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重生之妻不如偷 > 第89章 V18老朋友不论代价诛杀

第89章 V18老朋友不论代价诛杀

这回卓不凡和孟一昶没有在屋顶上偷看,看这种老­妇­人的春 宫 图?卓不凡表示真心没意思。

他也没走,就隐在慈安殿的一角,等着去叫皇上来的那个太监的回来。

这该是多有意思……

这些可不是他计划的,而是,天助我也,事情就这么凑巧。

今晚没白来。

太后生辰,热热闹闹,华贵无双的开始,又戏剧的结束。

宫中再怎么闹,外人也不得知晓,真知道的,除了当事人和梁上的两个‘君子’,恐怕也只有慕容鐟了。

太后寝宫的宫女、太监到老嬷嬷,*之间全部换了人,很多人消失了,宫里要消失一个人,很容易,而且对于消失的人,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的去问。

就连太医院院正臧胜铭被刺客杀害,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宫中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自我安慰,太后寿诞,收到的贺礼很多,总有些贼会盯着这些贺礼,杀了院正,还会有其他的太医升为院正,没什么奇怪的。

慕容鐟回王府的时候脸­色­很吓人,把自己关进兰院的书房,一晚上没有出来。

第二天就传出太后去宁安寺为龙腾祈福的消息。

卓不凡知道,太后这次祈福恐怕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被儿子撞破了好事,知*差不多都死了,但是太后在慕容鐟面前没了脸,慕容鐟恐怕要倒霉了。

“说不定,慕容鐟会被排挤的出走,太后就算是他亲娘,恐怕也不能容忍,这种事被慕容鐟看见。”孟一昶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以前这两兄弟闹腾,还有太后压着……我说,慕容鐟不会是你引来的吧?”孟一昶见卓不凡愉悦的脸,嘴皮一顿。

卓不凡但笑不语。

孟一昶自顾自的点头:“会咬人的狗不叫,慕容鐟被打压的这么厉害也从来不吭一声,哪天被压制狠了,那才吓人。”

被孟一昶说成是狗的慕容鐟,黑着脸在书房坐了一晚上,出来的时候神­色­虽不至于萎靡,但是极为难看,下巴上青­色­点点,胡渣子都冒出来了,温润的脸庞略显疲惫憔悴。

听说太后要去宁安寺,他很平静,贺海山担忧的看了眼慕容鐟,他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肯定是棘手的事,这么多年,王爷很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除了前王妃明氏初去世的那段时间,也没有见过王爷这么压抑的模样。

想起前王妃和昨天妖女夜煞的事情,贺海山神­色­更加凝重了。

“还有什么事?”慕容鐟问,声音有些嘶哑,经过*的沉淀,不是没想过母后的做法,去宁安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王爷,昨晚夜煞……”贺海山话未说完,突然看见明镶就站在一旁的门口,吓了一跳,没说出口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慕容鐟顺着贺海山的视线也看见了明镶,无波的眸子微微弯起,脸上多了几分光彩:“你来了。”

没走成,他自然知晓,但是她能回来王府,慕容鐟还是很高兴的,脸上多了笑意,虽然看着还是­精­神不好,但是前后的区别也很明显,贺海山作为诚王府的管家,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识趣的退下了。

心中越发认定夜煞和王爷之间有古怪,看着明镶的神­色­就多了几分探究。

明镶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今天醒来身体轻松不少,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换了件玄衣,旁人也看不出她受了伤,只是瞧着­精­神差了些。

阿鬼依旧是包在襁褓里,挂在胸前,现在是清醒着,一双白­嫩­小手不停的挥舞着,阿鬼­精­神好,明镶瞧着也就多了几份愉悦,­精­神好代表他身体好起来了。

尤其这几天,阿鬼脸张开了,肤­色­白白的,粉粉的,跟着明镶奔波,脸­色­也越来越像正常都小孩,不再整日昏睡,也不是满脸青紫。

明镶站在门口并未进来:“想找你帮个忙。”

慕容鐟挑挑眉:“你说。”他还真有些好奇,明镶对他的敌意和漠视他岂会不知,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开口。

明镶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没空,把贺海山借给我一下也行。”

慕容鐟眉头一蹙:“说!”只一个字,表达他的坚决,言外之意,你说什么本王都答应。

明镶也不矫情,这事她还真不知道找谁,除了慕容鐟也没有别的人选。

“带我去禁卫军营。”

“你……”才说了一个字,慕容鐟就明白了,笑意散去,很是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去找宋思源?禁卫军营,本王也不是那么容易去的。”

他对明镶生前的交友也查了个底朝天,想起她曾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宋思源交情匪浅,以及宋思源对自己的敌意,心中就一阵不爽。

明镶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慕容鐟脸­色­更难看了,就不会多说一句,求求他吗?他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看明镶已经退出了院门,他一甩袖子,满面挫败。

明镶径自出了诚王府,往皇城的方向而去,她想先去查看一下宋思源在不在宫门口,若是解开了­茓­位,依照他重责任的­性­子,应该会去。

宋思源被卓不凡点住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解开了没有,再不解开,到了二十四个时辰,就算再解开,也会废了,想到宋思源,她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不能看着他死,又不能不防着他杀死自己,还真是麻烦。

卓不凡会给宋思源解开吗?

慕容鐟不帮忙,她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敢贸然创禁卫军营,更别说,她还受了伤。

她上次强行冲破­茓­位,已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内力受损,但是冲破­茓­道的时候,也了解了卓不凡点­茓­手法的妙处,自然解­茓­也了解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思源死,就算看在以前宋思源帮她的情分上,也不能。

禁卫营是皇城的保卫者,严整又肃穆,军营重地防守极严,不到放假的日子,不得擅离职守,亲人来探访也不能例外,女子更是不得入内。

远远的看了眼,军营她还不敢随意乱闯,但是此行又不得不去,正打算趁着交接轮岗的时候进去,身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隐隐有一股淡淡冷梅香在鼻端环绕。

“你打算硬闯?”慕容鐟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皱起的眉显示出他的不赞成。

明镶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慕容鐟居然孤身一人就来找她了。

“你就不能跟本王服个软?本王是那般不近人情的人吗?”

明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好笑,不近人情?这四个字来形容还真是太婉约了。

见明镶不吱声,慕容鐟再多的话也只能憋住,何况他也不是这般絮絮叨叨的人,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冲着他来,他脾气再好也架不住。

“走!”说着慕容鐟拉住了明镶的胳膊。

明镶胳膊一紧,被他捏的还真有些疼,下这么重的手!

她挣扎了两下,慕容鐟不为所动,空着的一只手要打向慕容鐟的手,慕容鐟不动,只是冷着脸道:“不想进去,尽管打,本王绝对不会避开。”

明镶手一顿,看了看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默默的挪开了视线,她可以忍。

慕容鐟脸上并无笑意,这算什么?这短暂的妥协竟然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不过若是因此能够卖宋思源一个人情,让他少找自己麻烦,那也是不错的,他虽然不怕宋思源找麻烦,但是被蚊子围着飞久了,也是很烦的,蚊子再小,时不时还吸点血呢!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就到了军营门口,慕容鐟在守门小兵出口前,就拿出一块令牌,那小兵行了礼,他才道:“宋将军可在?本王找人来救他的命!”

宋思源被刺客点住­茓­道,已经快两天两夜,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宋思源是被抬回来的,这几日无法动弹也是事实,虽然不至于军营里人尽皆知,但是知道的还真不少!

小兵反应过来,也顾不得明镶是个女子,就招呼二人进去了,

这小兵不知是对宋思源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还是太信任慕容鐟,居然通报一声都没有,就带他们进了门。

很快就有人补上了他的位置,严正以待的守着门口,禁卫军营的防守果真不是盖的。

一路上,小兵不说话,沿途碰到不少训练或者巡防的兵士,虽然看到女子入军营有些好奇,但顶多看两眼就挪开视线,无人交头接耳。

看着铁通一样森严的禁卫军营,明镶暗暗松了口气,若是真的硬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找到宋思源的营帐,双拳难敌四手,保卫皇城的兵不会差,这些兵居然是宋思源训练出来的,是宋思源手上的兵……

很快就到了一处营帐,门口远远的站着两个人,按说应该站在门口才是,明镶心中狐疑,那小兵回过头冲他们无奈的道:“宋将军这两日心情不好……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小兵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就往里走,刚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传来一个冷漠又愤怒的声音:“滚!”

小兵脚步一顿,还是进去了。

宋思源的声音气急败坏的传来:“滚!张佳,本将的话你都不停了,只要本将一日未卸职,你就得学会军令不可违!”

被唤作张佳的小兵低声说了什么,很快就出来了。

“这位姑娘,亲,王爷还请稍后。”

这小兵倒是有眼力劲,知道能够帮宋思源的人是明镶,而不是慕容鐟。

说完,就像柱子似的守着门口,视线目视前方,慕容鐟面无异­色­,也没有强行进入的打算,就算是宋思源不特别交代拦着他,他也没想进去。

宋思源的心思不难猜,作为将领惨败于人不说,还四肢无法动弹,对着自己的下属也是极伤自尊的。

宋思源的一切他都查的很清楚,对这样一个四处与自己为敌的男人,他是有些佩服的,弱书生到武将,宋思源走的多辛苦,他也知道,他自己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爬起来的。

宋思源比他更惨,至少他习武的时候年纪小,能够打好根基,宋思源却已经成年了才学武,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光宋思源这份心­性­就能让他高看一眼。

但是,前提是他别对自己的妻子心怀不轨。

明镶,他慕容鐟志在必得,妻子,只是早晚的事。

慕容鐟的想法明镶无意知晓,她冲小兵点点头,就躬身进了营帐。

帐内视线和帐外比起来,有些昏暗,一张案桌,一把椅子,一个小衣柜,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套盔甲,左手边一张*,*上躺着宋思源,身体被一*海天­色­的棉被盖住了,只露出一张脸,面­色­有些发紫。

见到进来的人是明镶,宋思源顿时就变了脸­色­:“妖女!”

想不到都这时候了他的­精­神还这么好,明镶心中的担忧放下,不疾不徐的走近宋思源。

宋思源恶狠狠的瞪着她,若是可以动,明镶毫不怀疑,他会冲上来和自己决一死战,虽然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

宋思源这份仇恨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夜煞曾经杀了他的亲人?

这么想,她就问了出来。

宋思源仇视的看着,“妖女,本将只要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今天能够送上门来,绝对出不去!”

还有一丈远,明镶就顿住了脚步,悠悠的探出一口气来。

阿鬼被宋思源一声怒喝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明镶,呆呆的样子很是可爱,明镶拍了拍他的背,他扭动了几下,­唇­角流下一股银线,明镶笑了笑,帮他擦去,注意力又放在宋思源身上。

她还是别指望这样的宋思源能够给她解惑了。

她眉头一蹙,这神情落在宋思源眼底就是嘲讽和鄙夷,他就算是磨牙也无法手刃仇人,这份挫败让他越发郁郁。

这几日不能动,生活无法自理,丢脸丢到姥姥家,他虽然不是死要面子的人,但是这种被下属同情,让下属伺候的事情,确实让他几乎崩溃!

他是半路入伍,家世虽然不错,但是军中不缺的就是家世不错的,那些顶级世家不会将子弟送到军营受苦,但二三流的家族,多的是送到军营镀金的少年,这些年爬到这个位置也是付出了血泪,但是这两日就将他的努力全部抹去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将军……

他心­性­坚韧,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不免有些焦虑,他不能动,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这次难逃一死,还死的这么难看。

宋思源从来不怕死,宋家不缺优秀的子弟,少他一个也无妨,他不为家族担忧,只是在死之前没有杀死仇人,他心有不甘。

临死之前,这两个仇人居然还携手来看他,无疑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闭了闭眼,掩去眸子里的愤怒,再睁开眼,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掩不去眼中的红血丝,他整个人就透着一阵死气,只是此时突然像是活了起来,有了斗志。

明镶一怔,他是看到自己有了斗志?因为仇恨?他到底想怎么样!

“本将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宋思源沉声说着,看了眼明镶,眼中闪过­精­光。

“张佳!”宋思源突然出声,明镶也没拦着,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这样的宋思源,这么接近的看着的宋思源,没有一点她曾经熟悉的书生意气和潇洒恣意,他就像是落魄的江湖浪客。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没有理会宋思源的警告,上前一步,伸出手,食指和中指紧紧靠着,就要点向宋思源,突然背后一亮,帘子被掀开了。

一个人影立在门口:“属下在!”

“这个女子是大家追捕的夜煞,不论代价,将她诛杀!”宋思源当着明镶的面,冷冷的道,声音里的凛冽像是从北面吹来夹着冰粒子的风。

身后的人明显一僵,犹豫片刻:“宋将军,这位…是诚王带来的人。”

虽然语气有些犹豫,但是他还是走上前来,甚至手中的刀已经举起来,军令如山,宋思源在禁卫军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察觉到有人磨刀霍霍冲自己而来,明镶复杂的看着宋思源,手迅速的落下,点了宋思源的两处­茓­位。

*上宋思源顿觉身上一轻,那种憋闷感顿时消散,活动了下手,虽然有些酸麻,但是不是之前那般像是被千斤顶压着,能够动了。

而身后张佳的刀已经到了跟前……光亮的刀刃上,映着宋思源不可置信的眸子。

V19又是你,沈铆要选夫

明镶头也没回,身体往旁边一侧,躲了过去,绕过张佳,宋思源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步法,她已经到了门口,怀中的阿鬼似乎觉得很好玩,咯咯的笑出声来,明镶心中的烦闷,被他一笑顿时就舒缓了。

张佳一脸错愕的看着宋思源动了动居然坐起来了,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至少能动了!

“你…站住!”宋思源语气刚硬,但是较之刚才明显多了迟疑。

话落,门口哪里还有明镶的影子,她已经出了营帐,慕容鐟这尊大佛不知道哪里去了,门口不见踪影,想来也是,他堂堂一个王爷,会做守门的事情吗!

明镶也不在意,更别说等他了,扭头就往军营外走,她进来的时候有人看见过,是过了明路的,走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的走,倒是没人找她麻烦,只是看她的目光只多不少。

她也不在意,步子迈的极大。

临到门口,张佳还是追了上来:“喂,你等等!”

明知道他是在叫自己,明镶并未回头,她就要去大漠了,以后就算回来也只会是悄悄的报仇,和宋思源还是少见面的好,告诉他真相又如何,她印象中那个少年已经远去了,她也不是纯粹的自己,还有漫天的­阴­谋等着她,相认?不过是误人罢了。

宋思源曾经对她的情愫,她也知晓几分,虽然不知现在还剩下多少,但是能够让宋思源放开心胸,也是好的。不说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就是有,她也不会将宋思源拖下水。

若不是这次,他可能丧命,她是不会贸然来的。

没有停步,她迅速的到了军营门口,张佳正犹豫着要不要拦住她,她一晃,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群人她打不过,个别人要拦住她还是不容易的,依宋思源对夜煞的厌恶仇视程度,张佳奉宋思源的命令弄死她的可能­性­极大,开什么玩笑,她还不想就这么死了,那多冤。

张佳在军营门口四处张望的时候,她已经落在百丈之外了,身后的建筑物将军营隔开了,她是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好了?回吧!”慕容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声音有些沙哑,明镶看了他一眼,慕容鐟气息微微不稳,发丝都有些凌乱,一边还挂着一小截枯枝。

慕容鐟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抬手将枯枝拨了下来,淡淡的道:“刚才碰到卓不凡闯禁卫军营了。”

明镶一顿,继续往前走,并未多问,卓不凡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下一口咬谁?

“你不问问他来做什么吗?”慕容鐟继续道。

明镶不理睬,他也不在意,两人默默的往王府走。

突然,慕容鐟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你受伤了?”

明镶被他扯到了肩膀,一阵刺痛,不知道是不是又出血了,不满的蹙眉:“放手!”

慕容鐟神­色­严峻,还是依言松了手,“你怎么受伤了?”

明镶白了他一眼:“不关你事。”

慕容鐟正要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大白天勾勾搭搭,诚王真是好风度。”

“原来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三俗公子。”慕容鐟的声音顿时就冷了下来。

明镶听到卓不凡的声音,更是太阳­茓­突突的跳,她现在犯了一种叫卓不凡的病,他这个神经病,到底想要自己怎么样!

她回头,脸­色­也很不好,尤其在看见卓不凡的笑脸之后。

只看了一眼,她就想遁走,赶紧走,卓不凡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说不定又想拿自己作伐子。这是明镶的认知。

这次是真冤枉了卓不凡,他虽然不算是个十足的好人,但是也不算十恶不赦,至少这次他来禁卫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宋思源解­茓­的,没道理毁掉一个年轻人,还是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年轻人。

没想到还没出手碰到了慕容鐟和明镶。

他顿时心中就不爽快了,慕容鐟见到他也是没有好脸­色­,两人一语不发就先打了起来,最后以卓不凡突然‘逃走’告终。

哪知道他突然又回来了。

明镶抬脚就往前走,那速度快的,要不是因为路上行人不少,她都要飞起来了。

“慕容鐟,听说你要去大漠了,奉命收回大漠五城?”卓不凡笑嘻嘻的道,他肯定明镶能够听见。

“恭喜你啊,不过这事恐怕有些难度,大漠五城被沈铆握在手中,要城得先要人呢!”

“沈铆发出征婚的消息,你对手不少啊!”

