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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断剑风云录 > 第三章 生死相依

第三章 生死相依

竹影婆娑,点点滴滴的碎阳从竹叶之间的缝隙里洒了下来,照落在小闪电的小肚皮上,显得十分惬意悠然。

此刻,顾晴天与傅小青走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中,向四周看了看,都开始发觉到这个竹林竟然大得出奇,已经连续走了好几天了,还在这附近转悠,也不知是施了什么魔法,仿佛就像是无底洞一般,让人怎么走也走不完。

傅小青走得累了,­干­脆就愣坐在地上,抱怨道:“好累啊!我已经走不动了。”

在前头的顾晴天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取下身上的竹筒,递了给她,道:“喝点水吧!”说话声中,只见顾晴天脸上一红,又摸了摸头脑,不敢再去看傅小青脸上的表情。

傅小青把头一仰,叽里咕噜把竹筒里的清水地喝完之后,又把它还给了顾晴天。

顾晴天一把接过,正要举起喝上一口时,却忽然发现这竹筒似乎轻了许多,又摇了摇,往里一看,居然喝得一滴都不剩,不禁皱眉道:“啊?全都被你喝光了!”

傅小青略表歉意,向他吐了吐舌头,道:“喝过头了,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傅小青仿佛是复活了一般,神奇地站起身来,一拍顾晴天的肩膀,乐滋滋地道:“好啦!走吧!”

而顾晴天却是呆呆地看着前面那个活蹦乱跳的青竹绿影,一脸沮丧,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竹声窃窃,芳草萋萋。

只见十几个黑衣人犹如鬼魅一般,来回地穿梭在这幽幽的竹林里,落地时,竟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其内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这前方的竹林深处,却独自站着一个身影。

只见他双目微合,负手而立在这幽幽的竹林之中,过后,又缓缓睁开了眼睛,向着背后而来的黑衣人淡淡地问了一句:“说吧,他们现在在何处?”

带头的黑衣人眼见先前办事不力,必然受到重罚,与其这样,倒不如隐瞒事实,也好讨个不知者无罪的说法,于是道:“据属下连日以来的搜寻,已经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了,但这个竹林实在太大,还需些时日才能找到,不过请您放心,在属下看来,不出十日……”

殷九叔被他说得心烦意乱,转身拂袖一抛,哼了一声,道:“净说些废话。”随后,又望向不远处的那片竹林,森然道:“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快活竹林里,传令下去,在出口处设下埋伏,待他们走近时,女的活捉,男的格杀勿论。”

众黑衣人齐声应道:“属下领命。”

过后,只听“嗖嗖嗖”几声,十几个黑影便一哄而散,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此时场中,只剩下殷九叔独自一人,他心中暗自揣摩,良久过后,才小声道:“没理由啊,计划这么天衣无缝,怎么让他们逃了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哈秋!”却是小闪电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寒战,在它头下的傅小青忽有所感,抬眼问道:“怎么了?”

小闪电也是感到奇怪之极,似乎背后有人在咒骂它一般,但随后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于是肚子一翻,便懒懒洋地睡了过去。

此时,走在前方的顾晴天不禁呆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发觉自己原先在竹子上做好的记号,还活生生地刻在那里,原来,在他们兜了一大圈之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顾晴天登时大感头痛,恨恨地坐在地上,任他如何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傅小青转眼一看,被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一块大石一般,于是问道:“喂,你坐在地上发什么呆啊?”

顾晴天坐在地上,一指那个记号,恨恨地道:“你看,我做的记号。”

傅小青望向他所指的记号,却见那翠绿的竹子上,刻有一道淡淡的白印,随即醒悟,道:“这怎么可能?”

说罢,眼光一瞄,又飘到顾晴天的身上,满脸狐疑,道:“我现在开始有点怀疑你所谓的直觉了。”说罢,便走了过去,拍了一拍他的肩膀。

而顾晴天却是被她拍得一脸茫然,说不出话来。

傅小青见他这个模样,大感失望,连忙推了推他,道:“快快振作起来,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去。”

于是,顾晴天咬紧牙关,从地上站了起来,又重新镇定了心神,道:“那好,你在这里呆着,我再去找几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话一说完,对着她笑了笑后,便转身向后跑去。

而傅小青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顾晴天那个飘摇的身影,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点,不停地往返,不停地刻着记号。

一遍。

二遍。

三遍。

四遍。

五遍。

……

到了后来,傅小青看得心中感动,不忍他再这样下去,便向前走上一步,想劝劝他歇上一会,不料,却被他一口拒绝。

原来,在傅小青的心底,虽然他每一遍都无功而返,但至少能给她一点安全感,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可谁知这个混球小子偏偏就这么固执,像个小孩子一样,总让人家替他担心。

想到此处,傅小青忽然怔住了,对着自己,对着深心处又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他呢?”

