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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战如歌
作者:似是故人来 大小:455K 类型:穿越 时间:2011-11-1 17:47:30
《商战如歌》作者:似是故人来【完结】
1、两小无猜 ...
舒雅被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痛淹刺得透不过气来,一口气憋在胸腹间不上不下。周身骨胳被粉碎似的痛得她禁不住大叫,却一声儿喊不出来。耳旁有很大的动静,听起来人很杂,其中夹杂着年老的妇人在叫:“吸气!夫人,用力吸气!”
有年轻的声音在低声抱怨:“产期未到呢,如果不是那个宁司氏到来,夫人也不至于郁结早产。”
“宁司氏于夫人的妹妹有恩,两家又指腹为婚,如今宁司氏前来投奔,老爷却不肯收留,夫人心中有愧,自然……”
“说得是……”
舒雅奇怪地想,这是哪里?这些人说的什么她怎么听不明白,又一波阵痛袭来,舒雅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什么也记不住了。
昏沉了不知道多少时候,ρi股一痛,口里一口痰呕出,舒雅想骂人,出口的却是响亮的哭声。
门外一个男人问:“男孩女孩?”
“恭喜黎老爷,是位千金。”舒雅听得抱着她的妇人道。
“怎么会不是男孩?……”门外男人愤怒地骂起来。
房内的窃窃私语一齐消失,空气死一般沉寂。
“传话,本老爷喜得贵子,府里每个下人赏铜钱十文。”一会儿后门外男子咬牙切齿道。
“老爷……”女子凄楚无奈的声音。
这是为什么?舒雅想,她变成刚出生的小女孩?听说话语气,这是某个古代不是现代,而她的便宜老爹不知因为什么,要将得女宣传为得子。舒雅拼命想挣开眼睛看清楚四周,却敌不过刚出生的脆弱的身体本能,她陷入了泥沼般的黑暗之中。
舒雅再次醒来,是被男子的喝骂与女子悲凄的啼哭声吵醒的。
“不行,不能叫黎昕。”男子恶狠狠地喝斥。
“老爷,昕儿的名字是阳天姐夫取的,悟意为前途一片光明,姐夫已经故去,就留个名字作念想,求老爷了。”女子凄凄哭求。
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停了一会道:“好,依你,就叫黎昕,但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告诉孩子宁家人的存在。”
“老爷……”女子哭起来。想是点头答应了,脚步声响起,随后狠狠地摔门声传来。
“昕儿,我儿,你为什么不是男儿?你若是男儿,娘也不用做背信弃义之人……”女子哀哀哭泣。
滚烫的泪水落在舒雅脸上,舒雅心一软,伸起一只小手,想给女子擦眼泪。
“昕儿,我儿,你知道心疼娘啦?”妇人又哭又笑,把舒雅搂得紧紧的。
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飞快,舒雅穿越到耀国已经四年多了,她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耀国一个小县城清河县富商黎重信的嫡女,公开身份是嫡子,名黎昕。
这一年冬天似乎格外的寒气渗人,黎昕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坐在裹着毛毯的椅子上。窗外树木绿叶已荡然无存,偶有寒鸦飞过,一片冬季萧瑟之意。
她娘亲包氏坐在旁边做针线,口里哼着童谣,不时抬眼看黎昕,黎昕静静地坐着,看起来听得入迷,其实心里转着自己的心思。穿越到这里四年多,她的便宜爹爹没有关心过她们娘俩,每次来了必定是来骂她娘亲的,骂她娘亲头胎生了女儿,坏了黎家风水。黎昕每每气得很想开骂,奈何年糼言轻,只得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爹不看重她们呣子,包氏又不当家,下人们也不把她们当主子尊敬,琐事上根本无人照料,黎昕的衣服,全是包氏一针一线缝制,这么冷的天气,从丫头们的窃窃私语中知道几个姨娘房中都烧了地龙,她娘亲作为正室夫人,房里却连个火盆都没有。
想想自己前世死得冤枉,或许天可怜见她平生没有作恶过却惨遭负情毒杀,给了她穿越重生的机会,只不料却降生在这样的家庭……
黎昕也想出头,只是自己现在还是稚儿,没有谋生能力,如今这境况……还是先把忍气吞声,长大了再来扬眉吐气罢。
黎昕默默地打算着,忽听包氏欣喜地叫:“老爷。”
“明日起让昕儿去学堂念书。”黎重信冷冷道。
“老爷,这怎么行啊?昕儿是女儿家呀。”包氏失声惊叫。
“不行也得行,在我没生下儿子之前,昕儿的身份不能暴露,别人家的儿子四岁就上学堂了,昕儿再不送去学堂,人家要说闲话了。”黎重信恶声道。
黎昕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可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她很开心。
学堂就在隔两条街处的李秀才家,家仆把黎昕带到学堂就走了。
黎昕好奇地看着一切,学堂里的小孩子也好奇地打量着她。
“你怎么这么像女娃?”一个面如冠玉的小男孩问。
其他孩子一齐点头,是啊!瞧这唇红齿白,眼睛乌黑晶亮的,皮肤那个粉嫩,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蛋,大伙儿一齐小心肝颤抖,只差流口水了。
黎昕瞪了小男孩一眼,心道你比我更象女孩,小脸光滑水润的,大眼忽闪忽闪,漂亮成这个样还说别人象女孩?
“你让开,挡道了。”
“我叫乐逸宸,你叫什么?”小男孩没有让路,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黎昕不耐烦,一侧身想越过他。
“啊……”黎昕尖叫,原来小男孩竟扑上来在她的小脸猛亲了一口!