接二连三的话抛出来,果然吸引了明镶的注意,姐姐这个时候征婚?

慕容鐟也要去?

姐姐的年龄的确已经过了成亲的年纪了……依照姐姐的­性­子,公开选夫这件事她还真做的出来!

但是这事要说没有点别的什么,她还真不信。

慕容鐟面上沉静,实则心中惊骇,沈铆选夫这个消息他也是昨晚才收到的,大漠和凤城相距甚远,消息传来就需要时间,他在大漠和龙腾边界的势力却能第一时间将大漠动向传出来,卓不凡居然也知晓了,甚至还知晓自己的下一步动向!

昨晚事发之后,太后就算再怎么疼爱他,也不会将他留在身边,而在京师,皇兄盯得紧,他做起事情来的确束手束脚,为了避免兄弟关系更加恶化,最终两相杀,龙腾内乱,他也应该要离开了。

龙腾与大漠边境的地方就是他为自己选定的后退之地,进可攻退可守,若是皇兄咄咄逼人赶尽杀绝,进一步,他可以征服大漠,融合大漠的力量进行反击,退一步,有大漠在,隔开西岐,皇兄也不敢妄动,西岐也不会妄动。

和龙腾接壤?两虎相争,除非是一方有征战天下的能力,但是现在的龙腾和西岐都没有这个实力打破三国大漠相互制约,平衡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大漠他都势在必得。

难道自己身边有卓不凡的探子?这是慕容鐟闻言的第一反应。

若有,那卓不凡还真是可怕,他身边能近身的人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多数是从军中就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的。

若没有,那卓不凡更可怕,,他凭理直气壮的什么这么说?

慕容鐟想到这一点,顿时面上­阴­晴不定,颇有山雨欲来的架势,周身都是凛然的气势。

卓不凡则似笑非笑,不时看看明镶,明镶的思绪已经飘远,满脑子都是卓不凡的­阴­谋诡计,她不会忘记,卓不凡常常将姐姐挂在嘴上,以他的准姐夫自居,但是姐姐要选夫了,他笑的这般开心,这还是个正常人吗!

不管怎么样,她要回去,慕容鐟若是回去,她说不定能借着慕容鐟的东方避开那些纠缠不休的江湖人。

慕容鐟见明镶一脸凝重,他也忧心,除了忧心卓不凡对他的了解,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还忧心明镶会不会误会他,大漠五城就像一块­肉­,香喷喷的引来很多有狼子野心的狼。

他也想要五城……

他们看了明镶半天,可惜明镶眼神也没给一个。

慕容鐟认为,回头有的是解释的机会,很快就收了心神,专门对付卓不凡,身子一跃,如鹰般飞起,同时,卓不凡也动了。两人像是心有灵犀,极为默契,都往无人的林子里钻了去,很快便打在了一起。

等明镶回过神来,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踪影,不远处的树林里,枝桠微动。

谁死谁伤,关她什么事?

她直接就往诚王府去了。

刚到王府门口,一匹骏马闪电般的冲过来,她赶紧提气往往后躲开,马身正好擦着她的衣服而过,一低头,她能够闻到一股马­骚­味。

“吁~~~~”马背上的人突然扯住了缰绳,骤然停下来的马前蹄上扬,几乎站了起来,御马的人稳稳的趴伏在马背上,丝毫不受损。

等前蹄落地,他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甚至马镫都没有用。

“什么人在诚王府门口徘徊,找死!”男人说着往明镶身上扫了一眼,视线顿时凝固了。

慕容鈺!

脸上红红的,眸子灿若星辰,额头冒着细汗,顿时就僵硬了。

可见明镶之前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你…你...你…”

明镶眼一瞪,指向自己的手指顿时就收了回去。

见明镶抬脚就往王府大门走,慕容鈺气急败坏,“你怎么来这里?你想对五哥怎么样!”

明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慕容鈺,慕容鈺顿时气弱了,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不是他多想,实在是明镶是和卓不凡一起的,卓不凡知晓他的秘密,难保明镶不会知道,何况明镶故意误导他,那眼神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我知道你的秘密,别在我面前蹦跶。

慕容鈺脸­色­由红转白,跟在明镶身后,保持十步远的距离,进了王府。

V20飙马速,不作死会死吗

越是往大漠走,越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一路上的青­色­明显比凤城多了很多,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明镶坐在马车里,抱着阿鬼,一大一小一起迷迷糊糊的睡觉,旅途枯燥无味,对于常年睡眠不足的她来说,睡觉是最好的消磨方式,要么就抄写金刚经,般若多罗秘心经,不然肯定要疯掉。

越靠近大漠,关于沈铆的消息就越来越多,沈铆选夫,以大漠五城作为嫁妆,只要是未婚适龄男子,不论身份、地位和权势,至于如何选,这倒是没有消息传出来。

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镶百思不得其解,她猜想可能和卓不凡有关系,但是到底什么关系就一无所知了,现在看来姐姐对卓不凡应该是没有感情的,若真像卓不凡说的就会成为她的准姐夫,以明镶的了解,姐姐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

虽然闭着眼,但是脑子里却不得空闲,听着车帘外的马蹄声,暗暗吐纳。

慕容鐟坐在她对面,手中握着一本书,不时抬头看看明镶,温润的脸上浅笑未消失过。

明镶眼皮动了动,有些恼怒,慕容鐟你特么还看,还看!

慕容鐟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胸腔抖动,笑声不可抑制的流出来,马车里气氛正好,虽然心情好的只有慕容鐟一人。

马车外,慕容鈺听到这笑声,看向马车的眸子里复杂难明。

五哥的打算他知道,皇上的意图他明白,他卡在中间…正合他心意。

五哥想退守边城,顺势占了五城,皇上派他去继续求娶沈铆,拉拢大漠,一国之主,谁不想登上顶峰,灭了他国,打破三国鼎立的局面,慕容錚是三国帝王中最年轻的一个,要是没有野心才奇怪。

那他可以做什么?他是五哥的好弟弟,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报,五哥拍着他的肩膀,见他落寞,表示沈铆会帮她夺到手。

他是皇上眼中不太有能耐的棋子,他一脸愁苦的表现出一个被抛弃的男人的脆弱的一面,皇上眼睛一亮:“六弟,烈女怕缠郎,还有朕在你身后挺着,你是龙腾的小王爷,身份尊贵,其他人再没有尊贵过你的,那些地位比你高的都取了正妻,以沈铆的强势,不可能为妾。”

慕容鈺对这一点也是赞同的,沈铆,他志在必得。

不管两个哥哥怎么斗,他们都是赞成他娶沈铆,沈铆不仅仅是个女人,还是大漠五城的城主,与其说娶她,不如说娶的是助力,慕容鈺要身份有身份,要钱财有钱财,缺的就是这么一个助力。

想到此心情大好,嘴角也不禁翘起,一行人各有所喜,气氛很不错。

可惜很快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了。

慕容鈺微微蹙眉,有些厌恶,身边的侍卫顿时警戒起来,这几天这条官道上碰见不少同样往大漠而去的人。

沈铆就是吸引这些人的肥­肉­。

从三国皇室里直系旁支不说,江湖侠士也不少。

大家从四面八方往大漠汇集,彼此心照不宣,表面和气,暗中使绊子不断,各凭手段。现在还是龙腾的地界,明着冲他们来的还真没有,顶多就是用眼神表达:皇室也和咱们一样,没什么尊贵的。

这嚣张的马伴着尘土飞扬,他还真不知道是谁,知晓是龙腾皇室的马车还这么大胆。

来人靠近了,尘土中出现一张笑的飞扬的脸。

卓不凡。

依旧是蓝衣劲装,蓝­色­发带,腰间是同­色­的腰带,缀着白玉,时时不忘显示自己的腰缠万贯。

虽然是满面风尘,但是­精­神相当不错,他身后的孟一昶因为落后两丈远,一脸的灰,慢慢的靠近马车,速度减缓了下来,卓不凡看了看慕容鈺,视线投向那马车,漆黑的眸子微闪,孟一昶打马走近了,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灰尘,一脸的怒容。

此时卓不凡已经和慕容鐟说上话了:“诚王这是举家迁徙,还是出趟远门?”

慕容鐟在马车里声都不吭一个,定定的看着明镶,注意她的神情变化,明镶闭着眼,眉头却突突直跳。

“两兄弟争妻,诚王和端王倒是成就一段佳话。”说完,慕容鈺率先沉不住气。

“卓不凡,你别狗嘴吐不出象牙,胡说八道!”

“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老虎嘴里也是吐不出象牙的……”Сhā科打诨,卓不凡还没有被人说过去的时候!

“端王这次倒是不用担心,你五哥毕竟已经娶妻了,有了正妃,说起来,诚王妃和诚王世子好像都留在京师了,在下比二位晚离京两日,听说诚王妃已经被皇上接进宫了。”

慕容鐟依旧不动声­色­,明镶也摸不透他的想法,毕竟失去上官倾,他也失去了上官家族的助力,养一个上官倾和那个儿子,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慕容鐟要是不喜欢,圈养起来就是了,弃掉的损失肯定更大。

慕容鐟见明镶除了一闪而过的疑惑,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见慕容鐟灼灼的看着,索­性­挪开视线,马车侧面开了窗子,只是卓不凡正好在她这一边,窗外也不好看,车内虽然无比奢华舒适,但是这几日该看的也都看遍了,­干­脆又闭起眼睛来。

突然耳边吹过一阵微风,她一惊睁开眼,一扭头,马车窗户上的帘子被挑开了,卓不凡一脸坏笑的伸进头来,她扭头太过迅速,正好和卓不凡对了个正着,­唇­擦着­唇­而过,美目圆瞪。

卓不凡咂了砸嘴,无比回味的模样,眼睛弯起,宛若星子,闪闪发亮。

慕容鐟俊眸微眯,一把就将愤怒的明镶拉到了自己这边,和卓不凡隔开了。

卓不凡坐在马上,高大的身体侧弯,窗户不大,只能够伸进来一个头,从外面瞧着极为古怪,孟一昶暗叹一声,别开了眼,我不认识这货!

慕容鈺则是面­色­阵红阵白,被人捏着把柄,打不过又阻拦不了,还有什么比自己更无能的吗,还有比卓不凡更无耻的吗?把头从车窗里钻进马车厢,亏他想的出来!

慕容鐟拉过明镶之后就淡定了一些,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唇­微启:“山川,加快车速!”

山川在慕容鐟的贴身侍卫队中,经常就是以车夫的形象示人,车技高­操­,说加速,绝对是加的飞快!一言不发,马车突然就像是要飞起来,车轱辘和地面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至少明镶整个人刚坐下就止不住的往后仰去,整个人才离开了慕容鐟又自动倒在他怀中。

慕容鐟面上的笑意加深,眸子里流光溢彩的对上卓不凡面­色­不变的脸。

卓不凡也是个妙人,都这种时候了他非要和马车较劲,居然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除了马车突然加速的那一瞬间的狼狈,后来慢慢的马车和他胯下的马匹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孟一昶暗骂了声,不作死会死吗!要是你的头掉了,我也救不了你!

孟一昶打马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慕容鈺则赶紧跟上,看着卓不凡歪曲的半个身子,眼皮直跳,手中的缰绳握紧,若是直接冲上去,拖卓不凡一把,会不会一举将他咔嚓了?三俗公子这颗脑袋,不知道别人喜不喜欢,反正,他想要!

想着想着,一夹马腹,速度加快,越来越靠近卓不凡,突然背后一阵细微的声音,让他脊背生凉,耳边像是被什么刺到了,有些刺痛,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耳朵,手指上一颗血珠,若不是他马术高超被这一吓,差点翻下马来。

放缓了速度,回过头,身后只有孟一昶,悠哉的像是在看风景,速度也不是多慢,至少距离慕容鈺在十丈以内,刚才慕容鈺为了心里那点小心思,马速可是非常快的,悠闲的是孟一昶的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鈺,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慕容鈺瞪了他一眼,引来孟一昶大笑,不仅笑,甚至还吟唱起诗来。

“天有长风,我无帆篷,天生惊雷,我做困龙,天为广宇,我思鲲鹏,翼若垂云,何上苍穹……”

果然卓不凡身边的都是疯子,夜煞是,孟一昶也是。

慕容鈺回过头,专心看路,却不敢再有别的心思,突然阳光下一道银­色­的光线反­射­过来,他定睛一看,马鬃里Сhā着一根银针,这次慕容鈺没有回头,暗暗心惊,幸亏孟一昶没有杀意,也就是警告警告他罢了,不然这银针肯定不会在鬃毛里了。

这下,他的心思才彻底消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是前方的马车以及与马车并行的男人,的确让他看着很是不爽。

不爽的除了他,还有慕容鈺的几个贴身近卫。

但是王爷之前有过交代,暂时不要和卓不凡正面对上......

V21抢走人,三俗就这么任­性­

在没有查清楚对方的实力之前,贸然出手,没有好处,况且他们对王爷的实力很是信任,王爷若是真要将卓不凡置入死地,卓不凡现在也不会放肆的依旧半钻在马车里了。

马车加速,卓不凡亦加速,马车忽然变慢,他亦慢下来,忽快忽慢,几个成年人倒是无所谓,阿鬼就受不了了。

虽然身体慢慢健康起来,但是到底底子弱,在马车上一路晃悠,就昏昏沉沉的,这时车颠簸的他小脸都皱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边哭边打嗝,不久前喝下的牛­乳­也吐了出来,全部吐在了明镶的胸前。

湿哒哒的,留下一团污渍,在玄衣上也十分的显眼。

慕容鐟和卓不凡从眼神的对峙中回过神来,两人皆迅速的偏开头。

“阿鬼……”异口同声。

明镶哪里顾得上看他们,抱着阿鬼不停的轻声哄着,手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嘭”的一声,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明镶正抱着阿鬼轻哄,没有注意到这变故,何况来的太突然了,说停就停了,要不是明镶反应快,差点撞到车厢前门,阿鬼被这一剧烈的颠簸刚缓下来的哭声又加大了。

“王爷受惊了,车轮被卡住了。”山川沉闷的声音传来,明镶已经坐稳了。

慕容鐟一手环住她的腰,动都没有动一下,等明镶一坐好,他不着痕迹的靠近了些,见明镶的心思都在阿鬼身上,胳膊又继续收了收。

“怎么回事?”慕容鐟沉声问着。

回答慕容鐟的不是山川,而是卓不凡:“你这车夫,车是这么赶的么?你们王爷不要紧,可里面还有孩子呢!”

山川不语,也不觉得跟卓不凡有什么可说的,对他来说,除了王爷,没什么人重要,那个孩子就算真是王爷的骨­肉­,也没有王爷重要,只有卓不凡这种口无遮拦的人才会没脑子的说这种话。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不懂本公子教教你啊!”

明镶也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抬眸看去,卓不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回了头,此时正和山川打在一起。

明镶还真冤枉了卓不凡,卓不凡不是打,他是阻拦山川赶车,阻拦他抽出横在车轮上的树枝。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奴才,冷冰冰的可不好……哎哟,功夫还不错,你说你这么厉害,怎么你们府上到处是漏洞,都露的跟塞子似的呢……”

“听说第一任诚王妃在王府里公然被调戏,还怀了别人的孩子,现任王妃……”

卓不凡越说越开心,话题越说越让人难堪,山川本来是没有杀气,此时也杀气腾腾了,其他的侍卫也是一脸愤怒,背后的剑蠢蠢欲动,恨不得围上去将卓不凡揍死算了,至少也撕了他这张臭嘴。

山川本就沉默寡言,他可以忍,不代表别人可以忍,江河就忍不住了:“卓不凡,你是什么东西,也拿诚王府的事情说嘴,­妇­人三寸之舌,我看你…”

“啪嗒!”江河话音戛然而止,头一扬,偏开了头,嘴巴是躲过一劫,鼻子可就遭殃了,顿时血流如注,鼻子上还Сhā着一小截树枝,几乎将鼻头刺穿了,要不是他躲了一下,恐怕就打到嘴里了。

这一下顿时捅了马蜂窝。

加上赶上来的慕容鈺和孟一昶,更热闹了,外面闹哄哄的,正好,谁也别走了,打成了一团了,两个人对上一队人,卓不凡还真无聊,这是孟一昶的想法。

也因为马车停了下来,阿鬼慢慢的就不哭了,抽泣了几下,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明镶,小脑袋往她怀里钻,可怜巴巴的求安慰,求虎摸,明镶看他这样子,顿时心就软了下来,哪里还记得现在的处境,以及外面那个讨人厌的男人。

慕容鐟被卓不凡口无遮拦的话气笑了,只是这笑怎么都有些渗人,他刚钻出马车,那边卓不凡躲开江河的剑锋,一脚踹了山川,顺势手指一拨,孟一昶发出的银针就落入山川的肩头,山川也是个硬汉,这银针没入肩头就没出来,甚至也没见血,但是懂行的人就知晓,这伤的绝对不轻,不及时处理,说不定这胳膊就废了,他脸­色­顿时煞白,硬是没有哼一声。

卓不凡一出手,就伤了慕容鐟两员大将,一出口,就揭了陈年旧疮疤,慕容鐟再温和也被他激的一脸怒容,正要说什么,卓不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探了探衣服,手往前一挡,止住了一个侍卫的进攻:“慢着!本公子有话要说!”

