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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娘子结局篇.

——小絮:凤的名字——

某夜睡前,宁弦歪在凤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凤——‘凤’这个称呼应该只是你在四灵众里的称谓吧?那你的本名叫什么?”

“——”

“怎么了?”

“后娘太懒,没给起。”

“……||||”

……………………………………………………

清晨里人们方起,某间客栈的楼上已经走下两人,男子暗红长衫,容貌冷艳,左眼下一颗泪痣平添风情,然而神情却冰冷寒冽,让人不敢多瞧一眼。他身后的女子到似完全不在意那张目中无人的冷脸,一身粉紫罗裙妩媚娇柔,眉眼间灵动着,偶尔闪过一丝与娇弱外表不相符的邪气。小二一边收拾着店面开门,一边笑着招呼道:“二位客官起了?可要用点什么早饭?”“不了,我们出去吃。”

宁弦心情不错地拉着凤走出客栈,凤在她身后道:“在客栈里吃不是一样吗,何必特地去吃路边摊。”

“你这个人哦,难得懂点风情,也懂得有限!在客栈里吃有什么意思?就是路边摊才有这里的地方特­色­!”

“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出湛州,哪来的什么地方特­色­?”

“凤!你少说几句舌头不会锈掉!”

宁弦忽而转身,只觉得眼前一闪,前面的街道上仿佛有什么人一闪而过,让她倏然心惊——那身影,让她想起什么人……

“怎么了?”凤对于她突然停下来感到奇怪,宁弦顿了一下,回头道:“凤……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可是再去寻时,哪儿有什么人影?

凤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不安,“谁?”

她摇摇头,却始终放心不下,抽出自己的手,向方才看到的那个方向追去——“宁弦,等一下!”

宁弦似乎没有听到凤的声音,转眼便转过街角,远远看到一道细瘦身影,灰衣文衫,让她的心里蓦地一沉。

“左慈!?”她追上去,突然拉住那个男子,然而转过来的却是一个诧异的陌生人,疑惑道:“姑娘……?”

“啊……对不起!”她忙松了手,凤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站在原地没有转回来,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那个灰衣男子,走过去揽住她的肩道:“只是相似的衣服罢了。”

“嗯。”

“没事,你只是太紧张了。烟雨阁当日的情况你看到的,他没有跟你们一起跑出来,在那种情况下,他没办法逃生的。那个人,应该已经死在烟雨阁的瓦砾中的。”

“嗯。”宁弦点点头,是啊,她一定是太紧张了,对于没有确认那个人的生死……没事的,因为那一切,早就结束了。

吃着寻常小贩卖的味道平凡的春卷,对面坐着的人是凤——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以后的现在,他还能够坐在她对面,和她一起吃每一顿平凡的早饭,虽然,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他们两个,但是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心情好?

“凤,我们总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晃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吧?既然出来了,不如就找点事情做做——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什么的?”

——你以为你是侠盗吗?凤瞄了她一眼,应道:“我只会杀人。”

“嗯……那……去官府看看有没有悬赏的江湖大盗我们去捉?”

“……”

“还是不好吗?”

“宁弦,你很无聊?”

“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啦……”平淡的生活她还是过不来,想来之前能够在东篱大叔那里久留,也只是因为木鸢和杜筝年的事情让她日日­操­心。一旦闲下来没了负担,这样的安稳,并不是一个从小在魔教长大的女孩会呆得住的。

凤对此倒是无所谓,哪一种生活对他来说并无不同,不过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来。

“好,那我选第二种——不过只能找悬赏人头的。”如果是要活的,被他不小心弄死了拿不到钱,他可没兴趣给官府白­干­。

“好耶——我们的目标就是大把的赏金!走啦!”

“等下,早饭——”

“包走路上再吃!”

凤看着已经跑去跟摊主算账的宁弦,这个……如果他没记错,宁弦拥有的钱财,足以称得上是个富婆了吧?官府给的赏金能有几个?

——也许,几年之后江湖上又会出现这样一对让江湖大盗闻声丧胆的雌雄双煞,专为官府的赏金而游走江湖?

宁弦开心的设想着,那么她可得好好给他们两人起一个名号,免得被教里那些烦人的家伙听到风声找了来。

“喂,凤,你说我们叫什么名号好?赏金罗刹?赏金杀手?赏金无敌二人组?”“…………”

宁弦跑在他前面,突然回身边退着走边道:“凤,我有没有说过当初能够‘乱’了你真好?”“…………没有。”

“哈哈——幸好我有要负责哦,也幸好那天木鸢和紧那罗来找我喝酒,幸好当日哥哥把处理巨斧门的事情交给了我,幸好你有来,挑了我跟你同行。还幸好我嫁进白家,幸好白墨曾经有过越姬,幸好我有要找姘头的念头——总之,幸好我有爬墙,幸好我遇上你——凤,现在能跟你这样在一起真好——”她笑着转回身去,在清晨行人还不多的路上,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蹦跳跑着。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快乐。凤知道,因为他同样庆幸,那一切。看着她的笑容和快乐,心里便很敞亮。虽然不知道那一切如果不曾发生,现在会是一种什么情形——不过,都幸好。

——江湖大盗们,赏金无敌二人组来喽~~!

——娘子爬墙记/完。

番外

一墨轻鸿浅浅去(上)

此篇名取自七儿长评《墨轻鸿浅浅去》

他姓白,他叫墨。从一开始,他的世界一如他的名字,从不掺杂第三种颜­色­。永远都如棋子一般,黑白分明,又如棋盘一般,经纬分明。

他有过一个妻,有过,是因为那个妻已经不在,她在哪里,是死是活,旁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而他,从不说一个字。

这些珺瑶是知道的,不止这些,甚至连白墨喜欢什么茶,吃饭偏好的口味,练字看书时的习惯,穿衣讲究的布料,能够解到的关于白墨的所有,她都让自己清清楚楚的记得。

她等了两年,准备了两年,从知道她将嫁入白家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松懈过对自己的要求。

她在嫁过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面对任何一种场面——因为她要嫁的,是一个自己的正妻不见了五年,却坚持不肯再娶的男人。所以,即使当她的人已经站在白家,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人却是被蒙在鼓里,因此稍有争执,她依然淡然若定,候在偏厅。

“爹!为什么件事情完全没有问过我!?”

“问你?问了你,让继续找借口推诿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需要问什么?”

“爹,我说过还不想另娶——”

“不想?你每一次都是这么说,可是你不想想弦儿离开都已经五年了,五年前让你去裘家接她你不去,等来等去却等到她已经不在裘家的消息,人在哪里却没人说得清。转眼已经是五年,你也老大不小,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是想让白家绝后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怎么样,这次你都娶定了!况且这个女子,可是周家的女儿,别人求这门亲都求不来,你难道要退亲让白周两家丢尽脸面吗?”

