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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番外】 > 97 终于表白了~~

97 终于表白了~~

感谢派派会员 空白提供 77-87章

卢雅江叹了口气,心里总有些不安,生怕高晟风背着他又想出什么折腾他的法子来。他道:“教主,我对教主一片赤诚之心,教主可千万别再瞒着我什么事了。”

高晟风满口答应:“好,去休息吧,明早我来找你。”

卢雅江回了江潮居,高晟风直奔自己的九霄居,一进门,就瞧见尹言和长缨枪坐在院子里。尹言见了他,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笑道:“我听闻你回来的消息,估摸着你也该到了,便在这里等着你。”

高晟风这一走就走了半年,长缨枪充了半年的教主,都快习惯了,乍一见到顶着自己的脸的正主出来,还愣着回不过神来。直到尹言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见了教主为何不跪?”他才骤然醒了甚至,匆匆忙忙地跪下去,道:“属下参见教主。”

高晟风应了一声:“起来吧。”

长缨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当了半年的教主,总算找出些感觉来,自以为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威严冷酷、桀骜不驯和端着架子,可如今见到高晟风,他才真正发觉高晟风身上的王者之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是自己如何拍马也追不上的。先前无论他怎么板着脸,尹言总说他身上憨气未褪,他还觉得委屈,如今再一见真正的教主,真是自惭形秽。

尹言冷冷道:“这里已没你什么事了,回观日峰上去吧,若有事,我会派人叫你下来。”

高晟风道:“慢着,先别回去,本教主还有话要问你。”

尹言看了高晟风一眼,又对长缨枪道:“那你先去我的凌云居住下,遮好你的脸,这段时间里别让人看见。你走吧,我和教主还有事相商。”

于是长缨枪取了一块黑布将脸蒙上,隐入夜­色­中消失了。

高晟风将尹言引入九霄居内,关上门,一改人前形象,麻溜地将脏衣服脏鞋一丢,扑到床上,抱着枕头喃喃道:“累死我了。”

尹言不紧不慢地给他泡了杯热茶,端到他床前,道:“喝些热茶,消消乏意。”

高晟风就着他端茶的手喝了一口,道:“尹叔叔,我们这一路走的可是惊心动魄……”

话才说了个开头,却被尹言制止了。他道:“不着急。你赶路累了,可要先洗个热水澡?”

高晟风打量着他。尹言面带微笑,看似平静,不过他的呼吸频率却快的异常,端茶的手指微微颤动,显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漫不经心。

高晟风笑道:“要!尹叔叔帮我洗吧。”

尹言命人送来浴桶和热水,高晟风撕去脸上敷的累赘之物,跳进浴桶里。浴桶中的水微有些烫,使得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热气涌入体内,带走了酸软和发力,让他舒服地直叹气。尹言拿着丝瓜走上前,沾了些皂角,开始替他搓背。高晟风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喜欢泡澡,那时他十分顽皮,总洗不­干­净便跑出来了,尹言便揽下了为他搓澡的大任,每天将他伺候的­干­­干­净净的。后来高晟风年纪大了,右护法嫌弃他不如小时候那样有趣,胳膊腿都长开了,个子比自己还高,于是就开始对他的撒娇爱理不理,伺候洗澡就更是不可能了。

高晟风快乐地哼哼道:“尹叔叔,你放心吧,药我已经拿到了,一共有七颗。我带回来的人是万艾谷的毒师,这一路他与我一起去取的月见草,在医毒上有些本事。叫他替韩江看看,一定能把韩江救回来。”

尹言的手停了一停,道:“……好。”

高晟风笑道:“尹叔叔,我替你救回你的情儿,可是有条件的。”

尹言眉头一跳,饶有兴致道:“噢?什么条件?”

高晟风游到浴桶的对面,转过身看着他,表情十分认真:“右护法,我知道,当年我义父将你和卢天彩救回出岫山,教你武功,扶植你们兄妹做上天宁教的左右护法,他对你恩义深重,你发了誓要一生对他忠诚。虽然他已故去七年,你的心里还是记着他,他留下的话,你也样样要照做。”

感谢派派会员 空白提供 77-87章

尹言没想到他竟会提起这一茬,微蹙起眉头,沉默地看着他。

高晟风狠了狠心,壮起胆子道:“尹叔叔,老头死了七年了,现在我才是天宁教的教主,你是右护法,你要听我的,以我的心意为重。而不是事事将一个入土之人压在我头上。”

尹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是不说话。

高晟风明白尹言吃软不吃硬,复又游了回去,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撒娇讨好道:“尹叔叔,我这一去,可说是九死一生,差一点就回不来了。你把我养了这么大,多不容易,要是我一个不开心,想不开又去跑一次姥山群岛,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摇晃着尹言的手道,“尹叔叔,你就顺了我的心意吧。”

尹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哭笑不得地将手抽出来:“……为了卢雅江?”

高晟风道:“不止是为了他。”

尹言道:“老教主对你的心意再真诚不过,他是念你好的。”

高晟风皱起了眉头,转开脸,别扭道:“我知道,义父爱我,他想要我做一个真正的魔教教主,有魔的心­性­,魔的血液。可是难不成一个真正的魔教教主是要活在别人的心意下的么?若我一辈子得活在他的­阴­影下,那还算什么魔,这魔教教主不做也罢!”

尹言垂下眼睛,又是长久的沉默。高晟风忐忑地等着他的回应,许久,尹言终于开口道:“晟风,我只告诫你一句,情深则不寿。”

高晟风笑了。他知道尹言这便是松口了,于是光着身子湿漉漉地扑上去抱住尹言的腰,开心地笑道:“右护法,本教主像是深情之人吗?我可是大魔头,只有我玩弄别人的份,谁被我看上,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

尹言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轻声叹道:“傻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都木有长评的,勤劳的小生生心碎了啦>_<

124~~~~

124.

虽然拿到了能解千毒的灵药,然而为了救韩江的­性­命,他们步步为营走到今日,到了最后一步,自然还是千般万般小心。

早在高晟风他们归山之间,尹言已经从水牢中调出两名罪人,给他们服下了当年韩江被刘远通强灌的逍遥散功丹。逍遥散功丹会损人经脉,尹言每天查看他们经脉受损的情况,当其中一人的损伤情况到达与当年的韩江相仿的时候,尹言封住他的五感,将他也存进了冰室中。另一人则任由他的伤势一天一天加重。

高晟风他们带药回来的第二天一早,尹言便将服了毒的两人都带了出来,给他们一人服下一枚月见草和金环蛇胆制成的解药。这两人是自愿试药,他们犯的本是死罪,尹言承诺只要他们为韩江试药,便可脱去死罪,故他们十分配合。

杜讳师徒在旁边看着,稻梅跟师父小声咬耳朵:“师父,哪个是韩江?传说中的韩江长得玉树临风,可他们哪个都不好看。”

杜讳笑道:“哪个都不是韩江。”

稻梅吃惊道:“什么?那韩江呢?他们千辛万苦拿回这药,不就是为了救韩江吗?”

杜讳看着前方的人,轻声道:“他们是试药人。”

稻梅目瞪口呆:“这药这么珍贵,我们九死一生才得了几颗,他们竟然随随便便就找了两个人来试药!好大的手笔!”

杜讳道:“魔教教主和左护法亲自出马取药,手笔又怎会不大。若不是药物有限,只怕他们抓百人来试药也并非不可能。”

稻梅不住摇头:“那韩江到底是什么人物啊?”

尹言给两名服毒的人服下解药,服解药之前他们正毒发,疼得满地打滚,吃了药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都平息了下来。尹言走上前查看,却发觉他们都昏迷了。他探了两人的脉,眯了眯眼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们体内的毒果然是解了。

杜讳走上前替他们查看,他们体内的毒素果然已经清楚,但是因为这药本身是损伤经脉的药物,故而虽然解了毒,但是他们的经脉却无法自行恢复,已然成了废人。

尹言道:“你可有办法修复他们的经脉?”

杜讳迟疑片刻,道:“我不敢保证。”

尹言道:“那就是有?”见杜讳似有顾忌,又道,“你放心地说。”

杜讳道:“我养了一种毒虫,会腐蚀人的经脉血­肉­。它为了能够继续腐蚀,所以会放出一种激活人坏死的­肉­体的毒素。这些人的经脉之所以无法自行复原,正是血­肉­坏死之故,以我的毒虫将他们坏死的部分啃去,或可治愈。”

尹言道:“好。你要多少人试药才能有十成的把握?”

杜讳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先让我试试这两个人。但是此事心急不得,我至少需要十天时间。”

尹言看向高晟风,高晟风点了点头,道:“你去试吧,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杜讳把那两个人带走之后,尹言还有教务要处理,也匆匆走了,只留下高晟风和卢雅江。高晟风问卢雅江:“你想不想去看看我的岳丈大人?”

卢雅江含笑道:“想。”

高晟风牵起他的手,向观日峰走去,没多久,他们便攀上了观日峰。他们走到山洞门口,停下脚步,高晟风朗声道:“都出来吧。”

眨眼从山洞中闪出三十三名黑衣人,整齐地跪下:“参见教主,参见左护法。”

高晟风看了卢雅江一眼,道:“都起来吧。”

三十三人唰地站了起来。

卢雅江盯着他们其中几个打量了一番,渐渐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是你们!”

那些人也认出了卢雅江,有个胆子大的家伙还对他做了个鬼脸,高晟风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人马上心虚地低下头去了。

高晟风道:“走吧,韩江就在里面。”说罢牵起卢雅江的手往里走去。

他们穿过层层密道,周遭的气温越来越冷,没多久,前方终于出了冰室。高晟风打开冰室的门,和卢雅江一起走了进去,在冰床边停下。

二十二年来,卢雅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给予他生命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确和他长得很像,或者应当说,他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五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那男人的脸型比他更方正一些,这一点他大约是像自己的母亲。算年纪,那男人今年也该四十二了,相貌上却看不出,大约是二十年都躺在冰室里的缘故,他和卢雅江不像父子,更像兄弟。也难怪,刘远通和顾花翎等人都将他当成是韩江。

卢雅江看着他,心情十分复杂。这爹来的还是太突然了,让他有些承受不住。这一回和上一回又不同,上一回刚刚知道自己有个爹,只是惊奇自己竟然不是孤儿,但是这一次,父亲很快就要醒了,并且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会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呢?

高晟风道:“我在外面等你,你看完了,便出来。”说罢先走了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卢雅江站了一会儿,慢慢跪了下去,试着将脑袋枕在韩江的怀里。小时候有许多次,他曾想这样靠在尹言怀里,因为尹言对于他是父亲一般的存在,只是他一直没有勇气这么做,如今,终于有真正的父亲让他依靠了。韩江的皮肤很冰冷,不像高晟风的那样炽热,炽热的仿佛能将自己融化。他趴在上面,能听见韩江的胸膛里传来的微弱的心跳声。

他轻声叫道:“父亲?”

韩江没有回答他。

卢雅江又靠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下了观日峰,尹言处理教务繁忙,将卢雅江叫去帮忙。高晟风趁着这机会去了去了凌云居,找到了长缨枪。

高晟风面­色­不善地问长缨枪:“你见过软剑了?”

长缨枪不由想起半年前卢雅江往他腿上坐的那一幕。他是个纯情种子,活了这么大没有和人这样亲昵过,十分羞臊,脸一红,怯怯地道:“是。”

高晟风一见他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无名之火顿时烧了三丈高,气急败坏道:“你脸红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本教主不是让你不要跟他接触的吗?!”

长缨枪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也不想的,那天我坐在那里,他一进来,就、就坐我腿上了。我我我没脸红,我我我没有……”话音未落,一条鼻血从左侧鼻孔流了下来。

高晟风险些昏厥,长缨枪手忙脚乱地擦掉自己的鼻血,欲哭无泪地解释道:“我、我昨晚吃的熊鞭……”

高晟风一个箭步上前,揪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长缨枪拼命摇头:“没有!就只是坐了一坐!”

高晟风越看他越觉得可疑,脑子里已构思出许多卢雅江和长缨枪在一起的旖旎画面,气的肝疼肺疼无一不疼。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转过去,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长缨枪委屈兮兮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高晟风前日和尹言将话说开,除了为了卢雅江,还为了以后能不必再易容成长缨枪的模样,他想在教中逐步恢复自己的本真面貌。但他总有些不放心、不信任卢雅江,毕竟有六年的时间里他爱慕的都是顶着长缨枪脸的自己。他说他一下就将长缨枪认了出来,可若真是这样,又还怎会往他的腿上坐?虽说自己恢复原本面貌后,卢雅江依旧和自己好,可谁又能确保不是惯­性­使然,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是魔教教主,卢雅江习惯了做左护法,习惯了和教主相好,未必非自己不可,如果长缨枪就是真教主,他就会和长缨枪在一起……高晟风不放心,他必须证实,卢雅江是非他不可!

高晟风又犯起了别扭劲,瓮声瓮气地说:“本教主还有任务要派给你。这几天你先别回观日峰,还有要你扮我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imi、lilis和dianqiou524的地雷,感谢aki的长评~

教主大人是完美主义者呀~~~

☆、125~~~~

125.

这一回为了试卢雅江,高晟风花了不少的心思。他先又花了几天时间把长缨枪训练了一番,让他举手投足之间更像自己,同时自己也在模仿他,两人互相靠拢,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训练的差不多之后,他和长缨枪先演练了一遍,道:“把我教你的都给记住了,若有意外,见我一摸耳垂,你就赶紧地撤!”

长缨枪为难道:“要是软剑又往我身上坐怎么办?”

高晟风没好气道:“什么怎么办?你想怎么办?”

长缨枪小声嘀咕道:“教主又要生气,又要拿我出气。”

高晟风瞪了他一眼,挥挥手:“我不跟你计较,我只跟他计较!你放心,只管找我说的去做,只要你全都听我的,不做多余的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算你的罪责。”

长缨枪又道:“其实软剑他也很可怜的,教主这么为难他……”

高晟风叉腰瞪眼:“好啊,你还说你不喜欢他?你居然敢跟本教主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真以为你才是教主?反了你了!”

长缨枪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没,没,我什么都没说,教主恕罪。”

高晟风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痛心疾首地训斥道:“看看你这缩头缩脑的样儿!本教主这么多天的训练都落到狗肚子里去了?看看我!看看我!跟我学着!别一副怕事的样儿!”

长缨枪忙不迭昂起脑袋:“是。”

高晟风又道:“别是是是,记住你现在是教主,想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去顾忌别人!”

长缨枪将腰板挺得更直:“我知道了!”

高晟风哼哼两声,抱胸道:“那你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长缨枪昂头挺胸理直气壮地高声说道:“教主就喜欢欺负左护法!成天没事找事做!”

高晟风猛地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你你说什么你!反了你了!这是你能说的话吗!真以为本教主不会拿你怎么样?”

长缨枪哭丧着脸矮了下去:“是教主让我说的,让我想什么说什么。”

高晟风怒道:“放屁!你怎么敢这么想!长缨枪,你太僭越了!”

长缨枪的头快垂到胸口,声细若蚊:“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

高晟风气的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不断地骂道:“瞧你这怂样!”“烂泥扶不上树!”“你对得起尹叔叔的教育吗?”“你简直浪费我天宁教的口粮!”骂完之后,气消了一些,又让长缨枪跟他排演了两遍,最后叮嘱道:“记住了,听我的命令行事。”说罢叫来一个人,命他去传口信,把卢雅江叫过来。

没多久,收到命令的卢雅江就过来了。高晟风坐在九霄居的院子里,膝盖上躺着一只狸花猫,那只猫惬意地眯着眼,用尾巴刮搔着高晟风的胸膛,高晟风摸着它肚子上的软毛,神情十分愉悦。

那一瞬间,卢雅江突然有些羡慕,也恨不能变成那只猫,躺在高晟风的怀里向他撒娇。他走进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有七八只猫,有的正在睡觉,有的则在满院乱蹿。

高晟风见卢雅江来了,轻轻拍了拍腿上的狸花猫的ρi股,那只狸花猫便跳了下去,将方才躺着的那处位置让给卢雅江。卢雅江走过去在高晟风腿上坐下,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道:“教主,这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猫?”

实则这些猫是高晟风特意让人送来的,此时此刻长缨枪就躲在树丛的后面,如今卢雅江的内功越发的­精­进了,耳力目力也越来越好,在附近藏一个人唯恐躲不过他的耳目,于是便弄了这些猫混淆视听。果然,卢雅江并没有发现长缨枪。

高晟风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我突然想逗猫,所以特意派人送来的。”

卢雅江将头靠在他肩窝里轻轻蹭了蹭,轻声道:“教主喜欢猫,还是喜欢我?”

高晟风啄了啄他的嘴­唇­,神情暧昧地想了一会儿,笑道:“你抱起来手感还不如刚才那只狸花猫,我还是喜欢猫。”

卢雅江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高晟风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又亲了亲他的­唇­角。

两人亲密狎昵地说着话,蹲在草丛里的长缨枪被蚊子咬的苦不堪言,偏偏挠也不敢挠,还得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高晟风看,等待他的命令,迫不得已把他和卢雅江的亲密姿态尽收眼底。

过了一会儿,高晟风道:“对了,你进阁楼去,顶楼的卧室里有两碗绿豆莲子汤,方才太热了,我放了几块冰镇着,现差不多了,你去拿下来,喂我吃。”

卢雅江应了一声,起身进阁楼去了。

高晟风立刻蹿到草丛边上,催促道:“快出来,该你了。”

长缨枪站起来,一脸扭捏地推脱道:“教主,不好吧,你跟左护法刚才那样……你们……这样……那样……万一我……”

高晟风道:“废什么话!”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揪了出来,往石凳那边推了一把,“快过去,他要来了!”

长缨枪欲哭无泪:“不要啊教主,到时候你会杀了我的。”

高晟风道:“你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若敢故意露出端倪让他看破,我就阉了你!”说罢一脚踹在他ρi股上,自己跳进了树丛里。

长缨枪无措地跺了跺脚,没办法,狠狠心坐到了高晟风刚刚坐的位置上。

没多久,卢雅江端着两碗绿豆汤下来了,看见高晟风,弯起眼睛温柔地对他笑了笑。长缨枪何时见过卢雅江这般无害温良的模样,他这笑容太有迷惑­性­,不由得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卢雅江已到了眼前,将两碗绿豆汤放在桌上,弯下腰道:“教主这么出神,在想什么?”

长缨枪摇了摇头,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兄弟不被高晟风阉,硬着头皮用高晟风教他的语气笑道:“喂我。”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卢雅江觉得他有些奇怪,倒也没怎么往心里去,一ρi股在他腿上坐下,端着绿豆汤拿着勺要往他嘴里喂。然而这一坐下去,又是一愣——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劲。ρi股上的触感和先前不一样。

长缨枪见他发愣,便知他是看出了端倪。上一回卢雅江也是坐了一坐就觉得不对劲。他背上已出了冷汗,强笑道:“怎么了,愣着做什么,喂我吃啊。”

卢雅江茫然地看着他。难道这高晟风是假的?可是刚才他和高晟风亲热了这么久,也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上楼拿了碗绿豆汤……是他自己多疑了?

他按下心中的困惑,舀了一勺绿豆汤,送到“高晟风”嘴边。“高晟风”就着他的手喝了,微微皱起眉头,咂咂嘴道:“不够甜。你去帮我加些蜂蜜,就在楼上。”

卢雅江还坐着没动。

“高晟风”道:“怎么不去?”

卢雅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甩掉疑惑,上楼去了。

他一走,高晟风立刻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好啊,还说一下就认出来了,果然是骗我的!”回头怒瞪长缨枪,“说!你们上次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长缨枪死的心都有了:“教主……你杀了我算了……”

高晟风一脚将他从椅子上蹬了下来,道:“滚回去躲好,我以后再跟你算账!”说罢一撩袍子,在椅子上坐定了。

没多久,卢雅江捧着蜂蜜罐下来了,瞧见高晟风在那边弯着腰逗猫玩。他勺了两勺蜂蜜添进绿豆汤里,用勺子拌了拌,欲合上盖子时发现盖子边上沾了一些蜂蜜,便用手指抹去。高晟风一把将他拽了下来,捏着他沾满蜂蜜的手指,将蜂蜜均匀涂抹在他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凑上去一一舔­干­净。

不对劲的感觉消失了。卢雅江黑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高晟风,想从他身上瞧出些端倪来,但是什么也没有。高晟风笑着将手伸进他衣摆下面捏了捏,道:“怎么这样看我?”

卢雅江摇了摇头。大约是我的错觉吧——他想。

他一勺一勺喂高晟风喝掉了大半碗绿豆汤,期间高晟风的手一直在他衣服里游走,还时不时往他嘴里渡一口,亲狎的连周遭的空气都变热了。卢雅江倒羞涩了起来——院子里还有许多只小猫正看着他们。

高晟风突然将绿豆汤从他手里夺过,搁到桌上,道:“不吃了。你去楼上拿些糕点下来。”

卢雅江见他­唇­角边上残留了一些汤渣,想替他擦掉,可又觉得他这样十分可爱,于是便没有擦,起身道:“好。”说罢又进阁楼去了。

他一走,高晟风赶紧把长缨枪叫出来,却见长缨枪人中上红红的一片血迹,是擦鼻血时留下的。他顿时勃然大怒:“你怎么又流鼻血?”

长缨枪苦兮兮道:“昨晚我吃了三只烤甲鱼。”

高晟风随手替他抹了抹,把血迹抹­干­净了,匆匆忙忙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不然阉了你!”说罢就跳进了草丛里。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下来了,只见“高晟风”正在摸自己的鼻子,摸完之后,还凑到眼下看一看。他走上前,将两盘糕点放在桌上,拿起一块,送到“高晟风”嘴边。“高晟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温柔腼腆地一笑,黑黑的眼眸亮晶晶的,显然心情极好。

“高晟风”犹豫了片刻没立刻下嘴,刚打算吃的时候,卢雅江突然将手收了回去,轻轻咬住糕点的一边,弯下腰送到“高晟风”嘴边。

“高晟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听见了旁边草丛里发出了树枝折断的声音。卢雅江显然也听见了,不过他以为那是猫发出的,没有在意。

长缨枪看着卢雅江近在咫尺的脸,心头万马奔腾。如果不吃,算是故意露陷,教主大人会阉了他;如果吃了,说了不会找他麻烦的教主大人一定会秋后算账,到时候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小兄弟和­性­命究竟孰轻孰重,他一时间还有些犹豫。

卢雅江等了一会儿,“高晟风”都没反应,他疑惑地睁开眼睛,看了高晟风一眼。这一看,愣了一愣——不对劲的感觉又来了,他的表情,他的脸,他的气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嘴边的绿豆汤渣也不见了。

卢雅江一口咬下糕点自己吞了下去。他又往“高晟风”腿上坐,ρi股挪了挪,果不其然,坐起来的感觉不大对劲。“高晟风”的感觉总是在变,一会儿违和,一会儿熟悉,而且每次变化都是他进阁楼再出来之后,究竟是为什么?

“高晟风”有些心虚地笑道:“这糕点是我做的,好吃么?”

卢雅江点了点头,没应声,心里还在想着那件事。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观察起这座院子。他可以感受到十二个气息,去除现在就在他面前的“高晟风”,院子里有十只猫,还有一个……在树丛后面!而且那气息和猫的气息不一样,是一个人躲在那里!

卢雅江眯了眯眼睛,依旧坐着没动。

“高晟风”道:“今早我去右护法那里讨了两坛桂花酒,他酿好后已埋了两年,你想喝么?”

卢雅江反问道:“又要我上楼去拿吗?”

“高晟风”的表情僵了一僵,­干­笑了两声:“这……”

卢雅江凑上去,与他贴的极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到底是谁?”说完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身子骤然绷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dodo和5252265的地雷~和过江红鲤的长评~~

快给勤劳的小生生鼓励!

☆、126~~~~

126.

卢雅江凑上去,与他贴的极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到底是谁?”说完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身子骤然绷紧了。

卢雅江一看他的反应,便知心里的猜想被印证了。他冷笑一声,嘴与长缨枪的耳朵凑得更近:“方才与我亲热的,是你还是教主?是你就眨左眼,是他就眨右眼。”

长缨枪冷汗如雨,眨了眨右眼。

卢雅江暗暗松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一字一顿道:“你好,你们都很好。”

长缨枪欲哭无泪,他很想说真的不关我的事,但是他不敢。

卢雅江心中如江海般浪涛滚滚,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强自镇定下来,一手勾着长缨枪的脖子,缓缓附上去,像是要亲吻一般,却在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他冰冷的眼神看的长缨枪全身寒毛直立:“不准动。”

从树丛那边的角度看过来,他们两人已经亲上了。只听咔咔两声,又几根树枝被折断了。

卢雅江心里暗暗冷笑,一边搂的长缨枪的脖子搂更紧,一边冷冷地威胁道:“不准动,不准让他知道,不然我立刻杀了你。”

长缨枪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睛。看来怎么都逃不过一死了。他当然不会想到,他会有今日这一劫,全都源于他当年吃了那半个馒头。什么馅都没有的半个馒头。

卢雅江搂着长缨枪,眼睛的余光却偷偷往草丛里瞟。还不出来?居然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真亲了!

