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传说的后来 > 第二卷 成长中的幼兽 七十、逃出狼窝

第二卷 成长中的幼兽 七十、逃出狼窝

明娜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里德尔叹道:“你不信任我,对不对?是因为我的长相吗?还是你爷爷的缘故?”看到明娜的神­色­,他心中也有数了,苦笑道:“萧伯爵啊,就是喜欢随心所欲地说话,他不喜欢神教,讨厌修士,更厌恶我向人乞求捐款的卑微姿态,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我是个可靠的人,不然,当初你生病的时候,他就不会请我去治疗你了,你忘了吗?”

明娜恍然,看着里德尔,有些激动:“我真的可以信任您吗?您不会……不会出卖我吧?”

“光明神在上,可以证明我的真心。”里德尔向她张开了怀抱,“告诉我吧,孩子,把你的痛苦都告诉我,把你的烦恼都告诉我,你还是个孩子啊。”

明娜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直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她把自己与爷爷分开后,所经历的事全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男孩子们来催他们去吃午饭,才把事情说清楚了,然后就低声抽泣着,有些不安地等待着里德尔的决定。

里德尔低头思索:“还是要想办法把你送回家去才行。萧家商行那边不一定可靠,保德曼先生……去年就辞职去了魔法之都……”他沉吟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把你送到你父母身边,之前你想去魔法之都,只是因为没人可以依靠,从那里回伊东,实在是太远了,不如从这里走。嗯……如果找其他商队,我实在不放心,这样吧,我先找人送信给你父母,让他们放心。你先在这里住着,两个月后,梵阿那边要派一个代表团前往伊东参加伊斯特国庆大典,我已经收到通知了,本来是不打算去的,现在还是走一趟好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上路吧。”

明娜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吗?

里德尔见状笑道:“怎么发起呆来了?放心,这只是最保守的计划,如果这两个月里有可靠的人去伊东,我会再安排的。现在,先去吃饭吧。”

明娜忍不住想笑,又掩住了,跟在他后面去就餐,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偶尔依靠一下大人,好象也不是什么坏事,对不对?

写给安隆和朵拉的信很快就写好了,但由于明娜不清楚伊东家里的地址,只好托给当地的光明神殿转交。信发出以后,她每天安心地留在神殿里,和别的孩子一起编草席、作祷告,由于她是未成年人中学识最丰富的一个,还得到了里德尔的亲自教导,学习一些基础的光明神教经文。有时候,她也会跟着里德尔出门,日子过得很轻松。

半个月后的一天,里德尔兴冲冲地从外头走进神殿,对明娜道:“孩子,我遇到一位可以信任的朋友,他是你的同胞,过两天要回伊东去,可以带你一起上路。他还认识你的祖父呢。”说罢回头招呼一声:“瓦西里,就是这孩子,你认识她吗?”

明娜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青年,长身玉立,面容英俊,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她谨慎地问:“您真的认识我爷爷吗?”

青年笑了:“我不但认识你爷爷,我也认识你,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七十七、昨日重现

明娜再次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还是没认出来:“不认得,我在什么时候见过你吗?”

青年瓦西里笑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两个鲜­嫩­多汁的红苹果来,玩起了抛接游戏。明娜看着看着,张大了嘴:“你……你是那个小丑?!”

她七岁那年跟随爷爷南下魔法之都,路过小镇奥里时,曾经叫来一位小丑表演,记得那位小丑长得非常英俊,身手了得,还很有风度地送了她一朵水芋莲。

瓦西里见她认出了自己,笑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其中一个苹果送给她:“今天没有水芋莲,我想,你不介意用美味的水果代替吧?”

明娜顾不上那个苹果,劈头就问:“你不是韶南的小丑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她看着对方一身佣兵服饰:“还有,你为什么说你认识我爷爷?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们是谁了吗?”

瓦西里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呃……这个嘛……事实上我从小就听说萧伯爵的事了,对他十分崇拜。当初见到你们,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我想你们可能不希望公开身份吧?而且那时候我还在工作呢,不方便向他问好,只好献朵花表示一下敬意。”

他向明娜笑笑:“至于为什么我会从小丑变成佣兵嘛,这事说来话长。我虽然是伊斯特人,却在韶南住了很多年了。原本我小丑做得挺好地。可很多人都认为我不适合做这一行,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吧?”他做了个鬼脸,“所以我只好改行了,到外面的世界来看一看,就当上了佣兵,这几年我都在威沙境内活动,偶尔客串一下商队护卫,但现在我想家了,打算回伊东去。听神父说了你的事,就自告奋勇带你一起走啦。”他挤了挤眼睛。伸手摸摸明娜的头。

明娜一步退开,避过了他的手,两眼紧盯着他:“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佣兵都不可靠。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把我送回家。”图里的营地里。有六**是佣兵出身,她对这些人的卑劣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工作地机构。其实是你爷爷倡导成立的哦,所以你算是我们自己人。”瓦西里降低了声音。两眼迅速往周围扫了一眼。

爷爷倡导成立的?她问:“你是萧家商行地人?”

“不是不是。”瓦西里连忙否认,有些吱吱唔唔地,“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尊敬你爷爷,绝不会做伤害你地事,就行了。对了,我听神父说,你告诉他萧伯爵并没有死,只是去了远方。这是真的吗?”他忽然换了严肃的神­色­。看得明娜一怔,马上道:“当然是真地了!我亲眼看到他去的!他遇到一个同乡地女孩子。说他爸爸妈妈病得很重,才离开的。爷爷绝对没有死!”

瓦西里松了口气:“那就好了,我们大家都在担心呢,如果连萧伯爵都遭遇不测,那敌人也太可怕了。伯爵大人有没有提到几时会回来?”

明娜斜了他几眼,默默退开,把里德尔拉到一边,小声问:“神父,这个人真的可靠吗?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里德尔微笑道:“放心吧,瓦西里虽然有些神神秘秘的,但他是个好人,每次路过这里,他都会送东西给我们,手里有闲钱时也会捐出,其实他自己并不宽裕。蒙里神殿的人,也曾说过他经常给他们送东西。所以,瓦西里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认识他很久了,也认识他父母,你就放心吧。你既然相信了我,为什么不再多相信一个人呢?”

明娜半信半疑,瞥了瓦西里一眼,对方却笑得一脸灿烂,不再提刚才的问题了。他偶尔瞄到旁边一大群男孩子外加两个小女孩躲在门后偷看,便朝他们勾勾手指,往自己身上一摸,不知怎的,居然被他摸出两捧糖果来,引诱孩子们上前:“给你们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男孩子中有几个年纪大些地,曾经见过他好几次,早就混熟了,听到这话便欢呼一声,带着其他人一起冲上前来,把瓦西里围了个严严实实,有两个胆子大地,还在他身上东摸西摸,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掏出那么多糖的。瓦西里也不生气,笑着任由他们摸了个遍,一无所获,他却挤挤眼,一翻手又“变”出七八粒糖来,呜拉一声又被孩子们抢去了。

里德尔一直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他们打闹,明娜则始终用怀疑地目光看着瓦西里。后者回头瞥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上前跟大家一起玩闹,摸了摸头,猜出是自己的缘故,便任由孩子们自己玩,脱身走到明娜身边,凑进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跟你爸爸是同事哦。”

咦?明娜睁大了眼,猛地转头去看他:“你也是个骑士吗?那为什么要当佣兵?刚才……你还说你在为爷爷成立的某个机构工作。”

瓦西里轻咳几声:“呃……这个……事实上等我回了伊东,就要转行当骑士啦,所以跟你爸爸也算是同事。总之,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明娜歪着脑袋看他,勉强点点头:“好吧。”心中却暗忖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再盲目相信别人了。

隔日清晨,瓦西里带着明娜上路了,里德尔领着孩子们一直送到城外,还把当天收起来的钱都还给了明娜。明娜想了想,决定只留下两个银币和二十来个铜板,预备路上用,其他的都送给神殿。还留下了两个新地染­色­剂配方。

她小声对里德尔道:“神父,有了这些钱,草席又能卖得更好了,你不要再向人要钱了吧?我回去以后,就写信给外公,让他给你们送钱过来,好不好?”

里德尔微笑着轻抚她的头,道:“好孩子,谢谢你的心意,你不必担心我。以后要是遇上象休利他们一样不幸的孩子。你能帮的就多帮几把吧。”

明娜点点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旁边休利送上一顶新编的草帽,还用染­色­的艾草织了花边:“这个送你。莎……不。明娜,你要记得我们,有空回来看我们啊。”

明娜点点头。接过帽子,哽咽着向他道谢。众人都十分不舍。瓦西里一直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见天­色­不早了,才小声催促她上马。

再次向大家告别,明娜终于登马踏上回家的路。看着里德尔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明娜忍不住掉下泪来。虽然只跟他们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感觉上,就象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瓦西里在她身后轻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人生总是充满了相聚和分离,即使一时伤心。过后也别忘了继续前进。”

明娜抹了一把泪。撇撇嘴:“你在说什么呀?我才没有忘呢,难道我们不是在赶路吗?”

瓦西里哑然失笑。加了一鞭,身上地马便加快了速度。

他们出了安可城东门,经过桥到达河的另一边,就直接向东面偏南的方向跑。不到半天,原本那半是黄土半是绿草地土地,渐渐变得温润起来,他们踏上了一片翠绿地原野。路旁芳草萋萋,偶尔冒出几朵­色­彩鲜艳的小花,时不时有穿着白纱裙的少女和小孩子经过。

明娜知道,这一定是到了韶南境内,她忍不住问:“我们不是要回伊斯特吗?为什么不沿着国境跑呢?那里不是更近?”

瓦西里道:“山路难走,而且不太平,还不如往南拐点路,从韶南境内过,一路都有地方落脚,补给也方便。”他抬手压了压明娜头上地帽子:“戴稳了,现在太阳光正厉害呢,别晒伤了。”

明娜扁扁嘴,她晒得多了,才不在乎这点儿太阳呢,不过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事实证明,瓦西里的做法是正确地,他们一路向东,晚上都能找到村庄或小镇之类的地方过夜,吃饭睡觉都安排得十分妥当。明娜恍然间,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轻松的旅行了。

客店老板的小女儿在跟另外两个女孩子踢踺子,一不小心踢到明娜这边来,她条件反­射­地轻轻一抬脚,把踺子踢了回去,脑中又是一阵恍惚。她上一回这样跟别的女孩子玩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转头看向桌子另一头的瓦西里,英俊的青年吸引了一圈年轻姑娘围着他转,但看他一脸的苦恼,似乎有些受不了美人们地热情。明娜暗暗偷笑,又觉得这种情形真眼熟。

骑马走了四天,他们到达了沃特城。这是位于伊斯特、韶南与梵阿三国交界处地边境城市,也是伊斯特西部经济中心。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曾经是萧天剑地封邑,同时也是他发家的地方。

明娜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沃特城城门,忽然眼圈一红。进了这道门,她就回到伊斯特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怎么了?”瓦西里柔声问,“很高兴吧?咱们回到自己的祖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走吧,咱们进城,找个地方住下。伯爵大人就是在这里发家的,附近的亚罗大森林就是他的家乡。虽然不能带你去看,但路过时瞧几眼,也算是拜见过祖先了,对不对?”

明娜瞥了他一眼,心中却道:“那里才不是爷爷的家乡呢。”

进了城,街道繁华之处,不亚于马特与多罗等大城市,只是一路走来,明娜发现有无数家打出“萧伯爵烤­肉­”、“萧伯爵打铁铺”或“萧伯爵小吃店”等招牌的店铺,觉得十分怪异。记得爷爷曾说过,他当年几乎把全部生意都搬到伊东去了,只留下几家酒馆食店之类的,交给朋友打理,但后来随着朋友们退休,只剩下一家酒馆,归属到佣兵工会名下。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家以“萧伯爵”命名的店呢?

瓦西里紧紧拉着她的手,穿过大街,走进一家客店,明娜留意到,这里装璜相当讲究,价钱恐怕不会便宜,便小声对他说:“其实可以找一家便宜点儿的,我没关系。”

“这里的环境好,安全。”瓦西里匆匆丢下一句,便往柜台要房间去了。明娜再打量周围一眼,承认他的话是对的。这家客店位于全城最繁华地带的边缘,不算很贵,但因为斜对面就是城卫所,所以附近连一个流氓都没有。

这家客店不但环境好,床铺和饭食也让人十分满意,价钱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瓦西里尽可能留在店里陪伴明娜,外出时也会交待店主帮忙照看。明娜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有些感动,只是对于他某些神神秘秘的行动有些好奇。

他似乎是去见什么人,但出门前却换了衣服又戴上了假发,明娜甚至发现他随身带的包里,还有另两套衣服和假发。

好奇之余,她的冒险之心重新被激发出来,迅速套上一件小马甲,又打散了发辫,锁上房门,便小心跟着瓦西里出了客店,缀在他身后拐进一条小巷,然后……

瓦西里坏笑着站在她面前:“小明娜,叔叔可是跟踪的行家,你想在我面前搞鬼?太自不量力了。”

明娜轻咳一声,斜着眼看他:“你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也没­干­。”瓦西里一脸轻描淡写,“我只不过是想见见老朋友。”

明娜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见朋友还要戴假发啊?而且是三顶!”

瓦西里脸上有些下不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太烂了,正想再找一个,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闪过。他挑了挑眉,望向明娜:“你看到了?”

明娜也挑挑眉:“看到了。”

刚才有个人影从巷口外跑过,怀里揣的几个小包,其中一个的布料和花­色­,怎么看都象是她在神殿里为自己缝的那个,而另一个棕­色­皮革的,咋一瞧倒有几分象瓦西里装钱袋的腰包,刚才被他丢在房间里了。

居然有小偷?!