此时,顾晴天还不断地在竹林间来回奔跑,仿佛就像是不久之前的那一场梦,不断地寻找,不断地失落,直到最后,心力交瘁,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但是现在的他已不再孤独,因为这一路上有你。

随后,傅小青一怔,也跟着走了上去。

在那斑驳的竹影之间,两个人就这么走在了一起,仿佛就在那一刻,时间也变成了永恒。

“青儿,我终于找到出口了,快来。”说话声中,顾晴天一脸欢喜地望着傅小青。

傅小青一怔,从什么时候起,他突然叫自己,叫得这么亲昵,过后,又缓缓转过身子,眼波如水,对着他,彷彿是对自己的未来一般,轻轻地说了一句:“真的。”

可话音未落,却从不远处传了来一阵破空之声,只见十几支碧绿的飞竹,带着无数的尖牙利爪,朝着顾晴天的方向,当头飞了下去。

傅小青心头一惊,不及多想,便扑到了顾晴天的身上,将他推倒在地。

顾晴天全身一震,看着扑倒了在自己怀里的傅小青,愣愣出神,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又过了一会,却是傅小青抬起头来,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顾晴天耳根一红,一颗心忽然怦怦乱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一般,随后,又摸了摸头脑,道:“我,我没事。”

傅小青又上上下下瞧了他一番,知道并无大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地,又听十几声炸响,卷起漫天的尘土,仿佛是九幽恶魔在半空之中肆意地狞笑,呛得他们连连咳嗽,此时四周一片混乱,只有他们的手,还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仿佛是彼此血­肉­相连一般,不曾分离。

混乱之中,顾晴天额头开始微微冒汗,因为担心傅小青那边的情况,手又握紧了一分。

傅小青忽有所感,转头向他深深看去,此刻因劳累和饥渴而略显得有些憔悴的脸庞,看上去竟有几分彷徨,几分迷惘,便对他说道:“不用害怕,我们生死都永远在一起。”说罢,手也同样握紧了一分。

顾晴天一听,便点了点头,鼓起了勇气。

半响过后,傅小青突然兀自问道:“怎么办?”

顾晴天眼看这样的形势,也没有回答,便拖起傅小青的手,从漫天的尘土中冲了出去。

顿时,凛冽风声,嗦嗦不绝。

半空之中,那些飞竹犹如附骨之锥一般,紧紧跟在后头,仿佛是一场滂沱大雨,从四面八方纷纷涌来,又像是地狱里的九幽恶魔一般,向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意欲将他们吞之而后快。

只听“嗖嗖嗖”破空之声不断地在顾晴天的耳边响起,他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眼前那十几支飞竹纷纷飞落在自己身后的那片土地上,仿佛是个通天的陷阱,一触即发。

而此刻的顾晴天已面如冷水,虽然没有想太多,但双眉已深深皱起,忽地又冷哼了一声,全身绷紧,加快了速度。

傅小青见周围形势危险,不觉也为他担心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那么一拉,只觉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仿佛是被什么甩到九霄云外一般,都回不来,哪里还有开口的份啊!

竹林之中,“哗哗”之声不绝于耳,数十名黑衣人彼此吹奏口哨,互相呼应联络,又挥起大刀,将竹子砍下,削成竹尖,作为杀人利器。

片刻之后,又运足内力,长啸一声,连人带竹,破空而下。

傅小青她人在半路,回头一看,却见那群黑衣人仿佛是带着不顾一切的势头,紧追不舍,不肯放弃,又转头看了看顾晴天的身影,却从前面传来了一阵阵重重的呼吸之声,想来他大概也累了吧!

不料傅小青一个不留神,居然被脚下的小石头给绊了一下,整个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而她那支纤纤的玉手也随之离顾晴天而去,越来越远。

顾晴天跑在前头,发觉手上一空,顿觉在这个瞬间,自己的心不知怎么,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连忙停下了脚步,如疯子一般地往回跑去,越过草从,扒开竹林,不停地寻找,不断地呐喊。

“青儿,青儿,在哪啊?在哪啊?”顾晴天他心急如焚,仿佛整颗心都快要炸开了一般,不断四处奔跑寻找。

而此刻,在他的眼里,却只有她,只有她的存在。

到了最后,全世界就只剩下一种撕心裂肺的声音。

“你究竟在哪啊?”

