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楚律到书房去了,沉醉也并不关心他做什么,她和依依倒是形影不离的到了卧房。
“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小憩一下。”沉醉抓住每一分每一秒补充体力,以她对楚律的了解,他虽然不说话,但是精神可是极端旺盛的人,且也不是那种很好打发的人,接下来还有一场很硬的仗要打。
“姐姐,你快醒醒,殿下要来了。”依依慌张的推醒沉醉。她这才朦朦胧胧的起身。
“什么时辰了?”沉醉揉揉眼睛。
“已经亥时了。”依依答道。
这么晚了他还来,果然不安好心,沉醉很庆幸自己今天来了。此时楚律已经走到了门口,“你还在这儿?”语气里的逐客令很明显了。
“我和依依妹妹一见如故,聊得正高兴,一时忘了时间,这不依依妹妹刚刚才说要教我涿州刺绣的方法呢。”沉醉很不自觉的带着依依坐到了床边,乐姬很配合的递上了绣花用的器件。
楚律也不生气,拿了一本书斜靠在榻上,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穿针引线的声音。沉醉在那里憋得腰酸背疼,眼睛发麻,刺绣这种都些从来都不是人干的事,她平日从来不碰。
直到月上三竿也不见楚律眨眼睛,沉醉只能死撑,还好前面小憩了一会儿,两个大神斗法却苦了依依。
鸡公三次打鸣后,便到了早饭时间,这一屋子的人一夜为眠,都累得东倒西歪,只有楚律一个人神清气爽,看起来就知道是过惯夜生活的人。沉醉撇撇嘴,本来以为白天可以休息,结果楚大神一时良心发现,要带依依出门踏青。
沉醉是绝对要掐断楚律去其他地方施行禽兽行为的机会的,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他们爬山坡踏青。
“今晚还要学习刺绣吗?”楚律在吃晚膳的时候,突然问到,含笑的看着沉醉。
“绣,当然绣,我好容易学起了兴趣。”沉醉死鸭子嘴硬的道。
“姐姐。”依依吃惊的出声。看依依的脸色却分外难看,她的表情仿佛在说,姐姐我情愿从了,你还是让我去睡觉吧。她吃饭的时候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沉醉暗恨楚律的卑鄙,居然用不让人睡觉这一审犯人的招数来折磨自己,但是认输是绝对不可能的。
三天,足足有三天沉醉都没合眼了,直到出现幻觉,觉得任何地方都是软绵绵的云床为止。当她拿着绣花的绷子,终于不支的倒在床上后,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楚律突然站了起来。
依依看到楚律走到床边,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正准备不顾一切的摇醒沉醉的时候,却被楚律那冷漠的眼神给冻住了,她从没看到一直温温和和总带着笑容的楚律有那样的神色。
“带姑娘出去休息。”楚律柔和低沉的声音和他的神色绝对成反比,不过那种神色也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依依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沉醉只觉得自己躺在云朵里,摇摇荡荡,软软绵绵舒服得紧,偶尔有调皮的风肆虐自己的胸口,却也温柔而多情,有时候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仿佛在柔和的水波里摇曳,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在一叶孤舟上,经历着狂风暴雨,颤抖得厉害,最后终于风平浪静。
沉醉微微睁开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郡主,你醒啦?”
“我怎么会在这里?”沉醉拥被而起,她能感觉到被子下赤祼的肌肤,也留意到了自己晶莹雪白的肌肤上那刺目的新鲜的紫青,那个梦~~
“我睡了多久?”沉醉有些紧张。
“郡主睡了两天两夜了。”墨奴轻轻道。
沉醉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他~~”她想问的是楚律和依依有没有发生什么?
乐姬在一旁快嘴的回答:“没有,没有,殿下这两日除了睡在这里以外,哪里也没去。”
沉醉这才放下了心。看着自己身上的青紫,沉醉暗骂这个禽兽,不过也不是楚律不怜香惜玉,沉醉即使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事上一向是温柔万分的,技术那是经过千百场战役锻炼的,可谓炉火纯青,只是自己的肌肤太过娇嫩薄弱,所以很容易留下痕迹。
关于虐待一说,沉醉虽然是骗依依的,但是心里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趁着眼下新伤的触目惊心,沉醉又再一次成功的加深了楚律在依依心里人面兽心的形象。
“今天还要绣花吗?”晚饭时,楚律好笑的看着沉醉,眼里充满了了然和戏谑。“你睡了两夜,今天应该又有精神了。”
沉醉觉得他的话分外的挑衅,翻译出来就是说你睡的时候,我有机会但是我并没有动她,看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他的好事。他向来喜欢和沉醉斗法。
沉醉吃她的饭,假装没听见。
晚上楚律踏入依依的房门还没有半刻钟,沉醉就让墨奴去请依依了。
“郡主请依依姑娘过去一趟。”墨奴垂手低眉道。
“她怎么了?”楚律问。
“郡主用完膳后突然身子不舒服,想请依依姑娘过去伺候。”
“请大夫了么?”楚律好整以暇的问。
“乐姬已经去请了。”
“她生病有你们伺候,让依依过去干什么?”
“郡主说主母病了,妾室当于身边伺候,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墨奴背诵着沉醉事先为她准备好的答案。
“唔。”楚律不置可否。
在沉醉正庆幸自己计谋得逞的时候,还迎来了另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乐姬去了这么久还没请回大夫,我让游秀给你另外请了一个。”楚律万般温柔体贴的坐在床边对沉醉说。
“谢谢殿下。”沉醉卧在床上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只是牙齿差点没咬碎了。本来是装幌子,让乐姬随便找个人来,开点补药什么的吃一吃,却没想到被人劫糊。
那个大夫恭敬的给沉醉把了脉。
“大夫,我夫人是患的什么病?”
“不打紧,夫人是阴虚火旺,热迫血行,我开个方子吃了就没事了。”
沉醉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阴虚火旺还是楚律安排来讽刺自己的,看见药方上的黄连就头疼,这次看来是真要吃苦药了。
墨奴将熬好的药送上来的时候,楚律还不走,急得沉醉差点流眼泪。当楚律接过药碗,亲自喂沉醉药的时候,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真的是太苦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沉醉发誓楚律声音的走调一定是他在憋笑。
“我实在太感动了。”沉醉有苦难言,只能眼泪汪汪的含下另一口他送来的药。
当一碗苦药见底的时候,楚律终于大发慈悲的起身,“依依你好好照顾王妃。”他先吩咐依依,然后再柔情万种的看着沉醉,“我明天早上再来给你喂药。”
话不多,但是意味着依依一天不回去,他就每天来给她喂药。沉醉在他走后,跳起来生龙活虎的打了一套军体拳。
结局也是不言而喻的,依依第二天就被放了回去。
第二十二回 为民诉钦差问君侯
有一种人屡战屡败,但却越战越勇,沉醉绝对算是其中的一个。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姐姐,真的要这样吗?”依依有些迟疑的看着沉醉。
“当然。”沉醉点点头,“想想你的大春哥。”有时候,对某些女人来说,情人的名字就已经是最好的蒙汗|药了,依依闭上眼睛认命的跳入凉水中。
本来春末的时候,天气已经不那么凉了,可是依依还是在水里冻得牙齿咬得“”作响。因为刚才沉醉让她裹着棉衣坐在火炉边烤来着。
对于沉醉来说,自己体制柔弱,可以装病演戏,但是依依不行,她一定要真病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而且她看起来应该还比较健康吧。
“依依呢?”用晚膳的时候,楚律只见到了沉醉一个人。
“哦,她不小心得了风寒。春夏之交,人就是容易生病。”沉醉不经心的说着,眼睛却亮得发光。她心底已经笑翻了天,孙猴子怎么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楚律也出乎人意料的笑得很开心,仿佛听到了什么笑死人的笑话一般。沉醉的心情瞬间从碧空万里到了阴云密布,他有什么好笑的。
阴谋家最恨什么,最恨打不住对手的痛脚,每一次在沉醉洋洋得意自己的杰作的时候,楚律总是能很平静的打击她,你做的事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的眼里,你简直就是一个蹩脚的小丑在表演着蹩脚地喜剧。
沉醉“啪”的扔下筷子,“我吃饱了。”
当晚沉醉就搬回了主府。反正依依的危机看起来最近也不那么严重,何况大夫也收了沉醉地银子,懂得该怎么做的。
“你怎么在这里?”沉醉坐在浴盆里。惊讶地转身,看着身后一副欣赏美景模样的楚律。
“夫人这话问得可真有意思。这是我的家,我不该在这里吗?”楚律挑挑眉,然后大掌伸入水里,将沉醉捞了起来。
“你”沉醉看着某人的眼神,自觉的放低气焰。“你不是该在那边么?”
“这么辛苦地裹被子浸凉水的,不都是夫人让我回来的手段么?”楚律笑得万分灿烂。
沉醉无语的瞪视,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无赖,而且扭曲别人真实意思的本事格外高人一筹。沉醉还在生气,楚律的唇已经点上她的唇瓣,“夫人不喜欢为夫有其他女人,直说就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沉醉还没来得及从那双魔掌地肆虐中回过神来,只听他又继续道:“四儿不喜欢。以后我不那样就是了。”沉醉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开动思考,狂风暴雨就预期而至。
于是乎:
玉龙飞腾雷霆奔,
深潭浅泉润芳芬。
乌云弥缠天地暗。
狂飙卷得波涛浑。
沉醉真的是等到花儿都谢了,才盼来姗姗来迟地御史兼钦差大人。总算不负她忍辱负重。一力分担了楚律旺盛的精力这么多日子。
“殿下,王妃安好。”这一次带着王命来调查景轩君强抢民女事件地钦差大人何敬对着楚律和沉醉行礼。
“何大人请坐。不必客气,大人远来是客,小王略备薄酒,还请大人不要客气。”这句话非常普通,可是他后面地话就把沉醉给搞懵了,“去请本王新聘的柔仪出来敬酒。”
柔仪,亲王侧妃,三品,沉醉从没听过有这样一个人地存在,楚律突然说出来,沉醉也很茫然。
只见依依低着头,跟着侍从走了出来。
“依依,过来给何大人敬酒。”楚律笑盈盈的道,“何大人,此女乃是本王新聘的侧妃,生辰八字前几日就命人去国都报给宗正府了,估计很快就能入宗谱了。”
“不知这位柔仪贵姓?”何敬小心的问,心底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开始打鼓了。
“她姓顾。”楚律平静的答着。“何大人对我的这位柔仪看来很关心嘛?”
何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下官不敢。只是前些日子有个顾姓老人到国都告状,说殿下强抢了他的女儿,下官奉命来调查此事。”
“哦,那正是小王的岳父大人,他有些误会,如今依依成了我的柔仪,误会自然冰释,只是劳大人百跑这一趟了。”楚律淡淡的说。只有沉醉在一旁听得心情直坠,他能这么说,肯定是做好了准备,只是这件事在什么地方泄漏了风声?她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因为环节实在太多,不过楚律的消息如此灵敏也警告了沉醉一下,而且他还将她瞒得如此之紧。
两个人表面恩爱,私底下却防贼似的,防着彼此。
“下官既奉命前来,只能秉公办理,还请殿下原谅。”何敬是朝里不偏不倚的素有公正之风的人,这一次留王派他下来,看来是不想偏袒任何一方。
“将顾中全和郭大春带进来。”何敬对着跟随他而来的侍从到,为了对质,这两个人也跟着他回到了涿州。
“给殿下请安。”顾中全一进来就仓惶的跪下。口气里的诚惶诚恐和讨好很容易听出,而反观郭大春,则是安静的跪在一边。
“岳父大人请起。”楚律口里虽然说着,但是自己却依然稳如泰山的坐着,估计对这位岳父也没太大的好感。
“顾老先生,你在国都状告景轩君殿下强抢你的女儿,有这回事吗?”何敬之所以来到楚律的府上解决这事,也是留王交代的,闹上公堂,于王室的声誉有损。
“这,这是误会,这都是小老儿误会了。”顾中全一副痞子样,沉醉心底暗恨,恨他的卖女求荣,也恨楚律的狡猾,人在何敬手下,都能被他策反,依依的柔仪估计就是两人谈好的价码,从此他一跃成为景轩君的岳父,何其的好事。
“顾中全,你可以想好了,这可不是一句误会可以了事的,你这是藐视律法,居然敢戏耍王上和朝廷命官。”何敬被顾中全的态度给激怒了。
“依依。”沉醉实在沉不住气,不过也无所谓,楚律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出口唤低头不着声的依依。沉醉的眼睛盯着跪在底下不吭声,但是面色很坚定的郭大春。
依依听了只是头低得更低,估计是楚律用什么条件唬住了他。
“何大人不必生气,这都是小王的错,小王没做好,岳父大人才误会的,还请大人看在小王的薄面上原谅他一回,父王面前我自会交代。”楚律出面保下了顾中全,何敬不可能不给这个面子,这件强抢民女事件估计只能这样终结了。
沉醉看看何敬,又看看郭大春,可惜眼前的何大人是个书呆子,恁是没看懂她的意思。
“夫人眼睛不舒服么?”楚律好笑的看着沉醉,沉醉只能嘟囔着嘴。
在楚律的提醒下,何敬终于发现这里还有一个苦主。“郭大春,你告殿下抢你的妻子顾依依,可有此事。”
顾中全此时回了神,腆着脸道:“何来此话,我家依依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何时成了他的妻子,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顾老爹,你明明将依依许配给了我的。”郭大春抬头睁大了眼睛。
“笑话,我的女儿我想嫁给谁就嫁谁,谁许配给你了。”顾中全丝毫没有顾虑,因为顾依依和郭大春的婚事都是口头许诺,没有任何证据。
楚律笑着撇了撇沉醉,眼角一挑,表示郭大春这条路也走不通,让她死了这条心。
一场闹剧就这样大事化小了,只是楚律需要补办酒席,给依依一个名分。
“今后你们姐妹可以好好相处啊。”楚律夜间很可恶的笑道,沉醉狠得咬牙,也只能佩服他技高一筹。
第二十二回 了余事夫妻还尚阳
“依依。”沉醉听到顾依依在屋里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办法。反观楚律,就好像从来没有顾依依这个人一般,正式宣告了顾依依时代的结束,就像他以往的很多女人一般。只是这个女人他没有碰过,沉醉却没有意识到这个区别。
她在埋怨楚律薄情的同时,只能怪自己把顾依依逼上了绝路,如今她骑虎难下,只能嫁给楚律。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大春哥,他”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你说我和他私奔好不好?”
沉醉有些吃惊。她想冷眼看着她,她不过是她的一个工具,而且还没起到什么作用,这种小卒子她大可不必理会,但是她还是承认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顾依依居然可以抛弃荣华富贵,抛弃对楚律的恐惧,要和什么都没有的郭大春私奔?这种爱情,沉醉实在想不通,她为了一个虚无的爱情,居然愿意从此浪迹天涯,到处躲避,沉醉不知道自己该为她的行为喝彩还是嗤笑。
“姐姐,请你帮我。”顾依依哭得淅沥哗啦。
沉醉在心底说,如果郭大春也如你一般,我就帮你。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怜惜他们这一对,郭大春的心居然和顾依依一般坚定。
沉醉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如果当初她的心上人也可以和她一起私奔,那又将是什么样的日子呢?,如果当初她有勇气表白,今天又会如何呢?沉醉摇摇头,有些人的身份和从小教养的信念早就禁锢了他们的头脑
依依携带大量沉醉地首饰离开后。沉醉见着楚律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从心底发抖,就怕他问起依依。成日提心吊胆。白头发都要出来了。
不过楚律有个很美好的优点,那就是对女性地记忆力奇差。沉醉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再没有提起过在别院地柔仪依依。
“过几日我们启程回尚阳,你收拾一下吧。”当楚律如是说的时候,沉醉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
“终于可以回去了。”沉醉双手合十,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尚阳的乌烟瘴气,沉醉活得难受极了,也无聊极了。
“看来你很喜欢尚阳?”
“那是。”沉醉心里想,我的一切坏习惯都在那里。
楚律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沉醉最关心地,在启程的时候,楚律都没有提起过要带顾依依走。这是不是也薄情负心得太彻底了?沉醉真为爱上楚律的女人伤心,不过她很怀疑有人会这么没眼光么?
“你的行李呢?”楚律有些诧异的看着沉醉的身后,真的称得上两袖清风,没有一个箱子。
“捐了。”沉醉双手一摆。楚律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女人到什么地方都跟搬家似地,二是他知道沉醉应该有很多行李,她就没有穿过重样的衣服。用过重样的首饰。
没有意料中地惊奇,他只是“哦”了一声。沉醉的家当加起来起码几千两还是有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捐出去。也只有楚律这个败家子见惯不惊。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沉醉才想起来。“不带柔仪走吗?”此事悬在她心里很久了,就仿佛一根刺扎在心里,她不吐不快。
“那我岂不是还要把郭大春也给带回尚阳?”他笑着拂过沉醉地鬓发。
“你都知道了!”沉醉杏目圆瞪。“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这是典型的无理时用声势压倒对方的策略。
“我见你提心吊胆的,所以没敢说。我只是说一个衣字,你的毛都要立起来。”楚律很努力的装无辜,但是他的笑容出卖了他。
怪不得,这段时间,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衣服给我准备好没有?”每次在衣服两个字间总是故意停顿。
沉醉没有预期中的愤怒,突然有些觉醒,自己这样和他对这干,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他有权有势有钱,头脑也算灵光,自己完全处于劣势,沉醉突然惊醒自己应该改变方式了。
景轩君府。
当沉醉摇得腰酸背疼的下车时,正准备扑向寝室的时候,却被楚律拦住了。
“我们去封亭君府。”
“什么?”沉醉已经累得要死了,“不可以明天再去吗,已经很晚了。”沉醉可怜兮兮的拉着楚律的袖口,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倒在他的怀里。
“明日我们还要进宫,快半年没见岳父、岳母了,你不想他们啊?”楚律将沉醉扶上马车。
一句话就让沉醉无话可说,总不能表现得比他这个女婿还不如吧?
“爹,娘。”沉醉脆生生的叫道,爱娇的扑到百里夫人的怀里,一扫在马车上要死不活之气“快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百里夫人拉住沉醉的手,不眨眼睛的打量。“恩,胖了,气色也好,看来殿下把你照顾得很好啊。”百里夫人笑得甜滋滋的。
沉醉翻了一个二百眼,一副是我自己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的意思。
“沉醉,你去了一趟涿州都没给三哥带什么礼物啊?”承邦在一旁起哄说,但是却把沉醉给难住了。
看来她真的很不孝顺,这么大件事都忘记了,也主要是因为她实在认为涿州人少地小,有什么是尚阳买不到的呢?
沉醉的笑容很僵硬的扯在脸上,直到楚律走上来揽住她的腰,“自然准备了的,是不是四儿?”他的唇暧昧的贴在沉醉的耳畔。
让在场的人看了都窃窃作笑,封亭君和他的夫人自然是笑得最开心的一对。
沉醉看见楚律用一副涿玉制的围棋将父亲引得笑颜大开,虽然感激眼前人的细心和体贴,但是却也有些冒寒气,他将她家人的喜好探听得一清二楚。
送给百里夫人的是一匹夜光缎,送给她大哥的是一副名家孤本字帖,送给她三哥的是涿州民间的一道秘方菜谱。这些东西并不是随便就能找到的,需要大量的时间,他一到涿州就开始收集礼物了?
一顿晚宴吃得皆大欢喜,连素来严肃的封亭君都觉得楚律实在是不错,刚刚回尚阳,王宫都没进,就回了沉醉的娘家,这样的礼遇,让封亭君觉得很受用。
沉醉冷眼看着他们,觉得自己的父母对待楚律比对自己还亲,主要也是因为他的嘴甜,实在太甜了。
饭后沉醉自己会房休息,楚律则不见丝毫疲倦的和百里承邦下棋去了,两个人处得比亲兄弟还好。
“郡主,殿下对你可真好。”墨奴在伺候沉醉卸装的时候感叹道。
沉醉啪的就把手上摆弄的梳子拍在了桌上。楚律的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别人只记住他的好,怎么知道他的坏。“郡主!”墨奴有些吃惊。
“没什么,你们先下去吧。”沉醉迈开脚躺上床。自己是不是该像楚律学习,他老人家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功夫可做的比自己好多了,有时候自己都快要被他的假面具给哄骗了。
第二十三回 接风宴赐婚风头劲
次日清晨楚律进宫述职,晚上,留王在清风阁设家宴。
留王坐在丹墀上的宝座上,玉阶上立着的两只铜鎏金的仙鹤亦是自腹中喷云吐雾。宝座后的巨幅八扇宝屏,金光闪烁,殿内四个巨型珐琅嵌金丝的香炉内,香雾缭绕。丹墀下左右设了两个几案,分别是留王最宠爱的两个女人容贵妃和向婕妤。之后各宫王子公主依次坐了下去。沉醉和楚律坐在向婕妤的下首,而楚振坐在他们的斜对面。唯一奇怪的是林相和林木灵居然也在座。
楚振依然是白衣如仙,和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出入,但是也因为他在,所以这个厌俗的宫殿也仿佛有了仙气,沉醉一如既往的陶醉在他的风姿之下。在楚律的低咳中才收回目光。“恭喜王上今日双喜临门。”容贵妃妩媚的向留王敬了一杯酒。留王微微一笑,在座的有些人却有些懵,例如沉醉。
“咱们先贺景轩君回朝。”容贵妃有些越俎代庖的先留王而敬酒。最近她的春风得意沉醉是知道的。
楚振返朝时,风光无限,不仅破了锦水边延州常年的“河伯娶妇”案,且将锦水在今年治理得服服帖帖,没有出现大的决堤和泛滥。在延州期间,也为百姓做了不少事,处理了很多棘手的案件,可谓能者多劳。他离开后,地方官献上万民赞书,着实让楚振这个安国君火了一把。容贵妃脸上有光,仿佛年轻了五岁。
留王也不以为意,一时间大殿觥筹交错,太监宣了第一道圣旨。赐了此次治水辛苦的楚律一些黄金白银。与当初楚振回朝时,万民拥戴,俸禄提高三级。赐封地百亩相比,楚律这次要低调许多。
这也难怪。楚律治浔江,还未见其功,而又有顾氏御状事件,他的光芒显得很黯淡.,16K..
