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替他赶车的人,当然听她们的。”他含笑接口。
“你……你并不是她们的人。”
“她们雇用我,当然……”
“宗爷,你不要再给她们赶车。”吴芬急急地抢着叫。
“咦!为什么?”他讶然问。
吴芬突然粉睑通红,回避着他的目光,低声说:“我……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吧……”
“咦!替人赶车,为何低三下四了?”
“这……这到底有……有损颜面,有失身份……”
“怪事,在下却认为替人赶车,并不是什么有失身份的事。除了娼、优、丐、奴之外,赶车的照样可以吃皇粮。姑娘,你如果认为在下的出身低……”
“宗爷,请别误会好不好?你这人……”吴芬跺着小蛮靴急急解释。
走道上,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有不少人向此地走来。
“有人来了,至少有五人。”他说。”
“快跟我走。”吴芬忘了自己的身份啦,忘形地拉住他的手便走。
他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来不及了,房后也有人。走,去接他们,你可以替我分辩哪!”
吴芬手按剑靶,脸上显得激动而苍白,挺了挺酥胸,说:“不管怎样,请记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与你共进退。”
“我问你,令尊爱你吗?”他急问。
“他深爱我姐弟两人。”
“但他为何不信任你的话?”
“这个……”
“必定是恐惧心比爱心强烈所致了。”
“这……”
“你愿意离开令尊?”
“这个…”
“只有片刻给你决定。”他郑重地说。
吴芬的脸色不住在变,一咬牙,说:“生我者,父母,育我者,父母,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而且,昨晚如果没有你,本寨不知要枉死多少人。因此,我不能眼见你受诬而忘恩负义袖手旁观,我将尽我最大努力,维护你的安全,洗脱你的不白之冤……”
话未完,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门是开着的。”他高叫。
进来的是吴大爷,天南剑客,刀疤曹五、施大同和一个高大凶猛,脸色带青的人,五官狰狞,真像阴曹地府的五殿蓝面阎王。
吴大爷见到爱女在房中,不由一怔,不悦地叫:“小芬,你在此地干什么——。”
吴芬扭头扫了林华一眼,林华泰然挟棍而立,神色镇静从容。
“爹,女儿要替宗三分辩,证明他是无辜的。”她壮着胆说。
“你给我回去。”吴大爷怒不可遏地叫。
吴芬不为所动,略一迟疑,叫道:“不,爹为何不仔细查明……”
“住口!”
吴芬转向林华,急声叫:“宗三,你把昨晚救我和种姨的事说给他们听听。”
刀疤曹五阴阴一笑,说:“一个怀春少女,所说的话是靠不住的。
“住口,姓曹的,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吴芬愤怒地叫。
刀疤曹五冷哼一声,冷笑道:“说来说去,只有你们几个大姑娘替他分辩。俗语说:女生向外。宗三这厮人才不坏,你们都有心袒护他,不惜假造事实替他遮掩,做出被擒的无人能信鬼故事,谁能相信你们这些意乱情迷的大姑娘,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林华呵呵笑,接口道:“金城寨简直成了一群人伦大变狐犬之窝了,可笑已极。你刀疤曹五说起来该是吴姑娘的长辈,说出这种话来,岂不令人齿冷?你敢说,我可不敢听,听了污我之耳,我得去找水洗耳朵,闭上你的狗嘴,滚远些,昨晚你……”
“大爷,你瞧,这小子可不可恶?”刀疤曾五急急接口,意在阻止林华说出昨晚挨揍的事。
脸色泛青的大总管阎王骆四哼了一声,说:“不必和他多说了,大爷,拿下他再说。”
林华脸色一沉,冷笑道:“要不讲理,大家不讲理好了,我宗三岂是怕事的?阁下,你来试试看”。
“有何不可?”阎王骆四傲然地说,伸手拔剑。
天南剑客伸手虚拦,叫道:“大总管且慢,让大爷给他一次分辩的机会。”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分辩的?”刀疤曹五叫,拔出腰刀又道:“昨晚来了不少贼人,大家都在和贼人动手,谁也没有看见他出面截击入侵的人,而在下却发现他不在房中,显然他是前来卧底的恶贼,这比青天白日还白,何用分辩?他当然不会承认是卧底的奸细,问也没有用的。”
