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岁了吧,可这大冬天的他却只穿着一件像是很多年了的手织毛线衣。“谢谢李叔,这大冬天的您还非跑这一趟。”其实我坐公司的班车也是一样方便,我每天不也如此吗?“没什么的,沈先生说了要接您的嘛,我老头子早上也睡不着正好就当运动了。”他乐呵呵的笑脸,让我无由的感到温暖。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偶尔的问几句关于他两个孩子的事情。就像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单身的他培养了两个优秀的孩子。那语气,那神态里时不时的透出一种骄傲,一种为人父的骄傲。看着李叔的神情,我不知道沈岩如果以后当了父亲,会不会也会像现在的李叔这样,谈起自己的孩子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我想,可能也会吧。只是,那一切都将与我无关吧。我将目光飘向窗外来掩饰自己内心里悄然而至的失落感。
“李叔,前面路口就停吧。我自己走过去。”在公司前面的一个路口,我出声提醒到。虽然李叔可以把车开到专用的停车场电梯直达通道,可是我并不想给自己或是沈岩添不必要的麻烦。虽然说遇到人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不能确保100%就没有必要去冒险。再说,我更不能确定的是沈岩今天突然让李叔接我上班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去做触及他安全底线的事情。又或者可以理解为,我害怕沈岩今天让李叔来接我上班是一个试探。试探我是不是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得寸进尺,不知收敛。必经我曾经亲眼看过沈岩是怎么对待那些有非份之想的女人时的决绝与冷酷。
李叔没说什么,只是依言把我在路口放下。我看看手表,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原以为今天会是比较早到达公司的念头,可在看到前台已经正装上岗时感到了有点莫名的不安。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不解的走到前台前,像她们打听到。林容很不以为然的抬眼看我:“你不也很早么?今天新官上任,别说你人事部自己不知道啊。”新官上任?我不解的看着林容,谁上任?我似乎有点不解。林容估计确认我是真的不知道,才小声说:“昨晚我们突然接到头电话,说是从今天起原来的财务总监助理、运营总监助理、物流总监助理三人突然升为总经理特别助理,在岩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三个人共同处理公司的所有事务。当然了,所有文件要他们三个人共同签字才生效。惊人吧?”这是怎么回事?沈岩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突然启用这暗中放在公司的三个重要人员?这三个人一直跟在沈岩后面,我是知道的,要不然他昨晚说跟司俊交待点事情我也不会觉得正常了。他们三个人,一直在各部门轮岗,甚至在各子公司的生产基地都有任职。可一直没有升上来。其他人只道是他们没当正职的命,可是我是知道的,这三个人是沈岩一直亲自培养的人。是预备着万一有个什么特殊情况可以代他行使总经理职权的小组成员。可是,突然让他们三个人主持所有公司的工作,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
刚才在车上,李叔似乎问了我为什么让沈岩去出差。我没注意这个问题,当时只记得随口答,他出差不是常事吗?有什么好阻止的。
之后
之后,李叔只是看了我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怎么了?吓傻了?就说你这个人事当得不怎么的嘛。要不然,这种消息你们自己部门怎么会不知道?”林容拍拍有些走神的我,努努嘴像是嘲讽般地说道。
“岩少去哪了?”我收回心神,语速略快的问林容。也无法细想自己的神情会不会有些怪异。
“说是答应了上面对援非的一项计划,在那边建医院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答应了亲自去,还说是要一直呆在那边,直到医院落成运行才回来呢。”林容不解的看到我,她好像很乐意告诉这个对于这条消息一无所知的我。员工班车停在了公司的大门口,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也打断了我和林容的对话。
我有些心神不安。
对于沈岩去非洲,我觉得不安。
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系统提醒我有一封新邮件。我点击一看,是沈岩昨天晚上,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五点给我的。
昨晚没睡好吧?我一咳嗽你就皱眉。子语,我想去非洲。不是因为我答应了要给政府援建一家医院,而是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这么些年我一直想去,可却一直没有勇气。也不知道这次是正好遇到了借口,还是这么多年累积了足够的勇气。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会让我退却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沙锅里炖的梨我吃了,很甜很甜…
子语,照顾好自己。
我足足盯着这封不足百字的邮件有十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去非洲,不是要去而是想去。呵~这么多年,我以为足够他忘记一些事情。原来,是我太自以为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忘记,他从头到尾都记得,一刻也不曾忘记。那一个人的存在,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不需要记起,从来不曾忘记。”就像是深入了骨髓的记忆。沈岩,你不知道太坦白,也是一种伤害吗?这么多年,难道真以为是不爱才不受伤吗?
“黎姐,电话。”对面新进的实习生,拿着电话对着有点过分发呆的我喊到。我连忙拉起电话,左手轻抓了抓头发集中精神应答道:“你好,我是黎子语。”“你好,黎小姐,我是司俊。”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轻轻淡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音调里有着和沈岩同样的冷漠感。甚至者还带着疏远感与陌生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司俊为什么来电话?“我五分钟后会到你们部门的会议室,有些东西需要您签字。”他仍是淡淡的说着,我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电话,心也跟着收紧了起来。“好”我也不知道了除了说这个好字之外,我还能说什么。挂了电话,对面的实习生就带着好奇的表情悄悄的问:“黎姐,刚来电话的人,说是司俊呢?有什么事情吗?”我笑了笑,不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是让我签什么。显然,我这个答案是满足不了小女生的好奇心的。她以为我是故意不说的,给了我一个失望的表情,继续坐回位置不再出声直到司俊走进我们部门的办公区,引起她了一声惊叹。
“黎小姐,我们里面谈。”这个人习惯性的主导别人的行动吧。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给财务总监当助理的,总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这个人真是不简单。我起身随着他走到小会议室里。除了看到他示意我们部门经理不用出来之外,我和他都选择了忽视集中在我和他身上的目光和讶异。
他坐下之后,示意我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将他抱来的一叠文件一份一份的摆在我面前解释到:“这是先生走之前交待的最后一件事情,请您签了这七份文件。文件里面的内容您现在可以看,看过之后只要您签好字,这些条款立即就生效。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先生也有交待全按您的意思处理。”从他在我面前摆开那些文件开始,我就陆续看到了三份股权转让书,两处房产转让协议,两份以我名字与银行保险柜业务签定的合同。
“司俊,你等一等。”我按住他正想翻开给我讲述文件内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的喊到。这是怎么回事?我这原本就不聪明的脑子,一早晨接二连三的意外使得它怎么都转不过来。“黎小姐”司俊看着已有些失控的我,冷冷的喊到。“怎么回事?这些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有些混乱的指着桌上的这七份文件,不用看里面的内容我都能知道里面任何一份给我,都足以让我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沈岩让他给我这些到底是怎么意思?去非洲?就只是去非洲?见了鬼的去非洲!“黎小姐,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奉命办事。”他往椅上一靠,双手交叉着。对于我的态度他的表情能解读成看我能装到什么时候。
“司俊,他去哪里了?”他真的是去非洲了吗?真的只是去了非洲这么简单吗?真的只是想去看看那个曾经让他失去心爱女人的地方吗?要是,只是去了这么一个地方,何必这样呢?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名堂。
“我说过了,我只是奉命行事。”他仍是不回答我的任何一个问题,表情也不曾发生任何一丝的变化。
他的一句奉命行事,彻底地把我给激怒了。每个人都是奉命,李叔是奉命接我上班,他是奉命让我签了这些合同,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奉他的命令,签下这些呢?我把脸深深的埋在双手之间,深呼了一口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司俊说:“在他回来之前,我什么也不会签。”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会议室。
“黎小姐”司俊也站了起来,在我身后喊到。我转过身看着他,这个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软化。“黎小姐,先生说了在您签字之前,股份分红将全部转入公司的慈善基金,房产和银行保险柜里的首饰都将予以保留到您签字为止。”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想知道的问题,可越是这样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心也就无由的跟着慌张。对于沈岩这样的突然不见,莫名的感到慌张。
“司俊,如果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他回来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签的。对不起。”看来沈岩也是猜到了我不会签这些文件,也对这些东西以后的归属做了适当的安排。是啊,他这次的离开对什么都做了安排,不是吗?
他笑着摇了摇了头,又依次的将这些文件收了起来,我紧跟着他身后一同离开了会议室送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去。在电梯快关上的时候,我像是希望能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按住升降键喊住了他:“司特助”司俊看着突然出声的我,也没说什么,像是在等我把话说完。可是,已经在脑中盘旋了几遍的话,却硬硬的梗在喉咙里问不出来。“没什么了。”我松开按着电梯键的手指,让司俊离开。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呵~这个问题我还要再问吗?以什么立场去问?他如果愿意告诉我,又干吗让我要落到向司俊才知道他去哪里了的境地。是他不想说吧!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应该再三的去打听。这不符合我们相处的一贯原则。今天我已经再三的过问了,看来是我违反原则在先了。
等我返回办公室,我们经理和行政总监已经在我办公桌旁等着我。我知道,司俊作为特助小组的组长,今天上任的第一天却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部门,找上我。这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我现在混乱的状态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做任何的解释,也无法跟他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是简单的敷衍说是司特助想要核对几个福利支出的数字。他们当然不信,可对着我这个与他们同期进公司却一直没有任何前进的我,他们有着些许同情与悲悯。也许就是仗着这份同情心,我才敢在他们面前这么无理的生存着。
临下班时,我将沈岩给我的邮件打印了出来。这个邮件,我今天一天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可越看却越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这么不告而别。难不成,我还能阻止他去吗?
我也不知道这一天是怎么过的,除了编制了一张错误百出的报表,什么也没有干成。就连对面的小丫头都看出了我的不在状态。可大家今天却出奇一致的没有任何怨言的给我收拾残局,甚至连午餐也是有人见我没动给我带了上楼。也许他们将我的失常归结于今天早晨司俊的出现吧。要不然,怎么都一幅幅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呢?也是,我的问题他们也的确是爱莫能助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困,他们又岂会知道呢?
我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意志力回到家中,一整天浑浑噩噩的状态使得我像是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像是连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般的瘫坐在地板上。
沈岩
你何苦这么折腾我?
我就这么埋首于两膝之间,双腿似乎站不起来,脑子里什么都记不起来,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这么坐着也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坐在地上有多久,直到手机铃声无休无止的响起。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沈岩”两字。我的心忽然一下就像是无法跳动一般,呼吸也随之停止。直到双眼模糊,泪水无法控制的往下掉。我捂住双唇,接通了电话。
“黎小姐”
你是无法想象,当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是沈岩时,我那种绵绵不断的失落感。对于自己今天这失控,在听到这陌生语感的黎小姐时变成有些想歇斯底里的放纵。想发疯似的大笑,笑自己的愚蠢。想号啕大哭,哭自己的软弱无助。可是,这些感觉汇集到一起时,只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和源源不断的酸楚悲辛。
“黎小姐?”