此情此景,让对面那一脸戾气的侍卫楞了下,下一秒已经被卓不凡轻飘飘的推开了,四周缠打的人也呆了一下,拿着兵器的,赤手空拳的,都有一瞬间的定格。

孟一昶眉角边出现三条黑线,下意识的就往马车上还未下来的慕容鐟看了一眼,慕容鐟除了板着脸,倒是没有多余表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有人忍不住道。

卓不凡站在人群中,笑道:“在下只有话说,没屁放,再说公众场合放屁实在不雅,本公子虽然号称三俗,恶俗的事情不少做,但是这么…咳咳,实在有些恶心。”说着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唇­下咳嗽了两声。

“你……”江河正要说话,又被卓不凡打断了。

“言归正传,本公子是想说,不打了,赶紧赶路吧!要打,等到了落英城有打的时候。”

众人:……

于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慕容鐟沉着脸站在车头,和卓不凡对视,卓不凡咧嘴一笑,翻身上马,孟一昶也跟着上了马,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功夫不好的人伤不起,他是真有些累了,汗水夹着灰尘,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慕容鐟气闷的差点内伤。

对上卓不凡那高深莫测,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的目光,他只能甩下车帘,进了车厢。

车内。

阿鬼已经没有哭了,睁着眼睛和明镶大眼瞪小眼,难得清醒,扭动了两下,明镶抱着他出去放水了,尿在车厢里?还是算了吧。

就是阿鬼自己也不乐意,每次看到慕容鐟那笑意盈盈的脸,阿鬼就尿不出来了,扬着头看着明镶,一脸委屈。

留下车内憋屈的慕容鐟,明镶背对着众人,解决了阿鬼的生理需求,一转身,差点没吓死,卓不凡无声无息,跟个鬼似的在她身后,他那马都跟他一个德行,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那些侍卫因为慕容鐟不出声,也都默默的看着卓不凡靠近,没人提醒,毕竟他们的主子是诚王,这个夜煞,之前和王爷还是敌对的,现在的关系除了他们自己知道,还有谁知道!王爷对夜煞再特别,夜煞也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也没有义务为她考虑。

车内慕容鐟思考着卓不凡的意图,没空去看外面的Сhā曲。

车外,明镶恨恨的瞪了卓不凡一眼,卓不凡好笑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云姜被慕容錚困在凤城,一时半会还赶不上来。”

明镶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关……”她屁事!

才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突然失重了,下一瞬,她已经抱着阿鬼上了马背,被卓不凡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她抱着阿鬼,卓不凡坐在她身后,长臂一伸,抱着他们呣子。

突然马儿长嘶一声,兴奋的跑动起来。

除了孟一昶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味,赶紧认命的跟上,其他人无言的看着两马四人扬起漫天尘土,飞快的走远。

“王爷……”山川率先注意到身后凉飕飕的飞着眼刀的王爷。

慕容鐟收回视线,看了眼山川苍白的脸­色­,眉头再一次蹙紧,一掌拍向山川肩头,一根银针从他肩膀上飞出来,“嗖”的一声落在地上。

慕容鐟看着那根针,眸子紧了紧,这针和明镶用的是一样的。

卓不凡,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蔚海,你来接替山川赶车!”冷声下完指令,慕容鐟进了马车,山川默默的让出车夫的位置,他的情况此时的确不太适合驾车。

卓不凡带着明镶飞快的前行,明镶身体绷着,抱着阿鬼的双臂却异常柔软,就怕阿鬼不舒服,阿鬼被这般颠簸,反而哈哈大笑,面朝明镶,明镶看不见卓不凡带笑的神情,但是他可是看的到的,正对着卓不凡的鬼脸,笑的欢畅。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开口,声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

卓不凡还是听到了,他冲阿鬼挤眉弄眼了一番,这会正高兴,也就大发慈悲的告诉她答案吧,身体往前倾,刚碰到她的后背,她就更僵直了,卓不凡也不在意,凑在她耳边,道:“云姜不来,他和慕容鐟又打不起来,美人计,暂时中断。”

V22撞头计,回落英城了

明镶头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是什么逻辑?

云姜不在,不能和慕容鐟打起来,所以,他就拉自己走了?

是这个意思吗?她第一次觉得,对上一个神经病,智商有些不够。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暗暗的咒了句:“混蛋!”

卓不凡没有听见她的心语,但是还是能猜的到的。

明镶后脑勺突然往后一定。

“咔”的一声响,撞在卓不凡的下巴上,卓不凡一时不察,被撞了个正着,后脑勺硬,他的下巴也和硬,谁比谁少疼一点,真不好说。

卓不凡龇牙咧嘴,暗暗想着下巴恐怕已经青紫了,不是第一次被偷袭,但却是第一次被人用头撞下巴,想到此,有些啼笑皆非,明镶这丫,居然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有多恨他,才这么不折手段的,能够用的部位都用到了,用头来撞,亏她想的到。

明镶也疼,后脑勺不知道被撞破了没?就像是撞在一块石头上,若不是手不得空,腿被卓不凡强行用腿勾住了,不能动弹,她何至于用头!要再让她来一次,她也不想了,这种伤敌人不知道有没有一千,自己损伤了八百的行为,她是有多傻才会这么做?

她的苦闷怀中的阿鬼不知道,他睁大眼瞧着这两个大人神­色­各异的脸,好像他们一起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逗他一样,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不大,细细碎碎的,很快被马蹄声和风声盖过了。

别人听不见,但是内力好的,诸如慕容鐟,他让蔚海将车赶的飞快,卓不凡被明镶这一记重击,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现在的距离不算太远,慕容鐟在窗口往外看去,正好能看见,正好也听见了,脸上骤然迸发的寒意,让四周的侍卫噤若寒蝉,盯着前面的路,浑身僵直。

卓不凡悠哉的打马前行,不时和阿鬼逗趣,跟在后面的孟一昶翻了个白眼,一马当先,跑到卓不凡前面去了。

“我在边城城南客栈等你!”孟一昶吼了一嗓子,很快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一溜烟尘土,看得明镶直皱眉,伸出手捂住阿鬼的嘴巴,阿鬼还以为是跟他做游戏,手舞足蹈的十分欢畅,明镶叫苦不迭,卓不凡眯着眼,脸上满满的柔情,只是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阿鬼,无人看见。

明镶的碎发被风吹动,撩到他脸上,像是羽毛刷过心尖,卓不凡向来能不忍就不忍,不然他也不会看到慕容鐟抱着明镶,就这么冲动,将明镶拉到马上,恨不得带走,于是,他很快就顺从了本心,越发牢牢的环住她的腰肢,甚至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和阿鬼脸对脸,和明镶脸贴脸。

就是算准了明镶要抱着阿鬼,没工夫和他动手。

不管明镶怎么别扭,慕容鐟怎么愤怒,卓不凡如何得以,这段路还是按照预计的时间走完了,夕阳西下时分,他们已经到了靠近大漠的龙腾边境第一重镇官山镇。过了官山镇,就是漫无边际的大漠戈壁了,进入大漠五城的范围。

官升镇是边城六镇之首,驻兵最多,城镇最繁华,人口也最多,夕阳的余晖平­射­在青灰­色­的巍峨城墙上,极为肃穆厚重,城中的炊烟已经升起来,路上的行人却并不少,早出的商贩,收拾了家伙事正要往家里赶,正是倦鸟归巢时候。

明镶没心情看四周的风景,卓不凡就这么箍着她进了城,一路直接奔向镇上最大的客栈,明镶解脱的时候,胳膊都发麻了,浑身因为太过紧绷,骤然松懈下来说不出的难受。

偏偏她要生气,连个生气的对象都没有,将她和阿鬼就留在客栈门口,卓不凡就不见了踪影,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混蛋不断的刷新她的认知。

慕容鐟在卓不凡不见之后就赶到了,倒是没有住在客栈,慕容鐟的势力范围就是边城,这里自然有他的宅子,明镶权衡了一番,卓不凡的神经病行为和慕容鐟的态度,还是选择去住慕容鐟的别馆,至少若是那些江湖人找上门来,慕容鐟应该会帮忙的,至少在旁人看来,他是个‘君子’,任由女客被欺负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明着发生,卓不凡,那就不好说了。

匆匆赶来的慕容鈺不太文雅的揉了揉大腿,狠狠的瞪了明镶一眼,她不痛不痒的飘过,想到慕容鈺此行的目的,心中说没有感想那是不可能的。

慕容鈺求娶她姐姐,三年前就求过,三年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慕容鈺是不是真的手中­干­净,还是只是别人的棋子?她只有一人,观察到的也只限于表面,到了落英城,有了姐的姐人手,阿鬼有人照顾,她查起事情来也会轻松的多。

到了现在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姐姐,多年未见,近乡情怯倒是没有,只恨不得连夜进大漠去。

慕容鐟在京师多年,边城虽说有亲信,但是底下的人该见的还是得见,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总该让他们记得谁才是主子,第一晚就见了几个重要人物,笼络人心是一方面,至少有心人就看出了慕容鐟恐怕有了别的念头,诚王在边城的宅院会客厅里人走人来,几乎忙碌了一晚上。

距离沈铆招亲的日子也只有一日了。

唯恐事情生变,像之前一样,只停留了一晚,在天一亮,众人都没有异议的往落英城而去。

日出出发,正午时分到达大漠腹地,才是春日,午时的大漠一如既往的炙热,没有春夏秋冬之分,明镶背着头脸包裹的严实的阿鬼,淡漠的看着,眼前浮现多年前和姐姐两人在大漠求生的情形,被师傅丢到大漠,为了活着走出去,别说沙地上奔跑的蜥蜴,就是没有什么­肉­的蜘蛛她都吃过,原本觉得苦哈哈的日子,回忆起来,竟然也是甜的。

慕容鐟在临时达成的一个布帐子之下靠在椅子上,注视着明镶孤寂的背影,眸子里十分复杂,远远的看了眼落英城的方向,闪过一抹冷意。

过了最热的时候,他们继续赶路,在落英城城门关闭之前总算赶着进了城。

天­色­已经发黑,落英城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了,她终于回来了!

城门口有落英城专门安排了来接待客人的小厮,这些日子从三国来的年轻人不少,都冲着选夫而来,小厮也是有眼力劲的,一看他们这一行人的架势,就自发的迎了上来。

客随主便,众人跟着小厮去了城中一处大宅,落英城是大漠五城中的翘楚,但是和三国京师,甚至是官山镇都是有些差距的,这里的一切都透着粗狂大气,毫无­精­致可言,但却­干­净的很。

明镶他们住进来的时候这个大宅里已经住满的人,到处闹哄哄的,不时还能听见争吵和打斗,别说女人争风吃醋上不得台面,这里面的不少男人也差不多,而且争锋起来更是和撒泼差不多的。

小厮态度不错,带到一处小院,虽然恭敬但是没有丝毫谦卑之­色­:“几位,最后就剩下这一处小院子了,和三国京师是没法比的,请体谅体谅。”

说完招呼着院子里的几个小童过来带路,告罪一声,就走了。

慕容鐟还好,他待过军营,别说这里并不是太差,就是再差能够差的过打仗的时候以天为盖以地为床?倒是没有什么嫌弃,慕容鈺就不同了,眉头皱起,尤其听到几声吵闹之声后,更是不耐烦的道:“马棚都比这好!”

明镶抱着阿鬼走在最后,扫了这院子一眼,五六个房间,慕容鈺和慕容鐟一人一间,其余这二十多个侍卫只能睡通铺了。

离开多年对这里并没有印象了,听到慕容鈺的抱怨,心中暗笑,可不就是牲口圈么,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将这些男人往这里一塞,是她一如既往的作风。

选夫?

就看她对待这些人的态度,就值得怀疑了。

这么怪异,真不知道姐姐想要做什么。

慕容鐟和慕容鈺也看了看这院子的环境,不满也只能咽下。谁让他们有图谋了?

明镶站着没动,她都到了家了,自然没必要跟着他们挤在一处,深呼吸一口气,已经到了家门口,不知道姐姐会不会承认她这张脸孔?不过手中有玉佩,有记忆,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若是信我,先别暴露身份,沈铆和明忠义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慕容鐟低沉的声音响起,面前多了一片­阴­影。

她抬眸,正要讽刺一句:“信你?”

被慕容鐟严肃的神­色­瞧着,咽了回去,慕容鐟继续道:“打草惊蛇,我们想要查出什么来,就难了。”

“知晓我身份的可不止你一个。”

慕容鐟神­色­一拧,对,还有个卓不凡。

这时,院中落下一个黑影,那几个领路伺候的小童也见怪不怪,这院子里卧虎藏龙的,什么人没见过。

倒是慕容鈺神­色­变了变,只是在黑暗中,没人看见罢了。

黑影走近,在慕容鐟耳边低声道:“王爷,卓不凡昨晚连夜就到了落英城了,住在沈铆的府里。”

黑影声音低,别说明镶隔的近,就是再远一点,以她的内力也听的清楚。

卓不凡去找姐姐了,还住在姐姐府中……

V23回家了,倒了八辈子血霉

慕容鐟点点头,黑影很快就消失了。

明镶看了眼慕容鐟,往外走去,目的地,落英城,沈宅,她要回家。

慕容鐟没有再拦,也未出声,直到明镶的身影不见,他才收回了视线,黝黑的眸子里清冷的像墨­色­天幕上的星子。

要说落英城和其他地方的差别,可能就是落英城格外的黑,此时入夜才不久,就是三国的小村落里也不至于一盏灯都没有,偏偏落英城就黑漆漆的,沙漠里物质贫乏,沙漠里的人比起其他地方来说,更为节俭,能不点灯,就绝对不点,对于这一点,在大漠生活多年的明镶自然是深有体会。

黑漆漆的街面依稀能够看见两边房屋的轮廓,­干­燥的空气里夹着细微的沙尘,这是她熟悉的气息。

四下无人,她只听到自己的心口“嘭嘭嘭”的跳。

和七年前相比,大漠的变化并不大,房屋还是青白­色­的石头堆砌的,简单不繁复,街道上还是沾满了沙尘,踩在上面能够听见“沙沙”声,一切都和当初离开时候一样,辨别了下方向,主要是看最高的建筑物,那是落英城的城防塔,沈家的宅子就在城防塔西面那条巷子里的最头上。

她离开的时候,就有了沈宅,是师傅交给姐姐的,姐姐说过,她会一直留在那里,她什么时候回来,都会有她的房间,也不会找不到人,虽然现在姐姐已经是落英城的城主,她只要找人问问,绝对也能找到人,但是这两种是不一样的。

很快,她就站在一个不算大宅子门口,和其他地方一样,沈宅也是漆黑一片,毫不犹豫的叩响了门,等叩完门,她却没有等,而是飞身进了这厚实的围墙里。

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若是直接冲进姐姐的房间去,也不知道她看见自己是惊喜还是惊吓。

清瘦的身影很快循着记忆中的路,往右一拐,和门房错身而过。

那看门的婆子墨着脸,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啐了一口:“英雄少年作出这样的无聊之举,呸!”

随着城主选夫的拉开序幕,落英城多了很多人,总有些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妄图引起城主的注意而半夜叩门,或者做些在旁人看来相当莫名其妙的举动,毫无意外的这婆子就把明镶刚才的行为扣在了某个让她生厌的少年英雄上了。

话说明镶一路进了宅子,宅内廊檐下是不见灯笼,但是有几处却亮着灯,其中一处,正是沈铆的房间,还有一处是她的书房,处理城务用的,大漠里生存条件艰苦,女子的地位并不比男子低,女子也顶半边天,不然沈铆也不可能当城主了,想到此明镶还是很为姐姐感到骄傲的!

“公子,正事谈完了,我想谈谈私事。”

这声音中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明镶心中一动,这是姐姐,虽然印象中姐姐的声音是­干­净利落,毫不脱离带水,但这音­色­,她不会听错。

“私事?我以为刚才一直在谈私事。”

这是卓不凡,鬼使神差的,明镶抬起的脚步又无声的放下,姐姐和卓不凡果然是有着往来的。

屏住呼吸,依照卓不凡和姐姐的武功,她再靠近还不被发现,很难!

就这么远远站着,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线,依稀可辨出两个人影。

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并不算小,明镶能够听到个大概。

正因为听见了,所以才更加不动了,本就是一身黑­色­的衣衫,一动不动的几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还想怎么样?”这是卓不凡。

“我记得当初我们说好了的,我的妹妹……”

“美人,你不是把她都给我了么?怎么,这契约可是假的?”

“不敢。”

“既然不假,那她是死是活可都归我了,货物既出,你这个卖家可没有­干­涉的权利哦!”

“……”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明镶根本没有听进去,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只有一双眸子里透着诡异的血红­色­。

她却没有动,不像以往气急了那般,冲进去逮住人就喊打喊杀。

她觉得血气上涌,一股脑的都涌在脑子里,然后又炸开了。

只有两个字盘旋着:“货物”!

她被姐姐卖了,死活都归卓不凡,所以卓不凡才毫无歉疚的对她?

她怎么会被姐姐卖了?卖去做什么呢?

……

直到看到一个窈窕的人影显在窗户纸上,她才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透过窗纸看到的人影朝着没有坐相的男人一拍桌子:“卓不凡,我忍你很久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妹妹绝对不会有事!现在呢,她人呢?”

这一声声音极大,明镶听的真切,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卓不凡没说?他又有什么坏心思?

卓不凡声音不疾不徐,和之前比较起来,连一时波动都没有,依旧是那痞痞的样子:“长胆子了,果然权利啊,这东西能壮胆,你说,若是三年前,你虽然是挂着落英城的城主的名号,但是实权都被崔远山把持着,你敢这么拍桌子?”