“你血口喷人,他是从西面堡墙上拦住那四个女人救下我和种姨的。”吴芬愤然大叫。
阎王骆四冷笑一声,接口道:“相反的是,黄老三却亲眼看到他在堡西鬼鬼祟祟,与五个黑衣人会合。”
“反正急不在一时,何不让他说出昨晚的行踪?”施大同出面主持公道。
“宗三,你说说好了。”天南剑客乘机发话。
林华呵呵笑,说:“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句话,在下不知你们搞什么鬼。——
“在下也是一句话:咱们怀疑你是卧底的奸细。因此,你必须利用机会,表白你是否无辜,千万不可自误。”天南剑客温和地说,有意为他开脱。
“说吧,宗三。”吴芬焦急地催促。
林华还不想闹绝,便将昨晚的事说了,最后说:“在下不知掳走两位姑娘的四个女人,是不是不戒魔僧的党羽,但很可能是金花门的人。在下不想与任何人结怨,更不希望与江湖实力庞大的秘密帮会结仇,所以并未拦下她们。这些就是经过的事实,信不信由你。”
阎王骆四嘿嘿怪笑,说:“金花门并不一定都是女人,如果是称神鬼莫测的金花门门人,居然戴了一朵小金花为记,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你圆谎的诡计未免太不高明了。再说,本寨确有一个又聋又瞎的驼背老人,那是退休了的看园老园丁,你居然说他能接得下不戒魔僧,岂不可笑?连蔡家两位小姐也说有这么一个可敬的驼背高手,可知你们已经串了口供了。”
蓦地,房门口出现了两位蔡姑娘的身影,蔡二小姐怒叫道:“骆四爷,你得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串供?你把本姑娘看成囚犯了?岂有此理!”
阎王骆四冷哼一声,说:“女流之辈,心向外便不可靠,即使吃里扒外无所顾忌,在下不和你计较,为了本寨今后安全,在下责无旁贷,先擒下这奸细再说,回头迫出口供,再与你理论。”声落,不由分说,挺剑扑向林华。
蔡二小姐大怒,一声娇叱,也同时冲入房中。
“侄女不可造次。”吴大爷急叫。
刀疤曹五却拦住去路,横刀叫道:“二小姐,你休想相助外人。”
房中心,阎王骆四展开所学,剑吐朵朵银花,疯狂地向林华进攻,凶狠地冲刺,势如狂风暴雨。
林华不住微笑,八尺长的粗铁棍轻灵地拂、挑、拨、响起一连串可怕的剑棍接触声,双脚不离原地,从容化解对方的狂野剑招。
房中地方窄小,剑无法施展,铁棍封住了正面,阎王骆四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三尺剑只能正面进攻在窄房中对付八尺长的粗铁棍,简直是自不量力。
逗得林华火起,手上用了七分劲,猛地棍花乍现,“铮”一声暴响,阎王骆四的剑突然从中而折。
“你给我跪下!”林华豪气飞扬地大叫。
阎王骆四刚感到虎口一震,刚看到剑断,刚想退,已来不及了,铁棍已迎面点到,百忙中本能地骇然下挫避过致命的一点。可是,铁棍却稍向右偏,贴着左肩下沉,只感到肩痛如裂,脊梁受到可怕的重压,双腿支持不住向下屈。
“助我!”阎王骆四狂叫,丢掉断剑双手抓住压在肩上的铁棍,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想将铁棍向上抬并向侧推。
“跪下!”林华叫,棍加速下沉。
刀疤曹五闻声转身,左手一扬,打出一枚三棱镖,射向林华的咽喉。
林华身形略扭.钢镖一闪而过。
“噗”一声响,阎王骆四屈膝跪落。
吴大爷大惊,火速撤剑。
“谁敢上,我就毙了这不讲理的家伙。”林华大喝。
阎王骆四再也支持不住了,向前一扑。
林华抬棍起脚,踏住了阎王骆四的背心,棍点在对方命门|茓上,作势向下捣,虎目生光,冷然注视着前面的人,不怒而威。
“爹。”吴芬高叫,意在阻止乃父上前。
蔡二小姐的剑,已点在刀疤曹五的背心上,叱道:“曹五爷!恐怕你才是吃里执外的人。”
刀疤曹五冷笑一声,说:“二小姐,等令尊赶到时,在下再禀明令尊处理。”
蔡二小姐冷哼一声,盛怒地说:“你与穿云燕毛叔,都是奉家父所差,暗中负责保护我和大姐的人。而昨晚毛叔倒毙东院,你却无影无踪。今天,你却急于杀宗三灭口,吴叔的事,似乎用不着你如此过份热心,为什么?”