这个声音应该是司俊吧?沈岩连电话都给他留下了吗?也许是听到了我那控制不住的哽咽声,他不再等我说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把他话说完。“黎小姐,我是司俊,先生说,他书房的书桌上面有本日记本说是留给您的,密码他说您会知道的。另外,我为今天早晨对您的态度向你道歉。黎小姐,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挂电话了”
“司俊”我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住了打算挂电话的司俊。“以后能不用他的电话了吗?”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沈岩的电话会在他这里了,可是我想要的是司俊能保证不要再用他的电话给你打了。我受不了这样的一种失落感。像是被人遗忘,抛弃。“我知道了,对不起。”司俊顿了顿,出声答应了我的请求。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日记本
书房的日记本,我跌撞的拉住玄关的隔断,好不容易撑起自己的身体向书房走去。
它就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整个桌面除了一台笔记本,就只有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似乎的,希望有人能够开启它。我拿过它,沉甸甸的足有六七厘米那么厚。本子中间被一个密码锁给锁着,密码…刚才司俊说我知道密码的,可是密码是什么?密码会是什么?这八位数字的密码会是什么?我抱着这个本子,手指试着按了沈岩的生日,不行。接着又试了我的生日,不行。试了我们认识的日子,还是不行。我死死的盯着这本日记,脑中不断的搜索我可能忘记了的重要日子。可是当我把苏缦的忌日当作密码做了尝试之后,它依旧坚守着没有开启。司俊给我的希望在那一刹那又变成了失望,甚至连绝望的念头都从我脑中闪过。
八位的数字,我还有什么重要的日子是忘记了的。我紧紧的握住双手,想要集中已经散乱了一天的思绪。手指因紧握的双手被戒指… 戒指… 我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把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脱了下来。果然,戒指内圈里刻着一串数字19230203
日记本被打开了,真的就是这串我一直搞不明白的数字。戒指是沈岩前一个月说预祝我30岁生日的礼物。我还纳闷29岁才刚过,怎么就突然送了30岁的礼物。原来,他是一早就有计划的。
用怎样矛盾的心里去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别人是无法想象的。首页里面夹了一张便条。上面的字,是沈岩的没错。“子语,这是苏缦的日记本。是她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留给我对我这一生的惩罚。”
最后的礼物,也是一生的惩罚。沈岩啊,如果只是一生的惩罚那应该是多么庆幸啊。我是多么的害怕,在生命的轮回里你觉得你要为苏缦的死负疚生生世世,就像要在无间地狱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啊。如果只是一生,如果只是一生,你以为我不能陪你受完这悲辛的一生吗?
1999年12月18日 上雨
岩刚来信息说,他已经上了火车安置好了。一直跟着他的王管家也在一个小孩子的提醒下无奈的下了车。真好,明天早晨我就能见到他了。可是,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了,我明晚就要跟医疗队去非洲了。真恨不得一天就是一年,一年只有一天啊!
那个打发了王管家的小孩子真厉害。
我从没有想到,能在苏缦的日记里找到有关我的记录。这个她笔下的孩子应该就是我和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吧。
十年前
还差一个学期我就毕业,可是我现在已经踏上了去实习单位的路途中。其实我对于这个实习单位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是什么企业,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学校第一次将毕业送到了上海的企业工作,学校为此还特别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欢送会。我是这一批里走的最晚的一个人,其他同学都已经走了。而我因为要给班里做毕业汇演统筹而单独成行的。也不知道是学校太重视这次推荐就业,还是想给我们这一批毕业生的家长制造一个学校是负责尽责的样子,总之,我是由我们学校就业办主任通过关系,亲自从软卧候车室送上了火车,安顿好一切他才离开。
十九岁,十九岁的我对于工作没有多少概念。按我妈给我们院长的说法就是:“我女儿去工作并不是为了赚钱,我们只想让她接触接触社会,了解了解社会。”我也乐于我妈这种态度,我甚至觉得我妈跟我们院长讲得太过于客气了。因为比其他人早登车,行李又让我们那王主任给我搁置好了,我便无聊的搬弄我妈给我新买的手机。
“岩少,您这样是不行的,我没法跟老爷子交待的。”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让我觉得这个车厢里多了一丝的生气。“你不说,老爷子怎么知道?”一道男声,冷冷的… 我转了转眼球,刚断定这个男人一定面无表情。“岩少!!!”那个声线略粗的男声里,更是添加了焦急的成份。我的内心正根据这三句简单的对话,描画着一幅幅想象的画面。离家出走?不对,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声音不像叛逆期的孩子,逃婚?这个有可能!!!太有意思了~第一次自己出远门就能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事情!真是太幸福了~ 我的脸因为自己的想象有些兴奋。使得他们两个到了面前也没有发现。
“你还不下去?”面前的人突然停住步伐转过身打断了自己身后那个老人家(好像不能称为老人家,大约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还未出口的话。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大约不到三十吧,高高的,大概能比我高个十几公分,长得?长得不像是冷冰冰的样子啊~ 可是…那张脸没啥表情,带着幅眼镜。估计是我打量的目光过于直接,这两个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坐着下铺的我。
年长者尴尬的朝我笑了笑,那个叫“严绍”的男人冷冷的瞅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调回到年长者身上。我歉意的笑了笑,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同时耳边再度响起粗声线的声音:“岩少,请您回去吧。老爷子要知道了,非开除了我不可。”我不好意思看着他们这两人的表演,但我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敢保证,这伙那个年长人的脸满是无奈加无辜。那个叫严绍的男人,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也不再理会还一直哀求的长者。陆陆续续上车的人已经预示着离开车时间不久了,可这长者仍是站在这个叫严绍的男人身边,喋喋不休的一直对这个不发一言的男人。
“您别劝了,他要是会跟您下车早就下了。再说了,他要下车了,给您来个不告而别,您就不是被开除了,我说大爷。”我翻翻白眼,实在受不了了。这位长者已经跟这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说了快半个小时,可对方仍是一脸面无表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铁定不会下车的,也真是难为这个一直劝说的人了。也真是难为了我这听了半个小时的人。
苏缦的日记使我回忆了与沈岩的第一次相遇,当时如果我没有向王管家多一句嘴,也许我与沈岩也只有同一次车厢的缘分。下了车也就是谁也不认识谁的结局,可是这年少轻狂的多嘴,任是谁也无法想到能给我自己带来了这无穷无尽的纠缠。有些事情就像是真的老天注定,你永远也无法揣测下一秒钟给你自己带来的是福是祸,是悲是喜。
翻开第二页,苏缦秀丽的字体再次落入我的眼中。
1999年12月19日 大雨
飞机因为大雨晚点了,真感谢老天多给我几个小时能和岩呆在一起。我要岩等我两年时间,我知道自己是很自私的。我又想完成自己的心愿,又想岩能像现在这样守候着我。我也真是矛盾的很,我很希望岩能开口让我留下来,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不会留下来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他能让我为了他留下来。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说他希望我能完成自己的梦想。我的心有些失落,女人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说来也巧,我见到了那个让王管家退让的小女孩。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她从一辆轻卡的后厢里跳了下来,正好吓坏了走在一旁的我。她只是冲我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像是完全不认识了岩。如果,不是岩告诉我,就是这个小女孩劝退了王管家我都不知道他们是相识的。
岩有那么让人忘记吗?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
我滑坐在书房的长绒地毯上,苏缦的日记像是专门为我打开记忆的钥匙,随着她的记录,我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上海虹桥机场。
来上海的第一天,到公司报了个道,下午领导就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活,给妇女国际旅行社送圣诞树。因为没有车,我们先得把一个同事送到虹桥机场去接团。而我这个刚来的,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所以就派了我这么个闲人跟着圣诞树。因为要扶着那颗圣诞树,我被安排在一辆小货车的后备厢里。也不知道在这个大上海绕了多久,终于到了虹桥机场。我因为被摇晃的难受,恨不得立即跳下去。门一打开也没有注意路边有没有人就跳了下去。
我突然跳下去,使得正走在车边的苏缦吓了一大跳。其实,我自己也吓到了,可却是被苏缦的惊吓声吓到的。我见着她没事的样子,歉意的笑了笑。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突然下车会有人在车后面转过身来。所幸是没有任何的撞伤。
我不是苏缦以为的没有认出沈岩,只是因为同学晕车在前面说是吐了而见苏缦并没有什么,就没有打招呼就急匆匆的走了。沈岩,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人忘记啊。苏缦。
1999年12月24日 内罗毕
我很想念岩。可是… 可是我不能给他打电话。我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生存。今天平安夜,去年我有答应岩研究所毕业就嫁给他的。可是,是我失约了。
岩,等我回去我一定做你最完美的新娘。
那时的苏缦,也许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第二年的这个时候离开这个世界。我靠在书桌的挡板上,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了。我也许和沈岩一样,无法忘记2000年的平安夜和那个平安夜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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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个千年的人们总是特别的兴奋,特别是在这个能令人狂欢的节日。我回到自己的家乡已经快大半年了。回来做了毕业设计之后,我就没再回上海的公司上班,按我们老师的话来说,我是浪费了学院对我的培养,损失了一个进驻大上海的机会。我可以想象她是多么的失望。可是,她的失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结束了学院与我之间的关系。
回来之后在邻市的一家公司做着销售内勤的工作,这个工作与我学了三年的旅游管理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就正是因为这个工作,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我以为叫严绍,而事实叫沈岩的男人。不可否认的是在这大半年中,我常常因为这个叫“严绍”的男人出神。有时,甚至会觉得自己第一次的猜测是正确的。他的确有可能是逃婚的,要不然,怎么会在机场遇见他和一个女人推着那么一大堆行李在一起呢?但更多的时候,我脑中只是闪过那没什么表情的脸和冷冷的声调。
我想我是无法忘记我对沈岩说的第一句话的,我说:“刚刚我们林总称您为沈先生,我以为你姓严呢。”20岁的时候是不知道这句话所能表达的意思还包含,我这大半年都还记得你,不曾忘记你的。他轻笑出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集中注意力开车。就这样因为公事,我常要往反我公司和他们公司之间。常时我们林总会让我搭他的顺风车,一来二往我们也就熟悉了一点。慢慢才知道他姓沈,不姓严,单名一个岩字,因为是个子承父业的二世祖大家习惯称岩少。
圣诞夜拒绝了同事同学的邀请,我还是不太习惯大家过分的热情。一个人穿着加长的羽绒服慢步于海边,不远处海岸边上喧闹声与这边片海域已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我想,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必经是不多的。我依久可以享受海边此刻不同的美丽。
“子语”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真实有效。我转过身,看着十米开外的沙滩上坐着一个人。而这个声音,让我觉得像是沈岩的。可我仍是不太敢确定,因为那身影过于萧瑟和悲凉。
今日想起来,如果,如果我是30岁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的话,我应该能明白自己是不应该过去。可是20岁时太好奇,不懂这些。
“岩少?”我走到他身旁,确认了坐在沙滩上的人就是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沈岩时,我很是吃惊。他抬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海面。我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12月的海滩很冷,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吹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打算在这城吹久。其实,我是知道我不应该坐下来的。可是,见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就开始有些不能由理智做主。
“你知道有种病叫昏睡病吗?”他看着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我,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
“昏睡病?”我摇了摇脑子,是一直睡觉的病症吗?我不清楚,所以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它是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14世纪,马里国王Mari Jata就染上了这种疾病,昏睡大约2年后死亡。这是较早的昏睡病例。几个世纪后,西方殖民者把贸易拓展到西部非洲时,发现了这种怪病。人们对病因解释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认为是喝酒太多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吸大麻过量、吃了变质食物,或是精神创伤造成的。后来,探险者们发现当地一种名为Tsetse fly的虫子和这种疾病之间的联系,把它叫做“苍蝇病”。这个病在非洲威胁着6000万人的健康。每年有大约50万新病例,造成6万多人死亡。每年还有超过300万头牛因为这种疾病而死亡。”他见我摇头,淡淡的开口给我讲述这个昏睡病到底是个什么。因为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病症,我只能选择静静的当一名听众。
“这个病,没有疫苗,没有副作用小、效果好的理想药物。人如果一旦被传染了这个病,她就会一直这么沉睡着,至到死亡。”他在说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海面。这段话像是在给做我科学常识普及,但在那没有什么升降的语调里,却带着深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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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少”我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打断。一刹那星火腾空而上,绽开瞬间的光焰。一朵漂亮的烟花映入我的眼帘,五彩缤纷,犹如鲜花一般,冲上云霄。那绽放的一刻或高贵,或典雅,它尽情的在天空展示着它那成熟的美丽。可是就是那一瞬间的绽放,随之而来的是坠落,落在地上化成那冰冷的尘埃。人们的欢呼声直上云霄,我低过仰望天空的头,转向沈岩。他还是静静的,那样的静像是一种灵魂与肉体的抽离。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根本就只是一个没了灵魂的肉体坐在这里。他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的看着海而,而我却开始了对他的注目,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之间像是适应了这样的安静而不知时间的流逝至到他突然向我这边倒下。
“沈岩,沈岩… ”他的突然晕倒,让我顿时慌了神。在等120的十几分钟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我甚至连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医生看到昏倒的他,对我吼到:“年轻人,玩浪漫也要适可而言。他都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吹冷风,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了吗?”医生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真是说对了。那样的沈岩似乎是真的不想要命了。这与“昏睡病”有关吗?