黎昕猛擦脸上的口水,气炸了爆发了,一抬脚,朝乐逸宸一踹,乐逸宸不备,仰天摔个四脚朝天。
黎昕与乐逸宸的缘份,经由那一个亲亲那一脚,算是结下了。
黎昕在学堂的生活过得很舒适,学习对于她很轻松,夫子对于好学生是另眼相看的,经常给她开小灶,她学到的比人家学到的多得多。学问做得好,模样生得俊,学堂里的同窗争相捧着她。黎昕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乐逸宸过得也是丰富多采,他为了捍卫他的黎昕独一无二的跟班地位,跟学堂里的所有同窗都打过架,身手在一次次打架中越练越好,特别是在他爹给他请了武术老师后,更是打遍学堂无敌手。
乐逸宸天天一大早去黎府门口等着,等黎昕出来后一起去学堂,下学了送黎昕回府。排座位时也一定要和黎昕坐一起,连出恭都要在门外守着。平时拎书袋磨墨什么的活计,更是义不容辞。
黎昕对他的马屁行动,倒是没有抗拒,默不作声享受着。
黎昕慢慢长大,身体轻盈,皮肤白皙,头顶梳着童子鬓,披散着的头发黑亮柔顺垂下,眉眼如画,长得比小时更好看。
乐逸宸的皮肤是莹润的蜜色,两人同岁,但是乐逸宸更加高挑,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温雅清新。
两人同进同出,乐逸宸眼里根本看不到同窗,黎昕对同窗同样无感。她关心的是每天学到什么知识,这些知识有什么用?外面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怎么样可以摆脱家庭自立?对于身边这个影子一样的人,黎昕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也正因为有乐逸宸划地为牢把黎昕禁锢看护起来,黎昕的女子身份,竟没一人察觉。
黎昕在学堂里过得很如意,在家里却是烦恼不少。她娘亲对她知冷着热万般呵护,将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疼着。黎昕与娘亲感情深,对她爹经常喝骂她娘亲的行为便更加不满。她暗暗发誓,长大些想办法赚钱,把娘亲接出去,再不在这府里受委屈。
“娘,你也歇歇,别一天到晚忙,我的衣裳足够穿了。”
这天黎昕从学堂回来,见看包氏做针线又把针扎到手指上,心疼地劝道。
“你生日快到了,娘要再给你做一套新衣裳。”包氏拿起半成品在黎昕身上比划着,眼里泪光点点,欣喜又心酸地说:“昕儿,你再过几年就跟你小姨一般大了,以前你小姨的衣物也都是娘给她做的。”
包氏的妹妹在包氏刚怀胎那年失踪了。
“娘……”黎昕揽住包氏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她。
娘儿俩正说着话,门外二夫人的丫环小喜高声道:“夫人,二夫人请大夫人到前厅议事。”
黎昕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她娘亲怎么说也是大夫人,正室,二夫人身边的一个丫头,也敢如此放肆。依着她,是要治小喜不敬之罪的,不过看看包氏,想想自己的年龄担当,黎昕放弃了。
“你回禀二夫人,这就来。”包氏扬声道。
黎昕苦笑,不能怪爹的那些小妾不把娘放在眼里,她娘亲自己就拿不出当家主母的架子。
听说她爹黎重信原是包家的伙计,娶了包氏得了包家的家产,又得了一个朋友的帮助,一步一步扩大生意,才成了清河的富商的。起家之本怎么说也来自包家,若不是包氏太过懦弱,她爹如何敢如此?下面的小妾又怎么敢一个二个的爬到正室头上?需知包氏无子,她们也没生出个带把的,谁又比谁强了?
“娘,我跟你一起去吧。”黎昕道,她怕包氏吃亏。
二夫人招包氏来议事,却是耀国赫赫有名的大富商正元商号的老板孟庆到清河小城巡视旗下生意,随行的有孟庆的独子孟仕元、女儿孟滟和夫人刘氏。
清河小城的各商家争先恐后宴请孟庆,需知孟庆愿意洒点小买卖给他们做,就够他们折腾个几年。
各家内眷也不甘落后,纷纷曲线救国走孟夫人的路子。若儿子女儿有幸入了孟夫人的眼,成了儿女亲家,那好处是大大的有。
二夫人也想走走夫人外交的门路,奈何人家是正室,她是妾室,如果以自己的名义递贴宴请人家,不只落不了好,还会给孟夫人瞧不起她贬低她身份的不愉,于是请包氏前来,要包氏下贴。
黎昕跟在包氏身边进了议事厅。大厅中热闹非凡,姨娘们花枝招展,妹妹们珠红翠绕,她的四个姨娘四个妹妹都在,她的神龙不见首尾的爹黎重信也在。
“见过老爷。”包氏折腰行礼,黎昕跟着垂首请安。
黎重信黑着脸,包氏木呐无趣,长女黎昕对外称是儿子,又是一块不能言语的心病,更兼算命先生说他不能得男,是包氏命里无子之故,因而对包氏十分不喜,眼下重重地哼了一起:“起身罢,给孟夫人下张拜贴,请孟夫人携公子小姐过府玩耍。”
黎昕冷眼一旁看着,黎重信攀龙附凤之心原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一个一丝不念结发之情的陈世美,着实让人生厌,孟家既然是大富之家,孟夫人岂是凭一张没有什么新意的贴子请得动的?
黎府送出贴子后,没有回音,可是并不影响几位如夫人的心情,据说孟夫人接到的贴子厚厚一摞,什么时候就大驾光临黎府也不一定,各房如夫人与小豆丁们,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恨不得把十二个时辰当二十四个时辰使,每日里忙得不亦乐乎。
这些与黎昕无关,她是嫡女,可是公开的身份却是嫡子,如此一来,她与孟滟孟仕元均无联姻的可能,每日里照样去学堂里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章的弃文率太高了,想不出怎么改了,看文的亲们,你们不喜欢哪里可以留评告诉我吗?
2、惺惺相惜 ...
这几天乐逸宸没有到学堂上学,他父亲病了,留在家中帮着照顾病人了。黎昕在学堂里便有些无聊了,这日下午学堂放学后,她离开学堂后在街上信步前行。
清河小城青石板街道,路两边商铺林立,路边不少卖小吃的小玩意的,热闹得很。
“哥,那个大娘好可怜,我们跟他买几个窝头吧。”娇柔清脆的声音,真好听。
黎昕收回看商铺的目光。只见走在她前面的,是一对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兄妹,从背后看,两人的衣裳都不算夸张,不过黎昕眼光不差,看出来那看起来不耀眼的衣料却是云缎织锦,而两兄妹领口露出来的中衣衣领,却是软云罗。
黎昕兴趣上来,小城没有这样的大富人家,这两人,莫不就是孟家的千金与公子。
小姑娘口里很可怜的那个大娘,布满皱纹的枯瘦的脸,满是黑疙瘩老树皮一样的手上遍布老年人特有的黄斑,面前地上摆个竹篮,里面装满窝窝头,黄澄澄的倒是颇为诱人,只是那个篮子看起来古旧,衬得食物也黯然失色。
这对兄妹正是孟庆的女儿孟滟与儿子孟仕元,眼下孟仕元看着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篮子,再看看妹妹,还是摸出铜板,买了几个窝头。老大娘眼角润湿,摸索着拿纸给他们包起窝头,孟仕元看着那双裂口遍布的手,眉头皱得更紧。
黎昕摇了摇头,小姑娘的好心,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老大娘的困窘。
“大娘,你的窝头卖得不好是吧?大娘,另做一个篮子盛放窝头,还有,用竹子做个夹子,不要用手直接给顾客拿窝头,包装的纸,用稍好些的,把窝头的价格,从一个铜板一个改为三个铜板二个。”黎昕等那兄妹俩离开后,上前轻声道。
卖窝头的老大娘抖索了一下,颤抖着说:“哥儿不知道,这是我家中最好的一个篮子了,没有银子买篮子或买竹条编篮子了,老汉还在家中等着卖窝头的这几个铜板拿药呢。再说,把窝头价格提上去,更加没有人愿意买啊!”