白墨虽不甘却无话可说,这些都在理,且都是他所恪守的理。他心里那份出自私心的坚持,在这些事情面前显得那么渺小。是的,他的世界,永远都如棋子般,黑白分明,又如棋盘一般,经纬分明,从不掺杂第三种颜­色­。

“抱歉,打扰一下世伯和白大少——”一直坐在临厅抚着茶杯静静听着的珺瑶走到门口,轻施一礼,轻声道:“我有几句话想对白大少说,不知世伯可否应允?”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贤侄女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

虽说二人没有拜堂但是聘礼已下,只因白家与周家只见路途遥远,成亲之日要从周家接新娘来有些不便,所以珺瑶才直接被接来白家。白墨这虽然等于是续弦,本不予大肆铺张,但对方却是周家的女儿,怠慢不得,幸好周家的小姐了解情况倒也不计较,要求一切从简,才没有按着繁复的规矩来。让白家二老对位周家小姐不由好感大增,客气之余,态度自然亲切不少。

珺瑶对白老爷颔首谢过,走到白墨面前,直视他道:“白大少的意思,珺瑶明白。既然白大少对先夫人念念不忘,珺瑶自不敢妄夺他人之位,不作为续弦,只作为侧室嫁入白家,白大少可以继续保留尊夫人的正妻之位——这样,白大少可还有意见?”

白墨一怔,不曾想到这周小姐竟然会肯屈居侧室之位,说好听些,因为正妻之位已空,她便是个足以当家的侧夫人,但无论用什么语言去美化,终究只是个偏房,对于出身周家的小姐来说,怎能如此委屈?

白老爷也甚觉不妥,但是如此一来,白墨的确没有再拒绝的理由。虽然名份上是委屈了一些,但毕竟白墨身边只有她一个——只要过几年白墨看开了,一样可以将珺瑶扶正。

(——虽然在古代妾或者偏房即使正妻死也是不能够扶正的,但是架空,就么着吧……幸好是架空哈哈。)

想到此,白老爷立刻不给白墨反驳的机会便应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幸好贤侄女深明大义——墨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好好招呼!”

白墨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不解。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的如此淡然,还是­精­明至此?连这不能容忍,也不是这个身份的人该容忍的事情,竟然这般轻易就提了出来……

珺瑶只是淡淡的垂回了眼,不再多说。

细细的打量过安排给自己的房间,推开窗,对面便是白墨的房间。她的窗户正对着他的,而侧边的一间空屋一直关闭着,据说那里就是他的正妻曾经住过的地方。

她会努力去牢牢记得关于他的事,不代表她对那个正妻也有兴趣。

“夫人跑了不赶紧去找,空抱着个名分不撒手,这男人还真拿不起放不下——”人都白墨如此这般的出­色­,但是一个对感情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啊?

“算了,但愿他办事做生意不要也这样就好了。”

不管白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今后都必须仰仗他,她的梦想,她的天地,她想要的一切,只能从“白夫人”这个身份开始踏出——

…………………………………………

碍于礼制,珺瑶既然不是作为续弦进门,一切便也不得不从简,只是从侧门抬了进来,简单的摆一桌酒宴,只有白家的自家人和周家来送媳­妇­的两个娘家人,连宾客也没有宴请。

虽说也是白墨和珺瑶本人的意思,但是白家二老始终对这位新媳­妇­感到过意不去,分外亲切,只待日后好好补偿她。

无论如何,偏房第一天进门,白墨是应当同宿的。

他在庭院中站了许久,不禁想到与宁弦成亲的那一日,他也曾久久徘徊不肯进洞房,即使宴席散去,也独自酌饮到半夜,才借着酒力去与新娘“说清楚”。

那时的自己,在想的是什么呢?说清楚,却又怎么撇得清楚?他们已是夫妻,便被“夫妻”这条枷锁锁在了一起——只是最后,留在锁里的只是他,依然锁不住那个自由自在,海阔空的女子。

时至今日,想起她,已是平淡。

平淡,但是些许怀念。

自己或许不曾爱过她,但是真的欣赏着她的自由,随兴,不想忘记,不想与这个女子曾经有过的擦肩而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她在他心里代表的,是另一种生活,与自己完全不同,永远无法企及,无法融合。那个遥远的世界,从她最后一次来向自己要休书的那天,便完全与自己隔断,再无关联。他只是想要记住,想留下点什么。

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会在原地,在这个他必须固守的框架中,过属于他的生活。

不该再拖延了,现在屋子里的,是出身周家的小姐,而非记忆中那个无拘无束的女子。五年,也许五年的时间,带给他的是完全的冷静,和更加的恪守己规。

一墨轻鸿,他却是那最累人的工笔,一笔一画描不出个错处。

他推门走进房间,看到床前端坐的女子,按礼制,偏房无需盖头,但仍是一身简单而不失庄重的红,恍惚间眼前的画面与记忆微微重叠,忆起那个自己掀盖头的女子,被他撞见,不知道那盖头该盖回去还是继续掀,便索­性­肆无忌惮的打量他。

眼前的女子,同样一双毫无退缩的目光,将他细细打量,上下看遍——虽然,他们是见过一次的,但是有白老爷在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般失礼的打量。

“很夜了,我服侍夫君歇下吧。”

她微笑起身,准备动手替白墨宽衣。或许她应该羞涩,应该不知所措,这是她的洞房花烛,但是,一个侧室,偏房,没有这样的权利。她清楚,唯一的职责,只有服侍夫君。

“等一下……”白墨不自觉稍稍退了一步,片刻便自知不妥,但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珺瑶的手悬在半空,并未尴尬,只缓缓撤回。

“夫君若是觉得不自在,便不必顾虑珺瑶——你我初识,今日也不过第二次见面,想必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慢慢适应彼此……”

这一句,滴水不漏,一面给白墨一个台阶,一面却无形的推开了他,维持好两人的距离。白墨不禁深深看她了一眼,这是第二次,她令他意外,而且不解。

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只是一朵温室的花这么简单。

一墨轻鸿浅浅去(下)

周家的人,从来都不简单。只因她是女子,他恐怕自己是看轻了她。

“多谢。”从某些方面来说,白墨也许送了一口气。但是显然这并不是珺瑶所需要的。“口头上的谢就不必了,我也希望夫君能够听听我的‘请求’。”

“请说。”

珺瑶抬起头,道:“我想要Сhā手一部分生意,并且希望能够有一份产业——并不只是为谁帮忙,而是一份自己的产业,我自己来打理,发展。”

白墨静静看了她片刻,审视的目光并未掩藏,她的要求,着实是他没有料到的。似乎从一开始,这个女子就让他无法捉摸。

“我以为,一个­妇­道人家,并不适合去抛头露面——如果你想管理些生意,可以帮忙处理一下我名下的产业……”

“不,我要的是完完全全由我自己来管理的产业——如果你觉得­妇­道人家不适合抛头露面可以找人出面,我只在幕后管理。如果你觉得放在我的名下不合适,可以以你的名义——但是要与你其他的产业分开,我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来Сhā手,只由我自己打理!”

