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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剑垒情关 > 第六章以火斗群兽

第六章以火斗群兽

乔煜站在柴堆下,笑道:“阁下神勇,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尊驾又有何见教?”他也泰然的问。

“与阁下商量商量。”

“是叫甘龙出面么?”

“不,在下与你单独商量。”

“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你知道阁下的处境么?”

“当然知道,数十条猛兽,拦不住在下的。”

“正相反,你绝对冲不过百兽阵。咱们从崖上向下丢火把,你不死于兽吻,也将死放火中。”

“在下正准备放火把呢。任何野兽皆畏火,狮虎亦不例外,等在下火焚百了山庄,令祖卅年心血化为乌有,不信且拭目以待,”

“你未免太小看了百了山庄啦!阁下。本山庄的猛兽是不怕火的,同时你也休想入内放火。”

“那咱们走着瞧就是。”

“你已身陷绝地,在下诚心与你商量,希望你接受。”

“如果你认为在下会在威迫下低头,你就大错特错了。”

“家祖答应善待你,惺惺相惜,决不相强,你仍不接受?”

“条件呢?”

“没有任何条件。”

“这么好说话?”

“只希望你在本庄小留十天半月。”

“在下有大事在身,无法久留十天半月。”

“那……”

“那就没有可谈的了。”他强硬地说。

“你未免太过固执了。”

他脸­色­一沉,朗声道:“你们是安西盟的爪牙,而安西盟用诡计赚了在下的马匹行囊,骗走了两名劫匪,按理在下不须与你们打交道。为了尊重令祖当年的英名,在下以礼登门拜会,已算是对得起你们了,目下除了交还在下的物品外,别无商量。”

“为人行事,须量力而为……”

“你该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目前尚未陷绝境,大有可为,尚未至能屈的地步,不劳费心替在下分析利害。”

乔煜只好知难而退,说:“好吧,你既然坚持一意孤行,那也是无法勉强的事。”

声落,突然飞退丈余,急急撤走。林华慢了一步,追之不及。

他相信乔煜的话,经过训练的猛兽不怕火,但他也明白,不怕火的意思并非真可与火相抗,而是见火不惊窜而已。如果被火所灼,不怕那才是欺人之谈,他着手扎了不少柴束,准备停当,取火褶子燃起柴堆,将柴束点燃向外抛掷,只片刻间,火头四起,猛兽开始狂乱地奔窜,咆哮声惊天动地。

他挥舞着两只火把,一声怒啸,突出崖口,在火焰飞腾中,抢进七八丈。

一声梆子响,三方箭雨齐集。

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闪在假山后找寻出路,避过了箭雨。

一头巨豹突从假山石后窜出,幽灵似的扑向他的身后。“啪”一声响,他左手的火把伸出,被怒豹一爪击散。但他右手的火把,已伸至怒豹的嘴前,焦臭味四溢。巨豹一声咆哮转身亡命飞窜。

火把再次接住一头绕来的猛狮,狮子的鬃毛着火,发疯般飞遁,他丢掉火把,拨出Сhā在腰带上的石锤,贴地飞掠,两起落便到了崖侧的木屋角,巨锤一抢,“蓬”一声大震,击倒了屋角的木柱。屋角后传出一声惨叫,有一名箭手连人柱在一齐跌倒。他奋勇抢出,劈面撞上乔祥。

乔祥年届古稀,身手依然矫捷,手执一把托天叉,一声虎吼,迎面就是一叉。

他抡锤便砸,“当”一声大震,火星飞溅,击中了托天叉,叉向侧方急荡,老家伙空门大开。他一声怒吼,乘势抢入,巨锤恍若天雷下去,猛砸老家伙的脑门,奇快绝伦,力道千钧。

乔祥虎口开裂身形不稳脚下大乱,眼看锤临顶门想躲已力不从心,眼看要将脑袋砸碎定了。

蓦地,侧方人影乍现,带着一声惊惶的娇叫,人影奇快地向巨锤撞到。

他两臂神力惊人,下去的锤头快速下落,力道万钧,很难收势。但他的修为高人一等,居然手上一顿,锤势一偏,“当”一声大震,几乎贴乔样的鼻尖下落,击中乔祥的浑铁托天叉的叉柄,危机间不容发,让乔祥逃掉了碎颅之厄。乔祥丢了托天叉骇然急退丈外。人影倏止,凶险又生。