“那家店居然也闹贼,看来不能完全信任啊。”瓦西里叹道,“想不到现在这套新打扮,居然会先用在追贼上。”

“嗦什么呀?我的钱可都在身上,再不追,吃亏的是你!”明娜拽过瓦西里,便往那小偷逃的方向跑去。

(有书友抱怨说最近一直在虐,没个轻松的情节,今天算是轻松一会儿了)

七十八、神秘的信

明娜与瓦西里两人远远缀在那小偷身后,看着他走进一条有些­阴­暗的街道,拐入离某个巷口不远的一间平房,迅速关上了门,对面有个男子晃晃悠悠地踱过来,在那门前哼起了小曲。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齋

瓦西里一把拉过明娜,躲在巷口外的一堵破墙后,小心地探头打量。

这一带是贫民聚居的地区,房屋破旧,人们的衣服上也打了不少补丁,但明娜看在眼里,却觉得他们比安可城的穷人要过得好多了,从脸­色­上看,至少有吃有穿,街边也没有躺着饥饿不堪、衣不蔽体的乞丐,倒是有不少神­色­鬼祟的人匆匆走过。明娜一眼就看出,他们从事的都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至少有三个是做小偷的。

瓦西里有些不安地看了明娜一眼,觉得小女孩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便小声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反正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这里,我等会儿再回来找也一样。”

明娜摇摇头:“如果他们跑了,要去哪里找?而且,万一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卖掉你的东西,那又怎么办?放心吧,这种地方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休利他们也做过这一行,我才不怕呢。”

瓦西里这才想起里德尔神父那里的孩子,还真有不少是出身自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笑了笑,就不再多说了。这时,小偷走出了屋子,与守在门口的男人交谈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瓦西里迅速估量着周围的地形,避过其他人潜入平房后方的空地,明娜紧紧跟上。

平房后墙上有个窗子,但是锁上了,只打开了顶上的两扇小排气窗。瓦西里看了看排气窗的大小,正考虑能不能从那里进去。明娜便一把推开他:“让开。”对窗子小声念了句咒语,锁“喀嗒”一声,打开了。

“哇呜。”瓦西里怪叫一声。伸手挑开了窗子,听得房间里没人,便微微一蹲,明娜心领神会,踩着他的腿跳了进去,瓦西里回头张望四周,听得明娜说“屋里没人,你可以进来了”,才翻窗而入。

屋里静悄悄的,前后左右一共三个房间。都没人在。明娜转了一圈,却找不到自己和瓦西里丢地东西,有些奇怪,刚才那个小偷明明是拿着东西进来,空手出去的,东西怎么会不见呢?

瓦西里敲起了墙壁,明娜恍然大悟,便在地板上蹬来蹬去,忽然发现屋角有块地板的颜­色­比其他地方地深一些,踩两脚。声音也不太一样,连忙抬头看瓦西里,对方也正好瞧过来,两人一对视。后者立刻转身去门后拿铁锨。==m==

这时明娜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忙“嘘”了一声:“好象有人回来了!”瓦西里侧耳细听:“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就是偷东西的人。”他把明娜拉到门后躲好,自己则拎着铁锨跳上另一边的柜子,高高举起。明娜看得一头冷汗,有些可怜即将进门的人。

先一步进门的小偷,一眼就看到屋内的情形跟平时不太一样,心中警报大作,忙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头上挥来的铁锨。却没躲过接着迎面揣来的一脚。转 载自 我 看書 齋大叫一声,仰面倒了。跟在他后面的人见状不妙。转身就逃,却被明娜丢了张椅子过去,砸中脑袋,顿时眼冒金星,瘫倒在地。

瓦西里“啧啧”几声:“够疼的,真可怜。”明娜白了他一眼,说得好象他没打人似地。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已经捆好两个小偷,审问清楚了。这两人是惯偷,习惯得手以后把东西藏到这间房子里,当天就出手贱卖,刚才他们出门,是联系熟悉的买家去了。明娜暗暗庆幸,先前没听瓦西里的话。

瓦西里从小偷处得知打开地板上暗格的正确方法,已经把自己和明娜的物品收回来了,又翻看起其他盗来的物件,一边翻一边感叹:“看这个钱袋,就知道主人一定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有够过分的,居然连穷人都不放过……哎?这个是做生意的契约书吧?还有这个是借据……我说你们怎么也不事先挑一挑?这种东西偷回来,对你们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当事人会很烦恼啊。”

“和钱放在一起的,偷的时候一起拿回来了……”小偷缩着脖子,害怕地小声嘟囔。

“居然还有信件?!”瓦西里完全没听进他地话,自顾自地翻,“你们打开看了?真没道德,哎?这个人的名字挺熟的啊,难道是我认……”他忽然闭了嘴,睁大了眼睛把那信封上的字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一遍,猛地转头盯着小偷们:“这是从哪里偷来地?!”

小偷更害怕了:“这……这是一位贵族老爷身上的……我看着象是贵族……早上才偷到地,有、有什么不对吗?”

瓦西里脸上神­色­变幻,明娜看得奇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蓦地把那信和放在同一个袋子里的另外几样东西塞进自己的包里,只抽出几样值钱的,比如镶了红宝石的笔和几个宝石领针,又把一个笔记本的织金锦封面撕下来,一起丢给小偷们,道:“如果我是你们,就马上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卖了,要是有人来问,就说其他的东西没用,全都丢掉了。==m==绝对不要说出你们看过那封信,知道吗?!”

小偷吞了吞口水:“那、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瓦西里淡淡地道,“但你们如果想活命,最好不要说实话。”说罢不管那两人惨白的脸­色­,拉起明娜就要走,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便回身从那些被盗地东西中,找出文件等不值钱地东西,一古脑儿带走了。

明娜见他走到僻静处,就把那些东西全都点火烧掉,其中就有他刚才提到的借据和契约,不由得皱了眉:“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但当事人却会很烦恼吗?为什么要烧掉?”

“如果想要掩饰什么,就要把尾巴扫­干­净。”瓦西里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信地主人一定会找上那些小偷,就算我们嘱咐过,但如果他们发现其他不值钱的东西都在,只有他们的不见了,一定会起疑,倒不如我主动把这些痕迹全都消除了。”

明娜受教地点点头,忽然好奇地凑了上去:“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呀?”

瓦西里怔了怔,一脸苦笑,摸着装有信件的袋子,踌躇许久。才道:“明娜,我记得神父曾向我提过,有两个客人向他打听你地事,他觉得那两人有些眼熟,很可能是以前见过的伊斯特贵族,但又不敢肯定。你见过这两个人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们的样子?”

明娜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道:“那两个人,一个有四五十岁了,一个二十来岁。都是栗­色­头发,老地长得有点胖,还挺着个小肚子,年轻的很瘦。头发卷卷的……对了,他脸上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痣!还有。他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发毛。”

瓦西里轻吁一口气:“果然是他们,福克斯父子……我早该想到的,他们忽然在威沙出现,肯定有某种目的,只不过是碰巧遇上……”顿了顿,又问:“明娜,他们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有没有提过他们去威沙的原因?”

明娜歪歪脑袋:“是神父接待他们的。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后来,那个老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叫莎拉,是不是从咄利绿洲的奴隶贩子那里逃出来的。他和那个年轻的都一直盯着我看,真是奇怪。”

瓦西里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名字:“莎拉?”

明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候我不想让神父认出我是爷爷的孙女,所以就借用了绿洲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她叫莎拉,对了,她还说自己是位公主呢。”

瓦西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想要严肃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笑。明娜看了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咳。”瓦西里轻咳一声,“明娜,事实上,莎拉是我们伊斯特第一公主地名字。你认识的那位,的确是公主。”明娜张大了嘴,但很快就合上了:“我早就该想到了!她说话时,我们这个词的发音跟我不同,但跟爸爸地口音却一模一样!我爸爸可是伊东人!”想起那个可恶的护卫队长,她就沉下了脸:“有一个叫珀迪卡地,是什么人啊?他明明答应你带我一起走的,却把我丢在神殿门口了。回去见到他,我一定要踢他几脚!”

“王家卫队长珀迪卡,是国王陛下的亲信。”瓦西里淡淡笑道,“他这人就是想得太多,好象所有人都要对王室不利似的,恨不得国王一家人整天待在王宫里,连个外人都不见,免得被人伤害。”

明娜余怒未消:“哼,我又不是要害莎拉,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能够找人送我回家而已!他­干­嘛把我当成坏人?还说什么你刻意接近殿下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了,他的确做得过分,还让下属不要透露这件事,是他一个手下觉得不妥,悄悄向我们提起,我们才知道的,也很不赞成他的做法,只不过他坚持,我们又想到你是去了里德尔神父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才没管这件事。”瓦西里轻轻摸了摸明娜的头,“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们一定会马上去接你地。你父亲为了你地事,伤心了好久,工作都差点停下来了,你妈妈还大病一场呢,我听说他们跟你大伯父大伯母也闹翻了,好象就是为了你的事。”

明娜眼圈红了:“瓦西里叔叔,原来你真地认识我爸爸妈妈,那我妈妈现在好了吗?她和爸爸过得好吗?”

“我也很久没他们消息了,应该还不错吧,放心,神父不是已经送信过去了吗?我们再走十来天就到伊东了,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使劲儿点头,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瓦西里叔叔,你说……莎拉和珀迪卡后来还跟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你不是个佣兵吗?”她紧紧盯着他:“我刚才问你信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你反而问起那对父子的事?还有,莎拉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瓦西里眨眨眼:“哎?没忽悠成功啊?”

明娜差点被口水呛着,拳头立刻招呼过去了,瓦西里连声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我这就说这就说……”

“莎拉公主的行踪是机密,不能让人知道的,如果被人知道,国王会有大麻烦,所以当时珀迪卡才不肯带你一起走。不过,后来有人听到风声----就是那对福克斯父子,他们是一个坏蛋的手下----就赶着去打听消息。我当时已经尽力阻拦他们了,可惜没拦住,还以为一定会穿帮呢,没想到他们忽然停止调查,主动离开了。我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一定是他们查到有个叫莎拉的小女孩从咄利绿洲逃出来,躲到安可城小神殿孤儿院去了,就以为那是公主,见了人才发现不是,以为弄错了。你说,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明娜这时恍然大悟,原来她用了假名字,居然巧合地把坏人骗走了,不由得也好笑起来,不过看到瓦西里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忽然把脸一板:“说到底你还是没告诉我,信上写的是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跟莎拉珀迪卡他们在一起?”

瓦西里叹了口气,看明娜的神­色­,就知道没法混过去了,只好简单地说了个大概:“信是一个外国人写给我们国家一个贵族的,福克斯父子是信使,反正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把信带回去,交给署长……”他顿了顿,瞄了明娜一眼:“老实说,接下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神父和你最亲近的人。”

“爸爸妈妈也不行吗?”明娜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你爸爸知道,你妈妈那里……最好是由你爸爸说,很可能她已经知道了。”瓦西里道,“其实我是不赞成署里这种规定的,就算是为了保密,至少该让最亲近的家人知道,每个成员真正的身份。不必说出具体做的事,但至少该对亲人的使命有所了解,才不会产生误会。”

“署里?”明娜眨眨眼。

瓦西里轻轻点头:“这封信跟你爸爸有点关系,要是我直接上交,他未必能看到,你把事情转告他一声也好,有些危险,能避开还是尽可能避开吧,毕竟,他有老婆有孩子,跟我们这些单身汉不一样。”

明娜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凑上前去:“请告诉我吧,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瓦西里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打量四周一眼:“换个地方吧,找个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

(咳……那啥,如果觉得这书还能看,请投我一票吧)

七十九、忘年

沃特城市中心英雄广场,方形石板砖地面,间隙处冒出绿油油的小草。广场正中是伊斯特前任国王沃尔德伦一世的青铜雕像,围了一圈环形的喷水池,池壁上沾着薄薄的青苔。八个花坛分布在水池周围,几盏特地从韶南引进的魔法灯安放在花坛边上,正发出淡淡的光芒,照得广场上半明半暗。在这一大片广阔的空间里,只有靠近商业区的一端,有十来个**与孩子在散步嬉戏,而另一端的草坪,眼下没有灯光照­射­,几乎完全笼罩在黑暗中。

明娜就坐在草坪边缘的长椅上,听瓦西里细说父亲安隆的真实身份,以及这几年来领了暗令接近某个有叛国嫌疑的家族并收集证据的事。她这时才知道,原来爷爷成立的机构,除了萧家商行以外,还有一个安全署。

瓦西里道:“你父亲的工作其实是秘密,你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我是因为曾经负责过其中一个环节的任务,才知道实情的。万一被赫达家的势力探听到,署里这几年的辛苦就白费啦。”

明娜听完后,心里有些闷闷的,想起了爷爷在马特港曾经说过的话,问:“瓦西里叔叔,爸爸做这个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瓦西里笑了,“安全署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些危险,不过你爸爸还好,他是在都城工作,又是安全署的大本营,比起被派到国外的同事们,已经算是安全了。而且,他还是位剑术高手,听说七八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他自从回了伊东,就老是跟妈妈吵架,但又不象是真的生气,就象是……就象是故意把妈妈赶走似的,也不肯接我回去。我爷爷说,爸爸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这样做的。那不就说明他的工作很危险吗?为什么爸爸要做这种工作?”

瓦西里挠挠头:“这个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啊,你爸爸适合这个任务。他自己又愿意,所以就做了。”

“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爸爸要去做?”明娜撅起小嘴,“如果他没有答应做这个任务的话,我们一家人还象以前那样,在其顿过着平平静静的生活,爸爸妈妈不会吵架。也不会分开,我还象以前一样,和他们住在一起。”甚至连那个古德温,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妈妈。

瓦西里想了想。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地考虑,我不清楚你爸爸是怎么想的,不过我本人倒是很高兴能进安全署工作,虽然有些危险,但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朝明娜笑笑,“我父亲是个小丑,在我还小地时候就去世了,如果我没有进入安全署。那么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小丑,就算做别的工作。也顶多就是个普通平民。但我十四岁时,被招收进安全署当了情报人员---当时我可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在国外工作了十几年时间,现在调回去,已经确定能获得署里的推荐,进入骑士学院学习了。你想想,我一回伊东,就是见习骑士,再过五年。就跟你爸爸一样是正式的骑士了。我妈妈知道了会高兴得发疯的!小丑的儿子居然成了贵族,安全署真是个可爱地地方。对不对?”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连身上的汗毛都在说明他此刻高兴的心情,明娜却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己的大堂兄贝文。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身为伯父家长子兼继承人的他,不满十四岁就成了见习骑士,而平民出身的瓦西里,却要多奋斗十多年的时间,这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吗?