“昨晚我追人去了,怎能怪我?”刀疤曹五强硬地说。
林华迫视着吴大爷,冷笑道:“昨晚在下虽不曾至各地察看,但确知入侵的人皆是熟悉贵地的人,喜风楼的机关暗器几乎已全被破坏,毫无作用,此事确是可疑。请问,昨晚捉到活口吗?”
“不曾,你的意思是……”吴大爷眉心紧锁地答。
“有内奸。”他语气坚决地说。
“这……”
“大爷有查明的必要。”
“内奸就是他。”被踏住的阎王骆四挣扎着叫。
“如果在下是内奸,早就掳了姑娘们走了,还在此地等死?”
林华不住冷笑,说:“既然你认为在下是奸细,为何不想查出我的底细来,却妄图杀我灭口呢?”他转向吴大爷,又道:“吴大爷,你如果不信令媛与二小姐的话,将会抱恨终身。在下不愿与你们结怨,为免多生是非,在下只好走了,你可以追查,相信定可查出线索的。”
他抓起阎王骆四,制了软|茓,一手扬棍,一手挟人,喝道:“让路,在下要这位阎王做人质,他必须负责宗某平安离开。”
“你要到何处去?”吴大爷厉声问。
“在下在府城等候,如果两位小姐启程动身南下,而仍需在下掌鞭,可到府城找我,我在府城等候十日,过期不候。”他是说给两位蔡姑娘听的。
“你出不了本寨的。”
“你不要阎王骆四的命了?”
“这……”
“在下要杀出贵寨,当无困难,只是杀出必定多伤人命,在下不希望流血而已。让路。”
“宗三,你能留下帮我们清查奸细吗?”蔡二小姐用请求的声调问。
“不能,留下太冒险。同时,小可不希望卷入你们的纷争。”他断然地说。
蓦地,站在门内最外侧的蔡大小姐突然打一冷战,摇摇晃晃倒了下来。
“你根本满口胡言,昨晚你并未成功,怎肯走?”刀疤曹五冷笑着说。
“砰”一声响,第二个倒下的是施大同。接着,是被剑所制的刀疤曹五直挺挺地躺下了。
房中大乱,急向外冲。但一切都嫌晚了,接二连三先后一刹那间,所有的人全倒了,最后倒下的人是林华。
醒来时,他发觉正处身于一座十分坚固的石室中,宽约八尺,长有丈二左右,一端有一座铁叶门,门上有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孔。一面石墙上开了三个四寸见方的通风孔,可看到外面映人的阳光。顶高一丈左右,以一尺宽的青石条所搭盖,没有热度传下,石墙皆以三尺长尺半高的巨石所砌成,可知厚度极为可观。石墙皆达三尺长以上,除了那座铁叶门之外,不可能破壁而出。他成了笼中之鸟,石室之囚。
手脚并未上绑,可是,他的皮护腰已不在身了,可知已被搜过身。
他缓缓站起,仍感到有点晕眩,头重脚轻,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忖道:“好利害的迷|药,大事不妙。”
他发觉靴子并未被取走,暗叫侥幸。
他发觉室中不止他一个人,共有五个人之多。其余四人是天南剑客张一海、刀疤曹五、蔡二小姐、吴芬小姑娘。四人分别躺在两端,仍然昏迷不醒,全都衣衫不整,显然皆经过彻底的搜查身上寸铁俱无,完全失去了反抗力。
“这是什么地方?用迷香擒我们的是谁?”他困惑地想。
如果是吴大爷在捣鬼,那么,吴芬不该也囚在此地,天南剑客与刀疤曹五,更不可能成为狱中之囚了。
首先,他必须弄清身在何处。
从铁叶门的小孔向外一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由心中叫苦。外面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幽暗石室,但上面不是石顶而已,可看到梁檀瓦片,和粗大的横木巨架。
“是刑室。”他抽口凉气低叫。
室中有各种刑具,和行刑的椿架器物,火炉烙铁钉床松骨架老虎凳,一应俱全,那些家伙似乎都沾有血迹,似乎可嗅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令人看了毛骨悚然,那阴森可怖的幽暗气氛,也令人不寒而栗。
刑室中有一名带刀的青衣大汉,正在一手抓住烙饼,一手抓了半只煮鸡,坐在老虎凳上,跷起一条二郎腿,吃得津津有味。
看日影,已是午后时分了。他早膳不曾入腹哩!看到对方进食,不由肚中咕咕叫,而且口中发苦,口干舌燥呢!
