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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十全食美 > 第三百九十二章纷扰

第三百九十二章纷扰

挽虹的叫喊声渐渐弱了下来,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出来禀报:“少­奶­­奶­,不好了,虹姨娘血流不止,怕是要不行了!”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李氏也顾不得哭泣了,猛然起身急急的往屋里去。萧月儿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宁汐制止了:“我去看看,你就别进去了。”萧月儿怀着身孕,还是避嫌为好。

萧月儿也知道这个道理,乖乖的在外等着。

宁汐深呼吸口气,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屋子里满是弥漫的血腥气。挽虹躺在床上,双目无神,一脸惨白,下身血流不止,被褥被血浸湿了一大片,看着十分可怕。

李氏上前看一眼,沉声吩咐道:“快请大夫进来。”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别的了。

那个丫鬟慌张的应了一声。跑出去喊了大夫进来。那大夫年纪不小了,擅长­妇­科治疗,见挽虹这副样子,不敢怠慢。忙取出银针为挽虹施针止血。

挽虹一直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细细的针戳中|­茓­位,她连动都没动一下。可呆滞的眼神和李氏的目光在空中相触。忽的全身激灵了一下,状若疯狂的喊了起来:“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害了我的孩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低下头,只当没听见挽虹的胡乱嘶喊。

那大夫经常在各府邸内宅走动,对这样的情景更是司空见惯,只用眼神暗示旁边的人将挽虹的身子按住,免得影响了施针。

挽虹全身无力,挣扎不动,眼中满是恨意,像利箭般­射­向李氏。

李氏眸光一闪,并未动怒,沉声说道:“虹姨娘小产,身子又受了损,胡言乱语也是难免。你们好好的伺候着。”众人不敢怠慢,齐声应了。

宁汐一直紧紧的盯着李氏。这一连串的事情来的如此突然,任是谁也会怀疑到李氏的身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氏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从开始到现在,一举一动都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地方。

可正是这样,才更让她觉得不对劲。

李氏对挽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挽虹小产,她心底不知怎么高兴呢!怎么可能会为此掉眼泪?还有,挽虹看着李氏的眼神怨毒之极,那番话显然并不是空|­茓­来风……

李氏不偏不巧的看了过来,和宁汐探究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那一刹那,宁汐清楚的看到李氏眼底的一丝冷笑。那丝轻蔑得意的冷笑,虽然闪的极快,可却将李氏真实的情绪表露无遗。

果然是李氏暗中下的手……

宁汐的心里早已掀起了阵阵滔天巨浪,表面却不动声­色­,甚至安慰道:“大嫂,这样的意外谁也想不到,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一切等容钰回来再说。就算要指责要怒骂,也是容钰的事情,她暂且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好了。

李氏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点了点头。

在大夫及时的救治下,挽虹总算止了血,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晕厥了过去。屋子里的血腥气依旧浓厚,一个小生命,就此消失无踪。

宁汐来不及唏嘘感慨,便开始忙碌起来。

厨房里的厨子管事甚至连打杂的都被叫了过来,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屋子。李氏脸若寒霜,冷冷的说道:“今天早上的燕窝粥都经过哪些人的手?竟害的虹姨娘小了产,只要被我查出是谁捣的鬼,我饶不了他!”

当下,便有几个面­色­煞白的人颤颤巍巍的跪着上前几步。一个个不停的磕头求饶,纷纷嚷着不关自己的事。

李氏冷笑一声,却不再说什么,看了宁汐一眼。既然是厨房出了事情,自然该由宁汐出面处置。

宁汐明知这是个烫手山芋,却也不得不接,先看向那个姓钱的厨子:“钱大厨,今天早上的燕窝粥是你动手做的吧!”

钱大厨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汗珠,简直就快哭出来了:“三少­奶­­奶­,小的实在冤枉啊!今天是虹姨娘身边的丫鬟来要燕窝粥,小的当时想着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就做好让她端走了。小的可以保证,那碗燕窝粥货真价实,绝没掺半点不该放的东西……”边说边磕头,话没说完,额头便又红又肿。

宁汐淡淡的说道:“如果真的和你无关,自然不会冤枉你。你暂且别磕头了。”

钱大厨像霜打了的茄子,老老实实的跪在一旁不敢吭声。

接下来,又问了一个打杂一个管事,这两个人曾在钱大厨熬粥的时候去过炉灶边,都有动手的机会和时间。那个管事还好些,哆哆嗦嗦的为自己辩解几句。那个打杂的,却被吓的连说话都不清楚了。

宁汐意思意思的问过几句,便对李氏说道:“大嫂,这三个人似乎没多少嫌疑。要不,再把虹姨娘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一一喊过来问一问吧!”

李氏点点头,看了吴妈妈一眼。吴妈妈便去点了几个人的名字。顿时又跪了一排的丫鬟婆子。其中一个姿­色­不俗叫春柳的丫鬟,正是挽虹的贴身大丫鬟。去厨房要燕窝粥和端粥的人也正是她。

春柳显然也被这意外吓的不轻,俏脸煞白,身子颤抖个不停。

吴妈妈冷冷的逼问:“春柳,今天这燕窝粥是你亲自从厨房端出来的,又是你亲自喂虹姨娘喝下的,虹姨娘小产一事,和你一定有关系……”

“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啊!”春柳哭哭啼啼的告饶:“这燕窝粥是虹姨娘要的,奴婢只是听着吩咐跑腿而已。绝没从中做任何手脚。还请少­奶­­奶­明鉴!”说着,猛的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李氏寒着脸,眼神凌厉冰冷:“春柳,你敢说真的和你没半点关系吗?据我所知,虹姨娘最近对你动辄打骂,你一直对她心怀怨气。一气之下,就在她吃的东西里做手脚,害的她小产……”

春柳听的面­色­大变,哭喊了起来:“奴婢冤枉啊!虹姨娘近来心情确实不好,也曾拿奴婢撒过气,可奴婢从来没敢存这样的心思啊!”

李氏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容钰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第四百一十章审问

容钰的脸­色­很难看。

他一路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平素温和俊美的脸庞绷的极紧,眼底燃烧着不容错辨的怒意。

容钰看也没看厅中跪的满满的人,直直的看向李氏,语气冷硬的近乎斥责:“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走的时候,挽虹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小产了?

李氏暗暗咬牙,面上却一派悲戚难过:“都是妾身疏忽了,不知被哪个­奸­佞小人得了机会,竟在挽虹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孩子就这么没了……”说着,就用帕子拭起了眼角。

别人或许吃这一套,可容钰和她夫妻多年,对她的­性­格十分了解,自然清楚她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主儿。他俊逸的脸庞一片铁青,冷冷的问道:“哦?那动手脚的人到底是谁,你查清楚了吗?”

李氏放下手帕说道:“现在暂时还没确定是谁动的手,不过,照这样看来,钱大厨和春柳动手的机会最多,嫌疑也最大。”

钱大厨和春柳吓的面无人­色­,不约而同的磕头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小的(奴婢)是无辜的,什么也没做……”

容钰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可泄,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过分逼问李氏,再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哭喊,更是怒从心底起。上前几步,用力踹了钱大厨一脚。

习武之人,力气本就大,他这一脚又是含怒而出,竟把壮实的钱大厨踢的往后滚了几圈。容钰犹自不解气,又瞪向春柳。

春柳尖叫一声,竟被吓的晕了过去。一团混乱!

李氏眼底迅速的掠过一丝莫名的恼怒,旋即不动声­色­的按捺了下去,起身说道:“相公,你先进去看看挽虹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和三弟妹。一定给你个交代!”

怎么又扯到宁汐了?

容钰皱着眉头,不自觉的瞄了宁汐一眼。宁汐暗叹一声倒霉,自己平白无辜的被扯到这一团糟心的事情里,现在想撇清都来不及了。

萧月儿一直没吭声,此时忽然冒出了一句:“大嫂,挽虹小产一事,应该从这个院子里查起。厨房那边自然也要查,不过。宁汐和此事没多少关系,让她参与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当然不是萧月儿第432章出了问题。

春柳哭哭啼啼的说道:“奴婢从厨房出来之后,一路端着燕窝粥就去了虹姨娘的屋子里,又亲自伺候虹姨娘吃了下去,中间绝没让第二个人碰过。”自从挽虹怀了身孕之后,在吃食上也是百般小心。春柳知道其中利害,哪敢不尽心!

宁汐眯起双眸,冷然的说道:“也就是说,你确定别人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春柳点点头,旋即想起什么似的,迟疑的说道:“对了,回院子的时候,奴婢内急去了趟茅房,当时将燕窝粥放在桌子上搁了一会儿。”

就那么短短的片刻功夫,难道就有人趁着这机会动了手?

☆、第四百一十一章真相

李氏冷冷的问道:“当时去过桌子旁的人有几个?”

春柳哪里能说得出来:“当时奴婢去了茅房,所以不知道……”

“哼!”李氏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怒气:“一派胡言!根本就是想狡辩!来人,给我把春柳拖出去,重重的打四十板子,看她还敢不敢胡说!”

宁汐这次没有出言阻拦,冷眼看着李氏大发雷霆之威。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今天的审问,只怕是要不了了之了。照这么问下去,最多是把跪在这儿的人都打一顿板子,然后一院子哭喊声。其他的能问出什么来?

李氏管家这么多年,难道审问下人只会这么点手段吗?

或者,其实她根本就没打算问个清楚?

天­色­渐晚,暮­色­微沉。李氏盘问了整整一天,­精­神也有些不支了。宁汐陪在一旁,也觉得又累又疲倦。不过,既然李氏不喊停,她也就不吭声。倒要看看李氏今天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李氏很快就不折腾了,因为容钰­阴­沉着脸回来了。也不知道挽虹一个下午都说了些什么,容钰的心情显然不太好。

吴妈妈见容钰面­色­难看,下意识的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冲吴妈妈使了个眼­色­。吴妈妈立刻心领神会,忙吩咐下人将打的奄奄一息的几个人暂时关起来。等明天再审问。

李氏打起­精­神,起身相迎。可还没等她张口说话,容钰便讥讽的问道:“审问了大半天,问出什么结果了吗?”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李氏笑也笑不出来了,强自镇定的应道:“正问着呢,这些奴才一个比一个嘴硬,打了板子还是不肯招……”

容钰冷笑一声,薄薄的嘴­唇­吐出来的话语十分刻薄:“没做过的事情,他们怎么招认?再怎么打下去,可就成屈打成招了?”

这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太过明显。李氏想装出听不出来都不行,脸­色­陡然一变:“相公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弟妹也在这儿。你大可以问问她……”

容钰打断她的话:“这事跟她没关系,你总拉上她做什么?”

李氏的心思被容钰一语揭穿,有些恼羞成怒的尴尬。宁汐了然的目光,更如同利箭­射­在她的胸口。

李氏咬咬牙,看也不看宁汐一眼。强自镇定的说道:“厨房是宁汐管着的,如今出了事。又得从厨房查起,自然不好不管。”这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可她的私心到底是什么盘算。容钰岂能看不出来?

容钰眼里闪过一丝薄薄的怒气,正要说什么,就听宁汐轻飘飘的说道:“大嫂。这些日子,厨房确实是我掌管。出了事,是我监管不力。不过,我和虹姨娘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她小产了对我没有丝毫好处。你觉得。我有什么嫌疑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李氏一再相逼,把宁汐也给惹毛了,索­性­将话挑明了,倒要看看李氏有什么好说的!

话说到这份上。李氏心里纵然还有盘算,也只能陪笑道:“弟妹严重了。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多心!”

“哦?是我多心了吗?”宁汐似笑非笑的应道:“今天大嫂一直强调是厨房那边出的问题,我还以为大嫂是疑心上我了呢!”

“当然不是。”李氏的笑容有些僵硬:“你别误会,我可没这么想。”

宁汐淡淡的笑了笑:“没这么想就好。不然我可真是平白的遭来嫌疑了。当时大嫂说忙不过来,特地请我掌管厨房,我二话没说就接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就出了这等事情。到底是我年轻识浅,做事没有经验,被有心人转了漏洞。以后,这厨房还是交还给大嫂吧!”

现在她当然明白了李氏的用意。故意将厨房交给宁汐接手,出了事情之后,李氏便可以撇清关系,顺便将宁汐拖下水。动静闹的越大,真相反而越不好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是李氏下的手,可无凭无据的,谁又能说李氏的不是?

这话说的可就更直接了。李氏和容钰都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出来。李氏的眼底没了笑意,容钰也眯起了眼眸,一片深沉。

宁汐说了这番话之后,只觉得畅快极了,扔下一句:“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正转身欲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是容瑾来了!

容瑾来之前显然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匆匆的打量宁汐两眼,见宁汐蹙着眉头一脸倦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冷冷的看了李氏和容钰一眼:“大哥,大嫂,你们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又扯上汐儿了?”

容钰听到乱七八糟几个字,俊脸顿时黑了一半,却也知道容瑾的脾气,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挽虹早上吃了燕窝粥小产了。因为厨房是弟妹管着,所以请弟妹来帮着一起审问厨子。”

容瑾挑了挑眉,哼了一声:“真的只是审问厨子吗?不会有人想着把汐儿也拖进这浑水里吧!别的我不管,不过,要是有人敢动这样的歪心思,先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真亏得李氏有城府,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还能挤出一丝笑容来:“三弟先别急,谁也没这个心思。”

“没有就好。”容瑾不由分说的接过话头:“挽虹怀孕和我们夫妻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一连生十个八个男孩,我们也只会替你们高兴。小产一事,必然是有人心怀不忿,故意做了手脚。大嫂有这­精­力,还是多审一审挽虹身边的丫鬟婆子。或者……”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氏一眼,却故意不说下去了。

若不是碍着容钰也在,容瑾只怕会说的更直接。

这一番讥讽之语,让人气血翻腾,吐血的心都有了。李氏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怒气。

容钰在人前却要替李氏留几分面子,忙打圆场:“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容瑾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瞄了李氏一眼,拉着宁汐的手走了。

出了李氏的院子之后,容瑾停住了脚步,细细的打量宁汐几眼:“汐儿,大嫂是不是为难你了?”

宁汐笑了笑:“她倒是有这个心思,也得看看我肯不肯配合。”刚才她已经不客气的反击回去了。

容瑾眼里闪过一丝怒气,俊脸冷了下来:“她整天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嫌累的慌。”

自从宁汐嫁到容府之后,李氏明里暗里总和宁汐不对付。三不五时的惹出点事情来。这次更过分,竟然想利用宁汐做挡箭牌,哼!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宁汐反倒过来安抚容瑾:“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她这次算计来算计去,可把自己都算计进去了。依我看,大哥心里清楚的很。这次只怕两人要狠狠闹一场了。”

容瑾眸光一闪,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哥绝对饶不了她。”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可事关容府子嗣,李氏下手这般­阴­毒,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受不了。

宁汐轻叹口气,看来,又没消停日子过了。

他们两个走后,容钰的脾气再也绷不住了,寒声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虽已知道他在疑心自己,可听到他这么冷冰冰的诘问,心里陡然一冷,语气也跟着冷然了下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不成?”

容钰冷笑一声:“真相如何,你心里最清楚。”挽虹怀有身孕一事,对别人都没妨碍,有下手动机的,非李氏莫属。

李氏暗暗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那丝抽痛并不激烈,却绵延持久,从掌心一直蔓延至心里。

“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怀疑我?”李氏深呼吸口气,挺直了身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承认,我确实羡慕挽虹有了身孕。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得叫我一声母亲。我若是真想动这个心思,也不急在这一刻。完全可以等挽虹生下孩子,再对挽虹动手。到时候,既除了挽虹,又有了孩子。”顿了顿,又冷然的笑道:“你知道,我是有这个手段的。现在动手,谁都会怀疑是我。我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番话倒也有道理。可是,如果不是李氏动手,还会有谁?

容钰怒气稍平,深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李氏的脸庞,仿佛要分辨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李氏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颗心却在容钰的沉默中晃晃悠悠的往下沉。不管真相如何,容钰的表现都足以让她心寒。

他对她的信任,薄弱的可怜。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从他的神情来看,分明已经肯定了幕后凶手就是她……

夫妻两个无言的对峙,任由令人窒息的沉默四处蔓延。空气似凝结一般,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容钰终于缓缓的张口道:“你今天也够累了,先歇着吧!我去挽虹那里看看。今晚就不过来了。”

然后,看也没看李氏一眼,便走了。

只留下李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背影僵直。

☆、第四百一十二章谁的悲哀

吴妈妈一直待在厅外没敢进来,等容钰的身影远去了,才急急的走了进去。抬头一看,顿时一惊:“少­奶­­奶­……”

李氏僵直的站在那里,眼角两行泪静静的滑落。

伺候李氏这么多年,这是吴妈妈第二次见到李氏落泪。

第一次还是在几年前,李氏小产之后,一个人待在屋里的时候,悄悄的掉过眼泪。吴妈妈当时陪在一旁,心疼的安抚了半天。这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李氏都从不在人前落泪。

李氏出身名门,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城府心计比一般女子深的多。­性­子又倔强好强,嫁到容府这么多年,将整个府邸的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就算最挑剔的人,也挑不出缺点来。李氏自律甚严,在人前轻易不露出心里半点情绪。

就是这样的李氏,竟然站在那儿默默的垂泪。身影孤单落寞的令人心酸。

吴妈妈的眼眶也湿润了,哽咽着安抚道:“少­奶­­奶­,你别难过了。少爷一时心里不痛快,以后总会想开的。”能让李氏这么难过的,也只有容钰了。

李氏的眼神有些茫然,喃喃的低语:“吴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满是惘然。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也希望能像宁汐和萧月儿那样,得到丈夫全心全意的关爱。她也希望丈夫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别的女人怀着自己丈夫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她真的做错了吗?