“陛下那这第二喜是什么?”向婕妤爱娇的道。
于是乎第二道圣旨便唱读了,内容震撼了沉醉。留王赐婚安国君楚振与林相的女儿林木灵。
沉醉这才知道为什么身为外臣地林相和林木灵会出席今夜的宴会。果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木灵不费丝毫力气就坐上了沉醉梦寐以求的位置。看来是容贵妃为了拉拢林相而做地安排。
殿中恭喜的声音不断,楚振地脸上无喜无悲,平静的谢恩。林相的态度也很奇特,并没有预期的欣喜若狂,表情刚刚好。林木灵的心情应该很好吧,沉醉黯然地想,她怎么就没有林木灵好命呢?
大厅内熙来攘往,仿佛今夜接风宴的主角不是楚律而是楚振。楚振、林相、容贵妃应接不暇的接收各方的祝贺,反观留王。只是虚弱的孤坐宝座之上,楚律则低调的给沉醉夹菜,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种氛围让沉醉周身不适。楚振的表情看来也不欢喜,却没有办法。他虽然不想高调。但是他的功绩和身份由不得他,他做不到楚律那种伪装的低调。做事都是一板一眼。也不会隐藏锋芒。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推波助澜地母亲。
整个殿,乃至整个天下仿佛都成了殿上这三个人的似的,沉醉深信病虎也比猫厉害。今天地殿上用很雷的话讲,楚振他们真地是鲜花灼锦,烈火烹油。
比起拈酸吃醋地大王子和三王子,楚律表现得非常有风度,对着容贵妃语中暗含的敲打和讽刺都依依受纳。向婕妤也不知为什么,一个劲地在留王面前夸赞楚振,让留王不得不有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后宫都吹向了楚振一边的感觉。
这无论对英名的君主还是昏庸的君主来说都不是乐于见到的事情,留王还在世,就有楚振的赫赫功勋盖在他这个昏庸之君的头上,他不说话并不表示他认同。
反观楚律一派低调不争的模样,沉醉心里就来气,真是卑鄙无耻,阴险万分。“夫为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大人对帝王之术早就有了透彻的研究。
清晨,沉醉刚洗漱完毕,就有人来报“锦绣坊”的裁缝来了。沉醉有些纳闷,她们怎么会上门?“锦绣坊”乃是尚阳最为出名的绣衣坊,各种珍奇缎料,除了朝廷特贡外,都是应有尽有,款式也新颖独特,豪门贵族的夫人小姐皆趋之若骛,但正是因为锦绣坊的这种超然地位,它的裁缝也自视甚高,一般很少上门为人服务,贵为长乐郡主的沉醉也没享受过那种待遇。
“让她们进来吧。”
“民妇给王妃请安。”
“瑾夫人请起。”沉醉内心虽然惊异,但是表面依然平静如水,要说锦绣坊的裁缝来了也不惊奇,景轩君贵为王子要请动她们也不是难事,只是这位瑾夫人算是锦绣坊幕前的老板,兼天下第一名剪,至今还没听说她上门为谁服务的。
“王爷昨日吩咐民妇来为王妃量体裁衣。”瑾夫人在一旁垂手而立,恭敬异常。
沉醉自然知道只有楚律才能请动她们,可是也没想到他将制衣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她只不过是随口抱怨了几句,天气这么热,还要出门选布裁衣。不过既然他这么有诚意的收买人心,自己也乐得顺水推舟。
沉醉转进内间,只剩亵衣,让瑾夫人量体。“夫人身段修长,纤合度,真是丽质天成,怪不得爷这么宠爱你。”
沉醉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瑾夫人一向严肃,何曾这么讨好过顾客?而且又有谁能请得动她呢?答案真是呼之欲出。
沉醉有些甜蜜羞涩的笑了笑。“夫人见笑了。”
量体以后,瑾夫人请她出来选布匹。沉醉看到自己面前堆了半屋高的布匹,“夫人怎么带了这么多布匹来?”沉醉心想你也真不怕麻烦,搬来,一会儿还要搬回去。
瑾夫人是何等眼色,立时看出了沉醉的疑惑,“这些都是殿下昨日来锦绣坊亲自给王妃挑的。”沉醉自认奢侈,可是和楚律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她仿佛可以见到楚律是怎么走进锦绣坊,面对浩如烟海的布匹指点江山的,“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除了这几件不要,其余统统送到本王府上。”
沉醉走近一看,别说这些布料每一匹都是自己喜欢的,真让自己取舍却是太难了。再说楚律的眼光一向很好,沉醉也就很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了。
兴高采烈的和瑾夫人商议着衣服的款式和配饰,还顺带给乐姬、墨奴、侍书、侍画四个丫头做了几袭衣服。
此时游秀居然带着几个小厮也走了进来,“启禀王妃,殿下让小人将这几年宫里赏下的月锦也送过来。”
沉醉定睛一看,自己在百里府时也就只得一匹月锦,她母亲贵为公主也不过几匹,但是楚律一出手就是十几二十匹,圣眷之隆不言而喻。
第二十三回 四季海滑草藏真心
楚律一踏入寝房,沉醉就扯了一朵很大的笑容迎上去,“殿下累了吧?我让乐姬准备了冰碗。”
“你今儿怎么良心发现了?”楚律戏谑道,沉醉何时关心过他累不累,渴不渴过?
“投桃报李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沉醉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楚律低沉的念出。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沉醉接着吟道,他的话和他的意思,她都懂,这是结盟的邀请。沉醉以词句答他,也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楚律凝视她良久才笑道:“你要是真懂这个道理就好了。”
沉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想了想,人家送那么大份礼物给自己,自己报之以冰碗,也太小气了,道:“殿下明日得不得空?”
“夫人有召,为夫什么时候都是空闲的。”
沉醉就是喜欢楚律这一点,不管内心有多黑暗,但是面子永远都是给足自己的。“那明天,殿下就是我的了。”沉醉有些故意的调情。
“我一辈子都是你的。”沉醉第二喜欢的就是楚律永远这么配合的演戏,还演得如此深情逼真。
次日。
“我们这是去四季海?”楚律在马上问。
“唔。”沉醉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奈何这位仁兄认路的本领太高明,走小道他也知道。这一次出行,两人都是骑马,沉醉戴着斗笠。很喜欢夏日策马狂奔的凉爽。
这一次他们来到的是四季海的“草海。”这里是沉醉专门为夏季准备地。草海顾名思义,就是一大面的草坡并草原。远远望去,就仿佛一道绿色的大河从三坡上躺下。夏日草长,草坡看起来格外肥厚碧绿。也别有趣致。
即使这样,看上去也并没有特别突出地地方,楚律有些不解的挑眉。他将沉醉扶下马,沉醉将马鞭扔在他手里,顺手摘下斗笠也递给他。一副你瞧着地模样。
跟着沉醉来的都是以往伺候惯她的人,非常自觉的就搬出了沉醉要的工具,一张长凳。沉醉从山坡侧面以前用岩石砌好地台阶走上坡顶,一副君临天下的女王架势。然后将长凳倒扣,坐了上去。侍书和侍画在后面一推,就看见沉醉坐在板凳上尖叫这从山上俯冲下来,借着惯性,滑下山坡,还在草坪上又滑出很远才停了下来。
沉醉脸色红扑扑的跑到楚律面前。一副讨赏的模样,“没玩过吧,很好玩的。连我三哥我都没带他来玩。”沉醉自动省略了他三哥将此评做幼稚的评语。
楚律摸摸下颚。很久才憋出一句,“真的没玩过。沉醉也不介意。每次她来滑草。就格外高兴,这一次也忘乎所以的拉起楚律的手。就向山坡上跑。“你玩一次就会喜欢上地。”
楚律及时阻止了沉醉让他坐下的手,“你为什么不站着滑,不是更刺激?”
沉醉很哀怨的看了楚律一眼,心想我要是敢站着滑,我就不用坐着那么幼稚了。楚律一副了然地表情,拼命的憋住笑容。
他拉起沉醉地手,让她站上板凳,并在自己地前面,在她的耳畔嘘气道:“准备好了没?”
沉醉心底直打鼓,主要是站起来重心太高,很容易摔出去出糗地。不过有他在身后,死了也要拖他垫背,所以沉醉也很安心。
“啊。”沉醉还以为他要叫一声“开始。”结果是措手不及的开始俯冲下去,吓得她差点掉了出去,还好她眼明手快的瞬时反身抱住了楚律,只觉得耳畔风声猎猎,自己仿佛在流云中奔驰。
停下来后,楚律很夸张的开始挠揉耳朵,沉醉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尖叫声。古语怎么说来着,柔能克钢,沉醉的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你吓死我了。”美眸含泪,一副娇嗔的表情。
“你哭起来真美。”没有预期的赔礼道歉,他反而摸着下颚一副欣赏的表情,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沉醉的眼泪唰的就止住了,换来的是熊熊怒火,“你”
“夫人凶起来也很美。”楚律及时赞美道。还不忘偷香的在沉醉嘟起的唇上啄了一下。“还玩不玩?”“玩,当然玩了。”沉醉好容易逮到一个陪她玩这种游戏的人,而且技术还很不错。看他能够控制下滑方向,就已经知道他的运动细胞很强大了。沉醉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也会传说中的武功。
“这次我要站在你背后。”沉醉愤愤的说。
“一个凳子有些难以控制,不如劈成两块吧。”楚律提议道。沉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自己当初为了方便和简洁,才用一个凳子的,看来他很有向滑雪转换的天赋。
沉醉这时才发现楚律真的是行动派,很快就让人将凳子的腿卸下,将凳身劈成两块,宽度刚好放脚,然后用布带系牢脚和凳子,沉醉抱着他的腰站在身后,兴奋的看着他猫着腰,开始滑行“S”曲线,到最后居然还有空中旋转360度的高难度动作。
当他和她旋到高空时,双眸对视的时候,沉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防线有一点崩溃,眼前人收买人心的功夫不得不说很高竿。
“好玩吧?”沉醉用午饭的时候得意的看着楚律。
“这山坡短了点。冬天下雪的时候应该也可以玩,下次我带你去云仑山滑雪,应该比这个更刺激。”楚律仿佛也来了兴致。
沉醉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楚律,心想你老人家还真是会玩,这么远的事都能想到。不过说到底,今天沉醉觉得格外的尽兴,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玩这些游戏,不是很好么?
“殿下。”侍书和侍画轻唤楚律,想将他手里沉睡的沉醉接过来。
“我自己来。”楚律跳下马车,再轻柔的将沉醉抱起走到卧房。四个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去准备香汤沐浴。”楚律低声吩咐。
乐姬一惊,“殿下,可郡主她已经睡着了。”
楚律没有回头,只是低声答道:“她不沐浴,一个晚上都会睡不安稳。”乐姬惊讶于这位主子对郡主习性的了解了。”墨奴轻轻唤道,正准备上前为沉醉更衣。
“你们都下去吧。”楚律一挥手,表示一切都是自己来。
只有沉醉在睡梦里,踢着脚,挠着脖子,眉头紧皱。楚律小心的为她除下衣物,抱着她平放到水里,好笑的为她擦去嘴角的口水,看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第二十四回 观莲节姻缘天注定
沉醉有些诧异的看着哼着小曲儿的乐姬,“今儿什么日子啊,这么开心?”最为让人惊奇的是连素来沉默文静的墨奴都有些喜笑颜开的愉悦。
“郡主难道忘了?!”乐姬停下手里的事情,惊讶并带着斥责的望着沉醉,仿佛觉得她忘记这件事是天理难容的一般。
沉醉默算了一下,“七夕还没有到啊?郡主!”乐姬跺跺脚,这个动作是典型的模仿沉醉生气的样子,“今儿是观莲节,观莲节,四年一度的观莲节。”
沉醉拍拍额头,最近只顾着和楚律胡天胡地的玩乐,把其他的事情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今天好累哦。”沉醉打了一个哈欠,杏眼迷离的仿佛又准备倒在床上。
“郡主!”这一次有四个人跺脚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看来你们这些小妮子都开始春心萌动了。”沉醉笑嘻嘻的起身。观莲节之所以被众多佳丽垂青,一是因为她四年一度,而是因为据说月老四处云游牵线,每隔四年刚好游一次留国尚阳,这一日去月老庙求姻缘特别灵。
“殿下呢?”沉醉沐浴时,不经大脑就问了出来。最近实在是习惯了他时时陪在身边,早起的时候也总爱赖着和自己一同沐浴,还喜欢默默的在一旁看墨奴给自己梳妆,不时还指点指点。
“殿下一早就出去了。”乐姬接口道。
“哦。”沉醉起身走向衣橱,准备挑选一套节日盛装。
“殿下一早就命人给郡主送了新衣来。”墨奴看到沉醉的动作后说。
此时沉醉才看到桌上摆了一个锦盒。盒里装的是一件迷惑人心的长裙。提起来轻如云缕,“这是缭绫。”墨奴惊呼。
“缭绫缭绫何所似,不似罗绡与纨绮。应似天台山上月明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绝,地铺白烟花簇雪。”沉醉的手指抚摸过这件缭绫织成地春水裙后。缓缓吟出。
缭绫,即使帝王家也难以见到。一个缭绫织女一生,也最多可以织得一匹。
沉醉忍不住的穿起来。步履摇曳间,果然如白烟笼春水。水波荡漾处又见云中天。沉醉欢快的旋起舞步,直看得伺候地丫鬟醉眼迷蒙。
“这也太美了。”墨奴暗赞道,整幅裙上没有任何绣花,但是摇曳间,又仿佛可以看到隐约于云层的“仙”花。
“郡主。这里还有一双鞋。”乐姬有些痴痴地捧住那双价值连城的鞋。
沉醉定眼看去,那双鞋真称得上星光璀璨,鞋面上嵌着绿色水晶一点一点拼成的玫瑰,和身上的裙子配起来真是天作之合。
这一次沉醉倒没有欣喜若狂,只是一个人对你太好了,她总是忍不住猜测这背后的深意。
沉醉一行地轿子停在月老庙前的时候,这里已经人潮拥挤得水泄不通了。沉醉一想到自己要挤过这么多人到达山门,头都在疼。四年前她还小,所以也不曾来过这月老庙。这一次算是她第一次来,这才见识到留国剩女之多,情况十分严重。“乐姬!”沉醉虽然喜欢热闹。但是实在不喜欢这种蒸笼一般的热闹。
“郡主放心,殿下早就安排好了。庙里已经订下休息的厢房了。”
当沉醉被老道士恭谨的引进厢房。品着香茶时,脑子里不断旋转的念头就是。他未免对自己好得有些过分了吧?这样的好丈夫,做得面面俱到,还不记前嫌,是不是好得太不真实了,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沉醉一想到楚律也是不安好心的有所求,就非常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地安排来,如果他无所求,估计沉醉就要食不下咽,坐如针扎了。
“郡主不去求签吗?”乐姬有些期盼的问。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沉醉挥挥手,自己的姻缘早就盖棺定论了,何须再求什么签。
四个丫头兴高采烈地出去,回来时却个有心事。
“郡主,你说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乐姬将签文递上,“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
“乐姬,可真要恭喜你了,这绝对是姻缘签里的上上签,虽然历经千辛万苦,但是总会开花结果地。”沉醉地一席话让乐姬笑开了花。
墨奴也递上了签文,她不像乐姬一般识字,所以沉醉需要念给她听。“镜花水月空中楼,缘起缘灭几时休?”
“这是什么意思啊,郡主?”墨奴睁着期盼的眼睛,清澈得让人不敢告诉她答案。她地温柔似水,一直被沉醉所钟爱。
“这是说你的爱情会像水中月一般美。”沉醉笑得万分甜蜜。
“郡主,你猜刚才我们看到谁了?”乐姬因为签文好,心情也好。
沉醉一看她的八卦女王像,在心里一转,答道:“林木兰!”这可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郡主,你也太神奇了吧。”乐姬惊道。“郡主怎么知道是林大小姐?”
这一番话瞬时将还有猜疑的墨奴也给吸引了,沉醉暗赞乐姬的聪慧,懂得转变话题。“来月老庙,一定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又能让你这么惊奇的自然是熟人,而且还是备受关注很出风头的人物,细细数来,好像也就林大小姐至今云英未嫁了,连林木灵都名花有主了,她自然该着急了。”
“郡主,你说林大小姐最后会嫁给谁?”乐姬好奇到。整个尚阳能入林相国法眼的女婿可不多。
“你刚才没有问月老吗?”沉醉好笑的说。
观莲节白日的月老庙虽然热闹,但是要是和晚上的放灯相比又逊色了不少。这天晚上,流经尚阳的“莲惜河”基本上可以称做灯河了。家家户户的女儿总要聚到这莲惜河放莲花灯,以祈求自己的婚姻美满幸福。
所放河灯的多少,也渐渐成了攀比富贵的象征。不过最为让人感叹的是,每次夺得放灯头魁的都不是所谓的豪门闺丽,而是一众青楼佳丽,总有许许多多的寻花客在这一日一掷千金,为讨美人欢。
一阵金锣过后,众人都争着挤到河边的栏杆处,放灯大会总算要开始了,沉醉斜靠在河边酒楼的包间内,冷眼看着眼前的热闹。她的夫君不愧是周到体贴,连包间都早已订好了,只是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每一次的观莲节,都要由留王指定的王室成员来第一个放河灯,为留国祈福,为留王祈福。沉醉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白衣若雪的身影,君临天下般的站在前面金壁辉煌的楼船上,手里捧着一盏河灯,看来今日代表留王前来的正是楚振。
沉醉瞬间有些分不清他是莲,还是他手里的是莲了,也只有他才配得上莲的洁净和出尘。沉醉仿佛崇拜神一般,敬仰着那个永远都在天边的男子。让人心甘情愿的想将整个天下捧到他的面前。
肩膀一动,沉醉才回过神来,那个影子早就不在了,只看到河上千朵万朵的莲花盛开,听到对面的楼船上有人在喊,“景轩王妃,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然后就听到人群的哗然和尖叫。高调得让人受不了。
抬眼仔细分辨才看到那座楼船上有一个紫色的人影在对自己招手,不是那个高调的骚包景轩君又是谁?
下午为九尾的长评加更一章,这句话不要钱。
第二十四回 金雁湖沉醉失平心
“四儿。”楚律的眼神和嗓音仿佛都浸透了荷花的清香,温柔得让人发抖。他站在向岸边的沉醉伸出手。
“去哪里?”沉醉并不着急伸出手,将楚律的手凉在半空中。
“去金雁湖。”楚律的笑容在河灯印照下显得格外可爱,沉醉觉得。她赶紧递上自己的右手。
“你们先回去吧。”楚律对跟着沉醉的四个丫头道。
乐姬还有些不放心,在沉醉含颚点头后,才没开口。金雁湖究竟有什么魅力呢?