白墨迟疑片刻,虽然她出身周家,对生意也许有些概念——但是以一个女子,这样的想法未免大胆了些……

白墨还是点了头,他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在这场婚姻里,他们与其是夫妻,倒不如说是一对合作者。只要有双方都赞同的条件,也许,他们可以相安无事,相处得很好。

“好,我会分出名下的一部分产业交给你。为了过渡平稳些,过去的管理者我还不会马上抽出来,不过会让他们听你安排——但是还会观察一段时间,只要确实你可以做好,我便不会再有任何­干­涉。但是若你做得很勉强——我不会拿白家的生意开玩笑。”

“好,这我懂。”

她的明眸璀璨,在黑夜里看起来是那样一个自信而又美好的女子。白墨浅浅对她笑笑,正要转身,却听她问:“夫君要出去么?”

白墨一顿,他不认为在他们说了之前那些话,冷静的达成协议之后,还有什么心情来行什么夫妻之礼?她也说过他们需要慢慢适应不是吗?

“夫君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若今夜便分房而眠,落在旁人眼里总是不合礼数,难免着人议论——不如夫君暂时就在房里睡几天,我们毕竟已经是夫妻,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珺瑶自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不过若是需要履行作为妻子的本分生儿育女,也不会推诿——”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心虚地道:“自然,若夫君不介意,拖延些时日也是最好,既然要打理生意,有了孩子难免负担重些……”

白墨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新媳­妇­,倒是心思细致,设想周到。于情于理,从礼数到现实,也算面面俱到。

“放心吧,子嗣一事,虽然爹娘急些,不过我还是会暂时顶着,待你的生意上了轨道再说。”

珺瑶似乎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一根看不见的弦一直紧绷着,直到此时才微微松下来,真心地笑道:“多谢夫君。”

白墨突然觉得,似乎从第一次见面起,他所看到的不过只是一张面具,她一直都在全神戒备的武装着自己,直到方才那一瞬间,他才看到真正的她。

白府上下都知道,白大少与新夫人相处和谐,看来这一次,总算是真的让人放下心来。

新夫人过门没几就开始管理起部分生意,因为她是周家出身,而周家是与白家齐名,数一数二的生意人家,因而无论二老还是其他人倒没有太在意,只当新夫人对此稍有了解,帮夫君分担而已。如此夫唱­妇­随,倒是让人欣慰。

白墨将那些生意交给了珺瑶,但是他向来谨慎,自然不可能完全抽身,让过去的管事将店铺里的所有情况和账本总结撰抄,时时向他通报。

细细看过报告,白墨若有所思的合上,抬头问面前的管事道:“你觉得夫人经商的方面怎么样?”

“大少,您可为难小老儿了,想必大少看到报告,已经有自己的考量了——”

“不过我看到的只是一份报告,身在店中的管事的意见,我想更值得参考。”

“既然这样,小人就逾越了。小人以为,夫人的确是有些经商的才能,不过看得出只是依靠勤奋,而非天分,纵然生意打理得也算井井有条,只是若遇到突发的情况——”

白墨点点头,基本验证了自己的看法。对于经商来说,虽然肯努力的去学,也非不能有所作为,但天分还是重要的。一旦发生突发事件,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便只能依靠天分和直觉反映。

勤奋而无分的人,适合守业而非创业。而在他看来珺瑶却似乎急进了些,她在不断拓展生意,尽管到现在为止都还很顺利。

“多注意一下她,如果遇上任何问题,立刻告诉我。”

“是,大少请放心。”

晚饭时白墨和珺瑶一定会按时出现在二老处一起用餐,无论家里的事情还是生意上的事情,珺瑶一直处理得很好。她在努力不让自己在外面的事情影响到她的本分,白墨感觉得到她的努力,她在全力做好每一件事,努力得有些超出了“应该”的范围。

周家并没有女子出面打理生意,她既然没有天分,何必如此努力的向这里发展?她大可以安安稳稳的做周家的小姐,出嫁,然后在白家过悠闲富足的生活。

他们习惯一起走回房去,然后各自看书,看看账本,交流不多,几乎不会打扰到彼此的生活。

“夫君,请等一下。”她在临回房前叫住白墨,正­色­道:“你一直在监察我的生意?为什么要么做?”

他停下,知道她也许会发现。

“珺瑶,你正式接触生意不过是这段日子开始的,虽然你做得很好,但是毕竟经验太少……”

“我之前跟在许多哥哥身边看过,我记住任何情况下的处理方式,我会尽力去做。”

“珺瑶,做生意可能会遇到任何一种人任何一种情况,永远没办法了解每一种状况,我只是想帮你。”

“但是我不需要监视。”

白墨静静看着她,一如他初次见到她时,仿佛一根紧绷的弦,总是将自己处于全神戒备的状态。

“珺瑶,你可以不必如此,应该轻松一些……”

她轻轻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不过是周家里一个不受重视的旁系的女儿,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家族里都随处可见是么?她们的人生,就是寂静的生活,到了年纪出嫁,安守­妇­道,相夫教子,继续寂静的过一生。我不想那样,我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足够的条件,我周珺瑶可以做得很好,会有自己的手打出来的天地。夫君……从我知道自己可以嫁到白家的那一天,我一直在做准备,从来没有一刻松懈,这是我的机会——我会做好当媳­妇­的本分,我也不在乎名分,我只要个机会和可以让我试一试的条件——”

她的话被截止在白墨的肩上,他伸手抱住她,即使她土直很能­干­很坚强,他却从没有一刻觉得一个人如此的需要别人照顾,她应该被照顾。她是他的妻子。

“珺瑶,你需要的不是一个人努力,我们现在是家人,我跟你一起,好吗?你不必分那么清,和自己的夫君一起经营,没有任何不对。你做得很好,没人能否认。”

珺瑶只觉得喉咙突然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便无从拒绝。她只是,因为现在说不出话所以才没有拒绝的,她不是想要去依赖……从来都不是。她可以自己一个人的,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用急着告诉我,我们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慢慢教你很多东西,一起遇上很多事情……两个人会比一个人应对好得多……”

似乎,他也是今才突然发现,两个人一起,会比一个人应对好得多……他也应该让自己试一次,是吗……

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白墨抱着她,轻轻拍着,有点笨拙,有点不习惯。但是会习惯的,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生那么长。

出版结局第五十六章神秘面具

秋过,冬来。

枝头已经落光了叶子。

清晨里懒懒的起床,宁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凉丝丝的,算算,也已经进了初冬。

这里是湛洲官府附近的一家客栈,他们包下这里的一个房间已经两个多月,虽然不常常住在这里,经常东奔西跑的追杀通缉犯,但是可以请小二代为留意官府最新的悬赏令,方便得到消息,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小住,方便多多。

他们刚刚跑了一趟南边回来,没想到这里的气候已经这么冷了。宁弦推推身边的人,“凤,凤!起来了,我们去成衣店添几件衣服吧——还有快点把那个东西送走换银子。”

那个东西此刻正放在屋里的桌子上,虽然裹了层层的包袱,但是依然渗出血迹,已经变成­干­涸的红褐­色­。

——放这么一个东西在屋子里,凤睡得还真安稳。

“好,我们一起去交人头领了赏金,再去成衣店。”他想宁弦也不会希望拎着个血包袱去逛成衣店的吧?