她想起被当成奴隶贩卖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些道貌岸然、暗地里却一肚子坏水地贵族和有钱人,扁了扁嘴:“我讨厌贵族!”

“啊?”瓦西里眨眨眼。

明娜摇头:“没事。”她指了指他怀里:“你刚才说,这封信上提到了爸爸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坏人发现爸爸地身份了?”

瓦西里沉吟道:“就算没真的发现,大概也开始怀疑了,不知道你爸爸是否察觉到这点。老实说,我们都没料到这件案子会拖这么久,本来前几年就该解决的。赫达的长子听说是个狡猾又心狠手辣的家伙,有好几次我们都抓住他们的马脚了,却被他先一步消灭了证据。一年半前我回过伊东一次,那时候全署都已经布好局,就差引他家进圈套了,可突然间传来了萧伯爵的死讯,萧伯爵的长子,也就是你伯父,马上就接收了萧家商行,商行的人原本许诺提供地协助全都落了空,还差点害得你父亲暴露身份,虽然后来补救回来了,但机会已经失去,我们只得重头再来。”

他抬头望向明娜,苦笑道:“我现在把你送回去,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如果真地有危险,你爸爸应该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地。”

“我不怕!”明娜坚定地道,“我要一直跟在爸爸妈妈身边,就算再危险也不离开!我不会拖累他的,还可以帮他把坏人消灭掉!”大不了,再下一次毒药,再放一把火。明娜眼中厉光一闪。

黑暗中,瓦西里并没看清楚她眼神的变化,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明娜真是好孩子,你爸爸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笑笑,凑近了问:“瓦西里叔叔,你说这封信是外国人写给那个坏家族的,那能不能拿它当证据?”

“可以啊,你也想到了?”瓦西里眨眨眼,“可惜这只是回信,如果能得到赫达家家主写给这位威沙宰相的信,那就更好了。不过这里还有福克斯父子的贵族身份凭证和过关卡时盖章的文件,足可以指证赫达家了,福克斯可是他们的头号附庸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明娜眼睛亮亮的,“快点带它回去,把这个坏家族解决掉吧!那我爸爸就不用再做危险的工作了!”

瓦西里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回伊东去!”顿了顿,想到城里的同事,觉得送信更重要,还是下次经过时。再去探望他们吧。

他们离开了那片空旷的地方,很快回到了客店。但瓦西里稍一踌躇,便到柜台结算房钱,带着明娜转去另一家客店,正位于东城门附近,出城十分方便,价钱却贵了一半,而且是先付钱后住店的。他付了两天地房钱。

明娜问为什么要突然换客店,他道:“一晚上花不了多少钱。福克斯父子不知几时会找到那两个小偷,虽然我们有过嘱咐,但万一他们知道我们带走了信。再去查,一定可以查到的,还不如换一家店,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他们会找到小偷吗?怎么找?”

“丢失了贵重东西,当然首先要怀疑小偷。”瓦西里耐心地解释,“这里­干­这行地不少,福克斯又不是本地人,要慢慢排查。最快也要一天时间,等他们找到人。再盘问出咱们原本住的店,又要花半天,如果他们找不到我们,再找别的客店,咱们早就跑出老远啦。”

明娜想想,果然是这样,看来这里面也有不少窍门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刚亮,明娜两人就起床准备出发了。瓦西里故意在经过柜台时大声问店员:“请问英雄广场上每天一次的马戏表演是几点开始?我侄女想去看很久了。”

明娜眨眨眼。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也大声叫着:“我要去看小丑,还要吃好吃的。叔叔给我买玩具吧!”

店员笑着说:“马戏表演是午后两点钟开始,客人可以到广场旁边的商业街逛逛,那里什么货物都有,好吃地、好玩的,包管您满意。”他还推荐了一家“公认”是全城最美味的萧伯爵烤­肉­店,以及一家专卖孩子玩具的商铺。

瓦西里道谢后拉着明娜去牵马,便往广场方向走,拐过弯才绕道回到城门附近,换了一身衣服,骑马快奔出城门。

他们一路疾奔,明娜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地风声,人仿佛飞起来似的,半天跑下来,已过了近百里。待马速渐渐慢下来时,她忍不住大笑:“这样跑真有趣!比我在沙漠上跑得还快!”

瓦西里回头望望,笑道:“看来那些人是追不上来啦,咱们放慢点走吧,你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等会儿再吃。”明娜手搭凉棚,眺望右前方的一片绿,心中一动,“瓦西里叔叔,那里就是亚罗大森林吧?”

瓦西里点点头:“对,萧伯爵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可惜我们要赶路,没时间绕过去看了。”

明娜歪歪头:“其实那里不是爷爷的家乡,不过爷爷在那里有个家,他说是个很大的山洞,洞里还有温泉和花草,很漂亮的。他曾经带贝文去那里住过很久,可是从没带我去过……”她有些遗憾,忍不住思念起爷爷来。

瓦西里摸摸她的头:“这次不能去,以后我一定再带你来,到时候咱们就去找萧伯爵地漂亮山洞,好不好?把你堂兄也带上,做向导。”

明娜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真地吗?那就说定?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瓦西里闻言便骑马跑到前方的小溪边,下了马:“这水是从森林流出来的,也算是亚罗大森林的水了,对不对?”

明娜点点头,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

只见瓦西里用双手舀起一捧溪水,转向明娜:“你也知道,我算是半个韶南人。韶南把水视为生命的象征,相信它可以驱除疾病与邪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说法:如果有人喝了某个地方河里的水,那他总有一天会再回到那个地方来。这里虽然不是韶南,咱们也可以学学他们呢。”

他示意明娜站到自己面前,捧水缓缓浇到她头上,嘴里祈祷着:“希望灾难永远不再降临到你身上,希望病痛永远不会在你身体里衍生,希望明娜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将来有一天,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寻找先人的足迹。”

明娜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也捧起一捧水回祝他。瓦西里低下头将就她的身高,忽然一顿,扭头望向大路:“有人来了!”

一骑绝尘而过。明娜隐约瞥见那似乎是个军队地传信兵,得知不是来追他们地人,她和瓦西里齐齐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对方,都觉得好笑。瓦西里道:“早点上路吧,我们就不要再玩了。”明娜点头称是,两人又再踏上了旅程。

为了避免被追查到踪迹,他们一路都没在城镇里停留,专找荒山野岭过夜。明娜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瓦西里在野宿方面也相当擅长,两人居然过得十分愉快,倒有点象是在外野营。

不过跟从前与萧天剑一起旅行时不同,明娜现在不仅仅是坐在一边只帮着生火,等候同伴把晚餐做好,而是跟瓦西里学习怎么挖陷阱、抓猎物。她对许多植物地功用都很了解,不论是用来迷昏小动物,还是用香草调味,都做得比瓦西里还好,惹得青年连声怪叫,然后被她伸脚揣到一边。

吃完饭后,他们也会闲聊一会儿。明娜对瓦西里的工作十分感兴趣,缠着要他说给自己听。他见明娜兴致勃勃,便挑选了一些不涉及机密的,当成故事讲了一遍,结果中间衍生出无数问题,明娜一再追问,他抵挡不住,只得借口要早点休息明天好赶路,混了过去。

不过,这种借口很快就失效了。

进入伊斯特腹地后不久,他们就踏入了玛拿多河流域,避开大港口,在一个小货运码头找了条货船,用两个金币的船费为代价,让货船的主人答应暗地里送他们回伊东。为了不让外人察觉到他们在船上,他们只能整天待在船舱里,瓦西里再也没法躲了,只能被逼着将所有能告诉人的事都说了出来,连他在任务中等候太久憋着尿几乎撒出来的糗事都泄露了。

明娜笑个不停,瓦西里苦着脸哀求道:“好明娜,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是被署里的人知道,我就没脸见人了。”

明娜得意地抬高下巴:“这个嘛……要看你的表现啦。”

瓦西里一脸痛苦地埋头“哭泣”:“我知道了……明娜公主,你喜欢吃烤­肉­吗?还是小牛排?我听说快活林的­奶­油菇菌汤不错,等我领了薪水,就请你去大吃一顿吧?不过,只能吃一顿,因为我要破产了……呜呜呜……”

“嗯……听起来不错,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娜拍拍他的头,“乖,别哭别哭……”

船在这时猛然晃了一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明娜迅速伸手稳住摇晃的身体,便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喧哗。

“发生了什么事?”她惊愕地看向瓦西里。

(我可能……又要开虐了……不过虐的对象不同……)

八十、两百米的天涯

船被拦截住了,上来了一群河道巡检队的人。转载 自 我 看書齋据说是有人密报,这艘船运载的货物里夹带有违禁品,所以特地来搜查。

所谓的违禁品,其实是两大箱铁锅和五六十把铁锨、铁锄头之类的东西,算不上什么危险物品,然而,巡检队的人在这些铁制品上却找不到官认铁匠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私铸的。

伊斯特在最近十几年里,一直实行生铁管制,所有的铁制品都必须由官方承认并登记在册的铁匠铺打造,并打上负责铸造的铁匠的记号,以便查探来源,除此之外的全是私铸品,严禁买卖,其中可用作武器的铁制农具等,管制更严,一但被查出,没收罚款是轻的,判刑坐牢也是常事。

货船的主人害怕地站在巡检小队长面前,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交待着:“都……都是别人托我运的……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不知道那是私铸的……”

这话明摆着就是推卸责任,小队长自然不会相信,反而认定他有问题。一番吵闹下来,他们决定没收所有铁制品和船上的其他货物,整条船上的人也都被扣下了,等候他们的上司处置。

瓦西里看到这种情形,也有些无语,心想怪不得这船吃水那么深,船上却不见有很多货物,原来是藏了这种东西,自己实在是太粗心了。

明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们现在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的,咱们本来就是搭顺风船,跟船主并没有关系,和巡检队的人说清楚就好。”瓦西里换上笑容,走到小队长面前。把自己和明娜的情况说了一遍。

那巡检小队长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又瞧了瞧明娜:“就算你们真地跟船主没关系,也很可疑,整天躲在船舱里­干­什么?”

瓦西里忙道:“小侄女前几天生病了,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呢,当然不能吹风了,我特地留在船舱里照顾她,所以才没出来。”

明娜很配合地咳了几声,软软地挨在瓦西里身边,小声说了句:“叔叔。我有点儿头晕。”瓦西里忙抱住她:“真的?没事吧?要不要多穿件衣服?还是带你去找个医师看看吧,小孩子生病很麻烦的。”

巡检小队长没空看他们上演“叔侄情深”的戏份,只是说:“拿你们的身份凭证出来看看。如果能证明你们真的跟船主没有关系,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

瓦西里忙把凭证拿了出来。他的身份凭证是安全署准备的。当然没有问题,但到了明娜身上,却有些麻烦。

明娜的身份凭证原本是在其顿家里。当初在魔法之都上学时,安隆和朵拉就把证件送了过去,一年多前她随爷爷到卡麦加旅行,又把这些随身的物品都放进储物手镯里了,后来转到储物戒指中。现在早已不知去向。

小队长对明娜瞄了又瞄,然后又瞥一眼船主地深棕­色­头发。大有怀疑他们之间存在亲戚关系的倾向。瓦西里见状不妙,忙向他解释说:“先前在沃特城的时候,遇上小偷了,钱和这孩子的身份凭证一起被偷走,我还是问朋友借了钱才能上路呢。不过您放心,她这么个小孩子,绝不可能是什么坏人地,请您放了我们吧。”说罢悄悄塞了个金币过去。

那小队长捏了捏金币,换了笑容:“说得也是。我看这孩子长得跟你也有几分象。和那个船主一定不是一家人,那就……”他话还没说完。就来了个巡检队员和他耳语一番,他眼睛一亮:“真的?!”立刻转头对瓦西里道:“你先在船上等等吧,我请示过上级,就会放你们走的。”说罢领着两个队员离开了,留下十来个下属看守船上地人。

明娜与瓦西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转了口风,从甲板上眺望巡检队的去向,发现是上了另一条船,仍旧是闹哄哄的搜查“违禁品”,根据周围隐隐约约传来的几句议论,似乎是相当值钱的货物。

明娜撅起嘴:“现在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离开啊?!”她忽然有了个主意,拉下瓦西里,在他耳边小声说:“要不……我们偷偷逃走怎么样?反正我们都会游泳。”

瓦西里闻言失笑:“不行地,他们是河道巡检,也很会游泳,而且如果我们逃跑,不就等于承认我们有问题了吗?要是被抓回来,就更没法脱身了。”他见明娜一脸失望的样子,笑道:“好啦好啦,小明娜就耐心些吧。他们也是在执行公务,你忘了吗?我也是公职人员啊,没理由回到自己国家里,还要跟同样是公职身份地人起冲突。反正这里到伊东只剩下不到两天的路了,也没有人在追赶我们,慢一点不要紧。”

明娜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在执行公务……”但还是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等待巡检队的决定。

瓦西里见状又是一番好笑,瞥见角落里,船主一家人正在低声哭泣,有些不忍,便问:“我看你也是常年做惯河运生意的商人,应该知道违禁品是不能带的才对,为什么还要明知故犯呢?”

船主低头没说话,他老婆便替他回答说:“这也是没办法。我们领主的儿子今年秋天要结婚了,从两个月前就提高了整个领地内的税金,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为了多赚点钱,才答应帮别人运的,没想到居然被人告发了……”她呜呜地哭起来,[奇+书+网]旁边一个老太婆便骂道:“一定是今天早上遇见地那个贵族少爷!他想要打我孙女地主意,才故意害我们的!”

