有时醒来是早上,有时又是夜里,能分辨时间的只有光线。
有时候,还会在手术台上醒来,他的父亲,拿着沾染血污的工具,脸上有着疯狂的笑容说:再睡一会吧…乖…
虽然年纪还小,但受过家族教育的他,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手术,父亲越加沉沦在学术的领域里。
力量的感觉是好的,侵犯神之领域的亵渎感更是美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再多一些吧…再试试这个理念…只要再一次…再一次…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好像已经过了很多年,但对他而言并没什么分别。
幼小的男孩出现在面前,话都说不清楚,却会指着他叫哥哥。
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小脸,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孩子正是自己的弟弟…莫明其妙出现的弟弟。
想告诉他父亲做的事,想要带他离开,却发现自己违背着自己的意志,手擅自抚上了他的头,嘴角擅自勾起,声带擅自发出颤抖的声音说:弟弟,乖。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都默默承受的话,失去自我却是最不能接受的事。
如同晴天霹雳。
每一日,或清醒或昏迷,冷漠或是疯狂地在自己的躯壳里看着塑造得如同人偶一般的「自己」说话动作。
偶然能控制自我时,却被当成发病,弟弟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害怕担心,而父亲的眼中什么都没有,母亲…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赵缀空看了一场困兽之斗。
挣扎了,放弃了,死心了,又不甘心。
但终归是他看中的那个洛烙。
兽咬着牙,学会伪装,学会反向操控被控制住的自己。
说到底,是血脉相承的人偶师,他父亲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就像是架设密码与破解密码的过程,他把自己当成对象,当成戏台上的一具木偶。
没有人发现。
直到…弟弟唤来了父亲。
那个一直怜爱着,当成另一个自己的弟弟…只是想保护他而已。
就算弟弟有时无意中弄伤自己,做错什么,也是原谅的。
但是…为什么…
爸爸~哥哥又发病了呢~
为什么…
赵缀空眼前的画面闪过,看上去虚弱纤细的少年,爆发出狂兽一样的气势与力量,在神经质的大笑中,他以疯狂的姿势扑向男人,生生用指甲抓破了男人的脖子。
苍露遥毕竟是老了,同时也在实验中耗废了太多心血,他唯一的手段,也只是试着操控失控的洛烙。
「你知道吗?野兽只会服从更强的驯兽师啊。」
他妖艳地笑着,十指用了死力,直到亲生父亲在自己手下断气。
眼球翻白的一瞬,他轻轻地和他告别:「再见了…爸爸,我爱你。」
笑声渐大,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凌乱地发丝遮挡了大半张脸。
跪在尸体上,还在用劲的人,疯狂大笑的模样是多么狼狈又美丽。
赵缀空带着几分满足,在一旁评价着。
同一间房,几乎和摩摩有着同一张脸的孩子看着死去的父亲和染上鲜血的哥哥,脸上仍然是天真无邪的微笑。
洛烙松开捏着尚未冰冷的男人脖子的手,走向他。
「哥哥发病了…哥哥要杀了兆木吗?」
孩子昂起头,眼中无所畏惧,也没试着逃跑。
「……」他弯下腰,怔怔地看着孩子那双大眼睛。
下一秒,他把他抱入怀里,顺手制止了弟弟试图Сhā入自己腹部的刀子。
「…弟弟,走好。」
孩子的颈骨发出轻脆的断裂声,那是他唯一的弟弟死去的声音。
如果,塑造出的灵魂不应该存在于这世界之上,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被压制住的虚假自己再次控制住自我,那么,又如何毁掉那样的自己?
当时仍是少年身姿的洛烙没想太多,他把弟弟的身体抱到寑室,放入被窝,为他轻柔地盖上被子。
然后又把他亲手杀的第一个人,他的父亲,套上绳索悬在屋粱上。
寂静岭里回溯的影像倒不全是虚假,更像是一种暗示…赵缀空听过楚轩说这段事,如今倒是真正地亲看看见了。
即使不谙世事,洛烙也知道这样是不够的,没有完全消灭痕迹的辨法,他的存在不止被父亲的信徒们知道,也有各种痕迹可以推测出他的存在。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被发现的时间缩短。
于是,他放了一把火。
使用了大量木材的屋子,轻易地燃起冲天大火。
他笑着逃离屋子,屋外是紫电闪耀的雷雨天迎接着他。
赵缀空看着他如何逃亡,如何试着工作,找一个勉强容身的地方。
没辨法求助政府的福利机构,只有合衣躺在纸板垫的一席之地。
本以为走到天空下就足够,这种冀望却在工作时第一次发作被轻易地粉碎。
痛楚、抽搐过后,身体有些麻木,有些凉意,这种感觉没有改善,而是强逼自己接受。
下一次,再下一次,他一日一日长大,比起从前已摆脱了少年的涩意,但是他最终发现,再过多少年,他的样子仍然一如以往。
遇见了小时候的邰千汴,那年的他是最虚弱的时候,厌倦被追杀的宿命,也厌倦了承受身体的痛楚。
在被邰千汴阻止前,他真有幻想过跳进那片蔚蓝的海里…只要能死去的话。
可是,怎么甘心。
当时全无希望的时候还试着挣扎,现在又怎甘心死在笼牢之外?
养病、逃亡、工作…终于在渡过大概相等于两个赵缀空的人生后,他稳定下来,
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处。
接近邰千汴…几年后又遇见一个奇异的人…
这个人即使在洛烙的记忆中都很模糊,而且他似乎能发现赵缀空的存在,总觉的他的视线无意中总落在虚无的一角。
在赵缀空的眼中,洛烙和这个人接触后突然有了目标,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组建起庞大的情报所,自身也成了名恶名昭彰的间谍。
他收集的情报似乎都是有目标地延伸,比一般人感兴趣的情报更为偏门,难怪在业内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
进了无限…
这次从他的视线中,果然清楚地看出,这个人的目标的确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从假装救LOLI开始,目的就不是那只类人猿,而是引起自己的注意。
他成功了。
之后拉拢楚轩,摆平郑咤,渐渐稳定了恶魔队的局,而自己,正是深陷局内的人。
可是,赵缀空又的确能从他和自己的相处中感觉到他的心情,是那样的幸福。
幸福,却夹带着冰冷的悲意。
这种哀伤,在他笑着多次躺上楚轩的手术台时就更明显。
无法解开的基因锁…即使失去半个身子,逼在眼前的死亡都无法解开,似乎一切已经走向最差的方向了。
楚轩没有告诉自己的事,原来还有很多。
他对洛烙说:「你身体中的植化作用完成的那天,可能会有三个结果。一,你会死。二,你会被另一个意识压制或沉睡。三,你会变成和我一种的状态,没有痛感没有感情,触感可能还有存留,但充其量也是维持战斗武器的运作…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
洛烙冷静地笑了笑,说:「基因锁呢?即使活下来,基因锁一日不解开,主神的便当就随时发到我手上…」
「不能保证,以我为参考,解开基因锁并没有现在的你困难,成为第三情况的你也可能可以轻易解开基因锁…也可能更为困难。」
面无表情的男子看着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用个比喻,如果说我是被扭曲的结构,你却是被添加了其它东西并且变质的结构,在化学反应上,我也许可以回到原状,但你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回到本来的样子…更有可能的是,变成另一种状态。」
沉默,赵缀空看见了他的挣扎,他的眷恋,最后他闭上眼睛,下了决定:「用掉我吧,我答应过你的。可是…帮我最后一个忙。」
楚轩目光一阵闪烁:「好。」
一场阴谋就此展开,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察觉了什么却没有阻止。
洛烙拥抱着自己的时候,背后的样子却笑得很凄凉。
「赵……记住喔,绝对不要复活我。」
「…如果再见面,我就…永远属于你。」
「…再见了,赵…。」
「你是我的光。」
长得已经太长的人生,啪的一声,随着整个世界倾倒的数据的灰尘消失。
眼前透明的人影充实起来,有了心跳,有了呼吸,也有了…温度。
睫毛轻颤,忽然真实起来的人,染上了神殿里的灰尘和光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赵缀空,也自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还没死。
所以,他笑了,他展开温柔得灿烂的微笑,开口:「赵…」
「我回来了。」
赵缀空也看着他,邪气地笑了。
「可是,我不认识你。」
时间,像是停顿在这一刻。
无论谁,脸上都凝固着惊愕。
「有趣的记忆。」赵缀空嗤笑一声,却没再理会刚新生的洛烙,只是自顾自地走回队伍中。
楚轩看了一眼赵缀空,迟疑了会,上前对停在原地的洛烙轻声说:「黑客帝国中,不知道是不是数据出了什么问题…他,遗失了一部份记忆。」
「似乎是和你相关的记忆。不概是不愿意想起什么,他自己不想恢复,我们也没辨法。」
「……」
「也就是说,他已经忘记你了。」
其实只要看看四周的人的脸色,就知道这不过是场戏,毕竟破绽太多,又太粗糙。
可是…
洛烙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
微张着嘴,洛烙无意识地看向楚轩,彷佛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然后他看向赵缀空。
赵缀空没有多看他几眼,就像是…真的忘了他。
忘了…
忘了?
忘了。
沙漠地带干燥的风卷进了神殿,把他的发丝吹得来回飞扬,轻拂在他展露着茫然的脸上。夹带着些许沙粒的风,刮得脸有些痛。
明明是阳光炽热的沙漠,众人却在站在祭坛上的男子身上看见了雨水泼打过的痕迹。冰冷爬行着、弥漫了整个空间,像是真正的,下起了雨。
然后,鲜红润湿了他的嘴角。
在所有人明白过来前,洛烙闭上了眼睛,跌坐在地,捂着嘴的指间不停渗出艳丽嫣红的血色,滑过指节,夹杂着另一种透明的液体朝地上漫延。
他哭了。
多少年没有哭过,几乎已经忘记所谓良心这回事,坚强、冷酷又自我,连对自己都无情到极点的傀儡师,竟然流下了眼泪。
不想再睁开眼睛,不想再听见声音,不想再存在于…
在意识到之前,眼睛只能徒劳地滑落眼泪,混和着血落在石砖上,渗入,然后沿着石缝绘画出漂亮的图案……
其实,他并不能清晰明白自己在哭的事实。
他只知道一件事…
他已经失去了,回来的理由。
手心的溫度
「洛烙!!!!!!!!」
在理智反应过来前,赵缀空已经瞬间出现在祭坛上,抱住身体软瘫在地面的洛烙。
比常人更为精巧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上一秒带着笑意打算观察其反应的心情凝固在过去,身体更为忠于本能地,反射性把那人抱入怀里。
尝试拉开他的手,那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就像孩子一样的虚弱,轻易地握在掌心。
血液仍从嘴里涌出,顺着嘴角流下,洛烙闭着眼睛,就在赵缀空的眼前,脸渐渐苍白……
很难以言语描述赵缀空现在的心情…他只是知道,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情感,即使在面对同伴相残的现实,或是看见小表妹的恨意,都未曾有过的情感。
些许后悔、些许惊慌、些许害怕…不止是他所认为的些许,这些感情夹带着其它,就像一场海啸席卷而过。
面对这种情感,他无能为力,只能维持着一片空白,陷入绝望中。
他,赵缀空,竟然会害怕。
「赵缀空!洛烙的血是红色的!」
有人在说话,他慢慢地思考…红色?
「让开!他的身体似乎变回正常人的水平了!再这样下去……每个人只有一次复活机会!你是想看着他死吗?!」
慢慢地,有一起东西连结起来了。
眼前刺目的红色,拉回了赵缀空的冷静…
他转过头,望向说话的人…宛意如就站在他眼前,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救他…请你…救他。」
平日总有些看不顺眼的女人,露出笑容,语气奇异的温柔:「放心,他没事的。…毕竟,我就是为了这种理由而来的啊。」
赵缀空抱着他,让宛意如为他连接上各种医疗器具。
戴上氧气罩的洛烙显得很虚弱,完全不像印象中,他即使受再重的伤,也无所谓地笑着站起来的样子。
而把他伤到这个地步的人正是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缀空,握住他的手又更紧了几分。
刚把他口腔里的血清理了一下,检查过内脏的宛意如联合楚轩作出了「就算是恶作剧,你也太过份了!」的讨伐性结论。
那两个人在忙碌着,彷如发生车祸的混乱现场已经被郑咤和中州队的楚轩连手控制住,把闲人们都赶到祭坛外守住通道,防止伊莫顿这个时间找上门来。
广阔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两人忙着检查洛烙的身体,赵缀空帮不上忙,他能做的只是握住洛烙散发着不祥凉意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心跳频率下降…血压指数…不对,细胞增生速度与记录不符…」
赵缀空听得见他们焦急的声音,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起了,很久前,洛烙和他在水世界深处的秘密房间中,关于「自己如果死去」的那场讨论。
当时洛烙说,如果他死了,他会为自己陪葬的。
现在,他想他终于明白到这句话当中包含的感情和意义了。
「洛烙…」俯下头,轻靠在闭上眼的人的脸旁,氧气罩被温热的气息染上了白雾,还可以听见呼吸时的嘶嘶声。
「如果你死了,那一定也是我的遗憾。」
………
安静着,他笑了笑,笑声中没有一直存在的傲然和邪魅,只有一种沙哑的苦意。
「洛烙,我认了。」
「从今以后,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所以……」
深吸了口气,他在心中灌注入坚定,用一种饱含力量的声音向放逐了意识的人说:「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就在这里,所以…回来吧,回来我的身边,这是你唯一可以去的地方。」
回来…
我在这里…
黑暗之中,总觉得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这其实是解白漓,那个带给他转机的人曾经预言过的场面。
遇见他的那天…不如说是他主动找上门的那天,洛烙还在邰千汴的家中。
莫名其妙的白发男人就出现在室内,带着真诚得虚假的笑容对他说:「我在另一个世界看见了你的故事,然后因为某些原因,我来给你一个选择。」
比常人强上许多的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他的到来。
门窗锁得好好的,不是错觉,他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人。
「长岛淡歌…还是曲淡歌?不用怀疑,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相信我,然后作出一个选择。」
「…说说看吧,选择。」
「一,你将会维持原状,然后在某一日迎来你已知的结局。」
洛烙轻笑一声:「这不是什么选择吧?如果你知道我的事,你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愿意选这个。」
「是的,」男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他走到洛烙身边…仍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和温度,连呼吸心跳都没有,就像眼前只有虚影一样…「所以我给你准备了第二个选择。」
「有这么一个空间,可以让你找到希望和转机。」
他详细说明了关于他的世界里,有着「无限恐怖」这个名字的故事。
无限恐怖?不过一场生存危机罢了。
有时候比起死亡,更困难的是生存下去。
男人口中的许多名字,其实洛烙都有听说过,例如赵家的那些人、霸王、零点…逃亡时,多少有从追捕自己的人口中探知到那个黑暗世界的一些事。
就是从这个时候,回忆起赵缀空这个名字。
同样身为古老家族的一员,多少比常人更清楚关于赵家的事。
赵家的内部训练,也是古老家族中流传甚广的事。
出彩的几个年轻人,自然也被当成榜样说给自家的孩子听。
赵缀空这个名字第一次引起洛烙注意的时候,是在他与父亲逃亡许久后的某一天。
他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根本不想看的一本书。
父亲和访客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也许是因为太激动了吧?