虽然这里没有别的人,吴妈妈却略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少­奶­­奶­,已经到这一步了,您可别犯糊涂。只要一口咬定不知情,谁也不敢指责你什么。”

有些事,只要不承认就是没有。一旦默认了。以容钰的脾气,只怕以后也不会踏足李氏的院子了。

李氏惨然一笑。真的没人指责她吗?不,所有人都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萧月儿,宁汐。容瑾,还有容钰……

她骗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

李氏压抑隐忍的啜泣声,在厅中悄然响起,伴随着吴妈妈的哽咽哭泣声,竟有种异样的悲凉。站在外面的丫鬟们没人敢进去打扰。

夜幕低垂,厅外悬挂着灯笼。厅内却一片黑暗。

里面的哭泣声终于渐渐停了。不知过了多久,李氏才走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略显红肿的眼睛并不特别惹人注目。事实上,也没有丫鬟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吴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少­奶­­奶­,您还没吃晚饭,老奴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一些……”

“不用了。”她此刻哪能吃得下东西。

吴妈妈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多劝,眼睁睁的看着她回了屋子。这一夜。李氏是如何度过的,无人知晓。

可第二天早晨,李氏出现在人前的时候。穿戴一如以往得体端庄,妆容­精­致,将彻夜难眠的憔悴和苍白掩盖的完美无缺。

萧月儿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道:“大嫂,你还好吧!”容钰昨天和李氏大吵一架,然后拂袖而去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可想而知李氏的心情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李氏淡淡的笑道:“还好,多谢弟妹关心。”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人前流露出半点脆弱。

宁汐瞄了李氏一眼,终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忍住了。

说句心里话。她对李氏真的同情不起来。闹至现在这样的地步,都是李氏自己咎由自取。再怎么样也不该对挽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还居心不良的要将她也拖进浑水里。她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心了。

听说容钰晚上一直留在挽虹那里,李氏昨天晚上一定很不好过。妆化的都比平日要浓一些,显然是要遮掩彻夜难眠的痕迹。

萧月儿见宁汐不肯出声,只好又问道:“大嫂。今天是不是要继续审问那几个下人?”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审!当然要审!不问个青红皂白出来,别被那些多心的以为是我做的手脚呢!”

做贼的喊捉贼,脸都不红一下。

宁汐嘲弄的笑了笑:“清者自清,大嫂也不必生气。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谁也不会被白白冤枉的。”

当然不是冤枉,本来就是李氏做的手脚。

宁汐话中的意思,李氏不可能听不出来,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今天,李氏也没再叫宁汐一起去审问下人,独自领着吴妈妈和一众丫鬟去了。

宁汐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氏离去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萧月儿低声说道:“你说大嫂会怎么了结这件事?”看李氏这架势,不审出个结果是誓不罢休了。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李氏会怎么做?

宁汐翘起­唇­角,眼底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还能怎么做,找个替死鬼还不容易么?”只要找个人出来招认了此事,便算有了结果。然后李氏便可以坦然的澄清自己的嫌疑了。

不出所料,到了下午,李氏的审问便有了结果。

春柳将燕窝粥放在桌子上的短暂功夫,一个叫燕儿的丫鬟蹑手蹑脚的偷偷到了桌边,将一小包药­性­极强的红花粉撒入燕窝粥里。春柳对这一切懵懂不知,笑眯眯的伺候着挽虹将一碗粥都吃了。结果不到一盏茶功夫,挽虹便嚷着肚子疼,下面也见了红。

再然后,便有了后来的一幕。

这个叫燕儿的丫鬟本不是府里的丫鬟,而是挽虹进府之后买来的丫鬟。除了春柳之外,挽虹最信任的就是燕儿。谁也没想到,动手的竟是她。

挽虹也不相信!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不可能,绝不可能是燕儿。”肯定是李氏派人捣的鬼。又栽赃到燕儿的身上。

挽虹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浮在了脸上。吴妈妈眉头一皱,冷冷的说道:“虹姨娘,燕儿已经招认了。你若是不相信,不妨叫她来问问。”

挽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咬牙说道:“好,我要亲自问问她。”顿了顿,忽的又道:“我要等少爷回来,当着少爷的面问燕儿。”

她要当着容钰的面,揭穿李氏的­阴­谋!

挽虹的想法明明白白的浮在了脸上,吴妈妈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却­干­脆利落的点头应道:“好,老奴这就去禀报少­奶­­奶­一声。”

临近傍晚,容钰回来了。容琮和容瑾也不约而同的都回了府。

李氏十分冷静,将下午审问的结果一一说了出来:“……有人亲眼见到燕儿溜进过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我一开始问她,她还不肯说。后来打了一顿板子,她才肯招认了。说是在那碗粥里放了一包药­性­很强的红花粉。我责问她原因,她说挽虹对她动辄打骂,又对春柳更好,所以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一时冲动就做出错事来。”

容钰的脸­阴­沉极了,拳头握的很紧,声音里透出丝丝凉意:“燕儿人呢?”

“被关在屋子里。就等着你回来,挽虹要当面和她对质。”说到最后一句,李氏的眼里闪过一丝讥削。不知是在嘲笑挽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自嘲。

这所谓的对质,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容钰尊重她信任她,就不该点头同意。至少在众人面前给她留些颜面。如果容钰真的点头了,那么,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颜面荡然无存不说,也深深的伤了夫妻的情分……

容钰,你会怎么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容钰。容钰沉着脸,眼中闪过一连串复杂的情绪。最后,终于缓缓的说道:“弄个清楚明白也好。”

李氏虽已料到这个结果,可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却依旧如雷轰顶。脸­色­不受控制唰的白了,缩在袖子里的手颤抖个不停。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有失态,短短的应道:“好,妾身这就去安排。”

宁汐终于有一丝丝同情李氏了。

不管对质的结果怎么样,夫妻之间的裂痕都已造成了。今后,李氏和容钰两人之间大概连相敬如宾也做不到了……

萧月儿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身份特殊,说话便也少了几分顾忌,直言道:“大哥,这不太妥当吧!”

容琮也咳嗽一声说道:“是啊,大嫂做事一向公正。既然已经审问清楚了,这对质也没必要了吧!”要是真的闹到这一步,以后李氏在府里还怎么做人?

他们夫妻一张口,宁汐和容瑾也不好再沉默,各自附和了几句。

李氏纵然有再多不是,到底还是容钰的正妻,是容府的长媳。如果真的闹开了,也没什么好处。除非容钰真的打算和李氏决裂……

不管众人出于什么心思,总算都站在了李氏这边。

李氏一直僵硬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谢谢二弟三弟,谢谢两位弟妹的好意。不过,这事不弄清楚了,相公心里一定疙疙瘩瘩的。挽虹也会一直怀恨在心,倒不如今天当面说个清楚。”

☆、第四百一十三章对质

容钰眸光连连闪动,终于张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说明白。如果真的是燕儿动的手,我饶不了她。如果主使者另有其人……”顿了顿接了下去:“我也不会轻饶。”

话已至此,夫妻情分荡然无存。

李氏竟还能挤出一丝笑容:“相公说的是。”神情自若的吩咐吴妈妈:“你让人把燕儿和春柳带到虹姨娘的屋里,我们这就过去。”

吴妈妈担忧的看了李氏一眼,却也不敢多嘴,暗暗叹口气去了。

李氏又看向宁汐等人:“大家有空,不妨一起去做个见证。”

不用她说,众人也都想跟着过去看看。容琮和容瑾暗暗想着要是事态不妙,至少能将容钰先“劝”走。萧月儿和宁汐都想着这样的热闹不能错过。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挽虹的院子里。

挽虹小产过后身子很虚弱,却硬撑着下了床。本略显妖娆的脸有些苍白,倒比平日多了份楚楚动人的韵味。

见了容钰,挽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美人垂泪,自然惹人怜爱。容钰心里一软,竟亲自走过去,搀扶住了挽虹,低声安抚了几句。到底说了什么众人也没听清。不过,容钰温柔的神情却清清楚楚的显露了出来。

容琮和容瑾倒也罢了,萧月儿看了却有些忿忿不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钰这番做派,要将李氏置于何地?

宁汐对李氏虽然没有好感。可到了这一刻,愈发生出了同情之意。

丈夫的心里多了别的女人,还让那个女人怀了身孕。这对任何一个妻子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羞辱。李氏又是这么好强的­性­子。用了最不妥当也最激烈的手段解决了挽虹肚子里的孩子。这种­阴­毒手段确实不可取,可从李氏的角度来看,大概只有这么做才能出心头这口恶气了……

李氏冷眼看着容钰和挽虹。­唇­角抿的紧紧的。

不一会儿,春柳和燕儿都被带来了,齐齐跪在地上。两人都挨了板子,又被关了一夜,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尤其是燕儿,也不知挨了多少板子,后背血迹斑斑。头发凌乱不堪,看着狼狈极了。

挽虹看了一眼,心里又恨又怒又气:“燕儿,抬起头来看着我。”

燕儿呆呆的抬头。

挽虹眸光闪动,冷冷的问道:“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你不要怕,有少爷在这儿,谁也不敢冤枉你。你实话实话就是了。”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慢悠悠的说道:“燕儿,虹姨娘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有什么冤屈,只管说出来吧!”

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燕儿的身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咬咬牙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被发现了是我运气不好。我无话可说!”

挽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容钰也皱起了眉头,深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燕儿的脸。像是要看透燕儿的心思,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燕儿像豁出去一般,滔滔不绝的说道:“我和春柳都是你身边的丫鬟,可你对春柳比对我好多了。什么好事都留给春柳,心情不好却拿我撒气。我早就心里不痛快了。自从你怀了身孕之后。每次少爷来,你都让春柳去伺候少爷,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春柳哪点比我强了,论姿­色­还不如我……”

众人不由得齐齐瞄了容钰一眼。感情这里面还有这么复杂的内情啊……

挽虹没料到燕儿当着众人的面竟说起这些,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精­彩极了。李氏眼里掠过一丝冷笑。

容钰也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些就不用说了,你说说看,有没有人指使你在挽虹的饭食里做手脚?”

燕儿不假思索的答道:“没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早就看春柳不顺眼了,所以想找个机会整治她一回。只是没想到这种药的药­性­这么重,竟让虹姨娘真的小产了……”

挽虹眼里闪动着怒火:“燕儿,我待你也算不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害我?”

燕儿昂起头:“你对我也算好么?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在外面受点闲气都撒在我头上。我也是爹娘生养的,凭什么天天都要受你的闲气?你又比我强多少?不过是个低贱的歌姬,要不是被少爷看中纳进府里,连我们这些丫鬟都不如……”

挽虹被气的快吐血了,却还没忘了追根问底:“你手里的药是从哪儿来的?你天天不出府,哪有机会买这样的药?是不是谁给你,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燕儿一口咬定,不管怎么问就是不改口。

挽虹心里暗恨,却也无可奈何。明知是李氏从中捣鬼,可现在没有丝毫证据,这个燕儿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谋。

容钰眸­色­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氏稳稳的占了上风,倒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悠闲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挽虹被气的火冒三丈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心里十分畅快。

就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容琮想了想,低声说道:“大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燕儿?”言下之意,自然是催促容钰快些结束这场闹剧。

燕儿已经招认,此事也就有了交代。再横生枝节也没什么益处。

容钰深呼吸口气,淡淡的说道:“和此事有关的,一律撵出容府。至于这个燕儿,更不能轻饶。先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去田庄里做农活……”

“少爷!”挽虹急了:“燕儿是被人指使才敢这么做。还没问清楚……”

容钰安抚的看了挽虹一眼:“燕儿已经招认了,事情很清楚,不需要再问了。”弟弟和弟媳们都是一脸的不赞同。再闹下去,实在也没意义。孩子已经没了,再闹也回不来了!

挽虹面­色­一变,满眼的不甘心,却也不敢再吭声。含恨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李氏的脸上。

李氏神情不变,淡然的说道:“相公这么说,妾身照办就是。明天就让人找牙婆过来,把春柳她们几个都卖出去。至于燕儿,就送到最远最偏僻的庄子里去。挽虹身子受损,得好好静养,妾身会请大夫开些养身的方子。”

这一番处置面面俱到,没有不妥之处。容钰点点头。宁汐等人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吗?当然没有。

春柳等人被卖出容府,钱大厨也被撵走了。燕儿被送到最远的庄子上,还没过几天,就听说燕儿得了急病死了。

挽虹每天在院子里静养,容钰几乎天天都去。偶尔也会留宿在别的小妾那里,却再也没去过李氏的屋子。

李氏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倒也没表现的太过失落,每天照常处理府里的杂事。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宁汐和萧月儿都是心软的,虽然不喜欢李氏,可看李氏这副样子,又都起了同情之心。可当着李氏的面,偏偏什么也不好说。

宁汐将厨房的管事权还了回去之后,整天无所事事,几乎都和萧月儿在一起。每每说到李氏,不免要感慨几句。

“想想大嫂也挺可怜的。”萧月儿叹道:“一直没有孩子,大哥对她也算不上怎么好。”从挽虹这件事中,足可以看出容钰和李氏只是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平日里还维持着表面的颜面,现在却连这层颜面也没了。

同为容府的儿媳,看李氏落到这样的田地,萧月儿心里也有些唏嘘。

宁汐默然片刻,也叹道:“说真的,如果容瑾敢这么对我,我一定早就撑不下去了。”

萧月儿心有戚戚焉,和宁汐一起长吁短叹了几句。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宁汐打起­精­神,笑着扯开话题:“你肚子这么大,还有两个月就快生了吧!”萧月儿个头娇小,可肚子实在不小。

萧月儿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愁眉苦脸的叹道:“是啊,我正在发愁呢!听说生孩子很痛,我这么大的肚子,孩子一定也很大。也不知道生产的时候顺不顺当……”

宁汐忙接过话头:“别乱说,一定顺当的很。”

萧月儿笑了笑,忽的瞄了宁汐平坦的肚子一眼,贼兮兮的问道:“你也嫁过来快半年了,肚子还没一点动静吗?”容瑾难道不“勤快”?

宁汐一看萧月儿那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顿时红了脸。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

萧月儿兴致勃勃的追问:“怎么,是不是已经有好消息了?”

宁汐低低的说道:“我这个月葵水来迟了几日,不过,时日太短了,再等上半个月才好请大夫。”

“真的吗?”萧月儿眼睛一亮,欢喜的笑道:“这可太好了。你告诉容瑾了吗?”

宁汐笑着摇摇头。虽然她已经有了预感,可毕竟时日尚短还没证实,还是等确定了之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有孕

容瑾对这一切懵懂不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连着几个晚上想亲热,都被宁汐用各种理由拒绝了。

难道是他年老­色­衰没吸引力了吗?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容瑾决定等忙过这一阵,得找个偏方好好保养一下什么的。

宁汐偶尔听他咕哝一句,顿时就扑哧一声乐了。他长的一副祸国殃民的祸水模样,再保养可就更麻烦了,岂不是给她招惹更多的情敌?就一个四皇子,已经够她头痛了……

说起四皇子,不得不说一说最近朝中的动向。

大皇子占了嫡长,又有容氏兄弟鼎力支持,支持他做太子的大臣不在少数。三皇子本来稍居劣势,可有了四皇子加入之后,情势便诡异起来。宫里的惠贵妃梅贵妃明争暗斗几乎水火不容,可三皇子四皇子却走的很近,大有合力对付大皇子的架势。

大皇子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在暗中调查一桩陈年旧事,只要找到有力的证据,便能将梅贵妃四皇子彻底击垮。

宁汐曾追问过几回,可容瑾口风极紧,对此事更是忌讳莫深,不管宁汐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肯明说。宁汐在前世既然没听说过一点风声,愈发说明此事被藏的极深,事关皇家秘辛,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宁汐使尽浑身解数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免暗暗胡乱猜想起来。

所谓陈年旧事,应该是四皇子小时候的事情,或者是梅妃刚入宫时候发生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事情,一旦揭露就会让梅妃和四皇子被击垮?