瓦西里看了一眼旁边站着地年青少女,虽然哭得鼻子通红,长相仍然相当清丽,见有人看她。便羞答答地低了头。他回头看明娜,两人都有些无奈,只得耐心等候。

这一耽搁,就是一整天。次日太阳升得老高,巡检队才派人来通知瓦西里和明娜,他们可以离开了。但他们地马,却被当成是船主的私人财产扣下了,如果想要回去,还要等很长时间,办一系列手续。瓦西里考虑过后。决定放弃那匹马。

明娜闷闷地跟着瓦西里下船改走陆路,待离开河边很远,才道:“瓦西里叔叔,那些巡检队员真讨厌!我刚才听到他们私底下说。你的马能卖不少钱,商量着等卖了那匹马,就全队人一起去喝酒呢。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瓦西里怔了怔。叹道:“这也不奇怪,象他们这样的巡检人员,一年下来薪水有限,如果不能找些外快,很难支撑下去的。时间长了,这种事就成了惯例。你看习惯了就好。”

“反正我不喜欢!还有。那个船长伯伯很可怜啊,他只不过是想多挣点钱,都怪他的领主贪得无厌,才会害得他不得不冒险!”

“贵族嘛……”瓦西里也有同感,“很多贵族都是这样的……”

“所以说,贵族最讨厌了!”明娜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瓦西里眨眨眼:“你这话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别忘了,你家也是贵族啊。”

“那不一样!”明娜道,“我从不觉得自己是贵族。我被奴隶贩子卖来卖去的时候。也见过很多有钱人和贵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象是个正经人,其实很坏。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只被卖给贵族一晚上,就死了,死得很惨。我也挨了不少打,那时候真是恨死他们了。那时候有些好心的大叔大婶给我水喝,给我饭吃,还为我向奴隶贩子求情。他们心地那么好,可是却很穷。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过有钱的生活?为什么那些坏人就能过得那么舒服呢?如果贵族都是这么坏,我情愿一辈子做平民!”

瓦西里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明娜,眼光有些异样。明娜被他看得有些异样,不由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小声道:“那个……我不是说你不该想当贵族……”

瓦西里笑了,拉起明娜就往前方地山上跑。明娜迎着风,大声问:“你要­干­什么?”“当然是赶路了。”瓦西里头也不回地向前冲,“翻过这座山,很快就到伊东了,这是捷径!”

明娜半信半疑地跟着他爬山,还没到半山腰,脚已经软了,又拉又拽地,终于爬上了山顶,看到有一片草地可以休息,她便一**坐了上去,小声埋怨:“爬山就爬山,­干­嘛冲那么快啊?”

瓦西里没有回答,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远眺前方,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明娜,你过来看。”

明娜疑惑地爬上石头,放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山的另一边,是一大片平缓的斜坡,长着绿油油地小草,间或点缀着几丛野花,一群洁白的小羊在山间散步,忽而凑成了堆,又四散开来,露出中间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嬉笑着拽过一片草叶含进嘴里。阳光下闪着金光地小溪从坡上蜿蜒而下,汇入不远处的玛拿多河,河的两岸,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眼下麦子正将近成熟,风一吹来,便是一片金黄的浪。

天是蔚蓝地,云是洁白如丝般,映着青的山,绿地草,五彩的野花,以及金黄的农田,明娜迷醉地喃喃道:“好漂亮……”她伸出手,感受着清风从指间流过。

“每次看到,都觉得很漂亮。”瓦西里道,“这是我的祖国呢,无论去到哪里,看到多么漂亮的景­色­,都觉得最漂亮的还是这里。”

明娜点点头,她也很赞同这句话,不过:“我在梅顿看到的景­色­,也不输给这里哦。”

瓦西里笑了:“那也一样,反正是我们伊斯特的地方。”他转头看着山下的土地:“其实……我每次看到贵族欺凌平民,或是做别地坏事,心里也很难受。难道我们这些人冒着生命地危险,辛辛苦苦在国外漂泊多年。为地就是让贵族享福,而平民受压迫吗?我也是平民出身,从小就吃过很多苦,一想到我所做地努力,总是贵族们得益最多,心里就觉得别扭。”

明娜忙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我以前的想法。”瓦西里道,“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让国家避免战争和灾难,只要国家能够和平。平民就算受欺凌,也比忍受战乱之苦强。战争带来的灾难,是你想象不到的,当年威沙侵略了韶南的北方。我妈妈逃难到了伊斯特,才会遇到我爸爸。她常常向我说起当时的情形,每天都有无数地人死去。房屋被烧光,家俱被打坏,值钱的东西被抢走,所有的村庄、城镇都空了。你去过奥里,能想象吗?那是三十年前重新建起来的。原本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如果,有朝一日。伊斯特也发生了战争,那么这片美丽地土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回头看着明娜:“梅顿、其顿、马特,是你熟悉的地方,你能想象它们变成一片废墟吗?”

明娜想了想,打了个冷战,不停地摇头:“我不想要战争。”她抱住瓦西里的手臂:“原来安全署做地事那么伟大,我爸爸做的也是这样的工作吗?那么我会支持他的。”

瓦西里笑了,轻轻摸着她的头:“好孩子。这就是我想说地,虽然。贵族们很讨厌。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因为我们守护地不是贵族。而是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如果觉得不能忍受贵族的恶行,那就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吧,哪怕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只要所有人都付出一点努力,一定可以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的。”

明娜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好象没听懂,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瓦西里见状好笑,拉着她爬下大石,道:“好了,风景看完了,咱们也该走啦。”

“咦?可是我还没休息好……”明娜话音未落,就被瓦西里背了起来:“知道你小孩子体力差,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明娜笑着揽住他的脖子:“那就拜托了,反正下坡不用花力气,你就用最**度前进吧!”

“啊!太过分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累啊……哎哟,我要摔跤啦,没摔着,把明娜摔了……”瓦西里一路搞怪,背着明娜左晃晃右晃晃,颠得她咯咯直笑,险象连连,其实一点危险都没有。两人就这样直冲下山,才倒在草地上歇息。

次日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伊东城,可惜已经是关城门的时间了,无奈下,只能在城外一家农户借宿,得到了主人家的热情接待。明娜喝着那家大婶煮地香喷喷地鱼汤,吃着热腾腾的面包,觉得心里暖暖地,偶尔瞥见瓦西里哎哟哎哟地揉着小腿,总忍不住偷笑。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他们就告别了那家农户,到城门口等待,城门一开,就往里走。

明娜还是第一次到伊东城来,忍不住四周张望着,忽然被守城的卫兵拦住去路,才知道进城的人都要搜身,以免有不怀好意的人扰乱都城治安。

瓦西里小声嘀咕:“奇怪,以前没有这个的,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试着向卫兵搭话,但对方丝毫不理会,只是催促他搜完身就快走。

明娜小心打量着那些卫兵的穿着,想起自家父亲的职务,会不会也跟这里人差不多?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有一股视线正瞧向自己,顺眼望去,却什么人都没有,心下疑惑:“瓦西里叔叔,好象有人……”

“什么事?”瓦西里回头问她,忽然瞥见街角几个熟悉的身影,笑道,“你看,那边卖花的大婶,还有摆摊的大叔,都是我们的线人呢。”

明娜探头去看,果然看到那两个人也在回头看瓦西里,挤了挤眼,仍旧装作无事地做自己的生意。她问:“线人是指什么啊?”

“就是指,不是正式成员,但是收我们的钱,为我们报告城里发生的事的。”瓦西里解释道,“这样的人有很多,各行各业的人都有,主要街道和商业区、居民区都有。啊,你看,从这里走过去,穿过两条街,前面不远就是安全署了。我们先去那里吧。”

“嗯!”明娜应了,心中雀跃不已。爸爸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呢?她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

穿过两条街道,一座宏大的灰黑­色­建筑物伫立在前方街尾。瓦西里一脸开心地说:“你看,前面就是安全署了,只剩下两百米,要不要一口气跑过去?”

明娜遥遥看过去,见大路上一片开阔,连个行人也没有,正适合全力跑步,便大力点头。

“好!”瓦西里做出开跑的姿势,明娜也跟着做,两人双眼盯着前方,准备要冲刺了。

“咻----”一道尖利的破空声传来,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噗”,瓦西里身体一偏,左臂上出现了一根黑­色­的箭尾。

明娜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瓦西里!”已被瓦西里抱着翻滚到路边,藏身在灯柱后。又两根箭­射­了过来,**他们脚边不足半米远的地方。

明娜被瓦西里压下了头,还是忍不住去看他手臂上的伤,见血­色­在衣袖上弥漫开来,渐渐地变成了黑,声音微微发了抖:“瓦西里,箭上有毒……”她按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想起那是什么毒,该怎么解。

瓦西里的气息渐渐弱了下来,但还是坚持着拔出秘密藏在身上的匕首,拨开­射­来的箭:“真是……太大意了,果然被人追了上来……”

“什么?”明娜抬起头,“你不能这样剧烈动作!这样毒会发作得更快的!”她转头看到身后的空地上有几根废弃的木棍,忙捡过两根,同时躲开三四支箭,挥舞着木棍把其他箭拨开,但木棍与箭枝接触时,力道之大,差点震落了她手中的木棍。

瓦西里气息越来越急促了,他掏出怀中的布包,塞给明娜:“拿着这个……想办法送到安全署去……再等一会儿,就有人……来了……快跑……”

“我不要,我不能丢下你……”明娜急得眼圈都红,“快叫人吧,你不是认识很多线人吗?还有你的同事,叫他们来救你!”

“现在……他们都不在这里……真奇怪……大门口居然也没人……”瓦西里终于发现安全署与平日有不同了,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快跑,想想你爸爸,我的毒……解不了,我知道是什么……不要浪费时间,快跑……”

明娜听了,咬咬牙,哇的一声大哭着调头跑了,回头望去,只看到瓦西里的身体越来越低,越来越重,渐渐地,倒在地上不动了。十几个大汉越过他,向她追来。

她抹着脸上的泪水,看到路就跑,看到人就逃。清晨的伊东城,行人稀少,她不知跑到哪里,忽然看到路边的墙上有条缝,刚好够自己穿过去,忙跳进墙内,听着追赶而来的脚步声急急奔过,她挨着墙滑落到地面上,手紧紧握住布包,哭了,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是谁?”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明娜身上一僵。

(很意外居然写了这么多……算是母亲节献礼吧……)

八十一、重遇

有人走近了,明娜心慌慌地左右打量,没发现可以躲藏的地方,一咬牙,重新从墙缝处溜了出去,瞥见追赶自己的人就在左手边不远,忙向右边跑,不料被那些人听到脚步声,追了上来。

她慌张地夺路而逃,不知不觉跑到了大街上。这时,路上的行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她在人群中左右穿Сhā,终于看不到追兵的影子了,才暗暗松了口气,忽然看到街角处,正是刚才瓦西里提过的线人卖花婆婆,心中一喜,抬脚就跑了过去。

离得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时,那位卖花婆婆就看到了她,一脸疑惑,正想迎上来,却被要买花的人拦住了。明娜惊恐地看到那人穿着和刚才的追兵一样颜­色­的衣服,看上去也不象个好人,忙停住脚,一步步地后退,当那人买了花准备转身时,便调头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卖花婆婆看着她的背影,感到莫名奇妙。

明娜跑在大街上,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或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布包瞧,好象他们都是坏人的帮凶似的。她心里害怕,但又不知该往哪里走,安全署门前一定还有坏人在,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现在,要不……先去找爸爸?爸爸也是安全署的人啊,不过爸爸在伊东的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先前送信也是托这里的光明神殿转交的……光明神殿?

明娜看向左前方的白­色­建筑物,顿时眼中一亮。光明神殿是梵阿的中央教廷设在各地的宗教场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一座光明神殿所占的土地都属于梵阿所有,就算那些坏人很厉害,也不可以硬闯的!如果她先躲到光明神殿去,等那些人离开了,再去安全署,那不就行了吗?

她正要抬脚,但又犹豫了。那些人敢在离安全署只有两百米的地方偷袭。一定不是普通人,自己就这么到神殿去,要是神殿的人也不能保护自己,那她该怎么办?

不等她细想清楚,身后便传来了急切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几个凶恶的大汉正朝她跑来,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夺路便跑。她本来想从神殿旁边的小巷拐到后门进去,可她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条死巷,角落里只有些废弃地杂物,三面都是高墙。

人声越来越近了,她头上冒出了冷汗。冷不防看到杂物堆里有几根虫蛀了的木杆子,忙拽了出来,靠在墙上,顺着它往上爬,骑上了墙头。==这时巷口出现了追兵的身影,看到她就纷纷大叫:“别跑!快下来!”

明娜冷哼一声,把那木杆移到另一边,顺着滑了下去,连棍带人一起藏在草丛中,然后便听到墙的另一边。那些大汉也想用相同的办法爬过来,但那些木杆却承受不了他们地体重,纷纷折断了。他们大声议论着,有人要去找结实的杆子,也有人去拍神殿的大门。

明娜咬咬牙,埋首在草丛中,匍伏前进。转 载 自 我 看書 齋靠近了正殿,她可以看到,刚刚结束清晨祷告的修士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正殿,有人回了房。有人听到大门被敲响,便跑过去看是怎么回事。明娜想起在安可城时的经历,知道这时候的正殿内,应该是没什么人的,便避开了其他人,悄悄潜了过去。

正殿里只剩下一名年青地修士,正在擦试祭坛前的烛台。明娜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座位后。小心地向前方爬。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便不再动了。

修士擦到第三个烛台时。听到大门口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好奇地听了两句,便丢下抹布出去了,明娜忙趁机跑到祭坛上。这里有一个小小的讲台,是举行重要祝祷会时,主持仪式的掌殿修士所站立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上来。她在安可城的神殿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连忙躲进讲台背面凹进去的空间里。那里地方虽然小,但已足以容纳一个孩子的身躯,只要没人站到讲台前,就不会有人发现她。

大门外地争吵声渐渐减弱,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明娜侧耳细听,当得知那些追兵不再坚持硬闯后,终于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开始烦恼,该怎么离开?那些人一定会守在神殿外等她吧?