“医生”我紧紧的拽住了医生推着沈岩进抢救室的手,“什么是昏睡病?”“昏睡病?什么昏睡病?他有昏睡病?”医生因我的话而提高了声调。“我不知道,只是他一开始有提到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医生不满的拉开我的手,加紧了进抢救室的步伐。“你也知道是在非洲了,你现在是在中国。别耽误事,让开,让开…”
凌晨二点多,经过一阵物理降温,沈岩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7.8度,可是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医生说是太久高烧不退且没有进食造成的突然性休克。虽然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没有这么快能醒过来。
昏迷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叫着一个叫“苏缦”的名字。是那个女子吗?我曾经在虹桥机场见过的吗?他们怎么了?我伸出手,抚上沈岩紧皱的眉头。“苏缦”他打着点滴的手,紧紧的捉住了我抚在他额头的手。
“沈岩”我抽了抽他握着的手,他却捉得更紧。我无奈只能任由他这个握着。“苏缦…”他一定很是想念这个叫苏缦的女子吧。我拉过观察室的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半夜的折腾使得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沈岩与护士争执的声音。
“你不能出院的,你的观察期还没结束呢?”我抬起酸疼的脖子就看到护士正按着已经起身的沈岩。
“你让开,我有急事。”他推开护士,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自己本身就摇摇欲坠,使得他看起来更够的虚弱。
“不可以。”小护士估计也是被他的样子吓到,更是不肯让他出院。
“沈岩”我打断两个人的争执
他看了一眼我,停止了与护士的争执。低了一下头,淡淡的说:“子语,有一个人在等我。”他没说是谁,可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让他挂念了一个晚上叫苏缦的女子,隐约里也感觉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与他昨天提起的昏睡病有关系。也许,就像漫画里写的一样,是一个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吻一般。
我笑了笑,点点头。像是了解了他与苏缦之间的一切。
“让他出院吧,有事我们自己负责。”我扶过沈岩,对护士交待到。
小护士,对于这突现的悲伤感觉到无法理解。丢下一句:“我没有这个权力,你们找值班医生吧。”就离开观察室。
“不是很急吗?去吧。我去跟医生说。”待护士走远,我看着沈岩。也许,他是真的很着急吧,急到连自己烧到四十多度,都不曾关心。那我还拦着他做什么呢?
“子语,谢谢。”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立即转身离去。我看着那个有些摇晃却步履飞快的背影,不知为何双眼模糊。
两天以后,我才从林总口中知道。沈岩的女朋友因为在援非医疗的工作期间感染了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那天,是他女朋友骨灰回家出殡的日子。在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沈岩。
2000年1月1日 内罗毕
新的一年,刚给岩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我真是无法想象,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生存环境。岩说,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社会。这是与我往日里所认识的,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支持我来非洲的原因之一。
我很想念岩,祈愿老天让他平安,健康。
2000年1月17日 内罗毕
今天收到了岩转来的一百万,他说是捐给医疗教育中心的。这个人,总是坚信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是… 如果,我们的医疗队伍能培养起一批有着过硬医疗水平的医生,那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很多吧。
这样,我也可以早日与岩团圆了。
2000年1月23日 内罗毕
今天,我们收治了一名昏睡了一个多月的病人。他的家属是听说我们在这里组建医疗队,才急匆匆的把他给担了来。队长说,这种病叫昏睡病,是由于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而昏睡不醒了。这人,真是可怜。我刚查了这个病,目前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而为的延长他的生命。可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延长,在我看来其实是很痛苦的。
对于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生,那等待的日子是多么的令人生惧啊。
2000年2月14日 内罗毕
今天情人节
也不知道岩是怎么办到的。在这陌生的国度里,竟然送来了一百朵玫瑰。以前,他总说这花俗气,也从来不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愿意俗气一回。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老天啊,还有一年十个月。多么的漫长啊。
合上苏缦的日记,我抬眼看到挂在沈岩书房里的一幅字:“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等苦,乃至纯大苦聚集。”这是05年,他上普陀山,一位老法师给他写的。这幅字,他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在书房,有时,我看着他坐在这幅字前出神。有时,也看着他对着字幅字浅笑。那笑里带着自嘲与无奈。
我不知道,我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否与沈岩看这字的表情一样,一样的自嘲一样的无奈。可我的心,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沈岩,无论你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了,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平安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沈岩。
我在内心默默的祈祷。
也许,是那些转让书的出现才打乱了我的思绪。也许,沈岩就真只是应政府要求去了非洲援建医院。是我想得过多,才产生了莫明的混乱。我静静的反思自己一天的失误。沈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应该像今天这样才是。我给你的,应该是你想要的才是。就像,你说,你觉得你给我的,是我想要的一样。我们彼此之间,从来就不曾需要像今天这样过分的忧思与纠缠的。
今天,我们之间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放下苏缦的日记,我走出了沈岩的书房。那满溢着爱恋的文字,让我无所适从。越发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从沈岩这里得到的是一种偷窃行为。是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对不起沈岩的太太,因为我知道他们婚姻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不是一个对婚姻道德看得很重的人,可这并不能代表我不思惟我与沈岩之间的一切。这些年来,我唯独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也许,沈岩现在给我的一切,应该是给她的才对。更甚者,他会与这个叫苏缦的女子有个美满的婚姻,幸福的生活,完美的人生。可是这些…现在看来,都全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我常常不明白我对沈岩的感情是什么,也常常困惑沈岩对我的宠爱来源于什么。宠爱,可是说是宠爱吧。因为不是爱,那做这些就只能理解为是一种宠爱的表现形式了。这些当沈岩在这里的时候,我是不曾仔细考虑的。可是,今天我却忽然想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看是总务室的素芸,这个可能是我在公司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人。我接过电话:“喂”她一听到我的声音,急急的问到:“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啊,怎么了?没事吧?”她切切的关心,让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倍感温暖。“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啊。”我疲惫的笑了笑,是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呢?这些年不一直这样的吗?“我听说那个司特助去找过你了?下面都在传闻,说是要……说是要…”她支支吾吾的也没有把话说完。“说是要什么啊?”我揉揉发涨的脑袋,也没明白素芸到底要说什么。“哎,就是说要裁员啦。”恐怕是她见我还不有领悟她的话,所兴就这样硬生生的讲了出来。“没有的事,别担心了。”不曾想,司俊今天的这个动作会引起下面人这么大的恐慌。想想也是,我这人也算是在公司无啥作为,却又常年不动的角色。如果真是在裁员,我这类人肯定是头号种子。“真的?你没忽悠我?”素芸似乎还是有点不信。我知道她是很在意这份工作的,刚买了房子,孩子又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没有,我今天有点累了,先不跟你聊了。放心吧。”如果,如果我是素芸,我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也会整天算计每个月除去还贷,除去孩子的教育费,还剩下多少可以支出,整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着。“那你自己注意点啊,明天见。”她见我没什么兴趣和她聊天,也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信息,便也按着我的意思挂了电话。
有时候,我也会羡慕素芸的生活。可绝大多数的时候,我更害怕那样一层不变的生活。所以,沈岩才会觉得他现在给我的,是我想要的。没有婚姻的束缚,没有家庭的牵绊,给我相对的自由。可他并不知道,有时候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回到家里能给老公,孩子烧上一桌饭菜,饭后一家人外出散散步,休息的时候一起去大卖场里采购。可这些,在他眼里我是不稀罕的。
和沈岩在一起的这几年,我也曾经因为父母的催促去相过两次亲。事后我也一般告诉沈岩,我想这事是不可能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想也知道,谁会告诉别人,我和你在一起了,但我还去和别的男人相亲了呢?可是,我却还是一无保留的告诉了他。不是为了与他宣战,也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只是当作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讲予了他听而已。
而他更有意思的是会告诉我,如果觉得还好,约个时候大家一起坐坐,聊聊。我听后笑着点点头。我很清楚,如果相亲的男人我真心喜欢的话他会放我走。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在一起一样。但他更清楚,我会告诉他那正是因为我不在意这个男人的存在。可是,当我告诉他我有去相亲后,他就不会在我这里留宿。可却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过来吃饭,聊天,看电影,甚至处理公事。有时太晚,也只是在客房睡下。这样的过程会一直持续到我告诉他,我觉得那个男的没意思,没打算在一起了,他才会恢复到以前的习惯。可依旧还是一个月来四五次,不会因为相亲的事情而对我过分热情或过分冷漠。
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一晚上似睡非睡的,昏昏沉沉,总是时不时梦见沈岩,梦中也是极度的不安,这是好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洗漱间镜子里印出的脸有着明显的憔悴和暗淡,无奈之下给自己划了一层薄妆来掩盖脸上的泄漏的信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梳妆台上出现了这些价格不菲的护肤保养品,有些是自己闲来无事逛街时买的,也有些是沈岩送来的。可这些逐年在递增的瓶瓶罐罐无疑也在提醒着自己并不再年轻。就像前台的女孩总是赞叹我保养的好,素芸告诉她们,这是钱堆出来的一样。没有这些东西,也许我也和素芸一样,会是她们眼中的老女人。
哪有女人不怕老呢?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女人。
和往常一样,出门坐班车上班…沈岩突然离开的事情,像是被我给遗忘了。可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着,他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改变。与其这样折腾自己,还不如给他想要的样子,让他去做他自己做的事情,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听说了没,人事的黎子语是第一个呢?”我端着水杯,还没走进茶水房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估计他们讨论的也是昨晚素芸提的事情吧。“是吗?也是,这么多年了都没点成绩,换我早自己走了。还能等到别人来裁?”里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可这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么多年来,我确实没有在工作上,做过多的努力。当然,在别的事情上我也一样。“别说,那司特助还真神,一眼就看出来了谁是真拼命工作的。”我浅浅的一笑,看来司俊他们的出现已经引起了这些小女生的注意。因为里面谈论的主角正是我自己,我也不好意思这时候进去打扰别人的雅兴,本想退出回去,却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我惊了一下,抬起头来着这人:“郝特助”,郝陵则,沈岩的选定的三大助理之一,和司俊一样同属总经理室的特别助理,行使一切总经理权力。以前,他在物流担任物流总监的助理。
他点了点头,浅浅一笑绕开我走进茶水间。我刚想迈步,却又听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黎子语,等一下。”我转过身,看着已经站在茶水间门口的郝陵则以及他身后的两个人。他是故意的!在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脸上露出尴尬表情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冒出这个念头,他是故意让这两个人知道我在外面,并且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的。
“有什么事吗?”这个人,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探究的目光却过于直接,以至于让我反感。我不喜欢一个人过分的在意到我或是研究我。
“转告你们总监,让他给这两位办理离职手续。”他仍是笑着,转过身向他身后两个人比划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直接的命令。
“郝特助”我们三人同时喊到他,可三人却是两种心情。我不解,他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命令。而里面的两个则是不可思议和莫明奇妙。
“怎么?要我重复一遍?”他挑了挑眉,走到我身边。顷刻之间,让我有种压迫感。我避开与他直视的双眼,淡淡的笑道:“不用。”他要开除谁,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即不负责离职,也不负责招聘,我也就是给员工算算保险,福利而已。“那最好了。”他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分,片刻之间我都以为那笑容是兴高采烈。只是,那笑容背后是明显的试探。
“只不过…”我觉得他没有这样做。
当然,这也仅是我觉得而已。他扬了扬眉,学着我的语调:“只不过?”