不管如何,这对当时意识游离在虚空中的他来说,是一件能集中他的注意力的事。
「你说什么?!赵家新一代的精英叛逃?」
「是的…他就是上次最终训练中几乎杀光所有同龄者的人…可是…昨天收到消息,他从赵家逃走了…赵家家主现在正在全力追捕…」
「逃走了…」
父亲的声音有种不可置信。
赵家的严厉风格是众所周知的事,在杀掉所有同伴后逃离赵家的人,会遭到多么悲惨的处置都不奇怪。单单是想象,就觉得完全没有人能从赵家精英们的追捕中逃走。
不认为那人的脑子有问题,那么在冷静知道逃走的结果的情况下,仍然选择这样做的人…
不是疯了,就是拥有极大自信和勇气的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赵缀空。」
这件事,带给当时的洛烙多大的鼓励和决心,赵缀空是永远无从得知的了。
解白漓的故事中,赵缀空同时出现在两队之中,本体成为队长,复制体却被压制在主角的光环下。
他活下来了。
突然知道那件事的结局的洛烙,松了一口气。
可是,像这样的男人,也甘愿平淡地活着吗?逃走后,他又遇过什么事情?
如果进入这个男人说的无限恐怖的故事中,自己也能遇上他吧…
看出了洛烙的想法,解白漓轻笑:「我先跟你说明白一件事,你的介入会为这场游戏带入不稳定因素,也就是说,故事很可能会因为你而改变,你不一定遇到他,他也不一定会像故事里一样进行…」
「但是,他一定会在恶魔队的吧?」
看见男人不置可否的点头,洛烙也笑了:「那么,只要我进入恶魔队,不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能遇见他吗?」
「也可以这么说。」
「我选第二个吧。」
「…为了他吗?呵。」
「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即使找不到治疗身体的方法,也可以试着去认识他,不是很划算吗?」
解白漓低声笑了,那笑声更像是闷咳…「你真有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小玩意。」
他递给洛烙一枚蓝水晶雕成的,泪坠形状的耳环。
「这是?…」
「一件小道具。」
面对洛烙的不解,他说明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主神并不能在正常情况下帮你回复正常人的身体,若是到时候你找不到任何其它方法…呵…」
「在你的身体崩溃前,你可以试着用游戏中的复活机会复活。关键在于这枚耳环中的东西,在你复活后会暂时令你回复正常人的样子,到时候如果你还想活着,就和水晶定下契约吧,迎来真正新生的机会…」
「如果不想?」洛烙挑眉问道,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作出这种选择。
「那么,在复活后一小时内,你会慢慢回到之前的样子…呵呵…我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喔。而且…给你另一个忠句,即使你算计得再多,结局也不一定如你想象中一样的。因为有时除了这里…」男人指指头:「感情更凌驾于,理性之上啊…」
「这样吗…」
握着手心的水晶耳坠,洛烙作出了决定。
正在炉子上的热水传来滚沸的声响,男人已经消失了,随着他的离开,洛烙的部份记忆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删除。
就在这一天,洛烙把准备好的材料放入水中,为邰千汴作了最后一顿饭。然后他离开了这个家…
赵缀空看着洛烙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感到特别意外。比起惊喜,更多的是安心。
所以他只是难得温柔地对他笑着说:「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手心相握的温度,温暖得近乎炽热。
親愛的另一個我
郑咤收到楚轩消息冲来时,看到的就是已经苏醒的洛烙,虚弱地倚在赵缀空身上朝他笑着挥手说:「嗨。」
「哟什么啊?!你快死了知道不知道啊?万一我没救活你,回去后组织会怎么说我你知道吗?」
宛意如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大骂,洛烙连声道歉,两人关系看上去突然好了不少。
一向大姐姐形象,高雅带几分嚣张的女人,现在一身凌乱,忙得额上都浮起薄汗,气喘连连。再看楚轩也相差不多,就知道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工作才能把洛烙救回来。
「你没事就好。」郑咤看了半天,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连他也没有发现自己脸上勾起的浅笑。
「给。」
「什么?还要喝啊…」
楚轩一瓶又一瓶的药剂递给洛烙,后者苦着脸喝下,主神出品必是好货,可那味道也太痛苦了一些。
随意拍开正在他身上动手动脚的赵缀空的手,他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环视整个神殿空间。
入口处,另一个自己从阴影中浮出,带着森寒妖艳的微笑,站到了光线之下。
「……另一个…我。」
随着他的走近,气氛有着奇妙的转变,甘甜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另一个洛烙的斗篷早在复活前npc被隔离时脱下了,现时的他完全是以本体的样子走向复制体。
细碎的黑色鳞片有种诡异的美感,身上如同凶器的骨刃与爪,都说明了它们的作用不止是装饰品,灰红色的眼瞳映出抹机械般的冷光,也许是因为情绪…总觉得他身上的红色纹印在不停伸展卷扭的变化着,纸质的衣服衬得他更像朵黑红色的罂粟花。
赵缀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带着几分警戒看着他。
捏了一下赵缀空的腰以示放心,他迎向自己的本体。
「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淡歌吧。」
两人直视着,淡歌伸出了手,伸向了洛烙的脸。
在所有人目光的戒备下,洛烙任由他的手碰到了脸…细鳞的冰凉光滑感很舒服。
那双除了鳞片外和自己一样形状、更为苍者冰冷的手轻抚过脸颊,停在耳朵。
他的手指捏起戴回耳上的耳坠,那枚本应是大海般蔚蓝色的晶体变成了略带银光的白水晶…本来装在里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变色了。」
「是啊,我决定留下了。」
「因为他?」
「难道我们的心愿,不就是这样吗?我已经完成了…连你那一份。」
洛烙若有所指地看向楚轩,淡歌低笑几声,缩回了手,摘下自己耳上的耳坠,放到了洛烙手心上。
「呐,这个东西,我用不着了,给你。」
「你决定了?这样也没问题?」
「做狗也没什么不好啊~」
洛烙有些无言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即使原本是同一个自己,他现在的变化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也不是不能明白。
他和楚轩之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吧?
「你还记得这个世界的结局吧。」
解白漓说过关于这个结局的事。
最终日…的记忆并没剩多少,唯一记得的,就是楚轩生存下来了,并以自身的基因注入其它人体,在利用因果律下,成为………不同的自己。
当时解白漓的语气相当讽刺,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并没有消除这段记忆。
「记得。」
「那为什么…楚轩…」
明知道楚轩会做出那样的事,他还?……
没有笑意,淡歌却勾起嘴角,脸上的红纹也因为心情的变化卷曲而互相缠绕着,他看起来很愉快…尽管心的最深处,仍是一片冰冷…就像洛烙房间中曾经那个水世界一样。
风声灌入耳内,他又说得很轻,但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那几位,都听见他用一种冷淡却认真的声线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把他交给任何人。」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植物还是动物,都别想拥有他的任何部份,哪都不行,谁也不行。」
「我属于他,他也必属于我。没有一根毛发例外,也没有一丝感情例外。」
「我们的命运必相交缠,如同蛇魅,无论吞噬还是共生,都将到最后…」
楚轩就在他身后,他缓缓走去,步伐轻慢飘然犹如鬼魅。
站定在他身后,淡歌伸出手,就像他一直习惯的那样…从后环抱住楚轩的胸口和腰。
「呐,是吧?楚轩,你是属于我的,就连一节基因都不会给其它人…对吧?」
「我答应你,就不会食言。」
楚轩安静地回答了。
他看着洛烙,看着郑咤,看着另一个自己。
不心虚,也不敷衍。
男子笑着环抱着一言不发的楚轩,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抹独占的姿态,像是开着妖绕花朵的藤蔓,根茎相缠,把一切绞紧在身躯之中,相应的,同时也把自己禁锢了。
不管如何,他得到了幸福。
洛烙笑了。
他很久前,就有足够时间去了解自己,身为一名合格的傀儡师,第一个要研究彻底的人就是自己,才有力量去凭借自己操控别人。
其实,不是他告诉楚轩的那样什么苍露遥的血脉才可以掌握秘术这种谎言。
真正的秘术,其实谁都可以做到。
如同言灵,把力量灌注到声音之内,然后以适合的姿态和言语说出,传递给自己和对方…
相信自己,没有一点犹豫,也不可以有一点退意。
随着直卷天上的风,当声音振荡在空气中时,也就是言语生效的时候。
不管是基因锁、强者或傀儡师,其实也只是掌握了这样的力量用法而已。
别人都觉得楚轩解开基因锁相当轻松,他也不过是在不停的算计中,渐渐修正自己,越相信自己、掌握一切,出错率少,他就越显得强大。
无奈是赵缀空、郑咤、另一个自己……所有强者,都是能明白这个道理的人。
没有感情,对于真正的自己而言并不是可怕的事。
自己当时选择了走上解白漓所说的路,而不像淡歌一样,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赵缀空。
他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是自己,一旦没了感情…就算他可以坚定自己的理念又如何?赵有一天也会厌了吧。
他最讨厌人偶了。
可是如果是楚轩,那么…淡歌会选择走上自己最讨厌的路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不管是哪个自己,只要下定了决心,即使失去感情也好,也一定会照着原本的计划行事…也就是说………
淡歌笑了笑,张开口:「说起来…啊啊~你完成了?好羡慕啊。」
他凌空指了指洛烙的耳坠。
「别这么酸的语气,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我可是早就兑换了这个给你呢。」
「什么?」
「这个。」
一个重生十字章抛了过来,淡歌接在手里,看不出惊讶的样子。
倒是中州队的人见到,有些不可思义地看向洛烙。
赵缀空记得当时洛烙换了两个,一个给了郑咤,另一个本来以为是给自己而先拒绝了,但洛烙却否认了。
后来也没有给楚轩,更不像楚轩想的那样给邰千汴…这个十字架就一直停留在双生蛇之内。
洛烙复活了,连带与灵魂绑定的双生蛇一起出现,东西也自然到了他手上。
「好了,准备,被自己杀死一次了吗?」
混戰
「呵…现在还有必要吗?」
「抱歉,我还是想试试!」
银白色的丝如同大蛇般从洛烙的手心涌出直击淡歌,对于这些麻烦的东西,淡歌只是笑了笑,绷紧肌肉,突出手肘的骨刃干净利落地斩断白丝。
…自己想做的事,没几个人可以阻止,而可以阻止的…淡歌斜眼看了一下愉快得已经进入亢奋状态的赵缀空。
…那个人不鼓励已经很客气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前和楚轩谈过的情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协约结束,接下来,当然是继续他们来到这个空间的使命…完成任务,杀人取分。
事实上这也不是什么不可避免的结果,甚至是他们所期待的。
他的想法和楚轩一样…即使复活的人是自己又怎样?杀了自己又怎样?都与他们无关。
毕竟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铭烟薇!带新人走!」
郑咤在那边大吼,这种情况也用不着楚轩,楚轩理所当然地和铭烟薇一起彻退。
走前,他突然回头,想起一件事。
中州队的杂鱼们防着他们走,没有人预料到楚轩竟然折返,一个不小心就让他冲到战场中心…洛烙的身边。
「怎么回来了?」
洛烙面带笑容,他和淡歌之间看似凶狠的过招,其实到目前都不过是在玩而已。
看见楚轩过来,淡歌眼中冷光一闪,在他想要冲前时,黑影掠过,赵缀空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我可不会对你怜香惜玉喔。」
赵缀空冷冷地勾起嘴角,脸上还沾了不知道谁的血迹。
颇有点意外地打量了一下被他套在了自己手腕上,彷佛一拉紧就会把整只手切割下来的金属线,淡歌伸开手指又再握紧,试了试金属线的紧度。
「是吗,真是伤心。」他脸上倒看不出伤心的表情,却忽然诡异看向上空:「那她呢?」
算不上狭小的地底神殿上空,有样半透明物体一闪而过,几乎塞满了整个上空。
没有人知道,那玩意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刚才?还是更早之前?