草丛里一开始还有折树枝的声音,渐渐就安静了,什么声音也无,连气息都快隐去不见了。

卢雅江微微皱眉,先松开了长缨枪,高声道:“教主,我去拿酒。”又低声威胁道:“不准告诉他,不然,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说罢起身进了阁楼。

他一走,长缨枪松了口气,才刚松下,想起草丛里的高晟风,心又提了起来,无助地向那边望了过去。

高晟风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阴­沉沉地走近长缨枪。长缨枪斟酌着是否向他坦白刚才卢雅江说的话,还没想好,高晟风已经一把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是第几次?”

长缨枪未语泪先流:“教主……我是无辜的……你们放过我吧……”

高晟风拳头捏的咯咯响,突然低沉地笑了起来:“你好,你们都很好。”

长缨枪悲壮地抬头望天:是,你们都很好,只有我不好。

高晟风一把将他推开,冷冷道:“滚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长缨枪犹豫了一下,弱弱地说:“教主,其实左护法他……”眼睛一瞟,发现卢雅江正站在二楼的护栏上对他放眼刀,不禁噤声。

高晟风压低了声音道:“滚!现在就滚!”

长缨枪缩了缩脖子,赶紧夹着尾巴一溜烟跑了,有多远跑多远,恨不得再也不要回来了。

高晟风捂着心口难受地弯下腰去,过了一会儿,又坐直了,面无表情地将背脊挺得笔直。

没一会儿,卢雅江抱着酒坛出来了,高晟风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他冷笑一声,径自走到高晟风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酒坛。

高晟风搁在桌上的拳头捏的青筋暴起,拼命压抑着怒火,撇开眼睛不看他,道:“放下酒坛,你走吧。”

卢雅江却将酒封揭开,举起酒坛,将一坛酒照着他的脸泼了过去。

高晟风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身的酒,又惊又怒地跳了起来:“你做什么?”

卢雅江将倒空的酒坛往地上一砸,酒坛顿时四分五裂。他盯着高晟风的眼睛,道:“高晟风,你清醒了吗?”

高晟风一怔,怒气弱了下来:“什么?”

卢雅江突然出手,一掌向他肩头劈去,高晟风连忙出掌相接,两人你来我往的动起手来。高晟风原本就落了后手,又一头雾水,出招犹犹豫豫,卢雅江却招招狠厉,于是没走几招,高晟风被他拍中了|­茓­道,摔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卢雅江翻身骑到他身上,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地盯着他。

高晟风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你认出了?”

卢雅江呵呵冷笑:“我认得出又怎样,认不出又怎样?”

高晟风蹙眉:“什么时候认出的?”

卢雅江道:“你们每支我上楼一次,就互换一次位置。耍我耍的开心吗?”

高晟风急道:“你你你,你既然认出来了,你为什么还往他身上坐!为什么还亲他!你!”

卢雅江揪着他冷冷道:“不是教主想让我这么做的吗?”

高晟风道:“你胡说!我……”

卢雅江打断道:“我没有胡说!之前的事都撇开不说,在姥山群岛,我追随教主九死一生,我发的誓,你都当成是笑话吗?你一再试探我,还想出这么损的主意,生怕我不误会,生怕我不上你的套!你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想证明……想证明我不配留在你身边!”

高晟风呆了呆,声音轻了下来:“我没有。”

卢雅江恨恨道:“你有!若不是你心里觉得我不配,为何要一再试探我?既然你那么想将我逐上观日峰,也不必再做这些,直接逐便是了,我总不能违抗你的命令!”

高晟风撅了撅嘴,气恼道:“我没有我没有!再说了,就算是这样,你就能故意亲他?你居然亲他!!!”

卢雅江道:“我没亲!我是故意气你的,我就想激你出来!我假装亲他,你都不跳出来,你就是想看我亲他!你巴不得我亲了他好赶我走!”

高晟风道:“你狡辩!我都看到了!你明明亲了!为什么要这样激我出来?你既然把他认出来了,就该一脚把他踹开!你就是认不出来!你还亲他了!你跟他明明有情!你你你,你还给过他馒头吃!”

卢雅江气的发抖,提着高晟风的领着把他揪起来,疾出手封了他数个大|­茓­,把他拎进阁楼,踹开一间房间的门冲了进去,把他丢到床上。

高晟风怒道:“­干­什么你!竟敢冒犯本教主!”

卢雅江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将他的衣服扒开,裤子扯了下来。

高晟风以为他又要像上回那样往自己身上坐,不过气还没消全,还想摆摆架子,便道:“住手!别碰本教主!”

没想到卢雅江居然把他翻了个身,使他撅着ρi股跪在床上。

这下高晟风吓坏了,拼命用内力冲撞被封住的|­茓­道,急道:“左护法!卢雅江!你想­干­什么?!赶快解开我的|­茓­道!”

“啪!”重重一巴掌扇在高晟风ρi股上。

这一巴掌把高晟风扇傻了。他傻了片刻,旋即变得更加愤怒,头嗡嗡发胀:“你!你!你竟敢!竟然对本教主@*&%……!”

“啪啪!”又是重重两巴掌落下来,高晟风的ρi股蛋上留下了红红的手掌印。

高晟风脸­色­涨得通红,喝道:“卢雅江!!!立刻松开我的|­茓­道,不然我就……”

“闭嘴!”不等他说完,卢雅江俯□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扳过他的头,迫他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不准再说那种话来伤我!你若敢威胁我,我就把你这样吊上山顶,让全教的人都看看!”

高晟风倒抽一口冷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卢雅江,居然敢对他做这种事、敢威胁他,浑身散发着冷气,让人不寒而栗。他不由的噤声了。

卢雅江用手指轻轻将他嘴角粘着的绿豆汤擦掉,然后粗暴地将他脸上的易容撕了下来。高晟风疼的龇牙咧嘴的,想骂人,想了想,咬着嘴­唇­吞了回去。粘着眼角的胶被死去,他水汪汪的眼睛睁大了,里面写满了愤怒,恶狠狠地瞪了卢雅江一眼。

卢雅江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另一手又重重地在他ρi股上拍了一巴掌,高晟风整个人一抖,将脸硬转到另一边,不肯看卢雅江。

卢雅江把全部的愤怒都集中在手上,对着高晟风的ρi股一顿猛扇,啪啪声不绝于耳。没多久,他手劲轻了下来。心气顺了许多。这时高晟风的ρi股已经被他打得红透了,好似两颗红柿子,血丝透过薄薄的皮肤印了出来。

卢雅江靠着床栏喘息了一会儿,这期间高晟风始终扭着脸,没看他一眼,也没吭一声。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疼,慢慢爬了过去,将高晟风的|­茓­道解开了。

高晟风侧翻了个身,抓过衣服盖在自己腰间,看也不看卢雅江一眼,冷冷道:“滚。”

卢雅江咬了咬嘴­唇­,道:“我没有亲他。”

高晟风重复道:“滚。”

卢雅江没动。

两人僵持了许久,高晟风始终背对着卢雅江,不肯看他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卢雅江默默地爬下床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面包蛋糕糯米团的长评~感谢端木长老打滚那段我很喜欢、箫音无痕·萧耶和你是一个大笨蛋的地雷~~~

☆、127~~~~

127.

高晟风在卢雅江手里吃了大亏,十分生气,不肯再理他;卢雅江被一再试探,也发起了脾气,不肯理睬高晟风。于是两人开始了冷战。

约莫有两天的时间,他们谁也不主动去找谁,有时候路上碰见了,卢雅江冷冰冰地盯着高晟风看,高晟风则看都不看他就气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高晟风又把长缨枪叫过去,审问他和卢雅江的事。长缨枪这些天为了他们两人的事已经被折腾的奄奄一息了,再三赌咒发誓自己和卢雅江绝对什么也没有,卢雅江并没有亲他,是故意做给教主看的,和卢雅江所言相同。

高晟风什么也问不出,却总还存了几分狐疑,但再追问也没有意义,只好不大高兴地挥了挥手:“算了,你去吧。”

长缨枪却没有走,迟迟疑疑欲言又止。高晟风不耐烦道:“还想­干­什么?”

长缨枪小声道:“教主上次说,教内禁止男男私情,是真的吗?”实际是在去姥山群岛之前,高晟风因害怕长缨枪与卢雅江搅在一块,才临时增加了这么一条教规。并且这条教规仅对长缨枪一人有效。

高晟风眼睛一亮,道:“怎么,你和谁有私情?”

长缨枪心虚地低下头,眼珠子乱瞟:“没、没有。”

高晟风哪里会被他唬过去,心眼滴溜溜的转,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消失了,转而成了一副善解人意的嘴脸,微笑道:“这个么,的确是有过这么一个规定。不过本教主觉得这条规定太不通人­性­了,你看我们这山上,算上倒馊水的和做饭的大妈,统共只有几个女人,所以么,本教主一从姥山群岛回来,就跟右护法商量着把这条教规给废除了。”

长缨枪的头又抬了起来:“已经废除了?”

高晟风温和地笑道:“是啊,已经废除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样的教规。

长缨枪掩不住喜悦之情,连忙赞道:“教主真开明。”

高晟风眼珠子转转,笑道:“不过,那条教规废除了,又有了新的教规。为了方便我天宁教的管理,虽然男男私情不再禁止,不过必须向教主或右护法报备。不然如果发现有人擅自……咳,将被除以阉刑!”

长缨枪一惊:“啊……啊?呃……”

高晟风不紧不慢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本教主说吗?”

长缨枪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小声道:“我……我和九节鞭……”高晟风热切地看着他,他被看的脸上发热,硬着头皮道,“我和他在观日峰上的时候就已心意相许,他都答应我等我这次回观日峰就要和我亲嘴了……所以我和软剑真的没有……”

高晟风这下才是真的开怀地笑了。他走上前,亲亲热热地拍了拍长缨枪的肩膀:“好,你去吧,回观日峰上去吧,这里没什么要你做的事了,你也有许多时日没有见到九节鞭了。过几日,本教主和右护法回来看你们的。”

长缨枪简直受宠若惊,偏偏嘴拙的很,来来回回就会夸赞几句教主开明,然后轻轻松松地走了。

长缨枪一走,高晟风的心情立刻明朗起来。他只恨长缨枪不早些把实话说穿了,却不想他自己根本没有给过长缨枪机会,一上来便说教中若有男男私情便要处以阉刑,长缨枪自然是半个字也不敢说,还白白纠结了大半年。

高晟风回忆自己这些时日来和卢雅江一起做过的事情说的话,回忆卢雅江对他的态度,渐渐的,便也觉得自己怀疑的太过,或许卢雅江对他当真是真心?如若不是的话,似乎……不必对他那么乖顺。想他和自己过了这么多难关,也不见退缩,没有遗憾,大约心里当真对那位真正的长缨枪无几留恋。自己这番试探他,落到他眼里,却成了戏弄,他生气,也并不全无道理。可是他竟敢对自己对那种事,还威胁自己要将自己光着ρi股挂到山头上,完全不顾他教主的尊严,实在是太过分了!

高晟风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如果卢雅江负荆请罪个三五次,自己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他。

翌日一早,高晟风正在院子里逗猫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靠近。那人的脚步高晟风十分熟悉,不消看就知道是卢雅江。

他心中不由得一喜:终于知道来认错了吗?

面上却半分不显,将猫抱进怀里,坐在椅子上慢慢顺毛。果然,卢雅江很快就走了进来。高晟风板着脸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出去!”

卢雅江冷冷道:“属下马上就走。属下来传右护法命令,右护法请教主过去一叙。”

高晟风愣了愣,将手里的狸花猫放到地上:“他叫我过去­干­什么?”

卢雅江道:“右护法说,今天要上观日峰。”

高晟风眉头一跳,起身道:“那就走吧。”出了九霄居,走了两步,他突然挤眉弄眼地讽刺道:“我天宁教没人了吗,传个话都要你左护法亲自出马?”

卢雅江别扭地转过脸,道:“属下不知教主这么讨厌属下,下一次属下一定避开教主。”

高晟风哼了一声,一振衣袍,大步走了。

尹言和杜讳已在凌霄居等着他们了。杜讳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成功将两名服药人的受损经脉都修复了,尹言要他十成的保证,他不敢夸下海口,道只有八成把握。尹言终于不愿再等,打算先给韩江服药,将他唤醒后再慢慢来。

一行人集合后便上了观日峰。到了观日峰上,便见到了那三十四人。卢雅江已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故而并不惊讶,只是上一次这些人里没有长缨枪,如今长缨枪已然归位,两人打了个照面,长缨枪对他憨憨地笑了笑,卢雅江则立刻将视线转开了。高晟风就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的反应,不悦地哼了一声。

四人走入冰室,尹言亲手喂韩江服下一粒药丸,然后将他抱出冰室,等待他的身体回暖。

韩江的身体冻了整整二十年,四肢都僵硬了,尹言抓起他一只手,缓缓替他揉搓手掌、然后是手臂、肩膀。高晟风见状也靠了过去,替韩江揉搓另一只胳膊。他一过去,卢雅江也跟了过去,开始按摩韩江的双腿。两人视线交汇,同时撇开了眼睛,同时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过了很久,韩江的身体终于开始回暖,躯体也开始恢复柔软弹­性­,但是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杜讳替他查看了一番,道:“诸位别心急,他中毒已久,又被冰封了太久,体内血液不畅,毒素沉淀,药效要发挥尚需要一段时间。”

尹言沉默的坐着。他看起来就像任何时候一样处变不惊,只有高晟风看出,他交握的双手手指在微微颤抖。高晟风嬉笑着靠过去,小声道:“尹叔叔,你今天头发束的真好看。梳妆了多久?”

尹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么?教主今日的头发束的有些凌乱,昨夜没睡好么?”说罢瞟了眼卢雅江。

高晟风撅了撅嘴,又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江的手指突然动了一动。杜讳见状,立刻掏出一副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韩江的睫毛开始颤动,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原本尹言是坐的离他最近的,可在他快醒的时候,却不知不觉挪远了一些,于是他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坐在他脚边的卢雅江。他沉睡已久,视线有些模糊,茫然地对着卢雅江看了许久,眼神才终于有了焦距,缓缓向卢雅江伸出手去。卢雅江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愣了愣,默默地接住了。

韩江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一呆,半晌才道:“不是镜子?你是人?”

卢雅江也一呆,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时尹言才又不紧不慢地靠了过来,轻声道:“你醒了。”

韩江抬起眼,看见尹言,微微地笑了:“阿言,是你。”目光柔和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道,“你……憔悴了一些。”

尹言淡然道:“是老了一些。”

韩江微微蹙眉:“老?”

尹言微笑道:“你睡了二十年。”

韩江又是一呆:“二……十年?”

他虽然醒了,但是身体沉睡了太久,经脉又受了损伤,全身无力,几乎动弹不得。高晟风扶着他坐了起来,他看了会儿尹言,又把视线移到卢雅江身上,蹙着眉打量他。

他微微抬起手指,指着卢雅江,有些伤心地问道:“阿言,他是什么人?”

尹言道:“他是我天宁教现任左护法。”

韩江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现任?左护法已不是卢天彩了么……竟真的已过了二十年吗……”说罢却也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是你照着我的模样新找的情儿。

尹言不紧不慢道:“也是你的儿子。”

韩江又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重复道:“儿子?”过了几缕烟的时间,他猛地瞪圆了眼睛,尖声道,“儿子?我的?”

卢雅江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用余光偷窥韩江的反应。

韩江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将视线转向尹言:“你们魔教……这……儿子是你帮我生的吗?”

一时间,在座鸦雀无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过了片刻,尹言平静地、快速地回答道:“不,是卢天彩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重华院女公子、lilis和铜锁的地雷

☆、128~~~~

128.

韩江愣了一会儿:“卢天彩?”

尹言道:“元宵节的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她。”

韩江脸上露出困惑地表情:“元宵……元宵……”猛地惊诧,“元宵?是她?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是你……”

尹言道:“的确是她。那一夜后,她便怀了这孩子,这孩子名叫卢雅江。”

韩江迅速地看了卢雅江一眼,慌乱道:“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阿言,我明明记得那时是你,我真的不知道……”

尹言打断道:“她给你下了药。”

韩江怔了怔,又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我……阿言,你不会怪我吧。”

尹言摇了摇头,道:“你昏睡了二十年,这期间许多事你都不知道,我们留待日后慢慢说。如今你的身体尚未恢复,我先请人为你治疗。”说罢命伏羲琴和蛇矛将韩江架起,带着杜讳下山去了。

韩江与卢雅江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又看了卢雅江一眼:眼神中带点好奇,带点别扭。卢雅江垂着头,没有看他。

他们一走,高晟风也跟着下去了,卢雅江回头看了眼守在山洞外的三十二个人,亦面无表情地跟了下去。

高晟风没跟着尹言走,下了观日峰一转眼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卢雅江不知眼下自己该做什么,低着头心事沉沉地跟着尹言他们走。

尹言突然停了下来,对伏羲琴和蛇矛道:“你们先将韩江送到凌云阁中。”又对杜讳笑道,“阁下请跟着他们过去,替韩江检查一番,我稍后就来。”

伏羲琴和蛇矛道了声是,便抬着韩江走了,杜讳连忙跟上。

他们一走,便只剩下尹言和卢雅江两个人。卢雅江有些无措地低着头。自从他知道自己是尹言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生出的孩子,他每当面对尹言的时候就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今日得知是他的母亲给韩江下了药才有了他,虽说这件事与他并没有关系,可他却对尹言生出一种愧疚之情,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右护法的事情。

然而,在他忐忑之际,尹言和他说的却不是这件事。尹言道:“你和教主怎么了?”

卢雅江怔了怔,摇了摇头:“没、没有什么。”

尹言道:“你惹教主生气了?”

卢雅江低着头咬着嘴­唇­不吭声。

尹言微微蹙眉,道:“左护法,你可还记得他是教主?”

卢雅江小声道:“我、我记得。”

尹言负着手站在卢雅江面前,什么也不消说,卢雅江便觉得有种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自己低到尘埃里。过了一会儿,他承受不住这样的压抑,颤声道:“我错了。”

尹言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必对我说。”顿了顿,破天荒地没有在叫卢雅江为左护法,“雅江,有些事,我原本不想对你说,你虽和教主一起长大,但你并不了解他,他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卢雅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我想知道的。可是教主从来不肯告诉我。”

尹言道:“有些事情,告诉了你,你也未必会懂。我只同你说一件事。你可知,教主是老教主的义子?”

卢雅江点头:“我知道。”

尹言道:“老教主非常喜爱教主。他喜欢的,便觉得是这世间最好的,便是他的义子,也如同情人一般,觉得这世间谁都不配入住他的心室,所以要他无情无义,要他将世人都当成玩物。”

卢雅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样一说,他突然有些明白高晟风从小便开始扮演其他人的缘故了。

尹言又道:“老教主对我有恩,他临终之前曾嘱咐我,如若教主对谁青睐有加,便让我杀了那人。”

卢雅江又是一愣,傻傻地看着他。

尹言道:“你可知教主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去取月见草?除了为了救韩江,也为了让我欠他的恩情。他回到山上的第一天晚上,就对我说,他才是现在的天宁教的教主,他想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要我忘记老教主说过的话,只忠于他。”

卢雅江的嘴­唇­颤了颤,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尹言向前走了一步,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配留在教主身边吗?证明给我看。”说罢清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卢雅江低着头,手握成拳垂在身边,站了许久,转身大步离去。

高晟风往总坛所在的山峰走,走了一段路以后,发现卢雅江突然跟了上来,遂停下脚步,故作不悦道:“左护法,你跟着我做什么?”

卢雅江转开脸,道:“属下要去总坛。”

高晟风气的牙痒痒,侧身让开一条道,道:“那你去吧。”

卢雅江迟疑了一下,便走到了前面。他一过去,高晟风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了。卢雅江回头看见高晟风离去的身影,难过地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高晟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高晟风心里觉得纳闷,卢雅江跟着他,又不跟他说话,究竟想做什么?他故意走的时快时慢,卢雅江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没多久,高晟风又停了下来,不耐烦道:“左护法,你到底跟着本教主想­干­什么?”

卢雅江慢吞吞地挪了过去,轻轻扯了扯高晟风的衣角,小声道:“教主。”

高晟风一把把衣服从他手里冲了回来,横眉竖眼道:“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卢雅江愣了一下,表情很受伤。

高晟风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他认错,于是甩袖大步离去。

高晟风回到九霄阁中,躺在床上午憩,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情烦闷,遂跳起来抓了两件­干­净衣服又出门去了。他一走出院子,就瞧见卢雅江远远地在一棵树下站着,正往他这儿看。他心里舒坦了一些,却还故作视而不见,往山上的温泉去了。

到了温泉边上,高晟风等了一会儿,听见后面卢雅江又跟了过来,于是不紧不慢地将衣服脱了,走进温泉水里泡着。温泉水热度正好,水池里高晟风命人撒了许多桂花瓣,香气水雾缭绕,十分的享受。

卢雅江慢吞吞地挪了过来,高晟风看也不看他,懒洋洋道:“左护法,这是本教主专用的温池,你想泡的话,来错地方了。”不过这池子从前高晟风也没少带着卢雅江泡。

卢雅江在池边跪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高晟风的肩膀:“教主……”

高晟风猛地将他的手挣开,游到了池子的另一边,道:“我说了,不准碰我!”

卢雅江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会儿,默默地收了回去。他跪在池边不动也不吭声,好像睡着了一般。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高晟风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却发现他的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有水滴从他脸上掉落,砸在泥土里。他不由地大惊:哭了?明明是这小混蛋对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自己都没罚他,他也没请罪,怎么就哭了?

高晟风迟疑地游了过去,清了清嗓子,道:“左护法,你在­干­什么?”

卢雅江抬起头,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十分委屈:“教主,你不要不理我。”

高晟风梗着脖子道:“左护法,你前日冒犯本教主的事,本教主还没有同你算账,你哭个什么劲?”

卢雅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身一跃,跳进了温泉池里。高晟风措不及防,只好赶紧张开双臂接着,让他扑了个满怀。

卢雅江紧紧搂着高晟风的脖子,勒的他快喘不上气来。高晟风还生着气,拉着他的手臂想把他从身上扯下来,没想到卢雅江身上像是粘了胶水一般,怎么也撕不开,只好呵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卢雅江蹭了蹭他的耳朵,小声道:“右护法都告诉我了。”

高晟风眼睛一瞪:“告诉你什么?”

“老教主留下的遗命,和教主对他说的话。”

高晟风怒道:“少自作多情!老子只是不爽被那臭老头­阴­魂不散地压着,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快滚!”

卢雅江松开高晟风,委屈兮兮地看着他,嘟囔道:“教主,你还生气啊?我都不生气了……”

高晟风气急跳脚:“你生气?你生气个屁!你冒犯了本教主,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简直……你简直……你还没有跟本教主赔罪呢!”

卢雅江这才恍然大悟,立刻乖顺地认错:“教主,我错了。”

高晟风抱着胸哼哼道:“知道错了就快滚,不想看见你,一看见就生气。”

卢雅江急道:“我不滚,我滚了,教主又要不理我。”

高晟风翻翻白眼,就是不理他。卢雅江游过去,讨好地抱着他的手臂,告饶道:“晟风,我错了,都是我不该,你别生我的气,我去思过崖跪三天。”

高晟风冷冷道:“跪?想得美,可真便宜你!”

卢雅江小声道:“那教主想怎么办?”

高晟风一脸你看着办的表情。

卢雅江无奈,只能妄自揣摩圣意,道:“不然教主你打我出气吧?”

高晟风眼珠子转了转,昂着下巴道:“谁要打你?稀罕!”

卢雅江讨好赔笑道:“你打吧。”

哄了几句以后,高晟风终于把脸转了过来,道:“是你求我打的!”

卢雅江叹了口气,道:“是,是我求教主的。”

高晟风的嘴角这才有了点上扬的趋势,竭力板着脸,道:“你穿着脏衣服跳进我的池子里,都要把我池子弄脏了!”

卢雅江忙不迭把衣服裤子脱了,丢到岸上,与他­祼­|裎相对。

高晟风道:“去池子边上趴着!”

卢雅江慢吞吞地游到温泉池边,趴了上去。高晟风很快跟了过来,从后面压住他,箍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打了本教主整整八十二下!你自己说,本教主该怎么罚你?”

卢雅江面皮抽了抽,斟酌着说:“教主打我一百下吧……”

高晟风冷笑:“一百?你想的美!”狠狠一巴掌抽在卢雅江ρi股上,看着那白生生的ρi股蛋连颤数下,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八百二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129~~~~

129.

高晟风当然没有打卢雅江八百二十下,又拍又拧打了几十下,把卢雅江的ρi股弄的红通通的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苹果。他又摘了根狗尾巴草来,轻轻的在卢雅江的ρi股上扫。卢雅江的ρi股被他拍打的十分敏感,狗尾巴草扫一下,他便哆嗦一下,再扫一下,他再哆嗦一下,身子软软的要往地上倒。高晟风这才满意了,一把将他捞进怀里,道:“今天先算八十三下,你还欠着七百三十七下,以后我们慢慢清算!”

卢雅江靠在他怀里,转着他的发丝小声道:“你不生气了吧?”

高晟风唬起脸道:“气死了气死了!我被你气的肺都要炸了!这几天都没睡好!”

卢雅江道:“那你怎么才不生气?”