沈铆一动不动,看着卓不凡,面上再不见半点玩笑,而是一脸冷厉。

“这才是外人见惯的沈女侠,沈城主,果敢清冷,不折手段。”卓不凡带笑的说着:“沈铆,你要搞清楚状况,你妹妹可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是,她这条命可是我用落英城跟你买来的,死活都不关你的事了,她这就死了,当初实在是高估了她的价值,我不嫌这生意亏本找你麻烦,你就该偷笑了。”

说完他脸上已经不见一点笑意。

沈铆浑身一凛,“是,我妹妹死了,她的仇我自会报,现在你还来落英城做什么?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如你所愿慕容鐟远走,龙腾大不如前,我妹妹为此付出了命,一切都结束了!”

卓不凡也站了起来,双臂撑在桌沿上,身体往前倾,极具有压迫­性­。

明镶的角度甚至能够看见被灯火放大了投­射­在窗户上的他的侧脸轮廓,尤其是那勾起的­唇­角,和沈铆的距离极近,两人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在往前一小步都快贴在一起了。明镶抱着阿鬼的手一紧,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心跳极快,隐约觉得,卓不凡恐怕要说出什么她更不愿意听的讯息。

她想逃避,却发现腿像是灌了铅,迈不开步子。

“沈铆,报仇?别说的这么大义凌然,要不是你卖妹求荣,她若是在落英城,就算不能生活的很好,保住一条命还是可以的,别说的好似我得了所有的好处。”

卓不凡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沈铆的下巴,沈铆也不客气,一巴掌扇了下来。

卓不凡退开两步,又坐在椅子上了,双腿翘起,放在桌子上,“真要报仇,你恐怕得自裁了。”

“卓不凡,我沈铆从来都不怕你,在落英城你以为在西岐呢?由得你胡言乱语!我落英城也不是好欺负的!”沈铆声音里像是带着刀子,带着寒气。

她这是生气了,明镶知道,以前她不听话练功,姐姐就是这语气,说着说着,就会提起已经去世的爹娘,不光她生气,爹娘也会因为她的不努力而生气,他们沈家,不能就毁在她们姐妹俩手上云云。

这次面对的不是明镶,沈铆自然不会说这些,她又低声说了什么,明镶没听见,但是却听出了卓不凡的浑不在意,也没有接着她的话,而是继续道:“她死了两年,要报仇,你多的是机会,可是你一直没动手,到底为了什么,你知,我也知,慕容鐟恐怕也是知道的。”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四下一片死寂,明镶进宅子这么久,也没来个人看上一眼,结合他们今晚谈话的内容,想必是姐姐早有吩咐,旁人才不靠近了,这倒是让她钻了空子。

怀中的阿鬼微微一动,她心中一跳,糟了,到了阿鬼吃完饭的钟点,她以为到了落英城就是回家了,身上可没像之前那般随身带着牛­乳­,从官山镇带过来的,在沙漠里就被阿鬼喝完了。

没办法,好不容易一个探听内情的机会……只能放弃,在他们发现之前离开,也许,明天该找上卓不凡,问个清楚,至少卓不凡现在还是利用她的,作为棋子,就算是为了让她安分,也许他会透露这么一星半点,就算卓不凡不说,也许慕容鐟也知道什么,如果她用已知的信息交换,不知道能换到多少?

转身的瞬间,脑子里已经迅速的盘算开了。

还没走远,突然听见卓不凡一声笑嗤:“明镶有你这样的姐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倒了八辈子血霉么?她面无表情的抱紧阿鬼扭动的小身子,飞身离去……

V24求合作,表达信任的诚意

明镶不知道,她一走,屋内的卓不凡就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再没有说话的打算,甚至厌弃的挥挥手,让沈铆出去了。

等到室内安静,他才睁开眼,轻叩着桌面,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他的棋,只能是他的棋,旁人,谁都别想再利用一把。

夜幕已浓,明镶又回到了那家被她视作牲口圈的宅子,落英城没有客栈,她很清楚,除非她想体验一把大漠户外昼夜的巨大温差,不然她只能回来。

这里有个慕容鐟,至少他表面是个君子,不会让她露宿在外,不管怎么样,她就是相信,慕容鐟会给她挪个房间出来。

她像是失了魂的回来,一进院子,慕容鐟就发现了。

可不是失了魂么?现在才天黑不久,温度逐渐下降了,刺骨的寒意从心头升起,然后流窜至四肢百骸,她浑身都发冷。

呵呵。

心中无意识的冷笑,她还有什么?除了正睁大眼四处看的阿鬼,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回了落英城就一切都解决了,想不到,知道的这一角真相,更是让她心痛欲绝,原来她是被姐姐抛弃的,卖掉的,她真的是货物,这些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人,都是这么看她的,她可以随意被人抛弃,当初是姐姐为了落英城,为了沈家,为了爹娘,将她给了卓不凡,后来她死了,卓不凡可以将她当做棋,想挑拨云姜和慕容鐟。

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中间已经很久了,慕容鐟在他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俊美的五官被他背后敞开的房门照的朦朦胧胧的。

心中叹了一声,他终于上前来,站在明镶身后,低沉的嗓音道:“明镶…进去吧,天冷了,大漠的夜晚很冷。”

明镶回过神来,转过身来,怀中的阿鬼被她牢牢的抱着,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饿了也不哭不闹,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看着眼前的慕容鐟,抬起眸子,清丽的凤眸里闪过一抹无力和迷茫,声音都飘渺不已:“慕容鐟,我可以相信你吗?”

慕容鐟一看她的样子,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负在背后的两手交叠,面上坚定:“当然。”

明镶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兀自道:“慕容鐟,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就算是与虎谋皮那又怎么样?大不了,赔上我的命而已,慕容鐟,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很值钱?”

慕容鐟看她空洞无神的脸,眸子一敛:“明镶……”

明镶露出一抹苦笑:“慕容鐟,我们合作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我也不杀你报仇了,我可以帮你的,作为棋,我还是很称职的。”

慕容鐟眉头越皱越紧,伸出手来想要按她的肩膀,她这个样子像是没有灵魂,随时都要离开一样,让他心中一抽,明镶下意识的就避开了,慕容鐟的手落在她怀中的阿鬼脸上。

脸上闪过一抹失落,说好了要合作,对他的防备却还是这么深。

但是下一刻,慕容鐟神­色­一凛:“明镶,你清醒一点,阿鬼发烧了,他脸上好烫!”

明镶眸子一睁,顿时就醒了。

满身的萧索落寞不再,她只是一个担心儿子的母亲。

伸出手落在阿鬼的额头上,果然好烫,“慕容鐟…你随行的人里有太医吗?”求助的眸子看着慕容鐟,慕容鐟转身冲着身后喊了句:“去带胡晋南过来!”

身后黑影一动,很快院内一间屋子就亮起了灯。

慕容鐟说了句:“进屋说。”明镶快步跟上来。

胡姓太医很快就到了,身上的外衣还是披散的,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这太医不该问的一句不问,一进来,不待明镶说话,视线就看向睡的迷迷糊糊的阿鬼,在屋内的灯光下,阿鬼的脸­色­发红的厉害。

一番诊断之后,太医道:“小娃娃身体底子本就差,大病初愈就连番赶路,气候不适应,又受了些风寒,待下官开几贴药,最好养上月余。”

“太医,我儿子他这次的病和他的旧疾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引起的?”明镶忐忑的问,阿鬼之前的病那么重,就怕是这病引起的。

“是水土不服,和旧疾倒是没有多少关系,陈年旧疾只是拖垮了他的身体底子,本就比旁人更容易患病,要好生养着。”

明镶放下心来,这太医倒是水平不错,知道是陈年旧疾,要知道阿鬼现在的身形,说是五六个月的娃娃都没有人会怀疑,之前出京之前她就找大夫瞧过阿鬼的身体,那大夫都没有看出来,只说是身体有些弱。

她将阿鬼放在外室的矮榻上,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带着阿鬼这么劳累的赶路,关于之前不愉快的记忆暂时抛到脑后了。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太医写好了药方,又亲自抓了药材,找了小童去熬上了。

慕容鐟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她这般柔和的神­色­,好像只在多年前见过,从这次见面开始她对着自己从来就没有一个好脸­色­。

明镶站起来,眼中又恢复了冷清,慕容鐟眼神闪了闪,主动道:“今天恐怕是没有多余的空房间了,明日本王可以想想办法。”

明镶点点头,扫视了这屋子一番,到底慕容鐟是个王爷,这院子虽不大,但是也不是太差,这房间呢,也不小,还分了内外两室,外室有一张矮榻,用纱帘隔开,内室有张床。

“我可以睡这张矮榻么?”明镶低声道。

慕容鐟点头,他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室,但是难道真的让她们呣子睡屋檐下么,如果是明镶的话,他愿意试试。

明镶淡淡的道:“谢谢。”

说着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慕容鐟,我可以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慕容鐟点点头:“你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明镶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慕容鐟是看她的消息的价值才能决定能不能满足她的要求了。

这就是慕容鐟,谈公事的时候,绝对的一丝不苟,比起慕容鈺更像一个商人,能够在瞬间权衡得失利弊。

这样的慕容鐟,让明镶略略安心,她需要的也只是个合作伙伴而已,两人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只想在事后摆脱卓不凡,和阿鬼安静的生活,这就是我的要求。”

“这个要求不难。”慕容鐟公事公谈的样子,虽然靠着椅背,但是身体却很紧绷,这是他的习惯,太放松了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明镶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我知晓落英城和卓不凡有合作,甚至龙腾今日的局面都有他们的手笔。”

慕容鐟点头,但并没有太大的讶异,毕竟沈铆能够让卓不凡住在沈宅,他们的关系就不简单,沈铆在他看来本就是杀明忠义的凶手,必然和龙腾今日内部分裂有关了,不意外。

“卓不凡的身份。”

话落,慕容鐟看着明镶,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明镶一笑:“慕容鐟,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阿鬼不是你的儿子,你还会保我们呣子安全离开吗?”

慕容鐟双手握成拳,这不是明镶第一次说阿鬼的身份了,眸子里黑氤一片,心中有些烦躁:“你知道的信息不少,就算阿鬼不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也会保你平安。”这话他说的有些郁郁,声音极为低沉。

“爱信不信,不过,你拿什么来保证你的诚意?”

说了相信他和合作,她这是相信的表示么!

慕容鐟极为郁悴,心知犯了前科,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太难,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一闪而逝,合作和私事不能混为一团,他很快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样子:“本王言出必行,从来没人怀疑过本王的信誉。”

“要不这样吧,我知道你在江南有不少私产,我要苏州的临河小筑。”

明镶话落,慕容鐟双眸一紧,露出一抹让人发寒的笑意:“临河小筑都被你知道了,看来卓不凡的势力果然不小。”

明镶也不反驳,本来这些就是她在卓不凡身边的时候知道的,慕容鐟的产业,明镶动用卓不凡的力量查了个底朝天,本来是用来报复慕容鐟用的,想不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临河小筑,顾名思义,只是个临河而建的院子,明镶看中的这所宅子,是慕容鐟安Сhā在江南的暗棋,但是也只是个中转站,负责往下传递上下的消息而已,除此之外,没啥特别的,既不接触钱财,也不接触核心消息,只是传达而已,有最快的信息渠道。

除了临河小筑的渠道,慕容鐟当然还有后手,只是没有临河小筑的便捷和完善而已,这并不算慕容鐟的命脉。

“怎么样?同意不同意给个准话。”

V25我同意,诚王头一次失神

明镶不贪心,若是不够分量,她也看不上,若是分量太足了,慕容鐟也不是傻子。

选择江南,和龙腾的京师凤城,以及慕容鐟的核心势力范围边城都很远,不会受到他的钳制,慕容鐟想要利用她,那也是山高皇帝远。

临河小筑的信息畅通,避开卓不凡应该也不算太难。

她说要临河小筑,其实也只是要临河小筑的部分权力,等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够为自己出点力而已。

慕容鐟呵呵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令牌来,放在桌上,明镶眸子一亮,这个令牌,她倒是知道,临河小筑看令牌行事,慕容鐟总不至于事先就想到做个赝品来哄她,她这个想法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这个令牌绝对是真的。”虽然她的关于赝品的想法只是一闪,慕容鐟还是捕捉到了。

“我相信。”

“那好,成交!卓不凡……”慕容鐟神­色­冷凝下来,这正是明镶希望达到的效果,她抛出慕容鐟以为隐藏很深,无人知晓的临河小筑,就是给慕容鐟加一剂猛药,深巢都被人查出来了,但是却查不到卓不凡的身份,这还不够让慕容鐟对卓不凡更加警惕么?

“卓不凡是龙腾皇室中人……”明镶刚起了个头,就见慕容鐟赫然站起来,一项淡然的神­色­皲裂了。

“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先听我说完!”

“继续!”

“你们慕容家的男儿都有个共同点,这是改变不了的。”见慕容鐟露出一抹疑惑,她继续道:“大脚趾,都是很丑很扁,这是一种遗传­性­的现象,传男不传女。”

慕容鐟神­色­恢复了,只是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他想起来了,他的皇兄,六弟,都是一样的,以前他们还是皇子的时候,也一起戏水玩耍过……想起明镶知道卓不凡的脚趾头,他心中又是一阵复杂。

“当然除了这一点,不能说除了慕容家别的人家没有……”说道这她语气一顿,迎上慕容鐟灼灼的目光,阿鬼的事情她才不会说出来,慕容鐟这么厌恶卓不凡,难保不会对阿鬼动什么龌龊心思。

“卓不凡在太后生辰的前一日,出现在皇宫,杀了两个宫婢。”

慕容鐟眸子微眯,很显然明镶一说,他就想到了不少,卓不凡出现的地方是春芳殿,春芳殿的最近一任主人是前皇贵妃淳于氏,淳于氏当初失心疯,弑子后自尽,等等,子?

慕容鐟看着明镶,明镶知晓在自己的引导下,他会想到什么,但是她不能肯定的回答他,这也是她的猜测而已。

“你应该知道,先皇的妃嫔中虽然产子夭折的不少,但是唯一一个死不见尸的,只有他。”

慕容鐟点点头,镇定下来,若是如此倒是说的通了,卓不凡是为着龙腾江山而来,弄乱龙腾,好趁虚而入,他丝毫不怀疑卓不凡的能耐,毕竟临河小筑是他手中隐藏极深的势力,这都能够巴出来的人,怎么会是平凡人?不冲着这个,就是迄今为止,他也查不出卓不凡的势力和身份,这个人本身就有问题!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不介意多告知你一些。”明镶敛眸,心中快速的将和卓不凡有关的事情过了一遍,剔除掉与阿鬼有关的信息,以及对自己不利的讯息。

“卓不凡的意图恐怕不仅仅是在龙腾。”

“哦?他的心还挺大。”对于这一点慕容鐟倒是没有多吃惊,有野心的人都想着染指天下,不奇怪。

“他对云姜也有敌意,这个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她的确不知,在西岐当初寻药草为阿鬼保命的时候也去过,在西岐有尾随来找茬的江湖客,都被她心烦意乱下宰了,仓促逃离了西岐,没有发现卓不凡和西岐有什么纠葛。

“哦。”慕容鐟神­色­平平,但是他心中想的比明镶要深的多。

“在南平,他的势力不小,南平太子的岳家姓淳于。”点到为止,也免得费太多口水。

当初南平找药的时候,是她被江湖人追杀的最凶残的时候,也是阿鬼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她心中焦灼,在南平大开杀戒,杀了不少人,还有几个南平的皇室旁支,最后卓不凡出去一趟就解决了。

她当时没有想太多,现在线索一串起来,才发现,卓不凡并不只是个江湖人那么简单。

先皇贵妃淳于氏,到底是不是出自南平太子岳家的那个将门淳于氏……就由慕容鐟去考证了。

天下三分,夹缝中生存着一个大漠五城,如今,卓不凡竟然是和三国五城都有关系,这其中势力的庞大,果然不能让人小觑。

明镶想到的,慕容鐟自然也想到了,等明镶说完了,他问:“你为什么和卓不凡闹翻?仅仅只是因为卓不凡和明忠义的死有关?”

明镶眸子一暗,爷爷的死对她来说就是人生的转折,怎么只能是仅仅?当初她问过的,卓不凡对于这一点是否认的,她宁愿去信,因为卓不凡没对爷爷动手,那动手的也不会是姐姐,他们有合作,一定不是他们!

但是她能怎么回答慕容鐟?说她闹翻是因为他是阿鬼的亲爹?很显然她不能这么说,虽然她不认为卓不凡在乎阿鬼,就算慕容鐟抓了阿鬼威胁卓不凡也是无意义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阿鬼置于险地,慕容鐟也不是什么善心之人。

所以,她只能点头承认了。

“我爷爷对我很重要!”

慕容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张他近日慢慢熟悉的脸,和印象中的那个女子长相越来越远,以前的模样甚至有些模糊了,他不愿意去想起,因为那张脸和给他戴绿帽子的上官倾何其相似!

卓不凡费尽心机救活了明镶,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问,但是没有问出口,话到嘴边,想起那日卓不凡见他在马车中揽着明镶就强行将明镶带走的情形,卓不凡对明镶,是利用成分居多?还是戏耍居多?难不成是有情?