林华一手勾住大小姐乔慧的脖子,冷哼一声说:“是你!妙哉。”

两头雄狮怒吼着奔到,正待纵上猛扑。

他也大吼一声,丢掉巨锤抓起姑娘,凶猛地冲向两狮,抡起姑娘猛砸。

乔祥心胆俱裂,一声断叱,两狮闻声倒退,避过一击。

“住手!”乔祥大喝。

林华挟持姑娘挡在身前,厉声道:“小丫头是在下的人质,交换条件是甘龙和在下的坐骑行囊与两名劫匪。目下林某暂且离开,给你们一些时辰权衡利害。谁敢拦阻,小丫头死定了,在下不保证她的安全,林某走了。”

声落,向西南角飞掠,挟一个人,依然快得象是电火流光。

乔祥发声召回猛兽,廿余名箭手与乔家一门老少,眼睁睁看着他如飞而去,谁也不敢阻拦。

百兽神君到了,举手一挥,带了五个人急起直追。追出庄外群兽也像潮水般跟来,衔尾追逐不舍。林华慌不择路放腿狂奔,只片刻间,便退出半里外去了。

“那里去不得。”百兽神君大叫。

兽吼声惊天动地,双方相距太远,林华无法听清,登上西南面的岭脚,向山上飞奔,片刻间便消失树林深处。

野兽寻踪的本能,比人强上千百倍,他必须走远些,以免被百了山庄的人带着野兽找来。越过一座山,天­色­已黑,气候奇寒,冷凤侵骨。他拖挽着乔慧,一脚高一脚低向前紧走。

乔慧再也支持不住了,气喘吁吁地说:“我受不了,我不走了,我冷,我的腿迈不动了。”

“你不走么?留下好了。”他放手说,又道:“在下只想吓唬贵庄的人,难道真要你做人质嘛?天虽黑了,但你该不会迷失方向,你走好了,请便,没人拦你。”

“走得匆忙,不辨方向,目下视界不出三五丈,我怎知身在何处?做好人做到底,你何不送我回去?”姑娘耍赖了,坐下不走啦!

他扭头便走,冷笑道:“你想得倒好,居然要我送你回去呢,岂有此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慢走,你这人……”姑娘急叫,跳起来急急跟上。

“你跟来做什么?”

“我……我怕。”

“一个与猛兽一同长大,一同生活的人,居然说怕不敢单独留下,岂不可怪?”

“我可没独自在黑夜的山野里呆过。”

“你一个大姑娘,跟着一个陌生江湖人在荒山野岭中过夜,你知不知道比任何事都危险么?”

姑娘挺了挺胸膛,镇静地说:“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是个正人君子。”

他哈哈大笑,笑完说:“世间正人君子不多见,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姑娘,千万不可轻信一个你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你要是不敢留下,那就乖乖地跟来。”

到了一处谷地,发现有一株粗可两人合抱的大树,他向上凝望片刻,说:“上面有处大横­干­正好安歇,你上不上去?”

“上面太冷,必须寻背风的草堆安歇,不然半夜里非冻僵不可。”

“下面有蛇虫猛兽,我可……”

“这一带没有蛇,虫都没有毒,何况夜间滴水成冰,即使有蛇虫也不敢出来。野兽无妨,我身上带有驱虎的气味,任何猛兽皆不敢接近。”

两人找到一株被雷火灼空了的大树洞,弄来一些­干­草向里面一塞,钻入洞中倚壁并坐假寝,树洞足以存下两人而有余。

他舒适地倚躺着,向姑娘提出警告说:“你给我安静自爱些,千万不可打主意乘我睡熟时偷袭,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还不配在我面前捣鬼。”

乔慧紧挨着他靠好,道:“何用等到现在?在路上我尽可放手算计你了。

“哼!”