高晟风道:“打完了才不生气呢!”

卢雅江无奈地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脖子道:“那你打吧,快点打完,快点不要生气了。”

高晟风咬了咬他的耳垂,道:“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卢雅江摇了摇头:“不敢了。不论如何,我都不该冒犯教主。”小声道,“可是教主,你别不相信我,我会很难过。”

高晟风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轻轻揉捏他红肿的ρi股。卢雅江在他怀里不住哆嗦,胯部与他的相贴,来回磨蹭,没多久两人的家伙便都硬了起来,直挺挺地杵着对方的腹部。高晟风嘴­唇­贴着他的脖颈,轻声道:“我信你不喜欢长缨枪。可你喜欢我什么呢?”

卢雅江松开他的脖子,认真地看着他:“我喜欢教主,所以教主的一切我都喜欢。”

高晟风摇了摇头:“你说你十五岁才喜欢上我,不是七岁。的确,那时候的长缨枪已不是他自己,而是我。可那时的我,也不是真的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不是我的。”

卢雅江听了这话,急道:“那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你?韩骋?金小翔?”

高晟风迟疑片刻,苦笑道:“我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卢雅江将他脸上的易容小心翼翼地撕去,恢复他本真面貌,捧着他的脸道:“教主虽然易容成许多个身份,每个身份的相貌和­性­格都不同,可是其实每个人物的­性­情和习惯等都有共同之处,那就是真正的教主啊。”

高晟风道:“有共同之处吗?你这是质疑我的演技吗?”

卢雅江连连摇头:“不不,教主演技过人……不过,毕竟都是教主,相处久了,总会发现一些属于教主的印记。”

高晟风道:“噢?那你倒说说,我这几个身份,有什么共同之处?”

卢雅江开始思考。小心眼?小气?幼稚?孩子气?猥琐?好像都不是这么好词。他一边搜肠刮肚,一边艰难地说:“教主爱憎分明,童心未泯,又聪慧过人,危难之际总能想出对策。”

高晟风问道:“我每个身份你都喜欢?就没有不喜欢的?”

卢雅江拼命摇头:“没有!”

高晟风面无表情道:“你又说大话唬我!”

卢雅江连忙表忠心:“没有,我说真的,教主哪个身份我都喜欢的。”

高晟风道:“买掬花糕的小贩你也喜欢吗?那时候我摸了你两下ρi股,你差点咬舌自尽呢!”

“……???!!!#¥%&……”卢雅江眼睛瞪得滚圆:“什么?!那也是你?!”

高晟风认真地点头:“你让韩骋去死,我一生气,就扮了那小贩来惩罚你,不过摸了你两下,你差点寻了短见,我只好把你拍昏了。后来你进城又撞见了正主,差点把他杀了。其实那事,却是不是他做的,他一个卖掬花糕谋生的,没有那样的胆子。”

卢雅江拳头捏的咯咯响,仰头望着天拼命深呼吸。他开始后悔前两天怎么就没多揍这个混蛋教主几下呢?!

高晟风又道:“孟大妈你也喜欢吗?我给你吃包子,你还嫌弃我,不肯吃。”

卢雅江又开始哆嗦了。

高晟风得出结论:“可见,你在说大话,并不是每一个我,你都喜欢的。”

卢雅江忍住掐着他脖子拼命晃的冲动,欲哭无泪地问道:“那教主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无穷无尽的试探吗?”

高晟风想了想,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卢雅江道:“教主你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又该怎样讨你欢心呢?你是在折腾我,也折腾你自己。”他盯着高晟风的眼睛,小声道,“你明明就很喜欢我,处心积虑变了那么多身份,也都是为了我。你还让我亲手为我爹报仇,千辛万苦拿回月见草救我爹,为了我去和右护法说那样的话……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想尽一切办法赶我走?”

高晟风梗着脖子,心虚的眼神乱飘:“你胡说什么!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卢雅江将脸埋进他肩窝里,轻声道:“教主,你想一想,我若真的有半点不喜欢你,我又何必在这里与你纠缠,何必一次次地向你发誓。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只要留下,就是我最大的自证。”

过了一会儿,高晟风圈住了卢雅江的腰,将他向自己怀里带了些,故作勉为其难地说:“好吧,那你就好好侍候本教主吧。”

他们闹了三天的冷战,便有三天的时间没有亲热过。虽说只有三天,却好像三年那么久。既然冰释前嫌了,他们便在温泉池中亲热起来,高晟风将卢雅江压到池边,疯狂地吻他,掠走他口中的空气,手掌在他身上上下游走,最终停在ρi股上用力地揉搓。卢雅江刚刚叫他打了一顿,再经他这一捏,立刻就哆嗦起来,这更刺激了高晟风,抬起他两条腿架在自己腰上,将那东西顶进他身体里,开始快速抽|Сhā。

他的胯骨每一下都撞在卢雅江ρi股上,卢雅江只觉得又疼又麻又痒又爽快,浑身发软,恨不得化成一滩水融进这温泉中。偏偏他如今的姿势像是无根的飘萍,全身的重量在挂在高晟风身上,他必须用双腿夹着高晟风的腰并搂住他的脖颈才能固定住身体。身上无力却偏要使力,没一会儿,酥麻的感觉便传遍全身,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得不像是溺水一般张大嘴拼命地喘息。

高晟风按着他的后颈亲了亲他的喉结,道:“叫出来,没人听得见。”

卢雅江起先还克制着,小声的呻吟,没一会儿便声音开始变大、发颤,好像一只猫爪在挠着高晟风的心肝,叫他也全身发软,恨不能与卢雅江融到一处。

卢雅江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断断续续道:“教主,这、算、算不算在那、八百多下里?”

高晟风愣了愣,恨恨地咬了咬他的嘴­唇­:“想得美,太便宜你了!”

卢雅江小声哀求道:“算吧,教主早些打完了,早些消气。”

高晟风没吭声,只管自己顶撞自己的,卢雅江被他弄得飘飘欲仙,也就不再想这茬了。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只觉得酸麻的感觉骤然加强了,快感成倍地积累增加。他的脚趾绷得紧紧的,双手拼命搂着高晟风,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还差一点,还差一点点,阀门就能够打开,快感的洪水就能够从体内释放,将他冲垮。他仰起脖子,微张开嘴,已准备在最后的时候放声尖叫……

这时候,高晟风突然停下了。

卢雅江被他吊着一口气,又多愉悦就有多痛苦,指甲在他背上拼命抓挠着,情不自禁地款摆着身体,恨不能压倒高晟风自己上下摇动,偏偏他这样的体位半点力气也使不出。他睁开眼睛,眼底浓重的□还未散去,带着些困惑,盯着高晟风看。

高晟风托着他的ρi股,有些苦恼地咂了咂嘴,道:“数到几我忘了。都怪你,说要算在那剩下的七百三十七下里。”

那一瞬间,卢雅江一巴掌劈死他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猝不及防的,高晟风又开始动了,箍着他的胯连撞数下,道:“算了,这些不算,以后再慢慢同你清算。”

卢雅江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语调陡然升高,变成了一声惊呼,一股白液­射­在高晟风的腹部。­射­完之后,他的身体软了下来,高晟风只有双手一手托着他的ρi股一手托着他的背,才能稳住他的身子。卢雅江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用尽全身最后一丁点力气,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喃喃道:“教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一位空格君扔的地雷~我是纯洁的小生生~

☆、130~~~~

130.

高晟风与卢雅江和好之后,便把脸上的易容撕了,换了一张薄薄的蝉翼面具带上,面对教众时带着,若身边只有几个亲昵的人,便将面具除了。天宁教中左右护法和四大尊使以及三十六令主这些个高层都见了高晟风的真面目,这其中缘故,尹言已向众人阐明。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接触之后,他们发现高晟风虽然相貌变了,但人的确还是那个人,便也都接受了。

经过杜讳的治疗,韩江的身体逐渐开始恢复,只是他实在沉睡了太久,对于自己的身体都变得不熟悉,连走路都要人教。高晟风难得体贴了一回,把教务揽了过来,给尹言放了一个月的大假,让他好好陪伴韩江。

过了几天,高晟风带着卢雅江去看望韩江。他们走进江潮居,只见尹言正扶着韩江在院子里走路。尹言见了他们,便把扶着韩江的手松开了,韩江则顺势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尹言身上,勾着他的肩膀,对高晟风和卢雅江露齿一笑:“小教主……那什么,你们好啊。”

卢雅江有些尴尬地低着头。

韩江的心理年龄与卢雅江差不多大,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简直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他这声儿子实在是叫不出口;卢雅江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这声爹一样叫不出口。

高晟风怒道:“教主就教主,小是什么意思?”

高晟风此刻没有带面具,是自己的本真相貌。韩江笑道:“小教主,我与你义父认识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你呢。”打量着高晟风圆圆的大眼睛,“你今年,可有十六岁了?”

高晟风勃然大怒,把视线转向尹言:“尹叔叔!”

尹言默默地往旁边让了一步,靠在他身上的韩江措不及防失去了重心,哎哎叫着往地上倒去。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是放大的高晟风恶劣的笑脸:“老东西,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韩江心里还觉得自己是二十二岁,被一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叫成老东西,脸皮狠狠抽了抽,委屈兮兮地望向尹言:“阿言。”

高晟风走过去抱住尹言的腰,傲慢道:“尹叔叔也是我的人。”

见到尹言居然默认了,这回韩江怒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拽尹言的胳膊将他抢回来,高晟风带着尹言往后退了一步,韩江又扑到地上了。

看到一个和卢雅江如此相似的家伙被他耍的团团转,高晟风心里高兴极了,体内恶劣的因子蠢蠢欲动,一不做二不休,抱着尹言的脑袋用力亲了一口,挑衅地看着韩江。

韩江气哼哼道:“我不跟小鬼一般见识!阿言早上还在跟我说你小时候光着ρi股满山乱跑的事,我哪能和你计较?”

高晟风震怒,不可思议地瞪着尹言:“尹叔叔?!”

尹言无奈地揉了揉太阳|­茓­,道:“教主,你和左护法做什么来了?”

高晟风气哼哼道:“带雅江来看他的便宜老爹了。”挤眉弄眼地讽刺道,“原来是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家伙。”

尹言淡定地擦掉刚才高晟风亲到他脸上的口水,走上前将韩江扶起来,韩江吃力地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再也不肯松手了。

尹言将韩江扶到石桌边坐下,从他手里吃力地抽出自己的衣角,对高晟风道:“教主,我酿了坛新酒,放在酒窖里,你同我来。”边说边对卢雅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陪韩江说话。高晟风倒也识趣,对韩江做了个鬼脸,对卢雅江笑了笑,勾着尹言的腰走了。

离得远了,高晟风地问尹言:“那家伙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尹言点了点头:“当年老教主都曾在他手里吃过亏。”

高晟风不屑道:“那他怎么还会被刘远通和张浩瀚那几个废物擒住?”

尹言道:“他与那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他们不设防,没想到他们会在酒水里动手脚。一时疏忽大意,中了软筋散,又被那群伪君子围攻,才着了他们的道。”

高晟风撅了撅嘴,又问道:“他有多厉害?我听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他可是我的对手?”

尹言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当年,只怕还在教主之上。”

“什么?!”高晟风跳脚,“他比我厉害?!尹叔叔你偏帮!”

尹言微微一笑,道:“教主放心,他如今受了重伤,未必能痊愈,以后自然不是教主的对手。”

“放心个屁!”高晟风怒道,“我不信!你偏心!你胡说!把我们天宁教最好的药都拿出来,给他治,把他治好,让他跟我打!我才不会输给那种家伙!”

尹言一哂,又轻轻一叹,道:“好。”

杜讳的毒虫对于韩江的身体亦有效,只不过是他被冰封了太久,所以恢复的能力要比常人慢上许多。高晟风把天宁教最好的伤药都拿了出来,毫不吝惜地给他用,他自己亦有心,所以过了半个月之后,他的恢复速度开始大大提高,从能够自己走路到自如使用轻功,仅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韩江一恢复活力,就开始满山乱跑。尹言每天要处理教务,许多时候都顾不上他,只好由着他去。他与卢雅江长得十分相像,他自己也明白这个优势,从尹言那里偷了不少修颜的装备出来,把自己打扮的愈发与卢雅江相似,山上的教众十个有九个将他误认成左护法,什么机密重地他都出入自由。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杜讳和稻梅住的阁楼。

韩江从前就对医术毒术十分感兴趣,他除了是个武痴外,在医毒上亦有造诣,二十几年前就曾多次闯过万艾谷,最多一次逗留了半年,向当年最著名的毒师张韬学习药理。他听说了杜讳和稻梅是万艾谷出来的,立刻去套近乎,没曾想一套就套了个正着——杜讳正是张韬的嫡传弟子。且二十三年前,韩江还见过当年只是个小屁孩的杜讳。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狼狈为­奸­,韩江同意为杜讳那不成器的小徒弟量身打造一套功夫教会他,至少保证他日后在江湖上能够不被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欺负,而杜讳则继续师父当年的大业,教韩江用毒。

这天,杜讳一边磨药,一边对韩江抱怨道:“我师父去的早,我虽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实则从他老人家手里学到的,也不过十之六七。他仙去后,我整理他留下的典籍,他未教我的,我只能读书自学。可是他留下的典籍里,却少了一本《鹤经》。我找寻了十几年,始终没有找到,不知师父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韩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鹤经》?”

杜讳道:“韩兄当年与我师父往来甚密,可曾听他说过,将这本书藏在何处?”

韩江摇头:“不曾。”

杜讳叹了口气,道:“若我有生之年,能见到师父的这本手札,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转头韩江回了尹言的凌云居,趁着左右无人的时候,跑到阁楼后面挖地,没挖多深,就瞧见一块青石板砖。把板砖搬开,拍掉表层的土,底下放着一打旧书,他把这打旧书取出来,打头的那本赫然就是张韬亲手所写的《鹤经》。

这打书零零杂杂,多与江湖有关。有逍遥门的剑法秘籍,有八卦老人写的江湖杂记,也有各地美食博览等。五轮派与天宁教的前身韩门就以偷窃其他教派的武林秘籍起家,虽说如今的五轮派和天宁教早就不做这桩拿不出手的生意了,可偏偏韩江却隔了数代染上了这个坏毛病——喜欢窃书。但凡有趣的,不论是《龙阳典籍》之类的­淫­本,还是戏台词本,他看上了就随手顺走。后来他把这些顺来的书统统埋在尹言的后院里,这桩事谁也不知道,他昏了二十年,这些书就埋了二十年没人动过。

韩江随手翻了翻二十年前的江湖杂闻,翻到当年江湖第一美人和江湖第三剑客的八卦轶闻,饶有兴致地又读了一遍。读到后来,想到如今已过了二十年,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现在恐怕已经人老珠黄,不由得失了读下去的兴致,合上书本专心感慨时光易逝。等他估摸着尹言要回来了,就又把书都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泥土铺平,直到看不出那块土与周围有异,这才放心地走了。

韩江的身体一恢复,武功也同样恢复的很快。他原本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便是只恢复了八成,依旧可列入绝顶高手之列。

除了跟杜讳学毒,他也常常去偷看卢雅江练功。卢雅江虽然知道他就躲在旁近的大树上,但因觉得尴尬,便总是装作没看见。

几次之后,韩江从树上跳了下来,随手捡了柄长剑,道:“来,陪我练练手。”

卢雅江听说过韩江当年的事迹,知道自己的老爹绝非等闲之辈,于是肃容道:“好。”

韩江笑道:“小子,你怎么总是板着张脸,就跟阿言似的。也是,你毕竟是他带大的。瞧你这张脸做这副神情,我怪难受的。”

卢雅江嘴角抽了抽,懒得同他多说,手中的剑挽了个花,向他刺去。韩江不慌不忙地接招,弹回他的软剑。这一击,他眼睛骤然亮了,好奇地咦了一声,道:“继续!”

两人过了十几招后,韩江喊停跳出战局,走上前抓起卢雅江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奇道:“你的内力竟比阿言还深厚?可你今年应当只有二十二岁吧?”

卢雅江便将在蛇岛的奇遇向他三言两语简述了一番。

韩江道:“还有这等好事?”又笑道,“你这身内力十分难得,不过招式却有些墨守陈规了。你的招式都是跟着秘籍上学的?可有自创的套路?”

卢雅江道:“有。”于是他弃了软剑,捡起一把长枪。

韩江瞧见他换武器,眼睛一亮,道:“你会多少种兵器?”

卢雅江道:“我只用过刀枪剑。”

韩江兴致勃勃地转了转手腕,道:“来,让我看看你自创的功夫。”

卢雅江率先出招,手腕一翻,一枪向他搠去,韩江跃起,卢雅江一个鹞子翻身,以枪尖支地,一脚向他扫去,韩江横剑挡住他这一腿,向后飞去,脚尖压地止住后滑的趋势,借力一蹬,又飞扑上来。父子俩你来我往的过了数十招,每一式都不使出全力,不图胜负,意在拆招练招。

过了许久,韩江道:“先到这里。”

两人同时收回兵器,向后退了一步。卢雅江出了一身薄薄的汗,韩江身体尚未痊愈,已是大汗淋漓。他一边擦汗,一边笑道:“好,好。你这套枪法使的好,一招一式都是临时起意,形散而意全,有绝顶高手的风范,不愧是我的……咳。”

卢雅江脸­色­微红,低下头擦枪掩饰。

韩江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有些生疏,你是不是很少与人过招?”

卢雅江点了点头。他自从当上天宁教的左护法,教中有资格与他过招的人已不多了,彼时他又与高晟风和尹言差的太远,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人练功;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虽有机会与其他人打斗,只不过那时心心念念都是取敌人的­性­命,少有机会打得尽兴,所以许多年他的功夫都没有再上一层,直到在蛇岛被蛇王咬了之后才有了新的突破。如今高晟风虽会陪他练功,但许多时候练着练着就跑了题,且他与高晟风过招时常常有所保留,也难尽兴。

韩江笑道:“一个人练功有什么意思,武学的有趣之处就在与人搏斗。以后每天未时我来找你,我陪你练!”

卢雅江颔首:“好。”

那之后,韩江果然每天都来找卢雅江练武,有人陪练,他自己恢复的快,卢雅江进步的也快。他原本忽得了一身高强内力,却有些难以驾驭,有韩江指点,克化的很快,短期内简直突飞猛进。原本高晟风放开手脚还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后来却已不敌。

练功之余,韩江也会和卢雅江谈心说话。他原本就是个­性­情开朗之人,脸皮之厚,便是高晟风亦难与之匹敌,尹言这块磐石也经不住他磨。又仗着血缘之亲,于是没过几天,就和卢雅江混熟了。

这天他们练功之后,韩江抱出两坛热酒,丢给卢雅江一坛,挨凑到他身边,顶了顶他的肩膀,道:“哎,那位小教主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卢雅江纠结地皱了皱眉,迟疑着摇头了。

韩江道:“胡说!我都看在眼里了!你别怕,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卢雅江又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想报仇就自己去吧,我和教主没什么仇。不过我劝你不要招惹他,他心眼小,你得罪他一次,他整治你十次都觉得他自己吃了亏。”

韩江说是要给儿子报仇,实则却是找借口为自己出气。自从他那一声小教主叫出口,莫名地高晟风就记恨上了他,每回见着他,都要当着他的面吃尹言的豆腐,又抱又摸又亲,气得他恨不得把那小鬼头吊起来打一顿才爽快。听了卢雅江这样说,他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大口,擦擦嘴,哼哼冷笑道:“当年他义父我都敢整,何况是他这个小兔崽子?我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血青年的手榴弹和5252265的地雷

以下是定制印刷封面的效果图~

☆、131~~~~

131.

这天高晟风正往江潮居走着,忽见卢雅江背对着他站在前方的一棵树下。他笑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卢雅江,亲了亲他的脸蛋,摸着他的胸口道:“左护法,你站在这里做什……”话没说完,自己先勃然­色­变。

高晟风和“卢雅江”同时推开对方,“卢雅江”拼命用袖子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嫌弃道:“小教主,你见谁都亲,不怕烂了嘴么?”

高晟风连呸数声,用力抹了抹嘴,道:“老不休,­干­什么穿着红衣服到处乱跑!我烂嘴?当心本教主唾液有毒,先烂了你的老脸!”

韩江嗤笑道:“你的唾液要是有毒,你的脸岂不先烂光了?对了,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二十年前我最后一次上出岫山的时候见过小教主你,那时候你只有三岁,躺在阿言怀里,身子只有那么大,是个小小教主。”说着用手比了个婴孩的大小,“你那时身子骨软,拼命地低下头想咬你自己的小­鸡­­鸡­,你的唾液要是有毒,那处只怕……”坏笑着打量高晟风的下|身。

高晟风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手心一翻,一掌向他拍去,韩江飘然避开,笑道:“想跟你岳父大人比试比试么?”

高晟风道:“老不休,我等很久了,来吧!”说罢一腿向他扫去,韩江矮身避开,一爪猴子捞月向他裤裆袭去,高晟风立刻抽腿翻身,跳开一步。

韩江笑道:“小教主,身手不错啊。”

高晟风磨牙霍霍地冷笑道:“臭不要脸的,你这玩意儿怎么生的出雅江那样的人物?”说罢又扑了上去,起手一掌,韩江抬右臂挡了,高晟风立刻提膝踹他下|身,韩江躬身用左掌顶住了他的膝盖,随后错手将他膝盖一拨,又朝他那处拍去,高晟风剪住他的手,哼道:“你敢打我,你儿子后半辈子可要守寡了。”

这一老一少一边比试功夫,一边比拼谁更不要脸。

韩江挡住高晟风的一招黑熊掏心,不甘示弱道:“你若伤了我,你的亲亲尹叔叔可就不止守寡二十年了。”

高晟风道:“既然已守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多几年。”又一腿飞去。

韩江架住他的腿,一拳砸去,笑道:“我儿子这样的人物,想必不止你一个上心。他的后半辈子,我倒是不大担心。”

“我呸!”高晟风被踩中痛脚,气急败坏地扑上去,使出了全力与他打斗。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招都往对方的痛处打,打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叫天地变­色­,海水倒灌。

许久之后,韩江打累了,忙不迭跳出战局,道:“小教主,你怎么不懂得让让你岳父?”

高晟风冷笑道:“也不见你让你儿婿。”说罢还要扑上来,韩江­精­力不足,不敢再与他打了,连忙脚下抹油地逃了。

这两人闹过这一场,韩江乐呵呵地回去了,高晟风气哼哼地走了。一想到如今的小教主就是当年那个被尹言抱在手里的小婴儿,韩江就觉得十分有趣,可被这家伙欺负,就不大高兴了,若是让他自己欺负回去,他则是十足地开怀;高晟风没想到传说中的青衣生竟然是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还敢说卢雅江没了他也不要紧,这口气可不能轻易咽了。

于是两人回去以后,都做了一幅画。

韩江的画是画在纸上的,他画了尹言抱着还是个小婴儿的高晟风,画上的高晟风竭力弯下脖子,想咬自己的小小兄弟。画完之后,韩江偷偷潜进九霄阁,把画平铺在高晟风的枕头上,得意洋洋地走了。

高晟风的画则是画在自己脸上的——他把自己化成了尹言的样子,再换上尹言平时会穿的白衣,这一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白衣鬼。高晟风原本就善于模仿,他又天天和尹言呆在一处,尹言的气质他一学就学了个十成。打扮完之后,他派人给尹言送了个口信,让他晚些回去,自己顶着新妆去了尹言的凌云居。

韩江在杜讳那鬼混了一下午,哼着小曲回到凌云居,一进院子就瞧见高晟风易容成的尹言坐在石桌边上喝茶。他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从高晟风手里夺过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笑道:“阿言,今天我和小教主打了一架。那小鬼可真经不起激,我说他两句,他就急的跳脚,像小狗一样要扑上来咬人。哈哈。”

高晟风暗暗磨了磨牙,面上一派清冷,道:“韩江,我有话要同你说。”

韩江将手搭在他的膝头,笑道:“什么?”

高晟风道:“你的伤好了几成?”

韩江活动活动手脚,道:“好全了!”说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地欺上来,道:“晚上你替我验验伤可好?”

高晟风抬手将他推得远些,淡然道:“既然伤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韩江一愣:“什么?”

高晟风道:“我留下你在出岫山上养伤,既然伤养好了,你便该下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了。”

韩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笑道:“是啊,我们也该走了,阿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同我一起离开这破山?我同你说过的,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高晟风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走的。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我这一生都将为我教英明的教主效力。你自己走吧。”

韩江的笑脸绷不住了。他有些慌张地拉起高晟风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急急道:“不,你不走,我就不走!我早就说过了,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救了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出岫山上?如今连你那位小教主都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而活着?”他哀求道,“阿言,你跟我走吧,我想要你陪我过一辈子。”

高晟风见了他这副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爽,冷冷道:“韩江,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说了不会同你走,便是不会同你走。你别自作多情了。”

韩江拼命摇头:“不,我没有自作多情!你喜欢我,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你要报恩,天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你等了我二十年,我怎么会是自作多情!”

