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神女"面容一肃,道:"这是秘辛,盼朱少侠离此之后,守口如瓶……""区区一定做得到!"
"这"神女宫"深入峰腹,特产一种"玉石灵|乳",宫中人悉以之作为常年饮料,是以全皆青春常驻,玉颜不老。"朱昶惊异至极,栗声道:"那岂非要与天地并寿了?""巫山神女"一笑嫣然,道:"天材地宝,固能夺天地之造化,驻颜不老,但人的寿命仍有其极限,岂能与天地并寿,只不过胜于常人而已。"朱昶望着那些散去的少女,心里有一种疑真疑幻的感觉,这些绮年玉貌的少女,全是一甲子以上的人,若非耳闻目睹,谁能相信?
天下之大,的确是无奇不有。
心念之间,点了点头,道:"这是至理!"
此际,天色业已大明,看这宫殿,是建在峰腹空井之中,四壁如削,方圆亩许,形同巨井,的确是"别有洞天",以洞天二字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整座神女宫,可谓天造地设,鬼斧神功,"莫入谷"已若世外仙源,如与"神女宫"比较,便又相去天壤了。
"巫山神女"低声吩咐了身后的执拂少女数语,执拂少女立即转身退去。
朱昶心里惦记著「天不偷"与"红娘子"等人,觉得没有再耽误的必要,遂道:"区区想告辞了。""巫山神女"一抬皓腕,道:"请稍待片刻!""还有事吗?"
"还有件小事!"
"请见示?"
"你能入宫,还帮了我的忙,说起来也是缘份,有件东西送你作为纪念!""哦!这个……区区不敢领受,心感了!"
"等着,马上就来。"
不久,那执拂少女手捧一个锦盒,去而复返,双手递与"巫山神女","巫山神女"接过手来,莲步姗姗,下了阶沿,行近朱昶,打开锦盒,道:"这是一粒"天蜍珠",功能辟毒,带在身边,百毒不侵,如遇有毒伤之人,把此珠含在口中片时,无论任何剩毒,均可立解,今致送少侠,作为入宫纪念。"朱昶看那"天蜍珠",有龙眼般大小,色呈银白,看去便不起眼。
"区区岂敢当此厚赐……"
"不必过谦,你行走江湖,这对你用处很大。""那区区愧领了!"
"请收下!"
朱昶用手指捻起,纳入怀中,拱手一揖,道:"区区就此谢过!""不必挂齿!"
"区区就此告辞!"
"你既执意要行,便请便吧!"回头向掌扇少女道:"你送朱少侠出去!""是!"
掌扇少女把扇交给那执拂的,然后朝朱昶道:"请随我来!"朱昶再次向"巫山神女"施了一礼,然后转身随在掌扇少女之后,向外行去。
半刻工夫,才来到乱石奇阵之外。
掌扇少女突道:"朱少侠,请带我走!"
朱昶骇然一震,道:"什么,带你走?"
少女楚楚可怜地长长一叹道:"是的!"
"你不回宫了?"
"不,那非人的地狱生活,我腻了!"
"仙境灵地,长春不老,何谓之地狱?"
"积年累月,处在不见天日的山腹中,不是地狱是什么?""不是很好吗?"
"人必须要过人的生活,虽然青春常驻,但终有大限来到的一天,迟早是会死的,何不顺应自然,过些时人的生活!"朱昶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那么在宫内的同伴,都非如表面上的快乐?""是的!"
"既是如此,何不离去呢?"
"做不到!"
"为什么?"
"我们都被迫服下了一种剧毒,在宫中每三月得服一粒控制剧毒之药,如果离开,三日必死!"朱昶大惊失色,这又是件意想不到的秘辛,"巫山神女"貌若天仙,竟然用这种惨酷手段御下,不由栗声道:"那你离开,岂非死路一条?"带路少女凄凉地道:"少侠蒙赠一粒"天蜍珠",可解此剧毒!""哦!原来你是看中了这一棋!"
"少侠,可否借用一下,救我一命?"
"这……"
"少侠不允吗?"