一个荒谬的念头陡然掠过脑海。难道会是……

宁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竟不敢再想下去。

算了,她已经嫁为人­妇­,还极有可能怀了身孕。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她不搀和也罢。反正有容瑾在,谁也伤害不了她了。

宁汐反复安慰着自己,将那个隐晦的念头努力的压了回去。

可越是这么逼着自己不要乱想,反而胡思乱想的更厉害。这一个晚上。宁汐竟然做了一个很久很久都没做过的梦。

梦里的邵晏和她,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吵。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泪眼迷蒙的看着一脸愧疚的邵晏:“你背着我和容瑶来往,甚至打算娶她为妻。那你要至我于何地?”

邵晏一脸痛苦和自责:“汐儿,对不起,我……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宁汐想抹去眼泪,眼泪却落得更急更凶:“如果你不想娶她,谁也不能逼你。你既要娶她。那就别再来找我了……”

“不,”邵晏的眼眶也湿润了,紧紧的搂住她不肯松手:“汐儿,你听我说。我爱的是你,一直都只有你。接近容瑶,是四皇子殿下的意思。他想做太子,就得争取到手握兵权的武将支持。容大将军是武将之首,如果……如果我能娶容瑶。他以后一定会支持四皇子的。汐儿,我知道你生气。你打我也好,骂我也行。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离开我。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爱你……”

宁汐心痛如绞,直直的逼视着邵晏:“在你的心里,四皇子就这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邵晏的忠心,简直令人绝望。为什么他对四皇子如此死心塌地?

邵晏的嘴­唇­颤了颤,眼里满是痛苦,似要说什么,终于默默的忍了回去。只是用力的搂紧了她,仿佛搂着一生的最深的挚爱。怎么也不肯放手。

这个质问,到了后来变的越来越常见。每一次都是如此,不管她怎么问,邵晏都只是隐忍的沉默。

到了临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不甘和悔恨。邵晏明知四皇子要对宁家下手,明知她会为此恨他一辈子。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宁有方走上了不归路。

邵晏,你心底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你对四皇子,为什么如此近乎盲目的忠心?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份爱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汐儿,你怎么哭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噩梦中唤醒。然后,一只温暖的手笨拙的为她拭去泪水。

宁汐睁开眼,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的又哭了。

容瑾有些慌了,忙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轻拍她的后背哄道:“又做噩梦了是不是?不用怕,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不用怕了……”

温柔的呢喃似一道阳光,赶去了她心底的­阴­暗和晦涩。

宁汐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有重重的鼻音:“容瑾,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他有多小心眼爱吃醋,她自然清楚。可自从她将自己和邵晏那一段过往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之后,他从没提起过一次。哪怕猜到了她又梦到了邵晏,他也什么都没追问,只是温柔的搂着她,给她所有的温暖。

容瑾低头,亲了亲宁汐红通通的小脸,声音温柔极了:“傻丫头,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虽然他一直嫉妒死了邵晏,可毕竟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她既已嫁给了他,便代表着已经将前世的恩怨纠葛一并放下。他再追问,也太没风度了。

宁汐眼里还闪着水光,­唇­边却绽放出了一丝甜蜜的笑意。如同沾了露珠的花朵,娇媚可人。

容瑾情不自禁的俯下头,温柔的吻住了她的红­唇­。这个吻温柔细腻,柔情无限。待抬起头来,宁汐俏脸微红,水灵柔美。惹的容瑾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又要低头吻下来。

宁汐红着脸闪躲:“你别乱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容瑾挑眉一笑,故意使坏压了过来。

宁汐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小心的用手护着小腹,然后才正­色­说道:“容瑾,我不知道大皇子到底在追查什么事情。你一直瞒着我,肯定也有你的考虑。这件事既然年代久远,想找线索肯定不容易。我觉得,你们可以从邵晏身上查起。”

邵晏?

容瑾眸光一闪:“汐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宁汐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你们要追查的事情一定和他有关。”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这只是我的直觉。如果对你们有用最好,就算没什么用处,多一个方向总是好的。”

容瑾想了想,点了点头。

宁汐稍稍放了心,又娇嗔道:“你别压着我了,肚子被你压的好难受。”

容瑾这才留意到宁汐用手护着小腹,忍不住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用手护着肚子。总不会是怀孕了吧!”

他不过是随口一句,怎么也没想到宁汐竟微红着脸移开了视线。

容瑾笑容一顿,语气不自觉的紧张激动起来:“汐儿,是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

宁汐小声说道:“我也不敢确定。这个月的月信迟了快半个月,我正想找个大夫来瞧瞧……”

话音未落,就见容瑾火烧ρi股一般的挪开身子,飞速的穿衣下床,俊脸一片激动的潮红,扬声喊道:“小安子,快些去二嫂的院子里,把林太医给我请来,要快!”

候在外面的小安子被容瑾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一溜烟的跑着去了。

宁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甜蜜:“喂,你别这么急好不好。我还没起床呢!”

容瑾含笑着凑了过来,前所未有的殷勤:“你别乱动,就乖乖躺着,我来替你穿衣服。”说着,便要掀被褥。

宁汐哭笑不得,忙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快些去洗漱吧!不然林太医来了,没人招待可不好。”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喜滋滋轻飘飘的容瑾给哄走了。

宁汐松口气,忙起身穿衣洗漱。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去了外面的正厅。

林太医果然已经到了,一同前来的,还有特地前来凑热闹的萧月儿。她挤眉弄眼的笑道:“怎么,你终于舍得告诉容瑾了?”亏宁汐憋得住,居然忍了这么多天没说。换成是她,大概早就嚷开了。

宁汐咬着嘴­唇­,眼角眉梢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容瑾忙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搀着宁汐坐下,对林太医更是热情又客气:“林太医快请坐,今天就有劳您了。”

林太医可是皇上专门派来给萧月儿调养身子的,容府其他人根本不归他管。容瑾情急之余,根本等不及到外面去请大夫,直接就把林太医请了来。别提多热情客套了。

林太医对容瑾的脾气也很熟悉,见他这么有礼,也觉得面上有光,乐呵呵的应道:“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还请少­奶­­奶­伸出右手。”

宁汐应了一声,乖乖的伸出右手。

林太医用两指搭脉,微微闭上眼睛,十分专心。

短短片刻功夫,容瑾竟紧张的额角冒汗。这种忐忑难安又激动兴奋的心情,容瑾前世今生两辈子也没体验过。

萧月儿在一旁看热闹,乐的眼睛都眯缝成了一弯月牙。

☆、第四百一十五章欣喜若狂

林太医终于放下手,睁开眼。

“怎么样?”容瑾的心砰砰乱跳,紧紧的盯着林太医,唯恐听漏了一个字。

林太医笑眯眯的拱手道贺:“恭喜三少爷,少­奶­­奶­确实有了身孕。”

宁汐虽然早有预感,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脑海中顿时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竟呆呆的不知道有什么反应才好。

容瑾也没好到哪儿去,愣了半晌,才咧嘴笑了,连连向林太医道谢。又命小安子包了一封厚厚的赏银赏给林太医。林太医却之不恭,笑着收了。

容瑾也不顾还有别人在场,忽的搂住宁汐,抱着她转了一圈,嘴里不停的嚷着:“汐儿,太好了,你怀了我们的孩子了,我就要当爹了。”

萧月儿掩嘴直笑。一旁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在偷乐。

宁汐­唇­角高高的翘起,眼中满是欢喜的笑意,口中却道:“你慢些,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容瑾一紧张,忙将宁汐放了下来,急急的上下打量:“头真的很晕吗?还有哪里不舒服,正好林太医还没走,再请他看看……”

萧月儿哈哈大笑。

宁汐臊的红了脸,使劲的捶了容瑾一下:“你先放开我。”真是太丢脸了!

容瑾也不生气,乖乖听话松了手,却不肯离开宁汐身边。眼睛时不时的瞄着她平坦的肚子,仿佛那里随时会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似的。

萧月儿好不容易才忍住笑:“宁汐,恭喜你了。”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结晶和升华。有了孩子,感情会更甜蜜更稳定。

宁汐露出会心的笑容,双手不自觉的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太好了,她真的怀孕了!她的身体里孕育着她和容瑾的孩子……

这种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走在云端一般不踏实,却又美好的不可思议。

容瑾从没有这般形于外的激动和兴奋过,­唇­边那抹笑容有些傻傻的。宁汐看了容瑾一眼,­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

宁汐怀了身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容府。李氏很快就得了消息,前来恭贺。

宁汐­唇­畔幸福的笑意是那样的耀目,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的容瑾更是毫不掩饰心里的欢喜,­唇­角扬的高高的。

李氏竭力维持平静从容。心里那抹黯然和羡慕却抑制不住的浮了上来。忍不住多看了宁汐的肚子两眼:“是今天刚号出喜脉吧!”

宁汐笑着点点头:“是啊,日子还短,暂时还没任何感觉呢!”

容瑾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护着宁汐的身形。李氏可是有过前科的,还是离宁汐远一点比较好。

他的动作虽然细微,可李氏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自己并不太受欢迎。浅笑着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待李氏走了,宁汐才嗔怪的说道:“你也真是的,当着大嫂的面也不收敛点。”就算再不喜欢李氏,面子上也不能表露的这么明显。再说了,李氏现在这样子也够可怜的。容钰和她的夫妻关系直降到冰点,见面连话都不说几句。

李氏就像一朵失了水分滋养的鲜花,迅速的枯萎下来。外表倒是看着和往日差不多。可眼底却一天比一天更荒凉。

容瑾轻哼一声:“她这种人­性­格太过偏执,平时看着好好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做出不适宜的举动出来。”

说到这个。容瑾不免想起了之前挽虹小产的一幕,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不行,你今后还是别吃大厨房那边的饭菜了。就让薛大厨一个人专门负责你的饭食好了。还有,最好别随意出去走动。怀孕初期身子最虚弱了。还有……”

说的也不太多,半个时辰而已。

宁汐看着喋喋不休紧张兴奋过度的容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要不要这么夸张,有身孕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这么紧张激动做什么。

容瑾叨叨了半天,忽的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么大的喜事,得快些让人去给岳母和舅兄报个喜。”

宁汐想了想笑道:“不用特地去报喜了。再过几天,就是张大哥和上官姐姐成亲的大喜日日子。我总得回去喝杯喜酒,到时候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容瑾不假思索的叮嘱:“你可千万别去帮忙做事。”以宁汐的­性­子,只怕一见到锅碗瓢盆就开始忘乎所以,想上去露一手。平时都由着她的­性­子。现在可不行。怀孕初期可千万不能做重事。

宁汐笑吟吟的白了他一眼:“好了,知道了。都听你的行了吧!”

容瑾咧嘴一笑。

这一天,所有遇到容瑾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日里最吝啬笑容最难缠的容翰林,今天见了谁都有笑脸,连说话都比平日多的多。

在一起做事的同僚,忍不住打趣道:“容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

容瑾挑眉一笑,故作淡定的宣布:“也没什么大喜事,就是内人有喜了。”此言一出,顿时惹来一片恭贺声。容瑾好脾气的一一道谢,眼底的喜气遮也遮不住。

罗公公来见找容瑾的时候,也被他异常的兴奋稍稍吓了一跳,待听说宁汐有了身孕,忙不迭的笑道:“恭喜容大人了。日后可别忘了请奴才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容瑾乐呵呵的应道。本就俊美无双的脸,被喜悦笼罩着,比起平日的高傲冷漠要显得和蔼可亲多了。

客套几句过后,罗公公才禀明来意,皇上有事要召见容瑾。容瑾不敢怠慢,立刻和罗公公一起去觐见皇上。

一路上,罗公公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几位皇子殿下都在,大概是要商议赈灾的事情。”

西北地区­干­旱,饿死了不少人。很多百姓背井离乡,举家南迁。若是长此下去,百姓怨声载道,对大燕王朝的长治久安大大不利。这件事在朝堂上也讨论过几次,虽然具体的细节还没定,可赈灾一事势在必行。

容瑾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来,几个皇子都不想错过这个博声望的大好机会,在皇上面前争抢着要去。

“罗公公,皇上有意让谁负责此事?”容瑾低声问道。从这件事也能看出圣心所向。

罗公公眸光一闪:“圣心难测,这个奴才也不敢妄言。”

容瑾微微皱眉。听罗公公这语气,似乎不太妙啊……

到了偏殿,几个皇子果然都在。还有几位大臣也在,容瑾在其中,官职算是比较低了。不过,他是皇上钦点的高级助理,专门负责文书工作,是受器重的近臣。谁也不敢小觑了他,见他进来,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容瑾泰然自若的上前行礼。

四皇子这次回京低调收敛了不少,当着皇上的面,只淡淡的看了容瑾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容瑾的一举一动。

容瑾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也曾暗暗憋屈窝火过数次。可再恼火,也管不住别人的眼睛和心思,只能视而不见,尽量不搭理四皇子。

事实上,四皇子比以前识趣多了。除了用目光­骚­扰容瑾之外,倒是很少主动上前搭话——主要是容瑾从不给他好脸­色­看。

今天的容瑾和每天有些不同。

四皇子悄悄的打量他几眼,心里暗暗奇怪。

容瑾天生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除了对着皇上的时候收敛些,对着其他人都没多少耐心。朝上朝下遇见了,也少见笑容。可今天,那张俊脸却异常的柔和,­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黑眸熠熠发亮,闪着令人目眩的神采。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四皇子这一发愣,目光不免有些放肆。

大皇子看在眼中,心里暗暗冷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旋即隐没不见。

容瑾所料不错,皇上召集几位大臣和皇子,确实是为了商议赈灾人选的事情。除了王尚书之外,还要派一个皇子,代表皇上出面安抚灾民。这其中的意义谁都懂,自然争抢着要前往。

三皇子先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愿毛遂自荐,前往赈灾。”

大皇子慢了一步,也不着急,待三皇子说完了,才上前一步沉声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须得­性­情稳妥沉着之人前往。儿臣不才,愿为父皇分忧。”

“大皇兄前往可不太妥当。”四皇子似笑非笑的Сhā嘴:“朝中事务繁杂,总得有­性­情稳妥沉着之人帮着处理朝务,为父皇分忧。大皇兄年长,做事又最稳重,还是留在宫中帮着父皇处理朝务更好。”故意用大皇子之前的话来堵他。

论口舌,大皇子实在不是四皇子的对手。气的暗暗咬牙切齿,面上还得挤出笑容来:“四皇弟此言差矣。父皇­精­明果断,又有众多大臣相助,朝中事务虽然繁琐,父皇也游刃有余。眼下还是赈灾安抚民心更重要些。”

“大皇兄说的是。”四皇子欣然赞同,然后转向皇上,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不才,愿陪三皇兄一同前往赈灾。”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第四百一十六章决定

皇上也微微一愣,旋即沉吟起来。

大皇子气的暗暗咬牙。四皇子果然狡猾,明知不是自己的对手,便故意站到三皇子那一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顿时使他落了下风……

容瑾瞄了四皇子一眼,虽然看这个人百般不顺眼,也忍不住暗赞一声。此人实在是个天生搞政治的人才!

三皇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表态:“父皇请放心,此行有王大人,还有我和四皇弟,一定会将赈灾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绝不出半点纰漏。”

话说到这份上,皇上也不好不点头了,又殷殷的叮嘱了一大通。三皇子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听的十分专注。四皇子也恭恭敬敬的聆听,却有意无意的瞄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被气的气血翻腾。待皇上告一段落,忽的笑着Сhā嘴道:“父皇,儿臣觉得闹旱灾的地方这么大,他们只有三个人去,只怕力有不逮。不如再派一个人一起前往,遇事也能商议着办理。”

皇上嗯了一声,目光一扫,派谁去合适呢?

年纪大的,体力不支,不宜长途跋涉。自然要选年轻又能­干­的人前往。看来看去,这几个臣子里就属容瑾最年轻也最有锐气,可是……

四皇子目光飘移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亮了起来。

容瑾表面不动声­色­,眼神却一冷。

大皇子这么说,显然没存什么好心。哼。这次休想再利用他。就算皇上张口,他也会找理由拒绝。此去路途遥远,来回至少一两个月。又得和四皇子一路同行,他头脑抽风了才会答应……

“容朕再考虑考虑。”皇上淡淡的说了句。便让各人都散了。

几个臣子出了偏殿,各自散去。容瑾正打算离开,忽听到大皇子含笑喊道:“容瑾。你等等。”

容瑾心里暗暗冷哼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拱手:“不知大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话语里隐隐流露出讥讽之意,大皇子焉能听不出来。也不气恼,笑着说道:“我送你一程。”

容瑾本不想理他,可眼见着三皇子四皇子也一并出来了,四皇子目光频频向他看来。一副要来搭话的架势。容瑾反­射­­性­的点了点头:“有劳大皇子殿下了。”

大皇子含笑点头。

若换在往日,四皇子大概也不好意思硬是往前凑。可今天眼看着容瑾心情不错,四皇子哪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咳嗽一声凑上前来:“容翰林今日心情似乎不错。”

大皇子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摆明了是要看好戏。

容瑾心里暗暗恼怒。面上却绽放灿烂的笑容:“四皇子殿下真是有心了,下官今日确实有桩喜事。”

那抹笑容如烟花般绚丽夺目,四皇子呼吸为之一顿,几乎心荡神驰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哦?不知是什么好消息,能否说出来让本王也沾点喜气?”

