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破绽,在剑术到了某一极限的高手眼中,已属致命的空隙。
"呀!锵!哇!"
暴喝,金铁交鸣,挟惨哼以俱起。
一瞬,仅只那么一瞬,生死胜败已决定了。
"黑堡总监黎昊"身上至少有五剑之多,身躯连幌,"砰!"地坐了下去。
朱昶侧转身,面对两名"黑武士",冷厉的道:"放人!"只简单的两个字,但却含蕴无比的威力,两名"黑武士"不期然地松了手。
江三郎回剑入鞘,急忙上前一手一个扶住,朱昶飞指遥点,解了两人|茓道。
"江三郎,立即收拾细软离开!"随从怀中取出两粒明珠,抛了过去,又道:"这足够买回所失的房产地业了。"江三郎错愕莫明地望着朱昶,张口结舌,半晌无言。
朱昶又道:"何文哉是区区师兄,这你该明白了,去吧!"江三郎"啊!"了一声,拣起珠子,激动地道:"大恩不言谢,江三郎永铭在心了!"说完,拉着父亲与妻子的手,匆匆入屋。
两名"黑武士"陡地弹身疾遁……
"站住!"
劲风卷处,两武士被震回原地,朱昶已拦在头里,寒声道:"贵堡规例,怯敌而逃者死!"两武士亡魂尽冒,面如死灰。
朱昶一扬手中断剑,接着道:"战死是武士最光荣的死法,现在你两个拔剑自卫!"两名"黑武士"偷觑了一眼坐地不起的总监黎昊,惊骇地向后挪了两步,手摸剑柄,但却没拔出来。
朱昶再次道:"拔剑自卫,区区只发一招,不死便可离开。"两武士互望了一眼,掣出长剑。
朱昶大喝一声:"接招!"
剑芒闪处,两声惨号,划破了夜空的静寂,两武士横卧血泊之中。远近,狗吠声连成了一片。
江三郎一家四口,悄悄启后门离去。
朱昶迫近黎昊身前,咬牙道:"姓黎的,歹杀,强Jian,你是有份的?"黎昊闭口不答。
朱昶仰望了望夜空,脑海里叠出了当年惨像,血、肉、祼尸……
无比的恨毒,使他杀机如狂,栗吼一声:"黎昊,说与不说都是一样,我要你一寸一寸的死!"那死字的尾音拖得很长,似乎全部的恨,都集中在那一个"死"字上。
黎昊面孔扭曲得完全失了原形,独手撑地,站了起来……
朱昶双目赤红如火,断剑缓慢地划出。
"哇!"的一声惨哼,又跌坐回地面。
断剑接连划出,惨号也声声相连,一个血人,在地上翻滚,逐渐,号声由嘶哑而沉寂,地上是一堆血泥混黏的烂肉。
朱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拭净断剑血渍,归入鞘中,一看,院地角上有口古井,心念一转,把尸体掷入井中,然后推倒围墙,于以掩盖。
仰望星辰,已快接近三更。
疾弹身离开,回到官道,继续朝荆州城奔去。
抵达"红娘子"养伤的那间破庙,已是四更天了。还有一个更次天明,此刻,料想"红娘子"等必好梦正酣,男女有别,不便惊扰,他在庙门外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在庙门外踱了一会方步,他终于忍不住朝门内走去,经过荒芜的大院,他故意咳了一声,放重脚步,进入中院。
他感到气氛有些不对,照理,自己故意弄出的声响,她们不会不惊觉,再说,至少应该有一人担任外面的警戒,不能毫不设防!
心念之间,已到了"红娘子"原来安身的厢房门外,只见房门洞开,静寂无声。
情况显示有些蹊跷。……
"大姐!"
他高叫一声,没有反应,算时间她该接近复原了,以她的功力身手,岂有被人登堂入室而不发觉之理……
如果"红娘子"再遭意外,这乱子可能不小。
心里一发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窜入房中,一看,那破板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她们搬了家?不会呀,彼此约定在此会合,又没有超过约会期限?
他惊疑地运足目光,视察现场,看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
突地──
他的目光直了,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地上,血渍斑斑,而且有打斗的痕迹。
毫无疑问,她们遭遇了意外,这真是祸不单行了。
一声喘息,发自壁角,抬头望去,"呀!"他惊呼一声,弹了过去,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妇人,她,赫然是"红娘子"手下之一,业已奄奄一息。
朱昶惶急地俯下身去,连连叫道:"怎么回事?她们呢?……"那妇人连半丝反应也没有。
朱昶急出了一身冷汗,用手探视对方脉息,一颗心顿往下沉,"心脉"若断若续,看来神仙难救了。
怎么办呢?得问她几句话呀!