平日的金雁湖不过是莲惜河下游尚阳郊外的一个风景秀丽的普通湖泊,但是在四年一度的观莲节当夜,却是风流才子,绝代佳人汇聚一堂,星光奕奕之处。
普通百姓只知放灯戏水祈福,只有深谙详情的人才会在这一夜租船下行,来到尚阳郊外的金雁湖。
当沉醉和楚律的船到的时候,整个水面已经被来往的船只照得煌如白昼。今夜湖上只有两种船,一种是船头船尾系了迎风招展旗子的船,这里面住的是来自全国各地最有名的名妓,一种是前来观看的恩客的船。
这一夜,青楼名妓将登台一争高下,风流浪子将一掷千金选出整个留国的花魁。花魁四年才选一次,其含金量之高,无所匹敌,今日能夺魁者,不仅自己面上有光,银子也将如流水一般淌入她所在的青楼。
“殿下怎么会带我来?”沉醉不得不好奇,这种事情,丈夫都是独自来偷欢的。
“我还以为你想来?”楚律挑挑眉。
说对了,沉醉早就想来看看了,从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盛会,只是无缘得见,家里的父亲哥哥自然不会带自己来。想不到今日却被楚律猜了出来。
“殿下怎么知道我想来?”沉醉故作羞意地低头。
“这种好玩的事,你难道不想玩?”楚律反问。
说话间船已经经过专用通道。来到了湖中漂浮的大台子前面,位置正中,观赏众佳丽地表现刚刚好。
“这花魁是怎么选啊?”沉醉手搁在几上撑着脸问对面的楚律。
楚律则是顺手将一粒葡萄剥了皮后塞入沉醉地嘴里,“看谁收的银子多,礼物重。谁就获胜。”楚律专心一志的剥着葡萄,仿佛着花魁盛会倒不是什么正经事了。“殿下打算送什么?”沉醉开始好奇,眼睛开始四周扫视。
楚律将旁边一个锦盒递上,沉醉小心的打开,然后就屏住了呼吸。是一朵花。
以上等不含一丝杂色的碧绿翡翠做枝,以整块红水晶雕琢地花瓣,以白宝石为露珠,俨然一株活生生的玫瑰。价值连城的玫瑰。在灯光下照得人眼痴痴迷迷的。“你要送这个?”沉醉有些合不拢嘴,果然是一掷万金的败家的主
楚律随便应了一声。继续剥葡萄。看到沉醉因为惊愕而微张的嘴角有一点葡萄汁流下,居然伸过头,在她的唇角缠绵的舔了起来。
在这种暧昧地情况下。自认脸皮很厚的沉醉,也不禁有些羞涩。迅速调开头。却被紧紧的箍着,硬生生承受了某人贪婪地长吻。
气氛顿时变得很奇怪。沉醉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表现,难道要学那些矫情的女人,来一句“你讨厌啦”。楚律也不说话,就是邪魅地笑着。
随着锣鼓一响,乐声大作,沉醉才终于缓了一口气,他老人家地眼睛终于从自己身上转到了窗外。“她怎么样?”楚律看着台上正弹着琵琶的女子。
“技有余而韵不足。”沉醉随口道,她虽然不会弹,但是听还是可以地。
接下来的出场的每个女子几乎都被沉醉点评了个遍,在楚律的引导下。连什么眼睛太小,鼻子太大之类的评语都出拉了,反正就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沉醉虎视眈眈的看着那朵玫瑰,一副你要是送去,我就让你好看的凶样。
有那么一瞬间沉醉有一种景轩府的财产都是自己的感觉,所以顿时吝啬了起来。
“我觉得这个还不错。”楚律看着台上一个舞得正欢快的女子说。
沉醉仔细看了看,无论从舞姿还是容貌讲都是无可挑剔的。“可是她的衣服选得不够好。”沉醉硬是掰了一条理由。
“唔。”楚律应了一声,“游秀。”他唤道:“挑几匹布给那位姑娘送去。”
虽然也是败家,但是只要花没有出手,沉醉心里就好受很多。
不过她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当国色天香画舫送上此次的名妓后,沉醉实在有些找不到借口了。
那个女人,优雅的侧身站在台上,静静的,将笛子举到唇边,纤长的手指,忧郁的眼神,不提容貌就控制住了全场,待绕梁的笛音出来后,沉醉就知道完了。
这个女人不仅国色天香,而且还媚惑得让人心痒痒。
“游秀,把这朵花给那位姑娘送去。”这一次楚律没有再征求沉醉的评语。
沉醉“呵”的出声,却又因为自己没有理由阻挡而憋屈。只能看着游秀拿起那朵花离开。可恶,她就不信楚律看不出她的心思,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个男人却视而不见,逗着自己玩。
沉醉咬着下唇,眼泪也憋在了眼里,虽然她知道这个计策不管用,但是受惯性影响,受委屈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装委屈装可怜,况且这次还不全是装的。“夫人也喜欢那朵花?”楚律靠近沉醉,呼吸的气息都能喷到她的脸上。
沉醉死死咬住下唇,楚律的眼里分辨不出任何同情的意思,她唯一想到的话是“你喜欢你就要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喜欢
楚律的唇探上沉醉的眼角,沉醉这才知道这一次她没能将泪水完美的控制在眼眶,以营造我被欺负了的可怜相。
楚律像哄小孩一样拍着沉醉的背,却不见他招回那朵花。
“我们该走了。”过了许久楚律出声道,此时花魁最终名落谁家两个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楚律牵起沉醉的手,来到甲板上,扶她跳上另一只小船,一只很朴素简陋的乌篷船。
船身铺上了卧垫棉被,看来是歇息的地方,小厮不见上船,楚律自己拿起桨开始划船,夜里船来船往,沉醉也不知道他们是划向什么地方,心思早就被熊熊怒火燃烧了。
当周围开始安静起来后,楚律才回到船舱里,笑嘻嘻的从背后的暗阁里拿出一束花。一束和刚刚那朵水晶玫瑰一模一样的花,共有九枝。
第二十五回 莲叶池连夜凤求凰
“这下该高兴了吧?”楚律有些无奈。
沉醉只是狠狠的扔下那束花,“我不要这些,我就要刚才那朵!”沉醉的怒气终于抑止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楚律的眼睛暗了一下,却突然明亮了起来,并不见生气。他看出来了,沉醉却没有自觉到,她所喜爱的并不是那朵花本身,而是因为她得不到那朵花。
他叹息一声,沉醉见他仿佛变魔术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朵花来。“没有送给那位姑娘。”楚律揉了揉沉醉的头发。无论她的心机有多深,但都像个长不大的任性的孩子。
沉醉这才开颜笑了起来,她也知道今夜自己太失控了,这可不想自制的自己。
“不知道为夫我有有没有什么奖励?”楚律的笑容染上了颜色。
接下来有诗为证:
悠悠漾漾
做尽娇模样
又是情挑春心荡
教奴忒心慌
巧笑声细
佯嗔莫强
哎哟
这番颠坠得好不自量
骨酥魂儿茫
嫩蕊怎抵挡
清晨,沉醉起身便觉得楚律有些呼吸不稳的看着自己。真真应了“起来娇眼未惺忪,强整罗衣抬皓腕,更将纨扇掩酥胸,何事微红羞面郎”的绮丽。
沉醉深知自己是再也经不起另一翻折腾了。待沉醉真正清醒过来才发现他们正置身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莲花里。
却见楚律斜靠在船舷上,衣衫不整,半个胸部都祼露在阳光下,端的诱人鼻血,他右腿直伸。左腿屈在胸侧,右手正拿着一张新鲜荷叶,往嘴里灌着酒。酒香四溢。
见沉醉醒来,眸子弥漫出一种让沉醉心惊胆战并且无比熟悉的光芒。他伸手将荷叶递到沉醉唇边,沉醉的小嘴如何能含住整个荷叶,只得被他强灌,一身都流满了酒,他地唇不待沉醉回过神来。就附了上去,“夫人的嘴果然是最好的酒杯。”他满足地叹息。
舌尖顺着酒流,来到山峰。“清晨喝,喝酒对身体不好。”沉醉语无伦次道。
“那我们就来做点对身体好的事。”可怜地沉醉还没来得及坐直身子,又被他推着躺了下去。
这真叫,误入耦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了。
沉醉乏力的躺在楚律的怀里,他则细心的拿着事前准备好的糕点,一点点喂到沉醉地嘴里。
什么都准备好了。这显然就是蓄谋。
楚律的嘴里传来满足的叹息,“我早就幻想这种小船了,在面眼荷花里。摇摇晃晃是不是更舒服,夫人。嗯?”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尾音上挑。
沉醉支吾了一声,她太明白他的恶趣味了。如果你否认,那他一定会摇晃到你承认为止。
“夫人难道不认为?”楚律俯下身子。
“舒服,很舒服,非常舒服。”沉醉赶紧纠正错误,连模棱两可都不准,过分的霸道。
“我们应该经常来这里的,是不是,四儿?”他的气息开始凌乱。
“唔”他已经等不及沉醉的答案了。
沉醉其实很无奈地想说,纵欲过度不好。
从金雁湖归来,沉醉就觉得身子酸软得紧,楚律是铁打的身子,她可不是,所以整日都无精打采。
楚律今日被留王召进了宫,回来时不想看见沉醉还躺在床上。
“今儿起过床没?”楚律好笑的问。
沉醉连眼睛都懒得抬,歪在床上。他地表情永远都是一千零一副的笑容,心情隐藏得极好。沉醉不答话,他也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闭眼歪着休息。今儿这么安静,让沉醉都有些纳闷,看来是有极不顺心地事。
沉醉是从来不管这些的,慵懒地微启双唇,“渴。”声音绵绵柔柔,慵懒甜醇,还有撒娇的拖音,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在楚律面前有撒娇的倾向。
楚律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烫。”沉醉夸张的嘘气。
楚律拿她没办法,又用嘴吹着热气,“你怎么就这么难伺候?”语气里倒没有不耐烦。
沉醉只顾自己喝了,然后将杯子又递回他的手里,“葡萄。”
“多说两个字你会死啊?”楚律拿她这样没话说,在宫里应付了老的,回家还要伺候小的。
“会。”沉醉很郑重的回答。
乐姬听了话,早就把一早冰湃的葡萄送了上来,楚律剥了,沉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副满足的模样。
等了许久,楚律才道:“葡萄籽呢?”
“吞了,懒得吐。”沉醉闭目养神。
“你这丫头,居然懒得葡萄籽都吃下去。”楚律轻点了一下沉醉的额头,又给她剥了一颗,只是这一次,用手接了,逼她把葡萄籽给吐出来。转手扔到准备好的钵里,又浸浸手,继续剥葡萄。
只是这一次,不是用手接,他也觉得洗手太麻烦了,干脆直接附上唇,从沉醉嘴里把葡萄籽夺了过来。
“这样方便多了。”楚律邪笑。
“我不吃了。”沉醉的嗓音总算高了几度,表示自己的不满。
“可是,我还想吃。”楚律放低了声音。
“疼。”沉醉倒吸着气,捉住了某人下探的魔爪。
“唉。”楚律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但也坐直了身子。
沉醉则嘟嘴道:“我要睡了。”
“你还睡,你怎么这么贪”他说着说着却突然打住。眼睛明显的在发光。“你很想睡么?”
“唔。”沉醉挪挪身子,摆个好姿势睡觉。
“最近是不是很想吃酸的啊?”楚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不容易啊,顿时让沉醉的心提到了胸口,他一激动,准没好事。难道他怀疑自己
咱们早就说过,沉醉的这位夫君大人是行动派,立时起身让游秀去请了大夫。
楚律的笑容越发甜蜜刺眼,“四儿,你说咱们的孩子会像谁?”
大哥八字都还没一瞥呢,沉醉心想,她转身不理他。
“你说我们是生个儿子好还是女儿好?如果是龙凤胎就更好了,女儿像你。”沉醉不理他的神叨,他未免兴奋得过头了。
“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好?”
沉醉很想翻身起来大叫。
还好此时家庭大夫走到了,简直就是被游秀赶来的。“快给王妃把把脉。”楚律让到床头,让大夫给沉醉把脉。”
“怎样?”楚律有些紧张的看着大夫。
第二十五回 斗蟋蟀蟋蟀压蜘蛛
“回殿下,王妃身体安好。”
“然后呢?”楚律等大夫的下一句等了很久,他这话把大夫都问懵了。看到大夫愣头愣脑的,他也只好挥手让他下去。
“夫人,难道是我不够努力?”楚律坏笑的看着沉醉。
“是太努力了。”沉醉嘟囔了一句,但是没敢让楚律听清楚。他前脚走,后脚沉醉就生龙活虎的爬起了床,“该练字了。”
沉醉练字从成亲后就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乐姬和墨奴都很奇怪这个皮懒成性的主子怎么对练字情有独钟。
尽管到了夏末秋初,日头还是毒辣得很,沉醉奄奄一息的呆在府里,什么兴趣也提不起来。
“唉。”沉醉叹息一口,但是并没能唤起楚律的注意,他老人家也嫌弃阳光太强烈,不适合他这么黑暗的人生存,所以难得没出去鬼混。目前他正一个人专心致志的和自个儿下棋,还下得不亦乐乎。
沉醉因为太过于无聊,强打起兴趣要求和他下盘棋,虽然沉醉实在不好这一口。可是他老人家也太难伺候了,下了不过一半,就恁是不再和沉醉下,说的是,和自己下棋都比和沉醉下棋来得有趣。
“唉。”沉醉很哀怨的看了看楚律。他老人家甩了甩头,换了一边,不看沉醉。
“唉。”沉醉叹息得一声比一声无聊。
“很无聊?”楚律这才抬起头搭理她一下。
“你看我像有聊的样子吗?”沉醉双手一摊。
“你想要怎样?”楚律随意的问,又下了一白子。
“不如咱们斗蟋蟀吧?”沉醉很兴奋的提出要求。
“赌注是什么?”楚律沉思了一下,下了黑子。他的话沉醉懂,意思是赌注不行,他老人家是不屑于理你地。
“嗯。一千两。”沉醉很豪气的说,虽然比以前是小气了不少,但是这也是因为环境变了。游秀管帐管得太厉害,她实在没处贪污。楚律就更没提过要给她银子这种事。
沉醉等了许久都不见眼前这个埋头苦思的人回答,“行不行啊?”
“你说多少?”楚律终于回头看了看沉醉。
“两千两?”沉醉小心地比出两个指头。
楚律看看她,没奈何的握住她伸出指头地手,将中指给她压了下去,成了一。“少了一万两,爷实在提不起兴趣。”
沉醉只好认栽,他老人家家大业大,咱不和他一般见识,只要可以赌就行。
沉醉忙里忙外忙活了半个月,终于信心十足的带着她的新任宠蟀“蜘蛛精”上场了。
“你取名字难道没有一点新意,老是什么精什么精的。”楚律讽刺她。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沉醉有些愕然,难道那一次斗蟋蟀他老人家也在?不过也许是别人告诉他的。
“你地又叫什么名字?”沉醉向楚律手中的竹筒看了看。
“就叫蟋蟀。”楚律无所谓的说。
“殿下取名字的功夫沉醉自然望尘莫及。”沉醉反讽道。
丫头们早在凉亭里准备了斗蟋蟀的用具,青花瓷盆放在凉亭正中的石桌上。两人各据一方,将蟋蟀赶入盆里。
沉醉的蜘蛛精长得眉清目秀,为黑色。瘦瘦弱弱,却是身经百战。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样经历了她的魔鬼训练。
而楚律选的蟋蟀则是蟋蟀里地极品,青壳。一亮相就精神抖擞仿佛帝王巡视。沉醉就知道以他的骚包,肯定是选这种傻大个,所以她继续走柔能克钢的路线。
两只蟋蟀进了盆里,倒也搞笑,两只都一动不动,更本没有要斗地趋势。沉醉和楚律还有周围看热闹的侍从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等待。
知道有丫头中暑,这两只都没斗起来。
“你地蟋蟀不会是也中暑了吧?”沉醉不怀好意的问楚律。
“等着看吧。”他抄起手。
周围地人走的走,散的散,大家从早晨等到中午,都不见那两只有什么动静,沉醉等得都要睡着了。
“动了,动了,快看,郡主你快看。”乐姬在一旁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简直比过年还兴奋。
沉醉赶紧揉揉眼睛,果然是动了。
那蜘蛛精再也耐不住寂寞,小心翼翼的向蟋蟀走过去,那蟋蟀简直是头也不抬的蹲着,翅膀扑闪了一下,就见蜘蛛精乖乖的走到了他身边,乖乖的蹲下,两只蟋蟀相亲相爱的处在盆里,估计是上午对视太久,日久生情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居然给我搞断袖。”
楚律“噗”的笑了出来,“谁让你为了给蜘蛛精下火,把他给阉了。”
“你”沉醉气鼓鼓的说不出话。
楚律则笑道:“级别差太多了,所以你的蜘蛛精只好臣服。你还以为能像上次一样以弱胜强。”
“上次你也在?”沉醉转移了注意力。
“不在怎么赚那两万两。”
“是你?”沉醉有些不敢相信。
“六弟刚回来,我带他到处走走看看,没想到刚好遇到夫人的精彩表演。”
此时沉醉才知道那一晚楚振和楚律是在一起的,她就觉得以楚振的性子怎么会去哪种地方?
楚律说话间,将手一摊,“赌金。”
“嗯,呃。”让沉醉拿钱出来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去找游总管。”她吩咐乐姬。
“找游秀干什么?”
“找他拿钱啊。你夫人我输了钱,自然该夫君您来还。”
“你赌钱输了,凭什么让我给你还?”
“就凭你没把你夫人管好,让她去赌博啊。”沉醉做了一个鬼脸,到如今她也不指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他赌,反正银子是不会给出去的。
“好啊,到头来,倒成了我的不是。”楚律假意愤怒,最后严肃的道:“走跟我回房,为夫好好管教管教你。”
沉醉很委屈的摸摸肚子,“呀,还没吃午饭呢,乐姬,还不赶紧准备午饭,饿着殿下,当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十六回 林木兰君府试君意
话说能让沉醉惊讶的事情并不多,但是今天来的这个人确实太让沉醉惊讶了。
林魁星来,沉醉自然不惊讶的,他是楚律狐朋狗友里走的最勤快的人。但是他居然还带了林木兰来,这就有些问题了。
两个人如果想鬼混,林魁星是绝对不会带这个异母姐姐来的。
林木兰一登场,就大有主角的光芒,无论姿态口吻都仿佛她才是景轩君府的女主人似的,她不言语,就已经让下人敬重万分了。一双美眸似撇非撇的扫过沉醉,有轻视,也有怨恨。
“大姐喜欢掬花,殿下府上的掬花又开得最好,所以我带大姐来玩玩,殿下不会介意吧。”林魁星拱手,丝毫没有招呼沉醉的意思。
“林小姐能来,真是蓬荜生辉,欢迎都来不及。”沉醉心里暗哼了一下,某人好色的毛病又犯了。
只有林魁星能睁眼说瞎话,林木兰因为名字里有个兰字,又自命空谷幽兰,平生只喜欢兰花,可没听过她喜欢掬花的。要说景轩君府的掬花开得好,那也绝对扯蛋,掬花不过是府里众多花卉里的一种,并不突出。
沉醉想了想大概知道了两人的来意,可是也没想到林魁星那么直白。
“殿下以为是花美还是人美?”两人立在小径上,林木兰则在前方做秀的欣赏着掬花。沉醉紧跟在二人身后,她倒不是故意要Сhā进来,实在是楚律硬拉上她,说什么客人来了,她这个做主人的怎么能溜走。
这一趟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遇到了一个天雷教教徒.,..这句话让林木兰来说都好些,可惜林魁星讲了出来,生怕别人瞧不出他当媒婆的意思似的。
“花美。人更美。”楚律也很配合地说。
沉醉“噗哧”一声笑出来,因为这样经典的对白。她一直以为只有狗血剧里才有。
“四儿笑什么?”楚律回头假笑。
“我以为此处只有人,没有花。”沉醉答道。
楚律眼睛一亮,一副遇上同道的表情,“为夫受教了。”
“要说我大姐,放眼整个留国也找不出几个能和她比肩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爹眼光又高,一直没舍得把她嫁出去。”林魁星赶紧拉回楚律地主意,怕他二人当中表演起恩爱来。
楚律但笑不语。
只有沉醉在一旁沉思,她这个人就喜欢猜测每个人行为后的动机,于此事也不例外。楚律干吗眼巴巴的把自己拉来当灯泡。显然就是想让自己知道林相国想将林木兰委屈给楚律做侧房。
看来这林相国也厉害,并不是一心向着楚振,而是在做两手准备。这种天大的好事,楚律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呢?他就不怕自己从中破坏?还是他其实就是想让自己毁掉这桩亲事。
沉醉暗自打定了主意。决不参与这件事。一来楚律希望她做的事她是肯定不愿意做地。二来她还得表示自己投降得很彻底,并不再与他敌对。三来虽然林木兰嫁给楚律对楚振一方来说不是好事,但是对楚律也未必是好事,这也许正表示了他也在觊觎王位,让他的“不争”大计露馅。
沉醉既然打定了主意,就开始行动了起来。热情的迎上林木兰,给她介绍景轩君府的景致,期间也开始主动称姐道妹的,好不亲热。
送走客人,回房时楚律怪怪的眼神,让沉醉暗自好笑,却故作平静。
“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楚律狐疑。
沉醉也并不隐瞒,如果说她没看出林家兄妹的意图,她就是假得太过分了,反而让人猜疑。“我这是未雨绸缪,木兰姐姐这么美,如果她进门了,殿下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沉醉到时候还需要木兰姐姐多照应呢。”此番话说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有那么一点点醋意,却又不过分。
“你倒是聪明大方,这么快就开始讨好本王未来的宠妾了。”沉醉觉得这话里有一片片刀锋。
“臣妾不过是未雨绸缪。”沉醉讽刺道。
“与其讨好她,你怎么不想想怎么拴住我?”楚律地话开始带上暧昧的色彩。
沉醉心里想的是,你又不是马,我拴你干嘛,不过嘴里却可怜地道:“只盼殿下有了新人莫忘了我这个旧人。”沉醉的眼泪顿时盈了眼眶。
楚律将指尖放在沉醉地眼下,接到一颗泪珠,旋即放入嘴里吮吸,“想不到你不仅哭起来美,连泪水都这么美味。”
沉醉地泪水凝滞了一下,想不到她无往不利的武器在楚律地面前从来都不起作用。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楚律已经将嘴唇附上了她的眼睑,吮吸起她的泪水,拉开了漫漫长夜的序幕。
秋高气爽,正该秋游的时候沉醉却呆在家里数蚂蚁,实在是因为太过无趣,整个尚阳仿佛都围绕着安国君和林木兰的婚事似的,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离不开那讨厌的红色,沉醉索性呆在家里,楚律倒是成日不见踪影的瞎晃,沉醉都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想我了么?”夜幕降临时楚律突然出现在沉醉的面前,笑嘻嘻的没正经。
“想。”沉醉却正儿八经的回答道。
其语气的诚恳处让楚律都为之呆滞了一瞬间。这一次沉醉到是真心的,这些日子只要是能让她有聊的人,她都想念了一个遍。
楚律一个踏步到了塌前,手臂环过沉醉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怎么想的?”
“我天天想你出去吃喝玩乐,却把我丢在这里独守空房。”沉醉有些埋怨道。
“原来重点是独守空房。”楚律颤抖的肩膀泄漏了他的笑容。
“你”沉醉这才醒悟了自己的失言。
“明日父王秋猎,你去不去玩?”楚律问道。
“去,当然去。”沉醉的心情顿时兴奋了起来,总算能离开处处弥漫着讨厌的婚礼气息的尚阳了。
第二十六回 秋猎场逐鹿测君心
“秋苑”是尚阳北部最大的御用秋猎围场。
沉醉浑身酸疼的躺在帐篷里,经过一日的马车颠簸,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沉醉妹妹,咱们出去散会儿步吧?秋苑的晚霞出了名的美。”不善交际的林木兰居然主动找上门来。
沉醉心里不爽得紧,还没过门就跟得这么紧,她尽管不在乎楚律,但是对身份的象征还是格外看重的。
“木灵呢?”