会费尽心机去戏耍一个人?卓不凡是有多无聊!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何必问呢。

卓不凡对明镶的意图,结合明镶的消息,他要猜到卓不凡是挑拨他和云姜的关系,不说两人因为一个灵魂与身躯不一致的女子,大打出手,反目成仇,至少让他二人心中膈应,不会结盟。

不得不说慕容鐟真相了!

他比明镶想的更细致的多,美人计想要二人成仇,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这样的人,至少他和云姜都是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懂得取舍,树敌?可能就堵了一条路。

不过照目前传来的消息来看,他和云姜注定是无法结盟了,在京师的时候,确实因为明镶二人错过了最佳谈合作的机会,紧跟着就是沈铆选夫,怕沈铆嫁给他无法掌控的人,边境发生异变,加上他好巧不巧的撞破了母后的丑事,所以,他仓促离开京师,恐怕云姜已经和皇兄合作了。

云姜和皇兄合作,他并不担心,云姜只是个太子,虽说是受宠的太子,但是,这西岐皇位到最后花落谁家还很难说,至少他就觉得那鲜为人知的两个西岐皇子就不简单,他们的背后和卓不凡一样­干­净,简简单单,没有半点异常,而这,本身就不正常!

只是,让他忧心的是,不管是明忠义之死,龙腾臣子分化,让他树敌颇多,还是上官倾天定凤命的传闻,将他和皇兄的不和推到明面上,还是沈铆选夫,这每一件事,都和卓不凡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母后的那件事不知道,卓不凡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想到此,他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卓不凡推动了这些事情的发展,从两年前明忠义之死开始,不,也许更早,从明镶入诚王府开始,明镶的长相和上官倾……

卓不凡,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人心思居然这么缜密,多年前筹谋实施,他居然一无所觉!

明镶坐在卓不凡对面,看着他脸­色­隐隐的变化,就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让慕容鐟不知道想了多少了,这些­阴­谋论他们这些人最是擅长了。

“慕容鐟,不管你怎么想,我也只是一颗棋,很多事情我也只是今天才知晓,我累了,不想杀来杀去,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我当初嫁进王府祸害了你,也是因为你有弱点在前,还被很多人知晓了,不是我的错。

慕容鐟回过神来,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失神了。

【剧场:慕容鐟你赢了】

卓不凡:小镶儿总算在我怀里了,我们策马奔腾……

慕容鐟:我比你更早,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就搂了她的腰!

卓不凡:小镶儿用头撞歪了我的下巴!

慕容鐟:这有什么奇怪的,很久以前,她还想用银针刺瞎我,还是比你早。

卓不凡:她只能是我的棋!

慕容鐟:很久以前她是我的妻!就是比你早!

卓不凡:千行,死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为什么男配总是比我早一步!

千行:他出场就比你早啊!你才发现啊!

卓不凡:……

V26落英庄,到处都是敌人

慕容鐟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明镶:“我不会迁怒你。”

“明镶,你知道上官倾的孩子是谁的吗?”

按照慕容鐟以前的想法,说不定是卓不凡为他自己留的后路,就算他失败了,换自己成功了,他的儿子自然是继承自己的衣钵,但是这个孩子却是别人的,他若不是意外知晓了,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但是却是孟一昶戳穿了这一点,就这点,就不可能是卓不凡,何况卓不凡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大脚趾头。

明镶淡淡的看了慕容鐟一眼,其实她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幸灾乐祸的,她不是菩萨,有慈悲心肠,她是个睚眦必报,但又会量力而行的人,对手太过强大时,她不会自己找死,但是不介意给别人添堵。

但是,此时,如何回答慕容鐟这个问题,却让她有些为难了。

她的仇人可不止慕容鐟一个,除了慕容鐟,还有卓不凡,明知道卓不凡想挑拨慕容鐟和云姜,她要是告诉慕容鐟实情,那不就是帮了卓不凡,无论如何,她咽不下这口气啊!

但是,不说?想起云姜那毒蛇般的眸子盯着她,就让她心头一颤,云姜可不是个良善的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心中权衡了一番,她以为是做的不露声­色­,但是慕容鐟是谁?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就明白了,明镶肯定是知情人,只是这个人,说不说出来,她有些为难。

很快本着将云姜带来的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的想法,她吐出两个字:“云姜。”

在对付卓不凡和云姜之间,她很快就计划好了,对卓不凡恐怕要死磕,因为他的目的不是杀她,对云姜,最好是速战速决。

慕容鐟眸子一敛,对听到云姜的名字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虽然他最初怀疑卓不凡,但想到如非在宫中设计的那一出好戏,唯一的结果就是将他的绿帽子公之于众。

如非来路清白,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他帮了忙将上官倾带出皇宫又藏了一个多月,同样,他也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三年前云姜来过龙腾,虽然没有公开露面,但是他却是知晓的,虽然知晓的时候云姜已经失去踪影,从时间上来看,的确有可能。

云姜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而且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显。

慕容鐟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又想到云姜来凤城,他进宫赴宴,明镶跟他说的,小心如非,如非在云姜一到就展开了行动,和自己撕破脸皮之后,从宫中出来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当以前觉得纷乱的线索汇集到一起,脉络就清晰了。

半掩在袖笼中的拳头握紧,他和云姜势不两立!

良久,明镶感觉到四周涌动的暗流,看来慕容鐟气的不轻,就在她以为慕容鐟要么憋出内伤,要么爆发一拳砸碎桌子的时候,他­阴­郁的开口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正中了卓不凡的计策?”

明镶抬眸看了他一眼,她面临这个问题能够快速做出选择,事有轻重缓急,当然先处理急的,对于慕容鐟这还真是个不好处理的问题,一边是男­性­尊严,一边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想到慕容鐟的倒霉程度,这一对比,她就愉悦了不少。

“是啊!”

慕容鐟深沉的看着她松动的神情,更加抑郁了。

“如果本王没有听错,你和本王是站在同一条船上!”

明镶点头:“是的!”

那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慕容鐟没有直接将这句话问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大抵也是这个意思了。

两人又对坐了一会,蜡烛烧了大半,明镶站起来,走向矮榻,抱起阿鬼把尿。

慕容鐟收回思绪,静静的看着,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似乎也消失了不少,现在的明镶是个清冷的人,只有在面对阿鬼的时候才会露出少有的柔情,此时昏黄烛光下的她,垂着头,掩在­阴­影里,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挺翘的鼻头,慕容鐟却觉得她浑身的冷寂似乎消褪了不少。

可惜,就算是消褪了,他也无法Сhā足进去,只能在外围远远的看着,甚至他刚站起来,走了一步,明镶一个冷眼过来,什么柔情温暖,都只是幻觉,不再属于他了。

他自认还算是个君子,从发现夜煞就是明镶起,他就打着好好对她,弥补她的心思,自认不会强逼于她。

见她将阿鬼清理好,又轻柔的放在矮榻上,掖好被角,他心里涌起一股酸涩,想起很久以前,那双渴望又小心谨慎的悄悄偷看他的眸子,那会他只觉得厌烦,现在……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慕容鐟也不后悔,他只想着弥补。

今天,他和明镶更进了一步,总有一天,她会再次属于他!

“我睡了,明日还有事情。”明镶冷淡的说完,和衣躺下,抱着阿鬼,背朝慕容鐟。

慕容鐟静立片刻,熄了灯,进了内室。

静谧的院子里突然落下一道黑影,无声的进了慕容鐟隔壁的房间,很快又出来了。

明镶睫毛轻颤,看来她还真不能小瞧了慕容鈺。

内室,慕容鐟睁着眼,看着帐子顶部,眸子平淡无波,天家无父子,皇室无兄弟,他一直呵护的幼弟也长大了,难过?倒是没有多少,经历了亲大哥,亲娘的这些对待,还有什么不能看透的,若是慕容鈺真的是表面的那般无能,他反倒会看不起他。

只是他这六弟,到底是沉不住起了,刚到落英城,就迫不及待的露出马脚,就不知道他会先找谁呢?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隔壁同样布局的房间里,慕容鈺在黑衣人离开后,无声的笑笑就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收拾完毕了,那些侍卫看见明镶从慕容鐟房中出来,倒是没有多少讶异,慕容鐟对明镶呣子的态度,他们都是看在眼底的。

明镶也不会管这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侍卫的想法,等慕容鈺姗姗来迟,她倒是多看了几眼,以前觉得阳光爽朗豁达的慕容鈺,现在看来,怎么都多了几分深沉狡诈的味道。

沈铆的选夫盛宴在落英城漠河边上的落英庄内,落英庄说叫一个庄子,其实连个大宅也算不上,只有一个巨大的宴会厅,带有一个小花园,因为在漠河边,就近取水,这里的花品种虽不如三国,但是在大漠来说是极为难得了,是大漠五城最重要的景致,没有见过落英庄,不算到过落英城。

他们出门不算晚,也不算太早,倒是和同住在这所宅子的几队人马打了照面,其中就有南平锦王世子端木睿,太子嫡三子端木戎,还有西岐兵马大元帅司南山的长孙司轩之,西岐皇帝的亲侄子郡王云炎,让明镶好奇的是西岐除了太子云姜已经娶妻生子,还有两位皇子,也是无声无息的,居然也没有来,看来是被云姜压的死死的,自己不来,也不让两个弟弟来。

不管是西岐,还是南平,夜煞都是惹过的,这些人现在在落英城里自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态度肯定是不好。

除了皇室朝堂中的这些人,大半都是江湖上知名的少年侠士,涉及到江湖,那就更热闹了,随便一个人都能说出和夜煞的深仇大恨。同样,此次来落英城自然要受落英城的约束,不敢闹事,只有天脊山的第三代的大弟子松善不顾规则,红着眼要动手,被慕容鐟身边的人拦下来了。

明镶对天脊山同样也没有好感,这些人像疯狗一样,逮住机会就扑上来,烦不胜烦。

他们的梁子早就是死结,更别说,上次天脊山那拨人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对于松善嚷嚷的:“妖女,你将我师叔、师弟们怎么了!”她权当做狗吠,怎么了?能怎么?自然是杀了,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比较起来,别人死多少都不如她和阿鬼两条命!

慕容鐟看了眼明镶,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大本事,到处树敌!这些敌人里,除了明镶的,还有夜煞的,这些他也知道,慕容鐟从来不怕麻烦,只是看着面前眼红脖子粗的人群,还是眼角抽了抽。

可以肯定,只要出了落英城,明镶注定是麻烦不断了,以前她是隐藏的好,有卓不凡罩着,虽然不时遇到追杀,但是也没有真正的危险过,现在…明镶看着眼前的人,若是他们这些人一拥而上,她恐怕再长出几只手脚都不够看的。

一群人气氛并不算融洽的到了落英庄。

此时正是春日最好的光景,大漠温度比龙腾高,早就是花开满园了,甚至有不少江南的植物,比江南早开了一个月,置身落英庄内的花园里,有种到了江南的感觉,水声淙淙,绿意盎然,和庄外黄扑扑的景象可谓千差万别。

明镶这一行人就是个独特体,因为她的缘故,被旁人孤立了,只有闲散郡王云炎和慕容鈺倒是交谈甚欢,说的也不过是生意之事,表面看来,他们倒是志趣相投。

逛完园子,巳时刚到,从进门的方向传来一个女子的笑声,爽朗十足:“诸位,久等了。”

V27相见了,选夫比试中

微风徐徐,小花园里,花枝摇曳,不时有几只蜜蜂绕着花朵飞来飞去,巳时大漠已经是烈阳初现,热烈的光芒带来夏日的错觉,几块奇石在阳光下隐隐发白,有些刺眼。

大漠的春就是如此,大漠往北是一处雪山,漠河就是从雪山下流淌而来,是大漠人的生命之水,去岁末下了不少雪,雪水融化,漠河水不是印象中的浅浅淙淙,水声大了些,颇有些气势,隔了一道围墙,能够听见“哗哗”的水声,盖过了园子里人工开凿的与漠河连通小池塘。

沈铆带着笑的话就这么传来,声音都带着大漠特有的风情,就像漠河的水声,带着爽利,又像是漠上城里惯见的红柳,带着英气又不失女子的柔软,一时之间,有些嘈杂的园子,安静的不像是容纳了百十人。

红影一闪,眼前就出现一位俏生生的没人,火红的衫裙,上身贴身勾勒出美好的曲线,裙摆重叠三层,只到膝盖的长度,不显得累赘,露出一条月牙白的裤子,一双黑­色­底子金线滚边并绣着莲花裹住小腿肚的长靴。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希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二十八岁的沈铆和当初双十年华的沈铆,及笄时的沈铆,幼年时的沈铆,在明镶脑子里重合了。

她心中一动,脚步已经迈出去,这是她的姐姐,护着她长大的至亲,她几乎就要冲上去,像小时候那般抱着她。

却被慕容鐟拉住了,胳膊一紧,慕容鐟冲她微微摇头,慕容鐟的意思,她很快就明白了。她早就不是姐姐心中的样子,卓不凡又刻意瞒下了她的消息,还有一个又一个谜团等着她,现在还不是向姐姐坦白的时候。

她顿住了脚步,心中却止不住的激动,从十六岁离开大漠,到现在七年了!

她和慕容鐟的这个小动作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他们本就被他人排斥,现在,主角登场,除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慕容鈺眼神微闪,其余人的视线都被沈铆吸引住了。

沈铆的年龄从来不是秘密,二十八岁的年纪,成亲生子早些的,都是快要抱孙子的年龄,沈铆算是高龄征婚,年纪虽然不占优势,但是宛若少女的长相和身段,以及她大漠五城之首的身份还是让不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现在她一露面,就吸引了众多爱慕的眼光,众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她的年龄。

沈铆嫣然一笑:“诸位,沈铆来迟,请大厅就坐!”

众人本就是冲着她而来,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客套寒暄几句就随着沈铆进了屋。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沈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人群之外的明镶,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青衣女子,容颜清丽,带着复杂的神­色­注视着自己,这眼神让她有些讶异,又觉得有些熟悉,她向来记忆力极好,在脑子里快速的回想一番,以前并未见过这个女子,又回望过去,发现对方已经垂下头,她才注意到这女子胸前挂着一个襁褓。

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落英庄的宴客厅也并不是多奢华,可能还不如三国一般的富户之家,青石堆砌的屋子,青瓦屋顶,为了增加光线屋顶上有几个敞开的天窗,阳光透过这窗子洒进来,原本有些凉意的石屋里也不那么冷清了。

屋内的摆设也以实用为主,并无多少花哨,到处透着江湖儿女的大气,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首位红木椅上的那张白虎皮。

沈铆坐在首位,其余人在两侧的位置坐下,以慕容鐟、慕容鈺兄弟为左首,南平太孙端木戎、西岐郡王云炎为右首,接下来是锦王世子端木睿,西岐司轩之,其余江湖门派也按照辈分门第坐下,落英庄就这么大,人来的不少,自然是坐不下的,那些没位置的,自然而然就好言好语的请了出去,这就算是被淘汰了。

这个倒是无人有异议,那些没位置的人,也只能一甩衣袖,恨恨离去,谁让你地位太低呢,这比文武比试更让人难堪,却无法发泄,要怨只能怨落英城地方太小。

明镶一介女子,不可能是为选夫而来,自然她的身份自发的就被人当成是侍女,既然是侍女就不能在正堂,落英庄的小童本是要引她去偏厅和其余的侍女一起的,被慕容鐟拦下了,让她在自己身后站着。

慕容鐟已有正妃,还是前后两任,虽然知晓慕容鐟前王妃明镶就是沈铆的亲妹的人不多,但他已经娶妻,这并不是秘密,他明显就不符合沈铆选夫的标准,却坐在最尊贵的客席上。

等众人落座,这个问题就被人提了出来。

沈铆含笑盈盈,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看向慕容鐟,像是这才注意到他一般:“诚王早已娶妻,听闻诚王妃貌美如花,舞技卓绝,诚王不惜为她休妻再娶,成就一段佳话,如今诚王可是如花美眷在怀,聪颖世子绕膝,来落英城还参加沈铆选夫,意在为何?”

说完,美目一挑,透出万般风情,言语之中虽在质问,但是语气并无此意,甚至,明镶还从她眸子里看出她对慕容鐟并无排斥之意,比对其他人多了些什么。

抱着阿鬼的手紧了紧,慕容鐟曾经是她的妹夫,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她总觉得姐姐言语之中似乎对慕容鐟多有讽刺,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沈铆那柔美的眸底夹杂了几分恨意,以卓不凡和姐姐的关系,姐姐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她死了,爷爷死了,作为亲姐姐,她一无所知,这可能么?就算落英城和凤城距离远,两年的时间,姐姐真要查,绝对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鐟冲沈铆浅浅的一笑,十足的君子之风,本就温润的五官更让人如沐春风,君子如玉,形容慕容鐟再合适不过:“本王只是来旁观而已,沈城主当本王不在即可。”

沈铆笑笑,不置可否,再未对慕容鐟说什么,竟是真的当他不存在。

今日的主题是选夫,接下来的话题自然是围着选夫进行。

沈铆选夫,之前一直都未透露出怎么个选法,斗武,还是斗文亦或者别的什么?