高晟风道:“我喜欢你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过了二十年,难道人心还不会变?于你而言不过一眨眼,于我却是日日夜夜,实实在在的二十年。我早就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你还是走吧。”那一刹那,韩江脸上的神情让高晟风有种错觉,仿佛他下一刻就会裂开一般。

韩江缓缓地摇头,一字一顿道:“不可能,我不信。”他双手紧紧抓住高晟风的手,将他往自己怀里带,霸道地吻了过去。高晟风连忙将手抽出来,向后躲了开去。韩江一愣,看着他道:“不对,你不是阿言,你是谁?”

高晟风抱着胸,神情恶劣,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冷笑道:“你这家伙还不是逮着人就想亲?我呸呸呸!”

韩江又愣了一愣,神情从惊惶变为愤怒,从愤怒变为极端愤怒,暴喝道:“混蛋!我日你仙人板板!”

高晟风哈哈大笑。

韩江扑上来揍他,这一回却换了高晟风不肯跟他动手,随手将脸上的易容一撕,往他脸上丢去,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ggnornor和晚楼的地雷

想要加更吗?要你就说呀,不说小生生怎么知道呢?想要还是不想要呢?【正直脸

☆、132~~~~

132.

高晟风回了自己的九霄居,高高兴兴哼着小曲儿走进卧室,却见卢雅江坐在桌边,正在看什么东西。他走上前,只见卢雅江在看的是一张画,画像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双腿大张,奋力地蜷起身子想吃自己的小­鸡­­鸡­。他的脸皮狠狠一抽。

卢雅江道:“教主,这画是……?”他指着画像上的男人,道,“这人好像画的是右护法?”

高晟风道:“嗯,这画是你爹画的。”

卢雅江奇道:“他画的?这孩子是……?”

高晟风道:“是你。”

“啊?”卢雅江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高晟风道:“我刚才碰到你爹,你爹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说你小时候总想吃自己的鸟。”

卢雅江的面皮狠狠抽了抽,脸­色­微红:“是、是吗?”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道:“不对啊!右护法说,我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我。”

高晟风道:“那就是右护法告诉他的这件事吧。”

卢雅江不吭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可是我爹为什么把画放在教主的枕头上?”

高晟风面不改­色­道:“你爹说他没什么嫁妆,所以画一幅画送我。”

卢雅江再度沉默了。

高晟风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无耻地嘲笑道:“喜欢吃鸟的小混蛋。”

卢雅江侧过脸,舔了舔他的手指,抬起眼皮,黑黝黝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好像一个漩涡,几乎要把高晟风吸进去。高晟风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着了魔,闭上眼睛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嘴­唇­,哑声道:“左护法,你吃不到自己的,本教主大方地给你吃吧。”

卢雅江笑了笑,道:“好。”

两人滚到床上,卢雅江主动解开了高晟风的衣服,将他裤子褪到膝盖时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将那物含进嘴里,小心地嘬弄。他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妥妥当当的,于是高晟风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扯乱,却又不脱去,看他这样伺候自己时,只觉­色­气满满,令人血脉贲张。卢雅江握着他那物,亲了亲他的子孙囊,讨好地抬起眼望着他笑。高晟风只觉全身的血都往□涌去,闭上眼稳住心神,复又睁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等一等,换一个姿势。”

他反向地在卢雅江身边侧躺下,让他含着自己那物,也解开他的外袍,褪去他的裤子,将他那物含进嘴里。卢雅江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教主。”

高晟风捏了捏他­肉­嘟嘟的ρi股,道:“继续。”

卢雅江原本有些羞涩,但过了一会儿,也就安心地享受起高晟风的服侍来。这还是他头一回享受这样的待遇,那物被温暖的口腔包围,高晟风柔软灵巧的舌头从那物的根部扫到头,又一寸寸吻了下去,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揉搓着他的卵囊,令他舒服的几乎灵魂出窍,口中的活也忘了。高晟风不慢地掐了掐他的ρi股蛋,他这才想起自己嘴里还盯着一根硬邦邦的东西,连忙向那物献起殷勤来,又吻又舔,伺候的高晟风满意了,高晟风便轻轻拍拍他的ρi股。

不久之后,他们互相在对方口中释放了。

高晟风爬回卢雅江身边,与他头对头躺着,趁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精­水咽下去时赶紧吻住了他。两人口中都含着对方的­精­水,舌尖搅动时,那­精­水便混在了一处,最后咽下去的,已不知究竟是谁的。

一深吻毕,高晟风松开卢雅江,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头。满腔浓浓的爱意说不出口,只有将他抱的再紧一些,再紧一些。抱着抱着,他想起白天韩江说的话,心里一荡,脸瞬间就垮了。

卢雅江正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却见他突然开始走神,然后脸­色­一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不知教主大人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恐怕自己要倒霉。

果不其然,高晟风撅着嘴气哼哼地道:“你爹说,对你上心的人有许多,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对你也无关紧要。”

卢雅江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说,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高晟风道:“可他是你爹。”

卢雅江道:“那又如何?他养过我么?他了解我吗?我于他,只不过是生命中错误的一夜。”

高晟风垂下眼,撅着嘴道:“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卢雅江忙道:“没道理!一点道理都没有!没有了教主我就活不下去了!”

高晟风看了他一眼:“当真?”

卢雅江啊呜咬了他一口,不尽兴,又咬了两三口,然后亲吻那些牙印。他把难题又抛了回去,反问道:“那要是有一天,教主没有了我呢?”

高晟风用力地想了一会儿,板起脸道:“怎么,你想离开本教主?”

卢雅江两眼一翻:得,不管这问题是谁问,总之难题都是自己的。他扑到高晟风身上,抱着他滚了两圈,在他身上又啃又抓,像是小猫撒娇一般,等发泄完,心平气和后,他道:“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化成灰都是教主的坟前土。教主要是不放心,拿根绳子将我捆起来,揣兜里带着吧。总之我这一生,半步也不想离开教主的。”

高晟风咬了咬他的嘴­唇­:“花言巧语!”这么说,却眉开眼笑了,抱着卢雅江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没一会儿又开始缠绵,帐中红浪翻滚,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

夜中,卢雅江起夜,解完手后却睡意全无,见楼外月明星稀,是个佳夜,便披上衣服出去散步。

他出了高晟风的九霄居,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见前面有个人影正向自己走来,并不是山上巡逻的弟子。他凝眉,警惕地喊道:“是谁在那里?”

不一会儿,那人走近了,却是韩江。

卢雅江原本想问问他究竟为何会同高晟风说那些话,然而看清韩江的样子,却令他吃了一惊,那些花都问不出口了:韩江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睛红红的,竟像是哭过一场。

韩江见了卢雅江,强打起­精­神,对他笑道:“你怎么还不睡?”

卢雅江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韩江问他:“你有酒吗?”

卢雅江迟疑片刻,道:“有。你等着,我回去拿。”

须臾,卢雅江抱着两坛酒从九霄居里走了出来,两人跳到屋顶上,并肩赏月喝酒。

卢雅江问韩江:“你……出了什么事吗?”

韩江摇了摇头,竟不肯说,却笑着问卢雅江:“我看你面有不郁,你也有心事?”

卢雅江亦摇了摇头。

父子俩无言地喝了一阵酒,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轻轻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大半坛酒下了肚,韩江问道:“小教主对你好不好?”

卢雅江点了点头:“好的。”顿了顿,苦笑一下,又道,“只是他……”迟疑片刻,又不说了。

韩江道:“他怎么了?可是他脾气古怪?这出岫山上的人,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卢雅江看了他一眼,韩江这才想起他也是天宁教的左护法,不由笑道:“别看我,小子,你也古怪的很。”

卢雅江轻声道:“教主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很难满足。”

韩江想了想,笑道:“那个家伙,我想得出。他可是时常折腾你?”

卢雅江叹了口气,又点头:“他虽贵为教主……有些患得患失的……”

韩江抬头望月,喃喃道:“起码他想要,肯要,那也是好的。”

两人又默默喝了一会儿酒,直到酒坛里的酒都喝空了。卢雅江道:“回去吧,一会儿教主醒了见我不在,怕要出来寻人。”

韩江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

卢雅江抱着酒坛往下跳,身体刚有往下的趋势,突然背后受到一击,他猝不及防,只觉身体僵住了,脚下一滑,直挺挺地往下摔去。“砰!”地一声,他重重摔到地上,手里的酒坛飞出去成了满地的碎片。

韩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急匆匆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对上卢雅江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睛,他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道:“儿子,我帮帮你。”说罢将他的下颌一抬,卢雅江被迫将药咽了下去。

韩江一记手刀劈下,卢雅江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血青年的地雷~估计下一章就是正文结局了~大家继续多多的点播番外吧,有意思的小生生就写~

☆、133、134

133.

天快亮时,高晟风睡醒了,感觉怀里空空如也,伸长了胳膊在床上捞。然而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到,他不耐烦地咂咂嘴,困倦地睁开眼睛,看见身边除了凌乱的被子外什么也无。他又躺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叫道:“左护法?”

没有听到卢雅江的回答。

他见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索­性­起床,命人送水来洗漱一番,然后出门了。

在阁楼里没有找到卢雅江,高晟风猜想他夜里回江潮居去了,便出门去找人。天还没亮透,他走在路上,时不时停下摘一朵清晨初绽的花朵,品尝花上的露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突然,他的余光看见前方地上有一块红­色­的物体,注意力集中过去,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形。

高晟风手一松,手里的花便往下落去。花还没落到地上,他已经冲到了那人身边,将那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半夜失踪的卢雅江。卢雅江的模样很惨,身上血迹斑斑,凝结起来的血迹使得他身上的红衣颜­色­更深,脸若金纸,嘴­唇­半点血­色­也无,嘴角还有已­干­涸的血迹,整个人毫无生气,仿佛一具死尸。

高晟风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了个­干­净,把卢雅江抱进怀里,去探他的呼吸和脉搏。卢雅江的呼吸非常微弱,若不是全神贯注地去感受,便要以为他已经断了气。他的脉搏亦非常微弱和缓慢,许久才跳一下,且跳的幅度非常小,指尖几乎感受不到。

高晟风吓坏了,抱起人事不知的卢雅江就跑,没一会儿就冲到了尹言的凌云居。他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一进屋便发现尹言也不在睡觉,正站在屋里子对着一把剑发呆。

尹言见了高晟风,微微一怔,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卢雅江,双眉立刻蹙起,道:“怎么回事?”

高晟风手足无措道:“我不知道,昨晚他和我睡在一起,半夜的时候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我今早在外头发现了他,他已经这样了。”

尹言赶紧让高晟风把卢雅江放到床上,发现他胸口有斑斑血迹,是被酒坛的碎片扎伤的,他身上还有摔伤造成的淤青,看起来就像是和人发生过打斗。他探了探卢雅江的脉,眉头揪的更紧:“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内力。”

高晟风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连声音都发颤了:“怎么会这样,就在我出岫山上,是谁会伤了他?”

尹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敛去,道:“叫杜讳来给他看看。”

不一会儿,出岫山的弟子就把杜讳给带来了。杜讳检查了一下卢雅江的情况,表情十分凝重,沉吟不语。

高晟风急急地催促道:“他到底怎么样?”

杜讳小心翼翼地说:“恐怕……不太乐观。”

高晟风倒抽了一口冷气,怒道:“那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杜讳道:“他应当是被高手所伤,五脏六腑俱损,丹田被震碎,此刻尚能有一口气在,已是奇迹,可见他……可见他求生心之切。”

高晟风失声:“怎么可能!”

杜讳叹了口气,道:“可是事实的确如此。高教主,你节哀。”

没一会儿,便有弟子前来汇报,说是在九霄居附近发现了破碎的酒坛和血迹,又有人说昨夜子时巡逻时曾见过韩江和卢雅江一起在屋顶上喝酒。

在这山上,如果有人能伤到卢雅江,那必定是高晟风、尹言或韩江三人其中之一,且不说武功高低,卢雅江对这三人最不设防。高晟风从一开始就怀疑韩江,他也在观察尹言的神­色­,尹言不开口,他就先不说。如今已有弟子证实,昨夜卢雅江的确曾与韩江在一起,于是高晟风问尹言:“右护法,韩江现在人在哪里?”

尹言迟疑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他昨夜就走了。”

“走了?”高晟风蹙眉:“走到哪里去了?”

尹言道:“我让他下山了。”

高晟风一愣,碍于左右有人,并没有立刻问个究竟。他又问杜讳:“有什么办法将雅江治好?”

杜讳还是摇头:“恐怕很难。照他现在这样的情形,不死已是万幸。高教主,恕我直言,请你做好准备,他身受如此之重伤,死生不过旦夕之间,唯有听天由命。他若能醒,便是奇迹。他若不醒,能就这样一直吊着一口气,也已是难得……”

话音未落,高晟风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问你怎么救活他。”

杜讳被他揪的呼吸困难,脸­色­泛红,强自镇定地苦笑道:“高教主,在下医术有限,不如你请别人来看吧。”

高晟风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他的领子,命人去请朱雀尊使。朱雀尊使手下有一令弟子亦修医术,这出岫山上的弟子们若有头疼脑热或是跌打损伤,皆是找那一令的弟子医治的,医术最好的,自然是身为四大尊使之一的朱雀尊使。然而他所学只是传统医术,对于疾病和外伤颇有一套,却不擅毒术,这也是高晟风将杜讳请上山来的缘故。

朱雀尊使看了卢雅江的情况,迟迟不说话。高晟风催促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朱雀尊使道:“教主,恕属下无能,左护法的情况,属下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怎么回事。”

高晟风道:“你可有办法使他醒来?”

朱雀尊使摇头:“属下无能,请教主责罚。”

高晟风气的一脚将他踹开,道:“滚!”

教中人无法,高晟风只好再次回去求杜讳,然而无论他威逼利诱或是要挟,杜讳就只有那一句“听天由命”。

高晟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韩江究竟为什么要害卢雅江。他伊始疑心这是韩江为了报复他,故意同他开的一个玩笑,可是杜讳和朱雀尊使的严肃神情都让他心慌;他怀疑是韩江给卢雅江下了什么奇怪的毒,才让他看起来同死了一般,于是便拿出月见草和金环蛇胆制成的灵药给卢雅江服下,可是等了大半天,卢雅江依旧那样苍白无力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生的征兆。

迫不得已,高晟风和尹言只得先将卢雅江送上观日峰的冰室内,尽量延长他的生命。

屏蔽左右后,高晟风问尹言:“你让韩江下山去了?为什么?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尹言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我出岫山上的人,既然他伤势已愈,我便让他下山。我没有想到他会做下这等事。”

高晟风问尹言:“你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尹言苦笑:“不知。”

高晟风道:“尹叔叔,你去派人把他找回来。或许他有让雅江醒过来的方法。”

尹言只得道:“是,教主。”

离了高晟风,尹言转眼又去了一趟杜讳和稻梅住的阁楼。杜讳和稻梅正在磨药,见他来了,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向他致意。尹言漠然地打量着杜讳,道:“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杜讳道:“右护法,在下才疏学浅,依照左护法如今的伤势看来,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他不是中毒,而是丹田被毁,以我的医术,的确无能为力。”

尹言走进了,看见地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堆草药。他把书拿起来,书的名字是《鹤经》。他道:“这是什么?”

杜讳坦然笑道:“这是先师的手札,我与小徒正按照先师的手札试药。”

尹言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端倪,只得走了。

134.

既然人是韩江所伤,一开始,高晟风并没有太担心。他想不出韩江为什么要害卢雅江的­性­命,心里也不肯接受卢雅江有可能会死的事情,于是他便固执地认定这是韩江同他开的一个玩笑,是有意报复他。

卢雅江一天不醒,他尚且镇定;卢雅江两天不醒,他有些急躁,却还冷静;卢雅江三天、四天……五六天不醒,高晟风终于急了。

卢雅江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离开过高晟风的身边。高晟风偶尔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也是去去便回的,如若是十分凶险的任务,他便会易容后跟着卢雅江一同前往,从不让卢雅江孤身涉险。可以说,二十多年来,卢雅江一直在他的掌心里控制着,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想要卢雅江醒过来,卢雅江竟然敢不睁眼。

大约是日子过得太顺了,但凡卢雅江有丁点心思是他觉得不能控制的,譬如长缨枪,他便会心慌,唯恐有一天卢雅江不再如从前一般陪伴在他身边,会弃他而去。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天,再想起从前那些纠缠,心里只觉得可笑——至少那人完完整整地陪伴在自己身边,他眼里看的是自己,身边站的是自己,就连心里想的应当也是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让自己不安心?可他如今躺在那里,却连笑也不能一笑了。

第七天,一名手下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山下送上来的,因署名是韩江,正是教主这些天一直在找的人,所以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就把信送来了。这信原本是送给尹言的,高晟风却擅自拆了,打开一看,立时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凳子上。

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该存在的东西,我便将他毁了。

高晟风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将信揉成一团,推开面前的人冲了出去,一路冲上观日峰,闯进冰室里。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上观日峰七八次,看看卢雅江醒了没有。有时前脚刚出了冰室,想着也许自己一走卢雅江便醒了,扭头又进去了。只可惜,卢雅江一次也没有醒过,且呼吸越来越微弱,渐渐地,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大约也只能感受到他一两次的轻微吐纳。

高晟风冲进冰室里,直扑冰床,将卢雅江抱进怀里,不住地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不信,雅江,你快醒醒,你们父子俩这一回玩得太过火了。你快醒过来,我就不生你的气,那七百三十七下,也统统替你免了。”

卢雅江就像一个布偶一般任他摆弄。

高晟风先是抱着他不住的晃,晃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渐渐地就冷静了下来,跪在冰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卢雅江,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脸和手。

高晟风是那样的出神,以至于尹言走进冰室,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才发现。他问尹言:“韩江找到了没有?”

尹言摇了摇头:“我派了三十名探子出去,都没有韩江的下落。”

高晟风转过头定定看着他:“右护法。”

尹言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我亲自去找。”

高晟风疲惫地趴在卢雅江身上,轻声道:“尹叔叔,你快些去吧。”

尹言恭敬地弯下腰,道:“是,教主。”说完之后又看了卢雅江一眼,悄无声息地阖上门出去了。

高晟风在冰室里呆了一整天,跪趴在卢雅江身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已不知屋外是白天或黑夜。直到听见外头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他才知夜已深了。卢雅江昏迷,已经整整七天了。

高晟风将手指探到卢雅江的鼻下,试探他的呼吸,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半丝气息也没有。他慌了神,捉起卢雅江的手探他脉搏,又爬到他胸口听他的心跳——没有任何生命的体征!

高晟风看着苍白的卢雅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慢慢地爬到冰床上,在卢雅江身边躺下,将自己的胳膊枕到他的脖子下,就像从前那样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嘴­唇­,沙哑地喃喃道:“小混蛋,你还欠本教主一个馒头和七百三十七下,你快点醒来,别想赖了。”说罢搂着卢雅江的胳膊收了收,合上眼睛,安静地入睡。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复又睁开眼,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凑到嘴边舔了舔,有些微涩,那是他的眼泪。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水迹,身体开始小幅地颤抖,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着卢雅江,放声大哭起来。

“雅江,你醒醒,你醒醒。”他捧着卢雅江的脸,痛哭流涕道:“你、你醒了,我再也不欺负你,我一定好好待你。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要你,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你快醒醒,我的左护法,我的雅江啊……”

卢雅江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高晟风趴在他的胸口,不住地喃喃着“我只要你陪我就好”“其他什么也无关紧要”,渐渐地,他哭累了,嗓子哑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有身体还小幅度地颤抖着。

这时,一个含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教主,你终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了吗?”

高晟风一愣,迅速回头,只见韩江一脸坏笑,站在冰室的门口。他猛地跳起来,要扑上去,却因跪的太久,腿脚麻了,又摔了回去。

韩江悠悠闲闲地说:“小教主,你别急,我封了他七天,如今已过了子时,你的小左护法,你的小雅江,就快醒了。”

高晟风又一愣,视线重新回到卢雅江身上。果不其然,卢雅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立刻扑上去探卢雅江的脉,卢雅江的脉象还是很虚弱,但比先前已经强了不少,且频率正在加快,是恢复的征兆。高晟风紧张地屏息静待,又过了一会儿,卢雅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高晟风“啊”地大叫一声,跳过去扑到他怀里,双臂几乎将他的腰掐断。卢雅江难受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摸了摸高晟风的头发:“教主?”

高晟风抬起头,红红肿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卢雅江一脸莫名:“教主,你怎么了?”他茫然四顾,奇道:“这里是冰室?”又看见抱着胸靠在门口的韩江,愣了愣,皱起眉头道:“你方才为何偷袭我?”

高晟风原本想质问他是否和韩江故意联手演了这出戏来气他,见了他这反应,便知他亦是不知情的,自己不过是被韩江耍了而已。他顿时怒火攻心,眼刀向韩江­射­去,韩江哈哈大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粉红­色­的手绢向他挥了挥,一蹦一跳地向外跑去,嚷嚷道:“汝来追我啊~汝来追我啊~快来追呀~哇哈哈哈哈……”

高晟风气的磨牙霍霍,正要站起来,却听卢雅江惊诧地问道:“教主,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哭了?”

高晟风闷哼了一声,将脸埋进卢雅江怀里:“都是你的错!”

卢雅江有些吃惊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高晟风,过了一会儿,也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背。两人无言地相拥了良久。

卢雅江轻声道:“我刚才……好像听见教主说……”

高晟风唰的一下抬起眼瞪着他。

卢雅江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说下去:“我听见教主说,知道自己要的什么……”

高晟风有些别扭地扭了扭,居然大方地嗯了一声,道:“对,我要你陪在我身边,陪我吃饭,陪我洗澡,陪我睡觉,陪我一辈子。”

卢雅江还没来得及泛起一个微笑,又听高晟风接着说道:“不过你还欠本教主七百三十七下,这个不能抵赖!”

卢雅江的笑容僵了僵,嘴角还是继续扬了上去,甜甜蜜蜜地啄了啄高晟风的嘴角:“好。”

高晟风将他抱起,他赶紧乖巧地顺势搂住高晟风的脖子。高晟风道:“回去吧。”走了两步,突然­阴­嗖嗖地冷笑起来:“好一个韩江,咱们走着瞧吧!”

卢雅江连忙撇清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高晟风道:“嗯,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放心,你只要乖乖趴在床上让本教主打ρi股就好。”

卢雅江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不尽兴,抱着他的脸一顿狂亲。高晟风抱着他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往外走,好几回差点撞到密道的墙壁上。

卢雅江道:“我最喜欢教主了。我要陪教主睡觉,陪教主洗澡,陪教主睡觉,陪教主一起老去……”

高晟风索­性­将他放了下来,压到墙壁上拼命地吻他,恨不得将他吃进肚子里。吻过之后,他抱着卢雅江,哑声道:“左护法,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本教主的手掌心。”

卢雅江珍而重之地捧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我不逃。”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恨不能融在对方写满爱意的目光中。时间被相爱之人的深情无限拉长,每一瞬间,都将定格成永久。

夜晚的山头是那样的安静,只剩下猫头鹰偶尔响起的啼叫声,以及那久久回荡不绝的、韩江的狂笑声。

“汝来追我呀~”

“来追我呀~”

“追我呀~”

“我呀~”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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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血青年和ggnornor的地雷~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本文的正文部分到此就完结了,接下来就是各种番外,教主和左护法的,韩江和右护法的,毒师师徒的,全文罪魁祸首馒头兄的等等,应该还有好几篇吧~

番外之绿肚兜

这天高晟风正打算和卢雅江亲热,亲手给他解红袍的过程中,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从前送你的衣服,除了红的,还有别的么?”

卢雅江一愣,笑脸垮了下去,­阴­沉沉地撅着嘴不肯说话。

高晟风奇道:“究竟是什么?我上一回问你,你还生了气,我自己倒忘了。”

卢雅江不情不愿道:“你还是忘了吧。”

高晟风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的,纠缠起他来,非要他说个明白。卢雅江的嘴像是上了锁,死活都不肯说。高晟风唬起脸道:“左护法,你又要违抗本教主的命令?”

这回卢雅江却不服软,只道:“我若说了,你必定要我穿。”

高晟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为了满足好奇心,他先不承认,哄道:“乖雅江,我只是想知道,若是不合适,不会让你穿的。”

卢雅江死都不说,高晟风犟不过他,只得作罢。夜里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做了许多回,到他气息奄奄的时候继续逼问,卢雅江眼一翻索­性­装死。高晟风也折腾的累了,无法,只得抱着他睡了。

翌日,高晟风偷偷摸摸潜进卢雅江的江潮居,从柜子里找到一个箱子,拖出来把箱子打开。这个箱子里放的都是高晟风送给卢雅江的衣服,从外袍到内衬再到贴身的亵裤,全是耀眼的红。

高晟风摸着下巴道:“原来我这么喜欢红­色­?”