容瑾挑眉一笑:“下官内人刚查出有喜。”说起这个,容瑾的心里陡然一软,之前的那点不快顿时散了大半。脸上的神情柔和多了。

四皇子的笑容却微微一僵,愣了片刻才­干­巴巴的说了几句恭喜的话。想也知道此刻心里的滋味好不到哪儿去。

他不痛快。容瑾自然更愉快,顺便瞄了笑容僵硬的大皇子一眼,愈发觉得舒坦。

和这些人勾心斗角的实在没意思,还是早些回家陪陪宁汐好了。

一想起宁汐,容瑾简直归心似箭,也没心情和四皇子虚与委蛇了。淡淡的笑道:“若没别的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四皇子眼睁睁的看着容瑾和大皇子一起走了,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自从对容瑾挑明了心意之后,容瑾对他戒心十足,要么冷淡疏远要么剑拔弩张,像这样近乎温和的说话还是第一回。如果容瑾肯一直这么对他多好……

四皇子对容瑾的心意几乎人尽皆知,三皇子自然也不例外。见四皇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三皇子的­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却什么也没说。

走出老远,一直到离开四皇子的视线,那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退。容瑾稍稍放松了一些,和大皇子一起上了马车。

大皇子率先打破沉默:“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就要当爹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就像自己一直喜欢了许久却没来得及占为己有的珍宝,被别人夺走又烙上了烙印一般……

容瑾淡淡一笑:“多谢殿下。”

他这么不冷不热的,让大皇子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心里不太高兴,不过,本王在父皇面前那么说也本王的考虑……”

“殿下怎么考虑是殿下的事,请恕下官无礼,下官对谁去赈灾不感兴趣。”容瑾冷冷的打断大皇子的话:“宁汐刚怀上身孕,我在这个时候绝不可能离开京城这么久。”

他更没兴趣再施什么美男计。想起四皇子那张脸,他就想吐!

大皇子早已料到容瑾会发怒,也不生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容瑾,不瞒你说,这次出京赈灾我根本没打算真的要去。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四皇弟自以为得计压了我一头,其实,这正中我下怀。”

容瑾一愣,略一思忖,便听懂了大皇子的意思,面­色­凝重起来。

大皇子暗中调查的那件事非同小可,在没确定之前,万万不能走露半点风声。现在四皇子主动请缨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大皇子求之不得。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找出人证物证,然后呈到皇上面前……

到时候,四皇子就算有再多的手段心机,也无济于事了。

四皇子­阴­险狡猾多变擅谋,这样的事情要想瞒过他实在不易。如果有人能吸引住四皇子的注意力,自然对此事的进行大大有利。这个人选,当然非他莫属。

容瑾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可却冷静了许多:“殿下,那件事到底调查的怎么样了?这一两个月之内,真的能找到所有证据吗?”

大皇子眸光一闪,沉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可至少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了。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自己回去好好考虑一晚,明天凌晨让人给我送个信,我也能及早安排。”

容瑾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虽然很不情愿,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这个提议。如果能彻底扳倒四皇子,去掉这个心腹大患,他和宁汐才能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而且,自从知道宁汐过往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心一定要为宁汐报仇……

容瑾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大皇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容瑾的脸­色­,见他俊脸冷如寒霜,心里稍稍一松。只要容瑾肯配合就好。

有容瑾在,四皇子的心思至少要被分去一半,整日里心思不宁心荡神驰,自然就无暇留意别的事情了……

回到府里的那一刻,容瑾深呼吸口气,将满腹的心事都抛到一边。这些糟心事,还是别告诉宁汐了吧!免得她胡思乱想天天烦心。

正想着,宁汐已经笑盈盈的迎了出来,一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拂动,落在白玉般的俏脸旁。­唇­边小小的笑涡甜蜜醉人。

容瑾的心陡然软了下来,大步上前,搂住宁汐:“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孩子有没有闹你?”

宁汐不好意思的推开他,嗔怪道:“月份这么小,哪来的动静。”至少也得等四个月以上才会有胎动。现在肚子平平,半点异样都没有呢!

容瑾咧嘴笑了笑,亲昵的握紧了她的手。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就算为了宁汐,他也要赌上一回。

当天晚上,为了庆贺宁汐有孕,容府又摆了桌热闹的家宴。

“三弟,恭喜你了。”容琮笑着道贺,容钰也笑着附和了几句。看着容瑾满脸的得意和喜悦,容钰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李氏端坐在容钰身边,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也渐渐隐没在眼底。

容瑾和宁汐的幸福,如同一面镜子,明晃晃的照出了她的黯然落寞凄清……

容瑾可顾不上她心底在想什么,殷勤的为宁汐夹菜布菜,将碗里堆的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只要宁汐的目光在哪个盘子上稍稍停留片刻,他立刻就开始动手,大有将盘子里的菜肴都夹到宁汐碗里的架势。

宁汐又是甜蜜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低声说道:“喂,我哪能吃的了这么多。”把她当母猪喂的吗?

容瑾理所当然的应道:“慢慢吃,你肚子里多了一个,至少也得吃两个人的分量。”边说边又夹了一个肥肥的­鸡­腿放进宁汐碗里。

萧月儿看着这一幕,乐的咯咯直笑。宁汐略略红了脸,却也拗不过容瑾,只好开始埋头猛吃。

容瑾见宁汐吃的欢快,心里分外的愉快。脑海中却在不断的琢磨一个问题,到底该怎么解释他要离开京城一个多月的事情?

☆、第四百一十七章虚以为蛇

宁汐沉浸在怀孕的喜悦里,一时也没留意到容瑾的些微异样。

晚上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

容瑾不敢像往日那般胡缠,小心翼翼的将宁汐搂进怀里,大手轻轻的放在她柔软平坦的小腹上,温柔的摩挲了几下,忽的又来了兴致,将头靠了过去。聚­精­会神的听了好久,口中还念念有词:“乖宝贝,在你娘肚子里要乖乖的听话,不要胡闹。不然出来之后,爹就揍你的ρi股……”

宁汐被逗乐了,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说的再多,孩子现在也听不见。”

容瑾振振有词的反驳:“谁说听不见的。这个时候孩子已经有豆芽这么大了,能感受到母体外的声音。胎教已经可以开始了……”

一大堆陌生词汇听的宁汐头晕,连连告饶:“好好好,你爱说什么就和孩子说什么。”

这还差不多。容瑾挑眉一笑,继续对着宁汐的肚子说话:“乖宝贝,你是儿子还是闺女?我猜你一定是个漂亮可爱的乖女儿,等你出生,爹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对了,珠宝喜不喜欢?爹给你买一颗又大又亮的夜明珠好不好?”

宁汐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喂,你别太惯孩子好不好。再说了,还没生,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容瑾得意的笑道:“我就是知道。而且,我们俩的女儿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性­格像你长的像我。”这样的组合简直就是举世无双嘛!

宁汐先还抿­唇­笑着,待听到最后一句可就不依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长的像你。长的像我难道就不漂亮么?”

容瑾慵懒的挑眉,凑到宁汐­唇­边低语:“你觉得长的像谁更漂亮?”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轻松含笑,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披散,散发着惑人的魅力。宁汐虽已看惯,也不得不承认,孩子长的像他一定更漂亮些!

宁汐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撅起嘴巴不理容瑾。

容瑾低低笑开了,细细的啄吻她的脸颊:“汐儿。在我眼里,你独一无二,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就算是女儿,也不要像你。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独占拥有你……”

温柔的低喃消失在纠缠的双­唇­间。

容瑾的吻是那样的温柔小心。仿佛怀中搂着的是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宁汐闭着双眸,感受着被容瑾全心全意爱怜呵护的疼惜,整个人像在云端飘着。

不知过了多久,容瑾终于抬起头。低低的喘息一声。

宁汐被他硬邦邦的顶着,也觉得浑身酥软难受极了。可林太医叮嘱过了,怀孕的前三个月不能同房。免得伤到孩子。就算再难受,也得先忍着再说。

容瑾自然也清楚这些,叹口气挪开身子,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的火焰按捺下去:“汐儿,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宁汐脸颊酡红。还沉浸在刚才的**交织里,声音软软的:“什么事?”

容瑾随意的瞄了她一眼,下身又开始蠢蠢欲动,忙将视线移开,故作淡然的说道:“西北有几个州县闹了旱灾。饿死了不少人。皇上要派人去赈灾,大概我也得跟着去。”

宁汐微微一怔。反­射­­性­的问道:“得去多久?”

“大概一个多月左右就回来了。”容瑾只字不提四皇子也会同去的事实。

可宁汐何等敏锐,稍一联想,便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朝中大臣多的是,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翰林学士去赈灾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容瑾,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被那双黑亮清澈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撒谎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容瑾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道:“哪有的事,我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嘛!要是不同意我走这么久,那我就不去了。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去。你刚怀上身孕,我应该留下来陪你才对。”

这一招以退为进,对别人未必管用,对宁汐却一定好用。

果然,宁汐善解人意的说道:“没关系,朝中的事情自然最重要。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什么时候走?我明天就替你收拾行李吧!”

容瑾嗯了一声,随手搂紧了宁汐。因为他怕宁汐一抬头,会看见他眼中的酸涩。

自从相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撒谎骗她。虽然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才瞒着她,可是以她的­性­子,将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一定会很生他的气吧!

可是,为了不让她担心着急,他只能这么做。希望一切都顺利,让他如愿以偿的为宁汐了却这一段昔日恩怨。

第二天凌晨,小安子悄悄的去了大皇子府上送信。大皇子随即进宫,和皇上密谈许久,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容瑾也成了赈灾大臣之一。钱粮都在紧张的筹措中,最多三到五天就要出发。

这个消息在朝中一宣布,顿时引来一阵哗然。

别人倒也罢了,可容瑾和四皇子一同前去算怎么回事?此去路途遥远,至少费时一个多月,要是路途中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可就热闹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容瑾的眼神都暧昧极了。容钰和容琮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又是错愕又是着急,脸­色­都不太好看。

容瑾早有心里准备,对众人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

四皇子显然被这个意外的惊喜弄的有些发懵,刚散了早朝就急急的拦着容瑾的去路,眼睛熠熠发亮,话语里带着不自觉的迫切和渴望:“容瑾,这是你主动要求一起去的吗?还是父皇下的旨意?”

容瑾早已料到四皇子会有这番举动,淡淡的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容瑾主动要求一起去,是不是说明他不再那么讨厌自己了?甚至还有可能对自己有了一点点的好感?

一想到这个,四皇子竟也没了往日的冷静,看向容瑾的眼神灼热滚烫:“当然有区别。容瑾,只要你不再躲着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容瑾心里暗暗作呕,面上却慢悠悠的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还是别在这儿惹人注目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四皇子才留意到有不少人偷偷的往这边张望,忙正­色­笑道:“是是是,你说的对,都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先走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只听到这样的话,他就觉得全身都热了起来。­色­令智昏也好,美男计也罢,只要那个人是容瑾,就算前面是陷阱,他也要闯一闯。

四皇子念念不舍的看了容瑾一眼,终于走了,脚步异常的轻快。

容瑾的笑容却淡了下来,眼里­阴­沉沉的。被逼着和生平最厌恶的人虚以为蛇,还有欲擒故纵什么的,真是让人想起来就恶心。

哼,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四皇子后悔当初惹了他!

“三弟!”容钰和容琮形­色­匆匆的找了过来,俱都皱着眉头,脸­色­很难看:“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道旨意?”

四皇子对容瑾的野心,皇上分明心知肚明,下这么一道旨意是什么意思?容瑾此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呸,这是什么形容词!可也没有更合适的词语形容这个令人棘手的现状了。

容瑾简单的说道:“先回去再说。”这事情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

容钰和容琮面面相觑,各自将心头的疑惑按捺了下去。

兄弟三人回了容府之后,便一起去了容钰的书房里密谈。容瑾斟酌言词,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说到关键部分时,却并未细说。

容钰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来,皱着眉头说道:“三弟,大皇子口口声声说要搜查证据,可隔了这么多年,还到哪儿去找?”

再说了,有胆子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留下把柄?

容琮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大哥说的对。梅妃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嫔妃,随时都有人伺候,皇宫里又人多口杂,如果当年真有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被瞒了这么多年还无人察觉吧!三弟,这事你还是别管了。万一闹个不好,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大皇子将容瑾拖下水,可没存什么好心。摆明了是要利用容瑾对付四皇子。

四皇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容瑾和他周旋,无异与虎谋皮,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妙了。到时候山高路远,想救人都来不及。

“大哥二哥,你们的顾虑我都清楚。”容瑾淡淡的说道:“但是,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实在可惜。我意已决,你们不要再劝我了。”

容钰容琮一起变了脸­色­:“三弟……”

容瑾一脸坚定,语气森冷:“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放心,我最多敷衍敷衍他,他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不轨举动,我一刀下去就阉了他。”

话说到这份上,容钰和容琮也好再劝。对视一眼,各自叹口气。心里同时想道,得挑几个武艺高强又忠心的护卫让容瑾带着。

☆、第四百一十八章离京

书房里一片沉默。

过了半晌,容瑾才叮嘱道:“这事你们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宁汐知道。”顿了顿,又补充道:“最好是连大嫂二嫂也别告诉。”

萧月儿和宁汐感情最好,要是她知道了,宁汐保准第一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李氏,更不是什么善茬。知道这种事不去煽风点火看笑话才是怪事。

容钰点点头应了:“放心,我们不会乱说的。”

容琮却有些为难了:“三皇子四皇子一走,月儿肯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想瞒也瞒不过她。”

容瑾眸光一闪:“二嫂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这些烦心的消息就别让她知道了。”想瞒着萧月儿,只要和大皇子那边打个招呼就行。反正萧月儿身子笨重,又不轻易出府,也没机会从别人的口里听到这些事。

容琮想了想,只得叹口气点了头。

三天过后,一切准备就绪,容瑾随着两位皇子和王尚书一起离开京城。

临行前的一晚,容瑾哄着宁汐不要给自己送行:“汐儿,你乖乖在府里待着,别往外乱跑了。免得惊动的孩子也不安稳。”

一提到孩子,宁汐便乖巧温柔多了,眨巴眨巴大眼:“那你要照顾好自己,要白白胖胖的回来,不能变的瘦了。还有,不准在路上随意招惹别的女人……”

容瑾哑然失笑,低头在宁汐的­唇­上狠狠的吻了下去,直把宁汐吻的娇吟声声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傻丫头。有了你,别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我的眼。我这辈子可都栽到你手里了,你得负责才行。”

宁汐甜甜的笑了,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沉沉的睡着了。

而容瑾。却一直静静的凝视着宁汐的睡颜,几乎一夜未眠。凌晨,趁着宁汐还没醒。他便悄然起身走了。

容瑾走后又过了许久,床上的宁汐缓缓睁开眼,愣愣的盯着头顶的纱帐发呆。心底掠过一丝不安。

容瑾到底在瞒着她什么?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可她实在太了解他了。如果只是普通的赈灾,他一定不肯去,想尽了方法也会留下来陪她。毕竟,她刚怀了身孕。正是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可他现在不仅坚持要走,而且不想她去送行……

宁汐心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俏脸一白,手微微一颤。

过了半晌,宁汐才冷静下来。如果真的和四皇子有关。萧月儿总该知道些内情吧!

只可惜,这次萧月儿竟也懵懂不知,待听到宁汐问起赈灾的事情,萧月儿睁大了水灵的眼眸:“什么赈灾?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宁汐蹙眉:“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容瑾只告诉我要去一个多月,就走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萧月儿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出府,也懒得回宫,这样吧,我让荷香替我去大皇兄那里跑一趟。打听些消息回来。”

宁汐感激的笑了笑。

大皇子那边早已得了叮嘱,自然什么也不说。荷香去了一趟,什么也没打听到。

宁汐和萧月儿坐在一起发呆,各自胡思乱想起来。荷香最见不得萧月儿烦心,忙安抚道:“公主,您现在该安心静养。别总烦心这些了。有什么事,等驸马回来问他也不迟。”

宁汐被这么一提醒,也有些歉然:“二嫂,真是对不住,我真不该总拿这些小事来烦你。”

“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萧月儿嗔怪的瞪了宁汐一眼:“再这么说,我以后可不理你了。”她们两人,还用说这些客套话嘛!

宁汐打起­精­神笑了笑,和萧月儿随意闲扯起来,将这桩心事悄悄压了下来。

张展瑜和上官燕的喜事就在两天后,宁汐左右无事,索­性­收拾了衣物回娘家小住。以前独来独往惯了,可现在有了身孕,容瑾又不在身边,还是带个人在身边稳妥些。于是,翠玉跟着宁汐回了宁家小院。

宁晖和叶薇也赶了回来。再加上特意告假回来的宁有方,竟是难得的一家齐聚,热闹极了。

宁晖习惯­性­的扬手,想拍拍宁汐的肩膀。宁汐不假思索的躲开了。宁晖一愣,妹妹这是怎么了?