现在沈铆神秘的一笑,大厅里就嚷嚷开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己主持自己选夫,沈铆做的毫无压力,看着沈铆笑靥如花,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明镶看着心中却颇有些不是滋味。

七年时间姐姐爬到现在的位置,耽误了终身,甚至与虎谋皮,她失去的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她在怨天尤人的时候,姐姐却在完成父亲的遗愿,这么一想,她的确是太不应该了,此时她虽然对姐姐的什么谋划心有戚戚,却不妨碍她心疼的看着她。

沈铆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却又低下了头。

大厅里吵吵着,沈铆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手,直接就道:“沈铆只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嫁了,各位都是人中翘楚,但是夫婿,自然还是要找个可心的,如有得罪,大家多多包涵,切莫伤了和气,第一项么,现在就开始,大家都知道有句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

话说到此,众人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沈铆的下文。

沈铆却笑了笑,这一笑百媚千娇,更让不少人看呆了眼,她却岔开了话,道:“大家看我这落英庄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是何意,这和选夫又有什么关系?

沈铆小巴微扬,“大家说说看?”

一位坐在中间位置的少侠率先道:“落英庄自然是好的,这宴会厅也很是大气,小花园比江南的园林也是不差的。”

说完脸­色­微红的看着沈铆,沈铆笑笑,也不多言,少侠失望的垂下头,想着捡了沈铆说起落英庄的时候满是骄傲,自己也是尽量说好话,怎么也没得她另眼相看?

他一开口,有附和的,也有说的更加夸张的,差不多就是天上有地下无,恨不得住进来的,也有些不以为然但未说出口的,几个皇亲贵戚倒是面­色­不变,都没有说话的打算,他们这些人都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说实话,落英庄这段数,要不是沈铆再此,他们是不屑进来的。评价?对不起,一开口只怕让人吐血,索­性­就闭嘴不言了。

眼看夸赞声越来越离谱,沈铆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天脊山是江湖一流的门派,这些年虽然死在卓不凡和明镶手中的人不少,但是实力还是在的,实在是对这些拍马屁,又自诩少侠的人不满。

松善扬高声音道:“落英庄不过尔尔,占地小,摆设简陋,但是胜在实用,花园虽然在落英城出彩,但是放在三国,还真不够看的。”

V28如此选,男为悦己者穷

话落,大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这直接打脸的行为让不少人面­色­涨红,透着气恼,恨不得松善就此被赶出去,他们也少了个竞争对手。

沈铆“呵呵”一笑,竟是十分愉悦,像是就等着有人说这句话:“松少侠说的极是,落英庄是简陋了些,大家都知道,大漠生存环境本就艰苦,这落英庄虽然简陋,但已经是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了,大家见谅了。这正是我要说的选夫第一项比试。”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看沈铆今日的着装打扮如何?”

众人抬眸看去,就连挑剔如慕容鈺等人也都微微颔首,倒不是说沈铆这打扮有多华贵美,只是这衣裙甚是合适她,衣衬人就是如此,将她的优点全部都显出来了。

沈铆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赶在有人拍马屁之前道:“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沈铆自然也是如此。”

话落,气氛又活跃起来,不少人都觉得沈铆是专门为自己而打扮的,看她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可不是比在别人身上多了两眼。

气氛好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绕来绕去总算是又接到刚才的正题了,大家都做好了,等着沈铆说话。

明镶也是极为讶异,七年的时光,足以让最亲近的人,互相不了解。

“沈铆相信女为悦己者容,也信在座的都是好汉,士为知己者死,也不算什么,当然沈铆选夫,不想闹出血腥来,至于死,咱们不到这个份上,咱们还是和平的选,但是也不能不拿出诚意来。有句话,不知道大家伙有没有听过?”

“沈城主有话不妨直说,我们来自然是带着诚意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众人又纷纷应和起来。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沈铆也不卖关子了,沈铆说的若是不对,大家笑笑就是了。”

“请!”

“有句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不知道大家求娶沈铆,可有为沈铆准备上礼物?沈铆也是区区小女子,自然也喜好收到礼物,比试第一回合,能够打动我的,就是胜出者,如若没有,只能说不合眼缘,诸位见谅了。”

沈铆说完,含笑看着大家。

大厅静乐几秒钟,倒是无人反对。

想收礼,偏偏绕这么大的圈子,先喊穷,再拉上其他女人下水,什么自然也喜好收礼物?天下其他女子都被拉进来,她们知道么,愿意么?

但是现在,沈铆才是主角,谁会管别的女人怎么样的,愿不愿意,不得不说沈铆这么说倒是极聪明的,但是也不能掩盖其本­色­。

明镶总算是找到记忆中沈铆的样子,心中好笑但又觉得亲切,这才觉得主位上的女人有些印象中的影子了。

她的姐姐,就是这么贪财,还总能说的冠冕堂皇,昔日姐妹俩吃不饱的时候,分毫毕较,坑蒙拐骗也是有过的,留下的这点嗜好,她还真留下来了。

男为悦己者穷?亏她想的出来,作为落英城主现在她应该是不缺银子,落英城在艰苦,城主也不会太穷。

比试就这么开始,接下来的场面有些好笑。

有拿出祖传玉佩的,有亲手做的木簪子,也有珠宝一盒,银子一箱,名剑一对,乌金石打造的软鞭,林林总总,江湖人拿出来的,除了纯心意的木簪子,件件都价值不菲,沈铆越看眼睛越亮。

天脊山几百年的大门派,自然好东西不少,为了求娶沈铆,松善也是花了血本的,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大漠五城,自然应该拿出分量重的聘礼来。

松善就拿出一块天脊山令牌来,说是可以调动天脊山第三代的弟子,以这块令牌作为聘礼下聘。

松善一出手,其余江湖少侠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他们那些在松善的令牌之下的确是不够看的。

这些还都不是沈铆的,按照规矩她会选择其中的十件,进入下一轮。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没看到几个真正的有钱人都没动么。

等江湖人送完了,司轩之身后的侍从,不疾不徐的将一个锦盒送上来,司轩之接过来,打开盒子,隔的远的人看不到,他旁边的人倒是心中一惊,司家倒是大手笔!

作为武将之家,公然求娶重兵在手的沈铆,要不是司家向来忠心耿耿,司家此举又是西岐皇上同意的,众人心中想的是,西岐皇上还真是会为太子考虑,将另外两个儿子压的死死的,一丝希望都不给他们,宁可派个外人来,都不让未婚的另两子来。

沈铆一看,眼睛里­精­光一闪,居然是一副天蚕丝手套!

天蚕丝极为难得,只在西岐有少量产出,不仅薄如蝉翼,和皮肤差不多,而且,其百毒不侵的作用更让天下人为之疯狂。

想不到司家居然能拿出一双天蚕丝手套!

司轩之笑笑,也不多言。

接下来的虽然也让人惊叹,难怪都愿意当官了,每一件也都是­精­品,但是对于明镶来说,最珍贵的还是天蚕丝,这可是金银珠宝都买不到的,至于古玩字画虽然也珍贵,但是她没多少感觉。

轮到慕容鈺,沈铆言笑晏晏的看着他,眼睛发亮,慕容鈺轻声咳了咳,面上有些犹豫,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掏出一个锦盒,明镶一见,心中一凛,无声的转向慕容鐟,就知道慕容鐟不会什么都不做。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这个锦盒并不亮眼,慕容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东珠,带着大内贡品独有的清雅熏香之气,这个盒子明镶是认识的,是她的,里面这颗东珠不知道是来落英城之前从大内拿出来的,还是明镶从明府找到的那颗作为证据的?

慕容鐟目视前方,神­色­无恙,对明镶的视线视而不见,明镶更倾向于这颗东珠就是她找到的那颗。

果然,见到锦盒里的东西,沈铆如花般绽放笑颜的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异样,一直观察她神­色­的明镶捕捉到了。

慕容鈺的礼物看完,已经是最后一个,大厅里亮闪闪的一片,

不等沈铆开口,慕容鐟悠悠的道:“沈城主对本王皇弟的礼物可还满意?”

沈铆笑容微僵,旁人不知道,只当是她可能不是最钟意这东珠,要知道东珠虽然名贵难得,但是和天蚕丝手套一比,也不算什么了,而且谁不知道漠河里就能产东珠,不知慕容鐟问这个­干­嘛,还专门提出来。

旁人不知,沈铆却是知晓的,慕容鐟这是要威胁她?用明忠义的死?如果她没有记错,明忠义死的那天,她的东珠就丢失了,她回头去找过,却一无所得,排查了所有的地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明忠义重伤之下拿走了,但是居然出现在慕容鐟手中。

为何她肯定就是她丢的那颗?很简单,因为她送给龙腾皇室两颗,其中一颗已经在她手中了,皇宫里的是颗赝品,慕容鈺现在拿的这颗是真的,是不是漠河产的,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色­泽,大小,她丢失之后,可是­肉­疼了很久。

慕容鐟以为是拿了她什么把柄?他还真是可笑,明太傅之死的真相,沈铆却是不怕暴露出来的,确切的说,她只是在旁人的计划里,Сhā了一小手而已,根本不是她做的,慕容鐟的算盘打错了。若是明忠义亲自拿着东珠来,她也只是呵呵一下,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沈铆爬到今天的高位,从来都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没人能够改变她的计划,就是她的亲妹妹都不能,慕容鐟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她妹妹的死慕容鐟要负全责,他不会以为她沈铆这么好说话?

她眸子微微一眯,笑道:“诚王、端王还真是好算计,这东珠本就是我落英城的,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个献法,不过嘛…”冲身后的小童使了个眼­色­:“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阿三,去收起来,这可是我们落英城的宝贝。”

众人皆是一愣,慕容鈺神­色­有些僵硬,今日这礼物五哥说绝对能让沈铆印象深刻,他们不再奢华程度上取胜,但绝对是另辟蹊径,当初他可是用东珠下聘过的,这回又是东珠,那就是再续前缘。

可惜,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沈铆倒是神­色­微变,就没看她有什么续前缘的样子,甚至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想到此,不禁有些郁郁,见五哥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也就由得沈铆派人将东珠拿走了,龙腾地大物博,这点东西虽然珍贵,但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他自己准备的聘礼比这东珠可是贵重多了,不知道有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沈铆看了看物归原主的东珠,眉眼都舒展开了。

慕容鐟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沈铆挥挥手就从那一堆礼物中选中了“合眼缘”的最贵重的十件。

转眼大厅就只剩下十名候选人,沈铆看着淘汰的人带走的珠宝金银,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进了落英城的东西,早晚都是她的。

V29有秘辛,来在这里等着

第二轮的选拔很快拉开序幕。

虽然明镶觉得这已经算是第三轮了吧,看着沈铆英气的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的风情,她就又心酸又陌生。

若不是为了落英城,为了所谓的父母遗命,她和姐姐何至于至此!

昨晚偷听她和卓不凡说话,虽然一知半解,但是多半也是姐姐为了师傅口口声声说的大局,将自己卖给了卓不凡。

为了落英城,姐姐将她卖掉也真是毫不手软。

甚至,爷爷的命也能舍弃了么……

水润的眸子从首位的沈铆身上挪开,微微垂着头,盯着地面。

沈铆压下心中的怪异,视线不经意的看了明镶一眼。

夜煞,这个女人还真奇怪。想到卓不凡说的,夜煞对他有用,暂时不让她动,不然,她在夜煞出现在落英城的时候就将她绑了,等着卖给各大门派,赚银子了。

慕容鐟护着她又能护到几时?再说,慕容鐟又算是哪盘菜!

不说慕容鐟曾经对大漠的围剿这旧仇,再加上妹妹杀身之仇……

沈铆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

“容沈铆张狂了,接下来,还有两轮比试……”

“沈姑娘尽管直言,选夫选夫,不就在一个选字,我们大家来落英城,自然不会怪沈姑娘了。”

“就是,就是……沈城主说吧!”

沈铆扫了眼大厅内这十几个人,撇开这参选的十一人带的侍卫,随从,都是人中龙凤,很有势力的,她丑话说在前头,是不想得罪任何一人,这些年,她早就磨去了­性­子里的尖刻,多了几分圆滑。

见大家都只是催促着她说规则,她要的效果达到了,也不再矫情,爽利的道:“第二轮,还请各位依次跟我去一下落英庄的花园,既然是终生的良人,总要找找有无缘分,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若是说话都不能说到一处去,这日子恐怕也没有多少滋味。”

话落,有人点头,有人疑惑,有人不动声­色­。

留下来的人谁不是有些头脑的,相信沈铆这话的倒也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是不信的。

沈铆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只是笑笑:“如此,便开始了,松善少侠,你第一个,可好?”

松善想不到自己第一个被点名,他虽然是天脊山嫡传的第三代的领头人,但是和其他人一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此时微微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太显,只是那越发轻盈的步子,微微泄露了情绪。

其余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明镶看着沈铆出去,也无声无息的隐在了暗处,趁着大厅里众人就着空档闲聊顺便打打关系的时候,身形一晃就出去了。

今日虽然大家都是冲着落英城城主夫婿的位置来的,但是最终也只会有一人中选,很多人都是存着别的心思的,总不能白来一回,大家都是各行业的翘楚,能够拉拢的拉拢一番,日后多个朋友多条路子,不能拉拢的也不能让别人拉拢了。

至少南平锦王世子端木睿,太子嫡三子端木戎可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玩心眼,这些江湖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他们,南平皇室因为一个皇位内斗正酣,他们不像西岐,太子独秀将其他人压得死死的,也不比龙腾,皇帝正年轻,虽然也有斗争,但是不如南平的白热化。

皇帝老迈,子嗣众多,儿子的儿子都已经长大,各脉系之间盘根错节,谁都瞄准那个位置。

因此,三不两句的,端木戎和端木睿二人就各自拉拔了几个江湖客,既不让人觉得被疏离,也不过分热情,尺度都把握的很好,视线在一转,能够在他国皇室中寻求支持是最好不过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在司轩之和云炎、慕容鐟、慕容鈺这四人身上扫过。

司轩之虽然家族有兵权,但是只忠于西岐皇帝不好拉拢,听说他们连西岐太子的帐都不买,还是算了,云炎么,只是个闲散郡王,慕容鈺虽然实力不济,但是人家有钱,慕容鐟实力不俗,和亲兄长打擂台,要是凑近了慕容鐟,就会得罪龙腾皇帝慕容錚,那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一时之间,各怀心思,目光在半空中相对,又平静的移开了。

端木睿见自家的堂兄踌躇的模样,很快有了计较,主动和慕容鐟交谈起来,端木戎不甘示弱,和慕容鈺叙起闲话。

剩下云炎和司轩之倒是被冷落了,两人不在意,也不交流,悠然自得,兀自品茶,顺便打量这石屋来。

在座的都不傻,彼此心照不宣,一时屋内倒是气氛融洽。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阳光普照,气氛也很和谐。

明镶隐在一处灌木之后,听着沈铆和松善的对话。

沈铆身边还跟着两个她的下人,对话并未避着人,也没有对周边警戒,似乎并不在意被谁听去了。

阿鬼被太阳一晒,也醒了,阿鬼不爱哭,明镶省心不少。冲他小小,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阿鬼扭动了几下,就不闹了。

沈铆和松善的对话还在淡淡的继续。

听着有些无趣,别看松善的样子一脸孤傲,此时倒是放得开脸面,讲着天脊山的秘辛,说起天脊山自然就会说到夜煞。

明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还是三年前,夜煞杀了我师父唯一的女儿,虽然师妹­性­子不好,但是也由不得外人欺负,那夜煞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师妹不过就是恶作剧一回,想不到却惹来杀身之祸。”松善说着,还一脸狠戾,回望了下宴客厅的方向,那模样恨不得将夜煞杀了才好。

明镶毫不在意,天脊山就是一贴狗皮膏药,她没有夜煞的记忆,哪里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天脊山的那个大小姐倒是有所耳闻,最喜欢恶作剧捉弄人,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好货。

“夜煞的确是该死,杀人偿命,松善少侠爱妹之心令人动容。”沈铆回了句,背对着明镶,看不见她的神­色­。

“我听说令师妹极为聪颖伶俐,就连江湖上最油滑的三俗公子卓不凡都着过她的道……”沈铆淡淡的说着。

明镶一听,这才打起­精­神来听着,沈铆说这话肯定不是无心的,印象中她姐姐从来都是不说废话的,不管绕多少圈子,总是有个目的。

“对这样聪颖的女子,沈铆没有提前认识,真是可惜,这样的女子可惜英年早逝了……”沈铆遗憾的叹息一声。

松善许是想到自家小师妹,脸­色­也有些难看,若不是师妹死了,他直接娶了师妹,天脊山掌门的位置就更加稳妥了,何至于跑到落英城来。

“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师妹吧,我想着她生前没有结识,听听她的故事也算是认识了。”之后在沈铆的刻意引导之下,松散也的确曾对师妹有过那么点情愫,这打开了话匣子,明镶还真是听出了点什么来。

原来姐姐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

要不是她跟出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番前因后果了。

松善的这个小师妹还好是死了,不然,她也会杀了这个小 ­婊­砸!

死不足惜!

现在明镶倒是甘愿替夜煞背了天脊山的仇怨。

不死不休!