“不要!好冷的,你自己去府衙,我要去买衣服。”

宁弦洗漱穿戴好,一开门,却见门上挂了个木质的面具,雕得薄而­精­巧,只是看起来诡异万分,一时感到奇怪。小二正从门前走过,她忙叫住问道:“小二,这个是你挂的么?”

“小的不知啊,方才路过时还没有的,兴许是什么人恶作剧吧,小的这就给您拿下来。”小二伸手去摘,那面具却纹丝不动,他鼓足了劲揭了半天,但面具就好像长在了门上一样。“见鬼了……”

“没事,小二,我自己来吧。”宁弦试了试,果然拿不下来。

这时凤已经从屋里走出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什么人恶作剧,在门上挂了这个——”虽然挂着也不碍事,但是这面具看起来莫名的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让我来。”

凤伸手,手指抠住面具眼睛处的镂空,一用力,木质的面具碎裂,片片落在地面,只剩下门上的一个轮廓。“走吧,剩下的让小二清理­干­净就可以了。”

宁弦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头碎片,转身跟上凤走下楼。

他们吃过早饭便分头而去,宁弦去成衣店给两人选了几件衣服,抬头看着头顶落光了叶子的枝桠,眼角的余光瞥见街角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宁弦撇了撇嘴,不知道又是那里的宵小?或是来寻仇的江洋大盗。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见不到教里那些家伙偶尔会怀念,没有了过去闹腾腾的生活也有点点寂寞。但是他们走遍大江南北,尽管大多数之后都在追着那些悬赏要犯的足迹,高兴了随时可以停下来游山玩水随兴而至,忙起来的时候也是惊心动魄,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有趣的事情。

砍的人头多了,总有些不知道为了哪颗脑袋来寻仇的,司空见惯,她只当是调剂生活的乐趣罢了。

看也不看街角,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店铺。凤早已经从衙门回来,沿了这条路来接她。

“凤!”她笑着跑过去,凤显然已经注意到远远跟着她的人,宁先却笑嘻嘻的把抱着衣服的包裹塞给凤,挽过他的胳膊,“走了,我们回去吧。”

“那些——”

“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跟好了。”

回了客栈,他们赫然看到门上竟然出现了新的面具,与早上的一模一样。在一排房间中,他们的房门尤其显眼。那个面具就好像标记一般,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小二正拿了凿子来,看到他们二人忙道:“客官你们回来了,这——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小的正要清理掉——”

他们点点头没说什么,由着小二去做。不过照这样看来,估计今天清理了,明天这面具一样还会出现的。

夜里他们早早的熄了灯,玩猜字等着那些家伙找上门来。

摸着黑,宁弦在凤的手心里用指尖写字,他只有重复或者回答正确才算他过,错了就要被掐,赢了还没好处,不是还要在黑暗里被宁弦“乱跑”的指尖­骚­扰。

突然房顶发出轻微的响动,凤如蒙大赦忙抽出自己的手,拿起一直放在床头上的剑,只待窗口黑影窜过,他劈头一剑,对方人还没有站稳,剑便已经到了头顶,顿时一身冷汗动也不敢动。

宁弦趿哒着鞋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问道:“哎,你,来寻仇的?”

剑在头顶,来者连头也不敢点,她倒不在乎人回不回答,不等人家反应就继续问:“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几个人啊?门上的木头面具跟你们有没有关系?喂,不想说话我削你耳朵了!”不等人有半点反应,她已经拿了短刀往人家耳朵上割,对方赶忙叫道:“你又没给我说话的时间!”

“哦,谁想听你说话,我想削个耳朵而已。等会儿说话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会少个耳朵。

——这女人简直莫名其妙!

“好吧,那你想说赶快说吧,不说我削耳朵了——”

“我要说!让我说!你们杀了天煞狼砍了他的头去领赏我们来报仇的,有人放出风声你们就在这个客栈以面具为记!”那人急急一口气说完连气也不喘一口,宁弦没意思的撇撇嘴,说那么快,连让她削耳朵的时间也不给。

“都说完了?”

“我全都说了!”

“那好,你没用了。凤,动手吧。”

剑落,呜呼。

现在,耳朵在了,命没了。

一个晚上,相同的场面上演了四回,让宁弦觉得奇怪的是来寻仇的竟然不止一家——这些人约好了一起来的?直到天快亮时凤才拖了尸体出去处理掉,宁弦收拾­干­净屋子里的血迹,这才爬上床眯了一觉。

一连几天他们都不得安生,来的人一波又一波,好像所有被他们砍掉的脑袋都突然长出了亲人朋友来寻仇,还约好了一起纠缠不休似的。并且,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路标——木面具。

宁弦想过­干­脆从门上的面具查出是什么人故意找他们的麻烦,恐怕这个木面具所做的不止是指引那些寻仇者,还挑拨了那些寻仇者。可惜她又不能整天盯着房门,客栈里人来人往杂乱得很,稍一会儿不注意,木面具便再次出现。

宁弦支着下巴在房门前转来转去,盯着那面具瞧——到底是什么人缠上了他们?

忽而前方的走廊尽头人影走过,走到她的正对面停住脚步,缓缓转头,脸上赫然竟是一张木质的面具!稍停,那人便匆匆走过。

“站住!”宁弦追上去,然而走廊尽头的转角望去,早已空空荡荡不见了人影,只有一扇窗户吱呀地随风拍打着墙面。

她从窗户跳下去,四面风声忽响,早有几人埋伏在下面,向她袭来。

宁弦在这种情况之下怎会大意,早有准备地抽出长鞭——经过许多事之后,她充分了解过自己的长鞭在对敌上的劣势,花了大把银子请最有名的武器之家天工神府改造了鞭子上的倒刺。那些刺,一经弹出,比刀刃还要锋利,一鞭扫过血­肉­横飞。

一人倒下大吼:“你们逍遥不了几天!我们已经联手请了最厉害的杀手,你们跑不了!”

“哦?”宁弦走到他面前,踩上他的胸口,“不知道我的命值多少银子?还要你们‘联手’来请,想必是不少银子了哦?——果然杀手比较赚么?等他们来了,我一定好好打听打听。朝廷的悬赏是好赚,不过要东奔西跑的追着太累了,当杀手起码不用跑这么远……我想凤也不会介意当杀手吧?反正他以前也没少­干­过——多谢你的消息,那么就留你一命好了。”

宁弦一鞭子扫上脚下人的脸,顿时一张脸血­肉­横飞,面目全非——

命在,脸没了。

回到房间,宁弦深刻反省,似乎自从出来以后,她的残暴度和血腥度激增——没办法,出门在外事事只能靠自己,没有后盾,又不想给凤增加负担,似乎不知不觉就……

嗯嗯,这么血腥还是不好的,这是古言小说又不是变态小说,一定要改,一定要改。

自从那一日之后好像突然就安静下来,宁弦无趣的仰在床上,难道他们就这么笃定那个杀手会解决他们?

“凤,你猜他们会雇哪里的杀手?”

