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没注意她的神色异常,点头说道:“说是死了四个人,好像是110巡逻队先接到的报警。估计上午验尸一结束,他们就会调我去勘验子弹型号。”
舒畅的表情像被电击了一下——死了四个人!那里面会不会有陆平?
“舒畅,你怎么了?好像脸色很糟糕?”国强关心地问。
“我没事……”舒畅无力地答道,同时软软坐倒在自己的位子上。她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急切地盼望着宋晓锋的出现,盼望他能向自己透露一点枪击案的调查情况。
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嘟嘟响了,舒畅捞到救命稻草似的抓起听筒,里面却传来洪一鸣低沉的声音:“舒畅,你马上到办公室来一趟!”
舒畅机械地应了一声。难道陆平真的出事了?还是他被警方拘捕了?又或者自己协助他逃亡的事已经曝光?舒畅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理不出任何头绪,于是心情恍惚地来到了洪一鸣的办公室。
“洪大,你找我?”舒畅进门后低声问。
“关上门!坐!”洪一鸣指了指沙发,从脸上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舒畅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情坐下来,垂下眼睑等候领导发落。
“昨天的行动怎么样?”洪一鸣平静地问。
“行动?”舒畅诧异地抬起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洪一鸣眉头微微一动,提示道:“就是燕集坊洗浴中心的抓捕行动。”
舒畅这才恍然大悟,她的脑子被云庭水岸的枪击案全部占据着,竟然把自己和洪一鸣之间的秘密约定完全抛到了脑后。
几乎在同一刻,她耳边响起了另一个叮嘱:千万记住!你今晚没去过燕集坊,也没有见过我!
“我……”舒畅迟疑了。
“怎么了?”洪一鸣显然有些不快。
“我……”舒畅咬着嘴唇,发现当面撒谎居然这么困难,尤其在面对一贯信任自己的老上级时。
“到底出了什么事?”洪一鸣追问。
舒畅低头避开洪一鸣的视线,轻声答道:“我昨晚没去燕集坊……”
“为什么?”洪一鸣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似乎交织着恼怒和震惊。
“孩子突然发高烧,没人照顾。”话已出口,舒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造,脸颊上却因为心虚阵阵发烧。
洪一鸣沉默了几秒钟,语气缓和下来:“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无益了,而且这是我私人授意的秘密行动,你也有权放弃。”他沉吟着说:“作为同事,我可以理解你作为单亲母亲的两难处境;但作为你的领导,舒畅,我不得不说,你这次让我很失望。”
舒畅垂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默默承受了这份温和而沉重的批评。洪一鸣说的每个字都针一样把她的自尊心刺痛了,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绝不可以为自己申辩,不如就让洪大把自己当作一名临阵脱逃的部下算了。
“舒畅!”洪一鸣忽然唤道。
舒畅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
洪一鸣注视着她的脸沉声说:“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要求是:必须对这事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行吗?”