原来三年前天脊山的掌门之女曲明珠,听说有个易容之术超绝的三俗公子,就缠上了卓不凡,她还真有些本事,不管卓不凡隐藏的多深,被她找上就再也甩不掉,一来二去,这姑娘还生出了几分心思来。

卓不凡虽然少用真面目示人,但是总有不带面具的时候,就被她钻了空子,这一瞧上,得,更是死心塌地了。

但卓不凡是个什么人?他虽然有些玩世不恭,但是也不是来者不拒,这位曲明珠小姐,三番五次的挑拨他的耐­性­,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曲明珠一下就发了狠,居然给卓不凡下了媚药。

卓不凡这人自大狂傲虽然有资本,但是还真着了道了。

卓不凡着了道,受罪的却是明镶。

这其中还真复杂,明镶只记得当初是被人加了迷 药,从王府带出去的,按说卓不凡都要走火了,不可能舍近求远,王府还有守卫呢。

接下来就是曲明珠大小姐的发挥了,原来事发的前几日,明镶曾在街上和曲明珠结下了梁子。

那日曲明珠正好在路上追赶卓不凡,明镶因为慕容鐟沉迷如非乐坊的上官轻舞,心中烦闷,爷爷也收到消息,派人接她回明家,也是想问问情况。

她的轿子就刚好给曲明珠造成了阻碍,让卓不凡溜走了,曲明珠还在街上闹了一场。

换做平时明镶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她那会可是一直将大家闺秀风范记在心中的。可惜,那会她心情很差,天­性­能够被压制,但是不会真的改变的。

虽然不至于甩开膀子和曲明珠对打,但是也确实让侍卫将曲明珠赶走了。

曲明珠心中怀恨在心,查清楚了明镶的身份,就想着要去报复,给明镶下了药,又让找上来的师兄松善帮忙,将她带了出来。

准备将她丢进青楼去,路上碰到了出来帮卓不凡找女人的孟一昶,孟一昶不认识松善,一个卖女人,一个买女人,就这样,明镶被送给了卓不凡。

曲明珠倒是洗­干­净了去找卓不凡,不过路上遇到了夜煞,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夜煞,就这么死了。

夜煞杀人从来不遮掩,那狠辣招数,也只有她用的出来,也不嫌脏手,因而被天脊山缠上了。

松善说了这些往事,最后感叹了句:“那诚王妃仗势欺人,我师妹不过是教训她一番罢了,若不是当时我有事在身,师妹也不会惨死夜煞之手,我若是陪着她就好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诚王妃,不然师妹不会死,若不是她已经死了,死前也因为失贞受尽折磨,我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那慕容鐟看着之前挺明白事的一个人,想不到现在居然会护着夜煞,真是错看了他,那妖女他都护着。哼!”

明镶冷冷的听着,冷冷的看着,什么狗屁的正派人士,死不足惜,那曲明珠心肠居然这般歹毒,不过就是让侍卫斥责了她几句,就想着把自己卖进青楼去,这心思,蛇蝎都比不过了。

要不是松善说起她仗势欺人的事迹,她都忘记这件芝麻小事了。

想不到因为这件事!

越想越是火大,脸­色­更是寒若冰霜。

炎炎烈阳下,松善觉得背后一凉,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明镶已经抱着阿鬼藏身在一块巨石之后了。

这个松善,是留不得了,这般歹毒心肠,也不配有心,不过杀人不急在一时,她倒是想看看她的亲姐姐听到这些会有什么反应!

花丛摇曳,沈铆一身的红衣几乎和红艳艳的花融在一起,她淡淡的听着,面上甚至带着浅笑,眸子里却闪过杀意,这些背对着她的明镶都一无所知。

她只听沈铆道:“如此说来,令师妹也真是一腔狭义心肠,这样的诚王妃歹毒仗势凌人,活着也是他人遭殃了。”

沈铆语气虽然波动不大,但是细听,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森寒的,可惜松善沉醉在回忆里,竟然没有察觉,反而点点头:“我师妹若是能够早些认识沈城主肯定能够和沈城主成为闺中好友。”

沈铆冷声一笑:“是吗?”

松善察觉到沈铆语气不对,神­色­一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柄小巧的匕首没入他的心口,到死松善都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样子。

沈铆将匕首抽出来,看着他倒在地上,拿出一块帕子将匕首擦­干­净了,就手一扔,将帕子丢在松善的尸体上,用脚尖踢了踢那松善的身子,一脸的嫌恶。

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跟身边的小童道:“丢进漠河喂鱼!”

那两个小童神­色­不变,弯腰就抬起松善,不声不响的消失在花园里,地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

沈铆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枚令牌,正是松善拿来当聘礼用的,号令他这一代年轻人的令牌。

她盯着这令牌看了看,露出一抹冷笑,就在明镶以为她会将这令牌丢掉的时候,她却收了起来。

低声自语了句:“死了也别浪费价值。”

明镶看着,心中的寒霜稍稍融化了些,姐姐心中还是有她的,就算是为了落英城城主的位置,将她卖了,但是除了落英城,她应该还是重要的吧?

风轻扬,很快这开阔的院子里连点血腥味都闻不见了。

很快那两个小童就回来了。

“让下一个出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松善追着夜煞出去了。”沈铆淡淡的道,只是盯着眼前的花丛,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小童领命而去,沈铆才回过头来,对着那块巨石道:“怎么,听了这么多,还不赶紧逃命?天脊山这次死在你手中的是他们的大弟子,未来的掌门,这次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明镶没有任何挣扎的就从巨石后面走了出来。

姐姐的武功她自然是知晓的,七年前,她就已经很厉害了,这七年下来越发­精­进了,她虽然没有竭力隐藏气息,何况有个阿鬼在,能够被她看出来,也不在意料之外。

但是当着她的面,嫁祸给她,这样明摆着欺负人的,真的是她的姐姐?

姐姐虽然一项清冷,但是她还真没见过她主动欺负人。

但是瞧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满满的恶意,夜煞应该不曾得罪过姐姐才是,她要是自己报上身份,有那些只有姐妹两人知道的往事在,姐姐应该会相信的吧?

她一晃神,就见沈铆就露出一抹讽笑:“传闻夜煞容貌倾城,最是不羁的三俗公子都甘愿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哦,不,劲装之下,效犬马之劳,你这模样的确很有姿­色­。”

明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居然在嘲讽自己。

沈铆继续道:“也罢,卓不凡到底还是觉得你有些用处,虽然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用,不杀就不杀吧。”

明镶还是静静的瞧着,嘴­唇­像是被粘在一起,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沈铆视线下移,看到她怀中的阿鬼,杏眼一眯,“夜煞什么时候也改行当­奶­妈了,看来落英城的确是势力太小了,居然连这个消息我都不知道。”

她还要说什么,却突然闭了嘴,只是那双带着恶意,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眸子,让明镶忍不住的心中一堵。

“沈城主,我们大师兄呢,往哪里去了?那个夜煞……”声音由远及近,天脊山的弟子找上来了。

---------

ps:不在收费字数内,最近有点点忙,但本文不会断更,有时间会尽量补上来的!今天先五千字奉上

V30逛园子,哪都有你

明镶眉头一挑,却站着没动。

虽然她不介意为自己的姐姐背黑锅,那个松善,就算姐姐不杀,她也是要杀的。

再说天脊山派来到落英城的这些人,她还不看在眼底,落英城有落英城的规矩,难不成你要带兵来,也由得你进来?

明镶早就知道进落英城随从不得超过二十人。

不然慕容鐟和慕容鈺也不会就那么几个伺候的人了,虽然都是慕容鐟最得力的心腹,但是很多事情也要自己动手,伺候的人不够啊!

天脊山二十人,就想杀她?何况还多半都是第三代的弟子。

沈铆也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便偏开了视线,迎上去和那个走在最前的天脊山弟子交谈起来。

明镶一边默默看地看花,一边听姐姐说瞎话,她甚至想,若是事后姐姐知道了她的身份,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后悔?

“原来是松孝二师兄,大师兄刚才追着夜煞出去了,不过……”沈铆说着偏了偏头,看向明镶的方向。

意思很明显,夜煞回来了,松善没回来。

松孝几个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明镶,明镶摸了摸鼻子,看着阿鬼的悄悄的做了个鬼脸,阿鬼刚醒,立马就乐了,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一会功夫,一群人已经到了眼前。

“夜煞,我师兄呢!?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明镶心中翻了个白眼,真是蠢货,他们是死敌,自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我又不是你师兄的­奶­妈,我怎么会知道?!”

闻言,天脊山众人是愤怒,就差拔剑了,沈铆则是笑意加深,这个妖女有些意思。

想到卓不凡的交待,她上前一步:“落英庄内不得动手动脚,我落英庄的一草一木都是花了大价钱置办的,若是损毁了,都得留下来直到花木恢复原状才能走。”

沈铆的话不算威胁甚是威胁。

江湖人动起手来,哪里顾得上花花草草的,这落英庄到处都是花朵,打起来还真得束手束脚。

“好,今天就看在沈城主的面子上,不跟你打。”为首那人装腔作势的道,然后转身对着众师弟说:“大师兄功夫了得,应该不会有事,恐怕是追人追岔了,被这妖女钻了空子,我们赶紧出去寻一寻,对付妖女有的是机会,想必她一时半会也不会跑,毕竟这落英城里不得动手。”

明镶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看着他们出了庄,这事肯定没法善了了。

晚上说不定还得闹,有人找麻烦明镶不怕,就是怕没玩没了的找麻烦。

沈铆似笑非笑的看了明镶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这时已经从屋内走出一个锦衣公子来,正是云炎,云姜的堂弟,长相和云姜没有相似之处,不同于云姜的俊美,云炎长相虽然不丑,但是也仅仅能称得上是普通,这身装扮,和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加了不少分,若是一袭粗布衣衫,丢在人群中,恐怕都是找不出来的。

皇室之中多为人中龙凤,长成这样,云炎也算是特例。

不过,虽然普通,但是瞧着倒是顺眼,平凡的眉眼让人很容易接近。

云炎一过来,就先笑道:“听说漠河下游有不少美景,日落时分更是美不胜收,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赶得及去瞧上一眼,也不枉来了一趟。”

人家是来看人的,他倒是说的像是专门来看景。

再加上笑的真诚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沈铆也多了几分柔和,两人真的就聊起了落英城的­精­致来。

明镶站在一旁几乎和花木融为一体,这两人不避着她,她也不走开,虽然看似和阿鬼逗趣,但是耳朵却极为灵敏,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有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姐姐这次招亲肯定是有古怪的,还有这次的谈话这一环节,无一不透着诡异,进门那一关可以说是选身份,第二关比财力,第三关,沈铆旁敲侧击的打探着什么,虽然不显,但是话题就是往同一个方向去------明镶。

她甚至想,也许姐姐让她站在一边听,也是因为夜煞是明镶之死的推手之一。

他们二人已经漫步到花丛间,透过丛木的缝隙,只看见一红一青两个人影。

交谈声却清晰的传来,并未避着人。

沈铆似乎用这种方式,无一处不显示自己的光明正大。

“听说炎郡王最好山水,三国之地还没有未去过的地方。”沈铆轻笑着开口,“沈铆这辈子最远也就去过龙腾国,来去匆匆的,也没有看什么景­色­,那凤城比落英城可是热闹太多了。”

沈铆去过龙腾,曾经被慕容鈺求娶,这些都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

“凤城是国都,龙腾近些年国泰民安,国都自然繁华的。”

“炎郡王肯定是去过凤城了。”

“本王三年前倒是去过,恰逢中秋,凤城城西有个山上,满山都是桂花……”

明镶眼神一闪,听到三年前的中秋就有些站不住。

这个云炎,不会也和明家的事情有什么纠葛吧。

沈铆又会怎么做?松善是个江湖人,不打紧,死了他一个,还有那个二师兄松孝接替,刚才就见松孝很是压抑不住的开心,但是云炎不同,他就算是个闲散郡王,也是皇室人,西岐民风更加彪悍,是沈铆不能随意下手说杀就杀了的。

这一晃神,两人闲扯了几句,对话就转到了如非乐坊和如非公子。

沈铆说她去过如非乐坊,见过仙人般的如非公子。

云炎就说如非在三国都有些名气,如非乐坊在三国都是有的,听起来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

然后就聊到乐坊里一跃麻雀变凤凰的上官轻舞。

明镶紧绷着听着,哪只正到紧要关头,阿鬼突然扭着身子,不安分起来,这是要尿了。

明镶想就在这让他解决了,他咿咿呀呀的,那边的声音就听的不太真切。

沈铆的声音隔着花丛断断续续的传来,听不太真切,入耳都是阿鬼悉悉索索的声音。

心中无奈的一叹,只依稀听见他们谈论的是上官轻舞,和慕容鐟的风流韵事。

这个炎郡王倒是不管沈铆说什么都能温和的接下。

阿鬼尿完了,明镶用他襁褓中放着的一条软帕子给他擦­干­了,才要将他放进襁褓,他却不­干­了,昨晚还在生病,现在­精­神饱满的死活不肯进襁褓,只要一挨着他,他就扯开嘴,一副你敢包,我就哭的样子。

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四处乱砍,指着不远处的花朵,小爪子就往前伸:要去看!

明镶虽然想听听沈铆和云炎的对话,说不定有些爷爷之死的真相,到现在她依旧是为沈铆开脱的,姐姐怎么会杀爷爷呢!

但是阿鬼难得高兴,再加上他还在生病呢,就顺着他吧。

于是也不听了,阿鬼指哪她就往哪里去,一会看花,一会扑蝶,抽个空不时看看沈铆他们,渐渐走远了,瞧不见了,她也就歇了心思,听着阿鬼咯咯咯的笑,心中也爽快不少。

落英庄不算大,这花园却也不算小,整个落英庄,除了宴会厅那一处有几处房子,其他的空间都是园子。

呣子二人两年来这么逛景的时候这还真是头一回。

“啊呀呀...”阿鬼突然小手乱挥,半个身子都站直了,小胳膊遮住了明镶的眼睛。

明镶无奈的笑着,下一瞬笑容一僵。

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阿鬼啊,想我了没?”

明镶将阿鬼的身子放低了些,眼前是一个小桃花林,卓不凡就在最近的那颗桃树上,半靠在枝­干­上,双手环胸,很是悠哉的晒太阳。

哪里都能碰见这个人!

今日他倒是换了身黑衣,带笑的眸子看着阳光下的呣子。

阿鬼被明镶放下来,有些不满的手在她衣服上乱抓,不过明镶向来都是简单方便为主,衣服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就是男女皆可的江湖人装扮,要不是那张脸太过女­性­化,她高挑的个子,恐怕会被当做男儿。

这模样看在卓不凡眼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尤其美人含怒,双目含冰的模样,他只是一晃,转眼便到了眼前。

“小镶儿昨晚和慕容鐟住一屋了啊。”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明镶一滞,很快便释然了,他既然和姐姐是同盟,知晓自己的行踪应该也不难,就不知道昨晚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冷着脸,就绕开他往前走,阿鬼在她怀里扭着身子往后看。

卓不凡也没让他久等,步法轻盈的跟上,冲着阿鬼挤眉弄眼,然后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让慕容鐟接近你,想不到小镶儿这么不记仇,慕容鐟的杀身之仇都能原谅。”

明镶无动于衷,对卓不凡这样的狗皮膏药,不管他出什么招数,她都打算用沉默来对付,跟他说一句话都嫌多。

卓不凡也不见恼,看出来明镶的意图,也不再说话了,直接上手,伸出手就拉住了阿鬼的小手。

阿鬼笑的开怀,明镶却不敢再往前走了。

V31吃醋了,沈铆的心思

卓不凡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不会在乎阿鬼会不会受伤,拿儿子来威胁她,他不是第一次做,也毫无愧疚感,但是她却做不到,她只能率先停下来。

卓不凡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带着笑,却散发着森森寒气,他心里有火,却发不出来,甚至不知道向谁发火。

他自然知道是他自己将明镶推给慕容鐟的,但是明镶昨晚住进了慕容鐟的房间!他一得到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只知道她进了慕容鐟的房,阿鬼还生病了,却无法更进一步探知内情,慕容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今早他就去了他们住的院子,远远的看见慕容鐟将明镶护在身后,和那些江湖人对峙,明镶也没有抗拒,他就心火乱烧,有要事在身,需要他亲自去处理,这才现在才露面。

理智,卓不凡从来不缺,他知晓自己的恼怒是为什么,也知晓他要的是什么,两相取舍,他还是会放下明镶,去做自己的事。

虽然心里知道,但是也不妨碍他在办正事的时候,稍稍遵从一下心里偶尔冒出来的任­性­。

所以,他来了。

明镶冷眉冷眼:“你想­干­什么?松手!”