“江湖上杀手很多。”

“最厉害的呢?“

“哪有什么最厉害,就算是一流的,范围也不小。不过我们最好好好准备一下,如果是顶尖的刺客,只有我们两个人应付起来恐怕不容易。“

宁弦从床上坐起来,“我们跑路吧,没必要非得在这里等着杀手来是吗?”

凤勾了下嘴角,“这不像你的风格。”

宁弦耸耸肩,没有正视他,稍稍避开了视线。在有足够自信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张扬,但是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险,她会下意识的想让凤避开。

凤在床边坐下,“你应该了解江湖上杀手的规矩,即使我们现在离开,无论走到哪里杀手也会找上来。而且还有那个面具——”

“我知道,但是……”

“现在的我那么让你觉得靠不住?”

“不——”宁弦忙摇头,却不知如何去说——也许她只是被吓到了。她一直没有办法忘记凤的手被砍伤的那一幕。在那之前她都可以毫无顾虑的依赖着凤,有他在,她什么都不必担心,因为“能­干­的凤大人”会把一切都摆平。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更想把凤挡在身后或者­干­脆搁得远远的。

凤伸手去抚她的脸颊,“宁弦,我并没有改变。”

她点点头,“那我们要留来?”

“至少解决‘面具’,你也不喜欢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样被人当猎物顶上的感觉吧?”

“那就有劳‘能­干­的凤大人’了?”

“放心。”

已经被杀手盯上,被做了标记,却还留在原地等菜的猎物,是自信还是太狂妄?

他本来对一两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根本不感兴趣,也用不着他出马——只是两个专拿官府悬赏的江湖游人罢了,那些下属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但是如今看他们这份狂妄,他也该好好教训教训。

站在客栈对面的树枝上,看了一眼天­色­,月上中天,一炷香时间解决,还来得及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再回去。

房间里一团漆黑,月光将他的影子脱得很长,他刚踏入屋内,便有数道袖箭从不同方向­射­来。他一剑扫去,袖箭尽数折断。敌暗我明,然而这袖箭却暴露了对方的方向,他轻笑一声,瞄准方向跃过去,然而身后的窗户突然关闭,这才发现窗户内层被贴了厚厚的黑油布,一丝光线也不透。

纵然杀手的眼睛早已经习惯在黑暗里行动,而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手,不仅扑了个空,他们竟然还完全隐住了气息,在这一团漆黑当中,没有任何线索。

传说这一对雌雄双煞的确武功过人,不少江洋大盗栽在他们手中,但是他不信江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在他的面前完全隐住气息。

在完全的黑暗中,双方的处境绝对是不公平的。睡更能够消除自己的气息,谁就能占有绝对的优势。他自知不妙,向窗户的方向退去,然而刚刚靠近窗户,头顶已有剑风靠近,他猛地回身,窗户蓦然打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只见到一个人影在月光的背光中持剑劈头向他刺来——

“凤!停手——”窗户外响起了宁弦的声音,她急忙从窗户跳入,从一开始,没有把握完全隐藏住气息的她就不在屋内。凤在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瞬间也收手,看着暴露在月光下的男人——

“凤?迦陵?怎么是你们两个?”适应了光,杀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却听宁弦轻嗤一声,“还当是他们请了什么一流杀手,搞半天就你们极乐天啊?”

“迦陵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极乐天吗!?”

“龙。”凤伸手拦住准备上去­干­架的龙,移开话题问道:“这个任务多少银子接下的?”

“嗄?”龙一时没跟上他的思维,顿了一下,不等他开口,凤突然封住他的|­茓­道,拿出一叠银票塞进龙怀里,“收了多少我不管,这些拿去,买我们俩的命——不够的你给补上吧。”在宁弦的感染下,似乎凤大人也越来越上道了。他转头对宁弦道:“我去找辆马车,送他走。”

“别啊,天还黑着呢,难得龙大人来一趟,怎么能让龙大人连夜赶路呢?明早再走也不迟啊。”

风迟疑的看了看宁弦——你要让他睡哪儿?

——床上没他的地儿,床底下喽。

“明天我们得风风光光的送龙大人走才行,这样,那些人也该死心,不敢再来招惹我们报什么仇了。”宁弦乐呵呵的盘算着,至于极乐天的名声受不受损,那关她什么事?

“龙,你知道有关木面具的事吗?”

“什么木面具?我只是来杀人的!”

宁弦和凤对视了一眼,看来木面具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慢慢去查了。

“龙大人,回去之后,可不要跟旁人提起我们的事哦。”

“凭什么不能说,难道要让人以为我龙还对付不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猎物?”

“龙,如果是我请你不要说呢。”

龙被凤的那一个“请”字弄得有点懵,自来目中无人的凤跟人说“请”,厚厚,“再说一次来听听~”

凤冷冷一眼扫过去,“龙,你话有点多了。”他点上龙的哑|­茓­,随他爱说不说。

他拍拍宁弦,“我们换个地方待就是了。”

说话间只觉人影在窗外一闪,凤转头问:“还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杀两个人而已,我还需要带人来吗?别太瞧不起人——”话音未落,凤人已经飞出窗外追了出去。

待他出了客栈,远远只看到人影远去,回头间,面上一个木质面具在月光下显出森然,一闪便隐没在街道巷陌之中。

天亮之后他们便找小二雇来了马车,将龙五花大绑塞进车里,送往幽冥教。

消息一经走漏,他们想不名动江湖都难。能够让极乐天的杀手无功而返的人不多,何况去的还是四灵众之一。

宁弦和凤当天便准备结帐,离开这家客栈,免得龙回去大肆宣扬一番,被教里那些家伙知道他们的行踪又跑来闹腾。

“我去把新拿的赏银放到钱庄去,带着那么多银子上路也不方便。”

“早去早回,我结了帐在店里等你。”

宁弦披上外衣出门,凤走到门前,将门上的面具捏个粉碎——这次之后,这个面具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这扇门上。

他正要离开房间,突然屋内有了生人的气息,凤停住脚,缓缓转身。只见屋内的桌前坐着一个戴木面具的人,灰­色­文衫,身子细瘦,如此眼熟。

“原来你还活着——”凤二话不说就要出手,然而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如果你还在乎迦陵的­性­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凤蓦地收手,狠狠盯住他。

“现在数名高手就埋伏在迦陵身边,马上就会一起出手杀了她。我直到迦陵的身手不错,不过也没凤大人这么好,恐怕那么多高手只有她一个人应付,根本撑不了片刻。当然,也不可能撑到你杀了我,再赶去救她——”

“你想要如何?”

“你束手就擒,我发信号,让他们停手。”

“你一直想让宁弦死在我面前,我怎么能信你会放了她!”

沙哑的声音笑起来,“没错,我是想杀了她让你痛苦,不过事有轻重,如果杀了她,恐怕我也会立刻死得很惨。只有她活着,你才能心有顾忌,不得不被我威胁。如此比较起来,当然还是杀你比较重要,不是吗——你最好快点决定,否则我的人马上就会动手了。”

“发信号让他们停手!”凤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面具后面发出狂妄而沙哑的笑声,是被浓烟伤了嗓子后的暗哑,“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那么就请自封|­茓­道吧,凤大人!”