楚轩扣住洛烙的手,正想说什么,见到那玩意也不由得愣了会,有些惊讶地感叹:「隐形运输机吗…」
「不是那种低级玩意。」
另一个楚轩漠然地看着他:「称呼它跨空间连接器更适合一些。」
洛烙受不了地摇摇头:「不就是超大的储物戒指吗…真是的。」
「储物戒指?哼,凡人的智慧。」
「赵!缀!空!!!!」
正想反驳,一声大叫从上方传来,随着叫声而来的是浓郁的恨意和气势。
一息之间,一抹人影夹带着重力狠狠从上踹向赵缀空,如果不往胸前看,倒是个阴柔的美少年。
「是你?」
惊讶之下,赵缀空没选择反击,只是松开了淡歌腕间的金属线,悠闲地跳开了一步躲过攻击。
「你很意外?!你很意外是吗???我也很意外啊!竟然真的可以见到你!!」
彷如地狱里前来索命的凶灵,不祥的黑光随着恶狠狠的赵樱空手中的两把匕首前后封锁了赵缀空的退路。
这当然还伤不了他,只是令他感到有趣的,两把匕首划过后的痕迹…那些黑光并没有随着攻击结束而消失,反面停在了半空,很久才散去。
「哦?呵呵呵…见到我有这么高兴吗?我也很高兴呢~我的妹妹。」
「住嘴!恶心死了!」
洛烙怔在一旁,颇为无语地看着狂暴化的赵樱空,随口问不远处的淡歌:「她怎么搞的?性格差这么多?」
「为了克服她面对赵缀空可能产生的问题…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对她做心理治疗呢。」
淡歌淡淡地说,洛烙不难想出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当年和邰千汴同居时,正常手段的心理及精神治疗系书籍就看了不少,更别提他本来就有操控别人的潜在能力了。
「太难看了…」
「有用就好。」
淡歌摊手,示意两人要不要继续打。
楚轩盯着头顶那几乎全透明的东西研究了半天,才好像想起他来的目的,机械式地凑近洛烙耳边说:「杜鹃,给我,联络。」
「喔。」
这算得上是两人的老规矩了,倒没什么戒心和避忌,很快地把一小块「圣洁」送了过去。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圣洁的特殊用法,令一开始呈十字状嵌在额前的圣洁碎散得跟拼图似的。随着融合度越高,就越深入越液体化。前段时间还能看见隐约的光影流动着,现在只残留一些粉末般的银粉了。
…你先走吧。
借着杜鹃跟楚轩说了这么一句,随手翻了翻他这段时间内的记忆,楚轩由得他翻,很快地,洛烙脸色就变黑了。
虽然早预料到楚轩会在赵缀空的威胁下把他卖掉…但是…也不用卖的这么快这么干脆吧?!!!
「你以为,白费了时间在一来一回上,你们还逃得出去吗?」
中州队楚轩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出口。
铭烟薇早发现出口被一些藤蔓封锁起来,现时正带着石曦、罗子嫣和祝青鱼他们跟几个人缠斗中。
阿哑依然游魂一般跟着楚轩。
过了这么些日子,竟然也没什么进步,不知道他的基因锁问题楚轩要怎么帮他解决。
新人们躲得很惊险,几名其它队伍过来的人还好些,其中叫李环文的女孩子的打法,明显是东洋那派的忍者风格,不知道和那些家族有没有关系。
其实,恶魔队这次的新人里有一名刚好是中州来的,名字叫林城。
可惜问他什么都不清楚,而且据他所说,他出现在恐怖片的时候还没有楚轩和淡歌的存在。
这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不同的队伍间,根本不在同一条时间轴上。
抱着这样恐怖的猜想,邰千汴曾经问过楚轩,却被否定了。
不可能。
他没有说出原因,语气却很坚定。
这其中不为邰千汴所知的原因,也和洛烙告诉他的事有些关系。
邰千汴只知道一件事,如果不是时间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这个林城有问题了。
林城的步伐不见新手的混乱…这和他所说的「刚进入恐怖片没多久就被转来了」不符合。
他的能力,也比普通人高出太多了些。
一前一退间,没有丝毫的失误,也没有战斗的紧张感,每一个动作像是理所当然般恰到好处。
带着笑容,林城的表情却显得很恍惚…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梦游?还是双重人格?还是说…
叮的一声,响在中州队的人耳中是何等的刺耳。
除了淡歌和楚轩,其余人几乎是震惊地看向手表。
那里,代表人数的数字,减去了一名。
淡歌灰红色的眼眸横扫了全场一眼,刚好看见林城被喷洒了半边身子的血,手正缓缓从自己一名队员的身上抽回,握在他手上的东西很怪异,似乎是…墙上放置灯油的金属火炬?!
那玩意不拔出来,谁也不知道平台般的下方还带有钉入墙身的尖锐啊!
顿时,就连楚轩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
埃及建筑物的建筑方法不是谁都会知道的事,更何况是失传已久的神殿建造设计…
「你看哪?!!!」
赵缀空险险避过刺到面前的匕首,却不经意撞过了一道残留的黑光…顿觉接触到黑光的部份麻木了些许。
摇摇头,赵缀空侧过身,随手捏了一把赵樱空的脸…这令她气得几乎疯狂。
极重的力度固定在她骨头上,她想往前一跳摆脱,却发觉身后赵缀空犹如附骨之蛆般跟上。
「亲爱的妹妹…如果以前见到你,我或者会觉得很愉快…可是……」
轻柔湿腻的语气吐在耳边,别人或许觉得性感,赵樱空却只觉得几乎疯掉。
「放开我!」
「…真可惜,我现在对他比较感兴趣呢。」
随着透着寒意的语音结束,像爬虫类的体温般冰冷的手环上了赵樱空的颈项,赵樱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用力扭断自己的脖子。
赵缀空却没有看到女孩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那像极神智不清的病人般的表情。
「结束吧,可爱的妹妹。」
想象中的力度没有传来,准备的杀招也没派上用场。
发生什么事了?
「张桓!!!」
随着这声属于铭烟薇的叫声,神殿的上方隐隐有沙土崩落的声音…还越演越大。
这当然不是铭烟薇的威力。
若没记错,这座在沙漠中风化千年的墓城早已有着崩塌的危险,电影中倒已经演示过了。
更糟糕的,是突然爆开的一团沙子…半路逃去的伊莫顿杀回来了。
「祭坛!!!谁毁了祭坛?!!」
沙子状的人脸在半空大吼着,变幻着可怖凶狠的表情,却不敢凝成实体,因为凡克斯正很敬业地抬着装有退灵弹的霰弹枪朝他扫射着。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混战的情况下,这里所有人都只会缩短神殿塌毁的时间而已。
…要塌了,快走!……
楚轩的讯息从精神网络中传来,透过邰千汴的精神网络,众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房间的支柱已经破碎不少,再不走,整个天花都会塌下吧。
「走?还是继续杀我?」
淡歌浅笑,洛烙也笑了。
「杀你。」
两道人影,继续碰撞在一起,赵缀空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喃喃道:「明明身体还没好,还敢不听话…」
放下僵硬中的赵樱空,拍了拍她的脸,邪笑着说:「下次想同归于尽前,记得隐藏住杀气。再不乖乖听课,一辈子都毕不业的喔。」
赵樱空被留在原地,比起失败的挫折,更深的反倒是几乎要爆炸的愤怒。
她又一次的,被小看了…
捏紧的拳头中有鲜血渗出。
即使用生命作赌注,还是杀不了他吗?!
赵缀空走到洛烙身边,环住他的腰后退几步,避过淡歌风压强烈的一刀。
「喂,回家啦,小野猫。」
「……」瞪了他几眼,最终屈服在眸子里的笑意和怀抱的温度下,带着微笑点点头:「好。」
淡歌紧接一个旋身追上,冷笑道:「我有说放你们走吗?」
「喔?你想阻止我?」
更像丝带的白丝中,夹杂几根暗黑的金属丝,直追淡歌。
为了避开攻击连连后退的某人只能回到一直等着他的人身边,冷静地回报:「追不上了。」
那人摇头:「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郑咤正在尽力拖走发火中的铭烟薇,她现在倒挺像赵樱空的翻版的,在郑咤身上抓出不少爪痕。
那名叫张桓的男子,带着抱歉的眼神在远方直盯着铭烟薇,有些迷茫,有些懦弱。
中州队的人拖走他,一队人消失在上空的机器入口后,没几秒就不见了。
倒是布下的藤蔓还留在出口。
这些藤蔓极为难缠,坚硬又会躲闪,身上有种黏糊的恶心液体,让负责砍的其它人极为不爽。
「能烧吗?」郑咤紧紧抱着挣扎中的铭烟薇,镇定地问玛莉温纳。
他刚才也试过砍,就算以他的力量,也不能轻易砍断这些东西。
「可以试试。」
玛莉温纳说完,就一团火喷上藤蔓。
吱一声,藤蔓烧了起来,在火中扭动着,恶魔队的众人才发现这些东西根本不是藤蔓…
一条条黑绿色的茎身上,绽开数不清的菱形口子…全是血红的眼睛,正在火中痛苦地转动着眼球,瞪视着他们。
不由得退后几步。
天花开始有大块石头崩落了,而这些东西要烧完看来还要一段时间…
「通风口!!」
洛烙大叫,楚轩已经开始分发光鱼了。
由资深者带着新人,众人骑上光鱼飞往通风口,在后无退路的情况下,钻入了窄小的通风口道中…
各懷鬼胎
狭窄的信道,也许是通风口的关系,倒没多少积尘。
一行人骑在光鱼上,尽量把身子压低,在通道间快促飞驰。
「快点!这里要塌了!」
后面一阵石块崩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一声尖叫。
郑咤往后一看,竟然是铭烟薇带着罗莎琳德那两人被石块砸下来了。光鱼倒不用担心被砸中,铭烟薇架开一大块石头,还想捞起罗莎琳德坐回光鱼,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了。
郑咤咬咬牙道:「你们先上去!」
说罢就想回过头救,却被人按住了。
侧头一看,洛烙朝他笑了笑:「我去吧,比较放便。」
他毫不犹豫地跳下光鱼,一低头避开后面飞快冲来的队友,伏下身冲前。
白线一勾,缠着两个女人直卷自己怀里,收到储物空间里去了。
「洛烙!快回来!!!」
石制的通道塌的很快,洛烙当机立断一踹石板,返回光鱼身上。
光鱼几乎用了最快速度,在弯弯曲曲的石道里飞行。也许是接近地面了,有沙子从上方落下,几乎看不清前路。
…洛烙,转上!
楚轩的声音焦急地响起,刚冲过一层沙幕的洛烙突然看见前面没了去路,急忙抓住光鱼往上飞去,险险避过煞车不及的危险。
又是几个梯级形的拐弯,有了楚轩及时的提示,终于赶上在石道崩溃前看见了地面的阳光……
整个墓城,随着沙尘飞场,消失在沙漠之中。
与其说是塌了,倒不如说更像一座孩子玩厌了的沙堡,被随手抹平按压回沙子里。
四周空旷,一眼就看到赵缀空他们停在远处沙丘上。
降落后连忙把两个女人放出来,却发现郑咤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我们遇到了埋伏。」
郑咤冷冷地说:「我一飞出通道,就遇到了中州队的人袭击,挡住后却没想到他们的目标是坐在我身后的新人…」
「那么…」
「死了。不过他们也不受。」郑咤露出个残酷意味的笑容:「老赵把他们一个资深者碎尸了。」
「……」
怪不得怎么闻到阵血腥味。
「知道我们会从哪里出来,又在突袭后凭空消失…真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打算吗?」
楚轩罕有地勾起嘴角:「不就是跨空间机器罢了。」
「那是什么?」
「可以把四同空间隔离,令我们看不见他们,但在连接这边空间时却是有限定次数和冷却时间的…我在主神空间处看到过这种技术。虽说有着一定优势,却没办法跨空间攻击,移动速度又极慢而且耗费三个A级支线剧情…没想到我的本体竟然兑换了这种缺点众多的玩具。」
洛烙看着他的表情十分无言。
这么说,这人刚在面对自己的本体时说的那些话和样子,都是演戏了?
楚轩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兴趣?
难道是上两次演戏演上瘾了?