“不要不服气。我袖底藏了一把小剑,要偷袭易如反掌,机会多的是,比方现在……”她一面说,一面向他伸手。

他手疾眼快,闪电似的接住她的手,不客气地卸下她的暗藏小剑,塞在身下说:“你以为在下是糊涂虫么?哼!不但你袖底藏有剑,脚下小蛮靴的靴统上,还分别藏着四把小飞刀呢。好在你无暇妄动,也保住了你的小命。我这人很怕死,自卫的警觉­性­特高,求生的意志坚强旺盛,谁想要我的命,我必定取对方的命作为报复。”

“那……家父……”

“你父亲是乔煜么?”

“是的。”

“下次他难逃一死。”

“你……”

“你给我移过去些,挤在一起对我是无穷的威胁。”

“你根本不用怕我,我决不会偷袭你的。”

“哼!我才不怕你偷袭。”

“那你……”

“你是个青春大姑娘,你不知你本身对男人是一大诱惑呢?你不像那些蒙番女人,仍保有汉人的清洁习惯,浑身幽香阵阵,今男人心动神摇。”他毫无顾忌地说。

“你与那些蒙番女人相处过?”

“蒙番不论男女,一年到头只抹抹脸,浑身腥膻倒尽胃口,我可不敢和他们相处。早些歇息,别来打扰我。”

一觉醒来,已是五更初。他身旁倚躺着乔慧,天气太冷姑娘本能地靠近他取暖,正睡得香甜。他将姑娘轻轻移开,摇自语道:“这是一个不知世道艰难的女孩子,她睡得倒是安心。”

温暖的气息在树洞中流动,一阵阵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人鼻他只觉心中一荡,有点心猿意马。

十年来闯荡江湖,流浪天涯,志在寻仇,其实却意在寻找当年青梅竹马的爱侣。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十年漫长的寻觅,他终于找到了。可是,当年的爱侣已有夫,往昔的海誓山盟已成马耳东风,婚约信物也成为过眼云烟。而他十年来守身如玉,怀着不渝的爱心与信念,在茫茫人海中追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令他心中大痛。

他不死心,他要再见爱侣一面,就凭这一点心念,他毅然踏上万里深入大漠涉险的征程。他不能任令爱侣沦落异邦,尽管爱侣已是他人­妇­。

他未能忘情,明知这段恋情已镜花水月,仍然难以或忘。可是,事实上他已知重圆无望,因此自然而然地本能地留意其他的女人,十年不近女­色­,在绝望之余,对异­性­生出倚念并不足奇。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按下心猿意马,悄然钻出树洞,仍然将­干­草塞住洞口,在树下冒着酷寒打坐行功运气,灵台一清。接着,他伸展手脚,练拳剑暗器,直至五更将尽,方钻回树洞假寝。

这是他恒久不辍的功课,风雨无阻,永远保持进步,虽百忙期间,亦不间断苦练。

破晓时分,他仿佛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异声,突然一惊而醒,悄然钻出洞口。

四面八方传来寒露坠落的滴水声,月光朦胧,万籁俱寂没有秋虫鸣叫,听不到野兽咆哮,山风吹来彻体生寒,四周毫无异状。

“咦!我明明听到有奇异的脚步声,不是人也该是兽,为何一无动静?”他想。

他用目光搜视良久,毫无所见,但他相信自己的耳力,不死心,提高警觉走向右首的一株伞形合抱大树下。

距那有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干­尚有丈余,他嗅到一阵似兰如麝的奇香,不由一怔,倏然止步。

“有女人在这附近。”他心中暗叫。

视线可远及十丈外,树并不密,四周看不见人影,更没有可疑的征候。

“什么人?”他低问。

没有回答,他的手落在剑靶上,虚张声势地又叫:“谁躲在树后?是女流之辈?”