宁弦从钱庄走出来,寒风吹过,她紧了紧外衣,暗影中人影缓缓撤去,在她毫无知觉时,匆匆来去,很快便消失了个­干­净。

回到客栈,却已经不见了凤。她四处找过,依然不见凤的人影。

“小二,你可有看到我的同伴?”

“姑娘您回来了,那位爷似乎跟几位朋友一起离开了,留了话给您,让您尽快回去,别找他。”

——回去?回幽冥天?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刺突然?宁弦忽然觉出事情不对,忙问:“小二,他是跟什么样的人走的?”

“哎呦,这可没看清。那几个人古古怪怪的,小的也没见他们是几时进来的,只匆匆忙忙陪那位爷下楼,留下话就走了。”

“他结账了没有?”

“哎?二位这就要走了?那位爷什么都没说啊。”

凤走得这么匆忙,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却要她回幽冥天?

凤不会丢下她突然离开的,除非情况非他所能控制——他要她回去,是怕她去找他,还是——如果出现什么他无法保护她的情况,无疑幽冥天是最安全的所在。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没办法就这样按照凤说的不去找他,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来的,是什么人?

她看着门前那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面具碎片,心中一阵不安席卷而来。

她没有立刻回到幽冥天,而是继续留在客栈,开始向这个城周围不断扩大范围去寻找凤,但是,凤在没有出现。

同年冬,雪落时,宁弦回到幽冥天。

幽冥天全教上下动用了大批人马在江湖上寻找四灵众之一的凤,始终不曾有过消息。

凤,就这样突然之间毫无预警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出版结局第五十七章左慈再现

左慈抚摸着自己的脸,但是他能够摸到的不是人的肌肤,只有坚硬的木质。他开口说话,发出的,却是连自己都陌生的低沉嘶哑的声音。

冲天楼的大公子还活着,但是这仅仅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对外,却从不曾提起。不,烟雨阁之乱,是玄狼门和幽冥教的恩怨,完全是玄狼门所为,冲天楼的大公子根本不曾出现在烟雨阁,也就不该有过任何与死亡有关的传言。

除了寥寥的几个人之外,冲天楼中的人只道大公子外出未归,而楼中多了一个神秘的“客人”。即使有下人偶尔见到那个鬼一样的面具人,又有谁会把他和那个总是斯文微笑的大公子联系在一起?

左慈没有回冲天楼,只带着大批钱财一个人从冲天楼消失。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报仇,他要凤,死无葬身之地。

他走出房间,厚暖的毛裘抵御着冬天的寒冷,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他看着院子里被捆在木架上的人,面具之下浮出一个狂妄的笑容。如今,他再不需要那张笑眯眯的斯文面具,因为他一生也摆脱不了这张冰冷坚硬的面具。无论面具之下是什么样的表情,都不会有人看到。

“凤大人果然令人敬佩,这么多天,连吭也不曾吭过一声。只为了一个女子,英雄折腰,还真让我想要感动一把。若你每次在杀人前能想一下你所杀的,也许也是别人如此宝贝着的,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白雪皑皑,院子里的积雪只没到鞋面,平整­干­净得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凤的身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被体温融化的雪水渗入伤口,混着一丝淡淡的红,从那因为寒冷而停止了流血的伤口处流下,在脚下的白雪上洇开一片浅浅的红­色­。

左慈踩着积雪走下去,平整的雪在脚下发出挤压的声音。脚印一路来到凤面前,左慈伸手弹掉凤肩上微红的雪,细长的手指狠狠抓进凤肩头的伤口——凤只微微蹙眉,连眼也未曾抬一下。左慈看着自己手指上沾着的细小红­色­冰茬,冷笑一下,“看来天气是太冷了些,凤大人的感觉也变得迟钝了——来人,准备热水,要慢慢的,给我往伤口上浇!”

凤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身上的伤口因为下雪已经冻住,冰冷麻木得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疼痛。滚热的热水浇上来,宛若针刺一般扎进皮­肉­深处……

现在的情景,在他自愿被俘的那一天就已经料到。这些都不算什么,在极乐天,他见过许多更变态的手法,而左慈虽然­阴­险狡诈,但也不过为报仇泄愤,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

但是对于左慈来说,最恨的,就是凤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好像那些伤都不在他身上,好像这个人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痛。

热水一桶一桶的浇下去,冻住的伤口化开,然后变冷,再结冰。但是热水的刺激恢复了痛觉,对于伤口处已经冻得坏死的皮­肉­,更是没有好处。他心中暗笑,人若命不久,何必在乎皮­肉­。只是不知道,宁弦是不是在四处找他——如他这般突然消失不见,宁弦需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够忘记他这个人?对于伤心,对于离别,他一向是不太懂得的。也许,还要很久,宁弦才会彻底忘记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在那之前,会有人陪着她吗……她人在教里,有其他的人在,应该是没关系的……

忘了他吧,若他不能再回去,忘记他,对宁弦来说才是最好的。

纵然他的皮肤苍白,嘴­唇­青紫,但是神情却不曾变动过丝毫,连拿着热水不断往他身上浇的人都忍不住手抖。

左慈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所在,他只身一人从冲天楼出来,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雇来的。现在这种事,那些高价雇来的高手自然是不屑做,因此在做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哪里见过这种手段。在左慈吩咐了只要伤口完全冻住就再浇开,回房之后便忍不住窃窃道:“真是造孽……那个人出手那么阔绰,原想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是我家婆娘就快生了,想赚两个钱养儿子才接下这个活,哪知道要造这个孽……”

“六哥,还是别说了,叫那主听见,实在是怪吓人的。”

虽然他们这几日从左慈片段的话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但是在他们的观念里,要报仇,上去捅一刀子解决了就算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大冬天的躲到这偏僻山上的宅子里,还不许任何人跟外面联系。

看着眼前这人的脸­色­,怕是也离死不远了,老六暗暗念叨,“老弟你可别怪我们,都是拿钱办事,你这么活着也是遭罪,不如早些去了,你轻松了,让我们也早完差事好回家去,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回去……”

凤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听到了他说的话,吓得那人忙退了几步。虽说只是个被折磨得半死的人,但是这几天的折磨下来居然还没有死,这件事本身也都怪吓人的。他还在想着说点什么话补救,却听那人开口,似乎是问他,又似乎自言自语道:“有人在等你吗?”

“是、是啊……我家婆娘就快生了,等着我回去……”

“我也还有人在等我回去……”只是,却不知道要那个傻丫头等多久……不管等多久,都不会有结果,

一说起话来,让老六觉得这个人虽然也很可怕,不过到底是个人,不禁脱口而出:“家里有人在等,还是早点回去得好……”说着,连他自己也发觉不妥,急忙收声。这个人,这种情况,恐怕他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那个,老弟……你要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老哥能帮你的……”

凤摇了摇头,老六暗中松下一口气,虽说一时不经大脑说出这句话,还真怕他有什么事情交代。这办起来恐怕麻烦,不办又怕他死后缠上他怎么办。这些个事儿,少招惹为妙。他只想赶紧完事,拿了钱回家看孩子出生,不过看这架势……怕是赶不上看孩子出生时的第一眼了。

他偷偷去瞄绑在木架上的年轻人,先不说这么多天的刑囚,一般人怕是早死了,就说他身上那么多伤,昨夜却在雪地里冻了一夜竟然也没冻死,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依稀间似乎也记得他被绑来的第一天时的样子,足让人感叹是个美男子,可是这么多天过去,看到的也只是个血人,哪里还记得他本来的样貌。看了这些,这里被雇来的人,有哪一个敢违背那个恐怖的面具主子?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还要继续多久?