“她和六殿下骑马出去了。”林木兰在听到林木灵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突然一淡,恨意明显,同样是嫡出,她哪一样不如林木灵,如今却要屈居侧房。
说话间,楚律却踏了进来。“林小姐也在这里。”他口气中的疏离让沉醉不由嘴角上扬。
“我正邀沉醉去看晚霞呢,听说秋苑的晚霞特别美,木兰还没见过呢。”林木兰素来少笑容的脸上居然升起了一朵不算小的笑容。
“四儿怎么说?”楚律走到榻前,侧坐在沉醉的面前。
沉醉的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当着新人的面这样献殷勤,委实不合常理。“我有些不舒服,殿下不如陪木兰姐姐出去走走吧?”沉醉赶紧撇开,生怕林木兰误会了,以后给自己小鞋穿。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来?”楚律紧张得有些夸张,仿佛誓要将恩爱进行到底。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
“说起来我也有些累了”楚律的声音很慢很清楚。
林木兰赶紧接道:“那沉醉妹妹咱们还是该日再去吧.”林木兰有些尴尬的落慌而逃。沉醉心里却嘀咕着素来怜香惜玉的楚律怎么会这样驳她的面子。
林木兰走后,沉醉一骨碌坐起身来,“殿下怎么不”
“你不是累了么?”楚律地口气和脸色也不算坏。但是和刚才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这就是人前和人后的待遇,沉醉都习惯了。幸好自己从来没有被他的巧言令色所蒙蔽。
沉醉向来都不是敢摸炮仗ρi股地人,她十分听话的重新躺下。楚律为她掖好被子。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沉醉虽然闭着眼睛,但她可以发誓,楚律绝对是在看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偶尔地叹息声。她真的怀疑他已经睡着了,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搞得沉醉浑身肌肉僵硬,第二天全身更疼。
“睡得好么?”阳光仿佛也灿烂了楚律的心情,让他一大早就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沉醉直接就是用昏昏欲睡来回答他的问话。沉醉在迷迷糊糊中,爬上了马跟着众人群星拱月似地围在留王的周围,他老人家象征性的骑马跑了几圈,周围的人都在争相表现自己箭术超群,只有楚振例外,器宇轩朗的立于马上。并不屑于和他人一样用雕虫小计显示自己的不凡……
楚律自然也是例外的,他老人家虽然大摇大摆的骑在马上,但是根本不拉弓。沉醉将他归结于懒人一类。他一路上和老留王有说有笑的,撇开沉醉老远。
沉醉也不生气。视线内只要有楚振地时候。她通常都看不见别人。在楚振的箭伤到一只带着幼崽的母狼后,他纵马到了那狼地身前。居然下马给她包扎起来。
沉醉远远的坐在马上,看他细心地给她包扎,手法万分专业,这才是经过生死战场训练过地战士。只是蹲在一旁的林木灵有些碍眼,正如同林木灵不赞同沉醉一般,她在心底也是看不上林木灵地小家子气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却在她的手里。
沉醉眯了眯眼睛,企图掩饰眼里的寒气。
留王跑不到五里就累了,干脆停下来。众女眷的马队也缓缓的赶了上来,沉醉还是很自觉的打马来到楚律的身边,确不想迎来一道冰冷的目光,曾几何时留王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不满,沉醉狐疑。
“国阶,你的两个女儿木兰和木灵都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留王笑呵呵的对身边的林丞相道。
“王上过奖了。”林丞相谦让的时候,林木兰和林木灵都乖巧的上前。
“今儿难得这么高兴,让她们也跟着孤的这几个不肖子乐呵乐呵,别太拘束了。”
这些沉醉都没注意,只是容贵妃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快,让沉醉留意了一下。林木灵是她未来媳妇,她没道理不快,那么就只有林木兰了,不快是因为她知道了林家的打算?沉醉没想到的是留王也这么明显的想将林木兰娶做儿媳,楚律在留王心中的地位看来非同一般。
当沉醉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内监已将事前准备好的鹿抬了出来。
“谁要是能猎到这头鹿,孤重重有赏。”留王对着众人道,但是逐鹿的典故众人皆知,也没人敢大胆的和那几位成年的王子抢夺这只猎物。
霎时每个人看这头鹿的眼神有了些许不同,人类的联想总是特别丰富,总喜欢把各种小事和留王设立太子一事联系起来,无论是有希望的还是没有希望的,都搓了搓手掌,跃跃欲试。沉醉撇撇嘴,皇位继承人的选择怎么可能通过如此幼稚的方法?
一刻钟后,留王已经坐进了明黄布帛搭建的凉棚里,下面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就等着一声令下,快马疾出。
百骑齐出时,楚律的马不快不慢,刚刚好的在中间,沉醉则是故意放慢,企图落于人后,才不去淌这淌浑水,还不知道前面有没有钩心斗角的暗桩等着各色人等,还是不要惹上无妄之灾才好。
可惜企图终归是企图,她胯下的这匹雪白无暇的马一点儿也不听沉醉的使唤,拼了命的跟在楚律的坐骑之后,及至林下众人散了开去,它依然分寸不落的跟在那匹黑得滴墨的丑马后面,让她和楚律两人脱了大部队。
沉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调转马头,可惜也无济于事,只还来白马疯狂的扭动。
楚律朗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没用的,小白和小黑,一公一母,从小一块儿长大,从来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果然,果然,沉醉咬牙切齿,她就奇怪楚律好端端的不骑他以往的坐骑,偏偏选了这两匹不算出众也不算落后的马。
“啊”沉醉惊呼,只因为她走神的时候被楚律一把捞了过去,圈于怀里,坐于胸前。
“你这是作甚么?”沉醉怒吼。
第二十七回 自作孽亲试软骨散
“你这样虐待小白,实在看不下去了。”楚律嘻笑。沉醉只能无语,他的无赖她早就领教过了。转而感叹他取名字的水平,蟋蟀就叫蟋蟀,黑马叫小黑,白马叫小白,和他平日对生活精致的要求,可是很不符合。
“你干嘛给马取这么个名儿?”沉醉在万分的暧昧中,硬是掰出了一点儿话题。
“你说什么?”楚律将耳朵靠近沉醉的嘴唇,风驰电掣让人很不容易听清楚。
“你干嘛给马取这么个名儿?”沉醉提高了音量。
“你说什么?”楚律的脸开始在沉醉的嘴唇上摩擦了起来,沉醉这时才从他的坏笑中看出他的故意装蒜。
沉醉看出楚律的捉弄,只能气鼓鼓的沉默。头埋在他的胸膛处,任风如刀般从耳畔刮过。直到楚律勒马停住,她才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们在商山的至高点,北面是一片茫茫无际的草原,顿时有一种渺小的感触,觉得一切都不可掌控自己不过是沧海一粟。
沉醉抬头侧目,看到手执缰绳的楚律挺拔的坐于马上,其气宇轩昂处仿佛一切又都在脚下,这就是人之不同吧。
“你不去逐鹿?”
“为夫还有更要紧更有趣的事要做。”楚律低头笑笑,翻身下马,将沉醉抱下沉醉屈膝坐在楚律从马背上的行囊里拿出的毯子上,看他又拿出一个皮囊,待他揭开盖子才知道是醉花荫的桂花酿,不由又想起去年的情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殿下既带了美酒。怎么却忘了佐酒地小菜?”沉醉看着身边双手置于脑后仰躺的楚律,没话找话说,这几日他的行为让沉醉很是不习惯.www,16K.Cn.例如眼前地他就直愣愣的望着自己,目不转睛。让沉醉仿佛浑身爬满了蚂蚁一般。
“我这不是带了么,而且还是天下无双地珍品佳肴。”楚律笑嘻嘻的说。“古语云秀色可餐,诚不欺我也。”
沉醉懒得理他登徒子的模样,侧身背对着他躺下,假寐。清风徐来。倒也舒服。只是正要好梦酣眠时,却被胸前的凉意给惊得仿佛闻炸雷。某人含着桂花香的气息就缭绕在颈边。
“你,你干什么,这里,这里是外面”可能是太过震惊,沉醉说话都有些不流畅。
“以天为幕,以地为榻,咱们不是还没试过么?”楚律地笑中明显溢出了不怀好意。
“你休想,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沉醉真的是找不到形容词了,用后面的什么禽兽不如之类的实在是太过学究,她本就不是将世俗放在眼里的人。只是不愿意配合眼前这个人而已。
不料楚律此时却收回了魔爪,兴奋的起身。弹了一个响指。“想起来了。”沉醉看他兴匆匆的回到马的身边,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掩上衣襟,正襟危坐。
却看见楚律拿了一个可爱精致的青色玉瓶走过来,放在沉醉地鼻子下,“闻一闻。”
沉醉果然听话的嗅了嗅。“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这瓶子里地东西无色无味,不知道他让自己闻什么。
“十香软骨散。”楚律一本正经的回答,仿佛自己拿来给人闻地不是毒药一般。
“你”沉醉惊愕地想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十香软骨散虽然她也买过,却绝无自己去试闻一下地道理,所以她并不清楚。她怎么会这样信任他?他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沉醉觉得自己笨死了。以后无论干什么,都要想想他的动机。
“为夫突然想起这个了,还是新婚夜从夫人那里得来的,如此贵重的东西浪费了多可惜。”
沉醉早就忘了这茬了,“你居然随身携带?”沉醉瞪大了眼睛。
“为夫只是忘记搁回去了。”楚律邪气的俯身。沉醉想反抗,只是双手无力,放到他的身上反而成了爱抚。
“这药真不错,物有所值,见效快,效果佳,夫人当初多准备几瓶就好了。”楚律一边品尝自己的猎物,一边头头是道的评论。
沉醉又羞又急却没奈何,任何的扭动和反抗,不过是更为激|情的催|情剂。
却在她吞没的他的时候,沉醉突然听见风声里传来呼唤的声音,“二殿下,二殿下”声音越来越近,应该是刚才甩掉的侍从寻了过来。
沉醉立即僵硬得仿佛石头,浑身的神经和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目前的样子如何能被人看见。她将脸紧紧贴在楚律的胸口,心里希望那些侍从不要认出自己,就当是楚律在外面的风流帐好了,沉醉有些自欺欺人。耳畔传来楚律倒吸气的声音,沉醉还以为他也惊住了,抬眼却看到他一副享受无比的神情,“太紧了,要绞断了。”楚律贴在沉醉的耳畔戏谑(天雷教徒)。
沉醉听懂了他的意思,顿时耳红面赤,却羞愧难当,求饶的泪水止不住流出来。他伸出舌尖接住沉醉的泪水,“四儿的泪水总这么美味。”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仿佛那声音没有任何影响。
那声音近得沉醉都能听见脚步声了,但最后却不知为何,又渐渐消失。此时沉醉的心才放了下来,任狂风暴雨驱驰,浑身酸软无力。
“夫人不用紧张,他们看到小黑的尾巴自然会知情识趣的离开。”
沉醉费力的侧头看了看和小白一起站在山顶的小黑,尾巴上系了一条手绢。估计这就是楚律不方便被人打扰时约定的标记。
“你倒是驾轻就熟。”沉醉讽刺楚律一定是干了不少这种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楚律不答话,只是笑着起身整装,然后耐心的给沉醉穿好衣服,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象牙梳,有模有样的给沉醉整理起发髻来。
沉醉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应该是个中老手,而且还随身带着梳子,对女子的发髻整理起来也不陌生,心里没来由的厌恶,想要甩开他的手,却仍然无力。
“解药拿来。”沉醉无力的靠着他,但语气却很生硬。
“夫人中气十足,还需要什么解药?”楚律的手顿了顿,语气有些讥讽,通常在这种事情以后,女人家如果表现得如此无情,会深深打击男人的自尊的。
“现在给了夫人解药,为夫实在不忍夫人犯下谋杀亲夫的大罪,还是等夫人气消了再说。”他笑盈盈的收好梳子,将沉醉抱上马,闲庭信步般的回去。
回到大帐的时候,天色已晚,众人都已立在王帐中,猎得鹿子的居然不是楚振,当然也不是楚律,而是忠信君世子。
“王上打算怎么奖赏世子啊?”容贵妃笑容满面、柔情似水的看着留王。
第二十七回 自找罪景轩受笞刑
“依爱妃看呢?”留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悦,显然这个结果让他并不满意。
“世子已经弱冠,至今还未大婚,王上要是能赐他一个美娇娘,岂不是皆大欢喜。”容贵妃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林木兰。
沉醉拍案叫好,好一个皆大欢喜。容贵妃代表的六王欢喜了,她想笼络的忠信王欢喜了,和林家结亲确实是一段良缘,不想娶林木兰的楚律自然更高兴。
今日之事,沉醉此时才算是看清楚了。楚律舍鹿,自然是因为他早就在为忠信王世子铺垫,究竟谁才是真正笼络住忠信王的人,恐怕至今未见分晓。怨不得林木兰这样的大美人,他都愿意舍去,自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能有几人?
楚振空手而归,一定是他有意相让,破坏楚律和林家结亲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即使他不相让,沉醉也坚信楚律决不会放手让楚振逐鹿而去。
更何况有楚律和楚振在前,给忠信君世子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猎了鹿去?沉醉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沉醉这时才算真正想通,楚律为何放过林木兰那样的大美人,亏自己还曾自恋的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这个世界,一心人根本就是妄想,何况他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一心人。
“爱妃说得极是,只是小儿女的婚事自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孤老了看不清他们的心意了,错配了姻缘岂不憾哉。”留王三言两语坏了容贵妃和楚律的算盘,赏赐了忠信王世子一些珍品,此事就算打住。
留王看起来有些疲惫。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休息了,可不知怎么又突然叫住楚律,“律儿。你不是向来最喜欢打猎么,今儿怎么一点收获也没有?”留王皱起眉头。
楚律很顺口的回答了一句:“儿臣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一路看WWW..”
沉醉严重鄙视他说谎跟吃饭一般自然地本事。
沉醉胡乱用了晚膳。楚律又被留王召了去,所以早早歇下了,今日实在是太耗费体力。
“郡主,郡主,殿下回来了。”沉醉被乐姬无情的摇醒。沉醉心想他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平日里也不见乐姬为了这事吵醒自己啊。
“殿下不知为何事惹怒了王上,挨了四十大板。”
沉醉听到这里的时候,顿时睁大了眼睛,坐了起来,喜笑颜开地问:“真的吗?”她立即披上衣服,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奔向了楚律地帐篷,她实在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平日嚣张的夫君今日是如何一副倒霉样。
“王上为什么打你?”沉醉看到楚律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不是问他伤势如何,不是问他的感想。而是问为什么。
“老子打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为夫挨得心甘情愿。”楚律虽然挨了打,趴在床上,但是神色依然如常。丝毫不见沮丧。
沉醉见他顾左言右,知道追问不出。这是留王释放的信号还是什么。在这么敏感地时候?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楚律见沉醉久久不出声。
而沉醉则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一时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傻傻的摇摇头。乐姬和墨奴在一旁都着急了,墨奴向楚律的臀部眨了眨眼睛,沉醉赶紧问道:“你疼不疼?”
“为夫还以为你不关心呢?”楚律的声音此时有些疲惫,竟有些小孩撒娇的意味。
韵兰此时端了药进来,楚律合作的饮下,但是对外敷地药他却阻止了,“你们都出去吧,四儿应该不介意为为夫上药吧?”
沉醉倒是真的不介意,反正也没什么害羞的,而且力道还可以自己掌握,虽然有落井下石地嫌疑,但是她觉得对付眼前的坏人,难得有他落难地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沉醉见他白生生地ρi股此时已经血肉模糊,看来打得不轻,却不见他有丝毫疼意,只是额头的汗珠泄漏了他地疼痛。
沉醉的手一下去,就让他叫了起来,“轻点,轻点,你要谋杀亲夫啊?”
“奇怪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叫疼?”沉醉觉得此时不正是男子汉充当硬汉的时候么。
“刚才当着那些奴才的面,为夫怎么好意思。”沉醉心想你倒是坦白。
手落下去的力道减轻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咋咋呼呼的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沉醉见他讽刺自己是狗,又加了些力道,他也只管叫嚷,“哎哎哟哟”的叫声在他的故意下格外暧昧,很有强攻和小受的意境,沉醉也不由噗哧的笑出声,幻想起他当小受还闻了十香软骨散的情景。
沉醉狠心的不曾减轻力道,他却也坚持了下来,不曾嚷嚷换人上药。
刚伺候完药,容贵妃突然传话,让沉醉明早立即入宫协助她准备安国君楚振的婚事。其实嫂嫂入宫准备弟弟的婚事,这在留国也不陌生,只是在眼下这种时刻有些让人生疑。
楚律听了后,只是静静的看了看沉醉,拍拍她的手,“你安心进宫,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
次日清晨沉醉跟随容贵妃的车驾回宫,并不曾回府收拾,换洗的衣服都是仆人最后送来的,而她也被勒令不能带侍女,一个人孤零零的进宫,心下略有不安。
沉醉进宫住在容贵妃的宫里,她也不曾为难沉醉,只是六王大婚的事情她怎么肯交给沉醉打理,沉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为了某个原因而被软禁在了容贵妃的宫里,不能踏出宫门一步。
沉醉倒也乖巧,对容贵妃虽有往事的记恨,但是表面上恭顺有加,加上沉醉泄漏机密的事她也知道,所以只当她是半个外人。
直到有一日楚振留在容贵妃宫里用午膳,沉醉几乎是有些失态的凝视他,他实在长得太美好,以至沉醉有意或者无意的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这大概是第二次她和他靠得如此近,近得能闻见他身上的气息。
之后,容贵妃很可怜很同情的看着沉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惜王上非要让你嫁给二殿下,否则今日”
沉醉很配合的红了眼睛,她需要容贵妃的支持,虽然她和楚振的缘分几乎是不再可能,可是她总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只有一种可能,能够陪伴在楚振的身边,她一定会努力争取的。
两人絮叨了良久,仿佛娘儿俩般,沉醉自然是开诚布公的说了许多楚律的事情,他的爱好,他的习惯,他的近况。两个女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协议,不知道容贵妃是否真相信了沉醉为了爱情的付出,甚至不惜背叛,还是彼此利用,总之目前二人站在了一条船上。
此次沉醉入宫也并非无斩获。
至于景轩君,沉醉真的是不闻不问,仿佛没有这么一个人一般,她在宫里倒是如鱼得水,只是埋怨服侍得不如家里的丫鬟周到。
而楚律对沉醉也可以称得上不理不睬了,仿佛没有这么一个妻子,故态萌发,最近又闹了几起强抢民女的事情,眠花宿柳自然不在话下,荒唐得人尽皆知。
第二十八回 生死与共夫唱妇随
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却被战争蒙上了阴影。
楚振大婚的当日,朝廷接到八百里急报,梁国屯兵留国西部边境,战争一触即发。这场战事突如其来,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将留国杀个措手不及,留王急急下令,楚振大婚当夜立即率兵星夜兼程的赶往西部边境重镇玉羌关。
林木灵的新任丈夫连洞房都没来得及进,就赶赴了前线。
大婚后,沉醉并未被放回景轩君府,而留王则快速下旨,赐婚林木兰于忠信君世子,笼络住手握一定兵权的忠信君,并安慰了容贵妃的心,让楚振毫无后顾之忧的出征。
沉醉从此更加清楚了王室的操作方法,只有你有价值,才能得到自己所想,比如为了楚振的利用价值,自然可以牺牲楚律和林家的亲事,无论留王心里如何做想,此事却不得不妥协,容贵妃在宫里的地位又高了一筹,越发容光焕发。
只是祸不单行,留国的厄运并没有就此打住,北宇侯镇守的留国西北部的樊襄也受到了来自邻国蓟国骑兵的挑衅,分身乏术。
当巴国越过留国东北部重镇,与留国东部的宁国合兵,绕到留国后方,一路闯关杀将,马上将兵逼虎渊时,留王大惊,重病卧床。虎渊距留国国都不过三百里,一旦巴宁合兵拿下虎渊,则可直逼尚阳,留国此时危如累卵,所有大将都在边防上,根本无法回兵相救,也无法回兵。显然巴国、宁国、梁国、周国四国已经秘密协商,否则怎么会同时这么巧的陈兵威胁。
因容贵妃是巴国人的敏感身份,又怕她趁留王病重时发起宫变。楚律和其它几位王子联名上书,留王软禁了容贵妃。只是消息一直对楚振封闭。
容贵妃被软禁后,沉醉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留王居然拜楚律为征东大元帅,掌东路、南路兵权,集全国可调之兵。开赴虎渊。
沉醉不知道是留王老迈昏庸,还是病急乱投医,居然将整个留国和尚阳的安危交给了一个从没带过兵,连纸上谈兵都不会地败家子。
谕令发布的当日,留王就命人将沉醉送回了景轩君府,沉醉看着久违的景轩君府,居然有一种回家地喜悦。
踏入房间时,居然看到楚律慵懒的斜靠锦褥,翻着书本。一点没有明日就要出征地征兆,他此时不应该在兵部点兵,或者和户部商议粮草的事情么?
“怎么临时抱佛脚啊?”沉醉跳上床。抢过楚律的书,一看居然是《小玉传》。此时居然还在看这种花前月下的禁书。沉醉真是无语,对留国的前景万分不看好。
对于楚律在家。却对自己会府这么冷淡地表现,让沉醉心里万分别扭。两人都不说话,楚律拿回书继续翻看着,沉醉不禁怀疑在自己入宫之前的那天,那个热情的男人是谁?
沉醉也赌气假寐,二人僵持不下,拿起一本话本小说,也埋头苦读起来,直到月升中天,楚律才叹息一声,“夫人进宫这么久可挂念过询问过为夫?”
沉醉转身,“你怎么知道我没询问过你的消息?”沉醉反驳,虽然她确实不曾打听,但是不表示她要承认。
楚律不语,但是坚定的神情却让沉醉心虚,看来他果然有本事,自己在宫里的一举一动可能都没逃过他的法眼。
“你又何尝关心过我,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沉醉装得很是委屈,眼圈很受控制的红了。
楚律此时却展颜笑开,“还懂得吃醋,真好。”他用鼻尖顶顶沉醉的鼻子。拥着她,无语而眠。
沉醉心里却在犯嘀咕,照目前这个样子看,自己明日一定得回家,让三哥将财产尽快转移到其他国家,留国实在是前景堪忧,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先去安全地国家呆呆?