树后突现人影,是一个穿了绿衣裙的女人,光线朦胧,绿­色­不易看到,如果对方不移动,很难看出是人。

糟!不但是女人,而且是个不讲理的人,先看到人影,接着看到了映着微羲闪闪生光的剑芒,不等他多想,剑气及体,风雷声乍起,一朵剑花劈空­射­到,人剑俱至。

他无暇思索,本能地迅速拨剑,挥出招架,“铮”一声双剑相交,他感到虎口一震,被震得侧飘七尺。

绿衣女人也侧退八尺,接着再次挥剑反扑,剑出“电­射­星飞”,奇快绝伦地点向他胸口,剑势迅疾而凶猛泼辣,抢制先机下手不容情。

他无名火起,这女人一照面便下毒手,未免欺人太甚,一声低叱,闪过电­射­星飞狠招,立还颜­色­,展开了他的剑术绝学,三冲刺两闪避,双方换了三次照面,各攻了六七招。两人的剑术已接近登峰造极的境界,一沾即走,不敢将招使老,半斤八两棋逢敌手,各展所学快攻。

恶斗卅余招两人功力相当,谁也占不了绝对优势,缠上了“这女人厉害。”他心中凛然地想。

两人的剑术逐渐发挥威力,出剑错剑更是愈来愈快,冲刺、闪避、钻隙、突进,但见无数剑虹飞腾旋舞,道道电虹吞吐闪烁,各走空隙步步进迫,疾进疾退剑幻十百银蛇,两人已进入忘我境界。

这是一场功力平均、艺业相当,势均力敌的险恶激斗,必须靠勇气经验机智反应信心以求胜利,一切花招皆派不上用场,也不敢使用花招,生死决于瞬间,只须暴露丝毫弱点必将付出可怕代价。

天亮了,树洞中的乔慧被错剑的响声所惊醒,正站在一旁惊骇地注视两人恶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扰乱两人的心神。

双剑相接的错剑震响令人闻之惊心动魄。两人出招进攻的凶猛急剧手法险象横生令人目眩神摇。两人脸上的神­色­庄严肃穆,似乎每一条肌肤每一颗细胞都凝结了,只有一双眼睛仍在灵活地转动,头脸汗气蒸腾一串汗珠沿颊向下流。那是一个绝­色­绿裳少女,一个令男人心动的美丽女郎。

林华连攻五剑迫进了丈余似乎已取得优势。可是优势瞬间消逝,绿衣女郎获得一次机会争取了中宫,立加反击,气吞河岳地冲进再冲进,连攻八剑还以颜­色­。也把林华迫退丈余换了两次方位。

两人的身形轻灵飘逸,进退如电,移挪如鬼魅幻形,剑出如电光石火快绝伦,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攻进退,令人眼花缭乱,很难看出他们的招路与变化。

激斗中,蓦地“铮”一声暴响,林华推剑侧飘八尺,喝道:“且慢动手。”

绿衣女郎以翠袖轻拭鬓脚的汗水,红馥馥吹弹得破的脸蛋升起一些汗雾,一双海样情深的大眼睛注视着林华,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你是我平生所遇到最佳最佳剑手。”

“彼此彼此,在下亦有同感。”他沉静地答。

“你有话说?”

“在下想知道姑娘突然袭击的原故。”

“你不知道这一带是禁地?”

“不知道。”

“你不是从百了山庄拐带­妇­女逃至此地的人?”

“笑话,在下虽不是什么奇男子大丈夫,还不至于下流得拐带­妇­女。”

“这位姑娘不是百了山庄的乔慧么?昨晚百了山庄咆吼声惊天动地,今晨你带着乔姑娘在此现身,不问可知其中原故了?”

“在下来自中原,昨天至百了山庄讨回坐骑行囊,一言不合,与乔老前辈反脸,被困石崖,突围时顺便将乔姑娘擒来,以便与乔庄主交换人质。”

“本姑娘不过问你们的事仅负责执行家师的禁令,搏杀擅自闯入的人,因此你俩命运已注定。”

“姑娘将此地列为禁地,岂不太过霸道?”

“那是你的看法,在我们来说,却是情理中事。乔慧是百了山庄的人,不该不知本处的禁忌居然胆敢……”

“绿衣姐姐,你是……是什么人?”乔慧惶然问。

“不要问来历。”绿衣女郎冷冷地说。

林华却想起乔乾的话,接口道:“那么,姑娘必是南山魔女了。”

“那是家师。”

“可否替在下引见家师?”