低头看向手中的布包,这是瓦西里塞给她的,难道是什么重要地东西?她心中一动,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在沃特城看过的信和贵族凭证。

是那些人吧?爸爸想要抓住的坏人,还有在安可城打听莎拉的人。瓦西里曾经说过,对方可以查出是他们拿走了东西,只不过他们早走一步,能争取到不少时间,可偏偏在离伊东不远的地方被耽搁了,居然被那些人追了上来。

可恶!早知道那天她就该说服瓦西里逃跑的,如果担心被巡检队追上,大可以趁天黑时离开,改走陆路,巡检队的人又怎么会被发现呢?至于会不会连累船主,他们本就是被船主连累的,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她为什么要在乎?!

明娜心下怨恨。那些坏人为了这些信和凭证,居然不惜杀人,又对她紧追不放,这一定是很重要地东西,她会保护好的,一定要把它们交给安全署,将那些坏人通通杀掉!

她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心中忍不住悲痛,还有些茫然。一切都好象是在做梦似的,明明上一秒她跟瓦西里还有说有笑的,瓦西里还提议要赛跑,看谁先到达安全署,但就在下一秒,箭忽然­射­过来了,然后是瓦西里受伤、中毒,而她也不得不丢下他亡命逃跑。

瓦西里……是不是死了?那个爱笑的瓦西里,总是亲切地给她讲故事,陪着她玩耍,背着她走路,摆出一脸正经的样子来,其实是在说笑……那么快乐地瓦西里,怎么会死呢?就这样……忽然间,就中了毒箭,不动了……

如果这是梦地话,就快点醒过来吧!她想再看到瓦西里的笑容。听他说那些惊险又有趣地故事,再嘲笑他蹩脚的烧烤技术……她不要看到他流一地的血,不要看到他死去……

她抬头望向正前方的墙上,象征着光明神地黄金八角星,心中默默祝祷:光明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保佑瓦西里得救吧……

泪水无法止住地流了下来,可她却不敢出声。先前离开的修士又回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同伴,他们一起擦拭着烛台和座椅,直到有人来到殿里祈祷,才退了出去。

来的似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动作不象年轻人那么灵活,他慢慢走到祭台前地座位上坐下,开始祝祷。明娜忙摒住呼吸,免得被对方发现。

“伟大的光明神啊,多谢祢的庇护,少爷顺利逃出来了,请求祢继续保佑他吧,让他早日脱离险境,恢复清白……”

那果然是一道苍老的男声,明娜听了。心脏却砰砰地跳个不停,她颤抖着爬出了讲台,转向座位的方向:“马歇尔爷爷……”

那居然是她家的老管家马歇尔!自从六岁那年离开其顿。就与她阔别了整整五年的马歇尔,现在地他,头发已经全白了,面容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看到明娜,手也发起了抖:“明……明娜?天啊,光明神在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娜猛地扑了过去,抱着他哭了两声。忽然想起了门外可能有人听到,忙强收起悲痛,道:“马歇尔爷爷,有人在追杀我,他们就在外面……”

“门口那些人是来找你的?”马歇尔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口水,拉着她躲到后面旁边的柱子后面。压下头。“不要动,我会想办法的。”

明娜乖乖蹲在柱子后。看着他走到殿门外对年青修士们小声说了几句,便转回前面的座位上静坐,时不时担心地看看她。

很快,门又打开了,走进一个上了年纪的修士,一身白袍,衣角用银线绣着雅致的花纹,嘴角弯出慈爱的笑。他优雅地对马歇尔点了点头:“很久不见了。”

马歇尔忙起身道:“您好,卢克神父,上次的事真是多谢您了,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前来,但她让我一定要向您道谢。”明娜身体一动,妈妈生病了吗?

那位卢克神父转头看了过来,她忙缩回脖子,乖乖保持安静。

卢克神父转回头去,微微笑道:“不必这样客气。萧--卡多夫人身体没有大碍吧?你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请不必太过担心,光明神会保佑无辜地人,让真正的罪人受到谴责的。”

“谢谢您,您真是位仁慈地人。”马歇尔弯下腰亲吻他的袍子,然后才抬头用十分恭谨的语气请求道:“不知您是否知道,殿外聚集的是什么人?最近家里总是有不明身份的人在窥视,看起来跟外面的人似乎来自同一个地方。夫人为了避开那些人的纠缠,不得已搬到了临时居所,但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再也得不到安宁了。神父,我厚颜向您请求,能否让我从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门离开?”

卢克神父沉吟片刻,微笑着点头道:“好吧,你如果不介意,可以从运送粮食和木炭地小侧门离开,那时只有殿里的人才知道。守在门口的人,神殿也感到很头痛呢,希望他们不要再给我们增添烦恼了。”

“谢谢您,神父。”马歇尔再次亲吻他的袍子,然后恭谨地目送他离开。

明娜从柱子后面跳了出来:“他好象发现我了!”

“不要紧,神父非常仁慈,他不会乱说的。”马歇尔拉起明娜,就往祭坛左后方的一个小门走,“快跟我来,这里通向厨房和仓库,从这里走,那些人就不会发现了!”

明娜点点头,紧紧跟在马歇尔后面,一路上只遇到很少的人,而且那些人都对他们视而不见。她正觉得奇怪,便听到马歇尔道:“一定是神父下了指示,别管了,快来!”

明娜忙跟着他从一个小侧门离开,然后躲在僻静处,等候马歇尔找了一辆半旧地马车来,便钻进车里,重新回到了大路上。

她透过车窗悄悄向外张望,见神殿门口处,那些大汉仍然在等候,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松了口气。

马车载着她左弯右拐,不久就来到一片安静地居民区,停在一排楼房前。这里似乎是统一建成的房屋,都是一样地三层住宅,只不过颜­色­不同,楼与楼之间的空隙极窄,还不到**一条手臂的长度。门口临街,只有两片小小的花坛,以及一根矮矮的门柱,可以用来拴马车。

明娜小心探看了四周一眼,才跳下马车,跟着马歇尔飞快地进了屋,关上门,才放下心来。左右张望,屋子有些狭窄,而且房间里乱糟糟的,一地的箱子,显然是刚刚搬进来,连行李都还没整理好。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马歇尔说过的话,惊喜地回头:“是妈妈吗?妈妈在这里?”她跑上楼去,到处转了一圈,却没发现朵拉的踪影。

马歇尔也十分疑惑:“奇怪……早上明明还在的……”他对明娜笑笑:“也许是刚刚出去了,放心吧,很快就会回来的。”

“妈妈不是生病了吗?”明娜眼珠子一转,“难道说,那只是个借口?”

“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那是为了你父亲的事在难过……”

“爸爸?!”明娜蓦地记起马歇尔祈祷时说的话,“爸爸怎么了?你说他顺利逃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了趟远门,有些赶,又更晚了,对不起……明日哀悼,照例停更一天,不过我后天会尽量码个大章的……抱歉抱歉)

八十二、大人们在行动

马歇尔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埃塔少爷前一天还好好的,突然指责少爷要陷害他的父亲,少爷和他大吵一架,当场就翻了脸。少爷后来拿出很多证据控告埃塔少爷的父亲叛国,谁知到了开审那天,几样证物都失踪了,而重要的证人也突然改了口供,说是少爷指示他说谎的。埃塔少爷叫了几个朋友来作证,声言少爷是因为和他产生了矛盾,才故意陷害他的家族。少爷无法为自己辩解,就被关进法政署的监狱了。”

明娜张大了嘴:“这个埃塔少爷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少爷的好朋友,埃塔•赫达,他是少爷在城卫骑士队里的同事,本来一直都很要好的,还经常到家里做客呢。”马歇尔有些黯然,“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少爷一直以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泯灭良知,没想到却被他害了……”

明娜猛然记起瓦西里曾经提到过,爸爸一直在调查的那个叛国的家族,就是姓赫达!难道这个埃塔是他家的儿子?爸爸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既然是他们,那么……偷袭她和瓦西里的人,也是他们了?

明娜眼中­射­出刺骨的仇恨。

“明娜……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见马歇尔爷爷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勉强装作无事地摇了摇头,又问:“那。爸爸现在是逃出来了?他在哪儿?”

“这个就不知道了。”马歇尔多看了她几眼,见似乎没什么异样,才继续道,“他一出事,夫人就从马特赶了回来,前天才到的。听说国王亲自下令,要把少爷押到巴拉士格去呢,日期就在今天早上。夫人和我去送他。只来得及远远看一眼----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憔悴得可怕----夫人都难过得哭了。”他仿佛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抬手抹了抹眼角。

明娜心中沉甸甸地,巴拉士格岛,就位于伊东城外玛拿多河的中心,是一座臭名昭著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重刑犯或政治犯的。不管是谁,一但进了那里,几乎就等于是判了死刑。据说那里每年都要死不少人,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明娜前几年在韶南时,没少从温妮那里听说巴拉士格的小道消息。国王为什么要下令把爸爸押到那里去?难道他不知道爸爸是为他效力的吗?

不等她多想。马歇尔又继续道:“本来我们还想要靠近去多看他几眼,没想到附近的路口突然有十几辆马车撞在了一起,整条大街都乱成一团,我们的马车被拦在外围进不去,等混乱平息后,法政署地人忽然大声叫嚷,说少爷不见了,要求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接受搜查。不过当时场面乱糟糟地,很多人都趁机走了。夫人也叫我马上驾车离开。直到回了这里,才松了口气。她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现在才总算能睡得着了。少爷能够顺利逃出来,应该会平安无事的,接下来只要快点找到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就行了……”他又擦了擦眼角。

明娜抓紧了手中的布包,就是这个东西,能够指证赫达家,证明爸爸没有诬告,但她该怎么把它送到安全署呢?

她又忽然想到,就在今天早上,爸爸从法政署监狱被押到巴拉士格去,中途逃脱,而在这样的清晨时分,街上连人影都不多见,居然会有十几辆马车相撞?难道……这跟安全署门外没人这一点有没有关系?

但她一想到,瓦西里就在离安全署仅有两百米地地方遇袭,生死不知,便忍不住红了眼圈。

马歇尔抹完泪,微笑着对明娜道:“好孩子,你看我说了这么久,居然忘了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卢克神父明明转送了一封信来,说你被安可城的神殿收留了,等国庆前梵阿使团前来,你会跟着一起回来的,为什么现在就回了呢?还有,你衣服上地血迹是怎么回事?”

明娜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裙子下摆不知几时沾了半个巴掌大小地血迹,手中的布袋也有几个血点,就猜到这是瓦西里的,哽咽道:“是……是瓦西里叔叔带我回来的……他是爸爸的同事,真正的同事……可是他中了毒箭,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她捧起布包:“这个,是我们在半路上找到的东西,可以指证赫达家,救回爸爸的……马歇尔爷爷,我必须把这个东西交给安全署。”

马歇尔忙着替她擦眼泪,闻言顿了一顿:“安全署?”他低头深思片刻,才道:“明娜,我……我怀疑少爷的事跟安全署有关系,他一出事,维罗妮卡小姐就来找我,详细地问了少爷跟埃塔少爷吵架地事,夫人到了伊东后,她又带着几个人帮我们搬来这幢房子,她说……担心赫达家会威胁夫人地安全……我曾听到那些人私下说话,都是安全署的人。虽然那是伯爵大人创立地,但是……他们真的可靠吗?”

“可靠的。”明娜抬袖一擦眼泪,“爸爸和瓦西里叔叔都是安全署的人,爸爸今天逃走,很可能也是他们帮忙的。马歇尔爷爷,能不能请你驾马车带我到安全署附近去?我想看看那些坏人走了没有,如果走了,我就可以把东西交过去了。”

马歇尔忙道:“现在就去吗?还是等夫人回来再说吧?你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吧?”

的确是很久了,明娜一听他的话,心里就升起一股渴望,但是,手中沾血的布包却提醒她,这件事十分紧急。她道:“妈妈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做完这件事再回来见她也是一样的。马歇尔爷爷。你不也希望爸爸早点洗脱罪名吗?你就带我去吧!”

“可是……”马歇尔望望那布包,“不如交给我去做吧,你还是个孩子,不要这么危险的事。”

“不危险地。”明娜忙道,“我会躲在马车里,就象刚才那样,那些人不会看到我的,只要那些人离开了安全署的范围。我们马上冲过去,就不会有事了。”

马歇尔却犹豫再三。仍旧摇头:“不行,现在不但不能让那些追你的人发现你的踪影,还有别人也要防备的。”

明娜一脸不解:“别人?还有谁?”

“就是依隆少爷和卡多家的人。你还记得萧伯爵的储物戒指吗?当初你在马特港是被莉莉斯夫人赶走地,夫人知道后,跟她大吵了一架。还亲自带人去找你。有个卡麦加商人把那个戒指和一些宝石水晶送了回来,刚好被莉莉斯夫人看到,把东西连同那个叫科宾的巴斯人一起带走了。还留话说,依隆少爷才是伯爵大人真正地儿子,伯爵的财产理当由他继承。少爷和夫人事后跟他吵了很多次。都没能要回戒指来,连少爷提出,不要戒指里的财物,只想要回你的东西,依隆少爷都不肯理会。我向家里人打听过,说依隆少爷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没法打开戒指,怀疑只能用你的血,所以也派人去打听你地消息。如果被他知道你回来了。他一定会把你带走的。神殿的那封信,少爷夫人都没让他们知道。”

“爸爸出了这样地事。难道大伯父就只想着那只戒指吗?!”明娜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

马歇尔叹了口气:“依隆少爷以前虽然任­性­,但绝不会这么无情,现在……他似乎受到莉莉斯夫人很大的影响。”他不肯再往下说了,好的管家是不会随便议论主人家地私事的,这种思想在他脑中根深蒂固。

明娜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退缩!我才不怕他们呢!”她抱住马歇尔的手臂:“马歇尔爷爷,求求您了,我只坐在马车里,外面的人绝不会看见的。”

马歇尔皱着眉头,想了想,喜道:“我有办法了!你就待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维罗妮卡小姐!她跟安全署的关系密切,请她去叫安全署的人,再到这里来拿东西,不是更安全吗?”