次日沉醉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待头脑清醒些才发现自己的屋顶明明是方形地,此时怎么成了圆形?再看看四周简陋的陈设,沉醉立时跳下了床。这明明就是一顶帐篷。
她还没来得及奔出大帐,就看见楚律撩了帘子进来。“我猜你这会儿该醒了。”
沉醉从没见过他这样,头戴雕鹰银盔,身穿白色雪花银亮甲,白蟒箭绣,弯钩头牛皮靴,手持宝剑,剑眉细长入鬓,星眸清水含妖,硬朗俊拔,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地英雄之感,人果然是要靠衣装地。沉醉大概被他身后的阳光给迷了眼,居然有一种惊艳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沉醉心里虽然已经大概确定,但是不想相信。
“这是虎渊。夫人一路好眠,居然一觉就睡了三天。”楚律嬉笑。
“我怎么会在这里?”沉醉拔高了声音。
“夫唱妇随,为夫来了这里,夫人自然也要来这里地。”
沉醉斜睨了他一眼,示意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人满意。楚律上前一步,抬起沉醉的左手,深情万分的吻了吻,“执子之手,白首偕老。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尽管楚律用了最深情的表情和声音,引用了前人的山盟海誓,但是沉醉还是气得发抖。这句话的白话文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的意思。看来自己无论多么委屈求全,也从没得到过这个男人的信任。
目前的战事凶险万分,看来他早就做好了算盘,自己当亡国魂,也要找个垫背的。可是如今的沉醉已经身在军营,无力回天。
“我给你准备了一套战甲,委曲夫人从此以男装示人了。”楚律把盔甲拿了过来,是一袭金色战甲,光耀万分。看这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
“元帅准备封个什么官给小的?”沉醉倒也上道,不做无谓的纠缠。
“你先穿上再说。”楚律辅助沉醉穿上战甲。
战甲一上身,沉醉就感觉仿佛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原地不动,倒也没什么,任楚律在自己头上折腾,束发带冠。
“好了,走一下吧。”楚律退后几步。
沉醉抬起右腿,还没来得及放下,摇摇晃晃,重心不稳的跌在了地上,引得楚律放声狂笑。这盔甲少说也得七、八十斤,压得沉醉喘不过气来,根本走不动路。
“你是故意的。”沉醉索性坐在地上,指责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是为夫的错,拿错战甲了。”楚律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相信他才有鬼,明显就是拿自己打趣。楚律捧过另一袭战甲时,沉醉说什么也不穿,好说歹说,用手亲自试了以后,才肯穿上,毕竟刀枪无眼,还是小命重要。
现在穿的这一袭是轻甲,重20斤左右,刚才楚律故意拿的重甲,要八十斤,他自己身上穿的就是重甲,倒看不出他有这个能耐,穿上了气都不喘一下。
尽管只是二十斤,沉醉穿起来,在大冬天,也大汗淋漓,硬是坚持来到河边,顾影自赏,眼见自己一副将军打扮,英姿飒爽,英俊挺拔,英挺修朗,看得舍不得离开,还拿起长枪吃力的耍耍,幻想当年穆桂英的风姿,想不到今日自己也有从军的机会了。
如果不是楚律召唤她回去吃饭,她肯定还在河边孤芳自赏。
“你还是换一套衣服吧?”
“为什么?”沉醉看他给自己准备了一袭书生青袍。
“本帅怕你在敌军盔甲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时迷恋得不知道姓什么?”楚律大笑。末了还不忘调侃,“为夫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龙阳之好为什么经久不衰了,夫人扮男子,果然惊艳。”
沉醉虽然不快,但是还是配合的换上,这战甲穿起来威风,但是走起来吃力,遇敌时恐怕跑不动站在原地就被人灭了。
第二十八回 临危斗气独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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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袍换上,楚律还体贴的为沉醉准备了一把鹅毛扇,以遮掩她无意中流露出的女态。此时,小兵将晚膳端了进来,肉饼、野菜、糙米。比起尚阳的饮食已经差之千里,但是在军营里这已经称得上是一顿大餐了,这是为战争蓄积力量的一餐。
“快吃吧,过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楚律开始大快朵颐,并没有嫌弃食物粗糙的表情,比起他平日的挑剔可是判若两人。
沉醉咬了咬肉饼,硌牙,野菜也老的难以下咽,糙米吃起来更是满口钻。索性放下筷子,她直觉楚律不可能这么对待他自己,肯定有好吃的藏着,只是不方便拿出来。
楚律看了她的动作,但是并不阻止,只顾自己吃饭。
“元帅打算给小的封个什么官啊?”沉醉问道。
楚律此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用了饭,放下箸,起身抱拳行礼,“百里军师。”
沉醉一听,估计也就只有军师是个可以随便增加人口的职业了,“元帅。”沉醉也神色凛然的抱拳回礼。两人对视而笑,无论心底有多少的疙瘩,表面上总是光滑的。
晚膳后,侍卫来禀报所有将领已经齐聚前帐。楚律所在的大帐分前后二帐,后帐是休息的场所,而前帐为议事之所。目前大军齐聚在虎渊城,楚律所领的东路、南路军连夜兼程。终于赶在敌军到来之前驻扎进了虎渊城。从地形看,尚阳东方呈葫芦形,而虎渊正好在葫芦口。扼住外方入侵的咽喉,此地一失。则尚阳再无关隘,将赤祼祼地暴露在敌人的刀剑下。目前楚律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虎渊城地外城。
沉醉作为军师,正式由楚律引见给诸位将领,坐于楚律左手下侧听令。
帐中的气氛非常沉重,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极端难打难胜地仗.却不得不打,输不得。楚律集东路、南路兵不过八万人,其中老兵残将都是拿来充了数的,甚至有好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也都全部带了出来。而巴、宁二国联军此次号称出兵五十万,但是就他们的国力推算,人数当在三十万左右,这已经是骇人听闻的数字了。一般双方兵力悬殊超过三比一,则兵众方就有绝大地胜利把握。
楚律此时也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表情,表情严肃的笔直坐立在主帅的位置上。沉醉几乎有些着迷于他的严肃。是谁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可爱的?当楚律不再言笑时,他眼里的心里的冷酷再也掩饰不住地折射出来,沉醉抖了一下。甩掉脑海里他很好看的可笑念头。
主帐里坐的八位大将,其中有七位沉醉都不认识。这是非常正常地。另一位正是一位准新郎。林木兰的未来夫婿忠信君世子顾长生。其中大部分红缨重甲地将军看神情仿佛并不买楚律地帐,对这位空降的元帅。他们不服,军队向来只崇尚军功,才不在乎来人地身份有多高。
至于对策,这七位将军仿佛也事前商量好了,不发一言,看这位以玩物丧志而出名的王子有什么妙计。沉醉有时候觉得人类真的很可笑,在危机存亡的关头,仍然忘不了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置气。
楚律仿佛也打定了注意不开口,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还是后生小子抗不住这种压力了,顾长生出声道:“元帅,此次敌人以五十万兵力来犯,而我军仅八万人,要守住虎渊的五大城门,这兵力可该怎么分配啊?”
顾长生提出了一个大家心里都明白的问题,虽然弱智,没有建树,但是沉醉还是很感谢他的出声,否则真要无聊死了,硬梆梆的坐着,她可不舒服得很。
“顾将军以为该如何?”楚律淡淡开口。“末将以为该当平均分配兵力,任何一个城门都不允许被攻破。”顾长生不假思索的道。
沉醉虽然嗤之以鼻,但是却不能表达,忍得很痛苦,她也眼尖的看着装酷的楚律嘴角和眉毛抽搐了一下,这是他憋笑的细微表情。
顾长生的建议其实也是有他的理由的,每个将军分配同样的兵力守得住守不住只能怪自己,而怪不得自己兵比别人少,而推卸责任。只是这样自私的分配在战场上却不实用,平均分配兵力对兵力相当时自然可以,但是如今以寡敌众,平均分配兵力只能消亡得更快。此仗难就难在楚律不仅兵少,而且虎渊的战线拉得很长,沿途共设了五道城门,兵力过于分散,实在难以抗敌。
“诸位将军以为如何?”楚律的目光巡视过一周。
“但凭元帅吩咐。”其他七位将军齐刷刷的起身,气势如虹的道,吼得沉醉差点倒下。
“军师以为如何?”楚律突然向沉醉投出一个手榴弹。
沉醉确实没想过怎么办?通常她都是那种认为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的人,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不愿意浪费脑细胞的,特别是这种无偿帮助楚律的事情。瞧,这就是人类的可笑,沉醉觉得自己在这种关头和楚律赌气确实是不对的,可是她就是不想改正。我承认我错了,但是我就是不想改。
沉醉转转眼睛,“只是不知道敌方的真实情况,也不知道领军为何人,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属下认为应该先探清对方明细再作布置。”宁巴两军前些日子就传来了要换将的传言,只是还没有证实,所以沉醉才说不知领军为何人。不过沉醉这话真是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表面上冠冕堂皇,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实际没有任何有用的建议。可是话语间,又不知比顾长生的建议高明了多了去。
“诸位将军以为如何?”楚律再次问话。
“末将等以元帅之命是从。”八位将军齐刷刷的起身。
楚律此时从衣襟里摸出了八个锦囊,让兵卫一一按上写姓名发给了在座的八位将军。“诸位将军在今夜敌军到达后,再打开锦囊,依锦囊行事。”楚律的表情神秘而严肃,在座的人也摸不清这位年轻王子的心思,连沉醉都愕然了。居然学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了,就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众人散后,沉醉又屁颠屁颠的跟着楚律转回内帐,本来想套点内幕消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要说楚律这个人有什么缺点,那真的是很多,其中口风很紧绝对算一条。他并不怎么搭理沉醉,悠然的将腿搁在案上,晃悠悠的看着前朝的诗词集,一点大将的风范都没有。和先前盼若两人。
沉醉磨皮擦痒的坐在行军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想像明日的战争,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景象,楚律值得信任么?留国的军队值得信任么?
亥时末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报,敌军已经在十里外的长亭安营扎寨。敌军将领乃是八国七殿下白朗,也是巴国未来皇位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楚律笑了笑,起身上床,安然入寝。
“你还睡得着?”沉醉觉得他真是不可思议,敌人都在眼皮子下了,居然还能睡得着,也不着急派人去打听消息什么的,什么反间计啊,什么美人计啊,什么苦肉计啊,该用的都该用了。结果他老人家倒好,翻身睡觉。
“人有所惧,虽寝,不成寐。如今他们来了,本帅就放心了。”不多时楚律的呼吸已经开始均匀平静了。只留下沉醉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揣摩他的话。如今他能寐,是否就表示了他的不惧?如今敌军来了,他就放心了,是否就表示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宁巴两国临时换将,由白朗当主帅,一切也在他的预料中?这未免也太神了。
第二十九回 阴谋阳谋虎渊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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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实在是好奇心难耐,也不管楚律辛苦不辛苦,硬是将他摇醒,“你醒醒,你醒醒,你倒是醒醒啊。”
楚律的眼睛终于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夫人,为夫需要节约体力,回去的时候,我一定好好满足你。”说罢翻身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都还不忘调戏自己,沉醉觉得他真是死性难改,可是为了答案,也只好忍气吞声,“你难道早就知道白朗是这次的主帅?”
楚律最后实在被她吵烦了,一个大翻身,一条腿直接压到了沉醉的身上,将她固定在床上不能移动,“虽然不能决定他们出不出兵,但是至少可以在主帅的人选上建议建议。”楚律终于开口了。
“你用的”沉醉很想问他用的什么手段,让对方如此配合。看来战争之前的间谍战早就打响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快睡吧。”楚律再次闭口不说话。
留着沉醉一个人总结三大法宝,金钱,权势,美色(男女不限),真是无往不利啊。
黑暗中沉醉一个人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悄悄的起身,摸到桌上并未收拾的剩菜,就着凉水下了野菜饼。一看剩菜剩饭现在都不收拾,就知道是楚律故意留给她的,笃定了她一定会主动吃下去的,当初也并不劝她。果然尖刻啊,一点不疼惜人。沉醉只希望自己明天不要胃疼才好。
怕什么来什么。真的是经典预言。沉醉捂着胃,皱着眉头。楚律已经穿戴整齐,就着凉水大口的啃着黑糊糊地肉饼。这就是这一天的粮食。
他举起手中的饼对着沉醉扬扬,示意她吃早饭。沉醉一边胃疼。一边想着如果不吃就得饿一天,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真地成了饿死鬼,所以只好挪到桌边,小口的啃起肉饼。
“昨天就认真吃饭该多好,胃也不会疼。这里可比不得尚阳。夫人。”楚律弯腰对这沉醉笑。沉醉此时恨不得一掌扇掉他地笑容。
他转身走后,沉醉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本来可以好好的呆在尚阳,却被他绑来虎渊,生死难料,还要吃这硬邦邦的难吃的饼,还要胃疼,某人还不怜惜自己,反而倍加讽刺。任凭自己胃疼也不理睬关心,沉醉越想越觉得委屈,眼圈都红了。
委屈归委屈。饭还是要吃的,不然逃跑地时候怎么有力气。
饭后沉醉随楚律来到虎渊的正门湛玉门巴宁联军经过一夜的修整。精神抖擞的站在城外掇战。
湛玉门的城楼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军士。人多势众,但是背后轮替的士兵却让沉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而仿佛是刚刚集合起来的乌合之众。
巴国白朗在十丈开外地地方列阵,黑压压的士兵望不到头,将虎渊牢牢围住,感觉Сhā翅难飞,气势上就胜了许多。白朗并不出列喊战,第一个来到城下的反而是一个留国人。
他以敌国来使地身份请见,递上劝降书,无非就是白朗念在和楚律多年朋友的份上,表示如果他肯投降归顺,一定请示巴王厚赏楚律地意思,金银财帛,权势美女应有尽有。
楚律看了看降书,递给沉醉,“军师怎么看?”
“杀无赦!”沉醉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表面上是痛恨叛徒,但是心底却是明白的,不过是借机发泄怒气。用鲜血洗刷怒气,总是好用地,也顺便分散注意力,胃真的好疼。
“好。”楚律颔首。
当士兵走上去绑住那个叛徒的时候,他开始挣扎,“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你怎么会是来使,你不过是个叛徒。”沉醉口气不好的道。
士兵来请示,以何罚行刑?楚律望望沉醉,沉醉冷静的吐出“五马分尸”。这战场上,用此法最是方便,马匹都是现成的。沉醉一是自身疼痛,一是狠那叛徒的小人嘴脸,还有就是没见过传说中的五马分尸,所以断然说出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
“如军师所说。”
楚律和沉醉并肩站在城头,看那人的残肢,被一一扔下城楼,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楚律还让人从虎渊城里拉出了所有这人的亲戚,统统斩杀,将尸首扔下城楼。“全军听令,叛国者,有如此徒。”
那阎王似的冰冷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
沉醉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残酷,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接下来有士兵抬来许多巨大的箱子,箱子打开,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楚律举起佩剑,“银子放在城上,能中敌与不避艰险者,即时赏银一锭。”
士兵开始群情汹涌,跃跃欲试,钱,果然是能使鬼推磨的。
楚律一直在湛玉门当靶子,不断的吸引巴宁联军猛攻湛玉门,此战只要能擒得楚律,自然就算胜了。
沉醉虽然自认心如铁石,但是当战争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却不敢看那被鲜血染红的护城河,不敢看那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不敢看那些前赴后继,又不断倒下的士兵。
楚律却如阎王一样,冷玉一般的脸看不出表情。
巴宁两军正攻得火热的时候,背后突然遭到袭击,他们都大感意外,并没有情报显示,他们有援军,但是背后又是谁在偷袭?
楚律昨日布下的大胆计划。就是集旗下乌合之众,并召集城里所有百姓,都拿起武器战斗。但是最精锐的部队却连夜翻山,抄到了敌人的后方。进行突袭,目的不过是敌军粮草库。
这一次楚律赌大了,本来兵力就不足,还要分一部分精英抄路偷袭,虎渊城将会很容易被攻破。那时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但是如果不赌,困守危城,迟早也是要败地,就算等到其他边线的援军到来,到时候也一定是场血战,留国其他的防线,也难免被其他觊觎地国家趁机偷袭。
不能胜,就只有败。楚律倾向于豪赌。
白朗拿不准这支背后的奇兵从何而来,再见后营起火。鸣金收兵,无心恋战。而楚律一方则是越战越勇,不知是金钱起了作用。还是爱国地情操起了作用,虎渊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勇猛异常。
白朗集全部兵力空大营而出。却不料楚律大胆如此。居然分兵偷袭,现在回兵急援时。楚律却命令开城门,所有兵士出城追赶。楚律如阎王一般站在城下,用利剑划下一道界限,“如有退回此线者,斩无赦。”
前有凶猛的敌军,九死一生,但是当逃兵是肯定难逃一死,杀敌还有军功和银子,自然要拼一拼的。楚律终于成功的为偷袭的士兵争取到了宝贵地时间退回。
在两头夹击的情况下,白朗因为轻敌而兵败垂城,粮草损失严重。三十万兵力折了五六万之多。
楚律一方虽然大获全胜,但是损失也不可谓不大,损兵折将达五千左右。楚律一面命将士好好休息,一面命人加固城墙,打算采取坚守不出的战略。
很多投机的机会用一次就够了。
白朗气急败坏的重新整兵而来,却不料遇上楚律龟缩不出,无论如何叫阵,只是一味的死守,巴宁两军仿佛怒气无法发泄的猛兽,横冲直撞,却无什么斩获。
白朗真是个草包将领,如果当初他能正确判断形势,在楚律命士兵空城而出时,他就该立时掉头,对付楚律,即使粮草损失,但是那也是能打败楚律的最好时机。楚律如果不是为了保存后方的精英,又怎么会愿意冒大险,弃坚固地堡垒而不用,反而以弱强攻强,只是白朗终究是错过了。
他虽然草包,但并不是说他手下无良将,那天,也曾有个叫胡政的将领劝过他不要管粮草,专心对付楚律,但是他不听。这一次胡政带领巴宁联兵攻打虎渊东北角的玄机门,着实让楚律感到吃紧,眼看城门之破已经摆在了眼前。
楚律淡淡对身边地游秀说了句什么,他领命而去,不多久就听见白朗鸣金收兵,让全虎渊城的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鸣金收兵?”沉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玄机门北角上已经被撞开地洞。他们明明可以破城而入的?难道是天助留国?
楚律笑笑,“白朗好大喜功,怎么能甘心让胡政抢了他地功劳,本帅不过是让人通知他胡政的功劳而已。”
沉醉暗自感叹,阴险啊,阴险。对白朗的性子摸得如此透澈,实在让沉醉觉得以前他和白朗好也都只是为了提前了解敌人而起,如果真是如此,他的眼光和城府也未免太深沉了。巴宁联军里他什么时候Сhā入的间谍呢?沉醉感到一阵寒冷。
白朗兵多粮少,奈何楚律却一味的坚守不出,让他急得跳墙,却无可奈何,双方僵持不下,反而是白朗越错越多,直到最后楚律他们等来了留王在后方筹集的另一支军队,双方夹击,终败巴宁联兵于虎渊,史称“虎渊大捷”,此战让楚律一夜成名,浪子回头金不换,而且仿佛来得更加珍贵,朝廷里的风向又开始明显的偏向这位嫡出的王子。
沉醉看着只觉得心急,楚振的母亲被软禁,他又坚守在前线,因为巴国的背信,他又背负了多少的委屈,沉醉站在城墙上,辽望他所在的西方。
“回元帅,西南角发现巴国白朗的踪影。”
楚律沉思了一下,“追上他们后,与之战,佯败,放白朗回去。”
沉醉初时不懂,但是转念一想立时懂了楚律的阴险。这样的草包放回巴国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还要让他回去得漂亮,所有人都败了,只有他那一支不仅击败了追兵,还安全返回巴国,加上白朗又是巴国国王最疼爱的七子,虽然有责罚,但是并不至死,如果他还能登上王位就最好了,登不上,巴国的夺嫡也足够消耗他们的国力了,实在是奸诈之极。
第二十九回 焚琴煮鹤虎皮大劫
朝廷明明来了急信,留王病危,但是楚律依然没有急着赶回去,他仿佛还在搜寻着什么人?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他连如此关键的时刻也不回去?远在边关的楚振又是否能赶在楚律之前回到尚阳呢?这一刻,谁要是先回尚阳掌握大局,谁就能一举成为下一任的留王。
这一刻沉醉在周围安排下的暗桩终于派上了用场,只是不知道楚律为何一定要捉到这位宁国的太子殿下。传闻宁国的太子殿下也参与了此次战争,只是一直在隐藏身份。
楚律和沉醉人开始各显神通搜寻着这位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太子殿下。
如果虎渊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一定是这一汪温泉。沉醉心满意足的浸在水里,如果楚律能一辈子找不到宁国太子,就更加大快人心了。
沉醉仰望着星空,满足的叹息一声,低头时,却看见一个男人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浑身湿淋淋的。
沉醉真希望自己能忘记自己目前是赤祼的情况。可笑的是自己第一幕想起的不是尖叫,不是迅速掩住自己的身子,而是想起当年的教导:如果女生浑身赤祼,又来不及拿东西遮掩的时候,该怎么办?答案是遮住脸。
沉醉只是感叹自己已经来不及遮住脸了。
“身材不错。”对面水里的男人面容冷酷。
沉醉挺挺胸,幻想了一套绝美的衣服在自己身上,“谢谢。”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见了,自己又何须吝啬,她安慰自己“看得见摸不着折磨死你。”
待沉醉从这种斗争和尴尬里解放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时来运转了。
“难道是楚律嫉妒宁国太子比他好看?”沉醉看着眼前地男子,即使虎落平阳,依然气宇轩昂。模样是楚律那张桃花冷玉脸不能比的刚毅。
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让楚律那样地人忌惮呢?居然宁愿不赶回王城也要擒到这个男人?
话说敌人要抓的,我们就一定要放。即使不为了楚律。为了这一脸地美色,沉醉也是定要救这个男人的。
“你是谁?”沉醉在装傻,并不想让对方警惕之下杀了自己灭口.