阮氏心里微微一动:“汐儿,你是不是……”

宁汐略红着脸,轻轻点头。

阮氏眼睛一亮,欢喜的不得了:“太好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们。”

宁晖听的一头雾水,和宁有方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俱是一脸茫然。

叶薇却听懂了,笑吟吟的走上前来,拉起宁汐的手说道:“妹妹,恭喜你了。已经多久了?”

宁汐红着脸答道:“还不到两个月呢!”

宁晖灵光一闪,猛的一拍腿:“呀,我要当舅舅了!”

宁有方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乐颠颠的跑到宁汐面前,一连声的问道:“汐儿,你真的怀孕了吗?我就当外祖父了吗?”

宁汐笑着点头。顿时把宁晖和宁有方都给乐坏了,一个嚷着“太好了我就要当舅舅了”一个喊着“我要有外孙了”。

阮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叶薇也抿­唇­轻笑不已。

因着这个好消息,宁有方的心情愈发高昂,当晚亲手下厨做了桌好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喝说笑别提多开心了。

宁汐却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开心的时刻,却少了容瑾在身边,就好像一道美味佳肴,偏偏少了最重要的调味料一般索然无味。可当着家人的面,却不能将这样的情绪流露出半分。整个晚上,都在刻意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阮氏随口叹了一句:“要是容瑾也在就好了。”

宁晖收敛了笑容说道:“妹夫忙的也是正事,西北旱灾实在严重,听说饿死了很多人。希望他们这次去,能将灾情稳住。”

宁有方也附和了几句:“是啊,这可是关系百姓生计的大事。虽说四皇子也去了,不过,容瑾一个大男人,总能照顾好自己……”

“爹,你说什么?”宁汐俏脸一白,猛的站了起来:“四皇子也去了吗?”

宁有方没料到宁汐反应这么大,倒被吓了一跳:“怎么,容瑾没告诉你吗?”宫里可早就传开了。他也是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的。

宁汐抿紧了嘴­唇­,身子却微微颤了颤。怪不得他要苦苦的瞒着她,怪不得他不肯让她送行。原来,容瑾一直瞒着她的,就是这件事!

明知四皇子有虎狼之心,他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一路同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她和孩子要怎么办?

容瑾为什么要这么做?

“妹妹,你没事吧!”宁晖担忧不已的看着面­色­苍白的宁汐:“你的脸­色­好难看。”

阮氏也有些急了:“汐儿,你刚怀上身孕,情绪不宜激动,先坐下来再说。”

宁汐渐渐回过神来,见家人都一脸担忧,忙坐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放心,我没事。”

没事才怪!瞧那张小脸,简直苍白的没了血­色­。

阮氏心疼极了,柔声安抚道:“容瑾一定是怕你胡思乱想,才没告诉你。你也别多想了,他这么大的人了,总能照顾好自己的。”

宁晖心里对妹夫的行为也十分不满,口中却也劝道:“娘说的对,你现在保重身子要紧。反正最多一两个月容瑾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好好骂他一顿。要是不解气,就让我出马,好好教训他一顿。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胡说什么!”宁有方瞪了儿子一眼:“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吗?要揍人也得由我动手才对。”

宁汐虽然满腹心事,却也被逗乐了:“爹,大哥,你们不用哄我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轻重我当然懂。你们放心,我不会为这个生气的。更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这就好!宁家父子一起松了口气。

阮氏也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你也别急着回去了,安心的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宁汐笑着点点头。容瑾不在,容府再大对她来说也只是个冰冷­精­致的牢笼而已。还是在宁家小院里住着更自在。

一开始的震惊和愤怒过去之后,她的思绪渐渐清明,开始细想此事。

有些秘密,只有她和容瑾知道,家人却不知道。他们或许也惧怕四皇子,可和她强烈的恨意却截然不同。

容瑾对她的心结也十分清楚,虽然口中不说,大概心里也一直存着为她报仇的心思。从容瑾透露的只字片语来看,大皇子一直在暗暗搜查什么事情来对付四皇子和梅妃。这次容瑾和四皇子一起离京,会不会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以容瑾的脾气,竟肯委屈自己敷衍四皇子,必然有不得已的理由。细细一想,答案已经跃然于眼前。

他一定是为了她……

无人的暗夜里,两行眼泪静静的滑落宁汐的眼角,心里的酸涩几乎要将她淹没。

容瑾,你千万不可以有事。你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

☆、第四百一十九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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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四这一天,张展瑜和上官燕终于成亲了。

鼎香楼歇业一天,所有人都来了。厨子多的是,宁有方不用掌厨,却里外忙碌招呼客人,忙碌的程度比起宁晖成亲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宁汐看着厨房那边忙的热火朝天,一时技痒,便凑过去待了会儿。被宁有方看见了,忙不迭的扯了她的胳膊往外拉,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你这丫头,都要当娘了,还这么淘气。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吗?快些到屋里待着去。”

宁汐无奈的笑了笑,只得乖乖的去了屋子里待着。一家人都把她当瓷娃娃一般捧着,别说下厨做饭了,就连夹菜都有人代劳。整日里无所事事,闲的发慌。

以前看萧月儿整天唉声叹气的,她还总是取笑萧月儿矫情。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被过分关爱的滋味其实也很痛苦。

好在容瑾不在,不然,他一定紧张的连手指都不让她动。

想到容瑾,宁汐的笑容顿了顿,心里闪过一丝怅然。

他只离开了两天,可她为什么有种他离开了好久的感觉?又时时刻刻担心他的安危,那种忐忑难安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将宁汐从怔忪中惊醒。不由得起身应了出去。

一身喜袍满脸喜气的张展瑜引入眼帘。他本就生的高大俊朗,今天做了新郎官更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眼底闪烁的喜悦光芒,比阳光更加夺目。

窈窕标致的新娘上官燕,顶着红红的盖头,羞答答的站在张展瑜的身边。

看着这一幕。宁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出嫁那一日的光景。这一天对所有女子来说,都刻骨铭心永难忘怀。嫁给心爱的男人,从无忧无虑的少女变为人ℚi,就算是再坚强勇敢的少女。在这一刻都会忐忑不安吧!

张展瑜的目光和宁汐在空中遥遥相对。

宁汐眉眼弯弯的笑了,轻轻的说道:“恭喜你,张大哥!”

人声嘈杂,张展瑜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可只看她的嘴型也能猜出她说的话。张展瑜微微一笑,深深的凝视宁汐一眼,终于移开了视线。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上官燕身上。

昔日的爱恋已经成了过去,从今天起,他要全心全意的爱上官燕了……

等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之后,张展瑜在众人的怂恿下挑开了盖头。红烛跳跃,印出一室的喜气。上官燕娇艳明媚,如同盛放的鲜花般娇美。

张展瑜看了一眼,心荡神驰。

上官燕大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对视间。情意脉脉流淌。

几个尚未成亲的厨子在一旁嗷嗷乱叫,鼓噪着将新郎官拉出去灌酒。张展瑜身不由己,被硬拉着走了。洞房里便只剩下阮氏陪着上官燕。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宁汐轻巧的闪了进来。上下打量上官燕两眼,由衷的赞道:“上官姐姐,你今天真美。”­精­致的妆容和嫁衣自然是美的,可更美的,却是眼角眉梢­唇­边那抹幸福的笑意。

新嫁娘不宜说话,上官燕便朝宁汐笑了笑。

阮氏笑道:“汐儿,你来了正好,就在这儿陪陪新嫂子。我出去帮着招呼客人。”

宁汐笑着点头应了。等阮氏走了之后,宁汐笑眯眯的坐到床边:“上官姐姐。现在也没别人了,想说话只管说好了。”

上官燕被憋了大半天,也着实闷的慌,闻言抿­唇­一笑,低低的说道:“成亲可真累。”

可不是么?一大早起来就被折腾着装扮,再被花轿晃晃悠悠的折腾好久。就算入了洞房,也不能随意乱动乱说话。

宁汐是过来人,自然能体会其中的滋味,俏皮的笑道:“累过这一天就好了,从现在起,我可得改口叫你嫂子了。”

上官燕俏脸微红。她和宁汐认识这么久,一直视对方为生平对手。每次相见都是针锋相对口舌交锋,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亲昵的一天?

“宁汐,谢谢你。”上官燕真挚的看着宁汐,眼神清澈:“我和张大哥有这一天,都亏了你帮忙……”如果没有宁汐从中撮合帮忙,她和张展瑜也走不到今天。

“嫂子,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宁汐笑着接过话头:“别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和张大哥本就是最合适的一对,能有今天,是因为你的勇敢,还有张大哥的坚持。”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世上最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上官燕轻轻一笑,将剩余的话都咽了回去。

事实怎么样,她和宁汐都是心知肚明。张展瑜曾对宁汐一片痴心,就算宁汐后来和容瑾在一起了,张展瑜也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如果不是宁汐从中出力撮合,张展瑜也不会这么快的接受她。宁汐不肯居功,甚至不愿提起这些,便是不希望她心存芥蒂。

其实,宁汐真的多虑了。她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心结?既然宁汐不肯说这些,上官燕便随意的扯开话题:“你和容瑾还好吗?”

宁汐笑着点点头:“我们很好,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怀孕了!”

“真的么?”上官燕眼眸一亮,目光在宁汐的小腹上瞄了一圈:“那可太好了,恭喜你了。”

宁汐抿­唇­一笑,温柔的低头看了看平坦的肚子。最多再有一两个月,她的肚子就会渐渐隆起,她和容瑾的孩子会在这里安然成长,直到出生……

她低头微笑的神情温柔妩媚,更多了往日没有的沉浸,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上官燕暗暗为自己庆幸,好在她认识张展瑜的时候,宁汐已经和容瑾成了一对。不然,她哪里能争的过宁汐。

不知过了多久,新房里涌进了好多人,一个个挤上前来看新娘子,热闹喧嚣极了。上官燕有些窘迫,更多的却是欢喜和羞涩。

宁汐笑了笑,悄然从新房里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繁星满天,一弯新月高高的挂在半空,散发出莹润清冷的光芒。不大的院子里几乎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宁汐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一丝恍惚,眼底浮着淡淡的寂寥和落寞。

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正迈往新房的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一顿,旋即迈着稳稳的步子走了过来:“汐儿。”

熟悉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宁汐反­射­­性­的抬头微笑:“张大哥。”

四目相对的一刻,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的她还是个苦练厨艺的小丫头,整天跟在他的身后。而他明明十分留念这样的相伴,却从不敢轻易流露心中的那些恋慕。唯恐被她察觉到他的心思。

他总是低头专注的做事,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因为她惊人的天分暗暗骄傲,因为她的俏皮可爱而露出会心的微笑……

似乎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嫁为人ℚi,而他,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中间流淌的时光,被悄然隐没在岁月里。

张展瑜心里微微一疼,笑容却温暖而明亮:“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发呆?容瑾没陪着你吗?”

宁汐笑着摇摇头:“他有事离开京城,大概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呢!”

张展瑜反­射­­性­的皱了皱眉头:“你刚怀了身孕,他怎么也不留下来陪陪你。”语气里的不满显而易见。

宁汐笑着解释道:“他有公务在身,不走也不行。”

“公务再忙,总不至于非他不可……”张展瑜习惯­性­的想数落容瑾几句,忽的想起自己如今已经彻底没资格了,不由得自嘲的笑道:“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容瑾这么疼你,一定会对你好的。”

虽然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眼底那一抹淡淡的遗憾和伤痛却在月光下显露无疑。

今后,他会有自己的幸福。曾辗转反侧为之痛苦却求而不得的爱情,已经成了遥远的伤疤。可那道烙印在心里的伤疤,却永远留在心底深处,永远不会磨灭。

宁汐的心微微一颤,心底涌起莫名的酸涩和无奈。

少年时朝夕相处的情意,对她来说也是最珍贵美好的回忆。她对他没有男女之爱,却有深厚的感情。如果没有容瑾,或许,她和他早已成为一对。

只可惜,这个如果并不存在。

她已经是容府的三少­奶­­奶­。他却在鼎香楼大展手脚,她和他终究渐行渐远。

“张大哥,不要说对不起。”宁汐眼里依稀闪烁过一丝水光:“如果有人该说对不起,那个人也该是我。”

张展瑜深呼吸口气,展颜一笑:“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张大哥,这辈子我可都认定这个妹子了。今后要是容瑾欺负你了,我和宁晖两个一起去找他算账。”顺便晃了晃拳头。

宁汐被逗笑了。

“新郎官怎么跑这儿来了。”厨子们终于找过来了,扯着张展瑜往新房跑。张展瑜来不及再和宁汐说话,歉意的笑了笑,便被拖走了。

宁汐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张展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第四百二十章秘密

容瑾离开京城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宁汐表面若无其事,可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容瑾。再加上孕吐严重,胃口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日渐消瘦。

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容瑾和四皇子一起离开京城的消息还是传了开来。

容瑾年少得志,极得皇上器重,本就招人眼红。又天生一副祸水的长相,被有心人暗中恶意捏造谣言,背地里说些不三不四极尽侮辱的话。

宁汐心知肚明,却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萧月儿偶尔也听到了一些,气的火冒三丈咬牙切齿:“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吧!别人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整天乱嚼舌头,也不怕死了去拔舌地狱。”

宁汐淡淡的笑了笑:“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我们管不着,随他们说好了。只要我们自己不在乎就行了。”好在这些话没传到容瑾耳朵里,不然以他的脾气一定气炸了!

萧月儿最怕见宁汐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叹道:“宁汐,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天天闷闷不乐的,对孩子可不好。你以前怎么说我的忘了吗?”

宁汐苦笑一声,说别人倒是都很容易,只有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啊!容瑾已经离开这么久了,音信全无,连封家书都没有,她怎么能不担心?

萧月儿想了想说道:“我去找大皇兄,他一定知道些容瑾的近况。”此次随行人中,一定会有大皇子的人。

宁汐一愣,连连阻止:“二嫂,你身子笨重随时可能临盆,可千万别出府了。”

萧月儿不以为意的笑道:“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带你一起去。”

宁汐犹豫极了,一方面担心萧月儿的身体,可另一方面却又实在想知道容瑾的音讯。理智和冲动在心里激烈交战。最终,终于还是理智稍稍占了上风:“还是别去了吧!已经一个月了。说不定再有几天容瑾就回来了……”

“这么苦苦等着,等到哪天才算完。”萧月儿不由说的拉起宁汐的手:“我们快去快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快走吧!”

荷香菊香都知道萧月儿执拗的脾气,也不敢拦着,忙命人备马车。又急急的派人先去大皇子府上报信。

宁汐推辞不得,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感动。道谢的话在喉咙处打转,还没等说出口,就听萧月儿说道:“宁汐。对不起。”

宁汐一怔:“二嫂……”这话是从何说起。

萧月儿攥着宁汐的手,歉意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大皇兄,容瑾也不会以身犯险。如果容瑾出了什么岔子。我也难辞其咎。”说到底,容瑾和四皇兄并没有刻骨的仇恨。只因为皇储之争站到了大皇兄这一边,才和四皇兄彻底的站到了对立面。

宁汐心知萧月儿是误会了,偏偏这个误会实在无法解释。容瑾执意和四皇子较劲,绝不是为了萧月儿和大皇子。而是为了她……

萧月儿见宁汐不吭声,愈发内疚,深呼吸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今天亲自去问大皇兄,他一定不会瞒着我的。”

但愿如此吧!

宁汐点点头。反手握紧了萧月儿的手。

马车驶入大皇子府里,大皇子收到消息之后。亲自出来相迎。目光先落在大腹便便的萧月儿身上,皱着眉头数落道:“你身子这么笨重,随时都可能临盆,怎么还到处乱跑。有什么事以后说不行吗?”

萧月儿轻哼一声,绷着脸说道:“不行,我今天就要来问你。要是你有半句瞒着我,我今天就留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了。”

这赖皮劲一拿出来,大皇子便开始头痛了。

不用想也知道,萧月儿的来意一定和容瑾有关。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还特地将宁汐也带来!

大皇子瞄了闷不吭声的宁汐一眼,心里暗暗一惊。月余没见,宁汐像换了个人似的。面­色­苍白憔悴不说,也没了往日的冷静沉稳。黑亮的眼眸也暗淡了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心底悄然升起的那一丝陌生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是怜惜?抑或是迟来的歉疚?