他再到了另一面的小窗向外望,外面是一块空草坪,三丈外是高有两丈的围墙,看不见墙外的景物,只看到墙上站了一名带剑的警卫,在墙头上走来走去,一看便知墙的厚度在五尺以上,同时,可看到墙外的树枝,从枝干的形状看来,这座石囚室必定是深入地下两支左右的建筑,果真是Сhā翅难飞。
他回到门孔向外叫:“喂!老兄,这是什么地方?”
刑室中进食的大汉抬头瞥了他一眼,本无表情地仍然低头大嚼。
“喂!你聋了不成?”他高声又叫。
大汉听若未闻,不加理睬,抬起抓烙饼的手,仰起大脑袋,舔咬手心的蒜瓣,状极自得。
“喂!老兄,拿点水来喝好不好,即使是死囚,也不能断水米……”
大汉突然放下鸡,顺手抓起老虎凳上放着的一块砖,猛地投向铁窗口。“砰”一声大震,响声如雷。投出砖,大汉在衣襟上拭净手,又抓起了鸡,若无其事地舔下一块肉猛嚼。
砖头砸在门上的响声,令林华感到心中一凉,这是双铁叶中央五寸厚板的实心门,铁叶的厚度,从拇指的钉头猜出至少有三分以上,两层前后铁叶,即使有万斤神力,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弄开或捣毁。
“这家伙难说话。”他自语。
口渴难受,难说话不能不说,他心中一转,骂道:“狗娘养的!你不再理睬,大爷要骂你祖宗十八代。”
大汉气往上冲,又抓起了一块砖。
“哈哈!你的砖只能砸门,岂奈我何?我要水,不然休怪大爷嘴上不留德。”他怪声怪气地叫。
“你再骂骂看?大爷不将一桶粪浇进去才有鬼。”
“门孔太小,老兄,泼进来对你也没好处,外面也会臭得蹲不住。”
“大爷会打开门泼进去。”
“哦!算你行,我认了。”他满意地说,离开孔门,开始寻找可用的物件,希望能将两位姑娘弄醒,以便带她们出困。
可惜,四室中一无所有,解迷香必须用水,水弄不到他无能为力。正焦急间,外面刑室传来了脚步声,警卫出现在小孔外,向来人说:“只醒了那位赶车的,其他四男女都像死狗般一动不动。”
“开门!取水来。”
“是。”
开锁声和锁链声响了片刻,沉重的铁叶门向外拉开了,门外,站着八名劲装大汉,每人手中皆提了一把长剑。
进来了一个人,提了一桶冷水,在每一个人的头脸上泼了不少,然后冷冷地出室。
林华站在壁角,抱肘而立笑道:“咱们如果是囚犯,应该有囚粮,是不是?老兄们,饥渴交加,不好受哩!”
为首的人带了两名大汉踏步入室,三把剑冷电四射,三双怪眼狠狠地盯着他。为首的人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阁下,你似乎不当回事,毫无惧容哩!”
“呵呵!有什么可怕的?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活一百岁也得到阴曹地府投到,活到我这一把年纪已不算短命。你们要杀我,我讨饶也没有用,你总不能说我怕死便不杀我,对不对?”
“你认识我吗?”
林华留心注视对方的身材相貌,他确是不认识这个人。这人五短身材,有一双极锐利的鹰目年约四十上下,脸色苍黄似乎不怎么健康,印堂正中近发际处,长了一个钱大的青黑色的胎记。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他摇头道。
“这证明你孤陋寡闻,走江湖岂能不吃亏?”