于是,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对正"脉根|茓"!逼入一股真元。
那妇人失神的目珠转动了一下,口里喘出了一口气。
"你认识我吗?她们呢?"
妇人焦闭的口唇,翕动了数下,却没有声音,只是,目中已表示出她认识来者。
朱昶拭了拭额汗,加紧注灌真元。
终于,妇人发出了细如蚊蚋的声音,微弱得几不能辨道:"小姐……通天荆州……分……坛……""小姐,谁?"朱昶急声追问。
妇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头一偏,死了。
朱昶颓然收回手掌,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心乱如麻。
她说小姐是怎么回事?她们一向称"红娘子"为主人?
还有另两个妇人苏丹凤与吴娇的下落呢?
"通天教荆州分坛",看来是"通天教"下的手……
分坛设在何处?
想来想去,计无所出,他起身前前后后仔细巡视了一遍,别无端倪,只好折返厢房,对着那具尸体发楞。
最后,在院中掘了一个坑,掩埋了尸体。
天亮了,他仍逗留在破庙中,筹思无计。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去打听"通天教荆州分坛"的所在地?江湖帮派,倒多诡秘,若无线索,很难打听。
难打听也得设法查探,呆在庙中,总不是办法,于是,他举步出庙。
庙门外,又是斑斑血迹,他不由心惊肉跳,这血迹是属于己方还是对方,昨夜来时,天色昏昧,不曾发现,此刻天色大明,自然逃不过他的目光。
看血迹,是滴向庙侧竹林之中。他循血迹走去,甫到林边,目光扫处,但觉全身发麻,脑内一片昏黑地。
两具女尸,交叉叠陈,赫然正是另两妇人苏丹凤与吴娇。
三名手下,均已横尸,"红娘子"恐已凶多吉少。
他木然呆立,血液似乎已停止了运行,一股股寒气,自心底冒上来。
这种惨变,的确是作梦也想不到的。
血腥、残杀、诡谲!
他觉得江湖中除了这些,再没有什么了。
最后,他惨然一笑,就竹林中埋葬了两位"红娘子"手下。
朝阳,洒遍了大地,但看在朱昶眼中,是一片血红。光天化日内,却一片阴沉。
蓦地──
一阵重浊的脚步声,起自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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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昶霍地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站着一个红衣蒙面人,不禁惊喜地叫道:"大姐,你……无恙?""红娘子"没有答腔,向前挪近数步。
朱昶的目光,与对方相触时,心头为之一震,那种目光,是他从未看过的。
"大姐,怎么回事?"
"红娘子"幽幽地道:"弟弟,你回来了,但……迟了!……"朱昶惊声道:"什么迟了!"
"恨已造成,无法挽回了!"
朱昶弹身欺近,栗声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死者了?"
"是的,小弟已埋了她们,是谁下的手?"
"风月,天狗二魔和十余名手下。"
朱昶怒目切齿地哼了一声,"风月魔"是自己剑下败将,利川城外莲花庵,这魔头找上"花月门主",交手之下,负伤而遁,"天狗魔"倒不曾会过。
"天狗魔是排行十四的吗?"
"不错,荆州分坛护法,辅佐"风月魔"……""事情缘何而起?"
"为了你的妻子郝宫花!"
朱昶心头猛然一震,道:"为了她?"
"嗯!"
"怎么说?"
"她在来破庙途中,被对方尾追……"
"对方何以要追踪她?"
"因为她的美色!"
"她……人呢?"
"远走高飞了!"
"荆州分坛设在何处?"
"由此东行八里的一座庄院中。"
朱昶默然了片刻,咬牙切齿的道:"小弟在算帐……""红娘子"一抬手道:"且慢!"
"大姐还有话说?"
"你此行如何?"
"已毁了那老魔!"
"对方什么来历?"
"黑堡主人的师父"三目天尊"!"
"啊!"
"小弟去一趟……"
"我还有话说!"
"请讲?"
"红娘子"沉默了一会,道:"你那把作为婚证信物的铁剑,郝宫花已交给我……""为什么?"
"她请我还给你,但我想向你讨作纪念,至于她的碧玉环,说是请你留在身边作永久纪念……"朱昶一听话风不对,急道:"什么意思?"