刚想到这点,身后传来温热的熟悉气息…熟悉得提不起任何戒心。
「亲爱的…你再忽略我,我可要生气了。」
扭动想对他一笑,却被早有准备地堵住了嘴。
已经许久没有尝试过正常人的触感了,光是一个吻,那种温软水润的感觉、声音、气味就让洛烙昏头转向软了半个身子。
赵缀空刚吻上去两秒就发觉了不对,一看,洛烙已经脸色发红眼神迷乱了,分明是以前两人做到Gao潮时才会有的表情。
「唔…」
洛烙突然忍不住哼了一声,赵缀空当机立断结束了这个吻,左右一看,果然众人都有些尴尬地捌开了脸。
洛烙倒在他怀里喘气,站都站不稳。
好不容易回过气,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皱着眉问楚轩:「好像对身体有些适应不良…怎么办?」
楚轩望着他,面无表情沉默着,就差直白地说出来「我自己都没解决好问题,咋知道你怎么办?」
所谓三无男既是三无男,楚轩当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只是冷着脸,把他们前几天订了一个月的房间钥匙拿出来,放到洛烙手里:「307号房,自行解决。」
……
…………
赵缀空不怀好意地笑着拿过钥匙收起来,朝楚轩点了点头:「不客气了。」
话刚说完,已经忙着拉洛烙上光鱼,两人就这么准备回开罗去了。
郑咤有些担心地问:「他们走了可以吗?不用担心中州队…」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今天已经用了两次那台机器,耗尽今天的使用次数了。」
「…如果他们还有人留在这边呢?」
楚轩转过头去,非常淡定地说了一句:「无论任何动物都最忌交配期打扰,我们准备下一步计划吧。」
郑咤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一脸Se情意味地拍了拍楚轩的肩膀:「嘿嘿…楚轩没想到你也…」
「下一步引伊莫顿回来,郑咤,你来当那个饵。」
「啊?」
如楚轩所想的一样,在和神鬼传奇平行又隔离的空间里,中州队正处于一片低气压中。
「该死的!我的恶魔触手被他们杀死了!」祁文抓了抓头发,一拳击在墙上。
除了仪器操作,他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就是利用和他制定契约的异世界生物,成为唯一一个可以监察那边空间的人。
恶魔触手一直是中州队从异空间里窥看另一个空间的事情然后制定策略的利器,本来凭恶魔触手的实力,不致于那么容易被杀的…
天知道那个红发的哥特风男人放的是什么火!!!
还有,他保证在火烧起来前,看见姓林的那家伙在触手上动了什么手脚,以致于他想命令触手逃跑都没办法…可恶。
他的可利用性减低的话,天知道这个冷血无情的队长什么时候把他牺牲掉?
罗和志海都被他们杀死了…
「安静。」楚轩看了眼他的表情,冷声低喝一声,祁文只得把不满的表情收起。
巨大的空间里,其实只有新人和几个资深者,在刚才的突击里,原本计划就是两人攻击第一个飞出通风口的人,然后一触即走,其它人趁机埋伏起来,听从淡歌的指挥…没想到第一轮就死了一个人。
被空荡的环境和新人们惊慌的气氛感染,祁文不由得又问了句:「队长,真的没问题吗?要知道你的复制体…」
楚轩除下眼镜,平日遮掩在镜片后的如实质般尖锐的目光看得祁文有些不自然。
半响,他看向早起写好的一大迭恶魔队研究资料,静静地说:「等到明天…就知道结果了。」
淡歌,从来不会令他失望的。
擋我者死
赵缀空是很想,很想,真的很想就这样把洛烙推倒在床上,藉「检查身体」的名义行苛且之事。
可是在他接过钥匙时,就已有所觉悟,到真的看见洛烙的本体…淡歌坐在理应属于他们两人的大床上朝他们打招呼后,彻底的,死心了。
楚轩怎么会那么好心白白放走两个战力?
恐怕,指使他们两人自投罗网「顺手」灭对方几个人才是他会打的主意吧。
「我们又见面了。」淡歌拍拍身下的大床,缓缓站起,直立在软柔的床垫上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影响。
洛烙往里面看一眼,低咒一声,骂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讨人厌的?!」
「我当然知道。」淡歌昂起下巴,语气透着笑意:「我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偷偷享福。」
「喂,你早点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不就行了?」
「…交易之后,这具身体便已经交到他手上了。在他成功解决自己的问题前…我决不会放他一个人复原的。」
淡歌说得干脆,洛烙却满脸不爽。
自己有自己的执着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非要来阻止他们啊?虽然知道自己的恶趣味,可是当针对对象是自己时,实在…很想发火!
「说完没有?可以开始打吗。」
室内不止淡歌一个人。
视线可及的范围内,就有四五个人或站或坐地靠在墙边,早作好攻击准备了。
赵樱空也在,她的目光由始至终都盯在赵缀空身上,满是仇恨怨毒。
好好一个女孩子被搞成这样子…真是…
洛烙有些感叹,却也没有怪责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毕竟,他在郑咤身上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即使郑咤现在突破心魔稳定发展,LOLI是他亲手杀死的事实也是不可抹去的。虽然,他并不后悔。
埋怨的人中,有几个认识的。
除了淡歌,洛烙认识的也只有复制体的郑咤、张桓和赵樱空了。另外还有个不认识的男人站那,肩上扛着枪,恐怕是近距离的火力输出者。
赵缀空明显有种被盯着的感觉,大约是对方的精神力者在扫瞄现场…叫詹岚的女孩是吗?
捏了捏洛烙,洛烙看他一眼,摇摇头。
「我感觉不到。」
看来即使回复正常,他的体质仍然对精神扫瞄免疫。
楚轩、祁文、王杉都不在,不知道是回到隔离空间里,还是在其它地方布署什么。
胸口前,洛烙的体温和之前接吻的反应,都很让赵缀空期待兴奋,可是…
叹了口气。
总有些不长眼的人找上门…
在对方的人不耐烦地冲上前时,赵缀空先踏前一步,庞大的猛烈杀气如同爆炸一样炸开,敌方的人顿时脸色一变。
被如同实质的杀气伤到可不是好玩的,即使淡歌这次挑来的人都是资深者中的好手,他们也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原先对赵缀空「只不过是个小白脸」的印象迅速推翻,算上另一个人…
淡歌的实力有多强他们都知道,理论上他的复制体也不会太差。
外表看来,比起淡歌,洛烙太平凡朴素了些,只能算是个清秀的青年,渗上温和的笑意,总有人会低估他的危险性。
例如赵缀空,例如张桓。
一支带着烈焰光泽的箭用比子弹更快的速度直射洛烙胸口,洛烙下意识朝张桓的方向看了眼,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恍惚。
自从他的女友,铭烟薇发生那件事后…张桓就连弓都握不住,产生了害怕伤害任何人的心理恐惧。
这种精神状况在这个世界里,下场大概只有一个死字,不知道楚轩还是淡歌,又用了什么方法把他强硬掰了过来。
目标太直接,手法稚嫩得洛烙都不由得叹气。
白丝在胸漫开,像缠绕树干的藤,缠绵地绕上那只飞行中的箭。
刚开始的几根被烧断了,但在无数白丝的缠绵下,箭也只能止住攻势,被白丝卷到洛烙眼前。
一手拈起那支已经没有威胁性的箭,洛烙冷淡下来:「你不会不明白吧,不是发自由心的战斗,是最软弱的力量…这件事早在家里就学过,难道你忘记了?」
淡歌笑了笑:「只是见面礼而已。毕竟他是原作里的重要人物啊。」
敢情他压根就把张桓当吉祥物放着了?
「好了,见面礼送完,我们更激烈一点如何?」
第一个字时,他还在床上站着,吐出最后一字时,却已经冲到了洛烙面前。
突然和自己的脸近距离接触,洛烙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淡歌却已举起了手,只待往前一划!
赵缀空嗤笑了声,在他怀里的洛烙消失无踪。
淡歌一击落空,反倒被赵缀空两下打退,回头一看,洛烙又再次出现在赵缀空身前。
「…可以加载活物的储物戒指…吗。」
脸上的红纹宛如活物地卷缩着,淡歌心中异常冷静地看了看两人的位置,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随着笑容,不祥的预感从脚下传来,赵缀空连忙抱着洛烙,一踹墙壁退回走廊…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两人一路飞快退出建筑,发现整间酒店就在飞尘中成为废墟!
「满意吗?见面礼。这样的礼物,整个开罗城都有喔。」
淡歌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赵缀空和洛烙一惊。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城里装上这么多炸弹的?难道真想把整座城炸了吗?!!
未来得及细想,中州队的人也发动了攻击。
倒不难对付。几次交手,值得小心的也只有赵樱空和淡歌罢了,只要小心一点…
「玩厌了?呵呵呵…」机械式的笑声从淡歌口里传出,「听首曲子如何?」
什么?!
「慕丝,唱吧。」
剎那间,耳朵一痛,尖锐的声音响彻了大半个开罗城上空。
远远看见那名叫慕丝的女子,脱下了伪装,如同女妖般站立在最高的大楼上朝下尖啸。
…快!离开音波范围!!
只不过一会,耳膜就开始激痛了,两人交换个神色,不管后面追逐,首先离开了音波主要覆盖的地方。
淡歌好像并未受到影响,一路追打,见他们逃远了,问:「不好听吗?那么来首摇滚的吧。」
摇滚?!
声音一变,原本扩散的音量瞬间集中,很快效果就看出来了。
那道音波经过的地方,建筑物都会崩塌、爆炸,不过几秒,开罗已像人间地狱一般。
更可怕的是,在收敛起多余的声音后,只有当音波相当接近,两人才察觉到攻击避多。
本就不公平的战争,显得更为艰苦。
「真讨厌…」
洛烙皱着眉,指着远处的慕丝:「能杀掉吗?」
「试试看。」
两人绕着圈迅速跑向慕丝的位置,眼前黑影一闪,地挡在他们面前的,是面无表情的郑咤。
「队长呢…要杀杀看吗?」洛烙想起他之前在郑咤和莱恩哈特决战时刺下的一刀,不由得笑起上来。
「早就想动手了。」
「那还客气什么?上吧!」
两人笑着,白丝黑线毫不犹豫地直取自己的目标…
野戰
作者有话要说:請先看這裡- -
關於河蟹橫行,有兩種解決方法:
1.你可以試圖侵入魚羊網,據說部份人不能上繁體版面,但簡體的應該沒問題。筆名是繁體的竹鳥,實在不行可以選擇第二種方法。
2.去專欄頁頭上的BLOG地址,我會把鮮的繁體跟簡體地址都貼那,希望大家能用。再不行的…你們可以考慮互傳。扶。
开罗城中,硝烟四起,到底都是断墙碎石,简直就像被敌军轰炸过一样。
凄厉的警号到处响着,有人试图指掉军队围住高楼上的慕丝,却被中州队的人再简单不过地扔了下楼…从外侧。
犹如战争、天灾的来临,电影中轻易被木乃伊毁灭成死城的开罗,这次也一样。
四处埋伏的炸弹一一引爆,人们在乱跑、在惊呼惨叫,寻找逃走的地方。
音波攻击停止了,中州队的人正在分头找那两个躲起来的家伙,顺道屠杀抵抗的人和军队。
比起恶魔队,他们的行为似乎更像恶魔一些。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在血和尘土的腥味间,两座半塌的建筑之间,赵缀空把洛烙禁锢在两手组成的那小小空间之间,强硬地吻上他的唇,没有一秒犹豫,舌就直接闯入对方口内,如同巡视领土的君王。
「唔…」
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洛烙皱起眉,试图把他推开一点,却被更强势地直接锁住两手,直按到墙上。
洛烙身后就是墙,赵缀空往前压来时,他根本没有选择,只能紧贴着墙和赵缀空的胸口。
眼前只有赵缀空的样子,绝美的妖艳脸孔就在近处,身后是一片昏暗,几缕黄昏的阳光射入,映得赵缀空的眼睛都带了抹橘红…配合着那种过于直接的眼神,就连他身后飞扬的光尘都显得过于虚幻。
视线渐渐迷离,赵缀空松开他的唇时,洛烙喘着气,忘了合上被吻得红肿的唇。
赵缀空在他耳边轻喃:「舒服吗?」
淡淡的男性气息,有着他独有的干净气味。赵缀空问完也不等他回话,一笑,改而吻上近在眼前的锁骨和肩膀,在手的配合下,整件上衣被缓缓解开,玩弄着每寸皮肤的唇舌也在往下移动。
洛烙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几乎是被架在他两手间,才没有很丢脸地软倒在地。
他拍拍埋在自己胸口的赵缀空的肩背,有些急切有些羞赧轻唤他的名字:「喂,赵…你确定要…」
他有些无奈地指指两人身上的血污。
此时两人实在看起来有些狼狈。一身的血色干了后,变成大片的棕黑,埃及这个地方本就多尘,只这么一会儿的剧烈运动,看起来就有种很糟糕的感觉。
赵缀空缓缓抬起头,洛烙总觉的他这个表情有些莫名的杀意…他瞇起眼,缓缓道:「你有什么意见吗?刚才你不是说不想面对类人猿的尸体做我才带你过来的?还是说…你对于我复活你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我…」
赵缀空一笑,说不出的邪气:「我记的有人在自杀前,骑在我身上时还很嚣张的,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干脆了?」
「……」
洛烙颤了颤,在赵缀空无声的威胁下干笑道:「你继续,你请继续。」
脑中却忆起那时候赵缀空如同受伤的猛兽般发狂的姿态,性感又狂乱…下腹一紧,竟然已经有了感觉。
两人的身体几乎全贴在一起,赵缀空自然也感觉到。猜到他在想什么,妖媚的凤眼斜斜一勾,轻声说:「那时候舒服吗?」
赵缀空伸出舌暗示性地舔了一下唇,仍然在看着他。
被这种眼神凝视着…洛烙觉的,他会死的很惨。
仰望被天花遮了大半的天空,洛烙叹了口气,抱紧赵缀空。
「对不起……但我不后悔。」
「……」
洛烙的眼睛在昏暗中异常闪亮,带着水润的光泽。
他再次对上赵缀空的眼睛,温柔地笑着开口:「我一直很讨厌别人碰到我…碰到真正的我。在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太接近真相了。然后…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如果我伤害你,你仍然愿意复活我,要我的话,我就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永远的,属于你。」
轻柔的吻,落在赵缀空的嘴角:「谢谢你,复活了我。」
下一刻,柔和的笑容却有些歪曲,洛烙的表情变得有点难以形容,眼睛都不敢直望赵缀空。
「可是…嘛…当时我的身体……那个…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所以……」
「所以?」
听出了赵缀空声音里的危险意味,但洛烙也只能在他无声的催促下说下去:「所以…其实……不太感觉到…」
似乎听到有人咬牙的声音。
=河蟹爬過,封路封路
这次的感觉,和以往许多次都不同。
身体…真的被打开了,被填塞、充满,和自己重视的人连接在一起…
眼前是赵缀空,鼻息间也是他的气味,他的手指、体温和身体…
就连他的想法,都放在了自己面前。
他弱势的一面只有自己看得见,也只有他会影响自己的意志,能支撑自己的任性。
如果不是赵缀空…自己大概就没有复活的机会了吧?