他把红­色­的衣服都取出来,在箱子底下,看见了绿­色­的一角,心中一喜,赶紧将那件绿­色­的抽出来展开一看——是一件宽大洗旧的肚兜。他一瞧见肚兜,立刻恍然大悟,想起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还是他们只有十几岁的时候,高晟风才刚刚当了一两年的教主,有一天他扮成孟大妈去卢雅江的江潮居倒馊水,看见卢雅江正站在桌边练字。他走上前一看,只见宣纸上写了三个大字:长缨枪。他当即大怒,命人去山下买了一条大号的肚兜,专门洗旧了,使得它看起来好像穿过好几年似的,还亲手在胸脯的地方开了两个口,使穿他的人会露出□。某次他临幸完卢雅江,就把那件肚兜丢给他,说是倒馊水的孟大妈的肚兜,自己某天看她洗衣服的时候,觉得很适合卢雅江穿,就问她讨过来送给卢雅江。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让卢雅江和他一样不开心而已。

高晟风刚当上教主的那会儿是他最喜怒无常的时候,为了欺负卢雅江这档子事儿没少做,也因为做得多,后来也就没放在心上。再过几年,他心态平和了一些,就更加少去想这些事儿了。

高晟风盯着绿肚兜看了一会儿,想象着卢雅江穿上它的样子,是千娇百媚?还是杀气大盛?想的他心里如同被猫爪挠一般。他把其他红衣服放回箱子里,将箱子收好,绿肚兜揣进兜里,走了。

晚上,高晟风来找卢雅江,两人在床上抱着亲亲热热地滚了几圈,正待脱衣时,高晟风突然从衣襟里拽出一条绿肚兜,展开亮到卢雅江面前,笑嘻嘻地说:“雅江,穿这个给我看看吧。”圕.馫闁.苐

卢雅江的脸一下就垮了,气哼哼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翻了个身不理他。

高晟风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晃着他的肩膀软声软语地哄道:“哥哥,穿给小翔看看吧。”

卢雅江哆嗦了一下,还是不理他。

高晟风压上去亲亲他的脸蛋:“哥哥,穿吧~~穿嘛~~~哥哥最好了。”

卢雅江翻了个身,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先穿给哥哥看看吧。”

高晟风娇滴滴地抛了个媚眼:“你想看?我化妆成孟大妈的时节穿的就是这件,待我化个妆来穿给你看?”

卢雅江想象出一个肥胖臃肿的女人穿着胸口有两个洞的绿肚兜在他面前扭啊扭,霎时脸­色­都青了。

高晟风道:“你嫌弃本教主!本教主穿过的肚兜你不肯穿!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长缨枪那家伙!”

卢雅江无语问苍天,愤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肚兜,披到身上。

高晟风道:“先把里面的衣服脱了再穿。”

卢雅江又不肯。

高晟风好一番纠缠,终于把他磨的服了软,别扭地把衣服除尽,然后围上这件绿肚兜。由于肚兜是大号的,卢雅江穿来大小正正好好。绿肚兜非常之恶俗,正面绣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非常符合教主大人恶俗的审美,他也正是看中了这朵大红牡丹才让人买下来的。

高晟风­色­迷迷地打量着卢雅江,这件肚兜的胸口被他戳了两个洞,正好使得卢雅江露出|­乳­|首,整体的视觉效果……简直不忍目睹。卢雅江羞愤地用双臂挡住自己的胸口,高晟风一扑过来他就又踢又咬,发泄自己满满的怨怼。

高晟风又一次被他踢开,哼哼道:“好贞洁的小混蛋,为夫都把你娶回家门了,怎么还不让碰?”

卢雅江道:“你娶了吗?”

高晟风道:“娶了呀!不然我为什么从小就送你红衣服,那就是你的嫁衣!”

卢雅江想了想,护着胸口的手松了一点:“原来教主这么早就有这心思了吗……”

高晟风指着墙上被裱起来的出自韩江之手的那副孩儿咬鸟图,大言不惭道:“你爹的嫁妆我都收了!”上次韩江偷偷溜过来,看见高晟风非但没有气急败坏地将这幅画撕了,居然还让人上了­色­,堂而皇之地裱起来挂在墙上,十分之惊奇。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小不要脸还有指鹿为马这一招。

卢雅江的手又松了一点,小声道:“那聘礼呢……”

高晟风指指绿肚兜:“这不就是?!”

卢雅江愤慨,翻了个身不理他。高晟风忙凑过去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道:“本教主的聘礼你七岁就收了!”

卢雅江吃惊:“什么?”

高晟风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地说:“一个馒头。”

卢雅江一哽,泪眼朦胧地转过脸去。他这一生,就因为一个馒头,把自己彻彻底底地卖了。早知道,当初绝不分半个馒头给长缨枪,不为别的,好歹吃了一整个,没有只吃了半个那么亏。

高晟风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亲吻他的耳垂,一会儿揉捏他的ρi股,卢雅江被他折腾的渐渐全身发软,只得敞开身子随他去了。高晟风透过自己在肚兜上戳的那两个洞,拼命吮吸卢雅江的|­乳­|首,卢雅江难耐地扭动着身子:“晟风,晟风,好痒呀。”

高晟风取了一罐蜂蜜来,涂在他的|­乳­|尖和阳|物上,一点一点地舔吸­干­净。涂过蜂蜜的卢雅江香喷喷,甜津津的,他含着便不想松口,恨不能直接吃下肚去。

没一会儿,卢雅江被他折腾的开始小声啜泣,高晟风奇道:“你不舒服?”

卢雅江摇摇头。

高晟风道:“那你怎么哭了?”

卢雅江松开遮着脸的手,只见他面­色­通红,眼神迷离,表情羞愤。高晟风笑嘻嘻地压倒他身上,舔着他的嘴­唇­道:“哥哥是不是太喜欢晟风了?”

卢雅江瞪了他一眼,扯着身上的绿肚兜瓮声道:“你也要穿!”

高晟风嘿嘿一笑:“好啊,下次穿给你看。”说罢架起他两腿,缓缓将自己的家伙顶进了他的身体里。

经过一番折腾后,卢雅江疲惫不已,很快就进入了黑甜的梦想。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高晟风又化妆成孟大妈,身材黝黑臃肿,穿了件胸口破洞的绿肚兜,一扭一扭地靠近他,把他压倒以后骑到他身上,对他抛着媚眼问道:“左护法,我美不美?”突然间手里又多了一桶馊水,浇在自己身上,又问他:“左护法,我香不香?”

卢雅江一身冷汗地吓醒了。

翌日一早,卢雅江找了把剪子来把这件绿肚兜剪了个粉碎,高晟风看到以后十分惋惜:“你不是要看我穿么?我还没穿过呢。”

卢雅江痛苦地别过脸去:“算了。”

“呀!”高晟风叉腰道:“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本教主,不肯看我穿!”

卢雅江忧伤地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天宁教,休矣!

预告:下一篇番外是关于尹言的身世和变态的老教主以及小教主的幼年养成~

番外之陌上谁家少年郎(一)

三十二年前,一群武林正道冲上天山,围剿了满花宫。满花宫上下没有一名成年男子,数百女人和儿童,只有极少数逃过此劫 ,尹言和卢天彩就是那幸运的少数。

满花宫是百年前由几名青楼女子成立的门派,门派只收女弟子,这些女子多是欢场出身,这些女子进入满花宫后将被教授武功 和知识。门派以贩卖手工艺品、卖唱卖舞甚至是卖皮­肉­生意撑起。江湖中人都道满花宫里尽是些“­淫­|娃荡|­妇­”,说起时若不带点鄙夷 的神情,便要沦为他人的笑柄。即使如此,江湖男儿中没上过天山、没采过满花宫里的花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突然之间,江湖男子的温柔乡却被这些江湖男子们亲手剿灭,数百娇娘一夕间红颜命断,只因为有人查到这满花宫背后的势力 竟是江湖第一魔教天宁教,而满花宫宫主梁杏竟是天宁教的教外四尊使之一,满花宫得到的江湖消息,最终都到了天宁教的手里。

男人们在床笫之间是最无戒心的,何况对着一群柔弱的女人正是他们耀武扬威的好时机,满花宫得到的消息,甚至比燕溪山庄 与天云阁等以贩售消息为生的地方还要灵通。

事发之前不久,发生了观潮阁的阁主在前往江夏的路上突然被人杀害、雷霆门藏在秘密处的宝剑遭人窃取等等几桩大事。等到 满花宫和天宁教有关的消息一出,霎时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满花宫,上过天山的男儿们各个自危,平时和满花宫往来最密切的几个门派 长老立刻集结江湖势力,转眼就杀上了天山,将这些弱女子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一年,尹言只有七岁,卢天彩只有六岁。

尹言和卢天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们的母亲就是当时满花宫的宫主梁杏。梁杏生就是花容月貌,当时为人称颂的江湖第一美 人站到她身边也只能黯然失­色­,只因她的身世,她才与那些江湖正人君子们评出的江湖美人无缘。尹言和卢天彩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 道,就连梁杏自己也不知道。一儿一女的姓是她随手翻阅《百家姓》时选中的。

那一天,小小的尹言抱着小小卢天彩在床底下一口置衣服的小箱子里躲了一天一夜,才逃过这一劫。等到正道人士都走了以后 ,尹言带着妹妹从床底下爬出来,踏着染血的山头下山去了。

这一对兄妹骤然成了孤儿,他们并不十分难过。他们原本就没有父亲,而母亲也从未认真养育过他们,不过是想起时便喂他们 一口饭吃,他们时常会看见母亲和不同的男子调笑亲热,梁杏做些事从来不会有意避着他们,他们与满花宫中几名宫女甚至要比亲生母 亲更亲近。而所谓与魔教勾结的事,他们生为宫主之子,也丁点不知道。虽然没有伤心欲绝,可他们毕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没有钱、 没有力气,还要躲避江湖人士的追杀,日子过的十分辛苦,尹言唯有带着妹妹一路乞讨才能勉强活下去。

这天尹言和卢天彩路过一家栈道上客栈,他让妹妹在外等着,自己进去乞讨,如若掌柜好心,便能赏他们一些食物或是银钱。 然而他刚刚走进客栈中,那客栈小二见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小孩走进来,二话不说便上前驱逐:“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要饭的地 方。”

尹言哀求道:“叔叔,我已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求你赏我两个馒头,你必有福德。”

那小二只顾将他往外推搡:“快滚快滚!这条道上每天有多少乞丐路过,就是你们这种人,害我被掌柜的骂!”

尹言苦苦哀求,他只充耳不闻。尹言与卢天彩已在外流浪半个月,这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上一顿是昨天早上吃的,一人吃 了半个馊馒头。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哪里经得起饿,尹言此时已然饿得两眼发花。小二将他往外推搡时,他伸长了脖子往堂里看,瞧见附 近有一个客人的桌上放着一盆­鸡­腿,他顿时眼睛都绿了,矮身从小二的咯吱窝下钻了过去,一个箭步上前,抓起桌上的­鸡­腿就往门外跑 。

那小二一时不提防,竟叫他溜了出去,当即­操­起门边的笤帚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道:“小贼,给我站住!”

尹言哪里会站住,卢天彩就在店门口他却看都不看一眼,故意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他把­鸡­腿揣在怀里,奋力地甩开胳膊腿,然 而他毕竟年纪小,如何跑得过一个成|人,跑了没几步就被追出来的店小二一脚踹在背上,小小的身体飞了出去,­鸡­腿也滚到了地上。

那店小二冲上来一脚踩在他身上,举起笤帚往他身上打:“小毛贼!爷爷店里的东西也是你偷的?”

尹言抬起头,看见­鸡­腿就落在不远处,于是向那里爬了过去,小小的胳膊伸的长长的去够。突然间,一双黑亮的登云靴出现在 他的视线里,就在­鸡­腿边上停下。他抬起头,只见一个衣着雍容、面相贵气的男人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店小二对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有些发憷,然而男子就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像想要管闲事的样子。店小二对那人低头哈腰地讪笑, 然后一脚踢飞了尹言的手指已经快碰到的­鸡­腿,并跟上去狠狠踩了一脚,又走回来踢了尹言两脚,骂道:“去死吧臭乞丐!”骂完又对 华衣谄媚地赔了赔笑,转头回客栈去了。

尹言江痛苦地蜷着身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那男子还站在那里,背着手望着他笑。他垂下眼,不再看那男人, 蠕动着挪过去捡起那只被店小二踩烂的­鸡­腿,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浑不在意地抹掉自己的鼻血,步履蹒跚 地向卢天彩走去。

卢天彩看到了店小二殴打哥哥的那一幕,她年纪小,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尹言走上前,将­鸡­腿掏出来递给她,道:“你吃。”

卢天彩哭着摇头,抬起手擦了擦尹言脸上的血迹,哽咽道:“哥,你吃。”

尹言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肮脏的外皮咬了下去,咽进肚里,将露出的­干­净的­鸡­­肉­送到卢天彩面前:“你也吃一口。”

卢天彩边抽泣边咬了一口­鸡­­肉­。

就这样,尹言和卢天彩一人一口将­鸡­腿分吃了,吃­干­净之后,尹言抓着­鸡­骨头又啃了半天,还将­鸡­骨头掰碎了将里头的一丁点 骨髓也吸了出来。

吃完后,卢天彩扶着一瘸一拐的尹言又要上路,那名华服男子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弯下腰笑吟吟地问道:“你们吃饱了吗 ?”

尹言和卢天彩互相对视了一眼,卢天彩有些害怕地躲到尹言的身后,尹言张开手臂护住她,看了那男人一会儿,摇了摇头。

那男子道:“你们还想吃什么?”

尹言迟疑片刻,小声道:“我想吃­肉­。”

那男子笑道:“孩子,你方才做得很对,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无论是换物还是偷抢,都要靠你自己的双手,这天上没 有白掉的馅饼。我可以给你和你妹妹食物,但是你要用你自己的能力去换。”

尹言小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道:“你们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方才那名店小二如此待你,你恨不恨他?”

尹言摇了摇头。

那男子又看向卢天彩,卢天彩有些紧张地抓着尹言的衣摆,点了点头:“他打我哥,他是坏人。”

那男子问尹言:“你为什么不恨他?”

尹言道:“他不值得我恨。”

那男子又问道:“那你恨不恨灭了你们满花宫,杀了你们母亲的正道人士?”

尹言还是摇头。

卢天彩依旧点头,小声啜泣道:“他们杀了母亲和姐姐们,我和哥哥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没有东西吃,要被人欺负。”

那男子问尹言:“你为何还是不恨?你们兄妹落到今日的地步,皆是他们所害。”

尹言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没什么好恨的。”

那男子的眼睛一亮,拊掌笑道:“好,很好,你们兄妹十分有趣。”

他突然弯腰抱起尹言和卢天彩,一胳膊抱一个,开步向旁边的森林走进。走至无人处,他停了下来,将他们两兄妹放下,道: “在这里等我。”说罢一阵风一般掠了出去,身形之快,尹言和卢天彩只觉得一眨眼那人便不见了。

没一会儿,那男人扛着一个人回来了。他把那人往尹言和卢天彩面前一丢,两个孩子都吃了一惊——那人正是方才为难尹言的 店小二,只不过此时他已无半点嚣张跋扈,满脸惊惧之­色­,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那男人掏出两把匕首,分别递给尹言和卢天彩,道:“我瞧这人十分不顺眼。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杀了他,我就给你们吃的。 ”

两兄妹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弹。

那店小二面上血­色­褪尽,拼命告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命,饶命啊!”

那男人见两个孩子都不动,于是走上前抱起卢天彩,将她抱到那店小二面前,推了推她握匕首的手,道:“你不是恨他吗?他 方才那样打你哥哥,连个­鸡­腿都不肯给,还辱骂你们兄妹。杀了他,你就能够报仇。”

卢天彩手一松,手里的匕首落到地上。她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拼命挣扎,那男子将她放下,她立刻跑回尹言背后躲了起来。

那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腰板望着尹言,道:“你呢?你虽不恨他,但是如果你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你们兄妹从此再也不饿 肚子。”

尹言垂下眼想了片刻,道:“你说真的吗?”

那男子微笑道:“自然是真的。”

于是尹言握着匕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店小二逼近。那店小二吓得大叫救命,那男子弹出一枚石子,他当即哑了声,什么也 叫不出了。尹言举着匕首走到他面前,他已吓得面无人­色­,眼神中写满惊恐,却还未完全死心,挤眉弄眼地做着讨饶求情的表情。

尹言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那男子,那男子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他又回头看了卢天彩一眼,卢天彩正捂着脸哭泣。他一狠心,举 起匕首朝那小二身上扎了下去。他力气小,一刀下去,血溅了满脸,那店小二拼命抽搐,却没有死去。

男人冷冷道:“继续。他死了以后,我才能够给你们提供食物。”

于是尹言举起匕首又刺下,连刺数刀之后,那小二终于渐渐停止了痉挛,死了。他松开匕首,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那男人走上前,探了探店小二的呼吸,确认他死透了。抓起尹言的手道:“孩子,你太狠心了。我教你仁慈。”说罢抓着尹言 的手往那店小二的心口刺了下去,道:“以后你杀人,当刺人的要害。一刀了结了他,是为仁慈之道。若不然,他痛苦,你也痛苦。”

尹言失神地看着那个男人,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男人抱起尹言,又走过去抱起卢天彩,道:“我带你们回去,从今往后,我会教你们武功,再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二)

将尹言和卢天彩带走的正是天宁教的教主靳赫。

他将尹言和卢天彩兄妹带上出岫山,亲自教他们武功,交他们认字、学画、弹琴。这两个孩子都十分有慧根,又是练武的好料子,任何东西一学就上手。虽说先前一直被忽视,好在他们年纪还小,如今学起来也不算晚。靳赫只教了他们一年,他们就已经胜过其他从小学习的同龄的孩子。

然而靳赫对于两兄妹也不是一视同仁的。他对卢天彩更宠爱一些,对尹言则更严苛,教他的东西也更多。只因尹言的­性­情更沉稳,也更寡淡一些,对他一分恶与对他十分恶是相同的,对他一分好与对他十分好也无差。

一转眼,尹言十五岁了,卢天彩亦有十四岁了。他们上山已有八年,幼时那段悲惨的记忆卢天彩已忘得差不多了,又因在山上颇受宠爱,渐渐的,­性­格骄纵任­性­起来。她年岁越长,竟越像自己的母亲,相貌相似,­性­格也相似,这出岫山上到处是大好年纪的男儿,她小小年纪就在这些男子中游刃有余,将好几人弄得神魂颠倒。

这天,靳赫将尹言和卢天彩招到身边,抱起卢天彩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笑ⅿⅿ地问道:“天彩,我出岫山上这么多男子,可有哪一个是你喜欢的?”

卢天彩转动着自己的一缕发丝,娇嗔道:“他们?我一个都不喜欢!”

“哦?”靳赫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哪一个都看不上吗?”

卢天彩眯着眼睛吃吃笑了起来,弯弯的眼里尽是冷漠:“他们配吗?”

“好!好极了!”靳赫拊掌笑道:“这才是我的小天彩。你要记住,这世间的男子全是你的玩物,谁也配不上你。你可以用他们取乐,你也可以欣赏他们。不过,你这一辈子,不准为任何男人生孩子。”

卢天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孩子?哪一个男人配?”

靳赫笑了笑,将她从自己身上放了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便让她出去了。卢天彩走后,他又示意尹言上前。尹言走到他跟前,他站起来比了比,发现尹言已经长到了自己的肩膀,淡淡一笑,又坐了下去,道:“你的素真心经练的如何了?”

尹言道:“回教主,已练到第八层了。”

靳赫淡淡一笑,道:“好,不愧是阿言,想我当年,二十岁才练至第八层。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尹言道:“属下不敢与教主相提并论。”

靳赫道:“我的孩子,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又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年将你们兄妹带回来时的事?”

尹言道:“记得。”

靳赫笑道:“天彩她已不记得了。你不过长了她一岁,心思却比她深沉许多。”

尹言无语。

靳赫道:“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尹言点头:“教主说,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

靳赫道:“正是。你所得到的,必定是你付出后的结果。”

尹言道:“谨遵教主教诲。”

靳赫笑了笑,手指有节奏地扣着桌子,一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盯着尹言看。尹言永远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靳赫终于开口了:“阿言,想不想做我的护法?”

尹言愣了一愣。

靳赫道:“我教教主之下便是四大尊使,我打算在四大尊使之前再加左右护法二职位,地位仅次于教主。你意下如何?”

尹言道:“属下恐能力有限,无法胜任……”

靳赫打断道:“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你只消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尹言迟疑片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想。”

靳赫满意地笑道:“好!好孩子,起来,过来,让我看看你。”

尹言从地上爬起来,靳赫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拨开他凌乱的几缕头发,仔细端详他的脸。他初见尹言之时,尹言脏的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如今他渐渐长开了,竟比卢天彩更像他们的母亲梁杏,姿容绝世,只是男子生就这样的相貌便显得薄幸了。

靳赫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好孩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天宁教这江湖第一魔教的右护法了。你要记得,得到要付出是相等的,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付出的回报。”

尹言乖顺地垂着眼,低声道:“是,教主。”

靳赫极善窥探人­性­,如尹言此人十分淡泊,因他淡泊,他不记人仇,也不喜欠人恩情。想要控制他,只需不断地给予,使他被迫接受,他便会被困住。对他并不需极好,只消平淡中夹带些许温情,他就会作茧自缚。而卢天彩则不同,卢天彩此人十分自我,对她极好,她也未必会往心里去,谁待她更好,她便往谁怀里去,唯有待她十成的好,才能让她别无选择。

靳赫说到做到,没过多久,宣布在天宁教中增立左右护法,以尹言为右护法,以卢天彩为左护法,地位仅次于教主。左右护法并无固定的职务,仅听命于教主,任由教主差遣,小到伺候更衣,大到处理教中事务,皆可胜任。

尹言第一次被靳赫派下山执行任务是在他十七岁的那一年。靳赫得到消息,百雀门的门主将会在六月中旬带人路过出岫山附近,他这一次出行身上带着曾上过江湖十大名剑谱的软剑梅纹扭丝剑出行。靳赫让给尹言派人去截他的道,取下他的人头并且带回这把名剑。

经探子回报,百雀门主一行二十人,于是尹言亲自点了三十人出行,谅他们百雀门中无绝顶高手,偷袭用这三十人就绰绰有余。

他们在百雀门必经的小道上埋伏着,尹言躲在一棵树上,眼见一行人远远地过来了,他点了点人头和马头数,竟不是探子所说的二十人,而是二十一个人。他又点了两遍,确信自己没有数错,就是二十一个人。

一行人中,打头两个人,一个穿着湖绿­色­的衣衫,看模样是个中年男人,应当就是百雀门主了。他身边有一个青­色­衣衫的男子,十分年轻,约莫二十岁,相貌极是英俊,正在和百雀门主谈笑。

尹言微微蹙眉。在探子的回报里,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个青衣人。这人是谁?似乎并不是百雀门的人。

他自然是不会想到,此人乃是在几里外的酒肆中才刚刚和百雀门主认识的青衣生韩江。韩江行走江湖,十分善于交际,见面便是朋友。他与百雀门主喝了两碗酒,聊了聊酒之奥妙,竟是一见如故,恰好他们要走的方向相同,便结伴上路了。

韩江骑着马走到距离尹言埋伏的地点约莫还有十数米的距离时突然勒马停下来,微微一笑,道:“前面三十位朋友这大热天的呆在树丛里,不怕蚊虫叮咬吗?”说罢从兜里摸出一瓶药水,抬手往尹言所在的树上掷了过去,笑道:“此药驱虫止痒十分有效。”

尹言接住药水,默然片刻,从树上跃了下来。其他天宁教弟子依旧潜伏在草丛中,默默等待尹言的命令。

百雀门主惊慌道:“你们是什么人?”百雀门的十九名弟子纷纷拔刀备战。

尹言只是皱着眉头,默默打量韩江。此人竟然能一下察觉出他们一共三十人,说明他的功夫十分高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百雀门中有这号人物。按说自己是隐藏的最好的一个,他能察觉到自己的潜伏,恐怕武功还在自己之上,不仅如此,他能分辨出自己是这队人的首领,说明他亦很机智聪明,恐怕不好对付。

韩江见了尹言,却是大吃一惊,惊呼道:“天呐,竟是个如此美人!美人快快抹药,千万别叫蚊虫给叮坏了!”

他身后骑在马上的二十人,他身前躲在草丛里的三十人,同时一怔。

韩江跳下马,一步步走近尹言,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百雀门主颤声道:“韩、韩少侠,你……”

尹言迟疑片刻,心知此次已偷袭失败。然而既然有教主的命令在身,任务就一定要完成,偷袭不成,那便强攻。他急促地吹了一声口哨,身后三十名黑衣人训练有素地跳了出来,像是一张黑­色­的巨网一般向百雀门众人扑了过去。

韩江惋惜地叹了一声:“美人一点都不温柔啊。”

尹言心知此人极难对付,自己带出来的人绝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抽刀亲自攻了上去。韩江迅速捡了一把石子在手里,并不亮出武器,不紧不慢地躲着尹言的刀,继续调笑道:“美人,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尹言抿­唇­不语,攻势愈急,韩江依旧不显局促,甚至还有机会顾一顾身后的局势。

一名天宁教的弟子一剑向百雀门的弟子刺去,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一枚石子打在他的肩膀,他手臂一麻,兵器应声落地。那百雀门的弟子本以为这回自己必死无疑,害怕地闭紧了眼睛,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疼痛,睁开眼时发现对方已失了兵器,顿时狂喜,抽刀上前要伺机砍了那名魔教弟子,然后突然又一枚石子打在他的胸口上,他顿时被定住了不能动弹。

这些石子都是韩江发的。他越Сhā手,就越让人摸不清头脑,最后有人吼道:“你到底是帮谁的!”

