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兴旺,难题随之而来,生产必需的大量铝板都是外地采购,成本倍增。现在金乡有了轧铝机,众多徽章厂自然欢迎。仅四个月,叶文贵们的投资全部收回,到年底净赚20多万。投资不过400元,一年增长25倍,回报实在可观。但是叶文贵忧心忡忡:铝板机结构简单,容易仿造。只要金乡人仍然生产校徽铭牌,自己就绝无理由可以长久控制市场。要领跑市场只有提高行业门槛。其他股东理由充分,“现在有钱可赚”,断然拒绝提议。
工厂最红火的时候叶文贵选择退出股份。他先后投资高频热合机厂、压延薄膜厂等,每一间厂都利润滚滚。他创建金乡第一个企业集团,或者说是整个温州的第一个企业集团。叶文贵经营思路独到,行事风格也极具个人特色。他致力于培养后备人才,选送职工去同济大学、浙江大学培训深造;企业内部开办电大班、阅览室,组织职工知识更新和升级。中国人还在为百万富翁瞠目结舌时,叶文贵个人资产已悄然上千万,成为苍南首富,领军温州企业家群体。
叶文贵富甲一方。费孝通在他的厂里转了三圈说:了不起的新型企业家。加拿大著名机电学教授不远万里跑来看叶文贵:中国农村想不到有你这样的奇人。地方政府也注意上了他,领导几次登门,告诉他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这就是中国的传统,任何人在任何行业取得成功后,最终会走入仕途。
长期边缘化的地位和所有制甄别,使温州私营业主们心存惶恐和苦恼。他们渴望认同、渴望融入。叶文贵的伺机出现无疑提升士气,振奋人心。然而,区长一职,对于叶文贵来说,是有形的荣誉,更是无形的压力。他或许经营企业游刃有余,可绝不等同于在官场中也会如鱼得水。
短暂的亢奋消逝后,叶文贵不胜其烦,无所适从。他厌倦开会,繁琐冗长的会整天没完没了;他厌烦写报告,报告中夸张的数据在做企业出身的叶文贵眼前显得讽刺与可笑。终于,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他犯了一个毁灭性的错误:将苦恼透露给新华社常驻温州记者张和平。后者写了题为《叶文贵当副区长的烦恼》的内参。紧接着,在领导批示下,他的副区长职务悄无声息地被免去。
差不多过了两年,浙江召开全省首届家庭工业会议。叶文贵成为预备成立的省家庭工业协会会长的唯一候选人。他断然拒绝这份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职务。他有更雄心勃勃的抱负:造电动轿车。
在温州,不少人一直在尝试改写整车制造的历史,他们收获的多是失败的苦涩。造车,是温州人最深的痛,也是心底最真的梦。叶文贵要造混合动力电动车。站在今天的角度,这是何等的有远见——汽油逐渐紧缺,环保和新能源开发势在必行,而研发电动轿车无疑是缩短中国轿车业与世界差距的最好途径。他摒弃一切俗务,淡出人们的视线,专心营造“轿车梦”。与此同时,政府对叶文贵的热情消退,他身上的光环逐渐暗淡。
转型是企业成长过程的必经阶段,可惜很多企业像无头的苍蝇,转来转去,将自己转向绝路。为解决技术难题,叶文贵投入全部身家。几年后,叮叮当当的榔头和不算先进的机床竟掀开梦的一角——电动轿车充满电最高时速每小时80公里,充一夜电能跑上百十公里。值得一提的是,该车95%以上的配件来自温州本地。当时温州所有的汽配厂家都盯着叶文贵,等待他的成功。然而,他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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