朱昶为难地道:"区区若如此做,岂非对神女负义,这珠是她盛意所赠的呀!""在少侠只是点首之劳,宫中女使数十,不争我一人。""但于理有亏!"
少女泫然欲注地凝视了朱昶片刻,凄声道:"命运如斯,死在外面也好,我是决不回头的了。"说完,弹身朝外奔去。
朱昶皱了皱眉,飞射截在头里,栗声道:"顾不得这许多了,拿去用吧!"说完摸出那粒"天蜍珠",递了过去。
少女迟疑地望了朱昶,两串泪珠挂了下来,颤声道:"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说完,双手接了过去,放入樱口之中,片刻取出,一丝笑容,在泪影中绽放,双手递还朱昶,又道:"我叫董芸芸,汉中人士,五十年前,被带入宫中……"朱昶骇然大震,道:"五十年前?"
"是的!"
"那如今你不是……"
"六十有八了!"
"六十八岁?"
"是的。"
"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少侠仍认为在"神女宫"中,是幸福吗?""啊!不!那你仍回汉中原籍吗?"
董芸芸苦苦一笑道:"不!我离家之时,正值豆蔻芳华,而今已是花甲以上之人,别说人不相识,亲人想已不在人间,以我目前容貌,说出来岂非惊世骇俗,而且"神女"定会派人追缉的,所以……""怎样?"
"妾虽看去绮年玉貌,但年事已高,纵愿为奴为婢,报少侠之恩,但不敢亵渎,请从此别过,有缘当能再见。""如此请吧,恐宫中发觉不便!"
"少侠珍重了!"
说完,娇躯电弹而起,如惊鸿一瞥而逝。
朱昶楞在当场,这一夜的经过,的确不可思议,有如梦幻,看董芸芸的身法,功力在江湖中已算不可多的高手了。
董芸芸算是结束了有如终生监禁的生活,还有那些另外的少女,又将如何?
"小兄弟,我以为你发生了意外,急煞了!""天不偷"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
朱昶心中感动万分,这玩世不恭的老人,天塌下来都不管,却对自己如此关切,至性至情,已达极点。当下忙道:"老哥哥,小兄弟我抱歉万分!""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踪那琴声。"
"你好大的胆,结果呢?"
朱昶不便欺骗老哥哥,但又不能失约把"巫山神女"的秘辛吐露出来,沉吟了片刻之后,道:"老哥哥,我不骗你,昨夜我的确有所遇,但已答应人家不向任何人透露。""天不偷"爽朗地道:"既是如此,我不问了。""老哥哥彻夜未眠吗?"
"你想老偷儿还能安睡吗?"
"小兄弟实在问心难安。"
"别说了,我们回洞把吃剩的填饱肚子,下山?""好!"
两人回到石洞中,把残酒剩菜吃了,然后相偕下峰出山,朱昶仍戴上蒙面巾,出了巫山,又是黄昏时分,距离村镇却还远,朱昶:"老哥哥,我们寻地方歇息,还是奔夜路?""上路吧!"
"哦!对了,老哥哥,您那面具仍请借用些时?""你准备易容改装?"
"是的,不然我的行踪决瞒不过仇家!"
"前面有山居人家,我们去找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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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了一程,果见有几户人家,聚族而居,"天不偷"止住朱昶道:"你等着,我去借几件行头!""是素识吗?"
"嘻嘻,老偷儿对任何人家都是素识……"
朱昶莞尔道:"去偷?"
"说借吧,偷字不雅!"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无踪,忽听人家户内起了一阵犬吠,但仅只数声,便告寂然,工夫不大,"天不偷"笑嘻嘻地挟着一包东西回来。
朱昶笑问道:"得手了?"
"天不偷"正色道:"小兄弟,一套旧衣服,我放了一两银子作代价,公道吗?"朱昶敛了笑容道:"太多了。"
"来换上吧!"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粗蓝布短袄裤,一双六耳麻鞋,还有顶破毡笠。
"天不偷"取出面具,递与朱昶,这一改扮起来,成了个十折不扣的庄稼中年汉子,一柄断剑,用原来衣衫包裹了背在背上,改扮妥当,重新上路。
朱昶忽地想到了"红娘子",道:"老哥哥,"红娘子"她们仍在山中吗?""不知道!"
