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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殉情与东巴教
这个标题审慎了很久。
"殉情"与"东巴教"究竟有什么样的细枝末节,使其一个是现象,一个是宗教,便纠缠在一起?是相融的文化尊重,还是相克的文化曲解?在我接触三年多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坚信这个满身是优点的纳西族,正因为与众不同的欲望和现实的驱动力,使得"死亡"在这个民族中变得尤为隆重,并乐观地接受"死亡"。
纳西族殉情文化的产生及蔓延,在过去出现在许多研究者的文字里而各有不同,定义也就当然不同。着迷于心灵归属,深陷神话的纳西族,使我既发怵又迷恋其中。只能说那些曾经奔赴欲望他乡的纳西殉情者们,因非自然的情绪意识而决绝赴死,这种无畏死亡的仪式,或许正是他们生的另一种仪式,并非定义概念中的消极经验主义。后人对他们"死"的争论,其实就是下意识对他们"生"的争论,只是两种差异的经验,导致了两种不同的理解。
到底他们是"轻生"还是"重死"?叫我如何来描述?我只能站在仪式和信仰的中间,带着道德的禁忌标准,在不错失细节的沉郁中,娓娓道来。
对于这份禁忌十足的原始宗教文化,在刚一触摸的时候,就已经听到很多提醒,对"殉情文化"的争议也铺天盖地。听到最多词语就是:改土归流、愚昧、无知、宗教的迷惑等。
经过两年多艰辛的田野调查,翻阅采集到的解放后三百多例殉情案例的笔记;经过沉淀一年多后书稿的整理,之前看到过多的"殉情"结论,突然觉得很单薄。那些结论并没有就"殉情"的本质进行严谨的论证,这里的疏忽,现在看来就是一些看见表象的人过早下了定论,然后就急于宣传,成了后来人所依赖的、参与误导的理论,渐渐失去了更有说服力的判断能力。
在整理和下笔过程中,解放后那么多殉情案例鲜活地浮现时,突然闪现出一个"精神图腾的复活"影像。这是非常危险的发现,可能会刺激原始的"殉情"结论,但我不得不铤而走险。虽不能精确指出这个新发现的路径,但敢肯定地说,"殉情"绝不只以前看到的结论那么简单,它一直在孤独地接受世俗的判断。
崇高是种习惯。既然选择了崇高,就必须坚守道德。
如果说纳西族的历史文化是黑白色,"殉情"便是它的过渡色 -- 灰色。
早在我国古代史籍文献上,你会看到纳西族的多种称谓,一般为同音异写,如"摩沙"、"摩些"、"么些"、"摩梭"等。公元三世纪初,如今四川西部盐源县一带出现"摩沙夷"居住。在族源上,他们属我国古代西北河涅地带的氐羌人向南迁徙的一个支系。纳西族先民从三国到唐初的千百年里,逐渐向西南迁移,并聚集于今丽江市、迪庆州( 今香格里拉县 )的金沙江两岸,迁移的过程中一部分纳西族渡过金沙江,向南进入洱海东部今宾川一带。
说起这个章节的标题,为了避免引起更多的争议与误会,只有把纳西族扎根文化里生涩的术语试着一一解读。
东巴教 -- 纳西族本土宗教,介乎原始巫教与发达宗教间的过渡性原始宗教,它是一种原始多神教,信仰万物有灵。它是在纳西族的本土文化 -- 巫文化与后来传入丽江的藏族"苯教"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宗教。东巴文化的唯一的载体是东巴教。它有严密的祭祀仪式系统、庞大的鬼神体系、与各种仪式配套使用的象形文字经书。但东巴教没有系统的教度,没有宗教组织,无统一的教规教义,相互之间没有统属与被统属的关系,也没有自己的寺庙和专门的职业人员。
东巴教结集了纳西族传统文化之大成,在历史上对纳西族的社会生活、意识形态、精神领域、文化习俗、民族性格等有着重大的影响。东巴教是在纳西族处于氏族和部落联盟时期的信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信奉万物有灵、自然崇拜、祖先崇拜、多神崇拜,重占卜,强调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是东巴教的主要特征。尤其是对灵魂和祖先极为崇拜。
东巴 -- 纳西族宗教职业传播者,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被信仰者视为人与神、鬼之间的媒介。"东巴",意译为智者。这些"智者"知识渊博,能画、能歌、能舞,具备天文、地理、农牧、医药、礼仪等知识。他们书写经文使用的文字是一种"专象形,人则图人,物则图物,以为书契"的古老文字,称"东巴文"。东巴是东巴文化的主要的继承者和传播人。换言之,东巴文化就是东巴世代传承下来的纳西族古文化。
基于纳西族、羌族部落时期的原始信仰发展起来的东巴教,把各种与自己生息相关的自然物和自然力人格化并顶礼膜拜。东巴是东巴教的祭司、经师( 东部方言永宁一带称为"达巴" )。东巴有特殊的发式和服饰,发式十分复杂,主要分祭祀、婚丧、禳灾、卜卦、赐名五大类,还创造了天神、地神、星神、风神、山神、水神、雷神等数不清的神物。这所有的迹象反映出纳西先民远古时期的自然崇拜意识。东巴教也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使用活着的象形文字的原始宗教。
东巴一般平时也从事耕稼樵牧,是不脱离生产和劳动的农牧民。人们只有在祭祀活动时才求助于东巴。很多东巴记忆超强,能凭记忆诵咏数百卷经典,背诵长卷口诵经。东巴在纳西族文化及文学史上肩负"媒介"的作用,也为纳西族文化创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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