“你就按我说得办吧。大娘,这是三十个铜板,暂借给你,足够买个篮子了。明日你就按我说的办。五天后,你若是赚不回来这三十个铜板,就是小哥我给你指点错了,也不需你还我铜板,若是赚回来了,小买卖比往日好的多,你加几个铜板的利钱给我即可。”黎昕淡淡地说。
老大娘连连道谢,黎昕也没放在心上,摆摆手离开了。抬头走出几步,却见刚才那兄妹站在一边瞪大眼看着她。
“在下孟仕元,敢问兄台高姓大名?”男孩朝她拱手致意,果真是孟庆的儿子。
“黎昕。”黎昕朝那两兄妹微微点头,没有深入交谈的意思,径自踱步离开。
背后传来两兄妹的对话:“哥,他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大娘买窝窝头?他给老大娘铜板,老大娘若是不还他呢?窝头一个铜板一个都卖得不好,三个铜板两个,更卖得不好吧?”
“不,会卖得好,好很多,并且卖出去的多得多,滟儿,这些不需要女儿家操心。”
“哥,你还没说老大娘若是不还他铜板呢?”
“老大娘会还他铜板的!施恩于人,可以不图报,却要因人而为之。”
想不到这个孟家小公子,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倒不可小觑,黎昕心中暗暗伸出大拇指。
黎昕第三天要去学堂时被黎重信拦住了:“昕儿,今天孟老爷子和夫人公子小姐到咱府上赴宴,你留下来跟爹一起招待客人。”
“是,爹爹。”黎昕点头。暗骂黎重信还真忘了自己是他的女儿不是他的儿子了。幸而自己是灵魂穿越过的的异界生物,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跟在父亲身后接待客人,可怎么接受?
黎家后院小花园很是拾缀了一番,花儿开得正艳,遍地嫣红嫩白在绿叶中骄傲绽放,层层叠叠的花儿簇拥着,在阳光下连成一片灿烂的花海。比花儿更娇的是黎家四位小姐,伴着绿柳嫩花,浅语莺声,满园飘香。
“黎兄好福气,儿子女儿均如此出色。”孟庆称赞道。他举止风雅,颇有儒商风度。
“哪里哪里,孟老谬赞了。孟公子大方得体举止翩然,令人赞叹,孟小姐娇酣秀美,天姿国色,小老儿实在羡慕。”黎重信穿著赤色锦袍,点头哈腰掐媚地笑着。
孟庆拈着嘴角小短须笑了,似乎是对这种夸赞十分受用。
孟庆在商圈里能把生意做大,却是以谋出名,眼光独到,他人缘甚好,交友无数,堪比孟尝。黎重信的口碑一般,为人孤吝,这等人本不在他结交之列,不过前日偶尔听儿子说起黎昕街上所为,对黎昕产生了好奇。
商人要成功,最重要的是人脉与信息,人脉非一朝一夕而就,孟庆是老狐狸,听了儿子介绍,寻思黎昕不是等闲小儿,于是有意让儿子与黎昕结交。
黎昕前世比之孟庆这世,也差不了多少岁,与黎重信一起迎进孟庆后,便看出孟庆的心思。
小商道做事,中商道做市,大商道做人。孟庆能把事业做得耀国商圈里无人不晓,自然是大商人。商道就是人道,经商就是做人,交易就是交心,一个成功的商人,把生意做大做久,靠勤勤恳恳工作是不够的,还要学会做诚实而精明的商人,深谙为人处事之道,靠人脉资源信息制胜,这样才能成大商.
黎昕前世也算一个成功的商人,道理她明白,不过她寻思自己年糼,家中几个姨娘虎视眈眈,还不能做出头鸟,孟庆对她试探着提问时,她以无知小儿的懵懂应付过去了。
孟仕元在一边听着黎昕与父亲的对话,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黎昕也不在意,只淡然处之。
黎重信有心攀龙附凤,又仗着自己四个女儿个个貌美,商家规矩也没官宦人家多,竟是在花园中摆开宴席,自己与孟庆一桌,夫人们一桌,小孩子一桌,并不避嫌。
孟庆只作不察,沉着地谈笑。
孟滟与黎家几个小姐却是不合拍,一味緾着黎昕。
“黎哥哥,你怕不怕那位大娘不还你铜板?”
黎昕颇觉好笑,小姑娘对那天的事念念不忘了。她应付道:“孟小姐,你跟那位大娘买窝窝头,是想吃窝窝头吗?不是,只是想帮她对不对?黎昕也有心帮她,所以找个借口,她若是能赚出这些铜板,愿意还我更好,若不是,不妨当资助她。”
孟仕元那里受到黎家姐妹的热烈追捧,她们得到爹娘旨意,年纪虽小,心眼倒不少,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孟仕元,年糕般粘着他。
孟仕元左躲右闪,耳朵还不忘听着妹妹与黎昕的对话,此时Сhā言道:“只是如此么?”
黎昕闻言,不觉好笑,唇角牵起,孟仕元斜眼看她,微微挑眉。
“黎哥哥,那一个铜板一个窝头都卖得不好,为啥三个铜板两个窝头反而卖得好?这不是更贵了吗?”孟滟还不放弃,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小姑娘纯真无瑕,黎昕倒是很喜爱,她颇为耐心地笑着说:“那个大娘卖的玉米窝头色泽金黄,卖相不错,把盛窝头的篮子换一个,包装的纸略好些价格相应提一下,反而能衬出窝头是很好吃的,本来可以两个铜板一个的,可是三个铜板两个,一般买的人至少买两个,就多卖了。”
孟滟崇拜地拉住黎昕的手摇动,闪着星星眼道:“黎哥哥,你真厉害,我哥都不告诉我这些。那是不是如果把我卖了,本来卖五两银子的,黎哥哥你可以把我卖十两?”
