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眨眼，发梢只有蟹的一只手臂。

“青扬，你已不小了。整日却只知道玩乐。”­奶­­奶­不知哪里生出了脾气，她目光里原本沉寂的东西在刹那间生成了庞然大物，“我们这一辈辛苦建了这村，等着你们这一辈继承下去。可你这孩子，从小连杀个鱼都会怕，待我死了以后，你怎么生活？”

“以后不敢了。”

我草草作答，悻悻而逃。

潮起潮落过后，少年儿便顿失于苍茫之中。我对于这样的结果这样淡定。前一日我与他相约在傍晚的海岸相见，而后是黑夜覆盖上大海，潮声沙沙入耳。一旦现实与记忆有了出入，我便认定是记忆之径又生出了曲拐，而眼前所见才是事实。

——事实也只能是如此。

约定的时间已到。他未出现。因而他不会再出现。也或许他从未出现过。这大抵又是我生命里渴望的一桩杜撰。而我内心尚未丧失的良知，却一直胁迫自己打破这幻影。一切本该就此终止。

但任谁也不能明了，那女人的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就连我自己也无法预料。

那是我第二次遇见她。我捉蟹，她正在晒网。其实，她不过是这镇上普通的存在，可我对她莫名地心存感激。她对我的好只不过存在于那段杜撰，可我总以为，她的存在，是唯一可以邻近那段杜撰的方法。仿佛因为她从我眼前走过，我便会相信，那个少年儿总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行踪与常人有异。通常的捕鱼人，白日里风浪平静时出现，日落时分归来。夜里行船不便，大多都在家里。也有胆大的专门挑着天气有异的时刻出去，赶着捕捞一些珍稀货。因为海面异常的时候，往往会将海底的一些旧物给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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