"婚约算解除了!"
朱昶全身一震,连退三步,栗声道:"婚约非同儿戏,是大姐一手促成的,为什么……""因为她已无颜再见你!"
"小弟不解?"
"红娘子"凄厉地道:"她如今已是败柳残花!"朱昶目瞪如铃,半晌说不出话来,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这……这……从何说起?""她已被"风月魔"以暴力奸污!"
朱昶恍若被天雷轰顶,呆若木鸡,一颗心似被撕裂了,过了半刻,突地狂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杀机。
"红娘子"待朱昶歇了笑声,才凄然道:"小弟,这是命啊!"朱昶所受打击,不亚于在武陵山中发现父母弟妹被残杀时的感受,他只觉天旋地转,身形连幌,几乎栽了下去。口里喃喃道:"命!命!这是命运吗?"话声中,掉头狂奔而去。
"红娘子"急唤道:"小弟,听大姐说……"朱昶半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疯狂地疾驰。
八里路程,转眼即到。
一所巨宅大院,在绿围翠绕中隐约出现。
朱昶刹住身形,四下一望,除当前这所庄院外,入目一片荒废了的田畴,和散落的仰颓农舍。
这是"通天教"所属"荆州分坛"无疑了。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怀着满腔怨毒,缓缓向隐在林木中的庄院走去。
方到林边,暴喝之声,震耳而起:"什么人?站住!"两名青衣劲装武士,横拦道中。
朱昶血红的目光朝对方一瞥,前行如故。
两武士之一,再次暴喝道:"找死吗?要你站住!"朱昶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去。
两武士双双持剑迎上……
朱昶双掌一登,两道排山劲气,暴卷而出。
"哇!哇!"惨号声曳空而去,两武士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震飞数丈之外。朱昶连望都不望一眼,照直前行。
恨之火,已烧得他近乎发狂。
未婚妻被奸污,是男人,便无法忍受,何况是一个堂堂武士。
七八条人影,飞奔而至,内中有人出声喝问:"什么人敢闯分坛?"朱昶不理不睬,一跷一跛地直闯。
八名武士,一涌而上,刀光如幕,剑影如山,论身手,这些武士较之"黑武士"过之无不及。
"哇!哇!"惨号破空,血雨飞洒,八人中倒下了五人。
朱昶手握尚滴着鲜血的断剑,一步也不曾停。
"断剑残人!"
剩下的三名武士狂呼着往里奔去。
穿过古柏夹峙的石板道,眼前呈现一座碉楼,进接设有堞垛的围墙,两扇巨木门八字闪开。门内空无一人,想来那五死三逃的武士,是守门的。
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处,十几条人影,涌现门边,当先的是一名虬须老者,手提一柄硕大无比的厚背鬼头刀,粗眉暴眼,一副凶相。
老者抢出门外,其余的十余名手下,环立在老者身后,正好堵住堡门。
朱昶止住脚步,双目泛着栗人的杀芒,透过蒙面巾双孔,射在众武士身上。
虬须老者凶光熠熠的双目照定朱昶,狞声道:"断剑残人,本教正四处找你……"朱昶冷酷地道:"不必找,区区自会登门拜访!""你此来何为?"
"算帐!"
"什么帐?"
"血帐!"
"老夫……"
"阁下如何称呼?"
"监坛宋彪!"
"让路!"
"你认为可以胡闯吗?"
"区区没空和你缠!"
最后一个字离口,断剑以奔雷骇电之势划了出去。
虬须老者手中鬼头刀猛扬,但他已来不及出手了。"哇!"的一声惨号身躯仆了下去,鬼头刀挥出八尺之外,激起一溜火花。
那些环立的武士,个个亡魂尽冒。"刷!"地朝两旁裂开。
朱昶举步穿越堡门,里面是一个广场,广场边屋宇鳞次栉比。
人影穿梭来往警号大鸣。
朱昶昂首挺胸,迳朝正面的巨厦欺去。
一路无阻挡,顾盼间,来到巨厦廊沿之前,数十名武士,从走廊两端扑奔而至,人未到,暗器已如飞蝗般射来。
朱昶施展"空空步法",鬼魅般脱出暗器笼罩之外,两批武士会合在一起,朱昶却闪现人群之中。
惨嗥!
血光!
剑影!