黎昕强抑着笑意,捏了孟滟的脸颊一下:“黎哥哥怎么能只把你卖十两银子?至少卖一万两。”
“一万两?”孟滟叫起来:“太贵了吧?那就没人买我了吧?听娘说府里买丫头,一个才四五两银子。”
小姑娘真可爱,黎昕几乎要纵声大笑,她嘴角抽了抽,把笑意憋住,一本正经道:“滟儿这么可爱,一般出几两银子的人家滟儿去了要受苦的,黎哥哥怎么舍得?要卖滟儿也是让滟儿过去当夫小姐金尊玉贵的。”
“卖人还有不同?那怎么个卖法?”孟滟求知欲旺盛。
黎昕几个妹妹不以为然地撇嘴,孟仕元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黎昕心头一动,想想孟庆带着孟仕元到黎府的目的,孟氏父子确实不能小觑,自己是两世为人的,才有这么一点机谋,孟仕元小小年纪却见识不凡,也许真值得自己结交。
黎昕心头有了打算,因而有意卖弄,她笑道:“卖人与卖物一样,有几个卖法,急着卖,比如街头某人卖身葬父卖儿活命,这个必定贱卖了。平常卖,寻常人家儿女多,寻着合适的把儿女卖了,这个卖正常价了。待价而沽,这个主要看货物成色,时机运气凑在一起,兴许卖的高价。还有就是包装了卖,也是待价而沽,不过不是等时机运气,却是创造时机与运气。
比如要卖滟儿么,如果我是滟儿的父母,我会设计散布谣言,抬高滟儿身价再来卖。”
孟滟似懂非懂,眨着眼问:“可是黎哥哥,你不是我的父母啊。”
孟仕元抽着嘴角敲了敲她的头:“不是你的父母,难道不会花几百文或几两银子请人假冒么?”
“那如果一个铜板也没有一两银子也没有请不起假父母呢?”孟滟不服气。
“合作,找人合作。”
“合作,找有银子的人合作。”
黎昕与孟仕元同时说了出来,两人愣了愣,相视一笑。
孟家一家在清河小城刮起一阵旋风后,很快消失。各家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黎重信在叹息了几个晚上后,也慢慢接受现实。自己的几个女儿在小城中是绝色,也只是小门小户的见识罢。在京城中见惯大家闺秀绝色美人的孟家人看不进眼,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几个女儿也都是庶出,他把黎昕忽略了。
3、巧解危机 ...
元武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这一天是乐逸宸与黎昕共同的生日,两人十一岁,这一天,学堂夫子特意许他们俩下午不用上课。
从学堂出来后,乐逸宸拉住黎昕的袖子:“黎昕,我们出城玩,好吗?”
黎昕也不想回府,这三年,黎重信又纳了两房妾室生了两个女儿,对她娘亲更看不上眼了,经常谩骂,说什么生不出儿子是因为包氏头胎生了个女儿坏了黎家风水。
黎昕很恼包氏的逆来顺受,当然,她要是在家,黎重信也不敢怎么骂人,现在的黎昕可不是小孩了,她瞪起人来,黎重信也有些发虚。
不过包氏自己不争气,除了滴泪不会其它,黎昕也没有办法,只盼着自己快快长大,离家创出一番事业,把娘亲接走。
小城外有柳清河,黎昕看着河水着迷。
“黎昕,我们下去学游水吧。”乐逸宸察言观色,提议下水。
“你下去,我看着你,好好学啊,我给你加油。”黎昕摇头,自己的身体虽然还没发育开,可是还是要注意避讳。
“你不下水,那我也不下了。”清清凌凌的河水虽然吸引人,可是魅力还没有黎昕大。
“你下去吧,学会游水了保护我。”黎昕看着河水实在眼馋,自己不能下水,于是鼓动乐逸宸下水自己在旁边看着过干瘾。
保护黎昕是乐逸宸的这辈子的最大理想,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不经大脑地立刻作出行动,脱了衣服一头跳下水。
岸沿河水不深,也只一米多,没到乐逸宸的肩头,可乐逸宸不知道啊,他一头栽下去,身子弯着的,一下给水淹了。
“乐逸宸,你怎么啦?乐逸宸……”黎昕急坏了,扑到岸边准备下水救人。
“黎昕,不要下来,黎昕,不要下来……”乐逸宸看黎昕要下水,急坏了,口里喝进的河水更多了,两手扑腾着,嘴里大喊:“黎昕……别下来……我……不要……你死……”
“死什么死!“黎昕下水了,拖过乐逸宸骂:“没脑子,水还没我们高呢。”口里骂着,眼里却止不住流泪。
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乐逸宸忘了黎昕的大忌,他紧紧地把人抱住,在水里转了一圈。
转完圈了,乐逸宸才从狂喜中醒过来,他吓得一下子松开人:“黎昕,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黎昕没说什么,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两人手拉着手上岸,乐逸宸要黎昕脱下湿衣穿他的衣服,黎昕拒绝了。
乐逸宸看了看,飞快地穿上衣服又跳到水里:“要湿两个人一起湿。”
“傻瓜……”黎昕骂,脸上娇嗔薄怒。
“你衣服湿了,走路不得劲,我背你……”乐逸宸挨骂也不生气,微微笑着看黎昕,上岸后把黎昕往背上一拉,背起黎昕朝回家的路疾跑。
黎昕的双手下意识环住乐逸宸的脖子,乐逸宸嘴角往上翘得更高,跑得更加带劲。
黎昕的身体还没有发育,然而女孩与男孩子毕竟不同,很是细致柔滑,两人的身体一路摩擦,乐逸宸突然脸就红了起来,脚步零乱起来。
把乐逸宸关在房门外,黎昕换完衣服才把人放进来,乐逸宸熟门熟路地给她擦头发梳头发,黎昕有些困了,垂着头,任由乐逸宸摆弄,然后乖乖地被牵到床沿坐下,乐逸宸蹲□给她脱鞋子,再轻轻把人扶倒躺下,盖好被子。看看黎昕睡着了,他悄悄拉开门,四周看了看,从围墙跳过离开黎府。
包氏的卧室就在斜对面,房间桌面上放着一碗长寿面,从窗户的缝隙中看着乐逸宸离开,包氏才端起碗朝女儿房间走去。
“昕儿,起来吃寿面。”包氏把人拖起来,硬盯着黎昕把面吃完看看女儿吃完面又要睡,忙把人拖住。
“盺儿,娘有话跟你说,你看乐家小哥怎么样?”