但也因为是他,自己才会作出那种决定吧?
不然,也许会像另一个自己一样,选择继续下去…直到找出更保险的身体还原方法为止。
值得庆幸的是,本体的对象是楚轩,他也应该更能淡漠地面对父亲的阴影才是…
「你分心了。」
「哪有…哇?!啊?…啊!啊…轻点…啊……」
分心的结果,就是迎来暴风疾雨般的攻击。
快感和身心的满足一直来回折腾着洛烙,直到被快感的洪流冲击,眼前一片发黑,竟连头脑也不清醒起来。
半昏沉之际,似乎听见赵缀空说了一句什么…
「…再有下次的话,你给我好好记住我身体的感觉。」
……什么?
嗯…应该不是…不是他想的那种……
…………
……
………………什么?!!!!
驯兽与阴谋
开罗城闹的不可开交,一派末日的样子,楚轩郑咤他们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要回去帮他们吗?」郑咤颇有些担心地问,楚轩给他的回复只是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不用。他们还没有死。」
「………」
楚轩,你也太看的起那两个人了吧?
「你们什么时候兑现和我的承诺?」
走在他们身边的,竟然是早已和他们翻脸的伊莫顿。
他仍然满脸怨气,却不似之前那样的敌对,隐约还收敛了些他的傲气。
这自然,要归功于楚轩的脑子,和张堇的献计。
「你看前面的开罗城。」楚轩指着前方烟土飞扬的城市,对于城内传出的喧闹和警号无动于衷地说:「和我们作对的人在那,美国人也在他们手上,只要把他们干掉,无论埃及或安苏娜都会回到你的手中…你总不会想安苏娜回来后看见这么狼狈的你吧?」
「……」
伊莫顿不发一声,鹰般锐利高傲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城市,默认了楚轩的说法。
人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最傻,其实男的也没差到哪去。
无论身份再高,年龄再大,有时候男人还是会干出为了女人的目光而热血上涌奋不顾身的事。
当然,热血下涌却是另一种说法了。
「我们分几队进城。如此这样…」
在楚轩和郑咤分头行事时,洛烙一脸慵懒地偎在赵缀空身上走出阴影。
光明正大走在路上,很快,他眼前就出现了赵樱空的身影,那个本应纯粹冷静的小女孩,像疯狗般扑过来。
赵缀空稍一侧身,避过她的攻击。
赵樱空喘着气,不像是累的,倒像是因为太高兴了…她半曲着膝盖站在那里,没再发动攻击,像在等待赵缀空过来。
是时候结束了。
唯一和自己的过去联系的东西…
也是时候斩断了。
想了想,赵缀空在洛烙额角印下一吻,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笑了笑,把他推开,洛烙朝他挥手,慵懒得像只吃饱晒太阳的猫:「去吧,和你的小表妹好好玩一下。」
赵缀空邪笑着转身离去,如同散步一样的步姿消失在赵樱空离去的黑暗深处。
洛烙的笑容只维持到他的身影消失后。
彷若最好的喜剧演员,微笑就是一张布幕,一秒内从脸上拉落,然后换上有些傲然的淡漠,转身看向另一个方向。
朝那个方向走过一条小巷,进入某一个侥幸完整的建筑物地下室,并未看惯的,属于自己的背影就在那里等着自己。
「你来啦?」
染上金属色泽的长发甩了个弧度,淡歌转过身来面对他,彼此都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自己的何其相似。
洛烙站在他面前,换过的衣服干净,却能看见底下露出的新鲜吻痕。
情yu的气味没能刺激到淡歌,他只能从他的表情和动作判断出,刚刚在巷子里发生的事。
真是令人不快。
「这不像是楚轩会做出的决定。」
洛烙说道。
引走赵缀空,附近也没有人埋伏,他是自视过高还是故意身陷险境?
身为队伍的指挥者,竟然作出这种危险鲁莽的决定,楚轩要是知道,绝不会给他好看的。
淡歌点点头,示意他猜对了:「我故意的。」
「为什么?」
「一个任性吧。」
「……违背他的命令…这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淡歌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回去我会弥补他的。现在,我想先跟你打一场。」
洛烙有些无语,他总算有点明白,自己的性格有多恶劣了。
至于淡歌的想法,他也能明白。
曾经有段时间,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杀死自己。
不是自杀,而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物品抹杀。
他看不惯变成这样的淡歌,淡歌大概也看不惯现在的他。
心口开始发热,血管跃动的感觉越发敏感,突突地不停跳动着。
复活后才感觉到的东西,一一地回到他的身体中。
风吹过的轻柔、地面的震动、气管中流动的空气、血液的涌动……还有拂过耳际的发丝,都在一一提醒他,他已经重生了的这个事实。
他呢?
淡歌的衣服简单,但即使暴露再多皮肤,也感觉不到风和水气的触感吧?
无论什么质感的衣服,天气的温度也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喜悦、悲伤,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能思考的,只剩下怎么生存下去。
留在那个人的身边,看着他,等待他的救赎。
何时救了他自己,也就等于救了他。
太…可悲了。
相似又不相同的人站在一起,想的东西却似乎差不多。
默然地解析着对方的心情和身体状况,直到空气乍然一瞬的破裂,洛烙露出和赵缀空何其相似的笑容…
「来吧。」
==
楚轩和郑咤赶到开罗时,这座悲剧般的城市已经陷入黑夜之中。
没有灯,到处都是黑烟和火光,隐约还有漫延的迹象。
四处都有逃难的人群和惶惑的孩子们,有些人干脆就不逃了,默然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用麻木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波达拉就是其中一名这样的孩子。
她是个女孩子,却穿着男生的衣服。从小就没见过父母,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她只能试着去找不知流浪到城里哪个角落的祖父。
贫民区的屋顶连得很近,有些地方只有薄薄的墙隔着,一翻就能翻过去。屋顶是流浪者们晚上的住所,他们自然十分了解这些「空中通道」。
当同样年龄的孩子高兴无忧地上学玩乐、为了恋爱的酸甜肆无忌惮地挥霍青春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每天赶在太阳升起前起床,离开温暖的帐蓬,走入冰冷的空气中。
因为一旦太阳升起,大地迅速升温,他们很容易会因为暴晒而脱水得病,一得病就几乎只有死去的命运。
接下来的一天,就是到处寻找食物和食水,找些别人不要的破烂,折腾出些用处来。
也有好运的,找到些工资极少的临时工,为了一顿午饭或几枚钱币做一整天的活。
波达拉有一份小小的工作,在逃难时,她就溜出了店铺,试图从空中通道找她那名喜欢躲在阴影处的祖父。
路过几个流浪者的临时集居地,里面大多空无一人,也有些人已经死去。
远处有另一片集居地燃起大火,她偷偷地轻手轻脚跨到另一处屋顶,躲着火光翻帐篷。
她找到了她的祖父,那名不过中年左右的男人已经黑瘦如柴,他安静地躺在帐篷里,身上还缠着绵被。
波达拉探了探他的鼻息,他已经死去。
大约早就预感有这么一天,波达拉并没有太伤心的情绪。
从帐篷所处的楼顶往下看,有一个她一直很想看看的书报摊被路过的军人燃起一把大火,肥胖身材的店主在暴怒中被军队不由分说地喂了子弹。
那些军人走后,只留下燃烧中的书报摊和店主的尸体,大火安静地吞没了尸体,吻上了一般的房屋,很快地,又一片集居地没入了红色的火焰中。
真可惜了那些印着有趣图画的书啊。
波达拉心想,她很想下去偷偷拿一本,但火焰已经很快地把那些书都变成了废纸。
军人的脚步声传来,她安静地翻个身,偎在祖父的脚下,就像另一具不幸死去的男孩尸体。
「这里有人。」
然后有一杆枪伸了进来,狠狠地在祖父身上捅了几下。
祖父自然没有反应,那枪又伸到波达拉身上,也许以为她也死了,枪并没有很用力,只是乱戳一通,就有人说:「没事,死了的。」
「该死的瘟疫。」
「哈哈…是啊,瘟疫来了,我们不能不把这一片都烧掉…」
军人们熟练地在帐蓬上喷上油液,燃上火,又自顾自地走远了。
波达拉一直忍着,忍到火苗舔上了她的背部,才忍不住痛哼一声,撑起身来。
突然一只手伸进了帐蓬,她这次真的吓了一跳,只能动也不动地看着那只手全然不畏惧火焰地伸来,把她从帐篷中拉出。
宛如小猫一样被提在半空,迎接她的不是什么枪杆和汽油,只是一张好看的属于东方人的脸。
即使发丝凌乱不堪,还染上了血污,那张脸就是说不出的好看。
「…还以为是诈尸,原来是只小猫啊。」
男人的表情带着笑容,又带着飞扬的内敛神色,眼睛在火光和黑夜里亮晶晶的,像波达拉小时候唯一一次检到的水果糖,舔过后,就会润出亮亮的透明色彩。
「……」
波达拉看着他没有说话,男人似乎还没准备好把她怎样,远处就传来了呼叫的声音。
「洛烙!」
波达拉被放下了,她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火焰吞没掉祖父的尸体,和他的帐篷。
她不太确定自己应不应该逃走…据以前看见的,有时候逃走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另一个模样更为妖艳的男人,气极败坏地出现在顶楼,一把抓住他的手拉到了怀里,吻了上去。
一吻罢后,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到底要捉弄我多少次不可?!你就这么喜欢挑战我的极限是吧?!!!」
然后波达拉就看见了,前一刻还提着她的衣领笑得风轻云淡的男人,一下子苦了笑容,怯弱地小声喃喃:「我…我会小心安全的嘛…」
「小心?!!小心你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此时波达拉才看见,在火光的掩饰下,男人的背部一片通红,原来不是衣物的颜色,而是血的渲染。
「这…」
气势凶狠的男人眼看就要暴怒起来,突然一声尖啸,又有一群人停在了他身边。
波达拉左右看了眼,确定这些奇怪的人没空搭理她后,她后退了几步,安静地消失在帐蓬群中……
后来的这些人自然是楚轩和郑咤他们。
从赵洛两人嘴里确实后,他们一共杀了对方四个人,其中包括了郑咤(本体)、赵樱空、张桓和詹岚。
除了赵樱空,郑咤和詹岚都是在之前就趁机拼着杀掉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小巷里折腾了一轮还没被找到的原因。
至于张桓,是在赵缀空寻找洛烙的路上顺手干掉了。
淡歌和洛烙的一战,结束在淡歌受了重伤后。
中州队的楚轩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说了一句「我把他带走了。」就和淡歌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轩他们到来后,受伤的淡歌不见,打手也被杀的七七八八,逃的逃死的死,慕丝位处高位,来不及逃跑,几下就被击落下来。
之后的几天,开罗城回到灾难后的重建中,官方宜言却是城内出现恐怖份子,不止胡乱开火还发放传染性病毒,以致军队必需四处销毁垃圾和尸体。
恶魔队莫名其妙就得到政府派出的人手支持发掘遗迹,事后他们才知道,这大概也是楚轩暗自和政府做的交易吧,就不知道政府在这场暴动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什么了。
中州队一直没有动静,发掘的工程顺利展开,在没有突袭的情况下,恶魔队安稳地过了一段日子。
虽然在钓鱼的时候,好像有在同一条河上看见和楚轩很像的人…不…也许不是很像,因为他身边还站着淡歌。
楚轩和对方视面不见擦船而过,各自钓各自的鱼。
两队的人马也就当看对方不见。
「只是跟楚轩长的像的人而已…」郑咤已经默念了一上午了,他似乎被「钓的鱼比楚轩的小」和「看见中州队大摇大摆地走掉」打击的很惨。
没人理他。
好吧。
铭烟薇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递过一条煎鱼:「吃~吗?」
她捏着鱼尾的动作,就像在钓一头不听话的小猫。
郑咤瞄了她一眼,乖乖叼过了鱼。
悠闲的日子维持到把祭坛挖出来后。
伊莫顿成功地复活了安苏娜,并且得到了开罗城的权力让渡纸。
很幸运的,他似乎不太理解现今的社会制度,楚轩不过给了他张三小时还是张空白的白纸,请了一帮子临时演员朝他下跪,他就真以为自己成了王。
手表传来确认社会完成的选择,郑咤按了是,然后就出现了任务完成度60%的提示。
这是第一次出现的确认准则,似乎和不同类型的任务有关。
美国人没有凑齐、埃及也没有真的归顺,完成度不足,原本的奖励自然打了折扣。
就在提示完成的一刻,淡歌的身影出现在沙尘之中,如同妖魔般的身姿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他只一刀,就割下了正在大笑的伊莫顿的头。
伊莫顿的身体在安苏娜的尖叫中化成黄沙。
他没有再活过来。
淡歌朝楚轩笑了笑,转身离开。
目瞪口呆中,郑咤喃喃出声:「他怎么能?...伊莫顿不是要念那个经文才可以…」
「淡歌也有那本书。」祝青鱼好心提醒他:「何况他是虚的血统…唔,就像鬼吃鬼一样,伊莫顿自然也可以被他吸收。」
「……」
洛烙和赵缀空算是明白楚轩从头到尾打什么主意了。
恐怕这场恐怖片中,他们、中州队和政府,都被这个男人的本体和复制体好好的利用了一把吧?