那男人不搭腔,明晃晃的剑就这么摆在了沉醉的脖子上。心狠手辣,毫不怜香惜玉。沉醉暗道好,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也不枉她背上叛国地罪名助他逃走。
“公子如果想平安离去,最好别这样。”沉醉的指尖轻轻的弹上那剑尖,剑尖顺势偏离,从岸上挑了衣服,从沉醉的头上罩下去。
沉醉对他的绅士风度就更有好感了,如果是遇上楚律这样的登徒子就只有叫天天不应了。
沉醉慢条斯理的系上衣服,缓缓走上岸。丝毫不忘了风度,男衫湿漉漉的裹着她修长的腿,在月色下。晶莹通透,别有致命地诱惑。
“怀远坡山道。”沉醉背对着他道。她所指出的正是楚律一行疏漏的地方。其实也不算疏漏。应该是刚刚检查过地地方,只是没料到他这么大胆。居然在军营附近逗留。怀远坡的山道能让他进到安全地区,沉醉所能做地也只有这些了。
“姑娘大恩,莫在此先行谢过。”
“公子怎么能笃定我不会害你?”
“姑娘只要一声叫唤,莫,必死无疑,先前是莫无礼了。”
这就是了,哪个姑娘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心平气静地和你谈话,早就尖叫了,沉醉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在第一时间克制住了自己。宁国太子,宁国太子,这样地大人物,今后应该有不小的利用价值吧?沉醉在心底算计。
“只是莫愚钝,不知姑娘为何救在下?”
沉醉在月光下缓缓回首,无论是月光映射的角度,脸庞最美的角度,还是身体曲线的最佳展现的角度,以及故意高耸的胸脯,脸上魅惑神秘的笑容,都是精心算计好的。凝视了乐正非莫一瞬,“只盼公子莫忘了妾身。”转身拂叶而去。
一切在无言中已经够了。
无论是为了他宁国太子的权势,还是为了他宁国太子的美色,沉醉都有足够的理由放了他,他身在高位,也有足够的自信,认为沉醉迷上了他的权势或者魅力。
敲锣打鼓的吼一声,某我终于引进了男配这项产品,虽然戏份不多。
沉醉在树丛后整理好衣服,施施然离去。算到乐正非莫应该差不多到了怀远坡附近,沉醉才回到主帐。
主帐里依然人影闪动,楚律的人正在向他禀报什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结果。沉醉走进大帐,故意在一旁磨蹭,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殿下在找什么人啊?”沉醉无知的Сhā嘴,在听到那个人禀报没什么消息的时候。
楚律顿了顿,回首,将一幅画像展开,乐正非莫的形象跃然纸上。
“咿。”沉醉吃惊的出声。
“军师见过此人?”楚律的下属显然不知道尊卑,率先出声。
“刚才在林子里好想看到过这个人,但因为是侧影,又是晚上,所以不太确定。”沉醉好想在很认真的在回忆那个人的模样。“他往什么地方去的?”
“恩,南方,应该是东南方向。”沉醉皱着眉,思考得很费力。
楚律回身一指地图,虎渊的东南方向有三条通道,怀远坡山道,巫溪水道,封云峡三个出口。这也是沉醉聪明之处,如果她指名是怀远坡,楚律必然要起疑心的,因为在林子里她的方向,根本不能判断向东南去的乐正非莫是走得哪一条道?
楚律沉默了一下,又看看沉醉,下令让两支军队分赴巫溪和封云峡,而他则亲自带队走怀远坡。
沉醉暗自高兴,果然如她所料,他定然也是知道只有怀远坡最适合乐正非莫逃走。只是她忽略了楚律看她时眼神里的疑虑。
“军师和本帅一起吧,再看看是不是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楚律开口邀请,沉醉本来想置身事外,但是转念一想,亲自去看看自己布的局也好。
追人自然是越快越好,其他两支队伍已经上马准备出发。沉醉自然也不能落后,正打算向外走,却被楚律拉了回去。
“冷不冷?”楚律此刻居然有闲情逸致关心起自己的冷热问题了,这几日打仗,他简直就不曾过问过自己的生死。
沉醉噘噘嘴,不开口。
楚律从内帐拿出一件狐狸毛大氅来给她披上,“你一向最怕冷的。”
沉醉笑得甜蜜蜜的,“殿下居然还记得这些个。”话语一转,“咱们快些走吧,晚了就追不上了。”
楚律锁住沉醉的视线,那里面看找不见一丝的心虚和内疚,他点点头。
沉醉翻身上马,紧紧跟在楚律的身后,这一次依然是小黑和小白。她没有想到楚律这次出征居然带上了这两匹马。
裹上狐狸皮以后果然暖和多了,虽然开了春,但是晚间依然不算太暖和。
离虎皮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沉醉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切就要结束了么?手里却渐渐收紧了马缰。虎皮涧是到怀远坡必经的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涧,只听得到下面怒涛如吼,但是黑漆漆向来看不见下面的情景。
一座木桥颤巍巍的架在两道崖之间,他们必须从桥上奔过。楚律和沉醉带队领先,她看着他的所乘的小黑踏上了木桥。
在一瞬间惊呼声响彻了山涧。
她看到了木桥在桥心断开,她也看到了那支箭从背后呼啸而来,直直莫入了楚律的身体,她看到了楚律从马上跌落无底的山涧。
这向来符合她的作风,不做则已,做则一定要做绝。她实在怕断桥要不了楚律的命,所以宁愿牺牲掉亲信,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让楚律在劫难逃。
那支箭早就备在了那身后的树上,就等着楚律一行的到来。沉醉本不想亲眼见到这一幕,可是他并不让她如愿,也好,她亲自见证他的死亡,也免她日后猜测他的生死。
沉醉的接下来应该思考什么呢?
对了,应该谈一谈沉醉见证了楚律的死亡后,她的感受。
可惜她还来不及感受什么,就听到了一个哨声,本来已经慢下来的小白不顾一切的随着小黑冲入了山涧。
桥断、中箭到小白冲入山涧,一切都在刹那发生,沉醉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只能眼睁睁的也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跌落时唯一的想法是,那个哨声是楚律发出的吧,果然应了他要同日死的期望。
有没有人能猜到楚律带这两匹马的苦心啊?猜到了,明日加更一章,本来明日不更的。
第三十回 落深崖沉醉报恩情(加更)
为焦焦的长评特加更一章,另一章为猜对问题而加更,时间在晚上9点。
疼,脸上火辣辣的疼,沉醉痛苦的蹙着眉,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耳边传来啪啪的响声,是有人在打自己吗?沉醉想,挣扎着想起身反抗,却觉得四肢仿佛被凝固了似的,无法弹动。
“四儿,四儿。”沉醉听到有人呼唤自己,很想回答,感到自己张开了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又是啪啪两声,这一次沉醉彻底愤怒了,“够了吧!”沉醉终于怒吼出自己的愤怒。睁开眼睛,只看到楚律苍白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笑容渐渐在他脸上绽放,沉醉捂住脸,真的好疼啊,他是在报仇么?
“我居然没死?”沉醉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觉得理所应当。
“我没死,又怎么会让你死。”楚律笑得越发灿烂。只是身子却不断的向前倾,沉醉一个闪身,就看他栽倒在地上。
此时才觉得身子凉飕飕的,前方是一个山口,山溪从那里泻入平地,水势减缓,所以自己和他才会被冲到这里搁浅吧。
沉醉环住自己的身子,探身看看楚律,眉头紧皱,双眸紧闭,但是呼吸却很微弱,那支箭还Сhā在他的身上。听到四周寂静无声,沉醉开始紧张起来,用手指在他的鼻前探了探,还有气。沉醉自己也没发现,她居然大大的松了口气。
回顾自身,出了衣服湿淋淋的略有挂破之处外。并无其他伤口,倒是楚律地身上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像是狠狠摩擦的后果,是他用身体护住了自己么?
沉醉虽然不想向这个方向思考,但是依然觉得自己从深渊掉下居然没什么伤口,也太不符合情理了。
他知道是自己设局害他的么?
沉醉突然觉得烦躁异常,她要不要救他。救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又何苦来此地受罪,不救他,于心底又实在过意不去。
沉醉看着他地脸,很快下定决心,此次就算是一命还一命吧,她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又何苦让自己后半生都不安乐呢?
沉醉向四周探了探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自己又没有任何求生的本领,眼看天色渐暗,以楚律的高大。她背不动也扶不动,沉醉咬咬牙。一切听由天命吧。
她挽起长衫系在腰上。露出大腿开始利落的向前走,向着远方的炊烟走。沉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终于来到一个小院子前。沉醉欣喜地上前扣响柴扉,“有人吗?有人吗?”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开门出来的是一个褐衣农妇,“大婶,请你救救我的夫君,我们是过路的旅客,被歹人暗算跌落山崖,请大婶救救我夫君。”沉醉做势就要跪下,泪水满脸,越加可怜。
“夫人,你慢慢说。”那大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沉醉指指远处的林地,有些喘不上气来,又冻又饿。“大婶”沉醉已经泣不成声,也不知是做戏还是真的害怕了。
那大婶也爽利,拉起沉醉在不远的田里唤了老伴,就和沉醉一起走向楚律所在地地方,还好沉醉一路都有撕裂衣衫系在树枝上做记号。
只是当夜色降临,他们来到小溪边的时候,沉醉并没有如预期的看到楚律,他是被野兽叼了么?沉醉地心突然跳得厉害起来。
“楚律,楚律”她撕开嗓子喊道,开始到处寻找,“楚律,楚律”沉醉的声音不自觉开始带了哭音。
“四儿。”楚律地声音从沉醉地身后传来,有惊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沉醉猛然回头,看到他地时候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你没死?”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咱们说好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的。”楚律还在皮笑。
沉醉心底暗啐,谁和他说好的,但是此时也不是争论的时候。
“张大叔,张大婶。”沉醉开始大呼,让他们到自己的方向来,而她则吃力的接住楚律沉重的身子,虽然他的神智还算清醒,但是却无法支持自己的身体了,整个力量都压到了沉醉的身上,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暖融融。
张大叔一家看到楚律身后的箭,虽然也吓了一跳,但是基于沉醉所编写的山贼故事,也没怎么太意外。
“老头子,这可怎么办?”张大婶摸摸楚律的头,他已经开始发高烧。
“这必须找大夫。”憨厚的张大叔道,但是张大婶的神情却变了变,沉醉眼尖的发现了,她对于这对夫妻的热情虽然感激,但是心底总不能信任,这是她这种人所不能理解的无私的帮助。
夫妻俩退到内房,“找大夫,咱们哪里有钱找大夫啊?”张大婶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在门边偷听的沉醉耳朵里。
“他们应该有吧?”张大叔道。
“你看他们身无长物,又遭遇山贼,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张大婶道。这倒是说对了,沉醉一身男装,自然没有女性的饰物换钱,从军营出来也没有银子,再加上被大水冲了,早已是一穷二白,楚律的战甲也早就绳断而崩,没了银子,只有亵衣在身。
“这,这难道看着那个公子”张大叔说不出话来。
里面是一阵沉默,张大婶突然开口,“箱子里有我娘当年给我的一只玉镯,你拿去换点钱,给他们请个大夫吧。”
沉醉听到里面的响动,又退回楚律躺的床边,心底鄙视自己的小人心,放下心来以后对夫妻俩万分感谢,她实在无法理解他们怎么能够这么善良,只在心底发誓以后会好好报答他们的。
沉醉安静的给楚律用凉水敷着头,直到张大叔请了大夫来,替楚律拔了箭,开了退烧的药。
“大叔,大婶谢谢你们了,大恩不言谢,请受沉醉一拜。”沉醉第一次除爹娘外心甘情愿的跪人,也不全是为了楚律,也为了这对夫妻的良善。
楚律的身体并不如沉醉想像的娇生惯养,居然没几天就能下床了。
两人默默的看着老夫妻为没米下锅而愁,自己也帮不上忙,他们家里能吃的都拿来给了伤重的楚律,眼看就要三餐不继了。
“两位老人家,我夫妻二人给你们添麻烦了,咱们在前头还约了人,就此别过,来日定涌泉以报二位的大恩。”楚律对二人行礼。
张氏夫妇也不多做挽留,只是张大婶将家里最后的面粉都烙了饼给二人带上。
“大婶。”沉醉的声音里有严重的鼻音。
“路上小心些,大叔、大婶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第三十回 遭磨难骗吃又骗喝
楚律的伤口虽然开始结痂了,烧也退了,但是并没有大好,还是很虚弱,沉醉的身子经过几日的辛劳也不见得有多好,两个人扶持着缓缓向附近的村镇走去。
同时都很有默契的不提在虎皮涧发生的事情。沉醉是心底有鬼,自己害他在先,虽然最后他用口哨召唤了小白,但是沉醉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撒野。
至于楚律,沉醉想,虽然她害他在先,但是他也毫不留情的害了她啊,所以扯平,沉醉也没什么负疚感。
于是二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扮演他们的恩爱夫妻。
楚律从溪边汲了水,用树叶包给沉醉,又将张大婶烙的饼掰开,一点点递到沉醉的手上。
“你不吃么?”沉醉有些诧异,一路上他吃得都不多,一点不像男人的饭量。
“你吃剩下的再给我。”楚律笑得淡然,但是沉醉一点也不领情,总共就只有一张饼了,怎么剩,明显的以退为进。沉醉一狠心,就把整张饼给解决了。然后无辜的看着楚律,“可是,我还是好饿。”沉醉揉揉肚子。
假好心,沉醉一想到楚律居然毫不留情的也拉自己落崖,她的心就不能平静,越发觉得他伪装的温情恶心。
楚律向前看了看,“快到镇上了,到了咱们再想办法。”他扶起沉醉,一步一步的迈开。
“我的脚好疼啊。”沉醉呼唤,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脚下已经打起了水泡,而且鞋子也不合脚。自己的早坏了,还是穿的张大婶地。
楚律将沉醉的鞋袜褪了,看到她脚趾上的血泡破了。小心地给她处理了一下,“我背你吧。”他弯低身子。
沉醉倒也不客气。虽然他脸色苍白,脚下也比较虚浮,可是沉醉就是心疼不起来,恨不得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沉醉搂着他的脖子。倚在他地身后睡觉,直到楚律将她摇醒。看他的脸越发苍白如玉,汗水一滴滴向下滴,连睫毛上都是。
“到松新镇了。”楚律松了口气,将沉醉放在城门外的石墩上.
沉醉揉揉眼睛,“我又饿了。”
楚律斜依在沉醉身边的城墙上,眉头紧皱,外衣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他地伤口应该是崩裂了。
最近的他一点都不像他。也不和沉醉争辩,也不戏弄她,只是一味的沉默。沉醉单脚跳到他的面前。拉拉他的衣角,“咱们怎么办?”沉醉眼里的光芒。一点儿也逃不过楚律的眼睛。虽然他现在是龙游浅池遭虾戏。
“你不是已经有办法了么?”楚律的声音虚弱无力。
沉醉也不含糊,点点头。她向来不是将生命付托给别人的人,遇到这种困境,她早就在寻找出路了。“如果你一切听我地,我能保证咱们今晚可以好好的吃上一顿。”沉醉打死也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楚律挑挑眉,虽然虚弱,但是挑眉地动作依然这么的利落,这么地讨人厌。楚律倒也不怀疑,她有点小聪明他还是知道地。
沉醉拖着楚律来到一个热闹的街口附近,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她留下楚律躲在一边,开始四处去寻找道具,功夫不负有心人,天道酬勤,果然被她找到一床破席。
楚律用眼神示意沉醉解释,他捂住鼻子。
沉醉用指尖拖住席子地一角,也侧过头,味道实在不好闻。沉醉用眼神示意楚律躺下去,楚律则用手抹抹脖子,表示死都不同意。
“想不想吃饭?”沉醉顺好气开始规劝。
楚律修长的睫毛眨了眨,换个姿势倚在墙上,实在是没精神了。
“想不想睡觉?”沉醉放低了声音,开始诱惑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楚律。“睡吧,睡吧,我的孩子”沉醉开始学习催眠大师的声音。
楚律的眼睛唰的睁开了,头掉向一边。像个赌气的孩子。
“我去把席子洗了还不成么?”沉醉为了能够尽快吃上饭,赔尽了笑脸,谁让自己无一技所长,只好骗点吃喝。
沉醉将席子拖到附近的水渠刷洗。“现在可以躺了吧?”
“你躺。”楚律出声。
“我躺?你看你这样子,要死不死的,最有说服力了,你到底躺不躺啊?”沉醉开始冒火。
楚律根本不搭理她,头一甩,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沉醉放下手里的木棍,就知道这老人家病了以后不好伺候,也不看看什么情况,自己没有扔下他这个拖油瓶已经很不错了,他做点奉献还不行么?
沉醉费力的将楚律移到席子上,卷了卷盖上。深呼吸一口,开始嘤嘤的哭泣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突然觉得不对劲,又停止了哭泣,开始去刨垃圾堆,好容易翻出一块旧木板来。
这时候就不用指望什么笔墨纸砚了,沉醉咬咬牙,咬破自己的手指,血书了四个大字“卖身葬夫。”
又开始哭泣来。把一路的心酸和委屈都一一哭了出来。
旁边开始陆陆续续的围了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沉醉眼睛在袖子下搜索,终于看到穿高级鞋的主了。鞋面绣金丝,应该不错吧。
沉醉抬了抬头,梨花带雨的样子连楚律都说好看,那一定是好看的,这一露面,让围观的多少人都吸了口气,好歹她也算美女系列。
“我买了。”那金丝鞋面的主中气十足的道,仿佛生怕别人抢了去。
沉醉起身行礼,“多谢恩人。”说罢含羞带怯的抬眼望了望眼前的老头子,七老八十还不消停。
“小娘子跟我回去吧。”老头子笑得色ⅿⅿ的,就要来抓沉醉的手。
她赶紧收手再行礼,“请老爷容奴婢安葬了先夫再伺候老爷不迟。”沉醉的语气却很坚持。
“好好,也不信你飞得出爷的手掌心。”老头子捋捋胡子。
沉醉得了钱,果然往棺材铺买了口棺材,老头子的家丁在后面远远的吊着。沉醉又请人将装了楚律的棺材运到郊外。
天色渐晚,沉醉又偷偷买了些卤肉之类的,,结果家丁远远看见她开始敲棺材板,又掀开一丝缝,因为背对着他们,所以他们看不真切是她递了什么进去,还是在里面摸出了什么,总之她仿佛从棺材里摸了出来,就开始在啃着什么。
月光下,家丁看见一袭白衣的沉醉大口大口的撕着手里的“腿”,白日又见她出尘脱俗得不像凡人的美貌,直吓得发抖,“鬼啊。”发狂似的奔回去。
沉醉听见后,噗哧笑了出来。这一灵感完全来自于当年李大嘴杀人之后吃肉,其实哪里又是吃的人肉,却被过路人以为他杀人吃肉,最终成了十大恶人之一,纯粹是一场误会。
楚律此时也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没好气的看着沉醉,“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沉醉一挑眉,瞧瞧,瞧瞧,这都什么主啊,人家冒险给他骗回了饭吃,他还挑三拣四。“没有我的好主意,你能吃上肉啊?”沉醉回嘴。
“你居然将我打晕,如果那老头强行要抢你回去呢?”楚律开始教训起沉醉来。
沉醉嘴里不说话,但是心里却明白,如果真那样,她肯定扔下他跑了,算他运气好,那老头没来强的。话说她捡垃圾的时候,逃跑路线早就是拟定好了的。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否则她的救命之恩,他就不会感激了。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沉醉的眼泪开始在眼里凝聚。
楚律也不出声安慰,拿了鸡腿兀自啃起来,沉醉见自己的眼泪屡次失效,也只好泪汪汪的抢过鸡腿狠狠的啃着。
两人相视而笑。楚律的手指抹上沉醉的脸,擦干她的泪水,“明天看我的。”
沉醉躺在棺材里,依偎在楚律的身边,想到楚律贵为龙子凤孙,今日居然要屈居棺材里,人生的际遇果然奇妙得紧。
“这棺材买得真合适,刚好容得下咱们俩。”楚律由衷的夸奖沉醉,晚上露宿也是怪冷的。
“我当时就算好尺寸的,那老板见我要这么大的棺材时,也很吃惊。”沉醉吃吃的笑起来。
第三十一回 为谋生恶从胆边生
“大婶,这野菜饼真好吃,你怎么做的?”沉醉嘴甜甜的问。
“你喜欢吃就好,乡下人的东西。”大婶非常憨厚,看着门边的楚律和她女儿兴高采烈的聊天,大婶真是喜上眉梢。
沉醉不屑的撇嘴,昨夜他说什么今天看他的,还不是用美色么,异曲同工。
她也不知道楚律有这么大的能耐,本来她二人逃出松新镇,来到这偏僻山村,也就是想讨口水喝,他老人家恁是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将大婶和她待字闺中的女儿骗得团团转,硬是要留他们下来吃饭。
沉醉顺便成了楚律的妹妹。
最后如果不是沉醉发飙坚持上路,估计当夜那大婶就恨不得将楚律招为女婿。
“这就是你的好主意?”沉醉总算逮到他的弱点了。
“这大婶太热情了,我也没料到。”楚律的笑容又开始恢复以前的灿烂了,看来身子恢复得不错。
路过下一个村子的时候,楚律再次停了下来。“怎么又想去要水喝?”沉醉不无讽刺的道
“这倒不用。”楚律看着那村里四处飘的红色,看来是有人办喜事。
“今天又有饭可以蹭了。”楚律那种兴高采烈比捡了金子还高兴。仿佛蹭饭是一种天大的乐趣,沉醉也不知道他怎么发展出这种恶趣味的。
楚律拉着沉醉大摇大摆的走进村子,这里果然在摆流水席,这是这些地方的风俗,结婚的时候大宴宾客,摆流水席。任何人都可以来吃。
主人家地棚子里搭了高过屋顶的芦席棚,庭中用木板铺上地平,地平上铺了红毯。备了无数座垫,供客人使用。
楚律引沉醉进门道喜。也不必寒暄,找了座垫,丝毫不客气的带领沉醉坐到了桌子边,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地,都称兄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让沉醉甘拜下风。
厨子用直径两尺地大铜盘,盛了一方约十斤重的白肉端来献客,外带一大铜碗滚烫的肉汤,随附汤勺,客人自取。沉醉看着上面的肥肉就皱眉,估计这两天情况好转,她的贵族毛病又犯了。
“这怎么吃啊?”沉醉看着那山高地白肉,无从下手。
楚律笑了笑。向旁边人借了一张纸,擦拭了一下桌上的刀具,又把沉醉面前的木碗给擦了擦。然后一点不含糊的从那坨肉山,切下一片片薄片肉。周围人看了。都称赞他刀法好。
这是向阳村的习俗。红白喜事招呼客人的都是这白肉。看起来不怎么,但是只要刀功好。将肉片得薄薄的肥瘦均匀,那吃起来格外解馋。
楚律将肉放到沉醉的碗里,沉醉“这盐都没有怎么吃啊?”沉醉低声道。
“你试试就知道了。”楚律将木碗递给沉醉,她小口的嚼了一片,连精带肥,入口甘腴香嫩,其味特佳,这都多亏楚律片得极好,极薄,肥瘦均匀。
“哪里来地盐啊?”沉醉好奇。
楚律指了指那借来的纸,“这是高丽纸,泡在酱油里,九浸九晒,随身携带做调料。”
沉醉很少离开过尚阳,自然接触不到这些民风,顿感新鲜,觉得这一趟也不错。
二人大口嚼肉,吃得兴高采烈,吃完了,抹抹嘴走人,主人家也不会生气。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沉醉看楚律地动作,可不像生手。
楚律并不回答。沉醉暗想,看起来他并不像是一个仅仅局限在尚阳的公子哥儿啊。
一想起这些,又开始想起尚阳地局势,但生命威胁过去以后,沉醉又开始算计了。
“前面该怎么走啊?”他们来到十字路口。楚律摇摇头,也表示不知道。沉醉自告奋勇地去问路,指了西边的一条路。
只有沉醉自己知道,那老农指地并不是这一方,但是她实在不想让楚律这么快回到尚阳,一定要让楚振赶在前面,这是沉醉唯一的想法。
二人沿着西边小道越走越偏僻,人烟开始稀少起来。
月上树梢的时候,林子里黑影一闪,居然有人当在了沉醉二人的面前,堵住了唯一的羊肠小道。
“留下钱财,否则。”那黑影桀桀的发生。
沉醉终于碰上了传说中拦路抢劫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兴奋。但又生气他居然不按照台词来,不是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的么?