“很好啊。”
“那订给你做亲怎么样?”
黎昕脸色沉了下来:“娘,你好糊涂,这时候提什么订亲?”
黎重信说过,在他没生儿子之前,黎昕是女儿的身份不能公开。黎昕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敬意,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算是唯一的儿子,府中的那六房妻妾也不敢对母亲怎么不敬,母女两人的供给还可以。若依包氏的话公开,只怕黎府容不下两人了,这个时候黎昕自问还没有能力养活娘亲和自己,当然不会赞同包氏的话,况且,她对于嫁人,还没有什么概念。
她不讨厌乐逸宸,可是对于一个上辈子已经二十几岁的商场女强人来说,乐逸宸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奶娃。
包氏喏喏,女儿的话于她就是圣旨。
“夫人,老爷请夫人回房。”门外小丫头禀报。
包氏颤颤惊惊站起身要回房,黎昕一把拉住她,对小丫头说:“你跟老爷说,夫人在我房中给我庆生,老爷要等不及,到我房里来。”
黎昕迅速地穿戴起来,包氏劝她:“你爹不敢来的,你再接着睡吧。”
黎昕不语,手中动作却没停。黎重信最近半年只要包氏在她房中,就不敢派人来催,眼下却派丫头来催,自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她假托包氏之名,黎昕就是要在自己房中见黎重信,给黎重信下马威。
“夫人,昕儿。”黎重信果然来了,面上倒是和颜悦色。
“爹有什么事,直说。”黎昕没有好脸色。黎重信此人,欺软怕硬,黎昕越是对他没好脸,他越是心虚。
“当铺里出事了……”黎重信结结巴巴地说。
这三年,黎重信一个接一个娶小妾,府里的开销更大,产业给他败得差不多了,眼下只剩一个当铺。一个月前当铺接手了一块玉,掌柜的鉴定后给了典当银子五千两,今天当期到了,那当者来赎玉,然后高呼此玉非彼玉,拖着掌柜的去了衙门,县太爷断定此玉只值一两银子,既然当初定下当银五千两,显然当下的玉绝不是这块,于是发签把黎重信拘至衙门问讯。
“爹爹好话说尽交了保银才得以回府,昕儿,此事怎么办?”
“你实说,你有没有调换此玉?”黎昕冷冷地问。
“天地良心,真的没有。我要调换,不是自己打嘴吗?”黎重信大叫。
“把掌柜的叫来我问话。”黎昕交待。
问过掌柜的,黎昕明白了,自已这个糊涂老爹请的糊涂人当掌柜,价值五千两银子的玉,当日当玉之外乡人来当,掌柜的鉴定过后给出五千两银子,那人说舍不得,要再看看家传的这块宝玉,又要回去在手中摩挲片刻才递给掌柜,因为一直在眼皮底下看着,掌柜的接回来后没有再细看,直接放入盒内装好,开了当票付了银子。
显见的那个当玉人要回玉在手中摩挲时调换了。掌柜的不可能搞鬼,当铺一行的行规,掌柜的啄眼一回,以后在这一行就混不下去了。
这种调包手法,黎昕前世听过也见识过,骗子到商店里买乐西,先是问东问西问得店主一团乱,然后也不讲价就表示要买下东西,跟着递给店主一张真的一百元钞票,待得店主验过真假找零时又说有零钞要回那张百元钞票,然后他一手把那张钞票显示在店主眼皮底下,一手在口袋里掏零钱,口里又问店主够零钱找零吗?这个时候店主会下意识低头看钱屉翻找零钱,一般商店的零钞也够找零了,骗子于是又递回那张百元钞票,这一张却已是假币了,因为先前验过,钱又一直在眼皮底下,很多店主都会大意地不再检验。
黎重信在管理上有问题,才会在几千两银子的交易中上当,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黎昕问:“当铺中还有多少银子可以调用?”
“大约八千两。”
“马上放出消息,六千两银子要买这么一块玉赔人家。”
“不行。”黎重信大叫。女儿平时给他出过主意,都是好主意,想不到此次却出这么个馊主意。
“随你,你要觉得不行就直接赔人家五千两银子。”黎昕冷笑。
“赔五千两,总比六千两银子少。”黎重信算盘珠子算得劈叭响。
“那你赶紧把当铺关了,黎当家,你的当铺以后这种事少不了,谁都会说你的当铺无信无义,反正你本也是无信无义之辈。”黎昕讽刺。
难怪黎重信生意越做越差,商人诚信为本,当铺不赔银子,却以高出原价一千两的银子买玉赔偿,这无形中替当铺打广告,表明当铺清清白白不做亏心魅心事,诚信金字招牌打开,以后来当的更多,还怕赚不到这一千两银子?况且,这个行为也不是简单的买玉赔玉,黎昕心中另有计较。
“老爷,昕儿做事,向来有主意,你就依了昕儿吧。“包氏小声说。
黎重信咬牙,想想自从半年前他克扣包氏母女的月银,表明府中入息太少,女儿于是开始给他出一些主意,没有一个不赚钱的。
“罢了,就依你所言。”
“把六千两银票交来给我,卖玉的人出现时,你们叫他来卖给我,不要直接给那人银票。”黎昕叮嘱。
三天后,黎重信带着一个外乡人出现了,告诉黎昕此人手中有一块玉,鉴定过了,就是他们要购的。
“哦,我们一起到衙门,请县太爷当面鉴定了,那当玉之人说是此玉,本公子就把银子交你,耽误大叔的时间,本公子另加一百两银子给大叔,如何?”黎昕从怀里掏出一迭银票,从中抽出一张一百两的交给那人:“这一百两先给你,鉴定是这块玉后,本公子再给你六千两银票,只是此事你不能出面,到衙门口时把玉交给我,在外面候着。实说吧,本公子怕那当玉之人又说不是此玉,只要公堂之上请人鉴定出这玉值个五千两银子,本公子就要把这块玉是也是不是也是赔给当玉之人。”
“那你拿了玉进去不给我银票呢?”那个外乡人问。
“这个简单,顺子,去把乐家小哥请来。”黎昕咐吩一个家仆。
等得乐逸宸到来,黎昕说:“这是乐家小哥,一个孩子,大叔,我把银票全交给他,你们一起在外候着。事成了,你跟他拿就是,一个孩子,你还怕打不过他么?”