"我们离山竟不会……"
"我已在洞外石上留了字。"
"哦!还是老哥哥想得周到。"
"出山后第一步行动是什么?"
"找"黑堡"主人算帐!"
"要找到对方不容易……"
"除非"黑堡"手下一个也不露面,否则还是有办法。""老哥哥与你同行碍事吗?"
"老哥哥,并非碍事,以您的经验阅历,若同行我是求之不得,但这是亲仇,小兄弟想独力完成,这点请您见谅!""好吧!我们只好又分手了!"
"老哥哥,这是不得已!"
"我知道!"
"老哥哥可知道"花月门"总舵在何处?"
"这是该门最大的秘密,倒没听说过。"
"要找"花月门主"只有凭机会了?"
"并不太难,"花月门"弟子多数混迹欢场,可以找线索。""武林生佛西门望呢?"
"他也似百居无定所,从没听人说过他的家事。"※※※
数天之后,通往荆山的道上,出现了一个谁看了也不会加以注意的乡下汉子,他,便是名震武林的"断剑残人朱昶"。
那副形像,的确毫不惹眼。
这天中午时分,来到大师兄何文哉带他入"黑堡",与姑母胖大娘朱杏怡相见的山镇,他下意识地进入那间酒家,正巧,那付坐过的座头仍然空着,便坐了下去。
小二打量了朱昶几眼,冷冷的道:"吃些什么?"这种傲慢无理的态度,使朱昶心火大发,但他方一瞪眼,立即想到自己乔装的身份,装出老老实实的样子,道:"我想喝些酒!""喝酒,什么酒?"
"白干吧!"
"配个什么菜?"
"随便!"
小二打了个哈哈道:"老乡,我们这里不卖随便!"朱昶一肚子老火,忍住了道:"一只山鸡,一盘卤菜,随便弄碗汤!""好,你等着!"
这酒店是镇上唯一讲究的酒家,等闲的乡农是不会来的,所以在全部约五成的酒客中,朱昶是最蹩脚的一个。
过了很久,小二才端上酒菜。
朱昶吃喝着,心头浮上年前与大师兄何文哉在此的一幕,那时,大师兄是"黑堡"总管的身份,彼此尚是敌对的状态,如今大师兄业已作古,姑母胖大娘远在大理国,想着,想着,眼圈不由红了,觉得有些食不甘味。
正在出神之际,一阵淡淡的幽香,沁入鼻端,抬头一看,不禁大感激动,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只见一个仪态万千的宫妆少女,后随一个青衣侍婢,姗姗入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奇英主婢。
掌柜的亲自接待,哈腰俯首,满面笑容,必恭必敬,侧在一边,口里道:"难得小姐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只是设备简陋,有屈小姐玉驾……"奇英却不理店主唠叨,落落大方地走向靠角落临窗的座头。
掌柜的疾步过去,以衣袖揩拭了一下座椅,道:"要嘛!请小姐到后面雅座?"青衣婢小蕙代应道:"就这里好了!"
"是!是!"
掌柜的躬身应着,俟主婢落座,又道:"小姐用酒用饭?"依然是小蕙代应道:"用点酒!"
"请吩咐菜式?"
"拣可口配上几样便行!"
"是!是!"掌柜的退了两步,才转身退下。
奇英对朱昶连眼角都不曾扫一下,她那里会想到是他呢?
朱昶心中疑云重重──
她主婢怎会到这山镇中来?店主何以对她如此恭顺?
此地已属"黑堡"势力范围,她是赴"黑堡"吗?
证诸以前她所赠的"墨符",能使"黑堡"护法"白判官"就范,她与"黑堡"之间,必有某种渊源,是什么渊源?她的来路是什么?