我接过他的话,“只不过,您知道他们是哪个部门的吗?做什么的吗?”他是想试探什么吧?司俊知道的一切,他应该也知道不是吗?那他在试探什么呢?
“我需要知道吗?”他把问题又抛回给我。
是的,他没有必要知道他们两个人是哪个部门的,因为公司有规定传播谣言者予以除名。我看了看还在他身后呆若木鸡的两人,不再与他做任何的辩解。他这么做,不仅是想维护公司的规章制度吧?可是,是为了什么这么做呢?我不想去细想这么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学着他浅笑一下转身离去。
也许是郝陵则出的杀招起到了作用,总之公司再也没有人去要议论裁员的小道消息。有很多像素芸一样的人,渐渐也把心放进了肚子。不再坎坷不安,惶惶度日。而通过郝陵则这样的一个强硬的措施,使得一向低调的我变得成了这小道消息的最受瞩目者。整个事件因为司俊的出现,被谣传我将是第一个被裁的员工,到郝陵则的出现,又间接因为我而开除了两名优秀的销售人员。这里面的是是非非,想也知道大家很是好奇。但又介于郝陵则的强势,大家也就好奇归好奇,但也没谁真会跑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端着水杯,站在公司的楼顶。这种冷死人的天气,没有人会上来的。可就是这顶楼的空气,才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能够呼有的。沈岩的离开已经快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似乎因为苏缦的日记,我慢慢能够理解沈岩的离去,甚至觉得他应该早一点去。
苏缦的日记,只记录到2000年的10月,最后一遍日记里的不舍和挣扎让我泪流满面。我无法体会到她当时是在一个怎么样的心态下做出隐瞒沈岩自己病情的决定,又是怎么度过最后的两个多月的时间的Qī.shū.ωǎng.。这个女人…沈岩没有说错,这本日记,是她留给沈岩最后的礼物,也是对沈岩一生的惩罚。惩罚他,当初是多么轻意的就让她离开,让她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沈岩从来不知道,能当他沈岩的新娘,也是苏缦人生的梦想之一。只是,很可惜,沈岩在苏缦活着的时候从来不知道。当然,等苏缦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梦想也就随着苏缦一起埋藏在了佛光山普渡寺的后院黄土之下。
可这些年,惩罚着沈岩的却不仅仅是这个。惩罚着沈岩的,应该是他该在苏缦面前多次提起我。多到引起了苏缦的注意,多到让苏缦决定隐瞒自己的病情来要沈岩后悔。
我喝过一口热水,抬头看着天空。我从不曾知道,沈岩记得我与他的每次相遇,更不知道他会说予苏缦听。沈岩啊,如果,如果你不曾告诉苏缦这些,也许你们…也许…
“你很爱一个人发呆?”一道男声,在我身后响起,我记得那声音应该是郝陵则。我转过头,看着站在几米之外的人,果然是郝陵则,他的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的一抹笑意。
“看来是我打扰了。”嘴里说着打扰的人,并没有停住他前进的步伐。而是使他站在了我的身旁。
“郝特助”我不喜欢这个人的出现,理由我已经讲过了。他的一再接近,让我感到有压迫感。我握了握手中的水杯,杯子的余温正好温暖了我略感冰凉的手。
“黎总?我是不是要这么称呼您?”他对于我对他的称呼哈哈一笑,但旋即却收起了玩笑的面容,正色的问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我为黎总。
黎总?
我抬起头,他似乎像是在等我的回答。我不曾想过,郝陵则会是这么认为的。“玩笑了,郝特助。”我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移了移,他会这么说,那只能说他并不知道所有事情。我转过身,背靠着天台的护栏。
“哦?我还以为自己替你开除了两个员工,能得到您的青睐呢。”他学着我的样子,转过身也靠在护栏上以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
我不喜欢郝陵则的出现,从他第一次出现开始,他就让我有种压迫感。他不同于沈岩的轻松自在,不同于司俊的冷漠疏远。他是带着某种疑问而出现在我身边的,并且有种非得到解答不可的执着。
“郝特助也是这么获得岩少青睐的吗?”这人带给我的压迫感,不知为何总能让我有反击的冲动。我很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目光,似乎在我的身上有着探究不完的问题。这让我很不舒服。
“哈哈~你还真有意思!”他对于我的问题,哈哈大笑,那笑声里第一次没有掺杂着其他的感情。也是,或许别人应该会很好奇怪他们三个人是怎么获得了沈岩的青睐。而我,是知道的。
“天很冷,先下去了。”对于他的大笑,我也收起了对他的抵对情绪。似乎有很久,没有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笑容。这些年,我看的最多,笑的最多的,是那种淡淡的,带着理解,带着包容的微笑。先前带着阴霾的心情也跟着郝陵则那豁达的笑容开朗起来。心情的好坏并不影响我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的决心。于公,我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并不适合和公司的高管有什么好接触。于私,我并不想与沈岩的人有过多的交涉。所以,我选择退回自己的地方,那一方安全的天地。
“你每次都这样吗?”他在我走出没几步之后,突然扬声问道。
每次?
我一共才见他两次,何来每次之说?我因他的话皱了皱眉。这个男人…
“我第一次见你,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他走到我面前顿住,看着我手中的杯子问道,声音里有着某种诱惑。
第一次?第一次不应该是前几天吗?我应该是没有见过他的,才对。或是,以前在公司见过?我没有在意过?郝陵则和司俊他们不一样,司俊和另一个特助已经在总部任职有两年多的时间,可他担任特助之前,他才在物流总监助理的位子上,做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据我的了解,至从他进公司起,他就一直在全国各地的分公司里任职、轮职,我实在记不起,我有见过他。
“五年前的十一。”他取过我手中的水杯,淡淡的给了我答案。我愣了一下。五年前?五年前的十一?沈岩结婚的日子?那一天,我一直呆在家里,根本哪里也没去啊?我不解的紧紧皱起眉,他怎么可能见过我?
“是的,你没见过我。因为,当先生打开门的时候,你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他的语气不知为何,突然就像这天气一样冷了下来。
“那天,他车速开到140,连闯了六个红灯?后面有三辆警车在追他。可是,他仍是没有减速的把车开到了你家门口。他下车跟我说你等我五分钟。后来,我跟在他身后进屋,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你却连头都没抬一下。你不知道他来了吗?不是吧?你是知道的吧?你当时手上拿的书应该是竖版,可你却从右往左翻页。你知不知道,那天他离开你家的时候,他在外面足足坐了三个小时。”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那种冷冰冰的感觉,让人不由的想退缩。可是,那怨愤的语气,又逼近的你不得不正视他的双目,我被他盯得进退两难。而由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我却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他那天来,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想不出来是要以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我不能以一种欣喜的表情,因为他结婚我还是有些失落。更不以一种失落的表情去面对,因为他结婚前是有问过我的。所以,我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坐在窗边看书,至于随手拿起看的书是什么,横版竖版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可我不知道自己翻书的方向,泄漏了这一切。可他,那天为什么要在门外坐那么久?我的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郝陵则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砰的一声,他把我水杯摔到了天台的护栏上。几乎是用着愤恨的语气跟我吼到:“你知道吗?连我这个开着警车捉他超速的警察那一刻我都替他觉得悲哀。”我因他的话,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悲哀?沈岩那天怎么会是悲哀的呢?可随即双臂的疼痛让我又不得不正视于郝陵则,我看着捉着我双臂的他,他眼中的挣扎是那么明显,他这是怎么了?我想甩开他的无理,可我无力做出任何的挣扎与反抗,他紧紧的合了合双眼,突然换了一种怜悯的口吻接着说:“黎子语,如果,如果我没有在窗外看到你的号啕大哭。也许,也许我只觉得先生可怜而已。”说完这话,他突然放开我了转身离去,像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眼里带着的悲悯与痛楚,可就是那一瞬间,我还是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那支撑着的力量,我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地面。看着郝陵则离去的背影,双眼突然也模糊起来。
没走几步,郝陵则突然又驻足不前,语气又像是回到了他一贯的调调:“黎子语,你知道我有多后悔那天开车追超速的警察是我吗?”他,没有转身,语气也是和以前一样,可是就是这一句话,却让我倍感悲凉的一句话。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与他,还有过这样一段接触。
如果,如果真有如果的话。天下哪有这么多伤心的人呢?