明娜一想果然是这样,如果有一大群安全署的人来了,她还怕什么坏人呢?于是便点了头。马歇尔赶她上楼去洗漱换衣服,明娜看着手中的布包,觉得应该先找个地方放好它,这样即使是坏人找上门来,也不会把东西搜走。“马歇尔爷爷,这屋子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藏东西吗?”

“藏东西?”马歇尔想了想,带她到了楼梯后地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没有窗子,只有接近天花板地地方有个小小的通气孔,房间里空荡荡地,仅仅摆着几个木架子。他道:“这里好象是用来当库房的,地下还有个暗格呢。”他指了指屋角处的地板。

明娜一看就摇了头:“不行,这块地板颜­色­跟其他地方的有些不一样,一看就看出来了。”她左右望望,又奔上了二楼。左侧的房间是整理过的,床上放着母亲的几件衣服,梳妆台上散落着梳子、小圆镜和发夹,窗下摆着一只行李箱,盖子开着,里面的东西也是乱成一团,显然它的主人并没有花心思去收拾。

明娜在箱子里找到一件装饰花纹只绣了一半的裙子,看尺寸应该是给自己做的,随手盖好行李箱,回头瞥见床上枕头边有个金­色­的小东西,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条项链,金链坠可以打开,里面有自己和爸爸的小像。

她眼中一热,把项链仍旧塞回枕下,起身时,无意中瞥见床背与墙之间有条缝隙,心中一动,伸手进去探了探,果然发现不知是木匠技术差还是新款式故意做成的,床背上有一根木桷横过。她忙把布包塞了进去,任由它卡在木桷上,又把床推得更靠近墙壁,这样一来,就算有人进来搜查。也不会发现床背的秘密了。

换好了衣服,她回到楼下,马歇尔已经准备好了:“小明娜,我这就出发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千万要小心,不管是什么人来敲门,都不要打开。也别让人发现你在屋里,知道吗?”

明娜点点头。又叫他路上小心,便目送他离开。她留在屋里,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也尽可能减少在屋里走动,只待在不会被人从窗外看到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马歇尔回来。

马歇尔曾经说过,维罗妮卡地家离这里只隔了两个街区,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的。她感到自己从未如此急切地盼望着这个凶恶女人的到来。上架后首次出现的分割线

两个街区外。维罗妮卡家的地窖中,安隆忍着痛楚,让别人给他的伤口擦药。但每次看到擦药的人,他的眉头就皱得紧紧地。

擦完了药,他终于开了口:“朵拉,你不该来的,为什么不留在马特?那样即使我出了事,你要离开也容易。”

他地妻子朵拉面无表情地整理好药箱,替他穿好衣服:“你的意思是,即使你被人陷害进了巴拉士格,我也只能留在娘家。什么都不管。是不是?”她抬眼看向丈夫:“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隆忙解释道,“我是怕会连累了你。不管怎么说,你也得想想孩子,还有你父亲,难道你要让他一个老人受我牵连吗?”

朵拉撇过头:“你不用担心,父亲已经叫人准备好船了,财产也在处理中,一但风声不好,他就会带着心腹家人上船离开马特,到时候不管是去卡麦加还是去韶南,都很方便,他还会派人去安可接明娜,一切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安隆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冒出一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来的……”

“我是你的妻子!”朵拉猛然站了起来,“以前你事事都瞒着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正经事要做,所以从来不多问,但现在不一样!”她紧紧盯着安隆:“如果不是马歇尔大叔违背你地吩咐通知我,你是不是打算乖乖进巴拉士格,一直到死那天都不让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吗?我们是夫妻!不管是富裕还是贫困,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要携手共同面对,这是我们结婚时的誓言!而你呢?你把我当成是温室里地娇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她猛喘几口气,恶狠狠地盯着一脸无措地丈夫,忽然痛哭失声:“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保重自己?就算是为了我和明娜,为什么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她趴在丈夫身上,狠狠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

安隆心中不禁涌起强烈的愧疚,深觉过去对妻子实在是太疏忽了,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遇到危险,却无意中伤害了她。他搂住妻子,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朵拉听到他这句话,哭得更大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泪,淡淡地道:“你这是要暂时离开伊东了吧?我跟你一起走。”

安隆一惊,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朵拉一个眼刀过去,安隆不禁打了个冷战,忙道:“我这次出城,会有一定的危险,何况明娜不久就要回来了,难道要她跟着马歇尔大叔生活吗?你不想念女儿?”

朵拉脸­色­柔和了些:“当然想了,不过她要回来也是十月的事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已经洗刷了罪名,如果运气不好,到时候还不能恢复清白的话,她是跟梵阿使团来地,赫达家地人也不敢对她怎么样。”见丈夫还要再劝,她立时恢复了厉­色­:“我已经决定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现在需要照顾的人是你!”她扫了他身上染了血­色­地衣服一眼,深知底下是伤痕无数。

安隆被妻子的气势唬住,却不打算就此让步。他现在是要去逃命,危险是一方面,衣食住行肯定会艰苦无比,如果妻子留下来,顶多就是被人监视,看在岳父的份上,那些人应该不敢做得太过分,何况一但赫达家对她不利,米拉贝尔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朵拉哪有那么容易被他说服?几年来不得不与家人分离的怨气猛然爆发了出来,夫妻俩又吵起来了,直到地窖的门口被人打开,方才停止。

维罗妮卡似笑非笑地倚在门边,嘲弄地瞥了朵拉一眼:“本来你居然会想到来我家找某个逃狱的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变聪明了,没想到还是那么笨!我家的地窖只是普通材料建造的,没有隔音的功效,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所有人,你丈夫躲在这里?!”

朵拉冷哼一声,调转头不去理她,算是默认了自己的失误。安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维罗妮卡,神­色­间满是歉意。

维罗妮卡忽然感到一阵气闷,冷冷地道:“署里刚来的消息,威沙的秃鹰今早回署时,在离总署不远的地方遇袭,对方用的是毒箭,如果没猜错,很可能是你上回查到的赫达家购买的那些,秃鹰伤得太重,一直昏迷不醒,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秃鹰?”安隆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性­格活泼笑容亲切的青年,“是报复吗?可是……为什么是秃鹰?这件事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就算他曾经参与过上次的行动,可那次并没有真正动手。”

“谁知道呢?赫达家已经疯狂了,就象是一只狗,见人就咬。”维罗妮卡冷哼一声,又道,“署里叫我们早点离开,免得被他们搜到。埃塔那小子知道我跟你自幼相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怀疑到我头上来,你最好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朵拉立时Сhā嘴道:“我也要一起去!”维罗妮卡看了过来,她立时不服输地瞪了回去。前者盯了她半天,忽然笑了:“安隆大哥,你这人真不­干­脆。你以为别人是一朵娇­嫩­的玫瑰,只是长了几根刺,可没想到那是棵仙人球!”说罢转身就走。

朵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转头看向丈夫:“带我一起走,我们是夫妻,你遇到困难,我不能离开你。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给我一个机会保护你吧。”

安隆心里一酸,握住了她的手。

八十三、獠牙(上)

马歇尔来到维罗妮卡家门口,意外地发现大门上锁了,心中不由得疑惑:“维罗妮卡小姐不是说她会待在家里,如果我们有麻烦,可以来找她的吗?怎么会不在呢?”他贴在门上细听,没发现屋里有人活动的迹象,四周望望,也没看到任何可以说明房屋主人去向的线索。正冥思苦想间,他瞥见邻居家有两个­妇­人出门,忙追了上去:“请问,夫人,您知道这家人去了哪里吗?”

其中一个­妇­人打量他一番,道:“你是来找舍温先生的吧?他前几天就离开了,一直没回来,他女儿刚才还在呢,怎么?现在出门了吗?”她看了门上的锁一眼:“我们怎么没听到她离开的声音?算了,你如果不赶时间,可以在那边树下等一等,她大概很快就会回来了。”

马歇尔礼貌地向她道谢,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那两个­妇­人在小声议论:“那位舍温先生的女儿,是不是你说过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可不就是她吗?其实她长得挺漂亮,就是不肯嫁人,舍温先生差点被她气死了呢,听说她有心上人,不过是个有­妇­之夫。”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妇­人们渐渐远去,声音已微不可闻,马歇尔不由得苦笑,年轻一辈的纠葛,其实他看得很清楚,这位维罗妮卡小姐,近几年地小动作越来越明显了。幸好安隆少爷从来没动摇过。

他抬头看看天­色­,又望了一眼­妇­人向他推荐的大树,心里犹豫着到底是在这里等,还是早些回去照顾明娜,朵拉夫人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正踌躇不定,忽然。一大群士兵冲过来围住房子,还砸开门锁闯进屋去,马歇尔吓了一跳,才发现有几个人围住了自己,明晃晃的长剑闪着寒光,他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瘦削、脸­色­苍白、带有几分­阴­郁的三十来岁男人大踏步走过来。一看到他,便停下脚步,眯了眯眼:“马歇尔?”

马歇尔苦笑:“埃塔少爷。很久不见了……”

埃塔冷笑一声:“老鬼,我们前几天才见过!”他抬头望望前方的房屋:“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他肯定是躲在这里了?”

“您说什么?”马歇尔有些迷糊。

“少装糊涂!”埃塔怒道,“我说的是你地主人!安隆•萧-卡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一名士兵跑出房子向他报告:“长官,屋里到处都搜过了,一个人也没有,但在地窖里发现了沾有血迹的纱布和药水残迹!”他展示手中的纱布,上面的血还未完全­干­透。埃塔狠狠盯着那纱布。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士兵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马歇尔却是心中大喜。又微微有些遗憾,早知道少爷在这里,他就带着明娜早点过来了,说不定正好遇上呢。

不等他高兴完,已被埃塔拽住衣领逼问了:“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你一定知道他躲在哪里,对不对?快说!”

马歇尔有些喘不过气来:“埃塔少爷,请、请您放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埃塔松开手,仍继续逼问:“你会不知道?别告诉我你是到这里散步来的!如果不是找他。还会是什么原因?!”

马歇尔闭口不答。垂着双手,象一个得体的管家那样。沉默地站直了身体,低着头。

埃塔又再感到了愤怒:“你怎么不回答?没话可说了吧?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亲爱的弟弟,别生气。”他身后传来另一把声音,“不管这个人是否知道安隆•萧-卡多地下落,只要有他在,总能把人逼出来的。我听说……他是看着那个人长大的。”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留着小胡子、长相平庸、奇Qīsuū.сom书却长了一双与本人外表不太相衬地鹰眼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跟了十来个穿着统一灰黑­色­服装的大汉。

一旁的马歇尔猜到这番话的用意,顿时睁大了眼。埃塔瞳孔一缩:“埃斯帕罗,他只是个仆人,安隆会为了个仆人送死吗?”

“谁知道呢?试试也没有损失。”埃斯帕罗微微一笑,“而且,他应该知道安隆•萧-卡多的妻子在哪儿吧?那位夫人的价值就更大了,安隆不会为了仆人送死,那为了妻子又会怎么样呢?”

“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是卑鄙无耻的做法!有违贵族之道地!”马歇尔愤怒地大叫,猛地转头盯住埃塔:“埃塔少爷,您不会这样做的,对吧?向一位无辜地女士泄愤,这是懦夫的行为!”

“闭嘴,马歇尔!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埃塔瞪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兄长,“埃斯帕罗,你疯了吗?贵族行为会不会原谅这种做法的。==”

“只要洛娜姨妈愿意帮我们说话,贵族行为会是绝不会说什么的。”

埃塔脸­色­一沉:“我没有姨妈,从来都没有!”

“噢,行了,亲爱的弟弟。”埃斯帕罗笑了,“继母也是我们名义上的母亲,称呼她的姐妹,当然是叫姨妈。我过去不也对你的母亲叫妈妈吗?而且洛娜姨妈是那么的仁慈亲切,我相信,如果我们向她请求,她绝不会拒绝我们地。”顿了顿,他地笑容更深了:“朱法家的财产可是相当丰厚啊……”

“朱法家地财产多少与我无关!”埃塔冷淡地拒绝了他。“我要抓地是安隆•萧-卡多,不是他老婆!”

埃斯帕罗看了他几眼,突然一笑:“我明白了,弟弟。你也是不忍心吧?虽然他欺骗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伪装成你最好的朋友,但你长了这么大,也就交过他一个好朋友而已。甚至为了他,宁愿跟父亲和我吵架翻脸。无论他是多么的无情,但你一向是个心软的孩子,所以不肯对他的妻子和仆人做什么,对吧?我明白,我非常理解。”他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埃塔却被他这话激怒了:“闭嘴!埃斯帕罗!那种人才不是我地好朋友!”眼中凶光一闪,已有了决定。

马歇尔见状不妙。不顾埃斯帕罗眼中的寒光,忙上前道:“埃塔少爷,您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忘了您自己一向做事为人的原则啊。”

“我叫你闭嘴,老鬼!”埃塔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他愤怒地推开马歇尔,忽地心中一惊,正要上前一步去拉回对方,却被人死死拽住了手,回头一看,只见兄长对他微笑道:“我亲爱的弟弟。别生气,不要因为别人气坏了身体。”

马歇尔被他推到大路上。踉踉跄跄地,终于还是没站稳,摔倒在地,颠得浑身的老骨头都在发抖,脚上也传来一阵刺痛,他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却惊愕地望见一辆马车正向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明娜看向地上摔破地水杯,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冷不防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忙缩到窗下。学猫叫“喵”了几声,这是当年在韶南上学时。同学之间玩游戏常用的,她做得非常熟练,效果也很逼真。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但看到地上地碎片,却皱起了眉。

中午都过去了,马歇尔爷爷还未回来,母亲朵拉更是不见踪影。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明娜蓦地一惊,在屋中来回走了几遍,决定冒险出一次门。她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但马歇尔爷爷曾提过维罗妮卡家的大致方向,她可以去找他。

她上楼重新梳了头,把发型改成另一种辫子,还从母亲的梳妆盒里找到两根缎带绑上,加上先前换上的绸缎裙子,就算她是那些来追杀的大汉,咋一看也不会把现在的她跟早上那个形容有些狼狈的“穷家”女孩看成同一个人。

她有些惋惜,如果现在手边有魔药材料,说不定还能做出改换发­色­和眸­色­的魔药来呢,那就绝不会被认出来了。

她留下一张便条,说明自己地去向,打探得外面没人经过,便悄悄溜出了屋子,借助先前租用的马车遮挡身形,潜入旁边地夹道里,在楼房之间穿梭行走,又从另一个出口钻出来,凭借记忆中的地形,以及马歇尔的形容,往两个街区外的维罗妮卡家摸去。

一路上装乖巧问了几个人,她顺利到达了目的地,托了舍宾在附近颇有名气的福,她很轻易地找到了他的家,正想走过去,眼中一闪,脚下便拐向另一个方向,进了一条小巷,然后飞快地回身探头张望。

维罗妮卡的家大门洞开,隐约能看到里面一片狼籍,连门板都歪到了一边,似乎刚刚遭受了一番洗劫,而她家门前却围着几个人,正小声议论着路面上的一大片血迹,几个士兵大声嚷嚷着赶人离开,然后拿水泼向血迹处,将它冲洗­干­净。

明娜隐约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真过分,居然这么对一位老人……”

“可不是吗?那些贵族子弟就是这么残忍。那老人死得真惨哪,流了一地地血……”

明娜身上在发抖,她强压下泪意,勉强装出一个笑脸来,走到那几个­妇­女旁边,乖巧地问:“大婶,请问那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路上会有血呢?”