奇英虽然生得美若天仙,小蕙也如花似玉,但座中酒客顶多是偷觑一眼,没人敢对她正视,这情景,使朱昶更加惊疑不释。
想到她伸援手,赠"墨符"寻尸体……等等,少女芳心已照然若揭了,然而自己由"红娘子"撮合,业已使君有妇,这一段若有若无的不了之情,就让它永远埋葬了吧!反正白衣书生在她心目中早已失踪了。
心念之中,目光下意识地向她扫了过去,只见她以肘支颐,颦眉沉思,似有无限心事,美人应带三分愁,她愈发动人了。
朱昶心湖起了一阵涟漪,赶紧收回目光。
店主亲端上酒菜,看那些杯筷碗碟,都是极精致的,与座中一般的不同。
主婢二人默默地饮用,空气显得十分沉闷。
突地──
奇英一声幽然长叹,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小蕙,你认为白衣书生仍在此间否?"朱昶登时血行加速,心跳频频,她竟然还念念不忘自己,痴心女子负心汉,他真想站起来揭开真面目,但理智告诉他不可如此。
拿起酒杯来,连尽二觞,他想借酒来麻醉自己的情绪。
那话声,除了功力极高的他,可能无人听清。
只听小蕙愤愤然道:"当然还在此间!"
"何以见得?"
"苦人儿的话全是假的,单拿他以小姐的玉佩,迫白护法放人这一点看来,苦人儿是装猪吃象,表面上可怜兮兮,其实颇不简单,不然他能逃出黑牢吗,依婢子看来,白衣书生可并非小姐想像中的情种,是个薄幸人……"朱昶暗道一声:"好一个慧黠的丫头!"
奇英粉腮一变道:"如果如你所料,我非杀他不可!"朱昶打了一个冷颤,痛苦难言。他自问并非薄幸人,然而事不由己啊!
小蕙吁了一口气道:"只怪小姐太多情,才惹来这无谓的烦恼。""那些不提了,你说该怎么办?"
"奇怪的是"苦人儿"竟失了踪……"
"找"断剑残人",我疑心……"
"疑心什么?"
"苦人儿便是"断剑残人"的化身!"
"找到了他又将如何?"
"把真相弄明白!"
"不简单……"
"为什么?"
"听说"断剑残人"功高莫测,人又冷酷异常,恐怕难以打交道。""不弄清白衣书生的生死,我决不死心!"
"这又何苦呢?"
"你不懂!"
"小姐,依婢子看,把他忘了吧?"
"不!"
朱昶再举壶,业已点滴无存,失态地大叫一声道:"酒来!"小二慌忙跑了过来,皱紧眉头道:"老乡,别大呼小叫的,这里有贵客!"朱昶瞪了他一眼,道:"添大壶!"
小二白了他一眼,去提了一把大壶来,又道:"老乡,当心醉倒!""不关你事,吃酒付钱。"
"好!好!安静地喝吧!"说完自去了。
小蕙朝这边扫了一眼,又接上方才的话头:"小姐,你忘了一件大事!""什么大事?"
"如果白衣书生的身世证实无讹……"
奇英执拗地道:"我不管!"
朱昶一听这话因,疑云大盛,怎会提到自己的身世呢?
谈话不再继续。
朱昶真想抖出本来面目,把这些谜团一一打破,但此地乃"黑堡"势力范围,自己所为何来,岂能感情用事坏了大局。突地,灵机一动,一个意念升上脑海,如果奇英主婢此来是赴"黑堡",那她俩个将是极好的引路人。
虽然此举有欠光明,利用她俩也情理两亏,但为了报仇,顾不了这许多了。
心念之间,只见奇英主婢起身离去,也不见会帐,店主狗颠ρi股地赶紧离柜相送,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口里还说了一长串客气话。
朱昶招来小二,付了酒资,随口道:"刚才那位小姐是何等人物?"小二一翻眼道:"老乡,少管闲事!"