全身酸疼,头疼欲裂我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可看到的却是白晃晃的天花板,我想转过头看看周围却发现我的鼻子上还罩着氧气罩。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努力的回想,郝陵则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坐在地面想他跟我说的话,再接着…再接着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动了动手指,似乎手指上也夹着什么。这时候,一道男声打断了我自己的思索“醒了?”我转了转眼睛,看着窗边站着一个人,可外面强足的光线,使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听声音…似乎还是郝陵则。
“我怎么了?”虽然隔着氧气面罩,我艰难的开口向已处在我头顶上的人问道。这人,是郝陵则没错。我现在,应该是在医院里。
他摘了我的氧气面罩,医院一股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自己晕在天台上,不记得了?”他用手量了量我的额头,而我因他的接触皱了皱眉。“还好,退了。”他像是没有看到我的皱眉,自顾自的说着。而我因为口干舌燥,没有接他的话茬。
“要喝水吗?”估计是我咽口水的动作,让他觉察出了我的想法。我点了点头,虽说拿掉了氧气面罩,可我仍觉得全身酸疼的动弹不得。他按着床头的开关,把床稍微的抬立了起来。然后拿过床头柜边放着的茶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着我。我和郝陵则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可这次他脸上并没有挂着他以往的笑,而是满脸胡茬的,一脸疲惫。
“病人醒了?”病房的门被推了开了,一个漂亮男子穿着医生袍走了进来。带着眼镜,斯斯文文,干干净净,像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可他白大褂上绣着的LOGO,让我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医院应该还是在公司下属的医疗中心。能进这医疗中心的医生,可不会只是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这么简单。
“刚醒过来。”郝陵则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我一眼。转而对医生笑了笑。我朝医生也扯过一丝的笑容,算是招呼。“
“睡了两天两夜了,觉得怎么样?”他一手量着我的额头,另一手搭在了我手腕上的脉搏,嘴里也没闲着的问着。我睡了两天两夜?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睡了这久?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自己不觉得睡得累吗?四肢肯定无力吧?对了,高烧过后,还觉得酸疼。不过,你的脉相还算是稳定了。”他皱了皱那漂亮的眉,看了郝陵则一眼,又看向我跟我解释道。
“苏绒,她算过危险期了?”郝陵则听到医生那句脉相稳定了之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虽然淡极了,可我仍是听到了。我看着他,他的表情也像是放松了,不再一脸刻板与严肃。
“嗯~好好调养吧。”这个叫苏绒的医生,冲着郝陵则点了点头答道,又转而向我:“不要那么重的忧思,对身体没好处。特别是你现在又…”
“苏绒”
郝陵则打断了那苏医生的话,这种打断的方式明显而生硬。很明显的在告诉我,他有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我望着郝陵则这个对我来讲,还算是陌生的人。
“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了没?想吃点什么?”郝陵则被我看得眼神上有退缩,他将双眼从我的面部撇开落于病床,轻声问道。
“让我猜猜…你这时候应该会想吃兰道轩的蟹黄包,东江楼的皮蛋瘦肉粥,要不,就是西坑豆腐不放虾米,再配上蔡记的肉松蛋卷…”这个苏绒的医生,在听到郝陵则的问话后,便朝着我边说边笑的。而他每说出一样东西,我就越心惊。没错,他说的东西,的确是我爱吃的。每次要是有个什么病病痛痛后,最想吃的东西。他甚至连西坑豆腐不放虾米都知道,他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看来我是猜对了!”他看着我一脸的惊讶,嘿嘿一笑。但是,看到我不解的眼神和郝陵则那探究的目光时,他又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无辜的表情:“你俩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她的档案里写着呢。”他挠了挠头,还是纯纯的一笑:“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医疗档案。”
“苏绒,不是要去巡房吗?”郝陵则又叫住了这个像孩子般的苏医生,也不算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这个郝陵则,又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走了!”也许是见着郝陵则那不善的目光,苏绒摆摆手,退出了房间,而没有给我提问的时间。我想知道,我的医疗档案?我从来没有在公司的医疗中心里看过病,怎么会有医疗档案?难不成,是每年体检的记录?那也不会记录这些啊?
苏医生的离开,使得病房里安静的异常。我自始自终都只是静静的听着郝陵则与苏医生这一来一往的对话。而这几句对话,让我觉得我自己并不只是因为受寒感冒发烧而已。郝陵则隐瞒着我的病情,而这个苏医生也并没有告诉我实情。我默默的注视着郝陵则,我想,他会告诉我。
“我让人送早餐过来,你先休息吧。”他回避着我带着询问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句让我休息,似乎就想离开。
“郝特助”虽然,我知道这一声郝特助喊住了他,他也不会给我任何我想要的答案,可是,我还是应该谢谢他。谢谢他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那疲惫的神情,皱巴巴的衣服,听到脱离危险时的放松,无疑的都在告诉他,这两天两夜守在这里的人是他。
“怎么了?”他回过头,皱着眉。那样子一幅又怎么了的表情,让我想起沈岩。每回生病,他让医生给我打针我耍赖时,他就是这么一幅表情。
“谢谢”其实,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没什么”他并没有因为我的道谢而露出任何的回应,只是留给我一个离开的背影。
半小时候后,素芸敲了敲门,拎着个纸袋走了进来。“子语,怎么样了?郝特助让我帮他送东西过来。”她把纸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里面是蔡记的蛋卷和东江楼的皮蛋粥。我看着这些东西,轻轻一笑他果然按着苏医生的说法去买了这些东西。“医生说没事了,休息就行了。”
素芸递给我粥,嘴也没停着的念叨“你也是,大冬天跑楼顶去干吗呢?还有啊,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郝特助,你也不告诉姐姐一声。难怪你会说没有裁员的事呢,原来有内幕啊?”我头一偏,看着还是一脸笑容的素芸,我怎么觉得她在说到郝陵则和我时,怎么那话调总透着暧昧?
“我还能什么时候认识的呢?不就是那天在茶房遇到他时才认识的吗?”我没有告诉素芸我和郝陵则之间的纠缠。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郝陵则是相识的。
“不是吧?你没说实话。”素芸毫不相信我给出的答案。那样坚定的表情,说明她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
“真的!”我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不可能!那天不是司特助在,安保的头和你们头,非让郝特助给拆了。”素芸瞪大上眼睛,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的嘲我嚷道。
我搅了搅手中的粥,越来越不明白郝陵则。他这么做,只为我是沈岩的女人?我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只因我是沈岩的女人,那这么做的人应该会是司俊才对。那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又会是什么呢?
“出神呢?你啊!现在可以公司未婚女性的头号敌人了哦。你可不知道,前天你们头说你不见了,电话也不接,查你的出入记录也没见着你出去。正好,被路过的司特助和郝特助听到了你们头和安保正说这事。我听说啊,郝特助一听就火了。后来,也不知道他给谁了个电话,公司每个角度的监控图就转到了你们办公室。可看了半天,却愣是没找到你。安保的头说,他都从来不知道公司有这么多的监控。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郝特助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往天台跑。司特助也跟着跑。“
“结果,他们就在天台上发现了晕倒的我?”我打断素芸的鹦鹉学舌,我觉得她每说一句话,那句话的内容都会干预我正常的分析思路。
“是啊!结果发现你晕倒在天台上。”素芸点点头,认同了我说的结局。她静了一两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肘轻撞了撞我,低声道:“我们郝特助,跑着你跑的样子,我可是亲眼所见哦!”
他应该是出于愧疚吧!他肯定认为自己晕过去是因为中午他的话,伤着了我。所以,才会这么做,才会表现的比司俊现为着急。我淡淡一笑,没有回应素芸的话。可我不知道,正是因为我这种沉默让素芸觉得这是在默认我和郝陵则存在着某种他们臆想中的关系。
“快吃吧,凉了可不好吃了。为了让你吃到热粥,可是让我打车送来的呢。等会,要是你觉得身子轻快了我等会陪你出去走走。今天太阳也好,外面也不冷,老躺着也不利用你身子恢复。”素芸见着我总是在搅着那粥,并不喝就开始催促起来。不过,她提出出去走走的建议倒是很让我心动。估计是因为趟得太久,脚总像是没有力气似的。
“你就呆在这里?”素芸的话,是说等会陪我出去走走吧?那她不用上班吗?这又或是郝陵则安排的?
“嗯,说是怕你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你家人又都不在这边。”她点了点头,噗哧一下,又笑着道:“现在感觉郝特助是不是特别细心呐?”可说完这话,她又叹了口气:“哎~ 找个有权有钱的男朋友真好啊!可以有人照顾着,独栋病房住着。”
素芸的话,让我的心惊了一下。从我醒来我就发现了自己的病房是单间,房间是比较好的。可是,我并没有觉得奇怪。但这些,在素芸看来就这却不是正常的,我可以享受的待遇。在她看来,我目前之所以得到这样的照顾,全是托了郝陵则的福。
沈岩
我想,我不那么努力工作是你造成的。那么,我现在习惯的享受,也应该是你养成的才对。就像,我没有觉得这病房有多么好一样。就像我没有发现,这蔡记的蛋卷,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一样。
“素芸,你要是忙就回公司吧。”脑中突然划的这些认知,让我更加没有什么食欲,我搁下手中的瓷碗。看着还在仔细观察这病房设施的素芸。
“没事,我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你。”她见我搁下手中的粥,又连忙递给我一块蛋卷。我摇了摇头,没有接过。
“我可是幸运啊!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她拍了拍手,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不解的看着她。“不是吗?”她挑了挑眉,接着道:“要是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你不也可以帮我跟郝特助他们打打招呼吗?这样,我也不用为了丢丢的借读费而犯愁了。”丢丢是她的儿子,今年刚读小学。因为想把孩子送到好点的学校读书,一年三万的赞助费却让他们两口子犯了难。素芸在公司总务做些杂事,一个月也就二千多的收入。老公在一家家具厂做维修工。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五千多的工资,还了三千的房贷,还剩二千多。要吃饭,要穿衣,要人情世故,一年三万的赞助费对他们家来讲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为了孩子,他们却还是选择借钱给孩子读好学校。
“素芸…”我轻轻的打断了她的冥想。可我想说的话,却含在了嘴了说不出来。我想告诉她“我和郝陵则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这些话,我说不出来。
因为她那冥想的表情,在告诉我。这一刻在她心中构想是他们一家美好的未来。这构想的美丽画面,是我不曾拥描绘的。我不想,估计我也不能去破坏她美好的想象。
一上午边输液边和素芸聊着天,话题也总是围绕着她那儿子转。从她怀孕讲到儿子上小学,我从来都不知道生养一个孩子需要这么劳神劳力。可是,我也不曾知道生活里会因为有个孩子而增添那么多的乐趣和生机。
是的,就是生机!
我一直以为,像我现在这样朝九晚五,安分守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是我自己最想过的日子。可是,在和素芸一上午的聊天中,我才发现在我内心意识里也并不排斥像她这样充满菜米油盐,老公,孩子,父母的生活。
午餐过后,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素芸的讲话声和我的出神,素芸见我点了点头,替我去打开了房门。一个小护士端着一盅黑不溜秋的汤剂站在门外,神情略显紧张。我笑了笑轻声道:“进来吧!”
“这是…这是苏医生让我送来的,您就喝吧!”她端着的那一盅,应该是中药,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子中药的酸苦味。可是,我有那么恐怖吗?至于让这小姑娘见着我说话都哆嗦吗?
“放这吧,我等会喝。”既然人家这么不情愿,那我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多在我这里久呆。嘱咐让她放下,本想让她早点离开这里。可没想到人家小姑娘愣是摇了摇头:“不行,苏医生说了要看着你喝。”
我噗哧一笑,转而看向也一脸莫名其妙的素芸感叹道:“我有这么恐怕吗?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
素芸也跟着我呵呵一笑,对着小护士说:“小丫头,别紧张了。放下吧,等会我看着她喝。”小护士还是摇头,把药盅递到我面前:“苏医生说根据你的病案记录,您有偷偷倒药的记录。所以,苏医生说非让我看着您把药喝下去才能回去。”
又是病案记录!
这份病案记录写得还真是详细,会记录我有偷偷倒药历史,那只应该是沈岩了。我涩涩的一笑,他是神算吗?连我早晚一天会进医院都给算好了。
我接过小护士递来的中药,一股草药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的皱了眉。“我给您备了您爱吃的金丝蜜桔,您就喝了吧。”小姑娘一见我皱眉,立刻掏出她口袋里蜜桔,我接过她手中的蜜桔,眼泪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往下掉。沈岩,我那么让你放心不下吗?非要让你觉得,只有给我安排这一切,你才能离开吗?可是,离开了我你还做这些,你要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你要让我怎么习惯没有你,却到处都有你影子的日子啊?
