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把刚换下的黑色泳衣挂上公路护栏,然后和任军爬上公路另一侧的矮坡。山坡上杂草丛生,有利于隐蔽。陆平迅速找了块青苔斑驳的岩石藏起身形,回头再找已不见了任军的影子。隐蔽是狙击手的必修课,而任军显然学得很到家。
陆平用目光向四周搜索了一遍,才发现他就躲在十米外的一个天然凹坑里,坑外的杂草完全把他遮得严严实实。陆平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军用手语朝草坑方向比划了一阵。他相信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王牌狙击手,任军一定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埋在草丛间的那颗脑袋点了两下。
陆平掂了掂手里的柯尔特双鹰,银灰色的不锈钢外壳尽管漂亮,分量却偏重了些。他拉了一下枪栓,听到子弹应声上膛。好像是为了回应,对面草坑里同时也传出枪栓拉动的清脆声响。
陆平有些懊悔把任军拖下水,说到底自己并不能确定对方的人数。如果岸边的杀手其实不止两人或者那两个人在这段时间内又请求了增援,那么单靠他和任军能不能全吃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如何,跟随爱妮莎撤离的时机已然错过,眼下只有祈求伏击成功了。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摩托车飞驰的声音。陆平端着枪,从岩石上方监视着三十米外的路面。两个人合骑着一辆黑色摩托出现在视野中,原来是两个身穿制服的排污工人,后座上的那个拎着工具包,始终侧脸注视着对面的大奇湖。车子开得风驰电掣,使他们深蓝色的长大衣摆飘飞不定,宛如蝴蝶振翅起舞。
陆平无声地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能看清车手的相貌了,年轻而又俊朗,紧攥车把的两只手白净得不见一点污渍。见到路边的泳衣,车手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左手一握离合器手柄,摩托车车身划出一道弧线,干净利落地停在路面上。
陆平眼睛不眨地扣动扳机连发了两枪,一枪打中车手的小腹,另一枪射穿了后座上那人的肩膀。两人中枪后摔了出去,忍着痛就地翻滚起来。车手边滚边从怀中掏出一支手枪,他的同伴也从工具包抽出一支微型冲锋枪,同时朝陆平藏身的岩石举枪还击。他们显然训练有素,负伤之下对方位仍然判断得甚为精确。
陆平缩起身子闪过一排子弹,打算等对方换弹夹的机会再反击。他算定地势对自己有利,两名枪手受袭后被迫留在毫无掩护的路面上进行仰攻,早晚是死路一条。
奇怪的是,枪声骤然停了,山坡底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哀号。陆平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却见两个蓝衣人正栽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枪支飞出去好远。
“两个都搞定了!”任军从草丛间站起身,苦笑着向陆平扬了扬手枪,枪口还在冒着青烟。
陆平向他举了举拇指,然后下坡来到受伤者跟前检查伤势。化装成排污工的两个枪手右手手腕各中了一枪,显然这就是导致武器撒手的直接原因。
陆平不得不承认任军确实是最理想的狙击搭档。他忠实有效地执行了自己手语的意图:在瓦解敌人战斗力的同时留下了他们的性命。
“谁派你们来的?”陆平蹲下身低声问道。
两个杀手用敌意的眼神蹬着他没做声。
“说吧,说了我就放你们走。”陆平盯着年轻的那个说。
“别信他的!”用冲锋枪的中年杀手嘶声力竭地警告同伴。“说出来他也不会放过我们!阿飞他们四个就是被他干掉的!”
青年杀手咬咬牙没做声,眼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恐惧。
陆平叹了口气,用柯尔特手枪指着中年人的脑袋扣下了扳机。青年杀手在枪声中哆嗦了一下,死者的血水脑浆溅了他一脸,进而散发出可怕的腥臭。
站在一边的任军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场面。
“说吧,说了就放你走。”陆平掏出一张洁白的纸巾,为年轻人擦去脸上的血污。
“你……你说话算数?”尽管知道不可能,青年杀手面对死亡还是动摇了。
陆平注视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是……是雷神……”青年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他现在在哪儿?”陆平眯起眼问道。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杀手冒着冷汗摇了摇头。像是生怕陆平不信,他紧接着解释说:“我刚加入组织不久,每次只跟着老大出任务,上面的人我见不到。”他瞥了眼地上那个脑袋开花的死者。
“你们的组织有多少人?”
青年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新人一般都由资格老的成员发展加入,跟着他们干满年限才可以独立接任务。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说你们俩这次的任务!”
“上面只交代我们把你找出来,”青年杀手察看着陆平的脸色,“然后就干掉。”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陆平若有所思地问。
“只是碰巧撞上!我们俩正好负责搜索西郊这片。”青年咬着牙不无懊恼地说。
“知道雷神一共派了多少人吗?”
