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商人,与其说他们有天赋的经商才气,不如说他们勇于挑战,敢于吃苦。到妙果寺服装市场练摊成为周成建翻身的唯一机会。他什么重活、累活都干;火车上三天三夜站过,一天只吃一顿熬过。白天卖衣服,晚上做衣服,一天劳动16小时以上。他想法简单:一分一分地攒钱,把20万债款还掉。
体力的透支最终酿成大祸。周成建在操作机器时,因为实在太困,一批西装的袖子被裁短了一截。客户要求赔钱,一赔又是十几万。没钱的他,不得不将西装袖子改成夹克袖子,花800元在当地报纸上刊出一则广告:“我给出成本价,你随便加点钱衣服就拿走。”
出乎意料,这批夹克居然畅销。卖衣服的钱,支付给客户赔款后,还有剩余。从此,周成建做起了前店后厂的生意,还清了所有债款,也伺机等候下一个商机。
1982年,温州私营经济步履蹒跚,钱金波与周成建则恰恰扮演了顶风上行的角色。倘若此时把诸如“民族大义”、“经济崛起”这样的帽子盖在他们头上未免有些夸大其词。把“贫穷”与“勇气”衔接起来,才是他们破土而出的真正原动力,这虽比那些浪漫主义的柏拉图式的“理想国”要粗糙和野蛮,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就是这股被温州商业文化熏陶出来的原生态力量,造就了一大批底层精英。毫无疑问,他们形成了推动温州乃至整个中国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力量。
改革开放到了第四年,国民经济总量比开放之前增加了近一倍。全国上下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应该是振臂高呼、放手大干的一年。
除夕,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用一组画面展示各地过节的气氛:首都北京长安街旁所有建筑物彩灯闪耀;花城广州已有春天的气息,每年一度的迎春花市上,市民们在除夕夜走上街头,购买鲜花点缀居室;冰城哈尔滨,第三届冰灯艺术节中,冰灯的数量和规模远远多于从前。改革开放的窗口深圳,国际贸易中心大楼以三天一层的速度搭建。到3月底,深圳特区招商引资600多项,总投资额达到22亿港元。
人民大会堂内,正举行由*主持的首都各界新春团拜会,每个人面前仅有清茶一杯——从1981年开始,团拜会只提供清茶。在广西贵港的一个农村,年夜饭的丰盛给七岁的徐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长大后当上报社记者的徐强在《那年春节,大块吃肉》一文中回忆:“我兴奋地发现餐桌上居然有四道肉菜。它们真实地摆在桌子上,一块一块地,向我发出诱惑的光芒。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些热气腾腾、油水横溢的‘柔韧的物质’。直到现在,我仍然找不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当年大块吃肉的那一种畅快淋漓、奇妙无比的感觉。”在那个时代,商品种类、数目的多少,成为经济是否繁荣的一个重要指标。餐桌上的四道肉菜,恰恰成为改革以来中国经济的微观缩影。
中国经济的开场白,仿佛足以令国人增添几分乐观的情绪。但是,政策变幻不定,让人雾里看花。当时的温州因自发的经济行为游离于当时的准则之外,而风声鹤唳。上下对比,真可谓“*两重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子的辩证法更能在温州凸显它的践行性。一边温州模式受到冲击,经济整顿愈演愈烈,丝毫看不到偃旗息鼓的迹象;可另一边则是创业的火焰熊熊燃烧。英雄辈出的年代,带着光荣与梦想,郑荣德这样的温州人凭借激|情和对“中国特色”的深切把握,迅速成长。同时,虽然他们事业小有成就,但因远不如“八大王”们起眼,幸运地成了运动中的“漏网之鱼”。树大必然招风,船小却好掉头。郑荣德们从容在政策夹缝中游走,反而为以后的长足发展留得了青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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