外乡人看看乐逸宸,虽然身材高挑,却还是个孩子,温文有礼不是野蛮之子,看看黎昕也只是个小孩,不赔五千两却要花六千两买玉赔玉,也就一个啥不懂的公子哥儿,于是点头同意。
公堂上,黎昕呈上那块玉,随着那块玉一起呈上的,还有一份状纸。县太爷看了,命人拿了那块玉给那个当玉之人:“看看,这是你那块玉吗?”
“大人,正是。”
“大胆刁民,竟然行诈讹财,左右,给本县把这刁民打四十大板。”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差役上前就按住人就要开打。
那当玉之人连呼冤枉,县太爷喝道:“你同伙都招了,还不承认?你同伙现就在门外,本县念在他举报有功,不追究,你若是抵赖,按律严惩,绝不容情,若是坦白,还可法外施恩。”
当玉人看看门外,他的同伙正苦着脸看着他,欲言又止。
……
晚上,黎府,黎重信兴高采烈地要设席庆祝,却在黎昕房中没找到人,包氏说:“昕儿出去了。”
黎昕此时与乐逸宸在柳清河边靠在树上说着话。
“黎昕,你真厉害,就这样让那个人自己老老实实招了。”
黎昕淡淡一笑,这个局实际不经推敲,她不过是利用人的贪财之心,许以高价诱出当玉人所当真玉,再给了那个外乡人一百两银子将他哄住,然后又利用他轻视乐逸宸是个孩子的错误,却不知乐逸宸力大无穷,在门外人群里扭住他让他胳膊脱臼动弹不得疼痛得说不出话来,时机配合得刚刚好。这些,她两天前就与乐逸宸约好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状纸里她明明白白把外乡人的欺诈行为过程介绍了,把审问过程不动声色地提了,还有就是,状纸里夹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黎昕,我这些天晚上都来游水,游得很好了,你要不要看?”乐逸宸看黎昕起身打算回城,心头不舍。
“好……”
待得乐逸宸游了几个来回上岸,黎昕问:“游水就游水,你干嘛要拖个沙袋子游?”
乐逸宸浅笑:“我要保护你啊,听我爹说,五十年前渤江涨潮,水冲进下游河道,柳清河还发过大水,整个柳清县城都给淹了呢,我祖奶奶就是在那场大水中淹死的,我要练习着在大水中能拉着你游走。”
“傻瓜就是傻瓜,洪水百年不遇一回,你担心什么?”黎昕敲敲乐逸宸的头,微笑着说。
乐逸宸摸摸挨打的地方,脸孔涨红:“有备无患……怎么?你不喜欢我?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聪明?”
“谁说呢?”黎昕浅笑:“你比我聪明,今天的事,你把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你,这事也成不了。”
“真的?”乐逸宸兴奋地凑近黎昕:“黎昕,你不会觉得我没用?不会嫌弃我?”
“嗯。”
黎昕笑了笑,使劲点头,赞赏地看他。
4、局中有局 ...
元武十四年五月,黎昕与乐逸宸一起,去了省城济阳城。
乐逸宸已通过清河县城的童试,要参加省城的武举乡试。如果他能在乡试得中,就是武举人了。他爹去年病逝了,家中只剩寡母,没有人陪同。黎昕聪明灵活,乐母于是求了黎昕陪同儿子前往。黎昕正寻思着要到省城谋求发展,两人便相约一起出发了。
包氏对女儿是言听计从,黎重信则压根忘了黎昕是自己女儿不是儿子了,都没有反对。
“黎昕,省城好大,你抓紧我,别走丢了。”乐逸宸一路紧抓着黎昕的手,黎昕听了点头不语。
古时的省城,也只及得上现代的地级城市,马路四平八稳少弯曲,黎昕走一趟就能记住路了。
试馆前人山人海,黎昕粗略估计了一下,竟有五千人之多。试馆外面卖水的卖汗巾的卖小吃的,热闹非常。
乐逸宸进场后,黎昕在济阳城中转了一圈,觉得有些为难。她的年龄太小了,十二岁,俗话说毛没长齐呢。最好的起步是在自家的生意上开始,不过她已决定要离家独立,这个不在她考虑之列。而自己单干,她一没资金二没人脉三是年龄小,不容易。
来一趟不能白跑,黎昕想了想,买了笔墨,一大扎纸张,申时试馆开门后接了乐逸宸一起回客栈,她开始动笔编写。
“黎昕,我来写吧,你讲。”乐逸宸在一边磨墨,看黎昕摔手腕,心疼地说。
“好吧。”黎昕也很讨厌用毛笔写字,太慢了。
黎昕要写的,是她自己排版的武举选拔报,借着乐逸宸能进场的光,她让乐逸宸把整个过程讲给她听,她按一定顺序整理抄录下来。
黎昕的这份举子报,是大耀的第一份报纸,因为没有印刷术,急切间也没时间发明研究,只能手抄。
待乐逸宸整抄出一张后,黎昕对他说:“逸宸,问下客栈掌柜的,帮我找几十个人来抄写,要快,跟人家说今晚要抄一整晚,不能回家的,一晚上一百文铜钱。”
以抄写为生的人,在济阳城里不少,掌柜的地面熟,很快帮忙找了五十人,黎昕客气地道谢了,递上五两银子表示弥补掌柜的房间里晚间多耗的灯油钱,掌柜的喜不自胜,主动道:“黎公子,你跟乐公子的房间供这么多人抄写,太挤了,晚间一楼大厅空着,就安排在一楼大厅吧。”
黎昕正有此意,欣然道谢。
五十人抄了一晚,每人抄了二十份,黎昕花了五千文折合五两银子,加上付给掌柜的五两,置纸笔墨五两,一共花了十五两银子,第二天早上,她以每份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要进场的武秀才们,净赚了九百八十五两。
第二天,这份举子报,在这一天经几番炒作,到晚饭间,已卖到五两银子。乐逸宸从试馆出来告诉黎昕时,黎昕只淡淡一笑。
晚间继续抄写,这一次,抄写的那五十人的工钱提高到二百文了,给掌柜的好处也提到十两,各人尽管眼红黎昕赚的更多,也还是心服口服。
这一晚报纸内容是跟第一天一样的有比试内容,另增加了预测。
第三天早上,武试馆前卖这类报纸的有十几家,黎昕以每份一两,五份一起买三两银子,十份一起买五两银子的价格,半个时辰不到在乐逸宸进场前将报纸卖光了。这一天赚了五百两银子。
武试一共七天,第三天晚上黎昕照样集合了人抄写报纸,这一晚因为熟练了,抄了二千份。
第四天的早上,卖手抄报纸的,已增加到几十家,其他人还在学着黎昕昨天的销售方式时,黎昕直接以每份四百文的价格,第一时间销完。这一天销量增加一半,利润下降了,只得三百两银子。
第四天晚上,黎昕没有再整理报纸抄报纸。
“黎昕,不抄了?”乐逸宸好奇地问。
“不抄了,明天的报纸啊,估计抄的人得赔钱。”黎昕懒懒地说:“逸宸,把你们比试之外的事都说给我听听。”
说起试馆里的事,乐逸宸眉飞色舞,他此次也结识了不少同好少年。黎昕愿意听,他便详细地说了,末了说:“此次乡试头名,肯定是祝英祝兄,黎昕,祝兄家境寒微,我想资助他,行不行?”