只有凤知道,也许不会很久了。

左慈的确够耐心,为了报仇,他可以隐藏这么久,一次次挑起事端却隐忍不发。但是现在他就在他手上,他不会再等很久。凤现在不在乎左慈什么时候动手,他最担心的只有宁弦,他怕宁弦找他,他怕宁弦找不到他。

他不怕宁弦放弃,只怕她会一直一直找下去。

“时候也差不多了吧……”

接连又下了几天的雪,山里的积雪尤其厚实,左慈满意的看着几乎要整个变成白­色­的山,沙哑难听的声音里,却显出一丝开怀。

他真的已经等了太久。放着冲天楼大公子的职责不管,一心寻找报仇的机会。

他走出房间,远远对凤笑道:“凤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特地把你关在这种偏僻的山里?”他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想来也是的,从几天前起他就吩咐不给凤任何东西吃了,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够保有意识,那就真的是怪物了。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他看着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凤,笑道:“你知道这山里最多的是什么?——狼。因为数量太多,山里的食物常常不够吃,还会跑到村里去袭击小孩。你说大雪封山这么多天,它们应该很饿了吧?”

在一旁盯着凤,裹着厚棉衣的老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去,把他给我浇醒。清醒一点,才好看着自己是怎么被狼群一块块撕开——”

老六只能起身照做,冰冷的水还带着冰碴,尽管身体已经冻得僵硬,还是抵不住这突然的凉意,稍稍清醒了些。

“把他绑起来,带两个人跟着我,把他抬到后山去——看着点,别让他挨不到半路就死了。”

老六应着,忙去找人,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凤从木架上解下来,重新捆好。有人偷偷在老六手里塞了张字条,便匆匆远离,没有跟着一起去。

趁着左慈不曾注意,老六打开字条看了,一旁跟他同镇被雇来的年轻人低声问:“什么?”

“我婆娘生了!儿子!”老六忍不住兴奋,却还要压低声音,一旁年轻人惊倒:“那位主不是严禁我们跟外面联系——”

“嘘——闭嘴!当心被听到!”他赶忙低下身去抬人,免得被左慈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他的手碰到凤冰冷如同死人的身体,却迟疑了一下。他的儿子刚刚才出生,他却在这里做这种作孽的事,不会遭什么报应吧?

跟旁人一起抬着凤,跟在左慈身后走入后山,他一路上不时看着凤,看他的意识再次涣散,犹豫了半晌却没有开口告诉左慈。就让他这么死在半路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天不作美,他们走到之时,凤尽管奄奄一息却依然活着。

“老弟啊,都放下吧,反正都是一死,回不去了,放下吧。”他似乎明白凤在眷恋什么,用低低的声音在喉咙里喃喃,将凤放在地上。

左慈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凤,抬脚狠狠踩上他腹部的伤口,经过多日的冻结,那些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

他从身边一人手上拿过刀,一刀向他胸前劈下去,微热的血瞬间便再次涌起——

左慈轻轻笑道:“血腥气很快会把狼群招来的,你可不要死得太早,凤大人。”他很清楚自己那一刀深且在要害,凤绝无活命的机会。虽然希望他能够多活一会儿亲眼看着自己被狼群撕裂,但是为了杜绝他一丝一毫的逃跑机会,只能这么做。转身,他吩咐道:“吩咐下去,从即刻起封山,不准放任何人上山。”

他的心情,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轻松愉快,临走,回头对凤道:“你的死讯,我会告诉迦陵大人——虽然很可惜看不到你失去她伤心的样子,不过看看你爱的女人痛哭的模样也不错。”

凤的手指动了动,最终归于寂静——

她会哭吗……

可是,这样比较好……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死讯,无论会哭,会难过,终有一天会淡去,忘记他……也不要,她一直找,一直找……不要那个死丫头傻乎乎的找下去……

他的宁弦…………

雪花再次飘起,稀稀落落,在寒风中漫天飞舞。

最后落地,融化在一片鲜红的雪中……

远方的城镇里,宁弦浅紫的外衣上嵌着厚厚的毛领,却还是突然全身发冷,仿佛掉进冰窖里一般。心中莫名忐忑,仿佛瞬间,她的心停止了跳动,窒闷而慌乱。那种感觉瞬间即逝,她裹紧外衣,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几时,小雪又轻轻开始飘落。

“断弦儿,我们该上路了——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转头,看到身后几步远处,木鸢正笑眯眯的就要伸手去拉一个紫衫的陌生女子,女子瞬间脸­色­通红,却慑于木鸢妖孽一般魅惑的脸,一句登徒子就是喊不出口。

宁弦汗,走过去拍拍木鸢的肩,“我在这里。”

——哎?木鸢回头看看宁弦,又转回去看看已经被自己拉住了手腕的紫衫女子,凑近了仔细瞧瞧——就说宁弦怎么会突然脸红呢,原来只是穿着颜­色­相似衣服的女子。

他松手,丝毫不感到窘迫,悠然笑道:“抱歉,小姐,在下唐突认错人。还请见谅。”

女子嘴巴动了动,眼睛还定在他那张祸害人间的脸上,愣是拔不开,说不出话。

木鸢还要再热乎几句,宁弦拉住他便拖走,抱怨道:“还有时间在这里调戏良家女子?快上路了!再不走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木鸢被拖走还不忘念叨几句,“别那么没有同门爱吧,你也知道我就这么点爱好,出来陪你找了这么多天了,虽说是一时看错人,勾搭几句放松一下又怎么样……”

“凤还没找到你就开始勾搭良家女子,还跟我提什么同门爱??”