“阁下是……”
“三眼虎顾杰。”
“没听说过。”他神色不变地说,其实却心中大惑。
三眼虎顾杰,在江湖算是颇具威望的人物。这些年来,由于各地盗贼猖獗,保镖的行业极为兴旺,各地镖行的生意兴隆,新镖行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那些手面不够的人,资本不够雄厚即使挂起招牌,那些大资本的商贾也不敢问津。因此,有些人便变通地改任打手,专门替那些出不起镖费的中下等商人护送货物,酬劳少,而风险大,唯一的好处,便是丢了财货不用赔偿。
这些人的组成份子十分复杂,三教九流流氓地痞无所不包,但其中有些穷途末路的落魄英雄逐渐闯出字号来。他们的作风,与镖行的稳扎稳打完全不同,敢斗敢拚以亡命自居,那些小股匪盗真也对他们有五七分顾忌。
近十年来,这位三眼虎顾杰,终于出人头地,成为此中佼佼。他不设镖局,在大江以南直至蜀中,提起三眼虎的名号,江湖朋友可说无人不晓,他的艺业确是出色,而且敢斗敢拚,出手凌厉锐不可当,拚起来有敌无我气吞河岳,面对他的人不敢不买他三分账。林华听说过这号人物,口中否认,心中却说:“这人怎么替铁城寨卖起命来了?怪事。”
三眼虎重重地哼了一声,说:“不管你认不认识我,但在下却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会查出你的底细的。”
“要查还不简单?在下是开封府城郊的货郎,问起货郎宗三,各乡镇的男女大概不会不知。怎样,有吃有喝吗?”
“等会儿在下有事,你给我站在一旁,不许妄动。”
这时,四个囚犯已先后醒来。两位姑娘上身成了落汤鸡,薄春衫遇水便缩紧,显得曲线毕露尴尬已极,慌得以手抱胸躲在一旁发愣。
刀疤曹五扫了四周一眼,变色叫:“咦!这……这不是东院刑室的囚房吗?”
三眼虎嘿嘿笑,接口道:“不错,这儿正是你们滥用私刑,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的东院刑室吧。”
“你……你是……”
“你是蔡荣的人。”
“正是。”
“却暗替贺东风办事?”
“你……”
“阎王骆四已经招了。”
“这……”刀疤曹五脸色灰败语不成声地叫。
“你们内关的事,与咱们无关。”
“尊驾是……”
“咱们要的是蔡荣和杨世武。”
“你们……”
“咱们算定他两人明午可到,目前必须借重你们,稳住那些先到的人。”
蔡二小姐大惊,叫道:“你们要家父做什么?”
三眼虎嘿嘿笑,说:“咱们要证实一些湮没了多年的江湖秘闻。”
“你们是……是金花门的人?”
“你呢?蔡二小姐,你是七星会的人吗?”
“不是……”
“在下也不是。七星会与金花门,同是江湖上两大秘密帮会,党羽不多,但消息却灵通,每个人皆有三五个化名,有三四种掩护身份的行业,神山鬼没,变幻莫测,钢刀加颈大难临头,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你白自问了,我也白问啦!”
“家姐目下何在?”
“呵呵,你不必替令姐耽心,她正在准备接待南来的人。你,是人质,令姐如果不听命,你两人都得死。吴姑娘也是人质,吴大爷如果拒绝合作,后果不问可知。”说完,Qī.shū.ωǎng.目光又落在刀疤曹五身上,往下说:“你,还可利用,像你这种人,在下真不希望让你活,可惜敝长上不肯让在下宰你。天南剑客。”
天南剑客一直盘坐不动,如同老僧入定,这时闻声抬头。
三眼虎向天南剑客招手,说:“你们第一批人已经到了,有人想见你,你跟我走,敝长上要先和你谈谈。走!”
三个人押着天南剑客退出四室,铁叶门砰然关上了。三眼虎的脸孔出现在小孔中,向里面高声说:“你们休想试尝脱逃,逃不掉的,希望你们与咱们的弟兄合作,任何无意的反抗,也会受到可怕的报复,记住了。”声落,脚步声渐远。
蔡二小姐的目光,落在以手掩面的刀疤曹五身上,眼神渐变凶狠,久久方厉声间:“曹五,那人的话当真?”
刀疤盲五移开掩面的手,冷冷地问:“那人说了些什么?”
“你替贺东风办事,是真是假?”
“你听那人胡说八道?”
“是真的吗?”
“我说是真的吗?”刀疤曹五针锋相对地反问。
蔡二小姐咬牙切齿地走近,恨声说:“难怪,你胆敢擅下毒手不理会吴大叔,擅自发镖打宗三,你……”
叫声中,她飞扑而上,右手一伸,劈面就是一掌。
刀疤曹五向右一闪,左指封架,右手回敬一记“反拨五弦”倏攻她的左肩。
地方狭小,两人交手只能直进直退,没有回旋争取空门的余地,必须以真才实学拼个你死我活。
姑娘急退两步,一脚飞踢对方的小腹要害。
她先前出手进击,本意是试一试刀疤曹五的虚实,如果对方不反击,即可表示刀疤曹五仍是她父亲的忠心耿耿弟兄。对方毫不相让反击回招,便可证明做贼心虚了。
两人拳来脚往,进退迅疾,只片刻间,便各攻了十余招之多。
吴姑娘躲在角落上,委屈地饮泣。
林华站在另一角袖手旁观,好整以暇地说:“我警告你们,谁惹了我他得倒霉。碰着我的手我整他的头,碰着我的脚,我要他学狗叫。此时此地自相残杀,不啻自掘坟墓。”
他站在刀疤曹五这一端,后面便是铁叶门,先碰上他的人,必定是刀疤曹五。
果然不错,蔡二小姐一声低叱,来一记“蝴蝶双飞”,两腿攻出凶猛绝伦,飞扬的裙袂下,是一双嵌有钢尖的小蛮靴,挨上了还了得?
