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登山鞋厂”问题上,温州干部与省委工作组争论得异常激烈,双方拍桌子互相指责。省委指责温州干部“搞资本主义”,越说越怒,语言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温州干部则反唇相讥省委“教条主义”。
最后,省委工作组定性,“温州主要领导方向错了,路线没把好”。向省委汇报的结论是,领导班子存在“对自己工作不清醒,对工作组不支持、不合作,对一些案件处理优柔寡断,内部不团结”等问题。6月12日,省委下发文件,免去温州乐清县委书记孙宝经、县长林克己、副书记何元赞职务。五年后,“登山鞋厂”事件当事人才最终获得*。
站在今天的角度看,“登山鞋厂”事件最令人回味之处在于,当地老百姓普遍认为:登山鞋的生产得到发展以后,每个人的家里都赚钱,每户人家一个晚上下来有几毛钱,一个月十来块。十来块对当时一个家庭来说是个不错的收入。不过,这些普通人的声音在领导意志面前当然是人微言轻。
倘若能够稍微改善物质生活只是那个时候温州人卑微的奢望,那么,“八大王”与“登山鞋厂”事件则成为杀气腾腾的1982年摆在他们面前的沉重榜样。经济整顿搅动得大半个温州城噤若寒蝉。个体户与私营老板,人人提心吊胆,无不担心陈瓯江与廖冒畴陈瓯江,这个为人侠义的供销员和廖冒畴于1977年因“投机倒把”被枪毙,为自己比别人先行一步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的悲剧重演。
如此受挫、动荡、喘息的时期,毕竟还是有胆大无畏且心细如发之人。意识形态的“红与黑”禁锢不了他们如地火奔突的勇气。他们争先恐后地涉足商业,在走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之路后,曾经羸弱不堪的生命而今变得无比强大。
春节刚过,尽管很想过完元宵节再出门,钱金波还是叹息着对母亲说:“我18岁了,家里生活困难,我不能再在家里白吃饭,我要出去打工。”这个神态谦和的小伙子背上简单的行李走出了山村。
溪水、草地、红蜻蜓,山村生活的18年,虽决非十全十美,钱金波的日子却过得如行云流水,少有忧虑。他印象最深的便是漫天飞舞的红蜻蜓,一种无忧无虑的精灵。来到外面的世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生命不再安详,空气中到处传递着创业的躁动,力争上游的气氛压迫着每一个不甘平庸的温州人去尝试着做点什么。
钱金波激动万分,他想都未想就一头扎进了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的商海。他哪里知道,其实1982年并不是一个创业的好年份。
在温州城区,钱金波开门面做木匠活接到第一笔生意时,因为太激动,凿子一偏,刺伤了大腿,鲜血涌出来,钻心地痛。他用手紧紧捂住伤口,血从指缝慢慢溢出。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就是如此一位男子汉,在遭遇经济整顿时,无奈之下只能悄悄关了店门,跑到了湖北,一呆就是两年。
周成建的创业生涯,就像自己产品的广告语一样:“不走寻常路。”
周成建的人生是在一片模糊与混乱中展开的。他出生在石坑岭,一个在温州地图上都不显眼的小村落,地属偏僻。以至于功成名就后,他偶尔开车回家,也需不停询问才能找到返乡之路。
为摆脱贫穷,周成建从小就学会了裁缝手艺。上一年借了20万元钱,他办起一家服装企业。没有经商经验,中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企业倒闭,他血本无归。即使放到现在,20多万也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何况在当时。债款给周本人和家人带来巨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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