韩江躲开尹言一刀,啧声道:“真抱歉,我五轮派的教义是不见杀生。”

尹言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是五轮派的人!”

那人大叫:“原来你是来搅局的!”

然而身后毕竟有五十人混战,尹言又非等闲之辈,韩江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全地顾着局势,身后不断有人倒地,鲜血洇红了土地。韩江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了,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弃了手中石子,拔出剑与尹言认真过起招来。

两人没走几招,尹言手中的刀与韩江的剑迎锋撞上,只听砰的一声,霎时间火光四溅,尹言的刀被震碎了。他一时大惊,就在那错神的片刻,韩江已逼到眼前,却没有顺势用剑刺他,而是疾出手封住了他的|­茓­道。紧接着,韩江立刻丢下尹言,回身冲进混战的人群中,只见他在人群中迅速游走,所过住处,每一个人都被他封住|­茓­道。不一会儿,他跳出战局,身后的几十个人一动不动,形态各异,有的刀剑举在半空中,有的一条腿将踢未踢,模样十分可笑。

百雀门主颤声道:“韩兄弟,你为什么连我也点住了?”

韩江道:“若不封了你们,你们还要当着我的面打斗,害我违背门派教义,这样不好。”

尹言冷冷道:“那你就不会走开点吗?”

韩江看了他一眼,弯了眼笑道:“我这就走开。”说罢走上前,把被定住的尹言拦腰扛了起来,留下一地神情不一的家伙,跑了。

尹言被他扛在肩头,十分莫名:“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江笑道:“不做什么,只是想找处安静的地方,让美人陪我说说话。”

尹言道:“你以为封了他们的|­茓­道,他们便不打了么?但凡有一个人先冲开了|­茓­道,那就是一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

韩江浑不在意地耸肩:“人各有命,这些与我无关。”

尹言蹙眉,道:“你也不是什么善人。”

韩江笑道:“美人,我从未说过我是善人。只不过门派教义令人有些头疼罢了。”

尹言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人,不由得失语。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三)

韩江扛着尹言一路狂奔,跑出一里路后终于停下,将他放了下来。这期间,尹言始终很平静。韩江解开了尹言的|­茓­道,尹言揉着手脚站了起来,眯着眼打量他,道:“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

韩江笑道:“我只是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让美人陪我说说话罢了。”

尹言虽然恢复了自由,却并没有动手。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强,此时贸贸然出手,并没有获胜的把握。他看不出韩江有伤害他的意思,所以倒不如听一听他到底想做什么。他道:“你想要我陪你说什么?”

韩江道:“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尹言不答。

韩江又道:“美人来自何门何派?”

尹言还是不答。

韩江惋惜地瘪了瘪嘴:“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以后怎么来找你?”

尹言又道:“你找我做什么?”

韩江笑ⅿⅿ地凑上去:“我对美人一见钟情。”

尹言往后退了一步,依旧不咸不淡的样子。

韩江有些挫败地捶了捶额头,道:“那,你们为何要偷袭百雀门?”

尹言迟疑片刻,如实道:“我想要他手里的梅纹扭丝剑。”

“哦?”韩江道:“那把软剑?你不是用刀的吗,也会用软剑?”

尹言还未说话,韩江挑着眉毛笑了:“想必,你们应当是出岫山天宁教的人了?”

尹言迟疑着不知是该承认或否认,韩江见了他的反应,不由得笑容更甚。他道:“要那梅纹扭丝剑作甚,我的青雪剑可比那把剑好得多!”说罢将腰间佩剑抽了出来,轻轻抹过剑身。

方才打斗的时候尹言没有留意看他的剑,此时仔细地打量,竟被那柄剑的寒光逼的睁不开眼来。那剑无论是光泽、剑型还是弹剑时发出的声响,都是极好的,可见那是一柄极品宝剑。尹言曾听说过这把青雪剑,是当年韩门留下来的祖传宝剑,可削金断玉、吹毛断发。

他道:“好剑,却也不是我的。”

韩江望着他嘿嘿一笑,道:“你若做了我的人,这把剑便是你的。”

尹言又是无语。

韩江迅速凑上来在尹言脸上亲了一口,尹言原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刚要一掌拍去,却觉得脸被一个热热湿湿的东西触了一下,然后韩江就迅速弹开了。他拍出去的手变作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蹙眉。

韩江笑道:“我今日有些唐突了,想必叫美人受惊了。你的定金,我收下了,这把剑,早晚有一天会是你的。”言下之意,竟是尹言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的人。他将剑一收,最后对着尹言志得意满地一笑,使出轻功跑了。

尹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道:“莫名其妙。”亦转身回去了。

梅纹扭丝剑最终还是被尹言给带回了出岫山,靳赫并没有将它送给某个人用,而是将它收进了出岫山上的宝库里,那里放着许多他收集到的宝贝。魔教教主有收藏癖,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宝贝,以及各式各样的人,所以他三不五时会捡些孤儿上山,最喜欢的便留在身边养大,较为喜欢的便丢给身边人养,失了兴趣的则随手丢给教中某一令主培养成教徒。

那之后,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尹言没有再见过韩江,他几乎要把这人忘却,偶尔听到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言,想起当日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少年,也会疑心那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又或者那人并不是真正的韩江——若不然,五轮派唯一的传人竟是个这样的人物,五轮派,将休矣。

又一次,靳赫派尹言下山去执行任务,带人清剿某一门派。只是不曾想,那一任负责获得江湖情报的教外四尊使之一蝴蝶使竟生了叛逆之心,与武林正道联合,给天宁教的人下了一个套。尹言以及他带下山的弟子们遭了正道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尹言孤身一人逃了出来,却也受了重伤,逃走之后没多久,便昏倒在路旁。

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见一张久违的笑颜出现在视野中。那个人双手捧着脸,右手里还攥着一块湿布,脸­色­微红,正一脸傻笑地看着他,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尹言试着动了动,疼得龇牙咧嘴的,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韩江这才敛了傻笑,小心翼翼地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刚刚为你包扎好了。等会儿煎好了药,我喂你喝药。”

尹言勉强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全身□,未着丝缕。他疑惑地看着韩江,韩江恍然大悟,晃了晃手里的湿布,道:“我正在为你擦身体。”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擦完了想帮你穿件­干­净衣服,可是美人你实在太好看了,我看得入迷,便忘了。”

尹言嘴角抽了抽。

“啊!”韩江突然大叫一声,把尹言吓了一跳。只见他冲了出去,没一会儿提着一个药锅回来了,揭开盖子,锅里冒出一大股白气。白气散去以后,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哭丧着脸道:“完了,药烧­干­了,又得重煎。”

尹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继续休息。

韩江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将煮好的药端了起来,扶起尹言为他吃药。尹言无力道:“你先帮我穿上衣服吧。”

韩江眼睛冒光地盯着他的身子,扭捏道:“这屋里烧着火,很热,你又受了伤,捂着不好,不如就这样晾晾。”

尹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边的毯子拽了过来,盖在自己腰间。韩江惋惜地咂咂嘴,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手里的药碗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了,喂到尹言嘴边,尹言艰难地一口一口将药喝光了。韩江复又扶着尹言躺下,探起他的脉来。

尹言有气无力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韩江懒洋洋地笑道:“是啊,美人报答我吧。”

尹言无语:“报答?”

韩江像是逗小猫一样用手指刮了刮他的下颚:“以身相许就好了。”

尹言微微蹙眉,却无力躲开,只得将话题转开,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韩江道:“我是来找你的。我听人说,白衣鬼出现在附近,我想,白衣鬼或许就是你,我便找来了。果然让我找到了。”突然愤慨道,“这些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竟然叫你白衣鬼!你明明就是白衣仙!”

尹言闭上眼睛,假装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一股温热的内力缓缓输送进自己的身体里,身上剧烈的痛疼被减轻了,舒服了不少。那是韩江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他,帮助他引导真气,修复受损的内府。

尹言微有些吃惊,睁开眼看了韩江一眼。韩江正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尹言伤的很重,头几天他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被韩江照顾了几天之后他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这天他扶着墙走出门,慢吞吞地点燃了一支令烟。没一会儿,一只信鸽飞了过来,他正欲出手把信鸽抓下来,却见不知从什么方向弹来一枚石子,那信鸽啾的惨叫一声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韩江跳上前捡起这只被打死的鸽子,兴奋地对尹言晃了晃:“美人,你看,今天晚上我们有鸽子汤喝了!”

尹言看着他无辜的模样,一时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两天,尹言又试着放了两枚令烟,结果是他们连吃了三天的鸽子汤。

尹言急着要把消息传回出岫山,到了第三天鸽子汤上桌的时候,他终于不能继续保持平静了。他有些焦躁地问韩江:“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想软禁我?”

韩江一脸委屈,目光哀怨,边说话嘴里边喷着鸽子­肉­沫:“我若要抓你,早就用绳子把你五花大绑,哪里还天天煮鸽子汤给你喝。”说罢吞下一大块鸽子­肉­,又抓起一条鸽子腿。

尹言敲了敲额头,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韩江道:“你连路都走不稳,怎么回去?你放心,等你伤好了,你要回去,我绝不拦你。你若肯让我护送,我便送你上山。我只不过想要再让美人陪我几天,不想叫人打扰罢了。”又换了副嘴脸,纠结地绕着手指控诉道:“你都还没报答我呢……”这些天韩江每天至少提三次要尹言报答的话,每次尹言问他想要什么报答,他总是那句以身相许,于是尹言听到了就索­性­假装没听到。不过韩江虽然说话时没个正经,但他也并不曾对尹言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无非是言语上占个便宜,至多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亲上几口。

尹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韩江的作为实在让他十分迷惑,他看不懂韩江究竟想要什么。

韩江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美人儿,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尹言微微摇了摇头,低下头喝了勺鸽子汤。

就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尹言的外伤已全好了,加之韩江每天用自己的内功为他疗伤,他的内伤也恢复的很快,虽未痊愈,但应对一些简单的局势已不成问题。

于是这一天,尹言对韩江提出自己要回出岫山的事。尹言原本有些害怕韩江对他翻脸,毕竟他始终不敢相信韩江仅仅是救他这么简单,当真什么也不图。然而韩江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反应,而是委屈兮兮地看着他:“美人儿,你这就要抛弃我了?你这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尹言抿着­唇­不说话。

韩江拉起他的手,道:“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尹言迟疑了一下,将手抽了回来,道:“我……尹言。”

韩江笑着念了两遍:“尹言,尹言。我便叫你阿言吧。”他突然肃起脸,道:“你要走也可以,但你还没有报答我——这次我是认真的,你报答我吧。”

尹言愣了愣,有一次问道:“你想要什么?”

韩江道:“你放心,这一次不是让你以身相许。”

尹言微微蹙眉。

韩江严肃的脸突然又崩了,嬉皮笑脸地拉着尹言的手道:“阿言,你帮我生个孩子吧。”

尹言凝重的表情当即僵住了。

韩江松开他的手,笑的打跌:“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尹言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捶了捶额头。

韩江擦去笑出来的泪花,迅速在尹言脸上偷香一口,然后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先去睡会儿,你自己去厨房看看你的药,别煎糊了。”说着便走到床边躺下了。这些天他一直给尹言输送内力,还要照顾尹言,实则他的身体也十分疲劳虚空,每天都要睡上好几个时辰。

尹言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反应,看着他的背对着自己躺着的身影迟疑了一会儿,咬咬牙,走了出去,直奔马厩。到了马厩边上,他瞧见柱子上挂着一个包裹,心中困惑,便走上前查看究竟。那包裹上粘着一张纸,他将纸揭了下来。

纸上写着包裹里共有十五两银子和几片金叶子,可以给尹言当做盘缠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换洗衣物以及伤药,药每天用几次、该如何使用也都写了。另外,韩江还详细地写了一套心法,让尹言每天按照他写的心法运功,对于恢复伤势大有裨益。尹言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将纸条收进怀里,心道:字真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韩江系好的包裹背在身上,走进了马厩。他还未上马,视线便被掉在马厩柱子上的一把剑吸引了过去——那是韩江的青雪剑。青雪剑上也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写的大大的,即使不揭下来也能看得清楚。那上面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是:你敢拿吗?

尹言还记得两年前韩江所说的话,不由得走神了片刻。他没有碰那把剑,翻身上马,离开前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仿佛有一种冲动,想要拿下那把剑,好好地把玩一番,并将它带走。

他克制住这股冲动,一蹬马腹,冲了出去。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四)

三个月以后,尹言又再一次见到了韩江。

那天,他处理完教务回到靳赫为他兴建不久的凌云居卧室内,屏蔽左右,脱下外衣,疲惫地摁了摁自己的眉间,正欲往床上坐,ρi股刚沾到床沿,猛地跳了起来,盯着屋梁上道:“谁在那里?”

一个青衣男子从梁上跳了下来,身形迅速掠过,将尹言脱下来的那件白衣攥在手中,笑吟吟地凑到鼻下闻了闻,道:“阿言美人,好久不见了。”

尹言看着他怔了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江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尹言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江得意洋洋道:“光明正大走进来的。你们的人拦不住我。”

“什么!”尹言微微吃了一惊。这出岫山的防守极为严密,创教以来从未发生过有人偷溜上山的事情,便是一只兔子上了山,弟子们也会知道。韩江竟能破除天宁教弟子的阵法,如入无人之境般闯进他的凌云居,而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尹言顿觉自己从前还是低看了此人。他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韩江幽怨道:“阿言,你上一回就这么把我抛弃了,我想你想的抓心挠肝,就来找你。”

尹言只觉得自己同韩江在一起,便会常常无语。他似乎只需要自说自话,是不用自己接话的。

这时他们听见外面有人靠近的声音,同时噤声,韩江一脸悠哉地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尹言想了想,推门走了出去。

一名弟子行­色­匆匆,见了尹言后立即跪下行礼,道:“右护法,有一个穿着青衣的男子私闯上山了!右护法有没有见过他?”

尹言很平静地答道:“没有。”

那人也不多问,道一声属下告辞后就匆匆走了。尹言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说谎,只是那一刻,没有两个字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

他走回房里,只见韩江躺在他的床上,正抱着他的枕头嗅,嗅完之后猥琐地嘿嘿直笑。

尹言的面皮抽了抽,走到桌边坐下,道:“你闯我出岫山,既然已见了我,又想做什么?”

韩江放下枕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托着腮道:“我只是想见你,其他的,却也没想过。”

尹言微微蹙眉,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韩江捧心哀怨道:“你好狠的心,我一来,你便要我走。”

尹言淡然道:“你不走,难道要留在我出岫山上吗?”

韩江翘起二郎腿,气哼哼道:“反正我没那么容易好打发。为了闯你这破山头,我在山下守了两个多月,研究你们天宁教弟子的阵法,才研究出破解的办法。”

尹言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激荡。韩江在山下守了两个月,也就是说,自己一走,他便马上追来了。

韩江撇了撇嘴,换了个话题,走到尹言身边,抓起他的手道:“我看看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尹言的伤自然是全好了,韩江探过之后,笑的很是开心。尹言看着他的笑脸,莫名有些心慌,将手抽了回来,淡然道:“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就在我的凌云阁里找间房住下,以后你尽早下山,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找间房?”韩江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眉毛一挑,指着屋里的床道:“那我就睡这里!”

结果——结果是他被美人儿轰了出去,推进另一间卧室歇下了。

晚上,尹言睡得正朦胧,感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一条热烘烘的东西正在舔他的牙齿,他下意识地张开嘴,让那东西溜进了自己口中。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揪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他,还刮搔他的上颚,有些痒,却也怪舒服的。他下意识地伸出胳膊搂住胸前的东西,凭着本能与他亲吻。

趴在他身上的人僵了一僵,旋即吻的更火热了,两人­唇­齿相抵,舌尖互搡,无尽缠绵。也不知过了多久,尹言骤然清醒了,他唰的睁开眼,对上了韩江迷离的眼眸,猛地将他推开,伸手捂住嘴。圕馫.闁苐

屋中没有点灯,故而尹言并没有看见,此刻韩江的脸红热的像个烤熟的苹果。

韩江慌了一慌,旋即镇定地笑道:“我是来讨报酬的。阿言,你好甜。”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无法掩饰。

尹言不知如何应对,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过了一会儿,韩江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了。

翌日一早,尹言吩咐韩江尽早下山,便出门去了朱雀尊使那里。午时,他走在路上,忽见一队巡逻的弟子正慌慌张张地往某处赶。他心头一跳,忙赶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打头的那个弟子见了他,正欲行礼,他忙道:“不必行礼。”

那人道:“右护法,听说是昨日闯上山的那个家伙被教主找到了,他破了教主的阵法,教主大发雷霆,我们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往那里赶。”

尹言心中一慌,连忙向九霄居跑去。到了阁楼外,却见那里一片宁静,并没有意料之中的狼藉。外面守着几个弟子,道:“右护法留步,教主说了,谁都不准进去。”

尹言正不知所措,忽听靳赫朗声道:“让右护法进来。”

于是守门的弟子让开了一条道,尹言掩了慌张的神情,强作镇定地走了进去。进到屋内,里面的情境却叫他吃了一惊:韩江和靳赫分坐两边,两人中间放着一坛酒,韩江的表情笑笑的,靳赫也并非肃容。

韩江见了尹言,对他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碗,转头对靳赫道:“教主,你看如何?”

靳赫略一思索,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丢给他:“以后有了这块令牌,你就能随意上山了。”

韩江不慌不忙地接了,拱手道:“多谢教主。”又道:“教主,我还想在山上多逗留几天,你看我住在哪里好呢?”

靳赫笑道:“你想住在哪里?”

韩江一指一脸茫然的尹言,道:“我要住在他那里!”

靳赫看着尹言道:“那么右护法,这几天你就多照料韩尊使吧。”

尹言大吃一惊:韩尊使?

韩江起身道:“那属下就先告辞了。”

靳赫摆了摆手:“你去吧。”

韩江路过尹言身边的时候,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哼着小曲儿出去了。他走后,尹言忐忑不安地看着靳赫。靳赫望着韩江离去的背影,晃了晃手里的酒,淡然道:“是个有趣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眼,道,“阿言,你也去吧。”

尹言一头雾水地出了九霄居,连忙去找韩江。韩江正坐在屋里等着他,见他回来,一脸谄媚地笑道:“美人儿,我厉害吗?”

尹言道:“怎么回事?”

韩江道:“你们的蝴蝶使不是叛变了吗,我和教主商量了一下,我做你们的教外四尊使之一,他许我自由出入。”

尹言不知韩江究竟是如何说服教主的,不过靳赫原本就是个很奇怪的人,凡事随心,谁也摸不透他的心,他会有这个决定,倒也不奇怪。他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怎样?”

韩江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我想要你。”

尹言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激荡,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当天夜里韩江又擅闯他的卧室偷香,一吻过后,本该熟睡的尹言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青雪剑带了吗?”

刚偷完香正舔着嘴­唇­回味的韩江一愣,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片刻后,他大叫道:“带了,带了!你等着!”说罢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顷刻就拿着剑冲了回来。

尹言握住那剑,轻轻叹了口气,将剑放到床的内侧。

韩江要去点灯,尹言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不要点。”

韩江就着他的手一带,将他扯进怀里,滚到床上。没片刻,两人衣衫除尽,红浪翻滚。

又过了一会儿,韩江停了下来,手在尹言身下摸来摸去,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尹言有些难堪地问道:“怎么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韩江的表情,却听见他用有些苦恼的语气道:“我不会,接下来怎么做啊?”

尹言顿了顿,伸手去扯被子:“算了。”

“不算!”韩江大叫一声,压住他伸出去的手,匆匆忙忙够到床内侧的青雪剑,往他怀里一送,“给你了给你了!你都收下了!”

尹言差点被他用剑砸的吐血,捂着胸口咳了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的事情,也就随着韩江去了。

那夜之后,武学奇才韩江韩少侠的必读书目中除了《XX剑谱》和《XX枪法》之外,又多了《龙阳宝鉴》以及《春厢秘史》等书籍。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五)

韩江费了千辛万苦才拿下他的尹美人,自然舍不得走,恨不能天天拉着尹言缠绵。然而尹言有许多事要处理,自然不能总陪着他。韩江也是个闲不下的主,于是每次尹言一出去,他便在这山上闲逛。出岫山山头不少,好玩的地方也不少,统统逛下来,也能消磨许多天。

这天尹言办完事回到住处,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他心头一凛,连忙冲了进去,只见院子里卢天彩正舞着赫赫生风的鞭子与韩江缠斗。她的功夫不如韩江,韩江嬉皮笑脸的,倒也不甚认真,不过是在陪她玩耍罢了。

看见尹言走进来,卢天彩和韩江同时收势。韩江将剑往剑鞘里一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卢天彩,道:“美人的妹妹也是个大美人啊。”

卢天彩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带着点得意的笑容,不屑地哼了一声。

尹言不知怎么的,听了他这话,心里竟有些不大舒服。

卢天彩道:“哥,这新来的韩尊使,你怎么也不替我引见一下?”

尹言淡然道:“你这不是见到了吗?”

卢天彩看着韩江笑道:“你这人有些意思。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韩江看了尹言一眼,道:“若没有人赶我走,我就是呆上一两年,也不会腻。”

卢天彩盈盈一笑,道:“过两天你来找我,你陪我练功的话,我便请你喝我亲手做的百花酿。”

韩江道:“好啊好啊,明天我就来找你。”

尹言有些淡淡的不悦,却只是微微蹙眉,始终站在一旁不语。

卢天彩走后,尹言问韩江:“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韩江一愣,委屈道:“你怎么又要赶我走?”

尹言道:“你走了,还可以再来。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出岫山上。教主封你为教外尊使,是要你完成任务的。”

韩江微微气恼道:“什么任务,我的任务就是把美人抱在怀里!”

尹言面无表情道:“这天下的美人何其多,你的任务想来不轻。”

韩江搂住他的腰,亲了亲他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目光炽热地看着他:“从我第一眼看见你,这天下的美人便只有你一个入得了我的眼。”微微一笑,碾着他的嘴­唇­轻声道:“何况,青雪剑也只有一把。”

尹言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

韩江又在山上逗留了好几天,卢天彩几乎每天都来找他。他原本就是个热情的人,一来二去便和卢天彩混熟了。这天卢天彩见到尹言,对他说:“韩江这人好生有趣,和那些苍蝇一般的男人不同。”

尹言道:“你……别对他出手。”

卢天彩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耸肩道:“我只是对他有些兴趣罢了。”说完之后仿佛有些不悦,灿若春花般的小脸鼓了鼓,转身走了。

半个月后,韩江终于离开了。

韩江这一去,倒也果真传了些江湖消息回来。靳赫封他为教外尊使,只不过觉得他这人有趣,倒没想过他真能为天宁教出上什么力。没想到这韩江放着武林正道不做,竟还当真为他们魔教卖起命来。实则韩江曾听尹言说过教主与他们兄妹有恩,故想着替尹言偿还一些恩情罢了。是正是邪,他却从不关心。

那之后,韩江每隔两三个月,便会上出岫山一次,呆上十天半个月,又走了。他就这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他来了,尹言总嫌他太腻人,可他走了,尹言又着实想他。

时光倥偬,一晃眼就这样过了两年。

韩江又一次上了出岫山,一来便缠着尹言喝了许多酒。他喝到脸­色­微醺时,抓住尹言的手,目光灼灼:“阿言,你的恩情报完了没有?”

尹言痴痴地望着他。

韩江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到尹言面前,那是五轮教的心法秘籍。尹言十分茫然,草草将书翻阅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时,瞧见页脚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江握着他的手道:“这行字是我们五轮派和你们天宁教的祖师爷韩子凡亲手写的。门隔流水,十年无桥。我第一回见了你,便想和你一起效法他与郝伍二人,从此山长水远,只有你我二人。”

尹言吓得一下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神­色­慌张:“你要带我走?”

韩江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愣了愣,复又靠过去再次抓紧他的手,道:“对。跟我走吧,阿言。从此以后阔别江湖,做对闲云野鹤,无拘无束。”

尹言起先是缓缓地摇头,渐渐越摇越快,拼命地将手从韩江手里抽出来。他颤声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韩江急道:“为什么?”

尹言不吭声。他也说不出为什么,韩江的提议是他从未想过的,令他太过震惊。离开?从靳赫把他带上出岫山开始,他就已经走进了一个结,亏欠的结,他不知该如何脱身。

韩江哀求道:“跟我走吧。”尹言却始终不应声。

翌日,靳赫召见了尹言。

尹言走进大堂,靳赫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

尹言默默地走过去坐下,靳赫给他倒了一碗茶,含笑看着他。他心中略觉不安,双手捧过那碗茶,喝了下去。靳赫不紧不慢地问道:“听说韩江想带你走?”

尹言的动作一僵,慢慢将茶碗放了下来,垂着眼轻声道:“是。”

靳赫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摸着下巴,道:“那可不好。是他自己向我请缨,说要做我教教外尊使。如今他玩忽职守也便罢了,怎么还想拐带我教右护法?阿言,你去赶他走吧。”

尹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涩声道:“是。”

尹言出去后,靳赫微笑着自言自语道:“那个家伙从来都是笑,自信满满?啊呀,我真想亲眼看看他哭是什么样子。想必很有趣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叫人把卢天彩招了过来。他问卢天彩:“你对韩江很有兴趣?”