“不行。”

“在下无意冒犯,误打误撞入禁地,情有可原,相信令师定能原谅……”

“住口!你两人最好自尽,以免受野兽分食之惨。”

林华忍不下这口恶气,冷笑道:“姑娘何苦咄咄逼人?在下不信世间真有蛮不讲理的人。”

“信不信在你。你们还不自行了断?”绿衣女郎冷冷地说。

乔慧撒腿便跑。绿衣女郎娇叱一声,截出拦截,剑如经天长虹,身剑合一扑上。

林华截出一剑急挥,大喝道:“接我一剑。”

绿衣女郎旋剑自救,接招叫:“有何不可?”

“铮”一声脆响,双剑相交,各向侧飘。硬拼硬架,女人毕竟先天上不如男人,体力稍差,绿衣女郎被震得多退了一步。

接着,人影乍台,剑幻千朵白莲,­射­出万点银星,急剧吞吐,两人再次接触,再次展开生死存亡的可怕恶斗。

林华目送乔慧去远,方一剑震偏对方的剑,侧跃丈余叫道:“这样的缠下去,恐怕三天两夜也难分出胜负来。”

“你做梦。”绿衣女郎叫,扑上一剑点到。

他再次测跃丈余,冷笑道:“在下本可用飞刀杀你的,但却不想和你计较,后会有期,不要追来。”

声落他向乔慧逃走的方向飞掠而去。

绿衣女郎不肯放手,衔尾急追。绕过一株大树,他突然从反面旋出,大喝道:“珠簪!”

绿衣女郎突见淡淡银星­射­到,本能地向下挫身闪避,反应超人。可是,银星突然斜降,“拍”声响,击中她头顶所Сhā的珠簪,簪上的饰珠炸裂,簪头碎裂发髻倏散。她惊出一身冷汗,闪身扭头一看,原来是一把锋利的奇异柳叶刀,翩然坠落三丈外,她倒抽一口凉气,挽住长及腰下的如云秀发,骇然自语道:“如果他意在伤我,我难逃一刀之危”

她回头看出,林华已远出十丈外去了。她抬起了飞刀,摇摇头说声太可惜了!径自回头而去。

林华循乔慧的足迹急掠,越过一座小丘,乔慧的足迹突然不见了。

这一带有草没有树木,草上露结为霜,踏上去不可能不留痕迹,怎么足迹突然消失了?他停步细察,突觉心生警兆,心潮一阵汹涌,突如其来的心悸令他毛发森立,猛地旋身戒备。

身后两丈左右,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可怖的女人,披散的头发垂及膝下,脸­色­碧绿,眸带绿芒,穿了一袭薄如蝉纱的绿罩袍,可看到里面穿的黛绿紧身亵衣与紧身长裤,半露其­色­碧绿的半部酥胸,五官倒是匀称美好,看不出年龄,佩了剑,神­色­冷漠。

他从来未见过绿­色­肌肤的人,黑白褐各­色­人种他倒是见过,乍见之下,下由地大吃一惊起来。

同时,对方跟在身后两丈,他居然一无所知,轻功之佳,足以令他心中发毛。

他一阵紧张,本能地拔剑戒备。

“你来自中原。’绿­色­女人发话了,口音是地道的中原语音,奇冷奇淡,不带丝毫感情,仿佛问的不是他。

“是的,我来自中原。”他如受催眠地答。

“为何擅自闯入我的地盘来?”

“小的无意冒犯不知此地是你的地盘。”

“你出道多久了。”

“十年。”

“今年贵庚了?”

“廿四岁了。”

“你可曾听说过七星会与金花门?”

“这……听说过。

“随我来。”绿­色­女人漠然地说,转身便走。

绿­色­怪女人的出现大过突兀,太不可思议,有一股­阴­冷神秘的威严流露在外,令人震骇而不知所措。林华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但也被这神秘的气氛听震慑,居然顺从地收剑,随着绿­色­怪女人举步而行。

不久,他开始冷静下来了,似乎瞿然而惊,脚下一慢。

绿­色­怪女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突然扭头问:“你走不动了?被吓软了不成?”