“不清楚。反正听老大说出动了好多人!”青年的脸有些扭曲,显然伤口疼得很厉害。
“你们凭什么认出我的?”陆平不为所动地问。
青年杀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陆平扫了一眼,那是经过复印的警方通缉令,上面清晰地印有自己的脸部肖像。
“这玩意儿哪儿弄来的?”
“老大给的……其实大街上多得是。”杀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你老大在哪儿接的任务?接头人是谁?”
“这些我都不知道,知道的我全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青年失控地嚎叫起来,整张脸都被冷汗浸透了。
“把他放了吧,他好像只知道这些了。”任军忍不住劝道。
陆平点了点头,猛地用膝盖顶住青年的胸膛,同时把枪管塞进他嘴里用劲搅了两下。叫唤声立时终止了,杀手徒劳地扭动着头部,齿龈间鲜血淋淋。
陆平面无表情地问道:“在哪儿接的任务?接头人是谁?”
杀手含糊地吐了几个不清晰的字眼,陆平把枪管向外拔了半寸。杀手咳了口血水,气喘吁吁地说:“花园街……7号公寓,接头人……叫……老贾。我……真的……全都说了!”
“嗯,我相信!”陆平拍了拍他的脸,再次扣动扳机。青年杀手的后脑勺被轰掉了半边,血浆滴滴答答地流淌到路面上。
任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像是怕沾污了鞋子。他怔怔地问:“非要杀了他吗?”
陆平没有回答,利索地脱掉了全身上下的衣裤。他扛起一具尸体,冷冷嘱咐道:“你帮我把所有的弹壳和血迹清除干净!”
任军目送着陆平跨过栏杆、走下坡地,挟着死尸一头跳进水里,才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没过多久,陆平就两手空空地钻出了水面,甩着湿淋淋的头发大步朝公路走回来……
“哪儿来的摩托?”从侧视镜里发现他们俩骑车追上来,爱妮莎探出半个脑袋喊道。
“缴来的!”任军在后座上代替陆平答道,同时把手里的79式微冲从后窗抛进长安面包。
“他娘的!谁干的?”冲锋枪枪托正砸中后排昏昏欲睡的王庆,他在车里破口大骂起来。
“这么快就解决啦?”爱妮莎再次探出脑袋问道。她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看见他们平安归来心情非常愉快。
“小心开你的车!”陆平扭过头向她警告道。
爱妮莎赌气踩了一脚油门。面包车骤然加速,把陆平驾驶的野狼摩托甩下了一大段。
当晚8点,大本营三楼会议室里,绝杀小组开始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培训课。今晚的课程内容是爆破,爱妮莎指定由王庆主讲。尽管在连日来的集训中表现糟糕,但一坐上主讲席,王庆就像换了个人,从未有过的神气活现。
“砰!”只见他把一个事先准备的纸箱重重摔到桌子上,然后用专家特有的轻蔑目光扫视着大家。
“赌鬼,你发什么神经?箱子里装着炸弹么?”萨千钧手按桌子不安地问,像是害怕王庆的动作会立即引起大爆炸,送掉在座所有人的命。其他人脸上同时露出担心之色,连爱妮莎也不例外。
“干嘛这么紧张,肌肉男?”王庆哈哈大笑起来,故作潇洒地把手伸进纸箱取出了一罐可乐。众人的面部神经不约而同地松弛下来。
“今天我给大家说说炸弹,”王庆转动着手里的可乐罐,开始大学教授似的侃侃而谈。“炸弹有很多种,从原料上讲最常见的有黑火药炸弹啦、氯酸盐炸药啦、硝酸甘油炸弹啦、TNT炸弹啦、塑胶炸弹啦……呵呵……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制作炸弹其实没有什么奥妙,本质上跟小学生的手工课没有区别!只要克服心理障碍,再具备少许专业知识,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制作出一颗完美、理想、威力强大、与众不同的炸弹!”
“听起来像是在做广告!”任军忍俊不禁地点评说。
王庆不快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制作最方便的是黑火药炸弹!原料嘛,只要去爆竹店里买一大堆鞭炮就解决了。花点耐心把它们逐个拧开,再把火药倒进一个封闭型容器,最后找根引线就搞定了。
“肌肉男,你撇嘴干嘛?千万别小看黑火药的威力哦!木炭和硫磺剧烈燃烧是很恐怖的,每4克黑火药燃烧时会产生280升气体,体积可以膨胀近万倍。呵呵!5公斤密封黑火药就可以把这间屋里的人炸得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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