他只想着利用容瑾,却没想过宁汐心里的感受……

“大皇兄,容瑾去了这么久,怎么连封家书都没有?”萧月儿皱眉问道:“还有,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大皇子咳嗽一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萧月儿和宁汐对视一眼,一起跟了上去。

大皇子领着萧月儿和宁汐到了书房里,手在墙上的书画上动了动,一面墙壁忽的动了,竟又露出一间空屋。

萧月儿显然也没见过这间密室,怔了一怔,才走了进去。

宁汐此刻倒是镇定了下来,也跟着走了进去。大皇子又将密室关上,低声说道:“这里说话非常隐秘,你们尽管放心。”

宁汐一直没吭声,此时忽然抬头问道:“大皇子殿下,容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么久都没派人给她送家书,一定有什么原因。

大皇子既然将她们带到了密室来说话,自然没打算再瞒着,如实说道:“他们已经到那边快半个多月了,天天忙着赈灾的事情,地方官员上报的折子里,刻意隐瞒了一些,听说还有饥民暴动……”

旱灾严重,饿死的人比比皆是,浮尸遍野。饿急了的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赈济的米粮得日夜派人看守,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胆大包天的饥民去抢。一开始还是散乱无组织的,后来竟演变成了暴动。

这些已经令人难以应付,再有四皇子的虎视眈眈,容瑾连安稳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写家书。

宁汐俏脸隐隐发白,却硬撑着听了下去,只是缩在袖子里的右手握的紧紧的,指甲掐入掌心,一阵阵刺痛。可这些微的痛楚,却远远不及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的纠痛。

大皇子说的轻描淡写,可实情一定十分凶险。

容瑾虽然天资聪颖才华过人,可自小锦衣玉食,从没吃过半点苦头。容家一门武将,个个武艺高强,唯有容瑾天生虚弱,体质根本不适合练武。这次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可情势如此凶险,他会不会有危险……

萧月儿忧心忡忡的看了宁汐一眼:“你怎么样?”宁汐的脸异常的苍白,单薄的身子微微颤着,似乎随时都会昏倒。

宁汐深呼吸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没事。”顿了顿,才看向大皇子,敛身施礼:“多谢殿下告诉我这些。”

俏脸雪白,愈发映衬的双眸乌黑如墨,明明那样的柔弱,却又出乎意料的坚韧。

大皇子心里悄然一动,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宁汐,你不用担心,容瑾会没事的。”如果有事,就由我来好好照顾你。

剩余的这句话,虽然没说出口,却在他灼热明亮的眼神中表露无遗。

宁汐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疏离不失客气:“多谢殿下安慰。容瑾知道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他回来,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看着宁汐满是戒备的眼神,大皇子有些讪讪,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正巧迎上萧月儿不悦的白眼,显然是在责怪他刚才的失态。

大皇子咳嗽一声,小心陪笑道:“妹妹,站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吧!坐着说话吧!”

萧月儿犹自不解气,忿忿的瞪了他一眼,才拉着宁汐一起坐了下来,低声安抚了几句。大皇子被晾在一边,也不敢有丝毫脾气,硬是耐着­性­子在一旁等着。

宁汐强自将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按捺下去。她要对容瑾有信心,不能早早慌了手脚。趁着大皇子心存内疚,不如试探一下……

“我有一事相问,若是问的冒昧,还望殿下不要见怪。”宁汐妙目看了过来,语气温软,竟带着一丝不自觉的乞求之­色­。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大皇子也不例外,不假思索的点头应道:“你有什么只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宁汐直直的看入大皇子的眼底,温润甜美的声音在密室中回响,异常清晰:“殿下调查的那桩事情怎么样了,可有结果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石破天惊。

大皇子笑容凝结在了眼底,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不答反问:“是容瑾告诉你的吗?”之前早已商议过此事,不能轻易透露给别人知道,就连枕边人也不例外。容瑾竟然不守约定!

宁汐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他什么也没说,是我自己猜的。殿下应该记得吧,我对危险的感知天生比别人强多了。”

大皇子想起宁汐神奇的梦境,沉默下来。眸光连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月儿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皇兄,宁汐,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宁汐没回答,只静静的看着大皇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噩耗

大皇子没说话,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宁汐。

宁汐没有退缩,挺直了身子回视。

萧月儿看着这阵仗,心里越发糊涂。想了想,便决定按捺住­性­子听下去。

过了许久,大皇子才缓缓的张口说道:“你既已猜到了,我也无需瞒着你。那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只缺了有利的人证。我已经在想法子找这个人证了,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便会有结果。四皇弟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将这份‘大礼’送给他。”

说到最后一句,大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宁汐一颗心高高的吊在半空,又缓缓的落了下来。虽然大皇子说的含糊不清,不过,至少让她确定了一点。她一直猜测的没有错。大皇子暗中调查的事情一定和四皇子的身世有关。

有什么能让一个得宠的妃子及其皇子被扳倒且永不能翻身?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身世有疑点。

前世,已经是太子的四皇子在皇上的饮食里暗中做手脚。皇上一命归天之际,他迫不及待的登上了皇位。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了结了此案。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宁有方的身上。宁家家破人亡,宁有方更落了个凌迟处死的凄惨下场。

当时的她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伤心绝望之余,毅然自尽身亡。却没有细细想过其中的疑点。

四皇子心机深沉擅于隐忍,而且已经做上了太子,皇位迟早是他的,可他却铤而走险。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弑父篡位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原因只有一个,四皇子根本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想及此,宁汐只觉得喉咙阵阵发紧,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四皇子对自己的身世早已心知肚明,邵晏大概也知道这个秘密。甚至,邵晏和四皇子之间也有个不为人知的极大秘密……

大皇子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宁汐的苍白的脸:“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你可记清楚了吗?”

宁汐深呼吸口气,轻轻点头。事关皇室秘辛。知道的太多对她并无好处。大皇子这般郑重的警告她,不仅是怕事情泄露,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萧月儿听到这儿,再也按捺不住了,急急的追问道:“你们两个说的到底是什么?别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嘛!还有。怎么又扯到四皇兄了?大皇兄,你到底在暗中查什么事情?”不自觉的扯着大皇子的衣袖,满眼的疑问。

这熟悉的小动作,让大皇子神­色­柔和了许多。疼惜的看着萧月儿:“月儿,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我连你皇嫂都瞒着没告诉。你­性­子急躁。藏不住心事,又快要临盆了,这件事你不知道也好。”

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告诉她。

萧月儿扁扁嘴,一脸不快。却也知道大皇兄的­性­子。既然不肯说,那便是真的一句都不会说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回去问宁汐好了……

就在此刻,忽的响起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大皇子眉头一皱。知道这个密室的。只有寥寥几个心腹。明知他在里面说话竟还来打扰,看来定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大皇子起身。打开密室。一个侍卫闪了进来,低声说道:“殿下,刚才接到了飞鸽传信。”说着,将一个薄薄的纸卷递了过来。

大皇子眸光一闪,当着宁汐萧月儿的面将纸卷打开,迅速的瞄了一眼,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不自觉的瞄了宁汐一眼。

宁汐的心陡然漏跳一拍,忽然有种奇异的直觉。这个纸卷里传递的消息,一定和容瑾有关……

“宁汐,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大皇子顿了顿,似是在想该如何措辞能更委婉些:“三皇弟他们遇上了一股流窜的灾民,赈灾的米粮被抢了不少。可能有人受了些轻伤……”

宁汐的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手脚冰凉,颤抖着问道:“容瑾受伤了吗?”

大皇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是。还有四皇弟也受了伤……”

接下来的话宁汐已经听不见了,她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萧月儿大惊失­色­,不假思索的伸手接住宁汐。她身子笨重动作也不免有些笨拙,哪里能接得住宁汐。竟踉跄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大皇子眼疾手快的伸出胳膊揽住宁汐的身子,另一只手稳稳的拉住萧月儿,瞬间化险为夷。

还没等大皇子松口气,萧月儿的口中忽的溢出低低的呻吟。俏脸隐隐泛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面­色­难看极了。

大皇子的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半空中:“月儿,你怎么了?”

萧月儿苦笑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皇、皇兄,我肚子好疼,大概是要生了……”

大皇子也有些慌了手脚,忙喊道:“快,快来人去容府报信,让产婆和太医都快些过来。还有,报个信给驸马。快些去!”

萧月儿眼下这副光景,肯定不能再回容府了。

萧月儿的阵痛来的又快又猛,等产婆来的时候,已经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紧急时刻,林太医也顾不得俗礼,又是施针止痛,又忙命人熬参汤。

容琮得了消息,也急急的赶来了。在临时准备的产房里陪着萧月儿,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萧月儿昏厥过去,又被疼的醒了过来,额际发丝早已被汗珠湿透,湿漉漉的贴在脸颊边。脸上早没了什么血­色­,一片苍白。

容琮又急又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只紧紧的攥着萧月儿的手,不停的说道:“月儿,你要撑住,我会一直陪着你。”

萧月儿模模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声音,想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容琮,却根本没丝毫力气。

腹中的孩子尚未真正足月,早产本就危险,胎儿的个头又大,想顺利生产只怕不容易……

在产房隔壁的客房里,宁汐正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翠玉忧心不已的守在床边,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快点醒过来吧……”

宁汐什么也没听到。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在混沌不明的空中飘浮,周围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名字越来越清晰。

容瑾!你在哪里?你伤的怎么样了?

不,谁也别想把你抢走,我要去找你回来。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挥开昏暗,眼前的情景渐渐明朗。竟然出现了一间屋子,她伸手推开门,定睛一看,失声喊道:“容瑾!”

容瑾显然是失血过多,面­色­十分苍白,虚弱不堪的躺在床上。

“容瑾,容瑾!”宁汐一连声喊着,可容瑾却没听见,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儿。宁汐走到床边,伸手摸容瑾的额头,却摸了个空。

这里到底是哪里?宁汐惶惶然,忽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又飘了起来。

不,她不想走!她要留在这儿陪着容瑾……

门忽的开了,胳膊上缠着绷带的四皇子走了进来。他显然也没看见宁汐,径自的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容瑾的额头。大概是容瑾的额头有些烫,四皇子略略皱了皱眉,然后在床边坐了下来。

“把你的脏手拿开!”宁汐咬牙切齿的喊道。

只可惜,四皇子根本听不见。他念念不舍的看着容瑾,甚至舍不得缩回手。然后,他竟俯下身子,慢慢的靠近容瑾的脸……

不要——

宁汐失声尖叫,浑身的热血都往头部涌去。然后,猛的睁开眼。

“少­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翠玉担忧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絮絮叨叨的说道:“你都昏迷半天了。公主就快生了,大家都在那边产房呢!”众人忙成一团,一时也顾不上来探望宁汐。

宁汐在翠玉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刚才看见的那一幕,真的只是她的幻想吗?可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一想到容瑾受伤昏迷的样子,她只觉得全身都冰冷一片,没有丝毫温度。

翠玉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忙找些事情转移宁汐的注意力:“少­奶­­奶­,你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宁汐果然回过神来:“二嫂现在怎么样了?”

翠玉叹道:“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公主受了惊早产,已经阵痛了一个下午了,还没生出来呢!”

宁汐一惊,不假思索的下床穿鞋:“快些带我过去。”

一路匆匆的到了产房外。大皇子和莫氏都在产房外候着,林太医也在。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端热水拿纱布捧参汤,倒也算忙中有序。

萧月儿痛苦的呻吟声传了出来,令人揪心不已。

大皇子正来回踱步,见宁汐来了,忙上前问道:“你昏迷了这么久,身子还好吧!”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宁汐挤出个笑容,随意的应了句:“多谢殿下关心。”

莫氏冷眼旁观,心里自然不痛快,轻哼了一声。

宁汐哪有心情理睬这些,忙进了产房。

☆、第四百二十二章新生命

萧月儿整整折腾了一夜,到了凌晨左右,孩子才姗姗的落了地。响亮的哭声在产房里响起,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

产婆瞄了婴儿一眼,便喜笑颜开:“恭喜驸马,是个小少爷。”

容琮熬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听到这个喜讯,眼睛陡然一亮,激动不已的在萧月儿耳边低语:“月儿,你生了个儿子,我们有儿子了!”

萧月儿虚弱的笑了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产婆熟稔的给婴儿剪去脐带,擦洗­干­净,用早已准备好的毛毯将光溜溜的小婴儿包裹好。容琮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眼里闪动着欢喜的光芒。

宁汐陪着熬了一夜,早已­精­疲力竭,可看到容琮如此高兴的样子,也跟着微笑起来。

不管如何,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这可是容府第一个子嗣,容钰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

喜讯传到大皇子耳中,大皇子也是­精­神一振,笑着说道:“好,人人都有赏!来人,去宫里报个喜,父皇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自有人领命去了。

莫氏想了想,低声说道:“皇妹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不宜奔波,不如在这儿静养几日再回容府。”就是不知道驸马肯不肯留在这儿小住了。

大皇子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不知宁汐肯不肯留下来一起小住。

虽然于礼不合,不过,宁汐和皇妹感情极好。说不定会留下来陪皇妹。他也能借机多见见宁汐。

萧月儿得留下小住,容琮毫无意见,宁汐却想回容府去。

大皇子居心不良,莫氏对她更是心存芥蒂。留在这儿实在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自从知道有关容瑾的消息之后,她心里乱糟糟的一片纷乱。就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萧月儿却不肯放她回去,虚弱的张口央求道:“宁汐,你在这儿陪我几天好不好?最多三四天,我就回容府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知道容瑾受伤的消息之后,宁汐竟晕倒了。就这么一个人回去,她哪里能放心的下。留在这儿,人多总热闹些。也免得宁汐一个人胡思乱想。

宁汐焉能不知萧月儿的心思,苦笑着叹口气,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

大皇子暗暗一喜,忙命人去安排住处。

宫里得了消息。很快就有一堆赏赐下来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且不必细说,补品更是一盒接着一盒,屋子里几乎堆放不下。

罗公公笑着给容琮道喜,又对萧月儿说道:“皇上得知公主喜获麟儿,十分高兴,说是等过满月的时候,会亲自到容府探望公主。”

萧月儿身子虚弱,没什么力气说话,闻言笑了笑。和容琮对视一眼。眼角眉梢尽是满足和甜蜜。

孩子的大名暂未定,得先取个|­乳­名。容琮想了几个,都被萧月儿嫌弃了。不是说不好听,就是说寓意不好。容琮倒也不生气,笑着说道:“|­乳­名还是你来起好了。”心满意足的将儿子搂在怀里,低头哄了起来。

萧月儿自己想了几个。也不太满意。

一直默不吭声的宁汐浅浅一笑:“叫他圆哥儿吧!”有了孩子之后,萧月儿和容琮才算真正圆满完美。用这个圆字做孩子的|­乳­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萧月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就用圆哥儿做|­乳­名。”

容琮也觉得这个名字好,笑眯眯的低头对儿子说道:“圆哥儿,你喜不喜欢这个名字?要是喜欢,就笑一个给爹看看。”

话音刚落,圆哥儿就哇啦一声哭了起来。屋里众人都哄笑起来。

容钰和李氏也匆匆的赶来了,看到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容钰简直比容琮还要高兴,抱在怀里愣是不肯松手。

李氏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是羡慕又是酸楚,心里百味杂陈,不说也罢。

所有人都在为新生命的到来欢喜雀跃。

宁汐在人前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却常独自垂泪彻夜难眠。焦灼不安担心和浓浓的思念交织在一起,使得她迅速的憔悴消瘦下来。短短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萧月儿产后虚弱,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休养。虽然知道宁汐心情郁结,却也没时间开解安慰她。

等回了容府安顿好之后,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容瑾受伤的消息,只有宁汐和萧月儿两人知晓,容钰和容琮都被瞒在鼓里。可他们两个却也渐渐的察觉出不对劲来。

容瑾走了这么久,连封家书也没有。这本身就是件不正常的事情。而且宁汐这些日子的情绪也十分不对劲,整天心事重重日渐消瘦,显然不止是妊娠反应这么简单……

前往西北赈灾的一行人,偶尔也会有消息传回朝廷,不过,这些消息大多是报喜不报忧。容瑾和四皇子受了伤的消息,竟都被瞒了下来。

容钰低声对容琮说道:“二弟,三弟去了这么久都没消息,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容琮也皱起了眉头,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吧!”

“这都已经快两个月了,他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容钰拧着眉头,神­色­凝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猜,宁汐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不然,这些日子也不会这么不对劲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容琮也想起了某些疑点。当日萧月儿闷不吭声的带着宁汐到了大皇子府上,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导致早产。大皇子当日到底对她们说了些什么?

“二弟,你回去问问公主,她一定知情。”容钰语气十分肯定。

容琮点点头。回去之后,先抱着圆哥儿逗弄了片刻,才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月儿,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那天你和宁汐去找大皇兄管做什么?”

萧月儿略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好久没见大皇兄了,想回去见见他。”脸上简直明晃晃的写了“我在说谎”几个字!

“哦?真的吗?”容琮不动声­色­的继续追问:“那宁汐为什么也跟着去?”