那人抱着剑,从暗影里走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
沉醉只觉得他这个姿势特别的帅。
而且身子也很帅的就飞了出去,楚律出其不意的攻击了他,他还以为眼前的两个男女会害怕的求饶。
楚律和沉醉对视无语,终于想到一处去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着,低声下气化缘要饭实在不是他们二人的风格。
沉醉也没想到楚律居然还有所谓的功夫,顿时喜笑颜开,从那打劫人的尸体上将剑取了下来,又摸了他身上的银子。
他二人赶到下一个小镇,换了套飘逸的白衫,吃了顿上好的酒菜,将钱花尽,准备做下一趟买卖。
沉醉手抱长剑,很酷的依树而立,斗笠掩面,气场格外的嚣张,楚律则在树上睡觉,谁让他是出力的大老板呢,沉醉郁闷的想。
看到远处有人影,顿时兴奋了起来,心里将台词又演习了一遍,结果发现来人是衣着破烂的两老夫妻,一想起帮助过他们的人,沉醉又打消了念头。
这守株待兔实在不是个办法,站得脚都软了。
“怎么办?”三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找到适合的主。
楚律懒洋洋的不搭腔,沉醉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有了,戏文里不是常说劫富济贫么,咱们还是去找那些富户下手来得快些。”沉醉兴奋万分。
楚律笑了笑,“还不错,你还算没摔坏脑子。”
二人只挑那门最气派的一家走去,“你去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沉醉百无聊赖的蹲在墙角,准备一听到风声就跑。楚律的速度极快,不多时就抱了一个包袱出来。
“不错不错,那老肥羊正在帮咱们数钱,我感谢了他以后,就抱了钱出来。”
沉醉眼睛发光的看着抢来的钱,格外的高兴和珍惜,怪不得他老人家这么喜欢抢来的东西,这一次抢得这样驾轻就熟,不像是头一回干这种买卖的主。
“我不记得回尚阳要走金淮镇过啊?”楚律低低的自言自语,但是沉醉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开始心虚起来。“咱们有了钱,是不是该去济贫了?”沉醉岔开话题,幸好楚律也不深究。
“那咱们去济谁?”
“上次救了咱们的张大婶一家。”沉醉早就想回去看看他们了,那时候带走了他们唯一的粮食,一直过意不去,乘机也可以减缓楚律回尚阳的步子。
“等咱们回尚阳以后,再派人去寻他们接了来尚阳住也不迟啊?”楚律道。
“谁说的,那样会让张大叔他们一家不习惯的,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而且咱们离开的时候”沉醉反驳。
楚律定睛看着沉醉,“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体谅人了?”他摸摸沉醉的头。
第三十一回 想挽留戏谈天涯行
沉醉很想反驳,“我什么时候不体谅人了?”但是转念又觉得心里有愧,还是做不到义正词严的反驳。
“怎么样?”沉醉继续追问。
“夫人之命,为夫定当遵从。”楚律抱拳行礼,样子夸张。
沉醉倒不介意,心情好不和他计较。这样既可以报恩,少了一块心病,她最忌讳的就是欠人情,二来也可以阻碍楚律回尚阳的步伐,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不着急,让沉醉很拿不准。
这夜,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张大叔和张大婶家外。
“咱们把银子放在门口,万一被其他早起的人捡了怎么办?”
“偷偷放到他家,又怕他们以为来路不明,鬼怪显灵之类的,吓到他们。”沉醉在面对这好心的两夫妻时开始踌躇怎样才能做好,和一向果断的她俨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她和楚律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不想再打扰她们夫妻二人。
是他们见证了他们的苦难,那一场他们都不想在提起的劫难。
“那就让天上掉馅儿饼吧。”楚律好心解围。
沉醉很轻蔑的扫了扫他,那还不把张氏夫妇给砸死,天上,沉醉很快就对上了地下。“有了,咱们把这银子埋在他们家的地里,这样他们耕地的时候不就”在对这种无聊问题找到答案后,沉醉显得很兴奋,她小时候经常听见地里挖出宝贝的故事。
楚律也很高兴,很高兴他们在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就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我们去什么地方?”楚律很喜欢让沉醉开动她的脑筋。
“去松新镇,找那个金鞋面。”沉醉做出凶恶的嘴脸。还有抹脖子的动作。
“人家好歹也算救了你,不是也没难为你么?”楚律春风满面。
“他一个糟老头,居然还色ⅿⅿ地想买我这个花样美女。难道不该劫他,看起来他就是为富不仁的人。一头老肥羊。”沉醉最近做强盗做得很有感觉。
“如果不是你卖弄,他一个老人家犯得着冒腰断的危险么?”楚律不以为然。
“楚律,你娘子我差点就被那个老色鬼给绑了去,你居然不愤怒?”沉醉开始入戏。
楚律摸摸下巴,“虽然是你自动卖地。可是他为老不尊确实很过分。”
沉醉这才明白,他是拐着弯讽刺自己的卖身葬夫地馊主意。“楚律。”沉醉大怒。
楚律赶紧捂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
沉醉这才和颜悦色起来,他们最近经常为打劫目标吵架。
“四儿,如果我真要是死了,你真会卖身葬我么?”
沉醉仿佛吞了鸡蛋似的,觉得眼前的人太不像楚律了。他是什么意思呢?楚律开始笑得明媚,“是我犯傻了。”
沉醉嘀咕,本来就是你犯傻。我要是死了,新人指不定第二天就进门了。还可能不止一个。你死了,我卖身葬你。我不是天下第一傻瓜蛋子么?
松新镇
沉醉抚摸着眼前这块通体翠绿毫无杂色的翡翠,那头老肥样果然很肥。“咱们去附近的均连城大吃一顿怎么样?”沉醉开始兴奋,用抢来地银子吃饭一定很香。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抢肥羊。
“还是别抢这家了,那小姐看起来挺顺眼的。”楚律和沉醉在讨论下手对象。
沉醉甩他一个白眼。
“这个老头子看起来儒气风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男子。”沉醉感叹,力阻楚律下手。
一路上就这样无关痛痒的讨论起来,沉醉也买了匹马,抱了柄剑,享受了一次游侠的旅途。
楚律在沟渠边生火,火光印在他越来越红润光鲜的脸上。“向前走有伽兰雪山,常年冰雪覆盖,咱们去瞧瞧怎么样?”楚律道。
沉醉很愕然,他这些日子跟着她鬼混不思回家,她已经觉得很纳闷了,今日他突然提出向与尚阳相反的方向去,沉醉不得不正视她的怀疑。
“咱们不回尚阳么?”
楚律敛起笑容,正经的道:“你不是不想我回尚阳么?如今咱们也算生死不明,就这样携手从此走马江湖,岂不更加潇洒?”
沉醉听出了楚律地认真,他居然想放弃一切的身份地位去浪迹江湖?她实在是无法相信。
“可是我爹爹和娘亲怎么办?醉花荫的酒,神仙阁地菜,锦绣坊的衣服,我以后岂不都享受不到了?”沉醉心心念念地都是自己以前奢侈地生活,虽然这种游侠生活过起来很刺激,但是终究要厌倦的。
况且,她一旦离开,就再也见不到白衣地他了,虽然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楚振登上王位,但是可不表示她要屈居幕后,她一定要将他们的缘分夺回来。
楚律的眼睛闪了闪。“那么咱们明天就回尚阳吧。”这一次的口吻坚决而沉重。
沉醉也知道他们拖了这么久,再也没有什么借口拖下去,该面对的总该面对,一直没有传来留王驾崩的消息,沉醉也很想回尚阳探听情况,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一路有商有量,说说笑笑的日子好像再也回不来了。楚律变得难得的沉默,沉醉有些不敢接近他。离尚阳越近,沉醉的心情就越沉。
两人来到尚阳城外,楚律突然停住脚步,“你先回封亭君府吧,让岳父岳母放心,暂时就住在那里吧。”
沉醉虽然很想跟楚律进宫,看看情形,但是也知道他不会首肯,只好乖乖的回娘家,看看大哥承启有没有什么办法。
“爹,娘。”当沉醉站在封亭君夫妇面前呼唤他们的时候,他们简直是惊呆了,连素来严肃的封亭君都有些颤抖起来,眼里有明显的泪花。
沉醉扑入他们的怀里,终于回来了,一路的心酸委屈害怕都可以倾泻而尽,在这里她仿佛又有了力气,有了权利,有了能力,能往自己的目标奋斗了。
根据百里承邦的情报,宫里现在一片混乱。楚振还戍在边关,而楚律又生死不明,留王硬是拖着病体撑着,容贵妃一直没有放出来。
沉醉现在是什么力都使不上。“留王没有招楚振回朝么?”
“没有,非常奇怪,虽然二殿下生死不明,初听到消息的时候,留王的病情急剧加重,后来留王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坚持带病坐朝。”
沉醉独坐沉思,这太不像留王的表现了,他最疼爱的儿子生死不明,实在很难以理解。而楚律也是不急不躁。沉醉以子女的心想,她虽然一直拖着行程,但是心里一直都想和爹娘联系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楚律早就和留王通了消息。
沉醉咬咬牙,幸好没有被他所骗,在他说要浪迹天涯的时刻,她曾经有那么一度真的信任他了。
他是在放松自己的戒备么?她,其实对此事无能为力,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是谁,沉醉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去干预。
也许,也许楚律坐上王位,对她反而是件好事!
第三十二回 留王薨沉醉位东宫
次日,沉醉想过会很快,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前半夜就有人来报,留王薨了,封亭君府上上下下开始忙碌起来,白布白纱早就准备妥当了,王薨,全国文武官员必须服孝百日,百姓三日。
果然,一大早宫里就正式传来了留王遗诏。
“文王、武王创垂基业,所关旨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二子律,皇后所出,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太子,即尊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王位。”
二子楚律继位,简直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沉醉撇嘴,谁说帝王不偏心的,留王的心真是偏得够可以的。
紧接着楚律发了哀诏,官员必须载本衙门守制在丧二十七日,不许回私第,早晚哭临九天。百日国丧中,禁挂红、禁宴乐、禁喜庆、违者治罪。于是丧葬的白色浪潮,从尚阳起席卷了整个留国。
此处本不该提,但还是得说说,沉醉心底是暗自高兴的,从留王病重那日起,她就让三哥囤积了大量白布,现在又算是海捞一笔了。
这日清晨,天都没亮,君华公主就带着沉醉进宫了,在国都的官员家眷都要进宫哭临三日,由目前后宫位份最高的容贵妃主持。
宫里日行色匆匆,因天色灰蒙,沉醉也没心情留意那些个,只跟着母亲匆匆到了登极殿,那里已经传来了低沉的哭声。沉醉因着是未来王后的身份,被让到了第一排,于容贵妃之后站立,多日不见她仿佛衰老了许多。也是没能母凭子贵,从太后落到了太妃,那可不是一级之差可以衡量的。
沉醉跪在留王的灵位面前。以袖掩面,要让她哭出来。那实在是太不易了,所以只好事前准备了一小瓷瓶清水,全作了泪水,嘴里只是低低地抽泣,这表演一门的绝技.,16K..沉醉还是掌握了七八分的。
哀诏发出,想必楚振也应该正在回朝地路上,沉醉望了望外面肃立的禁卫军,比平日不知增加了多少倍。看来即使他回来,也难有作为了。
留王地谥号始终定不下来,只缘留王昏迈,礼部不敢随意拟号,拍马屁吧,又怕后世苍生骂他们违背良心。照实吧,又怕得罪了楚律,他是留王最疼爱的儿子。感情一直很好。
礼部上了一个“康”字,这在所以赞扬的谥号里已经算是最轻的了。温柔好乐曰康。也真亏他们想得出来,留王在世时。年轻时穷兵黩武,将留国的仓廪虚耗一空,晚年留国遭遇大难,如果不是楚振、楚律地坚守,只怕
沉醉撇撇嘴,这都是从旁边的三姑六婆,七姐八妹嘴里听来的,宫里的家眷不能回家,如果不找点儿乐子,那可真真是要闷坏的,纵观全场,有多少人是真心在哭。
那些有子女的妃姘还罢,无子女的早就开始恐慌起来,不知楚律新上任会如何处置她们。
沉醉抖抖跪麻的脚,此时有人开始议论留王的谥号终于定了下来。
御笔亲批:留孝康王。
沉醉暗骂楚律地狡诈。康字,任谁看留王都受不起,可是加上一个孝字就不同了。历任国王都是单字为谥号,在先王这里却成了双子,一个孝字,他总是可以当的,很好的缓解了康字。
这样即不会留下把柄给后世,也全了先王和楚律地颜面。
三日后,沉醉回到了景轩君府,开始整理物件,等楚律登基,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居所了,沉醉还真是有些留恋。
“游总管,景尚别院的物件收拾好了么?”沉醉问道。楚律自从进宫后,就再没机会见面,好歹他还算记挂,将游秀派了回来,助沉醉处理一切家务。
“回王妃,别院在殿下东征前为了筹银子已经卖了。”游秀地口吻不难听出惊讶。
沉醉愕然,她居然不知道。早就奇怪他哪里来地那么多现成银子可以奖赏那么多将士,原来是将景尚卖了。楚律向来喜爱在景尚别院居住,一个月总有半个月都喜欢向那里跑,沉醉没想到他这么舍得。事前一点口风不透,也深刻的见证了她这个女主人可有可无地地位。
沉醉心底暗恨。
四月初九来临了,黎明十分,诸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早早身着了朝服入宫。这一日也是沉醉的大日子,她穿着宫里送来的王后朝服,金光灿灿的在母亲的扶持下进宫。
皇后的礼服是由整幅大红地龙凤呈祥团花纹织金妆花缎的袍料所制,用五色丝绣富贵五彩万年长寿纹,整套霞帔满是金银丝线,珠宝绫罗,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珍珠、玛瑙七宝皆全。凤冠起码有十斤重,沉醉觉得,别人不扶,她都有些头重脚轻站不稳。仿佛天下的金银珠宝都镶到了这顶凤冠上。所有衣服里,沉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件,皇后的衣服总是那样的古板难看,尤其是朝服。
王公大臣入左右掖门,东班由昭德门,西班由章瑜门同进乾元殿前的广场,分立两侧。而诸家眷则在两班文武臣之后,肃立观礼。
沉醉独自一人站于众大臣之列的最前方。
午门上的钟鼓响了,巨大而洪亮的钟声渐渐传远,宣布新王的继位。
国丧期,中和韶乐不作,肃静中,上清门“轰隆隆”的打开了,礼部堂官二人及前引大臣十人为导,领侍卫内大臣二人率豹尾班执枪侍卫十人、佩刀侍卫十人后扈,中间十六人抬着金圆顶下两层穹盖、四角饰金色行龙、盖檐垂明黄缎绣金立龙重檐的礼舆,庄严而徐缓的走出来。
礼舆中的金龙宝座上,坐着穿了全套朝服的新任留王楚律:头戴冕旒,十二旒天子玉藻下,他的面容看不真切,顿时虚远了起来,眉宇间有了帝王的冰冷,明黄缂丝单金龙袍,金镶玉朝带,宫锦织金线宝靴,俨然一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威严无比的帝王。
沉醉等人立时跪下,想的却是那个人是他的丈夫楚律么?那个成天嬉皮笑脸的败家子,看着他的礼舆迈上乾元殿前的阶梯,一步步登向留国的最高位。
阶下三鸣响鞭,午门钟鼓再次鸣动。王公百官开始朝贺。
礼毕,太监开始宣布第一个圣旨,这是楚律册封王后的圣旨。
“孤惟位昭天地,乾行与坤顺同功…以嫡妃百里氏秀毓华门,礼娴内则,柔慎秉于粹性,温恭著于令仪,殚诚敬以事庭闱,孝同孺慕,抒恪勤而持禁掖,德懋纯修…允宜册立为王后。”
沉醉跪地谢恩,在前后持金扇银盆的侍女簇拥下离去,于坤和宫接受皇后接受朝贺。
沉醉坐于丹墀之上,接受公主、王妃、二品命妇以上的拜位。
深有女儿国王之感,那种君临天下,俯视苍生的感觉确实让人沉醉。
楚律忙于处理先王病重遗留下来的诸多奏折,而沉醉则承担了安排先王妃嫔去处的责任,她也没想到楚律把这些事交给了自己。
沉醉向来都不是善心的主,将有后的以及三品以上的妃嫔一并搬到了崇月宫,其他无后无位的妃嫔则送到宫外的福隆寺出家。
等她再见到楚律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的事情了。
第三十二回 惩刁奴帝王戏娇妻
沉醉歪在寝宫玮环宫。这是楚律母后曾经居住过的寝宫,多年无人居住,虽然贵为皇后正宫,也难掩凋敝之相。
这宫里委实无趣之极,大丧期间,一切玩乐都禁,沉醉每日都无精打采的数蚂蚁,这王宫在她被软禁的那些日子她早就腻味了。
一举一动有旁边的纠仪嬷嬷提点,沉醉身子稍微斜一点她就要出声阻拦,一副恨不得沉醉把她杀了好青史留名的模样,生怕落后了那些不惧生死只为身后好名声的言官去。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沉醉这等人物都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躲。
这一日好容易将纠仪嬷嬷支使出去教一些个新来的宫女礼仪,沉醉才得闲歪一下。可苦了乐姬、侍书她们,跟惯了沉醉也没个坐相,只有墨奴行得端坐得正,不怕纠仪嬷嬷。
乐姬她们此时正在受训,沉醉为了自己的快乐,不惜将最亲近的侍女扔给那个李嬷嬷进行魔鬼训练,让她们三个每日回来都在抱怨,沉醉只一味的坏笑。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王上驾到!”外面的小太监开始唱。这就是帝王夫妻的悲哀,来看老婆还要这么麻烦。沉醉心里很不喜欢这种生活。
可是当沉醉环顾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开始郁闷起来。主要是楚律一直不来,大家也就没指望他今日会来了,沉醉将整个玮环宫的宫人都送给李嬷嬷去折磨了,还在后院里。
沉醉在床上不亦乐乎的打滚的时候,楚律居然挑这个时候来。果然没有心电感应。
沉醉一个人跪在前殿接驾,这个跪迎夫君的礼节也让沉醉很不爽。两人不见面地时候不觉得什么,见面时便觉得处处透露出不舒服的感觉。
沉醉很不愿抬头看楚律那张得意的脸..他终归是赢了。
“爱妻请起。”
沉醉在起身时,肩膀抖了一下。脚软了一下,太恶了。
“爱妻腿脚不适,以后见到孤就不用行大礼了。”楚律轻松地化解了沉醉以后的跪地之苦。
沉醉却丝毫没有感激之情,如果不是他当上了留王,她又怎么会跪他。如果他不用跪他,也不用他今日假好心了。
“宫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楚律皱皱眉头。
沉醉远离楚律时,才看清楚了这位新任留王。一袭明黄|色绣着团龙文和祥云锦袍,腰系金丝软玉带。这一袭明黄|色将他衬托得远在雾里,顿时让人有了距离感。
本来嬉皮笑脸地桃花脸,在这里也成了素净的梨花脸。
“都在后院听训。”沉醉没好气的说。兀自走在了楚律前面,正准备继续歪下,却听到惊天怒吼:“娘娘!”又是李嬷嬷的魔鬼音。
沉醉吓得一下就跳了起来,这个李嬷嬷老以死威胁。要不是国丧期间不能杀生,沉醉真是恨不得立即找个法子把她解决了。
楚律看着沉醉这个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很是好笑。他老人家旁若无人地歪了下去,留沉醉一个人站着。嘴角却甜蜜的笑着。
楚律蹙了蹙眉。果然,李嬷嬷上前一步。沉醉在心底暗自叫好,“李嬷嬷好样的,我精神上绝对支持你。”从没觉得李嬷嬷这么可爱过。
“王上天下至尊,龙章凤姿,一言一行皆为天下表率,奴婢恳请陛下重礼仪,著仪表。奴婢以下犯上,百死不得赎其罪,请陛下赐死,如奴婢之死,能使陛下整肃天下之礼仪,奴婢虽死无撼。”李嬷嬷硬邦邦的跪下,也不怕膝盖碎了,腰弯得如弓,头置于平放在地的双手间,绝对标准,看她跪,真是一种享受啊。
沉醉向楚律眨眨眼睛,笑意宣泄而出。
遇上此等自以为有理的刁奴,事事都要据理力争,企图青史留名,沉醉拿她很没有办法。
“四儿。”楚律拍拍身边的空位,笑得依然很桃花。
沉醉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很配合的依到他地身边。
“这么些天没见我,想不想我?”楚律捏捏沉醉的脸。
沉醉很是配合的甜蜜羞涩地笑着,将鞋子双脚一蹬,就歪上了榻。
“王上,娘娘!王上帝王之尊,以我自称实为不宜。”李嬷嬷愕然抬头。
“没有孤的命令,谁让你擅自抬头地。”楚律冷冷地抛下此话,丝毫没有刚才的温柔情意。
“嗯”此语语尾高抬缠绵,将沉醉地肉弄得麻酥酥的。
“想,臣妾一日不见陛下,就仿佛三月不食肉一般。”沉醉的声音里甜出蜜来了。只有楚律知道,她一日不吃肉就会流口水,何况是三月。感情是把楚律当食物了。
“为夫也很馋。”楚律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李嬷嬷许久没听见二人的声音,只听到衣服悉悉嗦嗦的摩擦声,好奇之下抬头,吓得人都惊坐在地上了。
这,这还有王法么?光天化日之下,居然
眼前的帝王王后居然嘴碰着嘴,太,太羞人了。
沉醉也没想到楚律这么大胆,居然当着人的面,如此肆无忌惮,手也不规矩起来,她开始后退,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李嬷嬷的眼睛越瞪越大,直到楚律起身抱起沉醉向内室走去。
这,这天还大亮,还没用晚膳,如何能做这种人伦之事,这,这成何体统,李嬷嬷根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下站了起来,“王上”
“孤不记得有叫你起身。”楚律并不回头。却把李嬷嬷吓了个半死。
两人走得内间,楚律放下挣扎的沉醉。两人对视一笑,沉醉开始恶作剧的呻吟起来,楚律则斜靠在床上,看她卖力的表演。那声音让李嬷嬷面红耳赤,恨不得捂住耳朵,越想越气,越气越急,终于晕了过去。
沉醉哈哈大笑,总算出了胸中的恶气,楚律则歪在床榻上,“满意了吧?”