无论如何,这一场也算是完了。
「回去吧。」
「好。回去。」
十指相扣中,两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黑暗过后,他们回到了主神空间。
神鬼传奇一,结束。
执子之手
「还想逃吗?」
洛烙陷身柔软的羽毛被子里,看着身上的人一脸愠色地覆盖上来,不由得笑出声来,感到微痒地拨走他垂在自己脸上的发丝。
「才没有呢。」手触解着他的脸,心里暗叹这到底是怎么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来呢?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当然你也是我的。」
赵缀空皱着眉俯视他,看见那雪白的脖子半显半露,隐约还有着绯红的吻痕,几乎想一口咬下去。
「有意见?」
洛烙挑眉问他,赵缀空默不吭声地捌过头,放松手脚,身体覆上去,头靠在他头边。
耳鬓厮磨。
不知道是他还是自己叹了口气。
酥麻和安逸的感觉漫延全身,手脚相缠,从来不知道人类暖洋洋的体温、肌肤间的接触如此美好。
舒适的沉默弥漫,久得洛烙快睡着时,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你不会再走了吧?」
心里忍不住笑了,强忍着那笑意在胸腔中,硬是没硬笑出声。
赵缀空…你知不知道你这语气很像没娘要的小孩?
大约他也感觉到洛烙的笑劲,有些恼怒地一口咬上他的肩膀。
「……不会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一起?」
「一起。」
来吧,我们永远一起。
在还能睁开眼的时候要一起,死去的时候也要一起。
因为我们是共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幸福的时刻持续着,第二朝楚轩分发点数充当奖励,意外的墨小妹的点数得手颇多,似乎当时寻找伊莫顿摆老鼠夹(郑咤)的时候全靠她定的位。就连挖祭坛的方位,她也帮了不少。
点数发完,因为洛烙的胡来,他的点数全扣掉被楚轩中饱私囊了(郑咤原句)。
正事办完,赵缀空拖着洛烙,跟楚轩打了个意义不明的招呼,一闪身就跑了。
…这段时间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也合群了点?不再一身「触我者死」的冰冷残酷。
「你带我去哪?」
话说完,他就知道这是哪了。
陌生的街道,却隐隐有种熟悉感。
立在面前的屋子有种微妙的焦黑,眨了眨眼睛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他想起这里是哪了。
他住了许多年,却没有更多的记忆,拼命在那个下雨天逃出来的地方。
隐约好像还能听见…雨水被辗碎的声音、水的气味、火的明亮炽热…
那团橘红的色彩,就像小时候那个温暖的午后,映在眼帘上的阳光一样。
沉默地走进室内,室内是和屋的布置,只有简单的间隔、拉门和榻榻米。
没有家具也没有记忆里的摆设。
走到记忆里的床边,看向那扇望穿无数次的窗口,窗口的景色变了许多。
毕竟已经半个世纪过去了。
永远只有室内的视野、禁锢和灵魂和疯狂的渴望。
大概从一开始,他们都被逼疯了吧。
呼了一口气,赵缀空搭住他的肩膀,轻声说:「再烧一次吧?」
扯开一抹微笑,洛烙知道赵缀空的意思。
的确,现在的他已经不动了。
即使再站在这个位置,可他身后有赵缀空,就算倒下,他也会接住他。
「来,一起逃亡吧。」
两人像最欢快的孩子,胡闹般在屋子洒满气油,点上一把火。
满意地在外面街上看着火烧起来,吞噬了记忆中的屋子。
连同他爱的人、他的痛苦和回忆一起吞噬。
像是一切都净化了。
从古至今,火就是一种同时代表破坏和新生的元素。
焚烧有时候也可以是另一种升华。
直到警车的警号声响起,两人才笑着逃走。
后来赵缀空又带了他到像嵌在地上的镜子似的湖边。
湖旁的农作物已经全部枯萎了,只有种的一片梅花还顽强地开着。
小屋中空无一人,积了厚厚的尘。
他告诉了他母亲说过的话,告诉他那次的会面。
洛烙沉默地一一打量那些人手制作的小玩意,还有画到一半的画。
画上是两个男子坐在一起,眼神一起看着窗外的样子。窗外温暖又不伤人的阳光斜斜射入,两人虽然没有看着对方,手却是握在一起的,眼角带着阳光一样的笑意。
其中一个看得出是赵缀空,另一个倒不太像洛烙。
时间的隔阂已经横在他们之间太久了,曲湘雨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忆起那个还在年轻时就离开了的小儿子。
赵缀空还送了他一份礼物,那卷录下了本体死亡时的影带。
魅惑的男音靠在耳边:「看,你的嫁妆。」
洛烙几乎有哭的冲动。
幸好,留下来了。
幸好,遇见了他。
赵,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他们在这间屋子渡过了奈野湖的冬天,直到湖水解冻后,两人才回到主神空间。
再之后,他们又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几部恐怖片。
有人走了、又有新人来了。
石曦、祝青鱼、凡克斯、三十三夜等等……相继闭上了眼睛。
后来的恐怖片死亡率大增,即使再次复活,也很容易失败。
郑咤和铭烟薇走到了一起,却没有原先和LOLI那时一样儿女情长的感觉,郑咤也终究走上了伟大的队长之路。
邰千汴已经有许多天没从楚轩的房间出来过,阿哑不再是阿哑,他学会了说话。
宛意如尽着她身为医生的责任,尽管她一开始不过是被人委托进来在必要时救洛烙一条命而已。
墨子嫣在石曦死后成熟了许多,掌握了极其强大的咒杀术,如今的她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不过握着枪,就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样子。
胖子第二次被复活,可惜没多久后刚上场就被暴走的变异帝王龙咬掉了头。
从精神网络中,还可以听见他死前骂的最后一句脏话。
林城安静又恍惚地活着,在某次完成任务后,打开房门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郑咤,听说他走前转头朝他妖异地一笑,而他打开的门后,却是一片荒芜的黑色。
后来遭遇了不少队伍,却再没遇上过中州队,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样。
日子其实很短,但繁复的战斗却让人觉得很长。
直到有一天,楚轩严肃地说:最终战即将来临。
笑了笑,握住赵缀空的手,相视一笑。
再也不会傍偟,不会害怕。
他的光,终于被抓住在手心了。
于是,最终战来临……
我们的路
……
许多年后…
有一家叫BELONG的酒吧,开在阴暗的角落。据说原本老板是很奇怪的人,无论多少年来看,都没有衰老的迹象,也从来没换过。
酒吧里有一群牛鬼蛇神,大多是些神异的非人类,总知就是一群不是人的东西。
洛烙还曾经在这里见过解白漓的身影。
除了顾客,员工们也很神秘。
担任钢琴师的贝利亚一身魔术师样式的黑色华丽衣服坐在钢琴前,十指轻飘地从琴键上滑动…他还戴了手套。
吧里有个巨大的鱼缸,养了一群食人鱼,偶然有不长眼的家伙就会扔进去喂鱼…开玩笑,不过是吓吓他们而已。
调酒师原本是老板之一,后来老板谈恋爱了,就经常逃班,打工的人逼不得已另请了几个人,美则美矣,总知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洛烙是这家酒吧的常客,据他所知,还有不少从主神空间回来的人也常去这家酒吧。
没有如圣人们的愿,似乎在经历过生死之战后,他们对在凡世揭起风浪的欲望已经非常小。
毕竟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即使跟整个世界对抗都没有什么意义吧?核武器跟万鬼之王哪个威力更强一些,恐怕一堆人宁愿去单挑核弹。
就像楚轩所说的…如果引发世界大战,地球上有89%的麻辣烫摊位会受到影响,何况世界大战又不好吃。
…自从恢复味觉,他似乎很沉迷在饮食文化上。
所以他们一伙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还比较情愿在酒吧里聚会聊天什么的。
顶多有空就隔个结界好好打一场呗。
「嗨,扯线的,你今天也来了?」
拍打洛烙肩膀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衣裤的男子。据说真身是腾蛇,似乎是属于某位酒吧老客的式神。
「我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
挤了挤眼睛,腾蛇吐了吐蛇信,瞄了瞄他旁边的座位:「你那位还没来?」
「他出任务了。」
「喔?于是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了?~~多可怜啊~好歹也是一位美人…来我介绍你几个猛男吧?」
没等洛烙把这条不正经的蛇巴到墙上当挂饰前,就有人先行替他动手,捏上了某蛇的脖子,微笑的表情揉和森冷的语气:「他在等我。」
即使是腾蛇,也只能露出赔笑的表情,一被放开就溜的不知去向了。
光看那只手指修长白皙、有着完美形状的手,洛烙就知道一定是赵缀空。
「你回来了?」
回过头朝来人伸出手,洛烙顺从地被赵缀空抱起印下一个吻。
周围的酒客纷纷起哄,赵缀空不理他们,并没有多作什么,径直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
看着洛烙红润的脸色,赵缀空总算知道那条蛇为什么会缠上来了。
「你喝了多少?」
「唔…好像…没多少吧?」
赵缀空直接向调酒师挑起眉,那名模样妖绕的调酒师笑着侧头向他比了个令他黑线满面的数。
「别再喝了,回家去。」
「呃…为什么?」
「你醉了。」
「没有啦…」
「…你听话不?」
带着水气的眼睛不情不愿地看了他几眼,洛烙才无奈地吐出个字:「听。」
「嗷!小受就是要打昏带回家的!」
有群众发出不明所以的起哄声。
不理那些看热闹的八卦家伙,赵缀空拉着洛烙站起来,却没想到刚站起来,洛烙就黏在他身上了。
「路都走不好吗?」
「嘻…有一天我走不动了,你会抱着我走吗?…哇!!!放我下来!」
赵缀空的回答的就是直接把他抱起扛在了肩上。
这明显如了某些人的愿,因为后方的起哄声猛然暴涨了一倍。
就连空气,都会在这些声浪中变得柔软暧昧起来。
特别是有人狂热地朝他们丢什么瑃药粉啊、兴奋术、有激励效果的精神法术等等的情况下。
这些擅自发出噪音的人真是没救了。
「走吧,回家去。」
「嗯。」
走出酒吧门,在迈出结界后,后方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虽然这两人还能听见一些夹杂着兴奋和婉惜的叫声。
恶作剧地笑了笑,洛烙在赵缀空的耳边轻声说:「你要是再不回来…你的专属位置早晚会有不知死活的人坐上去的喔。」
「我又没离开多久。」
「快一个月啦,我会想你的。」
「……」
侧头看了看洛烙的侧脸,和渗着温柔的视线接触后,赵缀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继续走向家的方向。
「…我也想你。」
听见他的回应,洛烙暗笑几声,溢出的笑声被赵缀空听见,不满地拍打着他的臀部:「安静点!」
路还在延长,路灯的光映在他们身上,从前到后,从长变短,又再拉长。
他们一起走来,两人的身影就像一个人一般。
洛烙突然恶作剧地舔了一下赵缀空的耳朵,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一僵。
却不是以前那种戒备的僵硬了,大概是…有了感觉吧?
轻轻凑近,说出如果在刚才的酒吧说一定会被偷听过去的话…
「赵,听说人喝醉了,体内会比较热喔。」
「…………」
「今晚我好好慰劳你吧~」
大概不是错觉,赵缀空的步速的确是快了点。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喝醉的吗?!
暗夜之中,传来某人有些嚣张的笑声。
而赵缀空深信,一会到了家里,这些可恶的笑声就该变成呻吟了。
路还在继续。
很久以后…
「吶,赵。」
「嗯?」
「有一日我死去的话,你怎么办?」
「……」
年龄,也许是赵缀空唯一回避的问题。
大部份原因,可能不是单单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一倍,而是因为…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啊。
「你不回答我吗?」
「……」抱住他的腰的手紧了紧,赵缀空有些低沉的声音在深夜的雾中响起:「无论到哪里,我都不会放你一个。」
心知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情话极限了,洛烙笑了笑,不再出声。
他应该什么时候告诉他,其实楚轩已经成功研发出能延长寿命的药物了呢?