朱昶碰了一鼻子灰,心想,此等人不值得与之计较,可能他知道也不敢说,当下离座出门,只见奇英主婢双骑并行,业已去了一大段路,故作不经意地遥遥跟进。
顾盼间,出了山镇。
朱昶一看,情形不对,二女不是入山,是走出山的路。原来的打算落了空,一时之间,不由楞住了,当然他没有尾随二女的必要,他来此的目的是要闯"黑堡",索血仇,既不能从二女身上探路,只有另觅他途。
奇英主婢,按辔徐行,不久,转过山嘴不见了。朱昶下意识地感到一阵惘然。
蓦在此刻──
一个老秀士从身前走过,这老秀士一付穷愁潦倒之相,那袭粗布儒衫,脏兮兮的还有两个补钉,一个方巾,业已走了样。
朱昶一看那身形步法与装扮,立即认出是四大高手之一的纪晓峰,纪晓峰可认不出朱昶,因他这身打扮太不起眼,还戴了面具。
纪晓峰在此现身,事非寻常。
朱昶干咳一声,说了句暗语:"花雕虽陈,终敌不过女儿红。"老秀才一惊回顾,忙折转身来,四顾无人,低声道:"原来是将军,卑职认不出了!""别如此称呼!"
"是,小兄正愁找不到老弟,老弟这一向去了那里?""生了场小病,就医!"
"啊!无碍了吗?"
"无碍了,寻我何事?"
纪晓峰抑低了声音,道:"我跟着东家来此!""谁?"
"三东家,狼心……"
朱昶心头大震,"十八天魔"之中排行第三的"狼心魔"怎会来到这山镇之中?心念之间,道:"三东家有何贵干?""目的不详!"
"人呢?"
"在前面道旁纳凉!"
"什么样子?"
"串山的老货郎!"
"好!知道了,我就去会他!"
说完,放开步子奔去。走过山嘴,只见奇英主婢仍在道上紧紧而行。
朱昶疾步走去,顾盼间双方距离缩短到十丈之间。他正考虑是否越过奇英主婢,去碰那"狼心魔"……
突地──
一声娇斥,遥遥传来:"你不长眼吗?"是小蕙的声音。
朱昶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肩挑木柜的黑衣老者,拦在二人马前。登时心头一震,串山的老货郎,那不是"狼心魔"吗?他拦住二女想做什么?
心念动处,立即展开"空空身法"如幽灵般闪入道旁林中,圈了过去,匿在暗中。
只见那老货郎,身高体壮,一脸横肉,目中隐露暴戾之色,哈哈一笑道:"两位不看看货色吗?"小蕙冷冷道:"闪开!"
老货郎如数家珍般的道:"小老儿这里胭脂、花粉、香油、各色绣线、大小钢针、钮扣、罗帕、汗巾,外带各色鞋面应有尽有,小姑娘不需要吗?"小蕙冷哼一声道:"不必装模作样,说出你的来路吧?"老货郎阴阴一笑,道:"听声口小姑娘还是武林人?""就算是吧!"
"那这位小姐也必大有来头了?"
"你到底目的何在?"
"屈两位芳驾,随老货郎走一程!"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因一位老友,不肯现身,所以烦二位引见而已。""你那老友是谁?"
"此地不便谈,得换个地方!"
"你别找死?"
"嘿嘿嘿嘿,那就未必了!"
奇英到此刻才冷冷地开了口:"阁下先报个万儿?""无名小卒,不报也罢。"
"阁下最好速速离开!"
"为什么?"
"如果阁下还想活下去的话,离开是上策。""离开是离开,但必须两位同行。"
"找死吗?"
"小姑娘家别这么凶,当心找不到婆家!"