她和他依然是那对任性的夫妻。
楚律从背后抱着她,沉醉开始脸红,挣扎,多日不曾接触,今日轻轻的碰触就让人心麻麻的,何况还有他故意的撩拨。
“为夫刚才不来,是不想让人将你那动人的声音听了去,这天下只能我一人听。”楚律低低的述说着。
他是知道的,沉醉虽然大胆,但是在床第间总是含羞带怯,声音低低甜甜,绵绵密密,让人不仅身体,连灵魂都裹了进去。
次日后李嬷嬷大病了一个月。病初愈,沉醉就让她去训新进来的一批侍女,她见识了帝王夫妻的手段后,也没敢再多嘴,只是对其他宫女训练得越发魔鬼了起来。
沉醉在背后瞧了,只是笑,那些新进来的女子自然还是需要李嬷嬷这样的人才能训住的,沉醉自己不听话,但并不表示也喜欢别人不听话。
对于有利用价值的事物,无论她有多讨厌,她都会忍下去,将她的价值发挥出来。
例如后宫里某位她早就想解决的人了。
第三十三回 探太妃饯行出警惕(加更)
今天又出现了两个长评,某激动的眼泪汪汪的,因为码字真的素好累好累好累哦。下一章加更在晚上九点。
沉醉带上几例宫里时新的糕点,并几匹锦布,一些昂贵的香粉向崇月宫行去,她此行的目标人物只有一个,容贵妃。
这个她心上人的母亲,她总是要礼遇有加的。对一位太妃来说,能得到王后的尊崇,她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沉醉看着眼前的妇人,哪里还有当年的妩媚和豪气,如今连背都不是那么笔直了。
巴国的背信,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宫里的闲言闲语,留王的逝去,都让她威风不在。沉醉想起当初,如果不是她非要看上令狐熙和,今日大家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王后”容太妃有些激动,她想不到沉醉居然还会记挂她这个人。
“太妃,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沉醉。”沉醉甜蜜的笑着,心底的腹诽一点也不表现在面前。
两人倒不像有什么芥蒂,而像是婆婆和媳妇那般亲热了起来,沉醉想讨好一个人,自然会想尽办法的。
待她出了容太妃的寝间时,正碰上出来散步的向淑妃,在容贵妃失宠后,一直都是以前的向婕妤如今的太淑妃在留王身边照顾。
她还很年轻,容颜并不因留王的逝去而失去光泽,反而还新鲜了些。她看沉醉的目光,有审视,有冰冷。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地痛楚。不过沉醉并不放在心上,年纪轻轻,成了太妃自然有一番痛楚。
沉醉回到寝宫。想起二哥百里承志终于回来了。他跟在楚振的身边戍边,深得他的信任。在留王薨,楚振回尚阳地那段日子里,他立下了汗马功劳,抵御了梁国的入侵,梁国本想趁留国国丧之期。楚振离开地时候,出其不意的攻城,但是被百里承志给挡了回去。
百里承志此次回国都受封,也是他五年来第一次回家。留王拜其为虎贲将军,守留国北面重镇,独挡一面,封亭君府的荣耀开始章显起来。
沉醉的大哥在此次楚律登基中,从六王派撤出,毅然投到了楚律的怀抱。如今是吏部侍郎,此时沉醉才开始怀疑,她大哥和她父亲是不是比自己更加老谋深算。他们才是真正地无间道,楚律和他们早就背着自己结成了联盟。
所以。所以楚律才那么顺畅的没有丝毫阻碍的就登上了王位。没有掀起一丝腥风血雨。
随着楚律的登基,百里一门的荣耀如日东升。封亭君本来就是最高的爵位了,再加上一个君华公主,一个新任王后,还有一个新封的吏部侍郎,一个新拜的虎贲将军。一门盛宠,难免有些骄横起来。
沉醉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盛宠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转眼又想到楚振,他从边关回来吊丧后,沉醉从来没有见过他,想当初不在宫里地时候,偶尔还能见上一面,如今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外庭,相见更是不能指望,沉醉怨恨楚律,连欣赏他那张脸的权利也要剥夺。
楚振在尚阳呆的日子并不多,前后不过一月,又被派去戍边。今日是楚律在宫里为他这位六弟饯行地日子。
沉醉懒洋洋的起床,如果不是有着饯行这回事,她真想睡到天黑才起床,如今这宫里只有做白日梦地时候最舒心了。
宫女们无声地在寝殿来来往往,收拾沉醉换下地衣裳睡过的床,一名宫女头顶满金盆温香水跪在前面请沉醉盥洗,一名宫女往她颏霞围好软巾,跪请她弯腰一边为她洗脸,其他六名宫女捧着巾帕,举着镜奁,奉香皂、持漱具,端温盐水,撩衣襟牵袖袍,都环侍左右。
宫里地规矩比外面大多了,沉醉虽然也是贵族簪缨世家出身,但是这等规矩也还是没享受过的。
“别围在周围了,本宫气都喘不过来了。”沉醉不耐烦的道。
乐姬推来衣服架,沉醉选了一套天水碧宫装,内外两层水碧和青白的宫纱繁复重叠,行动间仿佛春波潋滟,让墨奴挽了一个尊贵典雅却不失飘逸的飞天五凤朝阳髻,斜Сhā五支渐高的雪白貂毛簪,选了一副绿髓做的明月,清雅而不失庄重,于尊贵中又带着些妩媚的俏皮。
“娘娘今天可真美。”鸣柳道。果然不愧她的名字,整个宫里就她一天唧唧喳喳的,这是新来伺候沉醉的大宫女。
沉醉在她捧过头顶的金盆里浸了浸手,开始用早膳。
“今儿起这么早?”楚律对玮环宫可谓是出入自由,也不再让人通传。李嬷嬷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这绝对是个比先王难缠十倍的主儿。
沉醉抬眼看看他,又开始怀疑那日登基时的那个严肃冷漠疏离的人是不是他。
楚律很顺手的歪了过来,在沉醉露出的雪白脖颈上吻了吻,“好香。”他很自动的接过沉醉手里的粥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刚下朝,饿了。
沉醉也不阻拦,好整以暇的等待他的下一句话。以他这么忙的程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自从上次合整李嬷嬷以后,沉醉也没见过他几次。
“今儿下朝,突然想起你好久没看到封亭君了,我让人请了君华公主,明儿他们一起来看你。”楚律的语气真是不乏讨好。
沉醉很夸张的跪了下去,“臣妾谢过王上。”
楚律俯身扶她的动作停了停。“四儿,我说过你不用跪我的。”
沉醉没答声,他说过,可是她却不能那么作,否则以后这就是恃宠生骄的罪证,她后宫小说看了多了去了,不得不防。楚律如今对自己体贴备至,礼物从没断过。
她还没怎么样,后宫里已经谣言四起了。
以楚律的风流居然只有沉醉一个妻子,而那个只听过名字的柔仪早不见了踪影,谣言基本都偏向于沉醉因妒而杀了那个柔仪。
至于近来则更有意思了。
朝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开始努力的琢磨起新任留王的喜好来,其中很明显的有一条:好色。国丧过去没多久,就有人提议给楚律采选,充盈宫室,因为诺大后宫只有王后这么一个主子确实单调了。
楚律批的请求采选的折子,让整个朝廷都有些轰动了。“孤岂能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
这绝对是大臣们想不到的答案,沉醉却是知道的。
国丧刚过,他于此时选秀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何况沉醉是知道楚律的,这样选来的女子如何能满足他变态的趣味,他的快乐一定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有强盗的激|情才能刺激他。
在楚律得到朝堂认同的时候,沉醉却得到了相反的评价,她善妒的形象又高大了一截。沉醉自讨自己是何其的无辜啊。
她不得不怀疑楚律的动机,是要清算虎皮涧的旧帐了么?她害怕,所以只能选择先发制人。
晚宴前,楚振挟他的王妃林木灵先行进宫。林木灵到沉醉的玮环宫请安,嘴角春风含情,给沉醉施礼时,也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曾经的伙伴,今日的王后,她居然要向她行跪拜礼,林木灵的心里并不好受。可是她唯一觉得胜过沉醉的就是,她成了楚振的王妃。这个沉醉想尽办法都得不到的男人。
沉醉含笑赐座,林木灵开始絮叨她和楚振的琐碎。他的爱好,他的喜怒,她都再三咀嚼。说到他居然从边关给她带回了一具风干的山羊头做礼物时,更是满脸春风。
沉醉觉得自己跟楚律学坏了,她脸上的笑容也学着他的样子,越发灿烂起来。沉醉抿了口茶,她一直都忘记解决林木灵了。楚振的心里没有她,所以沉醉的心里也没有她。可如今看来,楚振的温柔让这个女人产生了不该产生的遐想。
晚宴上的他,依然白衣袭人,只是黑瘦了些,却愈发舒朗了些,尽管不善言笑,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
沉醉含笑看着楚律和楚振的兄友弟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于她的大事大大不利。
第三十三回 见父母跪礼埋怨恨
次日,封亭君携夫人君华公主在留王的特旨下进宫看望自己的女儿,沉醉。
许多日不见父母,沉醉自然是满心欢喜的,还是景轩王妃的时候,每个月总有十来日是在封亭君府度过的,如今,那样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连父母进来看望,也是必须有恩旨的。
在沉醉高兴得忘乎所以,激动的想要冲进君华公主怀里时,两位老人家突然跪下行礼。
沉醉这才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眼泪却止不住的凝在了眼里,这是多大的讽刺。知道他们要来之前,她特地打扮了一番,总想让两位老人觉得自己过得很好,还特地选了父母最爱吃的水果、糕点,还有一大堆礼物,有夏天的娟扇,有冬天的狐掖护膝,父亲有风湿,护膝对他是最好的。
可是,可是如今仿佛一切都变了样。双方隔得好远,仿佛不是父亲和女儿的关系,成了两个陌生的家庭。
“爹,女儿还是女儿啊,哪有父亲跪女儿的道理。”沉醉开始撒娇。
“胡说,国有国法,你如今贵为王后,我们跪你自然是应份的。”封亭君满脸严肃。
本来应该是圆满的父女、母女团圆,现在却让沉醉倍感心酸。她从来都知道进这个宫里有多让人难受,可是还是走进来了,这都只怪一个人,如果不是他一心要当留王,她何至于如此。
沉醉独坐在宫里,眼泪默默的流下,决心也更加坚定。
今日楚律在了玮环宫用晚膳,这还是他登基以后的第一次。
“总算是忙空了。岳父岳母大人身体还好吧,今日都没顾得上见一次.”楚律在宫人捧来的金盆里浸了浸手。
沉醉心底真的很慌,他如今对她也太好了吧。也没找出算计地痕迹,况且自己也没有可以让他算计的东西了。可这是为了什么呢?感情?沉醉嗤之以鼻。如果相信他的感情,真地是不可救药了。他珍惜的都是他没得到地,看看他以前那些女人的下场,沉醉心里抖了抖。
门口,太监们提着食盒。川流不息的向玮环宫送菜送汤送酒,在门口由御前太监接过,经试餐银牌盒尝菜太监试过断定无害后,才上桌。
先敬上的是“绣花高八果垒”,分别垒着香橼、真柑、石榴、橙子、鹅梨、|乳梨、楂、花木瓜。这八品水果并不食用,只用于观赏。
其后捧出的是“十盒”“缕金香药”:脑子花儿、甘草花儿、朱砂圆子、木香丁香、水龙脑、史君子、缩砂花儿、官桂花儿、白术人参、橄榄花儿。这也不是食用地,只是想让空气清新芳香。
这一切摆设后,再来敬上的是一冷盘,叫做龙凤呈祥。盆中金龙彩凤盘旋。分不清谁追着谁,谁绕着谁,极其生动华美。龙睛凤眼盒凤尾的三眼花心嵌着亮闪闪的红宝石。这是七颗糖渍的樱桃。沉醉夹了一片龙鳞,确实火腿裹着鸡丝做的。好是好看。味道却是一般。
“这是我特地吩咐他们做的。”楚律柔情蜜意的说。
沉醉不得不又尝了一口凤尾。
此菜尝了不过三口。就撤了下去,这是宫里的规矩。任何菜不得吃超过三口,怕被有心人留意了喜好下毒谋害。
接下来又上了四碟酒菜,蝴蝶海参、银花香菇、南味杂烩、凤尾明虾。然后是四盘鱼肴,四蛊海鲜,四品南味烧烤。这些热菜沉醉根本没吃出味道,经过一系列程序,都已经凉了,吃起来怪腻味地,沉醉还是想念醉花荫。
当王上也未必是好的,每次等这样传膳,菜的香气早就没有了,都是些冰凉地食物。沉醉索性搁下筷子。
楚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胃口。两人随便用了些就搁下了。
沉醉想起楚律这阵对自己还不错,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是也许可以尝试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她皱皱鼻子,“这宫里都有些霉臭了。”
“唔。”楚律双脚搁在书桌上,翻阅着奏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沉醉地话。
沉醉跳起来,从楚律手里抽出奏折,“你看,这些柱子都陈旧了,住起来阴深恐怖。”
楚律也不阻拦,“唔,是有点。你总是这么着急,我已经让工部找人翻修玮环宫了,这几日就该动工了,我们去紫极宫住。”
沉醉迟疑了一下,“那些大臣?”他早就想到了?
楚律眼睛闪了闪,“你还会怕那些大臣么?”
沉醉眼里看着楚律放任自己胡闹,心底深处有一丝寒凉浮起,但是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只有走下去。
如果楚律成了贤君,她的美梦可就没有圆地时候了。
玮环宫,就让她来为留国的奢侈之风重新拉开帷幕吧,沉醉暗道。
“我可不可以亲自参与玮环宫的重建?”沉醉有些兴奋的问,做出一派天真的模样,希望楚律不要看清她背后的打算。
“也好,反正是咱们的寝宫,明日让内务府府库监将内库里的东西整理成册,交给你看看,有什么合用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楚律很好说话。
沉醉支支吾吾的道:“可是父王新丧,内库哪里还有什么余钱。”“那我明日让户部拨一点银两到内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王后?”楚律笑嘻嘻的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沉醉知道自己如果不直白的问出,他一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
“四儿,一切只要你高兴就好。”楚律淡淡的笑着,笑得温情脉脉的,让沉醉打哆嗦。
玮环宫的一草一木,一梁一柱沉醉都是参与了其中的。
“工期为什么这么慢?”沉醉手正放在墨奴手里,她在为她涂豆蔻,只是沉醉的豆蔻却与众不同,她还让人将金子磨成粉,铺在指甲上,格外的耀眼夺目。
下面负责工期的工部官员唯唯诺诺的答着人手不够。前段日子的大战耗了留国多少青年壮力,留下的多是老弱。
“本宫不管,这玮环宫不能赶在腊月之期完工,本宫拿你们是问。”
工部的官员唯唯诺诺的退去,他自然知道惹不起这位留王独宠,家世显赫的王后。只是又要征调民夫了。
这玮环宫,仅宫室就占地三亩有余,再加上前后花园水庭,总共十亩有多,明着说是翻修,但在当今王后的支使下,根本就是拆了重建。
沉醉素来喜欢通明的房间,不喜欢宫里阴沉暗华的气氛,所以大部分隔间都让人用镂空雕花的隔屏风隔开,这尤其费人工。
第三十四回 建宫室奢华惹民怨
加更,加更
玮环宫经沉醉重修后,更成为留国历史上最为华丽的宫室。(注意,后面没有之一哦。)
咱们看看后代史书对玮环宫的记载就可以知道,当时留国国库空虚的情况下,沉醉是多么的奢侈。
《留史》:“后所居玮环,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切(门槛)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带(护壁)往往为黄金,函(镶嵌)蓝天璧,明珠、翠羽饰之,自后宫未尝有焉。”
《九国史》:“留后居玮环,阁高数丈,并数十间,其窗牖、壁带、悬眉、栏槛之类,并以沉檀木为之,又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内有宝床、宝帐,其玩服之属,瑰奇珍丽,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朝日初照,光膺后庭,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植以奇数,杂以花药。更有甚者,后以明珠珍宝铺池,夜间光华璀璨,号之曰瑶池,近古所未有。”
《九国史》乃天下一统后,后朝为九国并立时期所撰史书。
其实沉醉最为满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处处以云纱为饰,将个玮环宫衬得仿佛天上宫阙,微风袭来时,群纱飞舞,真有神仙的感觉。
瑶池那个以夜明珠铺底的池子,晚上晕着水雾,谁能说不是仙境呢。
沉醉就居在这天上宫阙里,憋屈。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丈夫是一个月见不了几次的人。父母是见了要向自己下跪的人,心上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人,朋友。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地人。
想起当年呼朋引伴的快乐,斗蟋蟀。赌大小,何其的快乐,沉醉几乎都忘记该怎么笑了。
自哀自怜过了,沉醉开始思考起来,楚律放任自己那样豪奢地装饰玮环宫是为了哪般呢?因为是他母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么。沉醉摇摇头,他不像是这么长情地人啊。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奢侈浪费喜好奢华的人么?答案虽然是肯定的,但沉醉绝对不认为这个是原因,在这种紧要关头,全国税赋减少一半的时候,这样奢侈的重建玮环宫,忍受着被天下人咒骂痛恨地屈辱,楚律决不是这样的人。
沉醉揉揉脑袋,疼。不管是是为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眼看着春过,夏去。秋走,冬来。沉醉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耗费殆尽了。
楚律有些疲惫的走进玮环宫。嗅了嗅那每日用新鲜水果熏出的自然的香味。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沉醉在书房里,翻阅着画工送来的画卷。这是尚阳三品官员以上家里待嫁女儿的画像。虽然楚律批折时拒绝了。但是王后无子是事实,而对于留国来说,王嗣地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外臣反反复复的上奏,将祖宗家法抬出来不止十次,传宗接代乃是王上不可推卸地义务,沉醉很识大体的顺风呈上奏折,请楚律采选,并提出折中地方法,这一次只在朝堂上三品以上官员地家眷里采选。这就称不上什么“离散天下之子女”了。
“郡主,你怎么竟主动帮王上选妃?”侍画有些不理解,当因为是跟在沉醉身边从小长大的丫鬟,所以问话也不怎么忌讳。
“这是本宫地责任。”沉醉淡淡的说道。这的确是她的责任,当好王后的第一条不就是贤惠无妒么。采选是绝对拒绝不过的,何况不采选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这一次她自有她的打算,也借机从这次采选开始搅浑一潭水。
沉醉看着眼前的画卷发楞,楚律一直不同意采选,是想竖立一代明君的形象么?她笑笑,这和他以往的做派实在是大相径庭。
“你们都下去吧?乐姬留下伺候就够了。”沉醉开口支开众人。
沉醉打开的第一卷乃是一名略显骄纵的女子,神态间的倨傲可见一般,她就是当朝新贵新任宰相全如冰的长女全紫音,因着年岁的差别,沉醉和她并不熟悉。
“墨奴还没有回来么?”沉醉轻声说。
“奴婢这就去看看。”乐姬也知道沉醉的心思。
不久乐姬并墨奴一同进来,“礼物都整理好了?”沉醉问墨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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