“喂,傻小子,你急冲冲地在找些什么呀?”顾晴天忽地一怔,连忙停下了脚步,却见傅小青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不停地娇笑道。

而顾晴天却是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是一阵尴尬,只听傅小青口中笑嘻嘻地跑了过来,一拍自己的肩膀,道:“你跑那么快­干­嘛呀?害得人家都跟不上了。”

顾晴天一楞,登时醒悟,原来刚才她就一直都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看着自己来回地奔跑,想到此处,又想起刚才的情形,猛然一气,害得自己还为她这么担心,当下,便想骂她一两句。

可转眼一看时,却见十几人黑衣人手持飞竹,居高临下,露出锐利的鬼爪,仿佛是凶狠的猎鹰一般,扑空而下,当下在自己心里面一寒,也不顾多说,还是逃命要紧,想罢,便拉住傅小青那柔滑无骨的手,在次夺命狂奔。

竹顶之上,清脆的绿竹悠悠晃动,碧绿的竹叶四处纷飞。

此刻那带头的黑衣人目光锐利,在竹顶之上望见顾晴天那小子着实机灵之极,居然来回狂奔,便瞄住他的后背,内力全开,“嗖”的一声,从顾晴天的后背一擦而过,深深地拽入泥土之中,顿时,颤抖不已。

顾晴天只觉背后一凉,随即紧咬牙根,奋力直冲,顿时全身衣袂随风飘动,猎猎作响。

那带头的黑衣眼见一招不成,便觉得浑身有气,随即鹰眼一开,向四周吹了个口哨,准备发动最后总攻。

傅小青愈跑愈累,又转头看了看,只见竹林深深,仿佛是一张挣脱不开的网,向着他们凶猛扑来,又听周围破空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于耳,心中登时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然而在她惶恐不安的同时,心中却也暗自想道,虽然他竭力地保护着自己,但对方人数着实太多,又居高临下,这样直奔也不是办法?哎!恐怕也要死在这里了。想到此处,傅小青顿觉心灰意冷。

可就这时,顾晴天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深深地望了傅小青一眼,便放开了手,护在她的身前,直直喘气,道:“我已经跑不动了,你趁现在快逃,有多远,便逃多远,快!”说罢,便独自向前走去,似乎准备和那些黑衣人同归于尽一般。

傅小青听罢,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干­脆跟着跑了上去,又重新握住顾晴天的手,道:“我已经逃不了了。”说一说完,并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顾晴天一怔,片刻之后,顿觉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飘在了自己的心头上,仿佛还有什么恶魔在心中作祟一般,便一把拉住傅小青的手臂,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而心中却是暗想道,就算是死在一起,也要再多护你一阵子。

就在这一瞬间,傅小青心中也是莫名的一甜,仿佛在这世界上,就算能活上一千年,一万年,也比不上这一秒钟的温暖。

与此同时,那十几名黑衣人已闻风赶到,停在了半空之上,架起了飞竹,对他们重重包围,又命几名在地上的黑衣人,前去捉拿傅小青。

而此刻顾晴天与傅小青却是相互抱紧,闭上双眼,心中暗自祈祷,道:“但愿老天爷你能保佑他(她),永永远远地活下去,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吧。”

就在这个电光火石间,场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只见半空之中,忽然飘来了十几把回旋飞刀,闪着破碎的乌光,划破长空,“嗖”的一声,不偏不倚地击中要害,而几十个人黑衣人连哼都不哼一声,便应声倒地,眼看也是活不成了。

过了一会,傅小青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疑惑,道:“难道是老天爷显灵了。”

但话到嘴边,却是愣住了,只见场中站着一个中年女子,一身白衣如雪,相貌极美,看上去莫约三十多岁,梳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流水一般,晶莹透亮。

半晌,傅小青忽然间悲声叫道:“娘……”便扑进了那个中年女子的怀里。

那个中年女子倒是一愣,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会有这样的举动,但她欣见女儿得脱大难之余,做为母亲的,自然便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忍不住嗔道:“你这小丫头,就爱替我惹麻烦。”

傅小青听了,忽然离开她的身子,随即嘻嘻一笑,道:“娘,这次我之所以能得救……”,不料,她的一个“救”字还尚未说出口,却是听背后的顾晴天忽然“噗”的一声闷响,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顾晴天不知怎么,只觉背后一凉,脑门一痛,眼前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傅小青转身一看,大吃一惊,道:“血!”