“子语,你怎么了?”素芸连忙接过我手中的药盅,扶着我一脸不解的问道。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拍了拍素芸的手示意她放心。含着泪扯出一抹笑道:“没事,没事”她见我笑了,也轻笑出声:“郝特助很细心呐!还说你们认识不久?连你喜欢蜜桔都知道。”
听着这话,我也没解释什么。因为解释不清楚了,我总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与郝陵则无关,这是沈岩做的吧?我伸手取过置于床头柜的药盅,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我接过素芸递来的清水漱了漱口,接过蜜桔立刻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和酸苦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跃,依稀那蜜桔当中也带着沈岩的味道。
小护士如释重负的走出了房间,我见素芸也有些困意便让她去隔壁的房间去休息。待素芸离开后,我便披着外衣立于窗前。素芸说的没错,我现在住的这个病房过于奢侈。独栋的老房子位于医疗中心的后方,四周除了绿悠悠的树木和一条小碎石子的路什么也没有。从这个房间的窗口看过去,能见到医疗中心门诊大楼,进进出出的人群也依稀可见,但却听不见任何的嘈杂声。
我伸手推开窗户的一丝缝隙,一股寒风吹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沈岩的咳嗽好了没有。
也许是刚才喝的药劲起来了,我关了窗户合衣躺下。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人给我掖好被角,可十足的睡意让我连睁开眼睛看是谁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应该会是素芸吧。鼻间仿佛闻到了家里枕头才会带有的檀香,我深深吸进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渐渐安心的睡去。
至从我醒来之后,又在医疗中心住了三天。直到苏医生拿着电话对那头的郝陵则喊再不同意我出院,他就把我扫地出门,郝陵则才同意让我出院。那三天里,郝陵则却未来过医院。这些天,白天也一直是素芸在医院与我做伴。晚上,也只是在一楼留了一名护士和一名医生。
其实,按苏医生的话来说,我在这里住的这三天也纯属多余。退了烧,情况也逐渐稳定了也就可以出院了,没有必要非在这医院里养着。我对于苏医生的话也只能轻笑表示同意,但却没有任何行动上的支持。因为不想回到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因为沈岩的影子总是无处不在的充斥着我的回忆。
婉拒了素芸要接我出院的提议,一个人打了车回到家中。素芸以为我不让她送我回家,是以为我是在等郝陵则,对于她的臆想我也没有解释。一个来星期没回来,家里也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我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这里过于冷清呢?
电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看着是公司的号码接通了电话:“到家了?”郝陵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嗯!”我简单的应了他的话。“要是休息好了,明天就准备上班吧!”我仍是轻声以“嗯”回答他的话,但转尔一想,我又开口喊住了正准备挂电话的郝陵则:“郝特助,您有空吗?”我还有问题要问他。不,不应该说我有问题要问他,而是应该他有事情要告诉我才对。我一直没问医生,我除了发烧以外,还有什么问题是因为我知道我问了,那些医生护士也是受了郝陵则的委托,不会告诉我实情。而我一直肯定自己还有什么问题,也是因为郝陵则在我醒来的那日对苏医生无理的打断。
“怎么了?”他顿了顿,语气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我们谈谈!”我和郝陵则是有好好谈谈的必要,无论是我和他的相识,还是他对我的隐瞒。我想,我们两都有这个好好谈谈的必要。
电话沉默了半分钟,他低声说:“晚上,过去接你吃饭。”说完,他随即挂了我的电话。我也怔怔的愣在那里。其实,说要和他好好谈谈是一个下意识的念头,要谈什么,怎么谈我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中午让小区的餐厅给送了简单的意面,不知怎么平时吃来得觉得挺不错的意面却令我一点味口都没有。但又不能空腹去喝中药,所以强行吃了几口之后便喝了苏医生非让我带回来的中药。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病情,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他开的药喝了下去。少了沈岩的劝诱,少了金丝蜜桔,其实,这药我也能喝下去,而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喝的药容易让人犯困,每次喝完这药我总觉得身子乏的很,眼皮就像打架似的,人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而且一睡能睡一下午。我问苏医生是什么原因,他也只是笑说,这是调理反应。并且,还说这几个月多瞌睡是正常现象。
一阵门铃吵醒了正在午睡的我,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窗外已经成了暮色。拉过床边的披巾,我走到门边,从监控器里看到郝陵则正在门外。我心惊,原来已经都已经下班了。我皱了皱眉,我又睡了四个多小时?怎么会这么嗜睡?
我打开门,他见我还是一幅刚睡醒的表情:“怎么?还在睡?”他没有进门的意思,我也没有让他进门的想法。所以,就这么站在玄关处。我抚了抚头发,头可能因为睡得有些久而疼痛。我低声应:“嗯!不好意思啊!”他看了看我身上的衣物,也不再客套的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我在车上等你,换了衣服就出去吃饭吧。”便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披巾围裹在身上,拎着包就上了郝陵则停在院子里的车,车里十足的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寒冷。他看了看我:“你很爱披巾?”他边发动车子,边问我。我拉了拉身上的披巾,也许他是看着我开始也是这幅样子吧。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披巾,我喜欢它可以暖暖的把自己包裹住。
“还好吧!”我顺着他的话回答到。其实,我答什么他也不会在意。他会这么问也只不过是一个寒暄的开场白而已。
“想吃什么?”车子已经驶出了我住的小区,在等红灯的时候他转头看着沉默无语的我问道。“随便”我没有什么想吃的。至从病了以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味口,感觉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大冬天的吃随便可不好!”他因为我的一句随便轻笑出声,我看向浅浅笑着的郝陵则。他今天不太一样,没有那一幅千年不变的假面笑容,双眼里也没有平日里的犀利,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平和,自在。
我没有接过他的话茬,也只是随着他笑了笑。绕了一圈,他把车停在了“深蓝”门口。我跟着他下车,外面寒冷的天气与车内的暖气造成强烈的温差让我有片刻的不适。我拢拢了身上的羊绒披巾,加紧了进门的脚步。
好多年前,我跟沈岩曾经来过一次深蓝。那次,我被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星泼一脸冰水。很多年不再来了,可这里的环境、布局却还是一如当年未有一丝的改烃。十几米的挑高穹顶,几百平米的大厅也就放着十来张桌子。桌子上仍然是深蓝的绒丝布配上银丝绣成的桌裙,冷冷的翻着幽兰的折射。
“想知道,那个当年泼你一脸水的李之现在怎么样了吗?”他见我至从入座后便在出神,想也知道这个环境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李之?我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名字了。
我淡淡一笑,她现在怎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是她,我是我,沈岩仍就是沈岩。“不想!”是的,我不想知道。李之对于我来讲,我只是很庆幸当年她泼我的是一杯水,而不是硫酸之类的。
“呵呵!”他轻轻一笑,背往桌背上一靠。“李之真可怜,因为你她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演艺事业,可你却连她是谁都快忘记了。”郝陵则的话,带着十足的讽刺味。可我仍是学着他的样,只笑不语。
“你说想和我谈什么?”他泯了一口待者送上的茶,神色也正切起来。我端起我面前的水杯,里面的是纯净水,温热的纯净水。这是他特意让侍者给我上的纯净水。
“是你有什么要和我说才对。”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幅等我向他提问的表情。我接过他的话,不是我有什么想要和他谈,而是他有什么要跟我说才是。
“是吗?我怎么没有觉得呢?”他回避我的话,神色之间也开始绕圈子。其实,我是不习惯向人提问的。可是,我想知道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又为什么要隐瞒我。
“郝陵则,我不想那么辛苦。”我摇了摇头,我不想跟和他绕圈子。我也没有沈岩那种洞彻人心的能力,我相信郝陵则会告诉我的,也只不过是一种直觉使然。因为,我对他谈不上了解,甚至可以说我们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先吃饭吧!等会我们再说。”他也许见我没有心思与他绕圈子,便也不再说些什么,正巧侍者送餐过来,我们便又再一次陷入无语。
“子语”他用到一半,突然轻声喊了我的名字,那轻柔的声音让我有片刻的恍惚。
沈岩
不,不是沈岩。坐在我对面是郝陵则才是。我皱着眉,想闪过脑中划过的念头。可我不知道,我眼中的迷惘和挣扎全数落入郝陵则双目。
“子语!”他稍稍加重了他的语气,我怔了怔。我是怎么了?明知眼前的人是郝陵则,可为什么总是想着沈岩呢?
“嗯,怎么了?”我歉意的看着对面的郝陵则。刚才,是我出神了。
“我们结婚吧!”他见我终于回神,正视着他。便一本正经的说了让我震撼的话。
“啪”的一声,筷子掉地的声音怔醒了我。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说要和我结婚的男人,黙黙的找不回我的声音。
“嫁给我!”他弯下腰拾起我掉落的餐具,递给闻声而来的侍者。一脸正色的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我。
“真是大新闻呐!”啪啪的掌声,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看着来人,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她立于我身后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细致无瑕的脸蛋配着完美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件火红的大衣紧紧包裹着。只是,那双杏眼过于冷艳。这个女子,让我想起四字:“惊才绝世”
“林主编”郝陵则起身向那女子招呼到。我收回自己打量她的目光,细细的琢磨着郝陵则突如其来的求婚。
“看来,是我打断了郝特助的好事啊!”那女子走到桌前,低下头睑着她那双十分好看的双目,打量起了我这个一直没有什么具体反应的人。略带着好奇的又转向郝陵则柔声道歉,只是这话里却听不出任何歉意。
“林主编一个人?”郝陵则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环顾这位主编的四周,并没有发现有旁人在侧,便向她问到。
“是啊!哪里像郝特助这么幸福呢?佳人在侧!”她的目光来回于我和郝陵则身上,似乎是想在我们之间找出点什么。我浅浅的一笑,这些人为什么总乐于挖掘别人的生活?
郝陵则笑了笑,交待侍者把林主编的账记在他名下后。那位林主编便也笑了笑跟着侍者离开。而我,因为这段小Сhā曲得以整理了有些混乱的脑子。
“为什么?”见郝陵则已经入座,我便问到。
“我未婚,你也是一样!而且,我认为我们结婚会非常合适。”他摊了摊双手,给了我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这也是沈岩交待的?”除了这是沈岩交待的,我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这样的念头。什么叫着我们结婚会非常合适?怎样才算非常合适?
“先生不曾交待!”他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以为的原因。
“那他给你交待过些什么?”不曾交待?不曾交待为什么要我嫁给他?仅凭他送我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守候了两天两夜?又或是什么呢?
“先生只说,子语挺傻的,守着她。”子语挺傻的,守着她。挺傻的。我轻笑出声,泪也随着笑而落下。是挺傻的,要是不傻怎么可能呆在你身边呢?沈岩!
“子语”
我笑着擦擦了眼泪,“所以,你打算跟我结婚?”郝陵则就为了守着我?沈岩让他守着我?为什么要别人来守着呢?
“子语,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按住了我放在桌面的右手,定定的看着我吐出一句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孩子
我怔怔的与郝陵则对视着。
不可能
我坚定的向郝陵则冷冷的道:“不可能”我和沈岩在一起,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任何的意外,不可能在这次就这么巧会让我受孕。
“如果我晚送你去医院半小时,那也许就真是不可能了。但是,这是事实。孩子已经七周多了你自己不知道吗?”他依旧没有松开按着我的右手,也同样低声的反问着我。
七周…
我左手控制不住的抚向小腹,我无法想象这里面有个七周大的坯胎正在长大。
“医生给你开的避孕药,我送检过。里面全都只是维他命而已。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可以陪你去看医生。”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我身旁,按住了我有些轻颤的身子。
全是维他命?
