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之外,一群经济学家聚集在国家的政治中心,参加“我国生产资料所有制结构问题座谈会”。会上学者达成共识:保持社会主义公有制占绝对优势的条件下,允许城镇个体经济在一定范围存在和一定程度的发展,对活跃市场,满足人民生活需要,扩大就业,都有好处。他们同时强调,“不能把个体经济和资本主义等同起来,或者认为它必然产生资本主义”。
同样是在北京,有关部门提出发展商业服务业的办法。五个孩子的母亲刘桂仙,在自家31平方米的堂屋中,开了二十多年来北京第一家私人经营的“悦宾饭馆”。这个只有三张桌子的饭馆花了1100元人民币,包括刘桂仙前半辈子500元的积蓄,银行贷款500元和丈夫借来的100元。第二年春节,国家领导人姚依林、陈慕华到刘桂仙家拜年,告诉她“开饭馆,国家支持”。姚依林看了菜单后,还建议刘桂仙别光做热菜,弄一些下酒的凉菜,既可以满足顾客的不同需求,还可以多赚钱。
重庆,一批“*”前被定性为“资本主义尾巴”的个体商贩重新开业。上海和辽宁,城镇个体经济各有了一万多户。6月底,光是沈阳、阜新和丹东就发了3300多张个体户执照。福州,或明或暗地经营的个体户,只要遵守“五定”:定点、定价、定质量、定营业额和定业务范围,就可以“按全市商业网点的总布局,在有关部门指定的地点,按规定的价格进行营业”。
即使远在新疆乌鲁木齐,人们也一样看到了民营经济的萌芽。一个由维吾尔、回、汉三个民族的女知识青年组成的青年工艺美术社,生意也越做越兴隆。日营业额由三四十元上升到200元。
在这种形式下,1980年被称之为“中国个体户元年”。再回到温州。这一年,这座城市激|情萌动,充满着未知的新鲜。
温州人对沉闷的风气开始反感。爱情电影《庐山恋》上映,五分钱看一场,温州电影院上座率场场高达95%以上。刚复刊的《大众电影》杂志发表英国电影《水晶鞋与玫瑰花》剧照——青年恋人激|情接吻的镜头。杂志传到温州,一边是少数老同志“这样的东西会不会带坏年轻人”的疑问,一边是青年人的喜闻乐见,并且压倒了质疑的声音。
罗大佑的《童年》和邓丽君的《甜蜜蜜》这样的歌声,伴着“四喇叭”卡带机隔岸传来,植入温州人的记忆。他们涌进电影院,唱起港台流行曲。有人搜集磁带盒上明星的时尚发型,有人研究电影里的时髦装束。城乡街头巷尾,发型屋和服装店悄然走红,渐渐演变成温州的“全国标识”……
春天,平阳基层干部陈敬练在报纸上倾诉苦恼,全市上下掀起一场解放思想的讨论。在争辩与摸索中,“温州模式”渐有雏形。
28年后再回首,陈敬练感慨万千。他的一篇现在看来并不“出格”的文章——《一个农村基层干部的苦恼》,在风气尚未开放、许多地方都有禁忌的当时因为敢于如此直言,成为引燃一场空前全民讨论的导火索。而争论最令人回味之处在于,它最终为“温州模式”的盖棺论定奠定了思想基础。
改革开放尽管确定了社会经济发展的主曲调,可是,不少干部长期受“左”的思想影响,迂腐不堪、墨守成规。他们看不惯新生事物的成长,不敢传达高层精神到基层。像平阳城西公社党委副书记陈敬练这样的基层干部夹在上级和市民、农民之间,左右为难,有苦恼,不敢挑破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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