卢天彩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情,很快敛去,冷哼道:“的确有些兴趣。不过那家伙似乎对男女之事很是驽钝,不怎么有趣。”圕馫闁.苐

靳赫让她靠近,坐到自己的腿上,拨弄着她的发丝,轻声笑道:“这不是更有趣吗?连阿言都对他有兴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天彩,你不想知道?”

卢天彩眉目间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却竭力使自己放松。她对韩江的确有兴趣,故而她感到害怕了。

靳赫捏着她的下巴,微笑道:“天彩,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你这些年做的很好,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玩物,你可要记得,千万别将自己折进去了。”

卢天彩一如许多年前那样,娇蛮地冷笑道:“谁配?”

靳赫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去吧。”

尹言回去后,果真向韩江提出了要与他恩断义绝的事来。韩江慌了神,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急急道:“不,不,你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就好。你不要与我恩断义绝,阿言,我喜欢你,我不能跟你分开。”

尹言硬着心肠扒开他的手,道:“你走吧。教主让你交出令牌,你既已生了叛逆之心,便不可再上我出岫山。”

韩江又急又怒,道:“我去找他!便是他不让我上山,我也能闯上来!”说罢就冲了出去,果真上九霄居去找靳赫。然而这一次,靳赫却不如两年前那样好说话,韩江怒火攻心之下和他打了一架,没讨着什么便宜,没办法,只好又去找尹言。然而尹言这一回却是真的铁了心肠,躲着连他的面也不肯见。

韩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鼓起勇气的告白竟换来如此结果。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又在出岫山上守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尹言。奇怪的是,天宁教的人对他视若无物,放任他在山上横冲直撞地找人,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赶他下山。

过了好几天,韩江连尹言的影子都没摸到,便渐渐地觉出有些不对来。他好像中了一个局,当初他来纠缠尹言,魔教教主十分痛快地任命他为教外尊使,许他自由出入出岫山,还三不五时派尹言下山执行任务,仿佛是有意安排尹言与他相处似的,让他很快就彻底沦陷。他亦以为靳赫是准许尹言同他在一起的,而且是乐见其成,只是尹言欠了他的恩情,故而才要留在出岫山为他效力。正因如此,他才敢这样大方地向尹言提出要带他离开,他甚至有种错觉,靳赫并不会为难他们。然而时至今日,他却有种被人釜底抽薪的痛觉——他似乎被人愚弄了,而且愚弄的很彻底。

韩江虽伤心愤怒,然而找不到尹言,他的伤心和愤怒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憋在心里,唯有更伤心更愤怒。即使有被愚弄的自觉,可他依旧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若见不到尹言,不能亲口听他说一句,又怎能安心地下山?

到了元宵的那天,韩江已经赖在山上半个月了,尹言始终没有露面。他闯进凌云居的地窖里,搬了几坛酒出来。酿酒一事,还是他亲手教给尹言的,这酒窖里的许多酒是他们亲手酿的。他两天没吃­干­食,一口气喝了四坛酒,喝的酩酊大醉,躺在院子里睡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尹言就坐在他身边对他笑。他愣愣地向他伸出手:“阿言。”

然而那人并不是尹言,而是卢天彩。卢天彩看了看他浑浊的眼睛,将手中的迷香Сhā到一旁的香炉里,附身过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你真的要带我走?去过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日子?”

韩江一哽,道:“是。我是真心。”

卢天彩微微蹙眉,旋即展颜笑道:“你喜不喜欢我?”

韩江道:“喜欢。我第一眼见了你,便喜欢你。”

卢天彩道:“你若喜欢我,我便跟你走。”

韩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翻身压住,喃喃着唤道:“阿言……阿言……”

卢天彩眉头蹙的更紧,抬手堵住了他的­唇­。

一室春光。

事毕后,韩江又昏睡了过去,卢天彩并没有走,也在他身边睡了。等到明天一早,韩江醒来看见身边的人是她,想必会有一出好戏看。

然而这出好戏并没有上演。到半夜三更时,身着黑衣的尹言悄悄溜进屋内,将烂醉死沉的韩江扛了出去,骑上马一路疾驰下了山。

到了山下,尹言将韩江在一棵树边放下,蹲□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韩江酒醒之后,见自己已在山下,不由大惊。他混混沌沌想起昨夜的事,尹言分明答应了与他离开!昨晚尹言带他下山之时,他曾短暂地清醒过片刻,也知道是尹言将自己送下来的。他心中十分困惑,不知尹言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便想再山上问个究竟。

然而这一次,靳赫加重了山下防守的人数,里三层外三层将出岫山包的滴水不漏,且阵法早就更换过了,他试着硬闯了两次,始终寻不到门路,只得放弃。

韩江疑心尹言有什么苦衷,便想着过些时日,等山下的把守不再这么严密之后再来,因此只得离开了。

番外之 陌上谁家少年郎(六)

谁也没料到,韩江这一去,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卢天彩怀孕了。她大约是两个月以后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却谁也不敢说,于是便一直隐瞒着,每日过的惴惴不安。

靳赫每隔几个月都会为尹言兄妹检查身体以及武功修为,这件事情自然瞒不过靳赫,卢天彩怀孕第四个月的时候便被他发现了。靳赫责问卢天彩为何不吃他给的药。卢天彩也无法解释那天晚上她究竟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吃一颗避孕丹,仿佛是冥冥之中受了什么的驱使,致使人也变的疯狂。然而她自然不敢这样对教主说,只得说是自己忘了吃药。

靳赫让卢天彩打掉这个孩子,便不予追究。出乎众人的意料,卢天彩竟然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想将他生下来。

靳赫第一次遭到卢天彩的反抗,大为震怒,便将她关进了水牢中。

她被关了几天后,尹言终于得到了靳赫的同意,进入水牢看望她。他问她:“你为什么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韩江当真有这么好?”

卢天彩哭着说:“不是,哥,不是因为他。我下不了手,我已经能听到这个孩子的心跳了,他还会在肚子里踢我。我试过很多次,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杀他……”

尹言无语良久,劝道:“天彩,你若不杀了这个孩子,教主会杀了你的。”

卢天彩哀求道:“哥,你去帮我求求教主,教主最疼我,他会放了这个孩子的。求求你,你去跟教主说,只要他肯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就去亲手杀了韩江!”

尹言十分震惊。他走上前,将手摁在卢天彩的肚子上,道:“教主不会让你生这个孩子的。他叫我来,便是让我劝你。如果你杀了这个孩子,他待你还是一如从前。”手上渐渐加力,“你若下不了手,我帮你。”

卢天彩哭着尖叫道:“不!不!!哥,不要!!!你去帮我求教主!他最疼我,他一定会心软的!!”

靳赫没有心软,但是尹言却心软了。他的手搭在卢天彩的腹部,也能感觉到那孩子微弱的颤动。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起卢天彩小时候的模样,手上的力道无论如何也再用不上了。他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再想想吧。”说罢转身出去了。

再过了几天,一个深夜,尹言偷出了靳赫的令牌,进入水牢,假传靳赫旨意,将卢天彩放走了。他将卢天彩送下山,给了她一些盘缠,道:“你去找韩江吧。让他带你退出江湖,找一处环境清幽的地方隐居,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卢天彩哭着抱了他:“谢谢你,哥。”

尹言摇了摇头,将她扶上马,道:“在教主发现之前,快走吧。”

卢天彩策马飞驰而去,尹言看着她离去地背影,缓缓呢喃道:“门隔流水,十年无桥?”自嘲地一笑,转身回山上去了。

那之后,靳赫得知尹言偷偷将卢天彩放走,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个女人。”竟就作罢了,没有追责尹言私放之罪。如此一来,便是尹言又亏欠了他更多。

而第二件大事,是韩江被刘远通和张浩瀚等人灌了剧毒之药,他逃了出来,一路跑回出岫山,只想在临死前再见尹言一面。

靳赫听说韩江又来了,便叫人将他逐出去。然而又听说韩江身中剧毒,已是奄奄一息,不由得颇感惊奇,反而命人将他放了进来,送到尹言处。

尹言正抱着小高晟风为他喝羊­奶­的时候,措不及防便见人将脸­色­惨白的韩江抬了进来。他一惊,手里的­奶­囊落地,小高晟风抓着他的头发大哭起来。尹言好容易将高晟风从身上拽了下来,递给别人,让人抱走,走到韩江身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江微笑着对他伸出手:“阿言。”

尹言在他身边跪下,握住他的手。

韩江轻声道:“阿言,我快死了。”他的模样实在太惨,面无血­色­,身体冰冷已现将死之兆。

尹言迅速搭上他的脉,只觉他的脉搏已微弱的快察觉不到了,经脉尽损,能活着撑到此刻,已是不易。他喉结动了动,闭上眼睛不语。

韩江问道:“你喜欢过我吗?”

尹言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喜欢。”

韩江又道:“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们去过……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日子……”

尹言轻声道:“你好起来,我就跟你走。”

韩江笑了笑,吃力地扯过他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亲。他突然蹙眉,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昏了过去。昏迷之时,还紧紧抓着尹言的手不肯松。

尹言将他抱了起来,他身上的血浸湿了自己的衣服也毫无察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着他跪坐了很久、很久。

天黑之时,靳赫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在神情木讷的尹言面前蹲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瞧:“哭了?”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是­干­涩的。他啧啧摇了摇头,道:“阿言,别犯傻了,抱起他跟我走吧,我能保他不死。”

尹言如死水一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澜,抬起眼惊惶地看着他。

靳赫微微一笑,道:“我在观日峰上辟建了一处冰室,将他放到冰室中去,可使他体内的毒素停止蔓延。即便今日救不了他,过个几年,若能找到良药,再将他从冰室里带出来即可。”

尹言抱着韩江站了起来。

靳赫道:“阿言,他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能离开我出岫山。”

尹言淡然道:“教主放心,我从未想过要离开。”

靳赫笑道:“好,好孩子。走吧,带你外甥的好父亲上观日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vitamintvxq的地雷~《陌上谁家少年郎》篇终,下一篇是小教主和小雅江的~~~

推一篇文,这个作者我很喜欢,文笔很幽默,攻受­性­格也很有意思~不要被这个狗血的名字吓到~

☆、番外之 魔教教主初长成

高晟风是靳赫捡回的最后一个孩子。那天靳赫带着尹言下山,在一条溪水附近发现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孩。捡孩子是魔教教主的一个乐趣之一,于是他走上前,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婴儿的个子很小,看样子似乎只有两三个月大似的,因饿极了正吮着自己的手指。这附近的村庄刚刚遭受了蝗灾,到处都是荒民,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倒在路边的饿殍,弃儿卖女的数不胜数。也因此,靳赫估计这孩子并不如他看起来的这么小,只是饿得不长身体罢了。

这孩子虽然饿极了,却没有哭,两只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靳赫,对着他纯真的笑。靳赫一看到他的眼睛,便愣了一愣:不知是这孩子长得太好看,又或其他,对上这双眼睛竟然让他的心荡了一荡。他捡过无数孩子,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想将这个孩子轻轻地搂进怀里,亲亲他的小脸蛋,逗他笑一笑。

因这孩子十分的小,只能喝­奶­,于是靳赫取了马­奶­来喂给这个孩子喝。孩子显然饿得狠了,一口气喝了大半囊的­奶­,这才心满意足,呼哧呼哧地吐起泡泡来。靳赫又逗他,这一回这孩子却不像喝­奶­前那样配合了,纯真的笑容也敛去,不耐烦地用小­肉­手拍打着靳赫蹂躏他的手指。

靳赫看的喜欢,笑的眼角起了褶子,递给尹言,道:“右护法,你看着孩子如何?”

尹言接过襁褓里的孩子,拨了拨他柔软的毛发,那显然是胎毛,柔软的人心都跟着软了。他道:“十分可爱。”

靳赫道:“带走吧。”

这一路走过去还有许多被丢弃或贩卖的孩子,不知是否因为已经捡了那个特别喜欢的,靳赫一个都没瞧上。他原本让尹言抱着孩子,没过多久就心里痒痒,拿过来自己抱着,一直到上了山都不肯松手。

靳赫亲自给小家伙起了名字——他先用几天的时间起了十几个名字,再来回修改和甄选,最终定下了“高晟风”这个名字。

很快,靳赫就发现自己捡了个白眼狼回来:小高晟风肚子饿的时候,就用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盯着人看,并露出灿烂的笑容,别人怎么逗他玩,他都不生气;喂他吃饱了以后,就变的恹恹的,对人爱理不理。而且他不认人,养了好几个月也没见他腻着谁,谁手里有吃的,他就对谁绽出天真的笑容。将他转手给别人带两天,他也不哭不闹。

小高晟风虽是这样,靳赫却还对他喜欢的紧,每天眼巴巴花上几个时辰陪着他玩——或者说让他陪着自己玩。若是他忙的时候,就把孩子给尹言带,甚至为此大大减少了尹言的职务,让他专心带孩子。

于是在高晟风年纪小的那几年里,每天晚上都是尹言陪着他睡的。

尹言也是头一回带孩子,小高晟风尿裤子了、小高晟风不肯断­奶­、小高晟风半夜大哭……每每把他折腾的­精­疲力尽,恨不得掐死这孩子一了百了。然而伺候好这位小祖宗,把小祖宗抱在怀里,瞧着他的笑脸,又觉得心软的快要化了。他有时会想卢天彩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是生出来了,大约也会和高晟风这般爱哭会闹。他渐渐地会把高晟风当成是自己的外甥,甚至是自己的儿子,哪天不受他的折磨了,倒还有些失落。

一转眼,高晟风四岁了。

这天有弟子从山下匆匆跑上来报告,说是卢天彩满身是血的带着一个孩子回来了。当时靳赫正与尹言、高晟风在一起,听罢此言,靳赫先是看了眼神情恍惚的尹言,才道:“让他们上来。”

卢天彩在江湖上人称花蜘蛛,从前靳赫派她下山执行任务时,得罪了不少武林正道。她失去了出岫山的保护,在山下被人追杀,险些丧命,拼着一口气带着孩子回到了出岫山。

靳赫先将她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仔细瞧了瞧,道:“不错。”转手递给尹言,这才去看卢天彩的情况。

卢天彩身负重伤,已是穷弩之末,拼着一口气才把孩子送了上来。她气息奄奄地抓着靳赫的胳膊,声泪俱下:“教主,求你养大他。”

靳赫淡然道:“可以。”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让手下带着卢天彩去治伤。然而卢天彩伤的实在太重,被带走后没多久就咽气了。

卢天彩的儿子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名叫卢雅江。卢雅江进了这个魔窟,全然不害怕,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好奇地打量着这山上的一切。高晟风从靳赫身后颠颠撞撞地走了出来,指着卢雅江道:“你是谁?!”

卢雅江望着他笑:“我叫卢雅江。”

高晟风昂着下巴道:“你今年几岁了?”

卢雅江软声软气地说:“三岁了。”

高晟风道:“你比我小,以后要叫我哥哥,你得听我的!”

卢雅江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流着口水叫道:“哥哥。”

靳赫走过来将高晟风抱了起来,看了看底下的卢雅江,问他:“你喜欢这孩子?”

高晟风嫌弃地推开靳赫满是胡子的脸,道:“把他给我,我要他当我的玩具。”

靳赫笑道:“好,好,我让这孩子陪你。过几天,我给你找更多的玩具来!”

于是当天晚上,卢雅江也住进了尹言的凌云居里,和高晟风睡一个被窝。

小小的卢雅江还不知自己的母亲已经彻底离开人世的事情,头一天晚上不跟母亲睡,又多了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还觉得新奇。他­精­神十分好,缠着高晟风口齿不清地问道:“哥哥,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高晟风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别把口水漏在我脖子上。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是我的玩具。”

卢雅江吸了吸口水:“玩具是什么?”

高晟风眯起眼,开始思考这个高深的问题。什么是玩具呢?就是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吧。他道:“玩具,就是你要听我的。”

卢雅江晃动着小脑袋:“听你的,听哥哥的。”

高晟风又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对玩具做些什么。这个孩子不是花草,不是猫狗,而是个人,对人应该怎么做呢?他想起靳赫每天都要逗他玩,大约也是将他当成了玩具。于是他照着靳赫对自己做的那样,对卢雅江命令道:“你亲我一下。”

卢雅江听话地凑上去,吧嗒一口亲在高晟风脸上,在他脸蛋上留下了一大圈口水。

高晟风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又道:“让我抱你。”

卢雅江眨眨眼:“怎么抱?”

高晟风张开双臂吃力地将他抱进怀里,他的胳膊也小小短短的,勉强才能把卢雅江抱个满怀,无论怎么调整姿势都睡不舒服。于是他松开卢雅江,嫌弃道:“你这玩具,不好。”

卢雅江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

两个小孩在被窝里说了一会儿话就累了,很快就睡着了。谁知卢雅江夜里睡得不安稳,踢来踢去的,先是把高晟风踢出了被窝,然后又把他踢到了地上。高晟风从床上摔下来,后脑撞出了一个大包,顿时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尹言被哭声吵醒了,连忙从外室赶了进来,将高晟风从地上抱起来。卢雅江也被吵醒了,听着高晟风哭,莫名地也跟着哭起来。两个孩子扯开嗓子嚎啕大哭,那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把整个山头的人都唤醒。尹言被吵得头疼,却还只得耐心地抱着高晟风晃啊晃,给他唱小曲哄他,哄了好一会儿,高晟风总算不嚎啕了,改成小声啜泣。他一停,卢雅江也跟着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他。

高晟风两只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抓着尹言的头发道:“好疼。”

尹言瞧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心疼坏了,轻轻摸了摸他头上的包,将他放下,冲出去拿了药回来,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头发给他上药。药膏十分清凉,抹上之后,高晟风不那么疼了,眼泪也就止住了。

卢雅江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哥哥,你怎么了?”

高晟风扬起小­肉­手啪啪地拍打他:“你坏,你是坏蛋,你踢我下床,我不要你了!”

卢雅江被他拍了几下,一紧张,又哇哇大哭起来。孩子的哭声仿佛有同化的作用,高晟风嘴一瘪,又要哭了,尹言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哄又摸的,止住了他将来未来的倾盆大雨。转头又去哄卢雅江,总算把他哄的安静。

这下两个孩子不能睡在一起了。卢雅江先把高晟风抱出去跟自己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弄了张小床来放在高晟风的床边上,两个孩子一人一张床,一人一床褥子,总算是解决了争端。

然而到了第三天晚上,卢雅江又不睡觉,开始哭了。高晟风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他吵醒,气恼地坐起来,吼道:“你哭什么!”

卢雅江被他吓了一跳,开始边掉眼泪边打嗝:“我、我要娘亲。”

高晟风听靳赫说过,卢雅江的娘死了。他尚不懂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卢雅江的娘不会再回来了。他道:“你没有娘了。”

卢雅江又开始哭:“娘不要我了……”

高晟风想了想,走过去爬到他床上,道:“他们说,那个带你回来的女人就是你娘。娘是什么?我第一次听人说。”

卢雅江停止了哭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没有娘?”

高晟风摇头:“没听说过。”

卢雅江道:“我娘……就是一直陪我睡觉的人。她以前每天都和我在一起,还会喂我吃东西。”

高晟风摸了摸小脑袋瓜子,道:“那我知道了。”

小孩子记­性­不好,一眨眼就忘了刚才的情绪。于是两个小孩就什么是娘亲的问题讨论了好一会儿,卢雅江说着说着先累的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高晟风也困了,爬回自己床上睡了。

那之后,卢雅江又因为见不到母亲而哭闹了几天,时间久了,他也就渐渐平静了,加之每天都有高晟风陪他,他并没有消沉太久,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但是令尹言头疼的是,那晚之后高晟风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管他叫娘亲,纠正了好几次之后他还会叫错,而且一直到他七岁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突然冒出一句娘亲来。到他懂事之后,这个奇怪的毛病才彻底改了过来。

两个月以后,靳赫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三十四个孩子,统统交到尹言手下,让他教这些孩子练功。于是没过多久,卢雅江很快就把三岁时和高晟风独处的那两个月忘却了。

(福利见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福利

番外之相­性­三十问

1、请问您的姓名?

高晟风:高晟风。

卢雅江:卢雅江。

2、年龄是?

高晟风:从山海经里穿越回来的时候……哦不,从姥山群岛回来的时候二十三岁了。

卢雅江:二十二。

3、­性­格如何?

高晟风:英明神武睿智果断足智多谋……而且还长得风度翩翩相貌堂堂,比长缨枪那厮不知道好多少倍……呸,拿本教主跟他比简直就是对本教主的侮辱。

钟晓生(弱弱地):教主,我问的是­性­格,不是相貌……

卢雅江:我……据说比较冷清吧。(转脸对高晟风)但是我对教主的心是炙热的!

高晟风满意点头。

4、对方的­性­格?

高晟风(得意洋洋地):对别人很冷漠,对本教主很乖巧。

钟晓生:那他打教主ρi股那次……

高晟风掀桌,卢雅江迅速拔出梅纹扭丝剑顶住钟晓生肺叶处,冷冷道:闭嘴!

钟晓生泪流满面:那个、左、左护法大人,我们继续回答问题。

卢雅江:唔……教主他英明神武睿智果断足智多谋。(看了眼高晟风)而且还长得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就是有的时候,咳,忘掉那个馒头就好了。

5、两人是在什么地方相遇的?

高晟风:出岫山上。

卢雅江:出岫山上。

6、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高晟风:会把屎拉在被子里的臭小孩!

卢雅江:……忘了……

7、喜欢对方哪一点?

高晟风:唔,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ρi股上­肉­多,抱起来舒服。

卢雅江:教主的一切我都喜欢!(转脸小声嘀咕:对不起我能想到的都是缺点,实在想不出这个家伙到底有哪里招人喜欢了。好吧但是我就是喜欢了。)

8、讨厌对方哪一点?

高晟风:会偷尹叔叔给我做的馒头!!!

卢雅江:念念不忘一个馒头。

10、你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高晟风:好。

卢雅江:在他不问我究竟喜欢他什么的时候,挺好的。

11、如果用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高晟风:跟我在一起就是猫,跟别人在一起就是豹子。

钟晓生:教主大人了解的很透彻啊。

高晟风:废话,你以为韩骋挨得那些鞭子是假的么?本教主确有千面不假,左护法也有千面啊!易容什么的能够帮助本教主全方位多角度了解左护法。

卢雅江:好像没有动物这么能折腾……

12、对对方有什么不满?

高晟风:偷馒头。

卢雅江:惦记馒头。

13、您的毛病是?

高晟风(转脸问卢雅江):我有毛病吗?

卢雅江一口咬定:没有!

卢雅江:我?(在高晟风的注视下弱弱地说)小时候头过教主的馒头……好吧我还分了一半给别人……

14、对方的毛病?

高晟风:偷馒头。

钟晓生:教主能换句台词吗?

卢雅江:没有。

15、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你不快?

高晟风:把我当成长缨枪。

卢雅江:明明是你自己……算了我什么也没说。我的话,当教主总觉得我把他当成长缨枪的时候会不快。

16、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高晟风:他还欠我五百三十七次打ρi股!

卢雅江:天天晚上被教主大人打ρi股的程度……

1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高晟风:本教主用韩骋的身份。

卢雅江:教主大人一共告白三次,我必须每天对教主大人告白三次。

18、你有多喜欢对方?

高晟风:不准离开我。

卢雅江:想一辈子陪在教主身边。

19、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高晟风:谁?!长缨枪吗?!

卢雅江:首先,我肯定不会变心。其次,如果他变心的话,我就杀了那个人。

20、可以原谅对方变心吗?

高晟风:不可以。

卢雅江:我不能接受晟风抱别人,想一想就要抓狂。

高晟风揽过卢雅江用力亲了一口。

21、对方­性­感的表情?

高晟风:一脸纯良地跪在地上舔我。

卢雅江:只要他正面抱我,让我看见他的脸就好了。

22、在一起做什么事情觉得最幸福?

高晟风:打他ρi股、捏他ρi股、掐他ρi股。

卢雅江:我喜欢坐在他身上,他将我整个人圈在怀里,很安心。

23、曾经吵架吗?

高晟风:有啊,因为他偷了我的馒头,还分给长缨枪。

卢雅江(唱了起来):给我一杯忘情水~~换他一世忘馒头~~

24、都是因为什么吵架呢?

高晟风:馒头、长缨枪。

卢雅江:哼哼哈嘿~快点忘记馒头~

25、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高晟风:他用痴迷地目光看着本教主自己的脸的时候。本来就应该嘛,本教主长得如此英俊美貌,他当年怎么会看上那张烂脸的?

卢雅江:他抱我、亲我的时候。

26、你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高晟风(有点害羞的,梗着脖子):打他ρi股。

卢雅江:听他的话。

27、什么时候你会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

高晟风:没有吧,我只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卢雅江(扭头对高晟风):有的!!!!(转过脸来)目前还没有觉得,因为教主每天晚上都要打我ρi股。

28、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高晟风:连卖掬花糕的小贩都告诉他了,应该没有了吧。

卢雅江:没有,什么都瞒不住。

29、你的自卑感来自?

高晟风:他喜欢长缨枪。

卢雅江(幽怨地):当他觉得我喜欢长缨枪,并且想把我送上观日峰的时候,我就会觉得他是不是认为我配不上他。

30、你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高晟风:他不背叛我,就可以。

卢雅江:可以!