原来,就在刚才那带头黑衣人的一瞬间,顾晴天的后背竟被飞竹划破了一道口子,只是当时那竹子来势太快,再加上自己忙着逃命也无暇顾及,所以才没有立即察觉。

平阳城,一座平凡的府第内。

只见顾晴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双眼紧闭,嘴­唇­微微爆裂,仿佛有无限的悲伤浮在他的脸上,而在他身旁的,却是连日以来,不停守候的傅小青。

她不吃不喝,日日夜夜陪在顾晴天的身旁,看着这个少年脸上痛苦的表情,不禁替他伤心流泪。

“你救我,护我,而我却那么任­性­,野蛮,如果你能醒来,我一定变得温柔一点。”一念及此,傅小青便扑到顾晴天的身上,洒泪道:“晴天,晴天,你醒醒,醒醒啊!”

这时,木门上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一道缝,却是露出了四支贼溜溜的眼睛。

陆剑通见师妹如此伤心,有点疑惑不解,便向着哥哥知远低声说道:“喂,知远,师妹怎么那么伤心啊?”

陆知远躲在他身后,忽然大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笨蛋,你问我,我问谁啊?”

陆剑通疼得摸了摸后脑勺,随即一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师妹啊?”

陆知远也是一怔,用着难以自信的表情看着他,涩声道:“你,你­干­嘛不去问,还叫我,我可是你大哥诶!”

陆剑通见他说得有点大声,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嘘,小声点。”

不料,在房间里的傅小青越听越是心烦,几乎都快爆炸了一般,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喝道:“你们俩个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干­什么?给我出来。”

陆知远怪眼一翻,从门缝中窜了出来,又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这是在散步。”说罢,又蹭了蹭身旁的陆剑通,对他使了个眼­色­。

此刻陆剑通被他这么一蹭,连忙迎合,道:“是啊,是啊,散步,散步。”说着,又对着傅小青直直傻笑,不过那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大笨熊一样,没头没脑的。

傅小青一呆,问道:“散步?”

随后,只见她星眉微蹙,双手Сhā腰,白了陆家兄弟两眼,道:“我倒是没见过有人散步,散到人家的闺房里去的。”

说罢,拳头握紧,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俩一眼,不过那模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让人顿觉可怕之极。

陆知远一怔,随即又摸了摸头脑,涩声道:“那倒也是。”

傅小青接着喝道:“那还不快出去。”说话声中,气势如同猛龙*,河东母狮一般,威力惊人,当世无匹啊!

陆知远被她那么的一喝,差点跌倒在地,心想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如此不近人情,但他至少是知道傅小青的脾气的,也不敢多想,便转过身去,正要走时,却忽然发现陆剑通还痴痴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还看什么,快走啦。”

话一说完,便一手拉住陆剑通的衣襟,把他拖出了门外,消失在回廊里,间中还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哥,你别拉我啊,别拉我啊!诶!师妹,师妹,我的好东西还没送给你呢。”

傅小青被他们气得半死,哪有什么心情去收他们的礼物,可她又不知怎么,只觉自己忙了半天,脖子酸痛,四肢无力,再看看顾晴天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而后,也渐渐合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啊——”

一声轻呼,却是顾晴天从梦里惊醒过来,在这房间内小声喘息,顿时,感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被冷汗所湿透了。

这几日以来,特别是离开幽云山那时候开始,顾晴天突然又梦到儿时的那一场噩梦,在梦里,他又看到那一张模糊而疯狂的脸庞,在他的心间,不停地呐喊,不停地撕咬,仿佛是在告诉他:“沉沦吧!沉沦吧!把一切都交给我吧!我让你披靡世间,独步天下,披靡世间,独步天下……”

顾晴天又拼命地甩了甩头,回过神来。

此时阳光透过了层层的窗户,洒了进来,照着顾晴天的身上,仿佛是沐浴在神的脚下,如获新生。

只是,在这之后,顾晴天却分明感觉到,有一支玉一般的手,一直,一直握着他,很温暖,像是母亲的手一般。

他低头一看,却是见傅小青趴在自己的怀里,不离不弃,一直静静地睡着。

顾晴天看着她那淡淡发光的身影,忽然微微一笑,道:“傻丫头!”