奇英粉腮一寒,娇斥道:"小蕙,做了他!"小蕙应了一声,从马鞍上斜飞而起,凌空一折,扑击而下,身法妙曼之极。
老货郎口里"啧!啧!"地道:"这般娇嫩的美人,老货郎可真下不了手!"口里说着,右手反掌一挥,一道骇人劲气,暴卷而出,小蕙扑击之势,快速沉猛,只听"波!"地一声巨响,小蕙的身形被震得反弹而上,如断线风筝般泻落三丈之外,但沾地即起,显然没有受伤,可是一张粉面,已呈煞白。
奇英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倒小觑阁下了!"话声中,轻灵地离鞍飘落地上。
老货郎放下担子,双掌闪电般向前一登,两声栗耳的惨嘶,奇英主婢所乘的坐骑,倒地而亡。
这一手,看得暗中的朱昶大是骇然,此魔的内力修为,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奇英粉腮陡变青紫,秀眸抖露一片恐怖的杀机,厉声道:"鼠辈敢尔!"双掌一错,攻向老货郎,掌势厉辣玄奇,暗藏无数杀着。
老货郎面不改色,双掌一圈一划,把奇英惊人的一击,悉数消解,口里道:"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一击够意思,可惜道行差了些!"奇英停手不攻,冷厉地道:"阁下最好说出来路?"老货郎好整以暇地道:"老夫说过此地不便,得换个地方!"朱昶心头大惑,看来"狼心魔"知道奇英的来历,才有"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她的父亲是谁?是否就是"墨符主人"?
蓦在此刻──
蹄声杂杳,八骑黑马,电奔而至,其中三骑,披风抖得笔直,一望而知是"黑武士",另一个像是头目之流,穿的是黑衫,一骑当先。
老货郎低喝一声:"来吧!"
只见他袍袖虎空一挥,然后自顾自步入道旁林中,说也奇怪,奇英与小蕙各打了一个冷战,乖乖地跟着入林。朱昶大是骇然,"狼心魔"会使妖法不成?
老货郎入林之后,并不走远,只在林缘附近,奇英主婢傻楞楞地站在他身旁,不言不语,面上连表情都没有,完全是着了魔的样子,三人距朱昶隐身处不到三丈,朱昶摒息不动,静观下文。
也就在三人入林停住身形,四骑马已然奔到现场,当先的黑衫人一扬手,四骑马同时刹住,黑衫人惊呼一声道:"不好,这是小姐的坐骑……"朱昶闻言之下,心中顿然大悟,奇英是"黑堡主人"之女,当初她只报名而不说姓,怕的是泄露了她父亲的行藏,而她所赠的所谓"墨符",适用范围也只限于"黑堡"中人,难怪旁人不识。
她,竟然是血海仇人之女!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那味简直难以形容。
"狼心魔"乔装老货郎劫持,他对"黑堡"必有图谋?
四人齐齐跃落马背,检视了一遍现场,黑衫老者栗声道:"吕明,立即发出紧急讯号,通知堡主!""是!"黑武士之一应了一声,立刻从鞍旁皮搭中,取出了旗花火箭……
"哈哈哈哈……"狂笑声中,老货郎一摇三摆地步向现场。
黑衫老者大声喝道:"站住,朋友何方高人?"老货郎前行如故,笑嘻嘻地道:"什么高人?货郎,专卖女人花红针线等物,串山的。"黑衫老者冷哼了一声道:"朋友,光棍眼里不揉砂子,报上来历?"老货郎走到距四人丈许之处,才停了脚步,目注那手持火箭的"黑武士"道:"不必多此一举了!"黑衫老者暴喝道:"朋友,这案子是你干的?""什么案子?"
"你把那两位姑娘怎样了?"
"哦!这个吗,不怎么样,好端端的原封未动!"三名黑武士长剑出鞘,各占方位,把老货郎围住。老货郎行所无事的样子,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下。
黑衫老者脸色连变,栗声道:"朋友可知那位宫妆少女的身份?""她不是"黑堡"千金吗?"
"朋友既知她的来历,那是有意……"
"就算是吧!"
"目的何在?"
"不必问了,你知道也是白费,你们四个全得留下。"黑衫老者怒吼一声:"上!"
三支剑如迅雷疾电般从三个不同方位,罩向老货郎,令人咋舌。
老货郎双袖交叉一挥,罡风暴卷,三支剑全被荡了开去。
怪事发生了,三名"黑武士"不再出手,长剑下垂,楞立不动。
黑衫老者栗喝一声:"你用毒……"三字出口,也跟着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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