嘛…也许挑个适当的时候吧…嗯,不要现在比较好…
最终之雨
作者有话要说:BE請謹慎,不許追殺,不許扔任何東西除了好吃的到我身上,也不許拔我毛以及作出任何性質傷害。
以上。
最终战一役过后,已经有两个月。
那一战的最大嬴家不是他们,队长和军师相继死去,最后几乎是如同见了光的老鼠一样东逃西跑,才勉强活了下来。
作为第二嬴家,他们还有挽回的机会。
回到神鬼传奇,复活了所有人,开始他们脱出的考验。
考验很困难,而且是所有小队的资格者一起考。
恶魔队大多数的人通过了,却也有些留了下来,其它队伍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管怎样,终于还是脱出了这个游戏。
半年后…
「这次的新人好有趣喔。」
「不知道谁比较强…咦你看,那个已经睁开眼睛了。」
洛烙睁开眼时,一对满脸笑容的大叔和小妹妹正指着他说话。
「你好!不要以为我们绑架了你喔~你不好运啦!这里是咒怨3,不想死的话就跟好我们吧!」
打量了四周一眼,洛烙发现了一个他以为绝不会再见到的人。
邰千汴的本体。
最终战时见过面,甚至和复制体交流过记忆,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方见到他显然也吃了一惊:「你不是应该出去了吗?」
「…我回来找一个人。」笑了笑,洛烙撑起身子,扫去了自己身上的灰尘。
「找谁?」
「赵缀空。」
「……」
邰千汴的本体好像想说些什么,却皱着眉,嘴巴开合就是吐不出声来。
那个小妹妹跳到他身边,拉了拉他袖子:「小邰哥哥!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咦?!!」
小女孩明显想到旁边去了,四周冒出了心形花花。
摸了摸女孩子的柔顺发丝,邰千汴苦笑着:「不用担心,他会是我们很强的战力。只是…」
「你这样真的好吗?」
这句话却是问洛烙的。
洛烙的神情有些恍惚:「什么好不好?」
他侧着头,打量着室外射入的阳光,嘴角蓄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却有些涩。
看他这个模样,就算不是和他一起经历战斗的复制体,邰千汴仍然感到心里有些痛。
咒怨3这部片很快过去了。
主神空间里,洛烙造出了他的房间。
没有迷宫、没有黑白色菱形方块的房间、没有水世界、也没有名叫摩摩的小猫。
无论是深蓝还是摩摩都不在了。
但是没关系。
洛烙的新房间有一个小酒吧,有一张沙发,地面那层是训练场,之下才是睡房和处理事情的地方。
大概到了晚饭时间,邰千汴来敲响了门。
「曲…你要到我那吃饭…吗…」
门打开了,他脸上有着愕然的表情,直接地愣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
门后的洛烙笑得一脸幸福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
男人有着妖艳的脸、邪气的笑容,
穿着黑色的套头毛衣,男人的手指修长性感,眼神锐利,看着洛烙的目光有种宠溺的温柔。
「赵…缀空?」
「是啊,看,我找到他了。」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说什么啊?他就在这里啊。」
幸福的笑容太过刺见,邰千汴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赵缀空早已死在最终战之中。
洛烙抱着赵缀空的尸体哭泣的样子太过唯美,连着之后的复仇也如同神祗降临般的印象深刻。
最终战结束,之后接受考验再次见面时,邰千汴从复制体那共享了后来的记忆。
他还记得,当恶魔队的幸存者回到神鬼传奇复活队友时,队长、军师和其它人一个个走出来时,洛烙尝试复活赵缀空的样子。
「没有…没有?」
祭坛上空无一物。
没有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系统是不可能复活死亡两次的人,每个人,只有一次复活机会…
可是,没有人,就连赵缀空都没有告诉过他,他已经死过一次的事实。
为什么在洛烙死后,赵缀空对复活他的可能性一直深信不移呢?
到底谁知道,赵缀空已经在恶魔队留了多久?
没有…就连莱恩哈特都不知道。
复制体记忆里的画面,停在洛烙面无表情的脸上。
那股心痛,甚至一起传到了自己心里。
让人放心的是,洛烙顺利通过了考验回去现实。
可是…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洛烙在现实中的生活,一日又一日,很正常过着。
他会去超市买菜,会在周末去海边散步,会一个人到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更多的时候,是在家里上网、打游戏。
枯燥的生活在孤独中渡过,然后有一日他想起来,他要去找赵缀空。
他把赵缀空忘在了主神空间里了。
所以当这句话跳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太过突然的感觉。
彷佛一直面无表情地玩着不感兴趣的游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YES。]
「赵…我回来了,我回到你的身边了。」
邰千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了,洛烙依偎在赵缀空的怀里,溢出甜美的笑容。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大雨的声音。
「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相性100问
某日,邰千汴接到了一张从天上飘落的[删]废[/删]纸。
「这是什么?」
皱着眉看了看题目:「夫妻相性一百问?!1至50题主持人…我?!被访者…赵缀空和洛烙?!!!!这是什么无聊的东西…」
不屑地一昂首,正想随手揉一圈扔垃圾桶,突然瞧见纸上还有一句话…
「不照做的话就让楚干把你XXXXXOOOO口口口口XXXOO……」
原地静默三分钟后,邰千汴收起纸,敲响了BELONG吧里赵缀空的专属客房。
道明来意,本以为这两人一定会拒绝的,谁知道他们倒很大方地答应了下来。
「我没关系啊~多有趣的事啊。」洛烙笑着给他端来杯酒,点头答应下来。
「很有趣。」这是赵缀空的回答。
一下子没了退路,唯一觉的无聊的邰千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1.请问两位的名字?
洛:「唔…你问哪个?我护照有十三本…每本名字都不一样,母系应该叫曲淡歌,父系那边叫我长岛淡歌,至于你们嘛当然还是叫我洛烙的。」
邰:「……」
赵:(喝了口酒)「赵家的人各国都有身份,不用辨假证。身为赵家(过去式)的一员,业务来往人士都叫我赵,族内另有一个名字,平日用的比较多的还是赵缀空。」
邰:「……古老家族就是这点不好,古老家族加上特殊业务就更…」
2.性别是?
邰:「我先说好这不是我写的问题…」
赵:(斜眼)「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写的,不然你早就不在了。」
邰:(寒+青筋)。
洛:(笑瞇瞇)「不管怎么看,我们都是男的……暂时。」
喂?你这个暂时是什么意思?!!!
3.你的性格是?
邰:(腹谤)糟糕的性格…
赵:「不喜欢麻烦的事。」
洛:「面对执着的东西会毫不犹豫地伤害对方。」
赵:(瞄)
洛:(缩脖子)
4.觉得对方的性格是?
赵:(皱眉)「如他说的那样。可是我就是觉得这点很有趣。」
洛:「很直接单纯,有时还有些孩子气…基本对于不喜欢的东西会直接毁灭,喜欢的就会表现出热情吧。」
邰:「…你确定说的是他吗? 总言而知,都是没有良心的家伙。」
5.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赵:「主神空间。」
洛:「呵…我的话,应该在逃难时吧。」
邰:「咦?!!」
洛:「那年在任务时,不小心看见他的杀人场面,当时不知道是谁,幸好没被发现呢。」
赵:「……」
邰:「看来赵BT也吃了一惊…」
6.那么是怎么认识的呢?
洛:「我主动勾引的。」(昂)
赵:「还以为是哪个愚蠢的东西不自量力地去救人,没想到是杀人。」
洛:(笑瞇瞇笑瞇瞇)
郑咤:(经过)「我听到了喔我听到了喔!!!(黑脸)」
铭烟薇:「你发什么呆啊?陪老娘买东西去!(扯)」
郑咤:「…是。」
某人擦了一额头汗。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洛:「强大的杀手,脸很好看。」
赵:「狡猾有趣的小东西。」
邰:「总觉的你们之间的第一印象都有点偏差…」
8.喜欢对方哪一点?
洛:「哎呀呀~哪一点我都喜欢耶怎么办?」
赵:「有趣的部份都很喜欢。」
邰:「包括让你咬牙切齿的部份吗……」
9.讨厌对方的哪一点?
洛:(淡然状)「不坦率。…不过这点也很可爱~(继续捧脸)」
赵:(面无表情地往左边一比)
邰:「…我明白了。」
10.觉得两个相性好吗?
洛:「以前有杜鹃的帮助自然很好~现在也很好~」
赵:(冷脸)
洛:(赔笑状)
11.怎么称呼对方?
洛:「赵。」
赵:「洛烙。」
邰:「你们就没有别的称呼了吗?」
洛:「太麻烦了~」
赵:(皱眉)「你想听我叫他宝贝、小可爱?」
众人呕吐,休场五分钟。
12.希望被对方叫什么?
洛:(笑瞇瞇)「亲爱的。」
赵:「赵就很好了。」
13.如果要把对方举例成一种动物的话,是哪种动物?
洛:「黑豹,不是普通的那种。」
赵:「危险级SSS的家猫。」
邰:「都是猫科吗…」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的话,会送什么呢?
洛:「唔…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他的,有什么好送呢?」
赵:「已经送过了。」
邰:「什么?」
赵:「双生蛇和本体的死亡录像。」
邰:「………抱歉我不应该问的。」
洛:(抱住赵)「我很喜欢~」
15.希望收到对方送什么礼物?
洛:「有他在就够了。」
赵:「他不给我惹事,什么都好。」
邰:「非要说一样呢?」
洛:「把你送给我吧!!~今晚床上等我?」
赵:(捏拳)「…………再说。」
洛:「看,他又不坦率了。」
16.对对方有什么不满吗?是怎么样的不满?
洛:「这不是跟第九题一样吗?」
邰:「那就跳。」
17.你有什么样的嗜好?
洛:「嗜好…你指吸烟喝酒那种?」
赵:「我不嗑药吸大麻。」
邰:「你两就算黑暗世界出来,也别那么绝对行不?!」
洛:「那么…Zuo爱做的事!」(举爪子)
赵:(面无表情地按下洛烙的手)「别听他胡说,他是指做饭。我的话…(冷笑)杀人吧。」
18.对方的嗜好为何?
洛:「培养小果子。」
赵:「对人形的东西情有独锺。」
邰:「…为什么跟上一题都不一样啊?!!」
19.请问你的毛病是什么?
洛:「有时候会人格冲突…」
邰:(一愣)「那不是生理问题吗?!」
赵:「他一毛病就会学木偶说话。」
邰:「咦?!!」
20.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么事?
邰:「喂等等…上一题赵缀空你还没说!」
赵:(瞇眼)「有什么好说的…继续这题。」
洛:(偷笑)「别想混过去啊。嘛,我认为他的毛病是…耐受力差。」
邰:「什么?!」
赵:「下一题!!!」
21.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导致让对方生气?
洛:(仍然偷笑)「大概和上一题答案一样吧。」
赵:(冷脸)「骗他。不过他很难生气。」
邰:「喔…不对!说到底!洛烙你这个答案到底是啥啊?!」
赵:(抽出匕首,开始磨指甲)
邰:(发寒)「我…我不问就是了。」
22.两人至此是什么样的关系?
洛:(笑)「生死与共的关系。」
赵:(看他)「家人吧。」
邰:「…反正你们两的关系已经都传到别的队里去了。」(突然一阵失落)
23.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在什么地方?
洛:「除了主神空间和恐怖片,那么就是奈野湖了。」
赵:「现在还会偶然去那边住一阵子。」
邰:「下次一起去吧!?」
赵:(瞪眼)
邰:「…哼。」
24.当时两人的气氛是?
洛:「看录像和听他说母亲的事,有点惆怅可是很幸福。」
赵:「他都快哭了。」
洛:(瞪他)「哪有!」
赵:「之后你不是在我身上一边喊着「我要死啦」一边哭出来了么。」
邰:「喂!这种事你们拿回房里说去!」
25.当时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洛:「什么进展到什么程度?」
赵:「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26.常去哪约会呢?
洛:「像赵说的,有时还会去住一阵子。那边风景很美。」
27.在对方生日时,会做些什么?
洛:(贼笑)「把自己打包送上!玩些有情趣的东西~」
赵:(冷冷地)「第一次他这么干,在我扯礼物时把我吃了。」
邰:「喔……咦咦咦咦?!!!什么吃了?!」
赵:(恼怒)「下一题!」
28.是谁先告白的?
邰:「大家都知道是洛烙主动的…我还是很想知道上一题什么吃了什么???」
赵:「下?一?题!!!!」
洛:(贼笑)
邰:「真想用精神扫瞄看看啊…」
赵:「用了就杀了你。」
29.喜欢对方到什么样的程度?
洛:「像刚才说的,把自己送上。」
赵:「把他留在身边。」
邰:「…虽然你们都说的很简单,为什么我总觉的这个严重性跟表面上听起来的不太一样?!」
30.那么,深爱着对方吗?
洛:「理所当然。」
赵:(侧过头)「…和他一样。」
洛:(笑着戳他的脸)「真不坦率啊。」
31.最怕被对方讲什么?
洛:「…忘了我。」
赵:「(皱眉)又把什么100%的杜鹃塞进我体内。」
邰:「这话说的…」
32.怀疑对方好像出轨了!该怎么办?
洛:「我不怀疑我相信的人。」
赵:「他不是那种有爱人的同时会跟别人发生关系的人。」
邰:「…原来你这么专一吗。」
33.能原谅对方出轨吗?
洛:「反正是不可能的事。(皱眉)下一题。」
34.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该怎么做?