黎昕点头,随后又问:“他会接受吗?他既然有你说的那么出众,想必很多人资助他,用不着你这个刚跟他认识的人帮他吧?”
乐逸宸的脸微有失落之意:“其实从武技来说,祝兄是肯定能得第一名的,不过此次参加比选的,还有闵炎。”
黎昕心中有数了,这两天听乐逸宸说过,闵炎是济阳宣抚使的儿子,武技也是不错的,对此次乡试头名志在必得。
黎昕在心中打算了一番,拉起乐逸宸:“左右无事,我们去找你的祝兄叙话吧。”
祝英住不起客栈,借宿在一户好心贫家的柴房。黎昕与乐逸宸到来时,他正在练枪,很豪迈耿直的汉子,英气逼人,黎昕暗赞。祝英扭头见了黎昕,却是一愣。黎昕头戴的逍遥折巾,身着的雪青斜襟长衫,腰系的绿丝绦,脚穿的方头云履,神清目秀,虽然年糼,却已是容颜秀美艳光逼人。
祝英扶着枪杆愣住,乐逸宸看看小院简陋,黎昕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拉过发愣的祝英道:“祝兄,我们出去走走。”
黎昕三言两语,祝英开始大吐苦水,他的压力太大了。
“黎兄,都说我能得第一名,可我心中悬着哪。恐怕得了第一名,日子也不好过。”
“为何?好象闵炎为人,也不是小人。”黎昕假装奇怪。
“闵炎为人尚可,可架不住有人想拍闵大人的马屁啊,今天的比试,那些与我对打的,就全是不要命的招式同归于尽的招式。还有三天比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祝英叹道。
“祝兄对于第一名,是志在必得还是?”黎昕问。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祝英不敢强求。”祝英看着粗豪,倒是不是多粗莽。
“依小弟之见,乡试第一名,祝兄不要也罢,最重要的,还是三年以后的会试,祝兄若是信得过小弟,听小弟的话,我们合作,祝兄比完乡试,衣食无忧,可专心备战三年后的会试,殿试,将目标放在武进士和武状元上,如何?”
黎昕唇角微挑,眸子中是灼人的亮光,祝英看着那张如画般精致的脸,不由自主点头。
“掌柜的,我要跟你合作。利润我七你三,如何?”黎昕回了客栈,开门见山对掌柜说。
“怎么合作法?”掌柜的这三个晚上赚进二十两银子,不劳而获,心中对黎昕很是佩服。
黎昕浅浅一笑道:“这个,说了掌柜的也不懂,你只需信我,我保你三天赚五百两银子,不足五百两,我贴给你。”
天上掉馅饼,三天五百两银子。掌柜的不答应才怪?
武举乡试第五天,那些卖手抄报纸的人呜呜哭时,黎昕在悦来客栈开设了赌局,赌金随意,一赔十,赌本次武试第一名是谁。
客栈掌柜的出了个场地,让出柜台给黎昕登记,一两银子赌本以下的,黎昕在本子上记下名字,投注的人在上面画押,不予回执。一两以上十两以下的,同样在小本子上登记,投注之人留下六位数数字作密码,画押,有黎昕手书的一张回执,是她自己制作的类似于收款收据一样的一张硬纸。十两银子以上投注的,不收。
赌局热热闹闹展开,近九成九的人赌祝英胜出。
悦来客栈掌柜的害怕地问:“黎公子,若是祝英胜出,我们不是赔大了?”
黎昕淡淡一笑:“掌柜的,赔的是我,赚的没有五百两银子,我给你补足五百两就是,你不用担心。”
黎昕的赌局才开出一天,第六天,济阳城如雨后春笋冒出了十几个同样的赌局。这一天,黎昕不收投注了,宣布静等揭晓。而后面这两天投注的人是最多的,其他投注点挤满了投注之人,黎昕不动声色地挨个投注,投入五千两银子赌闵炎胜出。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局,第七天下午武试结束后,济阳城中鬼哭狼嚎,闵炎胜出了。
黎昕让乐逸宸去把自己赢得的五万两银子领回来。
两人坐在悦来客栈房间中小酌。
“黎昕,为什么在我们这里投注的人也亏了却不闹事呢?刚才我去的那几个地方,闹得很大呢。”乐逸宸不解地问。
黎昕摸摸他的头,不厚道地笑了。
具体原因她最后也没有告诉乐逸宸,说了他也不明白。京城中同样仅得十二岁的孟仕元在事后听说了此事,则叹服不已。孟庆问他:“知不知黎昕为什么能全身而退?”
孟仕元道:“黎昕设赌,只是引子,目的不在吃了赌民的赌金,而在于在别处投注。他只收了一天投注,且投注额都很小,自然不会引起什么暴乱。不过他能投注闵炎胜,却是眼光独到。”
孟庆摇头:“不,他不是眼光独到,他应该是一早已策划好闵炎胜出了。”
孟仕元一愣:“爹,你是说祝英败,是黎昕计划好的?那他为什么不多投注赚得更多?”