☆、番外之 魔教教主初长成(二)

一转眼,高晟风八岁了,卢雅江七岁了。由于每天都跟三十五个少年呆在一起,尹言也不许他们之间有私交,渐渐地,关于三岁前的事,卢雅江几乎完全忘记了,只依稀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位母亲,后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母亲不见了,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对于已经成为“阔刀”的高晟风,他隐隐觉得此人和其他三十四名少年不大相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却也说不出个究竟来。

这些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练功,很快天赋的高下就显现出来。高晟风是这三十六人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仅仅是他的武学天赋好,且他的好胜心很强,虽然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是只要看见有人还在练功,他就不会停下,每天都比别人努力;再则他有尹言和靳赫私下的指点,自然也进步的比别的孩子快的多。

这天,高晟风突然心血来潮,清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他跑到桂花林里去忙碌了半天,采回来一壶清晨新鲜的桂花露水,又摘了些新开的­嫩­花蕊,为此还摔了一跤,磕破了下巴,差点破相。他带着伤灰头土脸地找到尹言,把露水和桂花­嫩­蕊交给尹言。尹言用他采来的桂花煮了一碗桂花莲子羹当做他的早点,又用他采来的露水蒸了几个馒头给他当练功时的零嘴。

然而桂花莲子羹高晟风是喝了,可是馒头他还没吃,就被靳赫给抢走了——靳赫听说义子大清早上山采花,而右护法亲手给他用这些桂花做了吃的,就来凑热闹。那带着桂花香气的馒头令他食欲大开,正好前一夜忙了整晚没睡,一口气吃掉了七个馒头,只给高晟风剩下一个。他原本还不过瘾,本打算将最后一个也吃了,但是看着高晟风心疼的快要哭了的表情,于心不忍,难得发了善心,总算是住了手。

高晟风对靳赫敢怒不敢言,抓起仅剩的一个馒头跑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剜了靳赫一眼。靳赫哭笑不得:“这小白眼狼,喂他喝了这么多­奶­,只几个馒头就……唉唉!”

馒头就剩一个,高晟风不舍得立刻吃了,捧着它嗅了好一会儿那桂花的清香之气,然后用­干­净的布包着藏到一块大石头边上,又找了几块小石头把这馒头围了起来,这才练功去了,打算练完功回来再吃。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临近中午时分,练功练累了的卢雅江在山头上慢慢散步休息,就走到了这块大石头附近。他瞧见一块大石头下围着几块小石头,一时好奇走上去把石头扒拉开,发现了里面的布包。取出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白花花的白头,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他早上没吃多少东西,被这香气一刺激,顿时吞起口水来。

卢雅江毕竟只有七岁,扛不住诱惑,一旦生出想吃的心来,就怎么也无法把这个馒头忘却。他四处张望,没瞧见有别人在附近,于是拿起馒头走到树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这时候,一个少年跑了过来,瞧见他手里啃了一口的馒头,大叫道:“呀!馒头!”

卢雅江抬头一看,来的人是长缨枪。他有些心虚,以为这馒头是这个长缨枪的,却被自己偷吃了,于是将还没咬的部分扯了一半下来递给他,蛮横道:“我都咬过了!只能给你吃一半了!”说着还故作凶狠地瞪了长缨枪一眼,生怕长缨枪要因为这个馒头与他计较。

长缨枪捧着半个馒头,眨了眨眼,以为他好心分半个给自己吃,于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你吃一半,我吃一半。”

于是肚子有点饿了的高晟风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卢雅江和长缨枪两个人靠坐在同一棵大树下,一起分吃他仅存唯一的那一个桂花馒头!霎那间,江海逆流,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长缨枪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对卢雅江笑道:“软剑,谢谢你分我半个馒头!”

我!日!你!祖!宗!听到这句话的高晟风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在心中怒吼道:那是我的馒头!!!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分,凭什么!!!该死的卢雅江,长缨枪!!!我会要你们为这个馒头付出一生的代价的!!!

然后,高晟风面无表情地走了。

晚上练完功,高晟风回到尹言在山上的小屋里,尹言问他:“馒头好吃吗?”

不提就罢了,一提可不得了。高晟风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突然脸­色­一变,扑上去抱着枕头哇哇大哭起来。尹言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高晟风松开枕头,抱住尹言的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都蹭在他衣服上,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差点没哭厥过去。

尹言摸着他的小脑袋,哄道:“好孩子,不哭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高晟风揪着他的衣领一抽一抽地说:“尹叔叔,你帮我,教训、教训软剑、和、长缨枪。”

尹言道:“他们怎么了?”

高晟风嘴角往下一撇,又开始哇哇大哭,惊天动地地吼道:“他们偷吃我的馒头!!!”

“噗嗤。”尹美人难得地笑了。

高晟风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愣,更加悲愤地哭天抢地,大有要为了一个馒头跟软剑和长缨枪玉石俱焚的架势。尹言好言哄他,答应再给他做几个馒头吃,可是高晟风说什么都不依,一定要尹言处罚那两个小坏蛋。

尹言无奈道:“你想怎么罚他们?”

高晟风咬牙切齿道:“让他们去思过崖跪三天,三天不准吃东西!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他们吃馒头!”

尹言只得敷衍道:“好好,你先别哭了,明早我再给你做几个馒头吃。”

高晟风听到他说要罚那两个偷吃馒头的小坏蛋,这才止住了眼泪,闷闷不乐地吃晚饭去了。

然而尹言并没有真的因为馒头事件责罚卢雅江和长缨枪,他不过是哄哄高晟风罢了。谁料小心眼的高晟风一直盯着,没等到他的问责,又开始哭闹撒泼。尹言被他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无法,只得罚卢雅江和长缨枪连续三天清晨寅时三刻起床上山去采摘新鲜的桂花蕊和取桂花露水。拿到了桂花和露水,尹言给高晟风做了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馒头、桂花酥、桂花烧鸭、桂花八宝粥等等哄他开心,可是这些美味高晟风吃着都味同嚼蜡,坚称这些东西都没有那天他自己采回来的露水和的面蒸的馒头好吃(虽然他根本一口都没有吃到)。因此,他不开心了整整一个月。

为了哄小祖宗开心,尹言和靳赫也在花期结束前分别上山采了几次露水和桂花,可是高晟风还是嫌弃。到后来,高晟风连馒头都吃厌了,却始终没有忘掉记忆中的那个桂花馒头。

这段尘缘因馒头而起,却不因馒头而终,故而纠缠了一辈子。

十几年后,卢雅江问高晟风:“教主,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那个馒头呢?”

高晟风想了想,苦恼道:“忘不掉怎么办?”

卢雅江无奈地亲了亲他,道:“教主的怨念这么深,投胎转世以后身上肯定会有一个馒头形的胎记。下辈子我就凭这个胎记来找教主吧。”

高晟风笑逐颜开地拍了拍他白­嫩­­嫩­的跟个馒头似的ρi股,道:“也好,那你可记得,千万别再偷别人家的馒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血青年的手榴弹

☆、番外之 莫道桑榆晚(一)

晃眼二十年,韩江终于再度醒了过来。

由于他的身体受损太严重,胳膊腿脚都动弹不了,前几天只能躺着由人伺候。他的身体在冰室里冻了二十年,即使已经出来了大半天,但是身上还是丝丝冒着凉气。尹言给他擦洗身体,不敢贸然将他放进热水中,只好将他的衣服除尽,将毛巾用温水打湿,先替他一点点的暖身。

在尹言为韩江擦洗的过程中,韩江一直好奇地盯着尹言看。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年,虽然尹言看起来还很年轻(每天敷黄瓜),但相貌同从前相比还是有了变化。韩江小声嘀咕道:“真的过了二十年?我不是在做梦吧?”

尹言把他翻了个身,使他趴在床上,不再能看见自己,默默地替他擦背。

韩江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言,你等了我二十年吗?”

尹言手下的动作停了停:“等?我只是将你放在那里,有了解药,就把你救活了。”

“那这二十年里,你有没有……有没有……”韩江憋红了脸,小声道:“有没有啊?”

尹言微微蹙眉:“有没有什么?”

韩江忙道:“你二十年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尹言一愣:“哪一句?”

韩江急道:“你说你是真的喜欢我的。”

尹言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说过的,都是真心话。”

韩江顿时一喜,想翻过身来抱他,可惜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小幅度的动作。尹言摁住他道:“别动。”

韩江便只能嘿嘿地傻笑。

那几天里,尹言对韩江可谓是悉心照顾,由于韩江动不了,他吃饭喝水都送到韩江嘴边,衣服帮韩江穿好,每天为他绾发,替他擦洗身体,便是从前照料高晟风小时候也没有这般细致过。过了大半个月以后,韩江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经脉在杜讳的毒虫作用下有了恢复的迹象,脸上也有了血­色­,整个人重现生机。

他能动弹的第一天晚上,就抱着尹言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住地喃喃道:“阿言,阿言……”

尹言被他转的头晕,扯住他道:“够了。”

韩江将脸埋在尹言的胸口,拼命搂着他的脖子,喃喃道:“不够,不够。好久没和你亲热了,好久好久了,可想死我了!”

尹言被他勒的快喘不上气来,将他的手扒拉开,这才松了口气,道:“早点睡吧,你的身体还没好。”

韩江支起上半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不想睡,我想要你。”

尹言微微蹙眉:“你的身体还没好。”

韩江吧唧亲了他一口:“好了!”

尹言叹了口气,将手脚展平:“随你吧。”

韩江的记忆还停留在尹言要与他恩断义绝的时候,即使没有这二十年,他也有很久没有抱过尹言了。他痴迷地抚摸亲吻尹言的身体,怎么摸都不够,恨不得一寸一寸地重新熟悉他。

被不停地摸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尹言终于忍不住道:“你再摸,我就要蜕皮了。”

韩江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我知道,过了二十年,阿言心急了。”

尹言张了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韩江抱着他与他亲嘴,□隔着亵裤在他大腿上来回磨蹭。蹭了大半天之后,尹言又忍不住道:“你的裤子都要蹭破了。”

韩江抬起身子看了一眼,发现尹言的腿都被他蹭红了,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扭捏地像个二八大姑娘。

尹言了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软绵绵的,全无蓬勃的迹象。

韩江羞愤道:“我我我,我身体还没好。”

“哦。”尹言很平静地说:“那就早点休息吧。”说罢吹熄了床头的烛火。

韩江紧张地凑过去,抱着尹言的背道:“真的是身体还没好!”

尹言道:“我知道。”

韩江道:“真的真的真的!是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恢复,我现在头晕眼花身体无力心慌气短!”

尹言又叹气:“我知道,那你就早点睡吧。”

韩江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嘟囔道:“你要相信我……”

尹言冷冷道:“再烦我就去别处睡了。”

韩江紧张地挪过来紧紧抱住尹言,生怕他跑了。感觉到尹言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他这才安静地闭上眼睡了。

又过了几天,韩江又要缠着尹言滚床单。这一回他的小兄弟比前几天争气多了,总算是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简直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兄弟送进尹言的身体里。没曾想,才刚动了两下,他的小兄弟就扛不住先吐了,蓄了二十年的汁水躺了一床单。韩江当即就僵在了那里。

尹言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动,隐隐觉得身后有些湿润,惊诧道:“结束了?”

韩江梗着脖子心虚地说:“没、没结束,你等一等。”

尹言起身一看,当即就明白了,扯过丝巾擦了擦,道:“好了,睡吧。”

韩江哭丧着脸扑过去抱住他:“你听我解释!我我我、我被冰了二十年,我都二十年没碰你了!这是人之常情!”

尹言点头:“嗯,人之常情,快睡吧。”

韩江拼命地摇晃他的肩膀:“你相信我!这是意外!意外!”

尹言被他掐的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掰开他的手指,道:“好,我信你。睡觉。”

韩江哀嚎道:“不是啊!是因为我太喜欢阿言你了啊!真的是因为太久没有那个过了!”

尹言不耐烦地跳下床要换房间睡,韩江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悲痛欲绝嚎啕道:“你果然嫌弃我了!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啊!真的真的是因为二十年……”

尹言回手点住他的哑|­茓­,世界总算清净了。他松了口气,平静坦然地重新躺下,道:“睡觉!”

韩江滚到床边画圈圈去了。

有了这两次的教训之后,韩江不敢再轻易尝试,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先不动尹言,免得次数多了,当真让他以为自己……有什么难言之隐。又过了几天,韩江已然完全恢复了自主生活的能力,还能每天去陪卢雅江练练功,恢复到了二十年前的八成。虽说如此,他却不敢再贸贸然去纠缠尹言,每天晚上自己偷偷自|渎,测试自己的状态和时间,打算等自己恢复到满意水准后再把尹言扑倒。

又过了几天,韩江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到了不错的程度。早上他和小教主闹了一仗,画了一张孩儿吃鸟图送给小教主以后,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下午又在卢雅江和杜讳那里打发了时间,黄昏时回到凌云居,就看见尹言坐在院子里喝茶。他一蹦一跳地跑过去,按捺住直接把美人拖进屋里办事的冲动,道:“阿言,我今天和小教主打了一架。”

谁料这日的尹言似乎比往常都要淡漠,问了他伤势恢复的情况后,竟提出要赶他下山。实则自韩江醒后就始终不安着,一来是对于自己没有参与的二十年的担忧,二来是二十年前尹言恩断义绝的话言犹在耳,他生怕尹言还会在把他抛弃一次。没想到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江只觉心口抽疼,惨白着一张脸,犟道:“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不信!”他扑上去想吻尹言,没想到尹言躲开了。他抓着那人的手,感觉不对劲,勃然­色­变:“不对,你不是阿言,你是谁?”

没想到这“尹言”将脸上的易容一撕,竟然是高晟风。韩江气白了脸,心道这小教主竟是个比老教主还要恶劣的家伙,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高晟风对他做了个鬼脸,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他一走,韩江就跌坐回石凳上,捂着心头直喘气。他一时半刻还无法从这大起大落里缓过神来,方才当真被高晟风给骗了,如今心还一抽一抽的疼着。幸好,幸好他是高晟风,不是真正的尹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尹言回来了。

韩江凑过去抱着他,委屈地控诉道:“阿言,小教主今日扮成你的模样来戏弄我!那小子实在太混了!”

尹言微微蹙眉:“难怪他让我晚些回来。”

韩江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来回地蹭:“他竟扮成你的样子要我下山,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好生伤心。”

被他抱着的尹言身体微微一颤,什么都没有说。

韩江心里骤觉不安,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阿言?”

尹言面无表情地说:“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还想在这里留多久?”

不晓得是不是先前已受了高晟风一次惊吓,使得韩江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听了这话,竟无甚难受的滋味:“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

尹言闭上眼睛,轻声道:“你毕竟不是我天宁教的人,难道你打算在出岫山上留一辈子吗?”

韩江用力抓着他的手,道:“那你呢,我走,你跟不跟我走?”

尹言摇头。

韩江问道:“你打算在这里留一辈子?”

尹言道:“是。”

韩江倒抽了一口冷气,咬了咬牙,强笑道:“你一天不走,我也一天不走。”

尹言睁开眼睛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韩江,你原也不是耐得下­性­子的人。你说门隔流水,十年无桥,那并不适合你,你想要的是游历天下,阅尽锦华。我与你已差了二十年,我们早就……不,我们从来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不必为我留下……”

韩江打断道:“你说这么多,是不是又要与我恩断义绝?”

尹言迟疑片刻,道:“谈不上恩断义绝,你若什么时候想上山来看我,我请教主赐你一块令牌,许你进出。”

韩江摇头:“阿言,我不明白,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不论是在这出岫山,还是游历天下,或是隐居,我都只想同你在一起。”抓着尹言的胳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阿言,你是不是同我开玩笑的?你是嫌弃我了吧!我好了,我真的好了,你让我抱抱你。”

尹言微蹙着眉看他,轻声道:“你若想要,我自然是允的。但我也没有同你开玩笑……”话没说完,韩江一把揽过他,用­唇­舌封住了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ilis的手榴弹

☆、番外之 莫道桑榆晚(二)

尹言亦有许多年没有和人亲热过了,韩江抱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悸动,只是他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隐藏起来罢了。

韩江将他扯进房里,迫不及待地将他推倒在床上,莽莽撞撞地扯开他的衣服,将手伸进去抚摸他的身体,疯狂地亲吻他,大有将他生吞活剥之势。尹言只觉胸口紧缩,隐隐作痛,疑心是自己无法呼吸导致的。

韩江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将尹言的裤子扒去,一边吻他一边将手指伸进那处开拓。他虽然鲁莽,但在这事上却十分温柔细致,即便是暴怒之下也唯恐伤了尹言。过了一会儿,待那处已能适应,他便扶着自己那物顶了进去。

时隔二十多年,那里再被人填满,这种感觉已让尹言陌生。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难受地仰起头。韩江将食指摁在他眉间,展平他的眉宇,另一手将他捞进怀里,用尽全力的压进自己怀里。

尹言被他勒的难受了,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韩江喝道:“不要推我!”尹言被他吓了一跳,手又迟疑地放下了。

韩江紧紧搂着他,一边纠缠他的­唇­舌,一边送胯杵他。尹言伊始还觉得疼,没多久,便被麻痒取代了。他原本就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便是在床上,尽兴时也不过轻轻喘息。然而这一回,不知是否因等待了太久,那快感汹涌的席卷来而,让他觉得自己下一刻仿佛就要炸开一般。他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韩江却捞起他的手绕到自己背上。尹言无法,只好用力搂着他,难耐时便将指甲抠进了他的皮­肉­里。

韩江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呢喃道:“不要离开我,阿言。”

尹言无以言对,只有更用力地抱着他。

韩江用力一撞,尹言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声音颤颤巍巍的变了调。这是他难得在床上发出这样的声音,韩江心里一荡,只觉全身的血都往身下涌去,亦情不自禁发出呻吟,只恨不能化成一滩水将尹言完全包裹。

事毕后,尹言累极了,眼睛半开半阖,灵魂已游离九霄云外。韩江赔着笑脸道:“阿言,我说过我可以的。我表现得好不好?”

尹言的灵魂恍恍惚惚飘回身体里,迷离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韩江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他的表情是嬉笑的,尹言却从他眼里看到了浓重的不安。他叹了口气,道:“你若舍不得我,就再多留几天。什么时候腻了,就走吧。”

韩江颤声道:“阿言,你这、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心事,从我第一次见了你,就已告诉你了。你说是为了我,实际却是要赶我走,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尹言道:“有的。可我从未想过,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的一生,早在我七岁时就定了。”

韩江急道:“我不懂!靳赫已经死了,天彩也死了,那小教主根本拦不住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出岫山为他们卖命?还是你自己根本就不想走?”

尹言茫然了片刻,道:“对,我不想走。”固然他曾答应过靳赫要一直留在这出岫山上,然而既然靳赫已死,他也不是什么重信守诺之人,前事自可推翻不计。然而真正羁绊住他的,却是他自己的心。他从小就在这出岫山上生活,他的血脉都已融入此处,高晟风和卢雅江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已对这山和这些人有了归属感。要他离开这里,无疑是要他切断自己的血脉。而且他对韩江始终充满了不安,这也是他对于自己的不安。

韩江不住地摇头:“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尹言轻声道:“不是我救的。当年是老教主将你收进冰室中,如今是卢雅江和教主取回的月见草。我曾想过,若你一直那样躺着,倒也不错。”韩江被冰封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曾派过几波人去姥山群岛。虽说是忙于教务,可若他当真求月见草心切,总有机会亲自去一趟,可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

韩江惊道:“你不想我醒过来?”

尹言摇头:“不,你醒了,也好。这是你的命,合不该耽误在我手里。”

韩江无言地看着他。尹言一直是个被动的人,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如若不是自己纠缠的这样紧,他也不会半推半就地接受自己。对他而言,谁走了,都好;谁来了,也好。总而言之,他就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没什么能触到他的心,让他奋不顾身地去争取一把。这让韩江有种挫败感。

韩江轻声道:“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尹言不语。

韩江突然笑了起来:“阿言,既然你想我走,那我就走。你若不来找我,也便罢了,你若是忍不住来找我了,你这一辈子就是我的了,什么出岫山,什么天宁教,什么都不能羁绊住你!因为你心里更想要的是我!”

尹言怔了怔,有些慌张地转开视线。韩江把他的脸扳回来,用力亲了一口,翻身下床,道:“我现在就走!你可记得了,若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来找我!”说罢披上衣服,推开门像风一样刮了出去。

韩江这一去,果真轰轰烈烈­干­了几件大事。他先是用张韬在《鹤经》中编纂的一套方法封了卢雅江的气门,使他看起来如假死一般。此套方法­奶­张韬独创,若非医术绝佳,也看不出中招者究竟是得了什么毛病。韩江又用《鹤经》收买了杜讳,让他按照自己的说辞对高晟风和尹言交代。做完这些以后,他假装下山,又偷偷摸摸溜上山,在从前他和尹言最常去的那个山头上藏起来了。

卢雅江一出事,高晟风立刻急疯了,到处派人找韩江。韩江悠悠哉哉地躲着,尹言不出马,别人连他的一根头发也别想碰到。

过了五六天,尹言还是淡定地窝着不动,韩江有些心慌了。他立刻提笔写了一封危言耸听的信给高晟风,言语中有要至卢雅江于死地的意思。他又怕尹言找不到他,亲笔画了张出岫山的草图,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上歪歪扭扭地标上“相公山”三个字,然后偷偷送到尹言常出入的地方去。

于是,当天晚上,尹言终于出现在韩江面前。

韩江坐在山坡上,笑盈盈地看着山坡下打着灯笼的那人,懒道:“美人,你来找我的吗?”

尹言无语。

韩江从山坡上跳了下去,搂着他的腰转了一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想要我。”

尹言轻轻叹了口气:“你对卢雅江做了什么?”

韩江笑道:“不急,我是在帮他和小教主。到了明天,他就会醒了。”

他与尹言贴的极近,尹言微微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韩江逼上前,只贴的更紧。他死死盯着尹言的脸,尹言不自然地将脸转开,躲避他的目光。

韩江紧紧抓着他的手道:“阿言,你看着我。你过了二十年,我也过了二十年,我们如今都有四十了。我从前以为四十岁已是老了,可我如今见了你,才晓得,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美人。”

尹言哭笑不得,嘴角却弯了。

韩江抱着他,喃喃道:“跟我在一起。”

良久后,尹言终于反手搂住了他,轻声道:“你若愿意的话,就留下吧。”

韩江松开他,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从来都愿意,虽然我想带你走,可是你在哪里,我就愿意在哪里。是你要赶我走!如今不是我愿不愿意留下,我要听你说,你想不想要我留下?”

尹言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韩江抓狂地摇晃他的肩膀:“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快说你想……”

尹言被他晃的头晕眼花,手里灯笼落地,一手指戳中韩江的哑|­茓­,这才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掠过一幕一幕,从武林正道血洗满花宫开始,到靳赫将他捡回出岫山,后来他遇到韩江,韩江一次又一次笑着告诉他“美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他原本不相信一见钟情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故而韩江的感情他也总是拿捏不准,然而二十年前韩江奄奄一息时抓着他的手倔强地问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的一幕,以及韩江的眼泪,突然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他还记得有一天,韩江将青雪剑拔了出来,当空举起。耀眼的阳光被剑身发­射­,刺得人整的不开眼睛,整个世界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韩江就在这一片金光中转过身对着他笑,笑容灿烂而坚定:“阿言,这青雪剑,天上地下都只有这一把!”说罢收剑入鞘,将剑送到他手中,目光炽热地看着他:“这天上地下,你与我也只有一对。”

其实无论是什么情,早在他收下青雪剑的时候,他就已将自己交出去了。

尹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淡定地整了整被韩江弄乱的衣服,捡起地上的灯笼,拍了拍灰尘,盯着韩江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吐出一个字:“想。”

韩江笑逐颜开,扑上去八爪鱼一样黏在尹言身上。尹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身上扯下来,牵住他的手,道:“走吧,回去了。”

半年之后,高晟风送了韩江和尹言一处新建的居所。他带着两人去看已经造好的房子,指着大大的匾额得意洋洋道:“为了孝顺右护法和岳丈大人,也为了圆岳父大人多年来的痴~心~妄~想,我亲自督工,造了这间院子。瞧,这院子名‘隐’,也就是隐居。”

又指着院前一条不到一尺宽的、连孩童都可以轻易跨过的小溪道:“为了满足岳父大人的痴~人~说~梦,瞧,我连桥都没让人造。”

说罢一伸手,笑眯眯地道:“请吧,右护法,岳父大人。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韩江瞪了高晟风一眼,转脸去看尹言。尹言脸上挂着微笑,眼睛竟有些湿润。韩江十分吃惊,不由握紧了他的手。尹言轻声问道:“这里好不好?”

韩江一口道:“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到此全部完结。本来还想写燕柳和稻梅的,不过没什么想法,而且番外已经写的够多了,所以就不接着往下写了。明天就要去肯尼亚旅游了,去看野生动物大迁徙,听说那里不能上网,所以今天我会把文章整理一下,重新排个版,错别字也矫一矫,然后晚上开定制。不过因为错别字是我自己校对的,所以难免还有错漏,请大家见谅

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新坑的话,八月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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