“有个老人刚刚被车撞死啦,真惨啊,都是那个贵族害地。”

“是啊,那种人就该让他下地狱!”

明娜握紧了拳头,仍旧笑着:“那……那个老人……现在在哪儿?”

“被那些士兵运走了,好像是送到光明神殿去了吧。哎,孩子,你是哪家的啊?我好象没见过你,你认识那个老人吗?哎,别走啊,孩子!孩子……”

明娜一把抹掉脸上地泪,根据记忆回想着曾经去过的神殿怎么走,然后飞快地跑到那里,正好看到两个士兵从板车上抬下一个黑­色­的长包裹,随意丢在神殿前院的地上:“就是这个,你们处理一下吧。”

那位卢克神父弯腰看了看包裹中的人,蓦地睁大了眼,叹了口气,才示意其他修士小心抬着那包裹进殿,根本不理会那两名士兵,便转身跟上去了。

明娜远远看到,那包裹中露出了半个衣角,分明是马歇尔出门前穿的衣服的颜­色­。她紧紧咬着拳头,任由牙齿在手背上留下深深的血印,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埃塔,你等一下!”神殿前传来一道声音,明娜一顿,猛地扭头望去,眼中­射­出仇恨的光。

八十四、獠牙(下)

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叫住一个年轻些的瘦高男人,后者回头时,脸­色­苍白中带了深重的­阴­郁。

他面无表情地问:“埃斯帕罗?你有什么事?”

“别这样,我的弟弟。”埃斯帕罗劝慰道,“那只是个意外,不是吗?”

埃塔冷笑一声:“是啊,意外。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飞快地扫了周围一眼,只匆匆看到一个影子消失在角落中,心中起疑,正要走过去看是谁,却被兄长的话拦住了:“我们家的人发现了很有可能是安隆•萧-卡多的踪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能亲手把他抓回来。”

他猛然回头,把刚才感受到的杀气丢在脑后:“在哪儿?!他在哪儿?!”

埃斯帕罗微微一笑,指向身后的一个大汉:“这是我们家的人,你跟他走就行。我劝你最好不要带骑士队的兵,免得有人帮他,别忘了,他跟你一样是骑士队的。”

埃塔没理会,猛地拉过那大汉就走,十几名相同打扮的大汉在大少爷的暗示下,也跟了上去。埃斯帕罗却收了笑,招过亲信下属:“从家里再叫几个人来,我们查到安隆老婆住的地方了,现在就过去把她抓来。”

那下属有些疑惑:“可是三少爷不是说…“埃塔是笨蛋。”他冷笑,“什么狗屁原则,什么狗屁贵族之道?我们家倒霉的时候,别人做得更狠!现在家里正缺钱,抓了那个女人,就算吸引不到安隆自投罗网,至少能从朱法家那个老鬼那里敲一笔。我们的二王子小表弟,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说不定能给他弄到不错的礼物呢。”

他与下属相视一笑,正要回头。瞥见两个士兵在旁边缩头缩脑的,皱起了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两名士兵忙赔笑道:“埃斯帕罗少爷,长官走了,我们……怎么办?”

埃斯帕罗挑挑眉,记起这两人是埃塔手下新来的兵,跟安隆没有什么交情,而且非常有眼­色­,便傲然道:“那就跟我来吧,如果你们表现得好。我不会亏待你们。”骑士队那边也应该安Сhā一两个眼线才行,免得那个笨蛋弟弟做傻事。

两名士兵大喜,忙点头哈腰地巴结着。埃斯帕罗是见惯这些伎俩的,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带着下属走了,士兵们赶紧跟上。

明娜从墙角的­阴­影中走出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忽然记起刚才听到那些人提起妈妈,心下一惊,忙飞快地往自家暂住的小楼跑。

光明神在上!请祢保佑妈妈别那么快回来!

当她跑回那栋小楼时。发现那些坏人已经进去了,屋里屋外都有人守着,她惶惶地原地转了两圈,忽然记起房子后面似乎有个小门,忙悄悄潜了过去,挨在小门边偷听里面地动静。

屋中,埃斯帕罗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对未经整理妥当的旧家俱一脸不屑,忽然看到桌面上有张便条,拿起来看了。顿时眉头大皱,眯着眼思考起来。

他家族的一名打手跑下楼,递给他一件染有血迹的女童衣裙:“大少爷,屋里什么人都没有,我们只在卧房里找到了这个。从血迹看,时间大概不超过半天。”

埃斯帕罗伸出两根手指,捏起裙子瞧了瞧,只不过是很普通的浅褐­色­粗麻裙,做工也很粗糙。转载 自 我 看書齋他有些疑惑:“我记得他家女儿失踪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他的亲信走过来。看过裙子,忽然想起:“大少爷!福克斯家伏击的那个安全署小子。身边还带了个小女孩,就是她把东西带走的!小福克斯提过那女孩就穿着浅褐­色­地裙子,棕­色­头发,会不会就是这一个?!”

埃斯帕罗挑挑眉:“没想到那只小老鼠居然还是安隆的女儿呀……”回头再看了看那张便条,他嘴角一翘:“我们先走,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恢复成原来地样子,然后……在对面房子和每个路口派人守着,一但发现目标,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通通给我抓起来!”

众人齐齐应了,手忙脚乱地把先前弄乱的东西都收拾得跟原来差不多,便退出屋子,分成几组,守对门的守对门,守路口的守路口,很快就都离开了。

明娜偷偷闪身从小门进了屋,低着头弯腰潜到窗下,往外打量几眼,见那些人走了,才暗暗松口气。

回头在房子里四处转了一圈,发现东西虽然弄得有些乱,但没丢什么,而且也没有妈妈回来过的迹象,她心下安定了些,但又疑惑,妈妈到底是去了哪里?

时间渐渐过去,明娜在屋子里尽可能不弄出任何声响,即使天黑了,也不点灯,而守在附近地人,只把注意力放在接近这栋楼房的人,根本没留意到屋里的情形,因此她十分平安地待到天黑,才发现守在附近的人忽然不见了。

他们为什么会离开?

明娜又起了别的担心,生怕那些人是抓住了妈妈,她想了想,决定趁天黑往安全署去一趟。

才打算动身,忽地听到前门传来“喀嚓”一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明娜心中大喜,以为是妈妈,正想大叫,却听到一把陌生的男声在说:“屋里没人,快进来!”

是谁?!小偷吗?

明娜飞快地躲进黑暗中,小心张望。来人点亮了一根腊烛,显出两个男子身形来,都穿着士兵服饰,鬼头鬼脑地左顾右盼着。明娜觉得他们有些眼熟,想了想,才认出他们是白天丢马歇尔爷爷的那两名士兵,顿时咬紧了牙。

“这样做真地没问题吗?要是被埃塔队长知道了怎么办?埃斯帕罗少爷好象在附近安排了人手,他们会发现的!”其中一名士兵道。

“没事。”另一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那些人早就走光了。他们发现了那个女人跟她丈夫一起逃走,又怎么会再留下来死守?就算他们发现这里的东西少了,随便推到小偷身上就行。”他拿着烛台上了二楼,走进卧房:“东西都没动!太好了!”放下烛台,他示意同伴打开衣箱,在凌乱地衣物中搜索一番,翻出一个布包,往梳妆台上一倒,亮闪闪的首饰散落得满桌都是。两个士兵的眼睛都在发光。

“发财了发财了!白天人太多,不好下手,现在终于落到我们手里了!”那士兵拿起那些珠宝细看。眼中满是贪婪,“都是值钱的好东西!贵族就是贵族,随便**来地就是­精­品!”

“喂,你来看这个!”另一人招呼他一声,从衣箱盖子的夹层处摸出一个信封来,里面是几张取款凭证,总数额超过两千金币。看得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女人居然带了那么多钱在身上!”前面那个士兵眼珠子一转,赶紧把那些凭证塞进怀中,又去搜衣箱,连衣服上的银扣子都没放过,统统拔了下来,又搜索起房间里其他东西,他的同伙见状也赶紧帮忙。

明娜气得直发抖。左右看看,都没看见有什么可以拿来当武器的,就迅速凝结出一把冰刃。悄悄朝那两个士兵摸去,忽然听到一个士兵**道:“这女人身材不错呀,看这内衣地尺寸……你说,如果队长他们没抓到她,她又偷偷跑回来地话……我们有没有机会尝尝贵族女人的味道?”

“你说得我心里都痒起来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另一个也嘻笑几句,摸到床头枕边地金坠子,眼中一亮。

明娜心中杀意闪过,见那拿到金坠子地士兵正拔刀把里面的小像抠出来。忙厉声大喝一句:“住手!”趁着那士兵愣住。便猛地扑了过去,一刀捅进他的身体。

血渗了出来。流了一地,随着那名士兵倒下,另一人顿时惊醒过来:“死丫头,你在­干­什么?!”同时提刀砍过来。

明娜正呆滞着,被他这声大叫惊醒,侧身躲过一刀,一发狠,便把刚刚拔出地冰刃同样送进那士兵的身体中,正中要害。看着那人倒在地上,她手一松,把冰刃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她杀了人。

呆了一呆,明娜的心很快又冰冷起来。她又不是第一次对人下手了,只不过是第一次当面杀人而已,何况他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急喘几口气,飞快把他们搜刮走的珠宝和钱都拿回来,用个袋子装了,伸手进床背摸出布包,趁着夜­色­消失在门外。

她飞快地朝安全署的方向跑,心中只想着要尽快把东西交出去,救回爸爸妈妈!

她拐过街角,却正好撞在一个人身上,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想再往前跑,却被那人拉住。她心中一惊,担心会不会是坏人的同伙,正挣扎间,却听到那人问了一句:“孩子,你是不是跟瓦西里一起回来的?”

明娜一怔,借着路边街灯昏暗地光仔细打量对方,见那人相貌普通得就象是每天在路上可以看到的人,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感觉上……跟瓦西里有点象!

她眼中一亮:“你、你是不是安全署的?!”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回头说了句:“行了,找到了。”黑暗中又出现了四五个男子,有老有少,但无一不是长相普通、打扮普通的,明娜原本还以为他们只是路人,在这些人身后,又出现了一名老­妇­人,正是那天见过的卖花婆婆:“你这孩子真会跑,幸好及时找到了呀。”

明娜眼圈一红,深吸一口气:“带我去你们那儿,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们。”

半小时以后,明娜已坐在安全署内部的一个房间中,心急地等待着署长丽亚女士的回复。她已经把那布包里地信件和贵族凭证全都交上去了,只等对方确认证据的作用。

门是半掩着的,外面时不时传来署中人员的说话声:

“……那份文件需要再抄一份,送到资料室备案……”

“今天早上地行动我居然错过了,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情报科的老头子真是太可怕了,他是不是能看穿别人心里想的事?”

“依隆•卡多那边的储物戒指还没到手吗?”

明娜手上一颤。立时溜下椅子,贴着门板细听。

“……没成功,不过已经发现藏东西地地方了,我们会加快行动地。”

“很好,那家伙做得太过分了,居然侵吞兄弟应得的遗产,还妄图伸手到安全署来,必须让他吃点亏,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

“但是弄到戒指也没用。我们没找到那个小女孩,没法把里面地东西拿出来不是吗?”

“偷到戒指再说吧,就算里面地东西拿不出来。也可以当纪念品。哼,萧伯爵居然生出那样的儿子,真叫人失望!”

“没办法,那是卡多家教养大的,还娶了个那样地老婆……”

声音渐渐远去,明娜听到有脚步声往她这边走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却盘算开了。

安全署的人也对储物戒指感兴趣吗?那他们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忽然听到有人问:“孩子,你很冷吗?”回头一看,原来是丽亚女士,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头发的男子,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明娜忙站起来:“您好。女士,请问那些证据能帮助你们吗?”

“当然可以。”丽亚微笑着回答,却掩不住脸上的一抹倦意。

“那……可以让被冤枉的人恢复清白吗?”明娜渴望地盯着她。后者一愣,脸上浮现出疑惑地神情。明娜暗暗后悔,忙笑道:“我……我是希望能让所有坏人都受到惩罚,所有好人都能不再受苦。”

“原来是这样。”丽亚女士笑了,“放心吧,孩子,虽然这些证据不能用来直接指证主犯,但足以让我们从中发现不少线索,把他的爪牙通通查出来的。”

明娜抿抿嘴:“那……我真的不能去见瓦西里吗?”先前安全署的人告诉她。瓦西里伤得很重。正在接受治疗,不方便让人去探望。但她实在很想见他,至少,要确认一下他是真的活着。

丽亚夫人揉了揉额角:“恐怕要过两天才行,现在他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受到打搅,不过你放心吧,我们地医师会尽全力的。”

明娜咬着­唇­低下了头,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抬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白发男人正盯着她看,两眼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叫人心下发寒。

门“嘭”地一声打开了,闯进一个男子,急切地凑到丽亚女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明娜隐约听到父母的名字,似乎是被什么人抓住了,顿时大惊失­色­。

接着那人又在白发男子耳边报告了一遍,后者转头去看丽亚女士:“我们派到那里的人已经有半个月没传回消息了,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恐怕无法探听到确切的消息。”

丽亚夫人脸­色­苍白,倦意更深:“无论如何,要把情形打探清楚,尽早把人救出来!”