舒畅勉强点了点头,洪一鸣的神秘态度让她迷惑。她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更不明白这么关键的线索为什么就不能向全局公开。如果洪一鸣原先走正常渠道下令抓捕,生擒响尾蛇的成功率应该很高,而自己也根本不必去冒多余的风险。
“还有什么问题吗?”洪一鸣沉着脸问,像是看透了她心里的猜疑。
舒畅听出了逐客的意思,站起身讪讪地说:“没……没了,那我先走了。”
洪一鸣摆手示意她离开。就在舒畅转动门把的时候,他的瞳孔却收缩了一下。他的目光无意中掠过舒畅雪白的胳膊——那里有一道浅红色的淤痕。
“发生了大案为什么不通知我?”宋晓锋刚回办公室,舒畅就凑到他跟前问。
“别闹!”宋晓锋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先喝了个够。
“到底怎么啦?”舒畅等他喝完,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她实在太想知道枪击案的状况了。
“让我喘口气,行吗?”宋晓锋皱着眉头说:“你们一个个都快把我逼疯了!刚才陈局还逼我下军令状,鉴于此案社会影响恶劣,而且还惊动了省领导,限期10天破案。”
“这不是越级指挥吗?刑事案件应该有洪大负责指挥啊!”舒畅不明所以。
“谁知道呢!”宋晓锋冷笑了一声。
“指定专案组了吗?”这是舒畅关心的又一个问题。
“还没有!陈局说这事由我全权负责了。”宋晓锋飞快地说。“我想最多四个人吧。我打算调国强和反黑组的老顾,他们一个精于枪械、一个对黑帮情况比较熟,剩下一个我还没想好。”
“那就加上我吧!”舒畅头脑一热脱口说道。
“你?”宋晓锋打量了她两眼,迟疑地说:“这个案子很可能牵涉到黑社会,危险性非常大,还是由男同志办比较合适。”
“如果我执意要加入呢?”舒畅盯着宋晓锋的眼睛固执地问。
也许是她的神情让宋晓锋无法拒绝,他叹了口气表示屈服:“那好吧!你立刻跟我去法医处,尸检结果现在应该出来了。”
舒畅心神不宁地着跟宋晓锋来到市局大院里另一座灰色的全封闭建筑。宋晓锋一路上都没有向她提及死者的身份,这让她感到些许安慰。
他们按照规定手续在门口做完登记,乘坐吱吱作响的电梯进入地下二层,穿过一条阴暗狭长的走道,经过数道转折终于来到一间散发着浓烈药水味和腐臭气味的大工作间。
宋晓锋用拳头捶打了几下大门,很快有个戴口罩、穿塑料大衣的男人掀开隔离帘走了出来。舒畅认得他是局里的首席法医袁振邦。
“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宋晓锋一见面就不客气地问。
法医点了点头,口罩上方那双灰色的眼睛没有流露出丝毫感*彩。
“四个人的死因都是枪杀吗?”宋晓锋追问道。
舒畅听到自己的心又开始剧烈地砰砰作跳了。
袁振邦并不答话,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转身钻回了里面。他很快拿着一叠打印好的文档重新走了出来。
“自己看吧,都在上面了。”蒙在口罩下的说话声有些发闷。
宋晓锋接过来飞快翻阅着,舒畅知道这些就是刚刚完成的尸检报告。
“居然都是9毫米子弹!”宋晓锋神色复杂地说。熟悉枪械的人都知道这种口径的子弹基本用于手枪。
老袁语调平缓地说:“子弹已经交由专业人员鉴证去了,可以肯定是同一型号。”
子弹相同型号!舒畅倒吸一口冷气,她猜测宋晓锋心里此刻正闪过与自己相同的想法:这是否意味着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宋晓锋继续低下头喃喃念道:“一个面部严重损伤……另一个胸骨折裂变形……下手真够狠的!咦?……这一个怎么标着‘头部近距离射杀’?”
“米内的射击距离,几乎是比着太阳|茓开枪的。”袁振邦拖着调子说,他显然对尸检报告里的每句话都已烂熟于心。
“我……可以看一下尸体吗?”舒畅突然Сhā话,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干涩。
老袁和宋晓锋同时带着诧异转过脸,仿佛刚刚意识到她的存在。
“可以。”老袁首先回答,说着侧身掀开了厚重的塑料挂帘。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看死者?”离开验尸间,宋晓锋沉着脸问舒畅。
“我只是……有些好奇!”舒畅随口说道,她此时的心情异常轻松。
“哦?对这四个人有印象吗?”
舒畅默默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她几乎可以断定,干掉他们的人一定是陆平。她打算今晚回家就写封电子邮件向他问个究竟。
“舒畅!”宋晓锋忽然低低地叫她了一声。
舒畅敏感地抬起脸,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想今天下班后开车送你。”宋晓峰的目光很认真。
“为什么?”舒畅吃惊地问,这个提议让她感到突然。
宋晓锋心事重重地答道:“我不放心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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