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前,他照了一下镜子,认真地挤着一粒青春痘,突然,他从镜子里面见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电灯是在镜子上面的,因此,根据光的反射原理,国哥无法看清此人的面目。他缓缓地转过身,真的见到了一个人。此人是个年轻人,轻轻地向他招手,他疑惑地看着对方,接着年轻人示意得更明显,国哥终于站了起来,跟着这个人走。短短的几步路,国哥走得非常艰难,犹如在梦幻中,到了门角,此人停了下来,指着尿缸,对他说:“洗洗头,很好玩的。”
于是,国哥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把头伸进了装满尿液的尿缸里,估计头已经伸到底,头发才沾上沉淀在缸底的污垢,然后抬起了头。看到国哥狼狈不堪,此人满意地笑了,再示意国哥继续,国哥想抱起尿缸淋自己的头,由于用力不均,拿不稳,掉在地上。就是这“咣当”一声,让国哥回过神来,转过身去望旁边的那人,而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国哥不可能说谎,因为他做了这种蠢事,讲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只会贬低自己,毕竟以后跟其他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本村本寨的,如果让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曾经用尿淋自己,那会多么丢脸啊。但不讲又不行,因为他目前的身心健康受到严重的威胁,需要治疗,面对父母和亲戚,他要让自己的行为有个合理的解释,父母才有可能对症下药。
其实不用国哥说明,其父母已经心中有数,对待这种遇鬼的事,千篇一律的做法是“问神”。所谓“问神”,就是村民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时,如果一定要找到缘由,唯一的办法就是向神明请示,因为万能的神一定会给他的子民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国哥的母亲请来了住在村头寨子的神棍曾开。请大家记住曾开这个名字,因为村里的传奇神棍曾开也经历过扑朔迷离的事件。他将在下一个故事中做主角,在后面的故事中也会偶尔友情客串。
神棍曾开在堂哥的房间里做法事,得出的结论是—有鬼!
这种结果在预料之中,然而神棍更明确地说,此鬼是个枉死鬼,年轻的鬼,这让众人面面相觑,疑窦丛生:第一,当时的曾开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也不可能对村里的众多历史事件都很了解啊;第二,曾开说的是年轻的鬼,这一点跟堂哥的叙述一致,难道神棍先生真的有法术,通灵?第三,神棍先生提出,要制伏此鬼,只能请来一位老人。请的这位老人竟然是玉叔公!为什么要请玉叔公?难道神棍先生知道玉叔公的真相?
然而,当玉叔公家里的真相揭露之后,我对神棍曾开佩服得五体投地。
刚开始,国哥父母疑惑不解:玉叔公这么老的人,怎么可能跨寨子过来?然而让人惊讶的是,玉叔公似乎心有灵犀,不请自到。接着,法事重新开始,神棍在香炉面前手舞足蹈,絮絮叨叨。突然,蜡烛的火焰摇摆起来,曾开的语调也变了,声色俱厉地喝道:“撤了我的牌位,让我去重新做人吧!”不可思议的是,话音刚落,曾开就跟玉叔公紧紧抱在一起。围观的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有人发现,神棍在作法过程中竟然流泪,而玉叔公的眼睛变得浑浊起来。此时的神棍,还仅仅是个神棍吗?
作法完毕。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叔公的儿子也站在观望的人群中,听说爸爸来这个寨子,他有点不放心,也就跟着来了。然而,他见到父亲真情流露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我想他肯定是知道真相的,毕竟是一家人啊。
后来,经过国哥父亲和玉叔公的沟通,玉叔公同意带国哥父亲到他家见识一下,这是对神棍的承诺,更是对他心中“某人”的承诺。接着,国哥的父亲跟随玉叔公父子来到玉叔公的房间。大伯父觉得这个房间跟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房间的中后方放置了一个背柜(柜子背对门口),玉叔公叫大伯父到里间去。
国哥父亲进去的时候转过身来,吓了一跳,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墓碑。这非常怪异,客家人(至少在我们那边)从来不会把过世的人的灵牌摆在家里供奉的,何况这是一个石头做的墓碑,怎么能摆在家里呢?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难怪玉叔公一直以来选择单独住,不然家人谁能忍受他的这种胡作非为呢?国哥的父亲再认真看了一下墓碑上面刻的字。墓碑上的名字让他回忆了很久,因为他觉得似曾相识。后来经过我的推算,墓碑上的名字应该是玉叔公死去的儿子的名字,这人死时19岁,当时国哥的父亲应该已经出生了,五六岁,应该听说了,但不知详情。
过了几天,玉叔公选择了个时辰,叨叨了几句,叫自己儿子(活着的)把墓碑撤下送到某座山上。据说,在牌位送到门外的同时,有人看到一缕青烟沿门而出,直上青天,而在另一个寨子的堂哥已经彻底好了,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龙活虎。我看这有点玄,不靠谱。然而事情的真相,根本没有揭露,比如玉叔公已经死去的儿子为何会在国哥的寨子里出现,并且为何会抓住国哥不放?这就要说到玉叔公的令人心酸的往事了。
这个真相,是国哥寨子里的几个老人讲的。当时我算了一下,时间久远,应该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玉叔公就住在堂哥经常抄近路的崩塌掉的房子中的一间,无独有偶,当时玉叔公的这个儿子也很帅气,也喜欢猫,但太过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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