“如果现在派人进去,一定会引起怀疑的。”白发男子道,“除非……是本身不会让人起疑心的人。”明娜心中一动,望向那白发男子,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第二卷完)

八十五、潜入

傍晚时分,埃塔•赫达坐在自家花园的葡萄廊下,呆呆地看着前方,眼中没有焦距,手边有三四个酒瓶子正东倒西歪地横在地上。转载 自 我 看書 齋

自从他被父亲与兄长说服,重新“回归”到家族正轨中来,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大半个月了。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家里似乎的确是受重视了许多,母亲的画像在她死后头一次被挂回父亲书房的墙壁上,两个小弟弟见了他也会打声招呼,仆人们的态度也恭敬了很多,而骑士队那边,上司甚至暗示愿意为他写推荐书,让他调入皇家骑士队。

但是,他总觉得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获得国王的认可,而不是借助家族势力,如果这样做了,跟其他的贵族纨绔子弟又有什么不同?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还有,家里的情形也让他觉得不对劲。他近日酗酒,心情低落,父亲却只关心他的工作,不停地追问他每天的任务,对其他事毫不在乎;大哥埃斯帕罗,好像常常来找他,但每次都是有事要他帮忙,甚至要他帮忙安Сhā大量人手进城卫;继母海伦夫人,虽然比以前亲切些,但目光中却仍象过去一样带着轻视;甚至连管家和仆人们,他也觉得他们不是真的尊敬他,更像是听从男女主人吩咐的结果。至于骑士队?以前亲切友好的目光几乎都消失了,剩下的是窃窃私语,是不屑,是恐惧,人人都在私下议论是他陷害了自己的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背叛友情的不是安隆吗?为什么每个人的态度都在说,错的是他?

他没有错,他是对地。该死的是安隆!

他一把揪过一只酒瓶,就要往嘴里灌,却什么也没倒出来,丢开瓶子又抓起另一只,结果所有瓶子都是空的。他愤怒地把酒瓶摔了一地,大声喊:“来人啊!给我拿酒来!”

身后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却是个穿着低级女仆服装的小女孩,十一二岁大小,亚麻­色­的头发。蓝­色­眼眸,瘦瘦小小的,正怯生生地盯着自己:“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埃塔眯了眯眼:“你是哪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女仆害怕地低了头:“我……我是花园里­干­杂活的……刚、刚来不久……”

埃塔从来不把这些小人物放在心里,随意挥了挥手:“去!给我拿瓶好酒来!”

小女仆低声应了退下。他百无聊赖地瘫坐着,只觉得做什么事都很无趣。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但来人显然是来找他的:“弟弟,你在­干­什么?又喝酒了?”是埃斯帕罗。

埃塔恹恹地问:“又有谁要进城卫了?我说过了,前几天安排地人太多,队里已经不满了。”

埃斯帕罗笑笑:“不是这件事。是小福克斯来了。他想见见那个人,问清楚那只失踪的小老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他说,东西很可能已经落到我们的敌人手中了。”

“怕什么?”埃塔皱皱眉,“你不是说那都是诬谄吗?证据也是假造的,就算他们拿出来,也迟早会被拆穿。”

埃斯帕罗顿了顿,笑道:“的确是这样。可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在国王陛下面前攻击我们,虽然我们是清白无辜地,但惹上这种事。也很麻烦,还是趁早把隐患消除的好。”他伸手搭着弟弟的肩:“来吧,我亲爱的弟弟,一起去见见你的老朋友,让他知道,背叛朋友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埃塔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埃斯帕罗见状便凑到他耳边问:“怎么?你不忍心?还当他是你朋友吗?”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埃塔淡淡地说着,站起身向大宅走去。埃斯帕罗邪邪一笑。也跟着走了。

刚才出现地小女仆从花丛后闪身而出,望着远去的兄弟二人。微微冷笑,刚才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正是明娜。

那天听说父母遇险后,她再三请求,才得到那位白发男子的许可,在不透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知道了父母的下落。

原来安隆与朵拉顺利逃脱出城后,在码头一带正准备坐船回马特港,却不慎被赫达家的人发现了行踪,双方激斗时,维罗妮卡和另两名安全署人员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务室里昏迷,而母亲朵拉则坚决不肯离开丈夫,被那些人一起带走了。

安全署地人到全城所有监狱打听过了,没有任何与安隆夫妻相似的人进入,而法政署和城卫骑士队,又没有任何关于安隆被捕的消息传出,后者还正为两名士兵地失踪而烦恼,暂时没空理会别的事。安全署情报科分析出,安隆极有可能是被带到赫达家的私牢里了,从他们抓走安隆时说过的话可以推断,他们暂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因此安全署决定,要想办法探听到赫达家私牢的位置,好方便救人。

明娜以外编临时情报员的身份参与了营救计划,安全署为她准备好一切背景资料,她则借助魔药,改变了发­色­和眸­色­,潜入赫达家大宅成为一名见习女仆。她来了七八天,整间大宅都走遍了,却一直没找到私牢的位置,甚至还差点露馅,麦洛里----那位白发男子----辗转送来一张便条,严厉谴责了她的鲁莽,又教了她一些找线索地窍门,她才勉强耐下心来,留意起周围地蛛丝码迹。

结果,她发现到,几乎每天傍晚或晚上,赫达家主、长子埃斯帕罗以及三子埃塔,总会有一两个人到花房里来,待上很久才离开。而在这段时间里,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花房的。她疑心那花房里面有什么特别地东西,便想办法将自己调到花园。

本来她被安排担任清扫工作----方便在大宅里四处行走,在对原来的园丁助手下了几包泄药后,他终于因为怠工而被解雇了。明娜趁机显露出自己对园艺工作的“天赋”,便顺利地成为老园丁的助手候补。

她在被调到花园后地第一天,就曾悄悄溜进花房打探过,结果什么都没发现。然而,就在昨天晚上,她意外地发现进了花房的埃塔。居然醉醺醺地从大宅里走了出来,难道说,花房里有暗道与大宅相通?

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紧!

明娜重新摆出呆滞单纯的神情,向酒窖走去。半路上遇到另一名女仆带着客人进来,认出那是在安可城见过一面的小福克斯,忙怯怯地低下头,装作胆小怕生的模样,站在一边恭请客人先行。小福克斯满腹心事,根本没留意到一个小女仆,大摇大摆地往大宅东南角的小客厅去了。明娜暗暗记下他的去向。跑到酒窖以三少爷的名义要了一瓶酒,便悄悄避开其他人,溜去小客厅,途经某个起居室时,听到几个年轻女仆在议论少爷们的事,瞥瞥嘴,趁着她们不备。闪了过去。来到小客厅外,她躲进走廊地死角,也不出声。等到埃塔兄弟和小福克斯说完话离开,才悄悄跟在后面。

趁着暮­色­昏暗,她一路上避过几拨仆人,跟踪三个男人来到大宅东北方的一处走廊。她在脑海里挖出大宅的平面图,发现这个地方离花房只有七八十米,差不多是在一条直线上。

埃斯帕罗把走廊尽头摆放的一盆鲜花转了转,走廊尽头的墙打开了,露出一个低矮地门洞来,里面似乎是向下的阶梯。明娜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私牢的所在。

这时。她背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明娜心中一凛。忙退后几步,来到另一条走廊的路口处,东张西望地装作不认识路的模样,有意捧起了手中的酒瓶。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护卫模样的男子见了她就厉声大喝,把正要走下密室地埃塔兄弟引了过来。埃斯帕罗紧紧盯着明娜,­阴­沉地追问:“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谁让你来的?”

明娜一脸的呆蠢:“三少爷叫我拿酒……”

埃斯帕罗皱眉,调头去看埃塔,后者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件事,但那是我半小时以前说的话了。”埃斯帕罗回头盯着明娜:“为什么那么久才来?还有,你是怎么来的?!”

“我不认得去酒窖的路……又找不到三少爷……我听说三少爷在小客厅,去到那里,三少爷又走远了,才跟过来的……”明娜“怯怯”地低下头。小福克斯似乎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这让她安心许多。

“对不起,请问发生什么事了?”管家小跑过来,见了明娜就骂:“这里不是你来地地方,你怎么这么大胆?!”他向少主人和客人道歉:“都是我的疏忽,这是在花园做杂活的见习女仆,不是在大宅里侍候地,我马上就让她离开。”回头喝斥明娜:“还不快滚?!”

明娜一脸不解地捧起酒瓶:“三少爷要的……”

“放到我房间就行了!”埃塔一脸不耐烦,一个蠢丫头,他才没功夫去管。倒是埃斯帕罗打量了明娜好几眼,见她一团孩气,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挥挥手:“去吧去吧。”

“三少爷的酒……”明娜还在那里嗦,却被管家一把夺过酒瓶,扭起耳朵拽着走:“你听不懂是不是?跟我来!”

一路走到花园入口,管家才松开了明娜,叫来老园丁劈头骂了一顿,老园丁又去骂明娜:“你现在不是在大宅里­干­活了,难道不知道那里不是你能进去了吗?”

“可是三少爷要我送酒啊。”明娜故作傻气地歪着头问,“二管家说过,主人吩咐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管家在旁边翻白眼:“你可以叫其他女仆去做,为什么自己送去?”

“我本来也想找其他女仆姐姐送的,可她们都不理我……她们在说二少爷送了多萝西一对宝石耳环的事。”

管家眯起眼:“多萝西?哼!”他看看明娜:“行了,快给我滚回去!以后没得到允许。不准再到大宅里来!听到了吗?”

还不等明娜回答,老园丁抢先一步道:“您放心,我绝不会让她再犯的,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等管家离开,老园丁才瞪了明娜一眼:“都是你,害我被骂了一顿。你怎么就那么笨呢?!”

明娜低着头不说话,老园丁看着她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原来的助手有点小聪明,可惜整天偷懒去逗弄年轻女仆们,甚至连多萝西都敢招惹。现在这个小丫头。虽然肯­干­活,却是个又蠢又钝地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还真是宁可助手笨一点,总比爱惹麻烦强。

明娜完全没把他地话放在心上,连被他罚去收晒好的玫瑰花蕾。也高高兴兴地去了。远远看着老园丁唉声叹气地吸着烟,明娜弯了弯嘴角,小心把之前采到地一种蓝蕨草挤出汁液,涂在一部分玫瑰花蕾上。

这种蓝蕨草颜­色­可爱,是Сhā花常用的陪衬,贵族人家的花园里十分常见。它的汁液无­色­无味,能提升玫瑰芳香。但与玫瑰混在一起,却会产生一种副作用,让人昏昏欲睡,睡得很香甜,醒来后也毫无所觉。这本是几十年前一个魔药师为了哄自家讨厌吃药的女儿喝下感冒药剂而弄出来的配方的一部分,很少有人知道,明娜却正好看过。

赫达家地女主人海伦夫人。有个习惯是每天晚饭后让所有家人都喝一杯玫瑰花茶,同时聊聊天。她不容许有任何人缺席,即使是向来不受她待见的埃塔。也会每天参加。这种习惯,给明娜提供了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明娜把玫瑰花蕾装进大玻璃瓶,小心地把做了手脚的那些放在表面上,拧紧瓶盖,跟老园丁打声招呼,便捧到大宅侧门处,交给等候多时的女仆。那正是在仆人中有名地美人多萝西,白了她一眼:“怎么弄那么久?浪费我的时间!”说罢拿过玻璃瓶就走,明娜也不在意。转回花园去继续­干­活。

晚上她很早就睡了。半夜,却忽然睁开了眼。她爬起身。换上软底的布鞋,稍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小屋,偷听到老园丁震天的呼噜声,她微微一笑,便往大宅摸去。

来到大宅某个空房间的窗下,明娜指着窗铨轻轻念了句咒语,窗就打开了。她跳进去,仍旧关好窗子,小心地挨在门边偷听,确认外面没人,才闪了出去。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人经过,明娜知道自己地准备奏效了。主人们都陷入了昏睡,而仆人们,都睡在外围的仆人房里,根本不在大宅中。

她轻手轻脚地朝印象中的东北方走廊行进,忽然瞥见前方转角处有灯光逼近,忙静静后退,躲进了一间房间,听到房内鼾声大作,她皱了皱眉,掩上了门。等到那灯光经过以后,她才看到那是三管家,大概是在巡夜,心中暗叫倒霉,这个家伙向来工作认真,今晚居然是轮到他值班!如果是其他人,只会在午夜前和清早巡两次而已。

灯光消失在转角,周围重新陷入黑暗。明娜溜出房间,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轻轻转了转走廊尽头的花盆,墙上露出门洞,里面黑漆漆的,倒是底下隐隐有火光。明娜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走了进去,门洞迅速关上了。

楼梯里伸手不见五指,明娜不清楚下面的情形,也不敢用照明术,便小心摸着墙慢慢往下走,渐渐地,有了光亮,待走近楼梯底,她才看到,下面有很大的空间,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深处隐隐有不少监牢似地围栏,旁边一个大石缸,里面是烧红的炭。

正想再往下走,明娜突然被一声呻吟吓得停住脚,远远看去,发现炭缸不远处,吊着一个黑影,映着火光,隐约能看到那是个人,鞭伤处处,浑身血痕,全身上下都没一处完整的地方。她心下大惊,仔细再看,发现那人身材有些矮,显然不是自家父亲,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一排排的监牢,不由得有些发愁,她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父亲吗?

正烦恼间,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步一步正往下走,明娜顿时大骇。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