洛+赵:「对方一定出事了。」
邰:「…为什么你们的反应这么一致…」
赵:「身为地下工作者,连时间都会出错的话,早就死掉了。」
邰:「又是什么黑暗世界的秘辛吗…」
35.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
洛:「脸和手~~(笑)」
赵:「全部。」
36.对方是哪种的性感?
洛:「压倒性的力量~~~妖艳的~」
赵:「喜欢无辜地光明正大勾引人。」
37.什么时候两个人心跳不已?
洛:(挑眉)「人类除了死时什么时候不心跳了?」
赵:「如果这样我的业务会轻松很多。」
邰:「…这个问题应该是问更浪漫一点的那种吧?」
38.会对对方说谎吗?说谎技术好吗?
洛:「会。他很难瞒过去,所以一定要用杜鹃辅助…」
赵:(瞪)「没什么情况可说谎的。」
洛:「喂…那次恶作剧…」
赵:「只是恶作剧。」
39.在做什么的时候会觉得最幸福?
洛:「做饭给他吃的时候~」
赵:「抱在一起说话、比试时。」
40.有吵过架吗?
洛:「如果那次…(缩)算是的话,那应该是有吧?」
赵:「其实很难吵起来,我们都是冷静的人。」
邰:「…为什么我老是跟楚轩吵架呢。」
41.怎么样的吵架呢?
洛:「…呃…」
邰:「其实我想问很久了…你们说的那次到底是什么?!」
赵:(邪笑)「你不会想知道的。下一题。」
42.怎么和好的?
洛:「……我死了…」
邰:「原来是在黑客帝国的时候吗?!」
赵:「下!一!题!」
43.就算是来世,也想当恋人吗?
洛:「想~~」
赵:「有来世再说。」
44.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洛:「留在他身边时。」
赵:「不考虑这个。」
45.什么时候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洛:「…那次他骗我的时候。」
赵:「被杜鹃影响时。」
46.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
洛:「把自己送出去~」
邰:「…感觉像受到了食人花的礼物。」
赵:「给予大多数注意力,情绪被他影响。」
47.适合对方的花是?
洛:「唔~黑色曼陀罗吧。」
赵:「彼岸花。」
邰:「…感觉好可怕。」
48.两人之间有隐瞒什么事吗?
洛:(瞄)「你有吗?」
赵:(回看)「没。」
洛:「那就没有。(摊手)」
邰:「…我总觉的楚轩瞒了我一星球的秘密。」
49.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公认的还是机密?
邰:「知道的人都知道是公开的不能再公开的,他们就差在对方身上打标签了…喔好像已经打过了…」
50.是否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是永恒的?
洛:(笑)「直到死亡。」
赵:「直到死亡。」
相性100问
「打扰!不见了!」
五十题问完,早已囧的不能再囧的邰千汴当场拍椅子走人,那张纸却擅长飘到空中,消失了。
只是还来不及推门,门却自己打开,站在外头的人从来没见过,却有种不祥的感觉。
带着微笑的表情十分假,一头白发刺眼得看,室内还穿大衣戴手套,十足怪人。
不过,这间酒吧的怪人也不止他一个,无视就好。
正和那人错身而过,却听见身后洛烙惊呼一声:「解白漓!」
邰千汴想了想,脑海里并没有这个名字的记忆,便也不在乎的地出了门,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全然不知他刚才错过的是那位念念不忘碎尸万段把人从他家里拐走的「诱拐犯」。
「我还以为你不再出现了。」
洛烙神色复杂地说。
他在酒吧里见过解白漓几面,对方却总是给他一个一瞬即逝的身影,还以为是不打算再和自己接触。为什么今天又…?
解白漓笑着晃了晃手上一张纸,隐约写着什么五十题之后的问题…一片密麻麻。
「我来接替邰先生访问你们。」
赵缀空在洛烙的记忆里见过他,此时也很有些不满地瞪着问:「为什么是你?」
「据说由我来问,你们才不会逃避问题的样子。」
解白漓笑容可掬,却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他到底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为了节省在下的时间,我们就快开始吧。」
51.你是攻还是受?
洛:「大多数情况下我攻他受…(赵瞪)…啊不不不不,是我受他攻(改口)。」
赵:「哼。」
解:(笑)「事实是,要看两人当天的想法和谁的势比较强了。」
52.是根据什么决定的?
洛:「嘛…我比较擅长…」
赵:「哼。」
53.对这样情况满意吗?
洛:(笑瞇瞇)「不满意的话我会自我调节的。」
赵:「当然不会让他轻易成功(瞇眼)。」
54.初次是在哪里发生的?
洛:「赵的房间…竟然是在沙发上。」
赵:(冷笑)「当时那种气氛,有沙发就够便宜你了。」
洛:「…当然你还想过要怎么怎么我吗?
55.当时的感想?
洛:「当时…呃,很…期待?」
赵:「气的想拆了他,结果被他混过去了。」
56.当时对方如何?
洛:「他还拿出了狼牙棒!!差点以为要虐杀我呀!」
赵:「反正你又不会死。(邪笑)」
洛:「…不要滥用主神功能口胡。」
57.初夜的隔天一早,第一句话是?
洛:「我手断了。」
赵:「再来一次。」
解:(笑)「于是就出现了两人到主神下治疗结果被深蓝撞见的一幕。」
洛:「事后又再安可了。」
58.一周大约做几次?
洛:「呃…没计划…」
赵:「想做就做。」
解:(阴笑)「…人类果然是一年四季随时发情的动物…嗯哼哼哼…」
59.理想是一周几次?
洛:「……」
赵:(皱眉)「这个还要上限规定了?」
60.是什么样的H呢?
洛:「……一般都比较激烈。」
赵:「想怎么h怎么h。」
解:「奉告各位,除了几近不死身的非人们,ML过多有伤身体,不节制的话很容易马上风的。」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洛:「自从回复正常人的身体,好像哪里都很敏感。」
赵:「致命部份。」
洛:(偷笑)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在哪儿?
洛:「腰!(捏拳)。」
赵:「…背部和大腿吧。」
63.对于H时的对方,你有什么想讲的?
洛:「…说什么?别客气…么。」
赵:「不许动用圣洁!」
解:「似乎在H方面两人有些分歧。」
64.是喜欢H呢还是讨厌H呢?
洛:(瞇眼)「只要是他,就喜欢。」
赵:「喜欢。」
65.平常是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想H?
洛:「…想H就H了嘛。」
赵:「他惹我生气和引诱我的时候。」
66.有想尝试H的地点吗?
洛:「地点吗…其实我一直想试试悬空。」
解:「你指让赵先生带着你飞起来做吗?」
洛:「不用那么麻烦他不是有黑色金属丝吗?」
赵:(黑线)「我的武器不是这种用法的!」
洛:「…好吧,我们去玩跳伞也行。」
赵:「…喂,会被卫星拍到的。」
解:(记下)「重点原来是这个。」
67.是在H之前还是之后淋浴?
洛:「我们平时很注意保持卫生,所以前后都没分别。」
赵:「有时候前后都有。」
68.在H的时候,两人有约好什么吗?
洛:「(喷笑)…不许使用圣洁控制他的身体。」
赵:(瞪)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H过吗?
洛:「有啊~」
解:「这个尾音…」
赵:「有。」
解:「看来都不少。」
70.对于“没有感情也没关系,只有得到对方的身体就可以了”是如何看待的?
洛:「…好像一开始我就是这么想的。」
赵:「结果还是不小心产生感情了。(郁闷)」
洛:「(不满)但那是因为我以为快要死了嘛。」
赵:「所以你就擅直滥用杜鹃吗?!」
洛:(干笑)「啊哈哈哈…」
71.对方被弓虽暴了怎么办?
洛:「…我有种看到世界毁灭的感觉。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赵:「你确定是别人弓虽暴他不是他弓虽暴别人?」
解:「会替对方报仇吗?」
洛+赵:「碎尸万段!」
解:「…这个结论倒是很一致。」
72.是在H之前还是H之后比较不好意思?
洛:「…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
赵:「没有这种东西。」
解:「果然老手都有一张厚脸皮。」
73.要是好友说“只有今晚,我很寂寞”然后要求发生关系,你会怎么做?
洛:「遇见赵之前我觉得没关系。」
赵:「如他所说。」
解:「那之后?」
洛:「我会推荐队里其它好男人给他。」
赵:「先跟洛烙打一场吧。」
74.觉得自己技术如何?
洛:(笑)「应该不错吧?」
赵:(点头)「一样。」
75.对方的技术好吗?
洛:「…很好。特别是暴发力~~~」
赵:「很多姿势都能轻易做到。」
76.在H的时候,最希望对方说什么?
洛:「他有时会问我:够不够…」
赵:「他只负责呻吟就够了。」
77.在H的时候,最喜欢看到对方的什么表情?
洛:「激动的表情,如果他在下面,别扭的样子也很可爱…」
赵:(瞪)「什么下面?什么别扭?」
洛:(干笑)
解:「反正大家都知道了。赵先生,你的回答是?」
赵:「……顺从的样子。」
78.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发生关系也无所谓吗?
洛:「没兴趣。」
赵:「一样。是无所谓,但是没兴趣。」
79.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洛:「…那次要不是我脑筋转的快,差点就要SM了。」
赵:「有?兴?趣。」
80.要是对方突然不再需要你的身体了,你会怎么办?
洛:「只可能是他性无能了。」
赵:「那一定是我们都老去以后。」
洛:(感动状)「赵……」
解:(微笑)「按照正常人的标准,其实他已经老了。」
赵:「……你不要提醒我。(鬼火)」
81.对于弓虽暴有什么样的想法?
洛;「手段的其中一种…嘛,赵的话我不介意玩玩弓虽暴游戏喔~~」
赵:「为了看对方无力的反抗和痛苦作出的行为。」
解:「谁弓虽暴谁很值得研究。」
82.在H的时候,觉得什么是最累人的?
洛:「…我们没有担心体能的必要。不过要推倒他的话,花的体力是平时的十倍以上。」
赵:「……拒绝作出回答。」
解:「大概是反抗的时候吧。(微笑)」
83.到目前为止,在哪里H过最兴奋最惊险的一次。
洛:「不知道应该说海里那次还是开罗城那次呢?我一直担心被鲨鱼咬过来或者被中州队的人发现啊~」
赵:「…你真的会担心吗?杀了就是了。」
洛:(笑瞇瞇)「我懒。」
84.有过受君主动要求的吗?
赵:「经常…」
洛:(侧头喝茶)
85.当时攻的反应是?
洛:「他怎么可能反对?」
86.攻有做过弓虽暴的行为吗?
洛:「没有…我都很合作。」
赵:(咬牙)「受有做过!」
解+洛:「………」(一起看他)
87.当时受君的反应是?
洛:「…哎呀,你们不觉的有点冷吗?我们还是跳下一题吧。」
解:「反正大家都明白,我就不逼供了。」
88.对于H的对象,有具体的理想像吗?
洛:「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人。」
赵:「…以前比较喜欢丰满成熟的女人。」
89.对方有满足你的理想吗?
赵:「完全不符合。」
洛:「…亲爱的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赵:(斜眼)「你要当女人吗?」
洛:「…不要。」
90.在做到时候用小道具么?
洛:「兴致来了就会用。」
赵:「主神那里有很多种类的道具提供。」
91.你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几岁)?
赵:「在赵家接受训练的时候,大约十四五岁,色诱和反色诱是其中一门课程。」洛:「……当时没有清醒的记忆。」
赵:(皱眉)「难道是和苍露遥一起的时候吗?」
洛:「呃…大概吧。」
92.那时是和你现在的恋人吗?
赵:「难道是苍露遥?!!」
洛:「当然不是!…大概是他的门徒之一吧。」
赵:「……」(咬牙)
解:(继续微笑)「现在对方大概早死了,你就放弃吧。」
房里的桌子莫明其妙龟裂了。
93.最喜欢被吻哪里?
洛:「嘴和耳边…」
赵:「无所谓。」
94.最喜欢吻对方哪里?
洛:「他的敏感点。(贼笑)」
赵:「脖子。」
解:「挑战对方的致命点看对方忍耐攻击的反射动作是你们的爱好吗。」
95.H时,对方最愉悦是在什么时候?
洛:「唔…(思考)动作快的时候吧。」
赵:「他威胁我的时候。」
解:「…威胁?」
赵:(咬牙)
洛:(笑瞇瞇笑瞇瞇)「他的意思应该是我成功夺权的时候吧。」
解:「喔…反攻啊。」
96.在H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洛:「还能想什么…H呗。」
97.一个晚上通常都H几次?
洛:「想H就H,没计算过。」
98.在H的时候,是自己脱衣服还是对方来脱?
洛:「我帮他脱他帮我脱。」
赵:「也有自己脱的时候。」
99.对你而言,H是?
洛:「高级娱乐~」
赵:「战斗的一种。」
100.辛苦了!那么和对方说一句最想说的话!
赵:「姓解的,我可以杀了你吗?」
解:(微笑)「不可以。而且你应该是跟他说话才对。」
赵:「那么,亲爱的,出去喝酒?」
洛:「好~~~……等等,你叫我什么?!」
赵:(面无表情地溜出门去)
洛:「喂!!!你又不坦率了!!!」(追出去)
解白漓在他们出去后卸下笑容:「无聊的事情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交易完成,满足你的愿望。
白发的男人又再勾起一抹微笑:「很好。」
两秒后,房间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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