谱出了一首怒怖而疯狂的乐章,但这乐章很短暂,仅只那么片刻,便止息了,宽敞的廊道上,尸山血海,数十武士,无一幸免。
朱昶的青衫,也被迸溅的鲜血染成了刺目的花衫。
又有数十名武士,远远奔来,但在五丈之外停住了。
整座分坛,陷入了惨雾愁云之中。
当然,这只是开始。
朱昶等了半刻,仍不见两个老魔现身,心想这座分坛占地极广,如对方有意躲避自己,逐屋搜索等于白费,不若迫使对方现身……
心念之中,身形暴退至廊沿下丈许之处,断剑回鞘,双掌运足功劲,朝右边一根合抱的廊柱劈去。
"轰!"然巨响声中,廊柱移住,厦檐从中央坍了下来。
远远近近,传出了一片惊呼。
朱昶凝声大叫道:"风月老匹夫,你再龟缩不出,我毁了你龟窝,杀尽这些龟子龟孙!"这话粗野而刻毒,但久久仍不见反应。
朱昶按捺不住,又是一掌劈向左首的廊柱。"哗啦啦!"木石齐飞,积尘暴扬,正厅前的厦檐,整个坍落,两端的廊柱,也被拉得歪歪斜斜。
"天狗、风月,你两个老匹夫真的不敢现身吗?"仍然没有反应,朱昶恨极欲狂,猛一横心,弹身射向遥遥站立的武士群。
惨嗥再起,血光重现,刹那间豕突狼奔,鸡飞狗走。
朱昶如虎入羊群,纵横追杀。
这些武士,都具有相当身手,在江湖中,每一个都可算得上好手,但在朱昶剑下,成了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住手!"
一声暴喝,如旱地焦雷,骤然破空传至。
朱昶住了手,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残肢断臂的尸体,血肉狼藉,惨不忍睹,全部近五十名武士,剩下不足十人。
两个高大猛恶的老者,并肩而现,其中之一是"风月魔",另一个不用说是"天狗魔"了,两魔身后,随了老少不等一共七人,想来是分坛中有地位的手下。
朱昶杀机盎然的双目,直盯在风月魔面上,厉声道:"老匹夫,你残害了多少清白女子?""风月魔"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狞声道:"小子,你问这老夫记不清了!""昨天的事还记得吧?"
"怎样?"
"你要付出百倍代价!"
"如何付法?"
"本人要血洗这荆州分坛!"
这句充满血腥的话,出自"断剑残人"之口,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在场的,均为之神色大变。
"天狗魔"厉声喝道:""断剑残人",你小子狂妄得相当可以,今天你该付还历次积欠的帐了……"朱昶咬牙切齿地道:"我把你们"十八天魔"剑剑诛绝!""风月魔"暴喝一声:"上!"
双魔原地各划一道半弧,左右夹击而上。两魔身后的七名老少高手,"刷!"地散开,各占了一个方位,围成了一个外圈。
"波!波!"两声巨响,劲气扭卷成漩,朱昶身形一幌,双魔各退了一步。
就这瞬间,外圈的高手七剑齐发,剑光如幕,剑气撕空有声。
朱昶断剑出鞘,划向剑幕。
金铁交鸣夹惨号以俱起,一名老者栽了下去……
其余六人,暴然弹退,两魔排山倒海的掌力,填上了这间隙,看对方联手的情形,是事先安排好的。
断剑只利近攻,对付这等魔头,靠吐出的剑气是难以为功的,碎碑裂石的掌风,部份为剑气抵消,部份为护身罡气排斥,但仍被震得打了一个踉跄。
六只剑间不容发的蹈隙乘虚而上。
朱昶疾展"空空步法",断剑运足十二成真力,闪电般一连数闪。
"哇!哇!……"
地上增加了三具尸体。
刚劲无伦的掌风,又告上身。
朱昶连退了三四步,一阵气翻血涌。
七剑已去其四,剩下的三剑已无法乘虚助攻。
朱昶得以缓了一口气,连人带剑,扑向"天狗魔",这一击,挟毕生功力而发,志在必得。
一声栗人的惨号起处,"天狗魔"身躯连摇几幌,终于栽了下去。
"风月魔"见势不佳,折转身躯……
朱昶一划,拦在对方身前,断剑一扬,栗声道:"老狗,我要把你碎尸万段!""风月魔"暴喝一声,双掌全力拍出,劲力一吐,人已朝侧方弹起,其势如电。
掌风成漩,有一股阻滞的力道。
朱昶身形被漩劲带得一动,要阻截已是不及,情急之中,断剑脱手飞出,如流星陨石,破空电射。
"风月魔"的身形已沾上屋檐。
"哇!"
