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传销被全面取缔。
李建有一个下线叫童年,是个海员。当时他正在休假,高高大大地站在公共汽车站牌下等车,李建于夜深时分骑车回家。
那公共汽车已经远远地开过来,李建飞快地停好自行车,跑到他跟前说:“你好,打扰一下,我和一些哥们正在做一个销售方面的事业,想再找几个人合作,我们能认识一下吗?有时间聊聊,怎么样?”
那辆车果然是童年要等的,人家是爷们,非常爽快,说:“没问题!……车来了,你记一下我家的电话……”说着,他一边上车一边回头说着号码。
这属于李建开陌生线最经典的一个,开场仅20多秒钟,李建带球过了中圈,一脚射门——就得分了。
每一次晚上从课点回来,同行的陆续在路口分开,李建一个人要继续走完从城西南到城东北的长夜。但感觉不到寂寞和疲惫,李建满脑子都在思考事业。
又骑了一段路,前面出现一个骑车的女子,李建立即驱车赶上,说:“你好,打扰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女子想看又不敢看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脚下暗暗使劲,飞快地骑跑了。李建原地奇怪呢,这怎么了,跑那么快?……
后来,童年听完课就办了加入。唯一遗憾的是,他是海员,长期在海上。
童年说:“没事,我休假的时候可以做,上船的时候也可以卖卖产品啊,发展几个外国下线。”这人挺有意思,和李建很谈得来,后者觉得多个朋友也不错,是不是合格的下线也无所谓了。
童年是见过世面的,对大人物比较关注。李建说:“今天玛丽来了,晚上到刘原那里讲一下传销被停的事,你去不去?”童年说:“传销做不成了,让我见一见玛丽吧。”
玛丽依然漂亮,她开心,爽朗地笑。课堂的气氛也依然热烈。
李建坐在最后一排,想起从前大型培训的时候,玛丽有个习惯,需要在讲课中喝水,她常常拿起矿泉水瓶,说对不起,然后背过身去喝上一口。今天讲了这么久……台上没有水。
李建朝门口望去,门口挤满了站着的人。几个人张着嘴无声地问李建什么事,李建做喝水状。一会儿有一个拿来了水,要传给李建,李建示意往台上传,乖乖,家伙们才恍然大悟。
玛丽的嗓子可能快冒烟了,她接过水瓶,抑制住惊讶,微笑着说:时间长了大家都有了默契,谢谢……
会后都散了,李建带着童年去和玛丽告别:“Mary,这是我朋友童年。”
“你好你好!”玛丽和童年握手,那小子挺高兴,笑着说:“你好,你讲得太好了……”
“哈哈,你也很棒,你们都非常棒,形象也这么好,哈哈,好好努力,以后会大有作为的。刚才我讲了,我们要乐观,对不对?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是好事情,我们永远积极,有力量。如果有条件我们还会继续做,没有条件那我们做别的事业,一样的,都是我们,我们在生活,永远都要积极的,对不对?记住,OK?”
一个月之后的晚上,李建体系的人有一些善后的处理事宜,在刘原的课点见面了。大家忙完,又不自觉地围成了一圈。这次是难得的聊天,与产品和事业再无关系的聊天。扯到最后,柴佳说:“那天我在路上看到一只小兔,就追了半天……”
远远的,李建听到了,一边双臂挥着做跑步的动作,一边说:“啊!兔子赛跑。”
小个子的柴佳姑娘气坏了,要站起来去打李建,但因为远,就有点儿懒,于是懒懒地扬起手臂,对隔着几个座位的顾翠兰说:“你替我打他。”
顾翠兰自传销停了之后有些神情恍惚,突然被命令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想说这是你们的事情,他拿你取笑,为什么要我打他?但是顾翠兰开口吞吞吐吐地说成:“我……我又没有和他发生关系……”
李建本来只让椅子的两只腿着地,向后仰着正晃悠着美,听到这句话,一下子仰面摔在地上。
最后一次家庭聚会在前仰后合的笑声中结束了。
传销仍然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运营着。在中国的传销公司都在想着各自的办法,或者停业散伙或者改头换面,谁知道呢,没人关心了。
李建在随后的几年里,常常遇到从前认识的人。海浪起伏,海水把人的脸弄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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