孟仕元的这句话,黎昕与乐逸宸出济阳城时,乐逸宸当时也问了。黎昕哈哈大笑:“逸宸,投得多了,我们现在就出不了济阳城了。五万两银子,十几个赌站摊开赔给我们,他们赔得起。再多了,赔不起了,还能给我们命拿走吗?”
悦来客栈的老板白得了一万五千两,乐逸宸对此也不解。黎昕微笑着道:“逸宸,有财大家赚,这才是商家之道。我们如果不借助他的客栈开赌,没有人相信的。”
“可是祝兄依你之言失了头名,却只得一千两银子。”乐逸宸还是不解。
黎昕看了看乐逸宸,微微叹气,抖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小孩,如果孟仕元了解全过程,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祝英如果不在最后阶段放弃,诚然他能得到此次头名,但是他得罪了闵宣抚使,以后的日子,自然有人给他找不是,况他家境清贫,他能否生存下去都是问题。眼下他虽是第二名,可是明眼人会觉察到他卖了好给闵宣抚使了,他的前程不用说会比较顺畅,又得了她给的一千两银子,可以安心习武,三年后的会试,全国举子云集,他却不需再让着闵炎了,到时如能夺得武状元,不比个会试头名强么?这一次的赌局,其实最得利的,却是祝英。
聊完了祝英,乐逸宸又不安地问:“黎昕,我此次只得了二十名,你会不会失望?”
“乐举人,恭喜举人乡试得中二十名,黎昕有荣与焉。”黎昕看乐逸宸不安,调皮地说。
乐逸宸乐呵呵一笑,终于放下心。
“逸宸,这次赚的银子,其实全靠你。这两万两银子给你,我留下一万五千两。余下的还有一百多两,我们慢慢游山玩水回去路上花。”
“不,我不拿,你收着吧。黎昕,我看这银子,不用给我娘和你爹他们知道,我们俩自己留着,三年后我们还要上京城参加科举,到时说不定有用。”乐逸宸看都不看银票,直接推回给黎昕。
黎昕抬眼看了看他,张口欲言,想了想,终于放弃。她本来计划有了银子,回去后就要接了包氏离开黎家,到京城或者济阳城买房安居的。罢,过个三年再离开黎家,离开清河县城吧。
5、为母报仇 ...
六月二十一这天,黎昕与乐逸宸在生日的前一天回到清河县城。
家中喜气洋洋,到处可见结灯结彩的痕迹,黎昕暗暗嘀咕,难道她在济阳城赚到那么多银子的事黎生信知道了?
“娘,我回来了……”黎昕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裹大叫着跑进家门,里面都是买给包氏的衣物香粉什么的。可怜包氏虽是正室,这些年却过得委委屈屈,月例银子全给女儿置办笔墨纸砚等物了。
“公子回来了。”
黎昕愣住,包氏房中,是小城清河酒楼的寡妇何氏。
“你怎么在我娘房中?我娘呢?”黎昕喝问。
“什么你娘我娘?我就是你娘,你爹新娶的正室夫人。”何氏抚着肚子得意地说。
黎昕的姨娘与妹妹们听到动静过来了,黎昕呆呆地看着她们,她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说的是,她的爹爹要娶何寡妇,何寡妇携家财改嫁,要求黎重信给她正室之位,包氏不愿意正室被贬为妾,于是自缢身亡。
黎昕周身僵硬,耳里嗡嗡响,心头先是冰凉冰凉的,继而被看不见的钝刀一片片剜开她的心,附咀蚀骨的疼痛朝她袭来。
“娘,你好糊涂。”黎昕跪在包氏的坟前,第一次,为着内疚,为着包氏对她的爱,泪流满面。包氏多年来逆来顺受,受尽黎重信的气不反抗,此次却拼死不愿被贬为妾,黎昕明白,她只是不愿自己的女儿由嫡女变为庶出,这个时代,嫡庶在婚配上,差别很大。
“娘……”黎昕跪在墓前,抱着墓碑痛哭失声。嫡庶于她只不过是浮云,却是包氏拼了性命为她保全的。
“黎重信,何氏,你们等着,我必为我娘报这个仇。娘,女儿必为你报这个仇,黎家的家谱上,黎氏正室,必得只你一人。”黎昕一手捶地,咬牙发誓。
黎昕在包氏坟前哀哀哭了几天,搭了个小棚住着守了七天孝。回家后,去找了黎重信:“爹爹,请问何家酒楼,价值几何?”
黎重信无耻之尤,听了女儿的问话,还得意洋洋地道:“价值两万两银子,月利一百多两银子。昕儿,爹娶了何氏,以后府中的开销不用愁了。你娘自己要寻短见,怪不得爹爹。”
黎昕冷笑,掏出几张银票展示在黎重信面前:“爹爹,这是女儿去了一趟济阳城赚的银子。”
黎重信失声惊叫:“三万五千两银子,怎么可能?”
“去济阳城一趟,来回只需一个月,爹爹不妨到济阳城来阳路悦来客栈打听一下。女儿有句话,先说与爹爹,这银子,女儿赚来是要给我娘享用的。”
黎昕扇扇银票,收入怀中。
黎重信第二天火烧火燎去了济阳,他没有去找乐逸宸证实,在他想来,乐逸宸什么都听黎昕的,帮着黎昕说假话骗他完全有可能。
黎昕要的,就是黎重信离开。一个月,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逸宸,你陪我上一趟小倌馆。”黎昕找来乐逸宸。
“不行,陪你上哪都行,就是不准你去找小倌。”乐逸宸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去找小倌。”黎昕揉揉眉头,她这么小,就算是男孩子,也找不起小倌吧?
乐逸宸鼓着嘴,还是不愿动身,黎昕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不愿意陪我去,那我自己去罢。”
“你?”乐逸宸恼怒地看她,半晌道:“你非得找小倌么?那你找我吧。”
看着他忽地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裳,黎昕哭笑不得,实在不明白,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懂得那么多了。
其实乐逸宸也不懂的,他只知道找小倌就是脱了衣服一床睡觉,他连黎昕与同窗走得近都不乐意,自然不会让黎昕上小倌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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