“这……”

“走!走不动你就给我爬。”

怪女人的话,反而激起了他的豪气,站住了,挺起胸膛说:“你这是什么话?你叫我跟你走,我认为无此必要。”说完,扭头便走。

“站住!”绿­色­的女人冷叱声音不大。但直入耳膜,令人耳中轰然作响。

林华心中一震,暗叫不妙,这鬼女人能以音伤人,内功已修至化境了,如果所料不差,这鬼女人定是传说中的“南山魔女”,简单的一声冷叱,便令他头脑发胀,假使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可不是愚昧无知的人,岂肯做以­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对方太过高明,修为相去天壤,不识时势妄自逞强,只有死路一条,卅六着走为上着,再不走便嫌迟了,他一跃三丈,展开生平所学,以全力施展轻功,如飞而遁。

绿­色­女人冷哼一声,叫道:“你这是班门弄斧,先让你逃出十丈外。”

声落,林华已远出十余丈。但见她腿不弹肩不幌,突然破空前­射­,像是幽灵幻影,也像是使用传说中的缩地术,奇快绝伦地­射­向林华的背影,绿蝉纱罩袍飘飘,猎猎有声,宛若破空而飞.

林华在第四次掠出时扭头回望,惊得血液几乎凝住了。

他幼投明师,天资奇佳,曾下过苦功获得武林中数位怪杰的亲传,不但拳剑出众,轻功尤其出­色­,十年来浪迹江湖,轻功拳剑罕逢敌手,江湖浪子的名号在武林享有盛名。闯荡江湖期间,他有大半光­阴­耗在边野穷荒绝域,在中原停留为期甚暂,但也会过不少高手名宿,也做了几件震惊武林、江湖轰动的大事,自信以自己的真才实学,天下大可去得。由于年纪尚轻,少不了带了三五分猖狂气质,也少不了有点自负。可是,今天他看到了超生拔俗的轻功高手,不由心中骇然,眼角瞥见绿影冉冉而至,他惊出一身冷汗,暗叫完了,今天可走了亥时运,大事去矣。

他一咬牙,全力飞逃。前面出现一座矮林,矮林右面是荆棘丛生高与人齐的山坡。香风入鼻潜劲压体。

他情急生智,猛地一咬牙,向前扑倒,接着奋身一滚,贴地右窜,心中暗叫:“你这两条老爷腿,加快些好不?生死关头,千万争口气。”

生死关头,他的两条腿果然合作得很好,连窜连跳折向逃出十余丈,在绿­色­怪女人衔尾追到的前一刹那,他顾不得荆棘伤人,不顾一切涌身一跃,跃入荆棘丛中,“嗤啦啦”,一阵裂帛响传出,他已钻入荆棘丛深处,衣裤凌落,­肉­帛相见。好在他已运气护身,总算肌肤不曾受伤,只损坏衣裤而已。

绿­色­怪女人站在荆棘外,先是一怔,然后自语道:“这小辈好狡猾,举动不像个成名人物,居然情急变兔子钻荆棘逃命,真没出息,哼!”

她穿的绿蝉纱怎敢进入荆棘丛?冲林华的去向冷冷笑,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头叫:“小辈,你逃不掉的,我不信你能在荆棘里躲一辈子,我会等着你出来。”

她并不在附近等候,也不搜寻,向南进入一座小山谷。在怪石如林的谷底,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宽仅三尺,高约六尺左右,洞口两侧各有一座浅崖,两座巨石高约两丈余,石上分别蹲伏着两头狮子,一雌一雄。两狮看到绿­色­怪女人,跃下巨石,像巡逻般跳跃着迎来,亲热地在怪女人身侧巡走打转。

绿­色­怪女人拍拍两狮的头,低喝一声,两狮重新跃上石顶,抬头四顾,监视着谷中的动静。

石洞中迎出先前与林华恶斗的女郎,讶然叫:“师父,你老人家把他杀了?”

绿­色­怪女人摇摇头,不带表情地说:“被他逃掉了,钻荆刺逃掉了。”

“徒儿去追他。”

“不用了,他会前来送死的。”

“这……”

“他丢了乔慧,还能不来找?

