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阳殿里芝纱夫人喜不自胜絮絮叨叨耳赤面红如是陈述:“方才臣妾本来是到洗梧宫去向太子妃问安的,结果刚到洗梧宫门就看见柳莲二柳太傅的爷爷柳老太医喜滋滋地从洗梧宫里出来一边还连连地念到是喜脉啊是喜脉啊,所以臣妾就赶紧过来给太子殿下道喜来了……”阴飕飕的冷风就直直地穿过奉阳殿,随侍在旁的太子傅柳莲二生生地打了个寒战。上乘定窑白瓷的茶碗哐当坠地碎成一一片一片,宛如一捧雪涨裂了的白色菊瓣。
闻声而来的小太监赶紧收拾了掉在地上的白瓷茶碗。
太子殿下幸村精市优雅地抬头,浅笑,理袖。“那么,下去好好准备,今天晚上,本宫临幸洗梧殿。”
芝纱喜形于色,幸村风平浪静。
抹一把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不过,不二殿下确实是男的吧。”太子太傅柳莲二不很确定。
至此,太子妃不二周助已然身怀六甲的消息终于迅速传遍整个立海宫闱,似离弦的箭,毫不犹豫地射进立海王宫所有男眷女眷的心坎。而民间的消息更是传得凶险,据说太子妃不二周助已于午时产下了一胎三卵,两女一男,甫一出生便可以叫爹叫娘圣贤托世貌似神仙,谣言,已然是一支变了质的离弦的箭。
缺月挂梳桐,漏断人初静,正是作奸犯科的好时令。当立海王太子幸村精市翩然白衣无声无息地出现于洗梧宫中太子妃贴身侍女成美姑娘的面前时,芙蓉帐后,原青学右仆射家的大公子不二周助已然更衣就寝,空气中药香味一点一点漫溢,是非常正宗的十三太保,保天保地保儿保女。
凤舞朝阳的青铜烛台上点点微光安稳地摇曳整个洗梧殿的单薄影子,幸村抬起手来轻抚眉心,水色的瞳仁里静寂就开始蔓延一发不可收拾深不见底。成美姑娘赶紧欠身奉茶,百般慌乱之中却忘了紫砂壶里原本的上好婺绿早已被不二悉心换做了十三太保的冰凉药汁。不动声色地瞟一眼手中乌七抹黑的东西,立海的王太子殿下似笑非笑,情绪莫名,“这是不二新开发出来的健康饮品?”言罢搁下茶杯径直向内殿走去。其间漫不经心带倒两株盆景三张椅子一个前朝花瓶,噼里啪啦,砌哩哐啷,是深夜里呕哑嘲喳的弦乐,别有一番抽象的风情。于是,不二周助睡眼朦胧拨开重重纱帐露出半个脑袋习惯性地唤成美成美我要喝水,突然就瞳孔放大目光怔怔。昏黄的烛光下立海的王太子幸村精市一身白衣身影清清冷冷,微笑清清冷冷,嗓音也清清冷冷:“早上,柳太医来过了,是喜脉?”
不二本能地点头,缓慢坚定,神志半清不醒。
“几个月了?”
不二神思恍惚,举起一个指头晃晃,又突然垂下去,实在很困啊实在很困。
“怎么怀上的?”声音突然阴沉,近在咫尺的呼吸,春暖化雪样的冰冷,清白的中衣突然就被撕裂,大片的皮肤接触到暮秋里凉凉的空气,一个哆嗦之后,不二终于完全清醒,万籁都是静寂,无声胜似有声。
幸村细细打量,恩,胸很平,白皙的脖子上还有淡色的留痕。不二眯起眼睛:“可不可以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此刻目前现如今,这个是个什么状况?”
微微挑眉,幸村浅笑低语:“没什么,只是简单的验身,我还以为原来你不是男人。”
“………”
于是,当成美姑娘诚惶诚恐地托着匆匆忙忙间用不二专用的茶叶炮制的颜色勉强可算是正常的大杯碧螺春迈着小碎步突然出现于洗梧宫宽敞内殿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幸村半压在不二身上抿唇浅笑,貌似色欲熏心。成美姑娘大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剪不断理还乱,古人诚不欺我也,半年之前,这青学右仆射家的大公子还是夜夜留宿烟花街,温相暖玉抱在怀,怎么如今就自己做了温香软玉投进了别人的怀,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啊须臾改。纵然一时间成美姑娘的心念是百曲九转三十六弯,最后能说出口的也只一句金玉良言:“太子殿下,喝茶。”
其实,幸村是不应该喝那杯茶的,事实上,只要是洗梧宫的貌似能够入口的东西,幸村都是绝对不应该碰的,但是,那个时候,幸村确实是很渴了,所以,在认真研究了这茶水的色泽气味成分之后,他终于还是义无返顾轻启双唇一滴不漏地全然将它喝了下去。立刻就是手脚酸软,全身的骨头都稀得像是沼泽里的烂泥团,效果铺天盖地,排山倒海,非常明显。幸村立仆,成美目瞪口呆,不二诧然悚然到了然,哈哈一笑,就把幸村拖进了怀,就着这样的姿势迅速准确地一口叼住幸村的脖子,不二得意非凡:“中秋里凤来栖边十里亭外假山后面,新仇旧恨,咱们现在来一一清算。”
幸村面无表情,很久之后就突然倾国倾城地一笑,乱花渐入迷人眼,“可是,你不是怀孕了吗,这么剧烈的运动,应该不太好吧?”
不二抬头,发愣,半天:“呃…….怀孕的难道不是半个月前成美从大街上拣回来的流浪狗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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