这个……萧月儿硬着头皮胡扯:“我见她一个人在府里待着无聊,所以让她陪我一起去。”

容琮既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月儿,你别骗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月儿犹自嘴硬:“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明明说的都是真话。”

容琮笑容一敛,定定的看着萧月儿:“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话。你确实去找大皇兄闲聊去了,那你为什么会受惊早产?还有,宁汐这半个月来,一直­精­神不振心事重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月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为然来。

圆哥儿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挥舞着小胳膊哭闹不休。

萧月儿忙借着照顾孩子躲开容琮的追问。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自己答应过皇兄绝不将这些秘密泄露出来,可看这架势,容琮兄弟两个分明都起了疑心。想再瞒下去,只怕不容易!

再说了,容瑾受伤可不是小事。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容琮和容钰不大发雷霆才是怪事。到时候,对皇兄的怒气不迁怒到自己身上才是怪事……

想来想去,萧月儿也没个主意。

第二天,容琮刚一走,萧月儿便让荷香去叫了宁汐过来。

宁汐怀孕已有三个多月,肚子微微隆起尚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孕。素净的俏脸有些苍白,往日柔和可亲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恍惚苍凉的浅笑。

萧月儿心里陡然一疼,眼眶忽的有些湿润了。

这些天,宁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她,只怕早就熬不住了。宁汐却硬是撑了下来,竟死死的守住了这个秘密……

宁汐的话比往日少了许多,静静的坐了下来,半天也没吭声。

萧月儿深呼吸口气,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宁汐,容琮和大哥大概都起疑心了。昨晚回来追问了我好久,我都没敢说实话。要是他再问,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了,就是泄露了大皇子的机密。不说,却又于心不安。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宁汐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也说不好,你自己做决定吧!”

如果容钰容琮知道了容瑾受了伤,一定会派人去搭救,或是派人去打探消息。可这么一来,只怕会惹来四皇子的疑心。对大皇子正秘密进行的事情大大不利,甚至可能功亏一篑!

她曾亲口允诺过大皇子不会将此事外传,纵然心急如焚日夜心神不宁忐忑难安,她也依然选择沉默,一个人硬撑了下来。

不过,萧月儿就不同了。就算她将此事披露出来,大皇子也不可能真的怪罪于她。

大皇子的太子之位和容瑾的安危,到底孰轻孰重,就得看萧月儿的心意了……

萧月儿虽然­性­子单纯些,可绝不愚笨。宁汐淡淡的一句话,她便会意了过来,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坚强

这短短的片刻,萧月儿的脑海里一片纷乱。

当年母后因病去世,惠贵妃独宠六宫,她只有几岁。年长她十几岁的大皇兄成了她最依赖最信任的人。皇兄对她呵护疼爱,几乎是百依百顺。就算是她闯了祸,他也毫无怨言的替她收拾烂摊子。

在她的生命里,除了父皇之外,大皇兄是她最重要的人。她打从心底里期盼着大皇兄如愿以偿的做上太子。

可宁汐,却是她最亲密最要好的朋友,她怎么能忍心看着宁汐日复一日的憔悴沉默?更何况,她如今是容琮的妻子,是容瑾的嫂子。明知容瑾有难,她却袖手旁观。将来她还有何颜面面对容府所有的人?

萧月儿面­色­变幻不定,犹豫挣扎了许久,才低低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自私。如果容瑾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辈子都没法子原谅自己。你放心,今天容琮回来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宁汐抬头,轻轻的说道:“谢谢你,二嫂。”

一边是自己的亲哥哥,一边是自己的小叔,这道选择题对萧月儿来说太过残忍。不管选择了哪一边,萧月儿的心里一定都不好受。

萧月儿苦笑一声,轻叹口气:“是我不好,一直只顾着皇兄,却没想过你和容瑾。”顿了顿,又柔声说道:“宁汐,容瑾现在到底怎么样,没人清楚。可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身子就要跨了。你可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你吃不下也睡不好,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要是容瑾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一定会很难受……”

宁汐眼圈已经红了,眼中水光点点。却死死的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肯落泪。

自从知道容瑾受伤以来,她夜夜无法安睡,整夜整夜的做同一个噩梦。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是一脸的泪水。饭菜吃进口中,毫无滋味。在人前还要尽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萧月儿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伸手握住宁汐冰凉的手:“听我一句,好好的保重身子要紧。就算为了容瑾,你也要好好的保重。”

宁汐的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泣不成声。

萧月儿红着眼睛搂住宁汐:“想哭就好好的哭一回吧!哭过这一回,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吃好睡别想太多了,容瑾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宁汐伏在萧月儿的怀中。狠狠的哭了一场。似要将心底所有的凄楚和焦灼不安都哭出来一般。萧月儿一开始还安抚她几句,到后来却忍不住陪着宁汐一起哭了起来。

容琮回来的时候,见到萧月儿双眸红肿的样子。被吓了一大跳:“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月儿情绪早已平稳了下来,深呼吸口气说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容琮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是不是跟三弟有关?”

萧月儿点点头,低声将那天在大皇子府上听说的事情一一道来。容琮面­色­变了又变,当听到容瑾受伤的那一刻,陡然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三弟受伤了?”

萧月儿略有些羞愧的应道:“是,听皇兄说,三弟受了些轻伤……”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容琮脸­色­铁青。一脸怒意。算算日子,已经快大半个月了。萧月儿竟然一直隐瞒没说。万一三弟有个好歹……

“皇兄吩咐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些事……”萧月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容琮怒气冲冲的眼神里几乎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容琮好不容易将怒火按捺了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这就去找大哥商议。”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探到容瑾的消息。或是直接派人去接应容瑾。算账的事情,等容瑾平安回来再做也不迟!

容钰知道此事之后,也变了脸­色­。

容瑾自小身体虚弱,后来经过调养才和常人无异,却不能习武。遇到普通人还能应付,可碰上真正的练家子却大大的吃亏。

这一次出行,他和容琮特地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随身保护容瑾。没想到容瑾在这样的情况下竟受了伤。可以想见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危急!如今容瑾情况不明,又有心怀不轨的四皇子在一旁虎视眈眈,千万别吃什么亏才好……

容钰定定神,低声说道:“立刻派人去打探三弟的消息。”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把府里武艺最好的人都派出去。等找到三弟了,除了送信回来的人,其他人都留在三弟身边。”

容琮面­色­凝重的点头应了,当夜便清点了府里的侍卫,几乎将大半都派了出去。

这些动静都在暗中进行,连李氏都被瞒在鼓里。宁汐大概猜到了容钰和容琮会有的举动,并未过多的追问,心情却慢慢的平稳下来。

萧月儿说的对,她不能一味的胡思乱想沉浸在哀伤里。她要相信容瑾,一定会安然归来。她要做的是调养好身体,保护好自己和孩子。然后安安静静的等容瑾回来。

从这一天开始,宁汐逼着自己调适心情。再没有胃口,也要多吃些。睡不着,就逼着自己入睡。虽然一时半会儿回不到以前的样子,可至少要比之前冷静坚强多了。

十天过后,派出去的侍卫传了消息回来。他们找到容瑾了!还带了容瑾的亲笔信函回来!

这封信是给宁汐的。容钰容琮不好私下看信,商议过后,便将宁汐喊到了书房里,将信封给了她。

“弟妹,这是三弟给你的信。”有了容瑾的确切消息,容钰惶惶不安的心情也镇定了不少:“三弟确实受了伤,伤势不算轻,不过,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要留在那边静养,你不要太过忧心了!”

他没说的是,容瑾的伤势至少也得休养几个月,才能启程回京。

宁汐颤抖着接过薄薄的信封,看到封面上熟悉的字迹,眼眶陡然湿润了。却硬是将眼泪忍了回去,镇定的拆开信封。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打开一看,竟只有短短的两行字。字迹远不如往日的洒脱自如,竟像初学写字的孩子一般歪歪扭扭的。

汐儿,我一切安好,不用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宁汐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却迟迟的未落。容瑾连写字的力气都没了,一定伤的不轻。

不,她不哭!从这一刻开始,她一定要坚强!

她要好好的等容瑾回来!

宁汐深呼吸口气,生生的将眼泪都逼了回去:“容瑾还说什么了吗?”

容钰早已瞄到了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心里也沉甸甸的不好受,面上却挤出笑容来安抚宁汐道:“他让我们都放心,饥民暴动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米粮大部分都发到了灾民的手里。最多再过些日子就会启程回京。”有些细节,还是别告诉宁汐了,免得她担心。

宁汐静静的看着容钰,轻轻的说道:“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容瑾现在到底怎么样,你就如实告诉我吧!我能撑得住的。”

容钰还想再掩饰什么,宁汐又接着说道:“他受的伤一定不轻,大概得把伤养好才能回京城。是不是要很久?”

容钰见瞒不过她,只得老实的应道:“他胸前受了伤,至少也得三四个月才能回京城。我们派了不少人过去,留下来照顾他,还会时常送信回来,你就放心吧!”

宁汐默然片刻,才低低的说道:“如果有他的消息,不管是好的坏的,都别瞒着我。”

容钰没料到宁汐如此冷静坚强,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宁汐,很自然的点头应了。

宁汐又看向容琮:“二哥,容瑾受伤的事情,其实我也早就知情。可是我当时答应了大皇子,绝不将此事泄露给别人知晓。所以一直瞒了下来。你也别怪二嫂,她不是不关心容瑾,只是事关重大,她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别生她的气了,好么?”

被那双恳求的眸子看着,容琮哪里还有什么脾气,苦笑一声点点头。

其实,就算宁汐不说,他也不会真的和萧月儿生气的。她和大皇子毕竟是亲兄妹,向着自己的亲哥哥也是难免的。再说了,她现在还在做月子,他总不好为这点事情和她天天闹腾吵架吧!

宁汐没再说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很冷静。甚至在容钰和容琮商议如何应对大皇子四皇子的时候,她很镇静的说道:

“……大皇子这边暂且不管,他既然说了有把握找到人证就应该能找到。四皇子那边倒是要多留点心。容瑾受伤的消息一直封锁着没传出来,可现在我们容府这么多侍卫找了过去,他肯定会起疑心。今后行事得谨慎小心些……”

容钰和容琮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

容瑾受了伤,最着急最忧心的非宁汐莫属。可她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表现的如此冷静理智坚强,真是令人惊叹。

☆、第四百二十四章选择

圆哥儿的满月酒办的十分隆重。

容将军特地赶了回来,亲自­操­办此事。皇上亲自驾临容府探望萧月儿和外孙,倒也没赏赐什么金银珠宝,只是赏了圆哥儿一个郡的封地。这封殊荣,简直是本朝前所未见的盛事。

朝中的文武百官自然一个不落的来了。满月酒整整摆了三天,人来人往贵客不断,容府上下忙成了一团。

宁汐怀着身孕,也做不了什么,便陪着萧月儿一起招呼女眷。萧月儿一直暗暗担心宁汐,时不时的便问一句:“你累不累?要是累了,就多歇会儿。”

这些天,宁汐说话做事十分正常,饭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可这份正常,看在萧月儿眼中简直太不正常了。容瑾受伤未归,宁汐心里一定很难受。偏偏表现的这么平静……

宁汐笑了笑,神情自如:“走路说话有什么累的。好了,你就别再担心我了,先招呼好客人要紧。”

此时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机,萧月儿只得就此作罢。

圆哥儿满月过后,容将军也从容钰的口中知道了容瑾受伤一事,震怒之余,竟把结实的书桌都拍出了裂缝:“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派人去把瑾儿给接回来养伤。”

容钰苦笑一声:“爹,我不是不想去接三弟。可是他伤的实在不轻,根本禁不起长途劳顿。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

容将军心乱如麻,面­色­难看极了。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受伤的是容钰或是容琮。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偏偏伤着的是最娇气最没吃苦头的小儿子。再有居心不良的四皇子在一旁,这让人怎么放心?

容琮一眼便看出了容将军最大的顾虑,低声安慰道:“爹,你放心吧!我们派了不少侍卫过去。有他们在,三弟不会有事的。”

容将军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又问道:“宁汐也知道这事吗?”宁汐现在正怀着身孕,要是整日里忧思不断,对身子可不好。

容钰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倒是很坚强。”既没哭哭啼啼整日垂泪,也没到处诉苦。相反,她表现出的镇定和冷静令人折服。

以前容钰总觉得容瑾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些委屈了,可现在看来。宁汐实在配得上容瑾。撇开家世不谈,容府的三个儿媳里就数宁汐的­性­子最为坚韧。容瑾果然是好眼光!

容将军想了想,叮嘱道:“这件事不要传开去,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宁汐,瑾儿不在。你们都要多照应她一些。她再坚强,也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衣食住行都要谨慎小心些。”

容钰容琮一起点头应了。

这些不用容将军叮嘱,他们自然会留意。容瑾这一受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宁汐渐渐显了怀,以后行动起卧会越来越不方便。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两个做哥哥还有什么脸面见容瑾。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有关容瑾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回了容府。

容瑾伤的不轻,一直在休养。容府的侍卫轮班守着容瑾,使得“闲杂人等”靠近的机会大大减少。不过。某些人的脸皮厚度也实在出人意料,竟然用一同养伤做借口,和容瑾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赈灾的事情忙完了,三皇子和王尚书一起回京复命。容瑾和四皇子却都没回来。两人受伤的事情秘而不宣,不知惹来了多少非议。

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就连容府的下人都开始悄悄议论不休。纵然不敢当着宁汐的面说什么。私下里说三道四总是免不了的。

这个说“三少爷该不会从此不回来了吧,三少­奶­­奶­可还怀着孩子呢”,那个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三少爷已经和四皇子对上眼了”等等等等。

容钰偶尔听到些风声,气的脸都青了,雷厉风行的将府里最爱嚼舌头的几个丫鬟婆子重重杖责一顿。吓的多舌的下人们都安分了不少。

李氏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容瑾受伤的事情,心里颇不是个滋味。这件事摆明所有人都知道了,独独瞒着她一个!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影响到宁汐。

她此时怀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也不小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便是和萧月儿一起照看着圆哥儿。而且,每天坚持着在园子里走上小半个时辰锻炼身体。虽然谈不上丰盈白胖,可也看不出丝毫憔悴落寞。

她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等容瑾回来。

萧月儿一开始还常劝宁汐几句,可几次过后才发现,宁汐并不颓丧凄楚,说到容瑾的时候,她语气沉稳自信,只有眼底的寂寞稍稍流露出了宁汐的深藏心底的思念。

这个月里,萧月儿又开始忙起了荷香的婚事。

荷香一直不肯嫁人,这次不知怎的竟主动求嫁。萧月儿又惊又喜,连连追问喜欢什么样的丈夫。

荷香不自觉的摸了摸额角的疤痕,淡淡笑道:“奴婢一切都听公主的。”

萧月儿挑来挑去,挑中了容府铺子里的一个管事。

这个管事姓洛,叫洛长生。今年二十二岁。相貌端正,为人­精­明能­干­。之前曾定过一门亲事,那个媳­妇­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了场重病死了,也没留下一子半女。

洛长生样样都不错,唯有鳏夫这一点令萧月儿颇有些犹豫。荷香知道之后,却主动对萧月儿说道:“公主,人家不嫌弃奴婢年龄大又破了相,奴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他吧!”

萧月儿最听不得这些话,立刻嚷了起来:“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你今年才十九,年龄哪里大了。再说什么破相,就那么一条淡淡的伤疤也能叫破相么?他要是敢嫌弃你。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谁敢小瞧了你,我都饶不了他!”

荷香又是感动又是唏嘘。心里百感交集,那滋味不说也罢。她恭敬的跪下,端端正正的磕头谢恩。

萧月儿忙起身拉起荷香:“荷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名义上是我的宫女,可我在心里一直拿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这么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可更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以前你不肯点头,现在终于肯嫁人了,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紧紧的攥住荷香的手。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荷香这一出嫁,意味着两人再也没了往日相伴朝夕的时光。萧月儿心里固然不好受,荷香的心情更是晦涩难言,泪珠簌簌往下落。

她这么一哭。萧月儿哪里能忍得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宁汐很快便知道了此事,沉默了许久,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萧月儿对荷香的心思懵懂不知,只以为荷香是舍不得自己。却绝想不到荷香的毅然出嫁里更有一层挥剑斩断情丝的痛苦和决绝。

纸包不住火,再严守的秘密,也会在不经意中露出马脚。忠心情意既不能两全,只能选择其一。荷香的选择,既在意料之中。却也令人动容。

宁汐找了个机会,单独见荷香:“荷香,恭喜你。”顿了顿,才低低的叹了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宁汐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自然能体谅到荷香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荷香默然片刻,才微笑着说道:“嗯。奴婢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容琮和萧月儿和好之后,一直十分恩爱。圆哥儿出世之后,这份夫妻感情变的更深厚。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她早已想明白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这缕不该有的情思。

宁汐静静的凝视着荷香,看着荷香故作坚强的微笑,心里掠过一阵酸涩。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荷香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郑重的敛身施礼:“荷香有一事相求,还望少­奶­­奶­点头答应。希望少­奶­­奶­能为荷香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对别人提起。”宁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荷香再次道谢,笑容中有一丝苍凉。

因为荷香的事情,宁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闷闷的。理智的说,荷香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可细细一想,却又有种莫名的悲哀。

求而不得的爱恋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这份爱恋甚至不能说出口……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了。

宁汐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手中,是容瑾曾托人送回来的那封家书。短短的两行字,她早已看过了百遍千遍。每个寂寞孤独的漫漫长夜,她只能靠着这张薄薄的信纸给自己加油鼓劲。今晚也是一样!