过后,他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发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以后,才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找了一张被子,好好地盖在了傅小青的身上,而他自己却是走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此刻后花园里一片寂静,偶尔在不知名处还有隐隐的虫鸣声传了回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痴痴迷迷,仿佛是两个爱人的­肉­麻私语一般。

顾晴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花园里低声漫步,只见阳光淡淡,清风暖暖,洒在地面的青砖上,便如霜雪一般,闪闪发亮。

不经意间,他又走到了一个拐角处,却是见台阶的一角上,坐在两个年轻的男子,正在那里兀自郁闷发呆。

抬头望去,只见陆知远嘴上叼着根稻草,口中愤愤地说道:“切,不过是救师妹一次,有什么了不起嘛。”

说罢,便捡起一块石子,恶狠狠地向外扔出去,只见那石子在天空上转悠了一圈之后,又像某颗炸弹一般,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顾晴天的头上。

顾晴天只觉自己脑门呆痛,差点又要晕了过去。

随后,在一旁陆剑通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大哥说得对极了,他算那根葱啊,敢和我们抢师妹,再等一百年吧!”

陆知远站起身来,恨恨地抱起了拳头,道:“下次,遇到他,咱们一定要好好地臭揍他一顿。”

陆剑通听罢,也跟着站了起来,道:“说得没错,好好揍他一顿,否则难消我们的心头之恨。”

这时,在草丛一旁的顾晴天听得心中委屈,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回到了屋内。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乌鸦从半空之中盘旋而过,不过在隐约之中,却似乎听到几只乌鸦用“傻瓜,傻瓜……”之类的声音在不停地叫着,

傅小青拿了些衣物,一声不响地闯进了顾晴天的房间里,硬是要他换上。

顾晴天一时较她不过,也只好暂时缴械投降,听命于她,收下了衣服,在屋内直直叹气。

这时,只见傅小青坐在屋外,轻声叫道:“好了吗?”

“还没换好。”却是顾晴天应付地回了她一句,

“真是的,都换老半天了,怎么还没出来,不知是害羞,还是觉得自己长得不怎么样,配不上的这套衣服的缘故。”却是傅小青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台阶上,手中一边捏着一朵小花,一边胡思乱想着。

“怎么这么久啊!”傅小青似乎等得有些着急。

过了许久之后,房门终于“吱呀”了一声,开了一道缝,探出了一颗小脑袋瓜。

傅小青一见,一脸欣喜,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换好就出来啊,别老是畏畏缩缩的!有什么见不着人的。”

在门后的顾晴天却是扳着脸,摇了摇头,道:“这身衣服不怎么和身。”

一看他那个苦瓜模样就知道他不习惯穿这种衣服,可不知什么原因,傅小青就是看不出来,许是不够细心的缘故吧。

傅小青一脸疑惑,突然愣坐在地上,道“怎么会呢?这可是我亲手为你量身而做的呀!”。

过了片刻之后,她见顾晴天不知什么原因,躲在里面久久不肯出来,索­性­便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从门缝里把他给拉了出来。

可没想到,就在这一瞬间,顾晴天一个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大咧咧地撞到傅小青的身上,只听“噗”的一声脆响,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

顾晴天在地上深深地凝望着傅小青的眼眸,只见她的眼眸几如透明一般,毫无瑕疵,又似某颗怦然心动的心,明亮如水,仿佛已在这个世间沉寂了千万年。

而此刻傅小青的脸­色­忽然泛红,抬起头来,见他整个人神采奕奕,英俊非凡,气度出众,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便幽滋滋地道:“到现在我终于才发现,你比我那个的臭爹爹,英俊多了。”

顾晴天听她这么一说,登时一怔,呐呐地道:“英俊多了?”但随之又觉得这套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一时半会也不大习惯,便道:“我看算了吧!我还是穿回原来的衣服比较好,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话音刚落,正要往屋内走去,却被傅小青喝住:“你给我站住。”

顾晴天听了,心中一荡,几乎又要跌倒在地,随即转过身子,却见傅小青双手Сhā腰,脸­色­润红,站在自己的面前,动也不动。

只见傅小青眉头忽然皱起,接着道:“难道我亲手为你做的衣服真的有那么不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谁说不好看的。”不过在顾晴天心里面却是对那件旧衣服有些不舍。

傅小青见他眼中满是不舍之意,便会心一笑,又走他的面前,边帮他穿好衣服边道:“总之呢!你现在快点穿好衣服,再过一会啊,咱们还要一起去吃饭呢。”