“为什么不告诉我?”郝陵则为什么在检查出来的第一时间不告诉我?“你昏了两天两夜,自己的身体本就非常虚弱。能不能保住孩子没有人能肯定,我怎么告诉你?”他擦过我不知道什么掉下的眼泪,轻声的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道。
“所以,你就瞒着我?”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要怎么办?沈岩你到底去哪里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对不起随着我的眼泪而出,郝陵则轻轻的把我搂进了他的怀抱。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力思考郝陵则刚说出来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这样在他怀里有多久,直到感觉自己哭到了精疲力竭。他一直向抱着婴儿一样,轻拍着我的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让侍者把隔音幕给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投来好奇的目光和林主编的打量。
我退出他的怀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离我大概有一尺的距离,我们离得很近,近到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低声一笑,递给我一块方帕:“擦擦吧!”我接过方帕,轻拭眼角的泪痕。似乎把从沈岩离开到前一分钟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发泄完了。可是,没了那些压抑的情感,心又感觉空落落的。
“回去吗?”他见我平静了下来,轻声问到我的意见。我点点随着他站了起来。但估计是坐久了,腿有些不听使唤的崴了一下。他长手一伸,我又跌入他的怀中。
“小心”他扶住我的身子,轻声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我站住身子,拒绝了他伸过来想扶住我的手。歉意的笑了笑:“我自己能行。”他悻悻然的收回手,取过我的手提包递给我。
不知什么时候,深蓝的客人已经全部走了。整个大厅也只剩下我和郝陵则以及几名侍者。门童给我们打开那扇雕刻精美的大门,突然一阵闪光灯和快门声阻止了我离去的脚步。
“郝特助,据我们接获的消息,你刚刚是在求婚吗?”我伸手挡过在眼前不停曝光的闪光灯,一群记者却将话筒塞到了我和我身旁的郝陵则身下。
“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在您刚接任SM集团特别助理的时刻求婚,是您刻意安排的吗?”
“这位小姐能否给我们讲讲郝生先求婚的过程?”
“郝先生给您准备了一个什么样子的求婚呢?”
一联串的问题及闪光灯让我应接不瑕,而郝陵则几乎是在见到记者的下一秒就将我往他身后移动,试图想帮我挡住记者的镜头和他们的问题。
“各位,各位、这是私事好不好,这你们也有兴趣?”郝陵则又挂起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回答着记者他提出来的一串问题。
“您也知道,大家对于岩少选定的接班人都是很好奇的。”一名看起来很精干的女记者算是给予了郝陵则一个回复。我皱着眉侧依在郝陵则身后,我从来不知道我还能有一天被记者给围堵。我感觉我的生活在沈岩之后,已经完全乱了套。
“我不是接班人,您这个说法是不正确的。”郝陵则正色的纠正了那位女记者的话,企图拉着我的手穿越被记者围成的人墙。
“那郝先生,您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呢?据知性人士透露,您女友和您以前一样是位女警。请问是这位小姐吗?”
“对不起,我们还赶时间。请让一下…”郝陵则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拨开一涌而上的记者。我则无奈的由他拉着,举着右手挡住那晃眼的闪光灯。
“这位小姐,您手上的戒指是郝特助的求婚戒指吗?”一名记者拦住我,指着我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问道。我愣了一下,戒指?那名记者的话,引来了无数的闪光灯。一阵按快门的声音齐刷刷的拍向了我手指上的戒指。郝陵则也看向我右手中指,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那戒指… 我匆匆的收回自己举着的右手。郝陵则转握过我的右手,突然对记者开腔:“既然大家这么想知道,那大家里面坐。”
我不解的看着态度180度转变的郝陵则,他转身低头俯身在我耳边小声道:“他们刚拍到了你的戒指,你要是不想明天老爷子拿着报纸找你,你就最好配合我一下。”老爷子?沈岩他父亲?这戒指和他父亲有什么有关系?可是,郝陵则没有给我细想的时间,拉着我又返回深蓝。
门外的记者随着郝陵则一同进入深蓝,郝陵则将我安置在一旁,示意记者不要来打扰我后,便与深蓝的大堂经理一同走向记者道:“各位,稍等我们布置一下场地。大概20分钟后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
郝陵说完之后,又走回我所处的位置。他在我对面坐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谁通知了记者。现在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希望你陪我演完这场戏。等会,我会要求所有的记者把刚刚拍的照片全部删除。这样,你这枚戒指就不会曝光。以后,也不要再戴了,免得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这戒指也有说法?”我拨弄着中指的这枚戒指,除了知道这戒指里面的数字是苏缦日记本的密码之外,我只道它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戒指而已。相较沈岩留给我的其他首饰,这完全的不起眼,这也是我一直带着它的原因。
“本该给沈家长媳的!”
他定定的看着我,淡淡的吐出一句这本该给沈家长媳的话。
我拨弄它的手指,停在了戒指上。原该给沈家长媳的戒指玩笑似的带在了我手上,更戏剧的是这枚戒指也应该曾经给过苏缦的。我轻笑出声,问郝陵则:“苏缦真给我留了不少东西啊。”
“先不谈这些了,你把这戒指收起来。等会司俊会来接你走,我来应付记者。你只要配合我拍两张照片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郝陵则是否知道苏缦是谁,但他没有答理我的话,而只是一味的交待我等会要做的事情。
难不成,我真要和郝陵则去演这场戏?一时间郝陵则、沈岩,甚至我肚子里七周的孩子,都一一交织在我面前,任我怎么努力调整自己,他们都挥之不去。那一群记者时不时看向我的目光,也无形的加剧着我的紧张和无助。我看着郝陵则,他还是那一幅表情,只是看我的目光带了复杂的色彩,那色彩是不我知晓的。
“郝陵则,给我一个嫁给你的理由。”目前的阵式,几乎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虽然不知道这群记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深蓝门外,但我也知道,如果今天不给他们一个结果,他们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他们挖出他们想要的结果。而这段过程当中,你还不知道他们会报道些什么,也许夸张点的说整个SM集团都会因为他们的捕风捉影而麻烦不断。
他看着我,没给我一丝向后退缩的机会。握着我的手,紧紧的:“子语,就像相信先生那样,相信我。”他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但他却向我提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要求。要我相信他,就像相信沈岩那样的相信他。可是,我相信沈岩吗?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相信沈岩。
我不相信沈岩爱我!因为害怕他不爱我,所以我拒绝一切沈岩爱我的事实。就像现在,我仍是不确定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
我轻笑出声,相信沈岩?“郝陵则,他没告诉你我不相信他吗?”我想沈岩是知道我不相信他的。所以,他才会给我想要的生活。这些年,他做的一切不都是想让我慢慢的相信他吗?
他看向门口,正步入深蓝的司俊以及SM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握了握我的手:“那就请你比相信先生更相信我。”他没有等我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朝司俊走去。我愣在原地,比沈岩更相信你?
不知道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说了些什么,一会之后郝陵则领着公司的新闻发言人走向记者,而司俊走向我。
“黎小姐,我很抱歉!”司俊立于我面前,以极低的声音向我道歉。我苦苦一笑,这与司俊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每个人都在说抱歉。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说抱歉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如果是沈岩,他会怎么办?
“司俊,沈岩回来了对吧!”那日在医院给我掖被角的人,我原以为是素芸。可是,后来我在枕头下面一颗檀香木的珠子,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应该是沈岩手珠上面的。这些天,我原以为他会出现的。可是,等到出院那天我也不曾见到他。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司俊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以致于我的眼睛与他的眼睛可以平视。他仍是以极低的声音在我面前道:“黎小姐,先生临走之前把公司托付给了我和齐朗,却把你托付给了陵则。陵则在我们三个人当中,是跟着先生最晚的一个人,可却是先生最信任的人。所以,相信陵则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婚姻。”
司俊的这番话,说得极淡极漫,似乎是想把段话印在我心里。我看着司俊,我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似乎除了回以一抹微笑之外,我别无选择。
“我别无选择了,是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所有的一切,沈岩在计划离开之前都已经做了安排,无论是公司还是我,甚至是我的未来。
“先生也是别无选择!”司俊对于我的问题,停顿了几秒。一向冷漠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的悲凉告诉我,沈岩也是别无选择。
是吗?他也别无选择?是我把他逼到别无选择的境界的吗?又或是他把我逼到这别无远择的地步呢?
“黎小姐,相信先生,也相信陵则。”司俊身后的记者已经开始向新闻发布会的场地步入,他伸出双手拢在我的肩上,用着一种几乎是恳求的态度让我选择相信沈岩和郝陵则。
司俊身上有着某些气质是和沈岩特别相似的,这也许是因为司俊在他身边呆得最长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是相信了郝陵则,还是相信了沈岩,或是,是我相信了司俊,我点点头答应了与郝陵则一同去演一场记者们想知道的戏。
“子语”郝陵则已经从会场走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想拉过我一起去面对那些有点咄咄逼人的记者,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子语,相信我。”他没给我一步的退路,紧紧的捉住了我的身子。我看了在郝陵则身旁的司俊一眼,又转向郝陵则。他缓缓的拉着我,走向会场中央的座位。
“大家好,我是SM集团郝陵则。在召开这次新闻发布会之前,我希望各位能将开始所拍摄的照片全部删除,等会我们留时间给大家拍照。谢谢!”郝陵则一直拉着我的,紧紧的没有一丝松开。我转过头看着正发言的他,我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沈岩选择了把我交给郝陵则。台下的记者一听等会会预留时间给他们拍照,也就没有什么意见的把照片给一一删除。
“各位,为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希望可以检查一下各位的相机。”SM集团的新闻发言人李莉立于我们的座位旁边,在看到记者已经在做删除的动作之后,向记者提出要求。在确保了所有记者相机里的照片都已删除的情况下,李莉向我们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郝先生您好,我是新周刊的记者,请问您刚才是在向这位小姐求婚吗?”在看到李莉示意开始的动作之后,立刻就有记者问到。
“是!”郝陵则看了我一眼,笑着回答。
“在您刚接任SM集团的时候,求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一开始那位精干的女记者又再度把问题引向了集团。
“您是?”郝陵则看着提问的记者,皱了皱眉。
“对不起,我是晚报财经专栏的记者。”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巧合而已。”郝陵则轻应一声,完全一幅兵来降挡,水来土掩的架式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您能告诉大家,两位的相识过程吗?”一位像是实习生的年青的记者,在好不容易抢到发问权时,带着一抹纯纯的笑容看向我。
“嗯~ 这个不应该保留到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讲吗?”郝陵笑又是一笑,只是笑容里带了一丝的温暖。
“您就给讲讲吧!”旁边有记者跟着起哄的,调笑道。一时会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还是等会吧!”郝陵则摇了摇头,笑着婉拒了记者的要求。接着向李莉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郝特助的未婚妻身体抱恙,各位记者,我们就先给大家几分钟拍照。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郝特助会单独留下来给各位解答。希望大家能体谅郝特助的爱妻心切。”
郝陵则在李莉说完之后,身起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改为圈住我的腰。我稍有点僵硬的面对着记者的镜头,没有郝陵则的笑颜,只是面无表情。
“小姐贵姓?”新周刊的记者在拍照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的那张嘴。
我愣了一下,看向郝陵则。
“免贵姓黎”我轻声回答
“刚刚有记者问道,据闻郝先生的女友是位女警,是您吗?”我感觉现在记者的矛头开始指向于我,我的手心开始有点冒汗。
我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记者的问题。
“那您…”
“她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各位… 还有什么问题,我等会一一回答。现在请允许我把我未婚妻交给司先生,委托他送她回家。如果,你们愿意让我送她回去的话,我更加感激不尽。”郝陵则接过记者的问题,给我解了围。
司俊在一听郝陵则的话之后,立刻走到身边把我拉出了仍是紧追不舍的记者群。出了深蓝大门的时候,我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至从司俊把我送到家之后,我就一直这样蜷在沙发里面一动不动。我抚着自己的小腹,我想告诉沈岩我们有了孩子。可是,你却不要我了。你把我托付给了郝陵则,一个你认为值得的人。沈岩,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们不曾相识啊!如果,一定要相识的话,我又多么希望离你而去的人是我,而不是苏缦啊!可是,如果生命的轮回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想,我还是会选择就这样一直跟随着你,在你身旁注视着你,直到你离我而去。
清晨,一缕阳光从落地墙面反射而来照在了我的脸上。不知不觉我在沙发上躺了一晚,只是身上盖着的绒毯不知从何而来,我下意识的看向客厅四周,郝陵则斜靠在我身后的沙发上。看来,沈岩把这家门锁的密码都告诉了他。我轻笑出声,沈岩移交的还真够彻底。
洗梳完后,我又坐回沙发上。太阳的光线已经走到了他的脸旁,因为玻璃隔线的原因,深深浅浅的光就这么布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把头向沙发内侧又移了一寸。听说他进SM集团之前,是特种兵退役当了警察。五年前他却突然辞了警察的工作,开始跟着沈岩做事。跟着沈岩的五年时间里,他呆在集团总部的时间没有超过两个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完成了沈岩交待的所有的事情,并且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那些任务。也许,这是沈岩看中他的地方吧。
“醒了?”我见他皱了皱眉头,像是要醒的样子,出声问道。
他闻声愣了一下,转而像是清醒了过来坐正了身子:“不好意思,睡过头了。”我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起身走向厨房:“早晨只有清粥了,要是吃不饱的话,路上再买吧!洗漱间里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毛巾,你自己取吧。”
我应该相信沈岩的,他给我选择的一向都是最好的。既然,他认为郝陵则会是一个好丈夫的人选,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我一向对于沈岩的安排不都是顺应吗?