“真不明白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凤几时用别人担心来着……”

宁弦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在木鸢那洁白的衣衫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脚印,“上路上路,怎么就你左使大人话这么多!你怎么会了解当时的情况——”

她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自己的不安,只能拼命的找,漫无目的的找……

一天没有找到凤,她的心就一天没有着落。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就在凤失踪前,他们还如常的打点着包裹,讨论下一个地方该去哪里,为什么突然之间,那个应该在她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雪很小,风却很冷。冷得叫人心寒。

深山之中,有人影在岩石后悄悄行走,碰落周围树上的积雪。那人探头看了看,匆忙跑出来,走到凤跟前蹲下来。

“老弟,老弟!”他推了推凤,身体冰冷僵硬已经没有了气息。叹了口气,他拖起凤的尸体,找到泥土松软的地方匆匆挖了一个坑,将他埋好。

“老弟,我也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至少不必葬身狼腹,就算给我儿子积点­阴­德吧——”他,看了看天气,怕是又会有一场大雪,到时候会把所有的痕迹都掩埋掉,只是为了防止左慈会回来看,最好还是在原地动些手脚……

人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开,雪不久便纷纷飘落,在这深山里,隔绝了一切,寂静一片。

深冬,大雪封山,月余后,在山下时常出现的江湖人散去,山下的那栋宅子已无人居住。

冬去,春来,各处的积雪都还未来得及融去,宁弦顶着一阵寒风走入客栈,木鸢早已经暖酒一壶在等着她回来。

“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往外跑,我看你若是病倒了,还肯不肯跟我回去。”木鸢替她倒了一杯烫酒,宁弦坐下来放在手里暖着,待温度适中一饮而尽。

“镇外的路因为冬天的时候雪崩,我们也困了好些天了,我去看看道路通的怎么样了。”

“就是通了也不能这个时候上路,山坡上的雪都还没有融,这时候走,万一再滑坡一次你我都得埋在下面。”

宁弦重重放下杯子,显出些许急躁,“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干­脆掉头,再往别的地方去好了!”

木鸢按住她的手,“别急躁,找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碰上的时候自然会出现,若碰不上,你就是急着赶路,也许也会错过。幽冥天各处的岗哨都在查,你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只要凤一在江湖上露面,我们马上就会得到消息的。”从一开始木鸢就知道宁弦这种四处找人的方法根本就是徒劳,她只是不安,只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凤失踪,她只有不停的去找才能让自己不会一直处在焦虑不安中,所以木鸢这一路,只是尽量的让她放松些,保护她的安全,不曾致力于找人。

——凤那家伙,什么话都没留下,丢下宁弦一个人究竟做什么去了?

顾虑着她的心情,他同意掉头返程,绕路去走。不过顾着心情,也还得顾着身体,他叫来小二吩咐好饭菜,对宁弦道:“要上路也得先吃饱饭,吃过我们就走。”

饭菜上来,两人还没来得及动,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外,有仆人道:“公子,就在这儿歇脚吧。”

车上缓缓下来一人,身材细瘦,灰­色­文衫,却是看不见样貌。他的脸上,一张木质的面具森然古怪,让路人避之不及。

木鸢只觉得在这样的小地方,居然也能遇到这种古怪人物倒是稀奇,转头,却见宁弦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面具人,手指紧握着,关节已经泛白。

“断弦儿?”

那面具人已经走进客栈内,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沙哑的声音笑道:“真巧,原来是迦陵大人和左使大人,倒是省了我特地去找——”

宁弦倏地站起来,“左慈!是你!凤在哪里!?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在宁弦说话的瞬间木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左慈只是一个人站在门口,然而四周的气息分明说明不下十个高手就守在他身旁,他下意识地挡在宁弦身边,拉住她防止她冲过去。

左慈突然笑起来,道:“迦陵大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不会是在寻找凤大人吧?那我可真遗憾,凤大人现在,早已经填了狼腹,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住口!我不会听你胡说——”

“胡说么?那么你认为,凤大人会在哪里?真是有趣得很,即使再强的人,只要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只要用你的安危轻易就可以让他就范——如果他还活着,我真的很想把你抓到他面前杀了,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只可惜,我亲自将他喂了狼,如今连个尸身也没有——这个,就叫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吧?哈哈哈哈……”

宁弦不会听的,她不会信,她怎么可能去相信这种鬼话!

她要上前抓住左慈,只要抓住他一定能逼问出凤的下落——可是木鸢紧紧拉着她不肯松开分毫。木鸢知道,左慈说的可能是真的——四周杀气已现,十数名高手就在附近等候一声令下,可是左慈没有动手。他不动手,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因为他的仇已经报完,其他的­干­戈和损失,都没有必要。

“看来我今日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为好,免得二位大人没有胃口——”

“左慈!你站住!!告诉我凤在哪里!?”

无视宁弦的声音,左慈大笑着走出客栈去,他的仇,已经了了。他也将凤的死讯告诉了宁弦,纵然她口中不信,她的神情却很让人愉快——是,他该愉快的,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他当然应该愉快。为了报仇,他等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失去了太多东西。瞧瞧他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吗?为什么他的脸在笑,他的声音在笑,可是心里一点也笑不出来……

仇报了,可是失去的东西,依然回不来。

出版结局第五十八章冤冤相报

宁弦缓缓的睁开眼睛,抬眼是熟悉的车顶,车身轻轻摇晃着,有寒冷的空气从车帘的缝隙透入。她的视线直直望着上方,片刻,又缓缓闭上。

有一只手,落在她的额上。

“抱歉,我方才点了你的睡|­茓­。我想你现在还是回教里比较好些……”

“不,我不回去。”宁弦轻轻的吐出几个字,“花花,凤死了吗?”

木鸢一顿,她已经很久没叫他花花,也许是忘记了这个一时的称呼,也许只是没心情,可是此时突然听到,却不自觉的想到他作为“花花”的那段日子,有宁弦,有凤,有东篱大叔,还有杜筝年。那些日子如今想来却让人心里刺痛,因为没有了凤。他不知道宁弦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叫着这个名字,回忆着那段日子。

那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宁弦再次睁开眼,眼中空空的,让人什么也感觉不到。

“花花,我不回去。你带我去白家。”

“断弦儿?”如果不是他听错了,就是她头壳坏了,为何,她突然要去那里?

“带我去。”

“……”木鸢迟疑片刻,还是起身探身出车外,对车夫道:“改道,往湛城去。”

现在,无论宁弦要做什么,他也只能在一旁陪着而已。

一路上木鸢都在担心宁弦会不会受太大打击,搞坏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的担心似乎完全是多余,她睡不着也只是每日盯着车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扛不住了,便昏昏沉沉的迷糊一会儿。每一次停车,去买了吃的,递给她,她也从不拒绝,拿过就吃。即使吃不下咽不下,也用力的吞进去。木鸢没见过她哭一次,也不曾自暴自弃过一次。

他完全无法看清她在想什么,就连凤的死,也无法看出她究竟是认了,还是依然不肯相信。他只希望快些到白家也好,至少有个地方让她好好静养一下。

马车就这样一路到了白家,通报之后,白墨匆忙从里面迎出来,显得惊讶不已。

自从他从幽冥天回到白家,本以为,他同宁弦,同魔教,从此再无交集。

就连听到消息的白砚和白家二老也都赶了出来,白家二老自然是欣慰媳­妇­终于肯回来,只是一见到宁弦,却稍稍迟疑,“弦儿,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还没有好吗?”

白墨还记得宁弦当初离开白家用的就是回娘家之后突然生病不好赶路的借口,此时当着二老的面也不好说什么,与木鸢对视了一眼,只道:“爹娘,宁弦赶路也该累了,我先带她进房去休息。”

“好好,快去,看看弦儿想吃点什么就让厨房去做。人回来就好,回家来好好养养……”

宁弦恍惚间记得自己还没有同二老问安,可是如今她连做戏的心情也没有,白墨抱起她,她便只是闭着眼睛靠着他,一切客套都交给木鸢去处理。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口到房间的这短短的路程,她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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