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从没想过要赶上去和她说话。而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是坐在她的后面，中间隔着几排桌椅，不时地看上她一眼。在全班考试的排名表上，我的名字也总在她名字的后面，仿佛还在后面看着她。

她脸上的光，优越而冷漠，和她主动说话的同学不太多，但是大家都把她当成是“好学生”来看重。女孩大多早熟，男孩大都晚熟，何况她更早我更晚。回忆中，她的气质升腾，很熟悉的一种，拎得分明，像刘静那文静中间的刀。

女生排队的时候，刘静排在前面4、5位。排在第二位的是张慧。所以总是看到女生队伍的第二个位置蹦蹦跳跳的，一头黑发扭来扭去。她不喜欢前面的女生，就经常回头和后面的女生说话……她每次回头说笑时，我都会看她。

她也看我，有时笑，不知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她正在说笑。我们总是在排队的这个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着机会相互看上几次。对我来说，她太特别了。

如果最矮的女生没有来，张慧就会排在第一个。张慧觉得这个位置别扭，就会撅嘴，茫然无助，停上30秒。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东张西望。她总是会发现一些事情，特别高兴，冲着女生队伍笑，最后遭到老师的当头­棒­喝：“张慧！别说话！怎么回事？跟你说多少遍了！自由散漫！”每当这时候，她就会立刻扭正身体，低下头，老实上好半天。

曾经有一个星期，是我们班负责升国旗。铃声过后，国歌响起，教室里的全校同学起立敬少先队员礼。清晨空旷的­操­场上，我戴着白手套徐徐拉动绳索，张慧和另一位同学站在旁边敬礼。因为紧张，国歌已结束，我的国旗才庄重到半路，赶紧无声地拉到顶端。张慧痴痴地笑。她让以后整整一星期的早晨都变得特别好看，就是那种让人愉快的早晨。

神奇的早晨，和她的两个小酒窝。

我虽然只是一道杠，却当上了副班长，是班主任指定的，没有投票。上过小学的人都知道，班­干­部有时是全班投票产生，有时不是。我有了更多机会和刘静说话，她的矜持和傲慢，她的“中队委”姿态，都让我感到别扭，让我“多少学期以来”的热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此后偶尔想到刘静的时候只是一刹那，然后迅速在脑海中消失，那一刻的感觉很乏味。不过还是会看看她的身影，以前的习惯而已，再后来就没了，到了三年级视之无物，好像系着鲜艳红领巾的黄|­色­上衣只是属于我的美梦而与她无关似的。她已无力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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