一个倒栽,摔了下来。
朱昶电闪弹身,疾劈一掌。
"砰!"那将落地的庞大身躯,被震得反弹而起,飞泻两丈之外。
断剑,Сhā中对方左胁,已没及柄。
"风月魔"尚未断气手足抽搐,在地上作牛喘。
朱昶弹身迫近,厉声道:"老狗,昨日被你奸污的女子,是本人未婚妻,死前该让你明白!""风月魔"直翻凶睛,口里"鸣鸣!"的不成|人声。
朱昶俯身抽回断剑,大喝一声:"老狗,付帐!"断剑连连划落,头、手、腿……一件一件全分了家。
分了"风月魔"的尸,转目四望,已没有半个活人的影子,想来早已逃之夭夭了,余恨未消,弹身奔入内院,到处一片死寂。
于是寻了火种,四下点燃。
烈焰飞腾中,他离开现场,怀着一种空虚的心情往破庙回奔。
恨已铸成,流尽了对方的血,也无法改变事实,这是终生之恨啊!
破庙前!
竹林边!
一条红色人影,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刺眼而诡秘,她是"红娘子",一个多时辰了,她仍痴立原处,似乎半步也不曾移动过。
朱昶到了她身后,她仍然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怪异的雕像,麻木,没有知觉,朱昶的心,似乎又在滴血,虽然,他不知道她与郝宫花的关系,但从她一力促成婚约这一点看来,关系定然很密切,郝宫花的不幸遭遇,想必深深伤了她的心。
"大姐,小弟回来了!"
"唉!"
"红娘子"长长叹息了一声,幽幽地回过身来。
朱昶不敢正视她的目光,那目光使人心碎。
默然了片刻,"红娘子"哀怨地道:"小弟,只道是三生缘定,谁知是春梦一场!""大姐……"
"自古红颜薄命,宫花实在可怜。"
"造物主的安排未免太酷虐了……"
"小弟,此行如何?"
朱昶咬牙切齿地道:"我诛了两魔,焚毁了魔窟。""谢谢你为宫花报了仇。"
"大姐怎说这样的话,这是小弟切身的事啊!""小弟,你……能让她永远留在你心里吗?"朱昶双目放光,严肃的道:"大姐,小弟有句话当问否?""什么?"
"大姐与宫花的关系?"
"红娘子"窒了一窒,道:"关系极深,几乎等于是一个人!""啊!那是什么关系?"
"小弟,以后再告诉你……"
朱昶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大姐,请告诉我宫花的去处……""做什么?"
"我必须要找到她!"
"你……还要找她?"
"为什么不?她是我妻子,这名份,这关系,永不改变。""弟弟,她已不是了,婚约已解除!"
"不!我不同意,我要与她终生厮守,我没有理由遗弃她,这是她的错吗?不是,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受难者……""红娘子"颤声道:"弟弟,她已不是原来的她,白璧有瑕……"朱昶抗声道:"她自甘下贱吗?不,她的肉体虽然被辱,但灵魂仍是圣洁的,我看她与以前并无分别,所差的是多了一笔伤心憾事,但仇人已就戮,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弟弟,得你这句话……她虽死无憾了。"
"大姐,她到底在何处?"
"你不必找她了,她心意早决,你找她,只有使她更痛苦。""大姐,我求你……"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只说从此世间已无郝宫花其人。""是大姐不肯告诉小弟罢了!"
"弟弟,算了,忘了她吧!"
朱昶悲愤欲狂地吼道:"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啊!"那声音,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动容。
红娘子幽幽地道:"弟弟,我们赴荆山!"
朱昶点了点头,道:"好,待小弟事了,踏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到她!""唉!此情已待成追忆了啊!"
"不,此情必续。"
"弟弟,我们分道而行,荆山入口会齐!"
"一道不成吗?"
"不便!"
"入山之后是明闯还是……"
"明闯,不必掩饰行动了。"
"如此请!"
"你先走一步,我要在此地多留一会,三位上代门人,追随我多年,现已遭害,我在她们安眠之地多伴些时,算是一点心意……"朱昶感到一阵鼻酸,生离死别,本是人生最难堪的惨事啊!
"大姐,小弟由此经当阳,远安,取直线入荆山,我们在山镇会合?""好,就这样吧!"
"小弟先行一步了……"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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