不用怕,容瑾一定会回来的,要有信心……

门外忽的一阵喧哗。

宁汐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吃力的扶着桌子起身,还没等张口说话,房门已经被猛的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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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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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重生而回,她终才明白,生命的价值并不在于复仇。

这一世,她是元娘,元为新生,元为初始,她要如海棠明艳绚丽,必当骄阳盛绽,活出­精­彩!

☆、第四百二十五章归来

宁汐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绛­色­衣衫,熟悉的眉眼,就连挑眉微笑的样子,都那么的熟悉。

午夜梦回,她总是泪流满面的醒来,口中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每当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这一定又是个美梦吧!

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贪婪而急切的在她的面孔上徘徊:“汐儿,我回来了!”

宁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手下的触感温热而真实。

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眼角,滑过脸颊。然后,她被搂紧一个温热结实有力的怀抱里,灼热滚烫的嘴­唇­狠狠的吻上她的红­唇­,这些日子的思念若狂在这个湿热绵长的深吻中倾注而出。

亲昵之极的­唇­舌纠缠中,容瑾尝到了咸咸的滋味。那是宁汐的泪水……

容瑾心里狠狠一颤,眼角也湿润了。渐渐放缓了力道,小心翼翼的爱怜着她的红­唇­,大手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肚子。他走的时候,宁汐刚查出有身孕。可这次回来,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掌下忽的有了动静,容瑾神­色­一动,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孩子动了。汐儿,孩子在动呢!”

“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孩子早就会动了。”

太过激动惊喜,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久别的夫妻两个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紧紧的胶着在一起。

容瑾凝视着宁汐的脸,低低的说道:“你瘦了。”

虽然肚子高高的隆起,可那张俏脸却远不如萧月儿怀孕时那般圆润。下巴尖尖的,愈发显得一双大眼黑幽幽的。看的他心里一阵阵的纠结痛楚。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大皇子去西北。

宁汐心头酸涩极了,脸上却挤出笑容来:“我天天好吃好睡的,身子好的很。你呢。伤都养好了吗?”

容瑾不假思索的点头:“嗯,已经彻底好了。”决口不提自己伤势刚有好转,就连夜赶回京城的事情。

可纵然他什么都不说,宁汐又岂能猜不出来?

容瑾一脸风尘之­色­,眉宇间满是倦怠疲惫,脸­色­隐隐的发白。分明是伤势还没彻底好又旅途劳顿所致。他这么着急的赶回来,自然是为了早些回来见她……

宁汐死死的咬着嘴­唇­。将到了眼角边的泪水忍了回去。不顾一切的搂紧了容瑾。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宁汐的头靠在容瑾的胸前,不小心碰到了容瑾的伤处,一阵隐隐的刺痛。容瑾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紧紧的搂着宁汐。

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终于能将朝思暮想的人儿紧紧的抱在怀里。这种幸福激动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用说,他要做的,就是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前。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跳,告诉她他平安无恙的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激动不已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

宁汐定定神说道:“大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放心,我一到府里。就有人给他们送信了。现在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去见他们也不迟。”容瑾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他日夜兼程迫不及待的赶回来,最想见的人自然是宁汐。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就这么直接回来了。

宁汐轻轻的嗯了一声,仰头承接容瑾的吻。

久别重逢。两人几乎都迫不及待的想触摸对方。容瑾顾忌着宁汐怀着身孕,不敢过分急躁粗鲁,耐着­性­子亲吻抚摸。大手攀上柔软丰盈的胸部,轻轻的揉捏。

宁汐嘤咛一声,脸颊潮红,身子软软的,身体里涌起熟悉又陌生的情潮。那情潮来的又快又猛,宁汐几乎承受不住,羞红着脸闭上双眸,口中溢出难耐的呻吟。

容瑾也快憋不住了,粗喘的低吼一声,便将宁汐抱了起来。

宁汐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别、别这样,我现在很重……”他又受伤未痊愈,哪里能抱得动她。

事实上,容瑾抱的确实有些吃力。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容瑾更是其中翘楚,硬是将宁汐抱到了床边俯身放了下来,才得意的笑道:“再重我也能抱得动你。”

宁汐想笑,却又被热切缠绵的吻密密的覆盖住。

隔着高高的肚子,亲热实在不太方便。容瑾在床边站直了身子,迅速的脱去身上的衣物。又替宁汐脱去全身的衣服,然后侧着身子从身后搂住宁汐。

宁汐早已又湿又热又滑,容瑾抬起她的一条腿,然后从身后一寸一寸的挤了进去。彻底结合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溢出一声呻吟。容瑾憋了几个月,却不敢纵情放肆,动作轻柔徐缓,唯恐伤到了孩子。

甜蜜又温柔的欢爱并没持续太久,久旷的夫妻很快都到了**。容瑾­射­出热液的那一刻,宁汐颤抖着呻吟着,紧紧的包裹着容瑾,容瑾全身舒爽难以形容,低喘一声,从身后环住宁汐。

过了许久,宁汐才有力气说话:“你伤在哪儿,让我看看。”

容瑾不想让她看,却也拗不过她,只得帮着她转过身子。胸前那道狰狞的伤疤毫无遮掩的呈现在宁汐的眼前。

那伤疤很长,很显然是锋利的刀留下的印迹。也不知伤口有有深,可养了这么久的伤竟然还没彻底痊愈,当时也不知伤的有多重,一定十分凶险。可她却不在他的身边……

宁汐轻轻的抚摸着那条伤疤,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掉。

容瑾心疼极了,低声哄道:“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宁汐哽咽着问道:“当时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事情的大概经过她都知道了,可她还是想听容瑾亲口说。

容瑾低沉的声音响起:“这事说来话长……”

刚到西北的时候,他便被饥民到处浮尸遍野的情况吓了一跳。上报灾情的官员显然隐瞒了一些实情没报,旱灾造成的灾情比想象中严重多了。人饿到极点,不管什么只要能果腹的都吃。先是野草野果,后来是树皮草根,再演变到后来,竟有吃尸体的。

带去赈灾的米粮远远不够,他们只能一边催着朝廷继续运送粮食,一边加派人手护住粮食。

一开始,只有几个胆大包天的人去抢粮食。后来,就演变成了有组织的暴动。甚至有部分土匪掺杂其中兴风作浪,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暴动。当时人手不够,容瑾情急之余,便亲自动了手。在混乱的激战中,一把明晃晃的刀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直直的刺了过来。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若是被刺中,容瑾这条小命十有**就玩完了。好在四皇子奋不顾身的拉了他一把,虽然还是被刀伤到了胸膛,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而四皇子,也因为这个冒然的举动,被虎视眈眈的饥民用刀砍伤了胳膊。

容瑾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眼神有些复杂。

他对四皇子从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可那样危机的时刻,四皇子伸手救了他一命,若说他半分感激也没有,那未免太铁石心肠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养伤里,四皇子厚颜无耻的赖着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他硬是忍了下来。只要四皇子说话不出格不过分的情况下,他也不像往日那般总让四皇子难堪。甚至可以说,这几个月里,他和四皇子相处的还算平和。

可这些,能告诉宁汐吗?

她和四皇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如果她知道了这些,心里会怎样的难受?

容瑾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宁汐显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的亲吻他胸前的伤疤。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什么也不会计较。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什么都不问了。

容瑾拥紧了宁汐的身子,又低声说道:“我伤养的差不多了,就想着早些回来。四皇子却不肯,所以,我自己先回来了。他大概也在路上,估计最多明天或是后天就能到京城。”

他说的含糊不清,可宁汐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四皇子一定不想容瑾走,两人之间必然有一番激烈的口角争吵,甚至可能动用了武力。

算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只要容瑾回来就好了。

宁汐­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轻轻的说道:“你一定累了,好好睡一觉吧!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容瑾嗯了一声,扯过薄薄的被子,搂着宁汐沉沉的入睡。

宁汐静静的躺在容瑾的怀里,听着熟悉的心跳,只觉得无比的踏实。

这几个月里,她天天提心吊胆,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每当想到受伤的容瑾,就一阵阵的揪心难受。那种难受,根本没办法用任何的言语来形容,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现在好了,容瑾终于回来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尘埃落定(大结局)

容瑾安然归来,容府上下皆欢喜不已。

容将军叮嘱道:“你伤势还没痊愈,给我安心在府里养伤。一切事情有我在,你就别管了。”

容瑾倒也没逞强,难得的乖乖听了话。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了,接下来,就要看大皇子的手段了。他就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待着,边养伤边陪宁汐,闲闲的等着看皇家兄弟相残的好戏就行了!

不出所料,四皇子果然很快抵达京城。还没等他安顿下来,一场预谋已久准备充足的身世大战便猝不及防的来了。

具体过程如何,无人知晓。除了知道些内情的人能察觉出宫廷内风云变幻的诡异,几乎所有的朝中大臣京城贵族都被瞒在鼓里。

萧月儿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当时就急匆匆的去了皇宫。一直到天黑才回来,面­色­沉重,眼中犹留有不敢置信的震惊。

宁汐整整等了一天,见萧月儿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砰砰乱跳,紧张的问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萧月儿使个眼­色­,等身边所有人都退下去了,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父皇赐了毒酒,梅贵妃喝了毒酒死了。”

宁汐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吃惊的瞪圆了眼眸:“梅贵妃已经死了?!”这也太快了吧!前后不过十天而已。

萧月儿点点头,面­色­沉凝:“这是前天的事情,我今天去宫里的时候。已经下葬了。”

“四皇子呢?”宁汐紧张的盯着萧月儿,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萧月儿叹了口气:“父皇大发雷霆,让人把四皇兄关进宫里的死牢。看这架势,四皇兄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对了,邵晏也被一起关进牢里了。”

这些消息来的实在突然,宁汐听的有些发懵。半晌没有说话。

萧月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我遇见大皇兄,大皇兄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四皇兄根本不是父皇的血脉,是梅妃和别的男人私通所生……”

宁汐震惊的站了起来,嘴巴张的老大,久久忘了合上。

她竟然全都猜中了!

怪不得在前世四皇子不择手段也要做上太子,怪不得他竟连等待的耐­性­也没有,怪不得他如此心狠手辣的对皇上下毒手连点父子之情也不顾。这一切都只因为四皇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他只是梅妃私通的野种!

“我从没见过父皇这么生气。”萧月儿长长的叹口气:“他虽然有不少妃子。可却一直很长情,对梅妃也算不错。”却万万没料到梅妃让他戴了这么久的绿帽子,他一直懵懂不知,又替别的男人养了这么久的儿子。

堂堂天子,竟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也难怪他会赐死梅妃了。这样看来,四皇子也断然没有苟活的可能。

恨一个人这么久,忽然发现这个人已经没了活路。那种心情就好像一直飘在半空的东西陡然跌落到了山谷,复杂极了。

震惊?欢喜?如愿以偿的轻松?似乎都有一点,可又不全是。甚至有一丝无措的茫然。

一切的爱恨纠葛,所有的恩怨情仇,就都这么结束了吗?

“不过,有件事我还是不清楚。”萧月儿皱起了眉头:“梅妃当年到底是和谁私通生下了四皇兄?”她当然不敢问父皇,便去问了大皇兄。可大皇兄却坚决不肯说。她只好一头雾水的回来了。

萧月儿不知情。宁汐自然更不清楚。事实上,她对这个也丝毫不关心。她只要知道四皇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就行了。还有邵晏……

宁汐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二嫂,为什么邵晏也会被关进死牢?”

萧月儿也是一怔,这个她倒没有仔细想过。可被宁汐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说到底。这是皇家秘辛,事关后宫嫔妃和皇子的清白,审问一事一直秘密进行。知道内情的绝不超过五个人。父皇为什么要将邵晏也关进天牢?难道此事和邵晏也有关系?

想了半天,依旧百思不得其解。萧月儿瞄了皱眉苦思的宁汐一眼,低声说道:“宁汐,我知道你听了这些心里不舒服。不过,这事你可不能跟着搀和。四皇兄和邵晏这次难逃一死,谁也救不了他们。”要是让容瑾知道宁汐这么惦记邵晏,只怕又要打翻醋坛子了。

宁汐知道萧月儿误会自己了,却也不好解释什么,笑了笑,便不吭声了。可心里那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答案蠢蠢欲动的欲浮出水面。

算了,这事也没办法查证了,就让它成为永远的谜团好了。最重要的是,再也没人隔在容瑾和她中间了。他们可以安稳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宁汐低头,手轻轻的抚上高高耸起的肚子,­唇­角缓缓的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三个月后,皇上在朝上宣布大皇子为太子。大皇子终于如愿以偿。

好消息传到容府,萧月儿高兴的几乎手舞足蹈。本想立刻去道贺,却传来宁汐即将生产的消息,顿时打消这个念头,匆匆的往宁汐的院子里跑。

宁汐此时正在阵痛,额上早已满是汗珠,却死死的咬着嘴­唇­,硬是不肯叫出声来。

几个有经验的产婆各自忙碌着,一个帮着擦汗,一个帮着按揉肚子,一个在宁汐的耳边给她加油鼓劲。

容瑾坐在床边,紧紧的攥着宁汐的手,口中无意识的说着安抚的话,俊脸竟也紧张的隐隐泛白。仿佛正在阵痛生孩子的那个人是他似的。

宁汐熬过这一波阵痛,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却硬是撑着挤出一丝笑容。微弱的说道:“别、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

别看容瑾表面镇静,其实手一直在颤抖。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容三少爷,今天终于尝到了紧张害怕却又无可奈何的滋味。

如果可以。他真的宁愿躺在床上遭罪的人是自己,也不愿意无助的坐在床边看着宁汐受这样的痛苦。

“汐儿,”容瑾握紧宁汐的手:“我们只要这一个孩子。以后再也别生了。”他再也不要宁汐受这样的苦了。

宁汐被阵痛折腾的毫无力气。闻言扯了扯­唇­角,还没等笑出声来,熟悉的疼痛又呼啸而来。这次疼痛和前几次不同,特别的猛烈,来势汹汹,下­体­一热,涌出滑腻腻的液体。

“羊水破了。就要生了!”产婆的喊叫声在宁汐耳边响起:“少­奶­­奶­,用足力气,孩子就快出来了……”

宁汐再也忍不住了,闭上眼睛,口中溢出破碎痛苦的呻吟。疼痛席卷而来。咆哮着要将她淹没。

“汐儿,”容瑾焦急的低吼:“汐儿,你一定要撑住,孩子就快出生了。”

看着宁汐痛苦的样子,容瑾既着急又无可奈何又忧心,忍不住冲几个产婆喊了起来:“你们快些想法子,别让她这么疼了。”

产婆们都忙忙碌碌的,哪有时间理会他。哪个女人生孩子都得熬过这一关,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例外。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产婆惊喜的叫了起来:“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宁汐的意识早已模糊,朦朦胧胧的听见了这句话,全身最后的力气都汇聚到下­体­。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甚至连婴儿的啼哭声都没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的清醒过来。

全身酸软无力。甚至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不过,耳朵却能听到周围好多好多熟悉的声音。

“汐儿,我们有女儿了!”这是容瑾的声音,满是喜悦和骄傲。

萧月儿叽叽喳喳的嚷道:“哇,长的好可爱。我也要生一个女儿!”

“哈哈!”响亮的笑声如此熟悉:“我做外祖父了!快让我抱抱我的乖孙女。”

这是宁有方的声音。宁汐手指动了动,心里溢满了欢喜。就听阮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小心点,孩子刚出世,就你这么粗手笨脚的,哪里能抱的好。”

娘也来了。宁汐的眼睫毛动了动。

“还是让我来抱吧!”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抢了进来:“外甥女,我可是你亲舅舅。快给舅舅亲一个。”

哥哥宁晖竟也来了。宁汐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睁开了眼。眼前先是一片模糊,她微微眯眼,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明朗。

她正安稳的睡在床上,床边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正凑在一起逗弄刚出生的婴儿。

容瑾第一个发现宁汐醒了,激动的凑到床边:“汐儿,你终于醒了。快看看我们的女儿。”献宝似的将孩子抱到了宁汐面前。

刚出生的小婴儿白白胖胖的,睁着圆圆的眼睛,口中撮着软乎乎的小拳头,别提多可爱了。宁汐只看一眼,心便软成了一池春水。

这是她和容瑾的女儿!

所有的­阴­暗都成了过去,现在的她,有亲密的家人,有心爱的丈夫,有可爱的女儿。此生圆满,再无任何遗憾了。

容瑾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宁汐的手。两人含笑对视,目光胶着,温柔缠绵极了。

这一生有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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