刀疤曹五被迫得向后退,接踵而至的仍是腿,姑娘利用小蛮靴放胆进攻,接着攻出另一招鸳鸯连环腿,他只好仍向后退,抓不住反击破招的机会。
糟了,退到林华身上,后脑碰上了林华的手。
林华手起掌落,“拍”一声掴在他的右耳门上,再用左手一勾,便勒住了他的咽喉,右手五指如钩,抓实了他的顶门,冷笑道:“你的脑袋如果不是铁打的,有你受的了。”
“哎……哎唷!哎……”刀疤曹五杀猪般狂叫,手脚无望地挣扎,拼命扳勒在咽喉上的手臂,也想躬腰将林华背摔而出,但毫无用处。
林华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身后的铁门上,只要有人开门进入制止,他便可乘机冲出囚室脱身了。
可是,警卫是被引来了,但铁门并未打开,仅从小孔中传来嘿嘿怪笑声,那位难缠的警卫以冷酷的声音说:“你们自相残杀,最妙不过了,省得咱们动手,反正你们早晚得死,杀好了。”
“救……救命……”刀疤曹五声嘶力竭地叫。
“叫破了嗓子叫断了气,也没有人救你。”林华冷笑道。
警卫离开了小窗孔,刀疤曹五也叫不出来了。
林华将刀疤曹五一丢,绝了望,向两位姑娘说:“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也弄不清猜不透你们是些什么人,这些恩恩怨怨外人莫名其妙,把我这外人拖下水,真叫冤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倒好,把你拖下水,我深感抱歉。”蔡二小姐流着泪叹息着说。
刀疤曹五躺在地上像条死狗,眼泪鼻涕往外流,不是哭得伤心,而是痛得流下了泪。
吴芬上前恨恨地踢了刀疤曹五两脚,切齿叫:“都是这畜生与阎王骆四害苦了我们,他们定然是奸细,吃里执外的贱狗……”
刀疤曹五痛得龇牙咧嘴,却不出声叫唤,在女人面前叫号讨饶,总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叫道:“刀疤曹五,到门边来。其他的人,退至那一端墙贴立,快!”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反抗也是徒然,众人只好乖乖听命。
铁门拉开,刀疤曹五在呼喝声中外出。
铁门重行合上,锁门声传出,林华便奔到门房,从小窗孔向外张望。
刀疤曹五被两名大汉架住,扭翻双臂站在绞椿前,一名大汉拉出绞绳套,套上了刀疤曹五的脖子,由两大汉将曹五的双手反拉在椿后捆好。
一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站在绞椿前冷静地注视大汉们准备。左右,雁翅排开八名劲装佩剑的雄壮大汉,一个个宝像庄严。
中年人等一切准备停当,一字一吐地问:“你是刀疤曹五君强吗?”
刀疤曹五脸色如厉鬼,点头道:“正……正是区区。”
“你是蔡荣手下的保镖护院?”
“是……是的。”
“你也替贺东风跑腿?”
“这……”
“这不关在下的事,有一件事你必须据实回答。”
“但……但不知尊……尊驾所……所问何事!”
“蔡荣与贺东风有多少化名?”
“这……在下不……不知道。”
“他两人是不是七星会的人?”
“在……在下不……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你一句,你在七星会是何身份?”
“在下不……不知七星会是怎……怎么回事。”刀疤曹五下假思索地答。
“你不招?招,你可以活,不招,立即绞死你。”
“在……在下确……确是一无所知……”
“绞!”
椿后的大汉应声绞动绞把,套索渐收。刀疤曹五吃力地扭动,眼睛开始外突。
“松!”
绳绞徐松,刀疤曹五软弱地拼命站直不敢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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