“师父,乔慧与他是敌非友……”

“鬼话,你相信?”

“徒儿已问过他了。”

“男人的话不可信任。”

“徒儿也问过乔慧,她……”她将乔慧所说的话详细禀明。

“我不信,我要亲自问问。”绿­色­怪女人一面说,一面步入石洞。

洞口倒还宽阔,约三丈见方,显然曾用人工加以修建,设有石床石桌,床上铺了土豹皮制的褥衾,内部的摆设古朴简单,可知两人的生活相当清苦。

石桌下,坐着被制了|­茓­道的乔慧,惶然地注视进来的师徒俩,惊魂未定。

绿­色­怪女人在石床上坐下,向乔慧冷冷地说:“小丫头,把你和那位小辈的事一一招来,如有半字虚言,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前辈要……要晚辈招什么?”乔慧恐惧地问。

“你聋了不成?”

“晚辈……”乔慧将昨天所发生的变故从实招出。

绿­色­女正是传说中的“南山魔女”,也就是绿衣少女的师父。自甘州至沙州一带,地方土著皆称祁连千里山脉为南山,番人称天山,蒙回则依俗称祁连。这位南山魔女居住祁连卅余年,谁也不知她的来历,行事乖僻出没无常,出现时形貌经常变幻,只有她那把电虹耀目的剑永远依旧,遇上她的人如不及早走避,可能被折磨得半死。至于她所隐居的山谷,除了百了谷的人知道外,附近百里内人烟罕见,因此无人得悉。由于她的脸貌与装束变幻无常,而且­性­清乖僻,所以皆称她为南山魔女。

一个摒弃红尘,甘心逃世隐处荒山的人,如不是深受刺激看破世情的愤世嫉俗者,便可能是疯子神经病。同样地,一个行径乖僻古怪而且­性­情暴戾反覆无常的人,他必定内心有鬼,想用乖僻古怪来压抑心中的不安,不然便可能是失心疯的人。南山魔女隐身边外,以一个女人之身。既不能遗世而孤立,又不到洪荒绝域中自生自灭,可知必定是内心有鬼不甘逃世的可怕人物。

她冷哼一声,劈胸抓起乔慧,­阴­森森地说:“看你和他相处的情形看来,鬼才相信你的话。哼!你必定是恋­奸­情热,有意替他洗脱。昨晚你们在树洞中住宿,你那像一个俘虏?分明是随­奸­夫私奔的小­淫­­妇­,该死的贱货,等我捉住他之后,你两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乔慧又羞又急,顿忘利害,挣扎着大叫:“你怎可血口喷人?不信你何不到我家去问个明白呢?”

“哼!还用问?”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能这般乖僻……”

“拍”一声响,绿­色­怪女人给了她一耳光,冷笑道:“瞧你这种情急的神­色­,便知你做贼心虚,还敢骂我?”

“你打吧,杀了我也得说。你定然是‘南山魔女’,说起来你该不是外人,算是我家的好邻居,也算得是我的长辈。六年前,你向我曾祖爷索去一对小狮,算起来两家也有一两分情。难道说,你就不肯到我家去问个水落石出?昨晚他本来要放我回去,但我怎敢在夜间乱闯?同宿树洞,整晚他都不曾说过话,还不肯让我靠近他,他是个坐怀不乱不欺暗室的人。你要杀我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这种污名,我可不甘缄默。虽则他算是我乔家的仇敌,他的死对乔家该是一大喜讯,但你想用这种颠倒黑白的罪名置他于死地,我必须替他分辨。”

“南山魔女”将她丢在床角下,冷冷地说:“等捉到他之后,你便知道结果了。”

乔慧跌得七晕八素,但仍然忍痛说:“他定然到我家索坐骑,恐怕早就走了。你……”

“哼!不久你便可知道你错了。”

“你……”

“我算定他恋­奸­情热,必定不死心,前来妄想救你同逃,如果他不来,便证明你的话不虚,他来了,便是你说谎。”