“不麻烦了,等会在外面吃算了。”他起身跟在我身后,并不打算在这里用早餐。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就在外面吃吧!”我不知道别人的未婚妻是怎么做的,但我想听从他的话,这一点应该是不会错的。
“子语,以后不要睡到客厅里。”他见我同意了他的话,便指了指身后的沙发向我说到。
我看着他,反问道:“我以后还住这里吗?”我以为,我会搬离这里呢。
“在我们结婚之前,你要愿意可以继续住这里。”他似乎没有想过我提的这个问题。所以,在听到我的话之后,想了片刻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我想,我应该找个地方搬出去住吧。必经,以郝陵则现在的身价都没有拥有这样的房产,而我只作为他的未婚妻却住在这里的话是无法说服那些记者的。
“给我找个地方吧!我想搬家。”我环顾这套住了近十年的房子,似乎这里的一切还和十年前一样。而如今看来,却是,物是人非。
“我会尽快办好的!”他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确认我是否是真的想要搬出这里。
“谢谢!”我走出厨房,向郝陵则道谢谢。
郝陵则梳洗完后,我递给他几件衣服。全是沈岩今年订制,还没开封的新衣务。我看他们身形相仿,便找来几件让他挑选。他看了看:“这都是沈家老裁缝店里送来的吧?”我一笑,他眼光却实厉害:“是,还全是新的。”他摇了摇头:“回办公室换吧,公司有备用的衣物在,这衣服不是谁都能订得到的。”
这样…
这些年,我每季的衣服也总和沈岩的衣服一起由专人送到这里。我只知道这是沈岩从小穿到大的一家手工裁缝店送来的,可却不知道这家店还不是谁都能订得到的。那我这些年穿的衣服,要是有心人不也看得出来吗?
他像是明白我心里的疑问,笑着说:“你的衣服没有标识。”
我轻应一声,把沈岩的衣服收了起来。不再说什么。
七点半我跟着郝陵则驾着他那辆奥迪A6,一同驶出我住的小区,左拐右拐的把我带到一家小店说是吃早餐。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店面,三张简易的小桌子,最里头一桌和最外面一桌分别坐着两个客人,小店面里面还隔出一间两三平米的操作间,老板就在这小小的操作间里对着里面两口大锅里炖着大骨汤和卤鸡蛋忙活着。
“哟,陵则来了?”老板见郝陵则进走店铺便亲切的招呼道,看来郝陵则与这家店的老板挺熟悉。我也跟着郝陵则冲店老板笑笑,坐在了这店铺里唯一一张空着的位置。
“陈伯,两碗米粉,一碗不要放葱。”郝陵则坐下之后,就抽出桌上的一张纸巾,给我擦了擦桌面。我笑笑,他肯定以为我不习惯这种地方。
“没事,在学校的时候我也能很爱在这种小地方找好东西吃。”我拿过他手中的纸巾,阻止了他擦桌子的举动。
“你小子,今天带了个姑娘来我这里,你就给装上了?还擦桌子?”陈拍端着两碗米粉从操作间里走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佯怒的拍着郝陵则的肩膀。
郝陵则嘿嘿一笑,牙齿白白的。一瞬间,我以为这才是郝陵则本来的样子。平日里我看到的,只不是过是郝陵则最不真实的一面而已。
“陈伯,他可能是怕我不习惯。”我的目光一直往返于郝陵则与这位叫陈伯的人之间,他们之间的一种感觉,让我倍觉得亲切与自然。从而让我觉得一直给我有压迫感的郝陵则,都不再那么压抑和抵抗。
“没事,没事,我跟陵则闹着玩的呢!”陈伯松开郝陵则,对着我也是爽朗的一笑,转而又上下打量起我来,最后,点了点头,摸着他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向郝陵则道:“嗯,本人比报纸上漂亮。”
报纸?我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想也应该知道,昨天晚上被那一群记者堵着,今天肯定也见报的。看样子,应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我思索着是不是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虽说家里离这个城市也有一点距离,但现在资讯这么发达…
“子语,尝尝这米粉。”郝陵则打断了我的出神,递给我一双筷子。
我尝过一口陈伯端来的米粉,爽口、劲道,汤汁像是融到了米粉当中,我赞赏的冲郝陵则和一旁的陈伯点点头。“很好吃啊!”
陈伯听我这么一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这丫头有眼光,有口味…”
郝陵则,也笑着看着我:“陈伯最爱听人夸他的米粉好吃。”
“本来就很好!”我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近段时间不怎么好的食欲,也因为这爽口的米粉而觉得好了起来。最后,我把那一大碗米粉吃得连汤汁都没剩下,饱饱的美餐了一顿。而郝陵则见我味口特别的好,心情也像是很好。嘴边一直噙着一抹笑容。
再回到车上,郝陵则递给我两份报纸。我翻开一看首页报道的就是我和郝陵则最晚在深蓝拍摄的照片,我看过那照片旁边的标题“SM掌门人首传喜讯”副标上写着SM职员铸造集团掌门人。我转向郝陵则,他指了指报纸:“这两份是记述的比较客观真实的,你看看。等会,肯定还会有人问你细节的东西。别说漏了。”
我的目光再次回到报纸当中:“昨晚,SM集团新任掌门人之一的特别助理郝陵则先生昨日向其女友低调求婚,随后SM集团新闻发言人及另一位SM集团的掌门人司俊先生共同在深蓝会所向媒体曝光。以下是记者和郝陵则先生及未婚妻的采访报道。”
整一版的铅字,配着几个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郝陵则。
记者:“请问您和您未婚妻是怎么认识的?“
郝陵则:“嗯,这个问题我原本是计划当我们结婚的时候,留给你们问的。现在就问了,到时候是不是就没有新意了?”
记者:“那就先给我透露一点就好!比如说,你是在进SM集团之前认识的,还是之后认识的?据刚才我们得知的消息,您未婚妻也是SM集团的员工。”
郝陵则:“哦!这么说吧!我是为了她,才进SM集团的。”
记者:“这么说来,郝先生是对您未婚妻一见钟情咯?”
郝陵则:“可以这么说吧!”
记者:“那您告诉一下我们,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吗?”
郝陵则:“我想,我们不能称之为相遇。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站在窗外看着她而已。可在我遇见她的第二天,我在长途车上,又再一次的遇到了她。大家也知道,我以前是警察,那天在长途车上我帮她捉住了偷她钱包的小偷。”
我抬眼看向,也正在打量我的郝陵则。我从来都不记得,当年那个帮我找回钱包,捉小偷的人就是今天的郝陵则。
“对不起,我忘记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扯了扯嘴唇,像是扬起了一抹笑容:“你那时要是能记住我,你也不会连那贼明目张胆的偷你钱包你都不知道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有些事情,有些人,因缘未到时就算在眼前,自己也不会知道的。就像,我当年不知道很多年以后,我会成为这个人的未婚妻,也许,会跟这个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
我突然对于我这样的认识有些胆颤。
报纸的铅字,还在我眼前晃动,记者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是随着郝陵则的意愿发问。我换过另一份报纸,看过一遍内容也差不多和上一份相仿。只不过,这里面提到了我和郝陵则的婚期,而按着郝陵则的回答,我们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婚礼。
“一个月?”我轻叹出声
“是,一个月。我知道急了一点,但请你体谅一下。毕竟,现在孩子已经七周多了。”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公司的停车场,他停住车转过身子看着我。
我以为对于这件事情,这样的发展我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可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我才明白心理建设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功效,我依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恐惧,不安。
“子语,如果说以前先生是给你遮风挡雨的人,那么,请你知道,我将是和你一起经历风雨的人。无论将来我们面临是暴风骤雨还是春风夏雨,我都将和你一同走下去,不离不弃。”
郝陵则讲这话的时候,很真诚。他的眼睛告诉我,他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没有一句谎言。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对着我说这些。
“为什么会是你呢?只因为你是沈岩最相信你的人?我们的婚姻算什么?是给我和我未来的孩子撑起的保护伞?还是你答应沈岩的一项任务?郝陵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你真正爱的人你要怎么办?那时候的你,还要和我风雨同行吗?”我顿了顿,见他还在等着我说下面的话,我接着道:“今天早晨,我觉得这些是沈岩给我安排的,我可以接受。可是,当听你说不离不弃的时候,我才知道如果我真的嫁给你了,那才是我最大的自私。”
“就只因为我和沈岩的孩子,要你付出你的婚姻,这没有道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没有沈岩,他还有我。一个孩子的存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些都不能成为让我理解这就是你要娶我的理由。郝陵则,你是你,你也只是你,不要掺合到我和沈岩之间来。我和沈岩之间的纠缠,最多也只是我们之间的纠缠,你何苦搭进自己的命运和未来。”我知道我自己的话,越说越激动。可是,有些话不说,就一直压抑着你。把事情都说开了,才能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你都说完了?”郝陵则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眨不眨的盯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
我点点头
“我在见到你和先生的第一天晚上,我告诉他,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让你流一滴眼泪。”
如果你是他,如果你是他你不会让我流一滴眼泪。可是,你不是他。
“郝陵则,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甚至不客气的说,这只是你大男子主义的一种表现而已。”
“子语,我不想对这个问题再做什么争辩了。我只想告诉你,你是你,你也只是你,孩子是孩子,孩子也只是孩子。而我,就像你说的,我也只是我。无论今天我说的婚姻也好,说的风雨也罢。这也只是你和我郝陵则之间的事情。和孩子,和先生都没有关系。”
“没错,我是答应过先生,要守护着你。可是,如果今天还要再让我说一遍的话,那我不应该说要守护着你,而是要和你一起走向你的未来。”
他说这些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在这个车厢里也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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