话一说完,顾晴天待要跟她说两句,可话还没出口,却见眼前的傅小青忽然瞅了自己一眼,真如一记冰霜*一般,差点就把自己冻成了一条大冰棍啦!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却是傅小青把整张鬼脸给凑了过来,向着顾晴天­阴­森森地问道。

顾晴天被她瞅得忽然心底发凉,额头冒汗,也奈何不了她,当下,也只能回了一句:“厄!没,没什么问题啊!”话一说完,便吞了几口口水,呵呵地笑了几声,不过那笑声却看似有几分苦闷之意。

晚饭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平阳城里的人们都各自担着自己的扁担,回到了家中,点起疏疏淡淡的灯火,虽然并不是很光亮,却始终给人一种家的温暖。此时大街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四周变得冷冷清清的,没有半点人影,反而在傅家府内,却是一片欢腾。

“来,多吃一点。”说话声中,只见傅小青热情地夹了个­鸡­腿,塞在顾晴天的大碗里。

“……”

傅小青又是夹了颗空心菜,送到了顾晴天的碗里,道:“你大伤初愈,应该吃多一点,补补身子才是。”

此刻的傅小青恨不得将桌上所有的食物都塞进顾晴天的嘴里,让他统统都咽下去,吃得满满当当的,这才叫幸福呢!

顾晴天见她太过热情,便呵呵一笑,道:“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坐在一旁的陆剑通看得眼红,忍不住说道:“师妹,你也留着点啊!”

傅小青哼了他一声,道:“你叫我留,我偏不留,怎么样啊?”

陆剑通被她这么一呛,不禁一呆,还以为师妹也跟平日里一样,跟他吵吵闹闹的,便对她开起了玩笑来:“师妹,我也很久没吃­鸡­腿了。”

傅小青忽然啐了他一口,道:“哼,你就知道吃。”

又过一会,陆剑通眼尖,见­鸡­腿还在顾晴天的碗中­干­放着不吃,索­性­便把它偷偷地抢了过来,在师妹面前炫耀道:“师妹,看,这个大­鸡­腿好香啊!”

“你……”

顿时,傅小青的脸上一阵飞红,嘴­唇­一咬,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而在一旁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陆知远却是吃醋不已,只是在一旁的角落里自顾自地扒了几口白饭,又觉得这白饭很不是滋味,便回头盯了顾晴天一眼,恨不得也把他给吃了一般。

顾晴天被他这么一盯,觉得气氛有些不妥,便低下头去,傻傻地扒了几口白饭。

而在当日救他们的这位中年­妇­女殷十娘,则是把他们各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也不多加评论谁是谁非,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青儿,在客人面前,不许胡闹。”

傅小青吐了吐舌头,向陆剑通做了个鬼脸,便别过头去,不去理他,似乎也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顾晴天见他们一来二去,吵得热闹非凡,全没把自己当做外人的意思,心头不知怎么,却是一阵温暖,仿佛是回到了家中一般,可他刚吃到了一半时,却听到傅小青无端端地问了一句:“娘,爹爹他怎么没有来救我啊?”

殷十娘身子一顿,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便笑道:“你爹爹他忙于帮中要务,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所以他才……”

傅小青心中有些困惑,突然打断母亲的话,道:“难道我被人捉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担心过我吗?”

殷十娘眼见自己说错话,心中虽然暗呼不妙,但仍面带笑容,连忙说了一声:“当然有啊!”

谁知,“砰”的一声,却是傅小青狠狠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扁着红­唇­,气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个个都是一个样,算了,我不吃了。”说罢,便气冲冲地跑出了门外。

众人齐齐一呆,却是被她吓了一大跳。

殷十娘连忙追了出去,在门外喊道:“青儿,青儿,哎,这女儿。”说着,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顾晴天见了,连忙起身,想追出去,不料,却被陆剑通挡在了身前,撞了一下,而后,又见身旁的陆知远急忙地走到了殷十娘的身前,作揖道:“师娘,徒儿先去看看她。”

殷十娘慧眼一转,点了点头,道:“去吧!去吧!好好替我看着她。”

陆剑通见计策已成,连忙也说了一声,道:“师娘,我也去,我也去。”

殷十娘听了,心中更是欢喜,又见陆知远口中若有言辞,连忙Сhā口道:“那好,你们兄弟俩就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陆剑通一听,心中大快,转身瞥了顾晴天一眼,便与陆知远结伴同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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