“师父,那人的剑术……”绿衣少女接口说,意在分散乃师的注意力。

“南山魔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阻止她往下说,冷笑道:“我知道,他的确可以称得上剑术高手,确是比你高明些,他手下留情,你不想他前来送死,是么?你要失望的,他会来救这贱人同逃。即使这贱人说的是实情,他擅入禁地,注定必死,不要替他惋惜了。我已留下踪迹,他会找来的。你好好看守着这贱人,不要动手助我。已经是辰牌末,算来他该已到达附近了。”说完,开始易衣,换上了一身鹿皮紧身衣裤,佩上剑,至内洞洗漱,出来时完全变了一个人,脸­色­变成灰白,头发也变成灰白­色­,挽了一个盘龙高髻。胴体像鹿,脸像僵尸,在山林中出现,胆小的人遇上真会被吓昏。

她踏出洞门,扭头叫:“芸儿,叫二黄撤守,不许它们惊动来人。”

绿衣少女应喏一声,出洞遣走了一对狮子。

南山魔女一面走,一面自语:“这次你如果想逃掉,除非是日从西山上升。”

林华确是到了附近,躲在对面的山腰上窥伺。他丢了乔慧,岂肯一走了之?虽说他已向“百兽神君”表明不负责乔慧的安全,但在道义上他却不能袖手不管。何况乔慧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对他驯顺信赖,他岂能置之不顾?

他利用荆棘脱身,等魔女去远,方回到原处,果然找到了乔慧留下的足迹,明显地和南山魔女的足迹相混和,一眼便可看出乔慧被擒的迹象。

同时,“南山魔女”撤走的足迹极为明显,明显地指示出所走的方向。

他久走江湖,机警万分,心中不由冷笑,忖道:“这魔女故意留下足迹,引我至绝地上当,哼!咱们来斗斗智。这次我可要用飞刀取胜了,我不信你这魔女已练成了不坏金刚法体。”

他小心地掩去脚下的踪迹,细心地接近了山谷,依地势判断猜测,终于被他找到了谷底的石洞。

他智珠在握,不慌不忙地在里外的山腰草丛中藏身,耐心地察看动静,洞口的变化皆逃不过他的神目。

他看到了穿鹿皮衣裤的女人外出,但不知是“南山魔女”。也看清了与他斗剑的绿衣女郎遣走两狮,心中不住盘算。

“南山魔女”隐身在洞右十余丈的石壁下,一切动静皆呈现在他眼前。

他心中冷笑,三不管躺下休息,假寐养神,直睡至近午时分,方喝了几口酒准备救人,准备深入虎|­茓­救美。从昨日午后起,至今他未曾进食,喝了几口水囊中的酒,反而感到肌肠辘辘。

他塞好水壶。盯着下面自语道:“这鬼魔女真有耐­性­,以一个功力奇高的人来说,能耐下心守株待兔等了两个时辰而不肯放手,委实是异数,必定是极为难缠的人物,我碰上智力皆臻上乘的对手了。怪女人,你为何不进洞歇歇?”

“南山魔女”等得不耐烦了,终于离开潜伏处,回到洞内,向正在弄吃食的芸儿说:“那小畜生不会来了,我到‘百了山庄’走走,你好好小心门户。”

芸儿献上一杯茶,急着:“师父,何不先行进食再走?”

“不行,小畜生恐怕已经走了,我要追上他,到‘百了山庄’或可找到他的去向。”

“师父……”

“好好看守那小贱人,等我回来再发落。”

“已经好半天了,帅父,饶了他吧!”

“哼!卅余年来,没有人能从为师手下逃得掉,饶他不得,他走了半天,最多只能远出五十里外,我会追上他的。

他如果仍在百了山庄,不久我便可返回。如果他走了,最多两天,他逃不掉的,后天我便可赶回,也许可望提早。”

芸儿送走了师父,仍至侧洞下厨进膳,软倒在石床下的乔慧心中升起了无穷希望,叫道:“绿衣姐姐,请替我解开软|­茓­好不?小妹委实撑不住了。万一令师三天后返回,不要一天,我的手脚便得报废,请高抬贵手,感激不尽。”

“你反正早晚是死,手脚废与不废有何不同?”芸儿在厨下亮声答,无意出来替乔慧解|­茓­道。

“绿衣姐姐,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你我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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