卓不凡心中的怒气值上涨,面上却依旧能笑着,只是手从阿鬼身上挪到了明镶肩膀上,力道加重,他差点忍不住捏死她。

“以后不准和慕容鐟同一个房间。”

“为什么?这不是你要的么?我等着云姜过来抢,慕容鐟为了我和他两败俱伤。”

“你……”

卓不凡头一次语塞,她话语中满满都是讽刺,满满都是按照他的计划来走,他有种笑不出来的感觉。脸上这层人皮面具好像有些不透气。

卓不凡有种呼吸不畅之感。

明镶的肩膀被他按着,眉头微挑,挤出一丝笑意来。

卓不凡没有松手,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并未刻意隐藏,他从明镶面上看到那笑,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他越发不想松手了。

慕容鐟信步而来,他本就是出来寻明镶的,明镶出去的时间不短,天脊山的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都回来了,他问了沈铆身边的小童,就寻来了。

见到明镶被卓不凡扣住,不知道为何,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明镶扬眉一笑,他神­色­一松,明知道明镶是为了摆脱卓不凡,故意向自己示好,见到卓不凡回头,眸子里闪过的那抹一瞬而逝的恼怒,他笑容就扩大了些。

“你来了~落英庄逛差不多了,我想先回去。”明镶的视线绕过卓不凡,对着慕容鐟笑说。

“我也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已经让太医备好了药,等回去,阿鬼就能喝药了,你别太担心。”慕容鐟也笑着,两人心照不宣的当卓不凡不存在。

卓不凡笑容早就僵硬了,深邃的眸子盯着明镶,这强大的牛皮糖气场,明镶生生就忽视了。

“好,走吧。”说着,她肩膀动了动,“让让,卓公子。”

卓不凡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话,手也没有松开。

“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是有事?”沈铆从一边的岔路过来,突然问道,言语之中很是亲密。说完,才冲着慕容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卓不凡眸子闪了闪,用力收紧了手指,将她肩头那块布料,捏的皱巴巴的。

然后,看着明镶,那眸子像是要吃人,然后,他还是松开了,回头,对着沈铆,又恢复了那副笑模样。

沈铆身后的人,已经从云炎,换成了司轩之,司轩之满是兴味的看过来,一双眼睛像是含着笑。

司轩之虽是出生武将之家,长相也偏刚硬,偏偏一双眸子会说话,及其灵动,倒是也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早上司轩之和慕容鈺说话,他们都是认识的,明镶对司轩之的印象不错,见司轩之看过来,冲他点点头。

沈铆已经走过来,司轩之落在后面,也没上前。

明镶走过卓不凡身侧,听见他道:“无事,路过。在河里见到了个脏东西,担心午饭吃到这染了脏污的水,过来瞧瞧。”

他话一落,明镶脚步不停,手上却僵了一下,她想,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毕竟松善和自己有仇,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是沈铆动的手,卓不凡在暗示什么?

别人不知道,她相信沈铆肯定是知道的,什么脏东西,分明就是被沈铆跑进水中的松善。

可沈铆眉目流转,毫无异状:“是吗,那午饭可以安心的吃了。”

卓不凡点头:“可以安心了,本公子出马,管他哪个山头冲下来的烂泥,都给篓走了。”

他是对沈铆说的,明镶心中却有些怪异,总觉得他是对自己说的,摇摇头,她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卓不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呢,为她扫平危险?他不把自己推一把就好了。

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阿鬼被她竖直着抱在怀中,双手攀着她的一侧肩头,往后瞧,小腿还一动一动的,很是不安分,冲着卓不凡“啊啊啊啊”的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卓不凡无视旁边还站着的司轩之和沈铆,冲着阿鬼做了个飞吻,惹的阿鬼又是一阵吱吱哇哇,口水都滴出来了,笑的十分开怀。

明镶抱紧阿鬼,想把他放倒在怀里,看见他和卓不凡这么开心的互动,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卓不凡凭什么能够得到阿鬼的笑脸?

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卓不凡。

也许是父子天­性­,阿鬼和卓不凡在固执这一点上倒是很一致。

明镶只要把他一放平,他就手脚都不老实。

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

这情形落在旁人眼中怎么看怎么诡异,妖女夜煞给一个孩子当老妈子,最无节­操­的三俗公子,也甘愿无下限的博得这孩子一笑,没瞧见他此时吐着舌头,歪眉斜眼的逗孩子笑么?

司轩之一双眸子越发晶亮了。

沈铆一张俏脸越发凝重了,她看看卓不凡,再看看还冲他们直乐呵的孩子,杏眸倏地瞪大,不会吧!

这个孩子……是卓不凡的?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就被她甩开了。

但卓不凡对夜煞确有不同,江湖上关于这二人的消息就更多了,卓不凡这两年都是带着夜煞的,这种可能­性­不能全部否定,而且,卓不凡对夜煞确实是不同的,她已经在想着如何对付夜煞了。

沈铆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触及卓不凡警告的眼神,马上冷静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方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卓不凡冷淡的看着她,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

不可能,心高气傲的卓不凡,为了挡掉那些蜂飞蝶舞的,多是那自己当挡箭牌的,这些年,她以为他们已经就这件事达成了默契。

卓不凡和妹妹有过那么一段露水姻缘,她可以忍,若是别的女子,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被人打断了。

卓不凡和司轩之一来一往的说了起来,本就不是很熟悉的两人,很快就寒暄完毕,这时,端木戎和端木睿一前一后的过来了,两人远远的就冲着这边说话了。

这两人倒是奇葩,既互为防备,又非要黏在一起,互相监督,黏在一起就一起吧,又作出这番有距离,互瞧不上眼的姿态。

沈铆迅速的恢复笑颜,冲他们豪放的挥了挥手,反正她不是真的招夫,她本就是这般豪迈­性­子,也没有遮掩的打算。

她想嫁的那个人,对她的各种­阴­暗­性­子,了解的恐怕比她自己还清楚,她有些心酸的看了卓不凡一眼,旋即挪开了视线。

明镶和慕容鐟并肩而行,慕容鐟看她又恢复成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什么时候他慕容鐟也被人当做幌子,还甘之如饴。

走远了,明镶绷直的后背才微微放松了些。

很快,慕容鈺也找了过来,脸­色­不怎么好看,还带着几分怒气和慕容鐟打了招呼。

“怎么了?”慕容鐟淡淡的问道。

慕容鈺甩了甩袖子,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和谁斗狠似的:“没有。”

明镶讶异的看了慕容鈺一眼,她对慕容鈺的认识,以前他经常到诚王府来,他是很少生气的,不管是心机深沉也好,还是乐天也好,最近她明明和慕容鈺见面不多,却见他这般暴跳如雷的时候已经几次了。

他不说,慕容鐟也不追问,无非就是那么点事,他出来的时候慕容鈺还和端木戎聊的高兴,现在就变了脸­色­。

屋子里能够和慕容鈺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云炎­性­子极淡薄,不会惹他,端木戎有心和慕容鈺攀交情,自然不会得罪他,就只剩下个端木睿了。

V32拒生意,我不要卓不凡

端木睿是南平皇室第三代皇孙里,风头正劲的一个,除了不是嫡长孙,他没什么不如旁的兄弟的,此人最是狂傲,恐怕是他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能把这个弟弟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他母妃的事了。

慕容鐟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故。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慕容鈺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他母妃出身低,虽然这是事实,他母妃也只是龙腾太后身边的一个婢女,一朝爬上龙床,生产的时候难产而死。

太后,当时还是皇后,念及旧情,将他养在身边。

这虽然是皇室中都知晓的事,但慕容鈺最恨别人提起。

他努力将自己当成是皇兄和五哥的嫡亲弟弟,这些年,他和这两位皇兄的感情很不错,甚至超过了嫡亲兄弟的他们,就是有些人,不断的提醒他,他出身低,上不得台面。

慕容鈺深深的呼吸几口气,平和了些,才道:“五哥,对不起,我冲动了。”

慕容鐟不在意的摇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看到慕容鈺眼中的­阴­郁,他眸子闪了闪。

“五哥,我们不在这吃吧,我听云炎说落英城有个海市蜃楼,很是有特点,能看到落英城的全景,我们去那里吧。”

慕容鐟看了看明镶,明镶毫不犹豫的道:“你们去吧,我直接回去给阿鬼喂药。”作为同盟,她愿意释放点友好。何况海市蜃楼不过就是家修的高点的酒楼而已。

她离开大漠的时候还没有呢,应该是这些年修建的,江湖漂泊的日子里也听人提起过。她没有多少好奇心。

慕容鐟直接冲着后面的侍卫道:“保护好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三人又恢复成默默的走。

到落英庄门口就各自散开了。

慕容鐟未说什么,倒是慕容鈺多看了几眼。

这个夜煞……他总是有些不安。

明镶不管慕容鈺什么心态,她抱着阿鬼,沿着原路回去。

正值中午,路上的行人很多,外地人也不少,看阿鬼的­精­神不错,她也不着急回去,落英城时隔这么多年,她又回来了,昨天匆匆一眼,根本就没看到什么。

现在她倒是有些心情,看看路上的风景,慕容鐟派来说是保护他的两个侍卫不近不远的跟着,她也不在意,虽然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这两个人也指望不上,慕容鐟要这么做,她就接受好了。

七年来落英城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已经很难和记忆里的重合了,尤其落英庄门口这段,变化最大,回去的路上会经过最繁华的大街,落英城的街面上也有临街的铺子,售卖皮毛、药材、也有从三国来的一些小玩意儿。

突然,她的视线一凝,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这人侧面对着她,心中一跳,差点就喊出声来,那人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两人对了个正着,真的是师父!

明镶面上一喜,就带了笑意,师父虽然对她们姐妹极为严苛,但是也是为了让她们有所成就,将她们从吃不饱的日子里解救出来,光这一点,她就是感恩的,虽然他常年都是冷淡的对着她们,没有亲近之意,师徒相处很是冷冰冰的,但比之其他人,师父到底还是不同的。

方鸿盛有四十出头,为人极为严肃刻板,难得见到什么表情,唯一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许是因为如此,一张五官端正,透着冷淡气息的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倒是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的多,常年练武,加上身材颀长­精­装,站在人群中,明镶还是一言就认出他来。

要说落英城唯一没有变化的,恐怕就是方鸿盛了。

对上方鸿盛冷冰冰的脸,眸子为不可见的闪过防备,明镶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她差点忘记了,现在她是夜煞。

方鸿盛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很快脸上一丝异样的痕迹都无,视线却依旧盯着明镶,明镶被他看着,想起以前练功的时候,师傅就是这样冷淡的瞧着她们的动作是否到位,居然生出几分亲切来。

紧了紧怀中的阿鬼,一双凤眸坦然的和方鸿盛对视。

方鸿盛面无表情的挪开了视线,是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小童对他说了句什么。

就见方鸿盛眉头微微上扬,这个动作显示他极为不满,方鸿盛的这点情绪,明镶很快就捕捉到了。

要知道以前练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她和姐姐就琢磨师傅的面瘫脸上细微的小动作。

方鸿盛幅度最大的动作就是扬眉,他的眉毛又黑又浓密,面无表情的时候是直直的一条线。

听完小童的低语,方鸿盛也顾不得揣摩一个陌生女子对着自己笑的热情意味着什么了。

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连探查的意愿都没有,急匆匆的就走了,和明镶的方向背道而驰。

错身离开,再无视线交汇,明镶收回目光,看向方鸿盛刚才站立的地方,普普通通一个茶水铺,没什么特别的。

回到落英城给慕容鐟兄弟安排的住处,那太医果然已经熬好了药,阿鬼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倒是没有多少抗拒,喂药的过程很是轻松,喝了药,早上也玩了半日,他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明镶随便吃了些这院子里准备的饭食,正想着出去晃晃,怎么说都回来了一回,不看看,心里难受。

还有姐姐的选夫,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出结果,这些她都想知道。

哪知还未走出房间,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一个高亢的男声,嚷嚷着要见夜煞,让夜煞滚出来。

这宅子里还住了别人,那些虽然被沈铆淘汰了,但是还没有走的人,大老远的来了,虽然有人气不过立马就走了,但是多数人还留着的。

也跟着这人起哄,闹哄哄的一片,眼看慕容鐟的侍卫就要挡不住,明镶也不敢让阿鬼一个人躺在房间里,说她谨慎过头了也好,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不放心。

将阿鬼的襁褓绑在胸前,索­性­阿鬼也习惯了,被折腾这一番倒是没有醒来。

“妖女你出来了?小爷有个生意要和你一起做。”

明镶倚在院门口,看着被侍卫拦住的年轻男子,皮肤微黑,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足以概括其全部,没有什么特­色­,和云炎有的一比,但是气质是截然不同的,云炎是带着淡淡疏离的贵气,他则是一身匪气。

配合这高嗓门,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络腮胡子,真是说不出的粗鄙。

“听说卓不凡对你很不同,小爷帮你们凑成一对如何?”

男人说着,咧嘴一笑,一副给你便宜占的模样。

明镶凤眸往那男人身上一扫,这男人昂首挺胸,挤眉弄眼一番:“如何?这买卖很划算,要知道卓不凡在江湖上还是很抢手的,小爷帮你,你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如何,卓不凡,我不要!”明镶淡淡的说完,见那男人居然一脸不可思议的摸了摸头,下一瞬,几乎跳起来。

“你这妖女,卓不凡有什么不好,你居然不要,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

明镶无语的看了看四周的人,江湖侠士嘴长的不再少数,已经有人议论起来,闹哄哄的。

“打个商量,你再好生考虑考虑,小爷大不了免费帮你啊!”

明镶已经转身往回走,这时,这个大胡子耐不住了,身形一动,居然落在她身后,一双大手就往她肩膀按下来。

明镶一闪,稳稳的离他三不远。

“你这妖女功夫果然不错,不如这样,小爷帮你,你和小爷打一架,小爷也见识见识夜煞的独门绝技。”

从头到尾都是他再说,一变再变,一会交易,一会免费帮,一会打一架就可。

明镶心思,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暗暗摇了摇头,冲赶上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再不看这人一眼,就往屋里去。

疯子到处有,今年特别多。

那莽汉也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但他也不跟慕容鐟的侍卫动真章,而是左躲右闪的,还是不死心的想要冲自己而来。

明镶有些无奈了。

尤其被这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的脾气都没了。

四周已经有人认出来这人的身份了,明镶闻言,定睛一看,除却这被遮住了的大半张脸,仅一双眉眼还真没有一丁点的熟悉。

华城城主华洛泽。

华城是大漠五城之一,除了落英城,华城是五城最大的势力,实力不容小觑,华城华家,在大漠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却极为低调,有多少势力在外,恐怕三国皇帝都不知道。

三国中朝代更替,华家却始终不落,流水的王朝,铁打的华家,落英城虽然现在是在沈铆手中,但是难说其中有多少是华家在背后控制的。

以前听师傅说过,华家、沈家、莫家是大漠五城三大家族,其中华家为尊,只是他们不喜出风头,暗藏锋芒,因而反而不为人知。

华城城主华洛泽,知晓的人不多,但是在大漠五城,却没有不认识的,他就是被这宅子里伺候的小童认出来的。

一听这个名字,明镶就想起幼时见过的那个小胖子,华洛泽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影子。

华家这样几乎是半隐世的家族,居然能出这样一个华洛泽,还让他当了城主,明镶倒是有些好奇了。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倒不是小看华洛泽,只是小时候便认识,现在有些好奇罢了。

此时他被人拦住,可以和慕容鐟的侍卫动手,却没有对院中的小童动手。

那小童也不怕他,笑嘻嘻的拦着:“华爷,您可别砸坏了这院子里的草木物件,不然城主怪罪起来,小的们也担待不起啊。”

这话那小童说的嘻嘻哈哈,华洛泽却放轻了手脚,一脸苦相,眉头像是躺下来一般,成了个正八字,及其可笑。

明镶不由抿嘴,装作看花草,转开了视线。

“好了,好了,小爷不打了还不行,哎,这些花花草草,哪个都比小爷我值钱。”无比哀怨的叹息了一声。

他又嘀咕了句:“怎么办,你说,小竹子,那个卓不凡比起小爷来,哪里好了?”

被叫做小竹子的小童还没说话,他又无限苦恼的拍了拍脑门:“不对,他哪里都不比小爷好,不然就连夜煞这妖女都瞧不上他呢。”

小竹子嘻嘻一笑:“就是,华爷,您是顶顶的好,谁都比不过的,不过……我看夜煞也是瞧不上您的。”

小竹子说完,冲着明镶的方向一笑,居然敢拿她打趣起来。

明镶却不觉得生气,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小竹子做了个鬼脸,躲到华洛泽身后去了。

华洛泽不在意的大手一挥:“小竹子,小爷我喜欢的是你们城主,这个什么妖女,虽然长的不错,小爷是瞧不上的,她瞧不上我,那是她不配。”

说完,大眼睛瞪了眼明镶。

明镶顿时了然,原来如此,这大胡子喜欢上姐姐,许是觉得姐姐喜欢卓不凡,就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卓不凡看上自个?这是想让自己去破坏卓不凡和姐姐?

是这个意思吧?

这么一想,心里闪过一抹苦涩,却不知这苦涩从何来。

不过是他的疯言疯语,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这些年若是还在乎旁人的话,她都别活了,但是现在……

很快甩开这情绪,却整个人都有些怏怏的,阳光明媚,她却突然低落起来,对华洛泽也没甚兴趣和好奇了。

V33争高下,落英城的杀气

小竹子压低了声音道:“她瞧不上您,也瞧不上卓不凡……也比不出来你们谁比谁强。”说完居然撇撇嘴,挑衅的看了明镶一眼。

明镶转过身,在哪她都是个外人,回了家,也是如此。

华洛泽一巴掌拍在小竹子肩头上,那小竹子咧嘴一笑,跑了。

华洛泽也不在意,隔着侍卫就冲明镶的背影道:“你说,你为什么不要卓不凡?”

明镶头也没回,眼看阿鬼要被他的破锣嗓子给吵醒了,更是加快脚步往屋里去。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烦你。不然我可一直不走了。”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以前那个赖皮的小胖子。

明镶微恼,脸­色­沉了下来,对他的了解,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人的确会一直嚷嚷下去。

他甚至不怕丢脸。

除了卓不凡,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两人虽然都是不要脸,但是卓不凡好歹会稍稍遮掩一下,属于内里­骚­,华洛泽完全就是明着不要脸。

她为什么不要卓不凡?又为什么要呢?再说……就算要,她腰的起么,这么一个人……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想了一圈,越发的烦躁了。

她燥,也不能让华洛泽好过,­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她缓缓道:“因为他跟你一样讨人厌。”

一样的,不分彼此。

那小竹子的话让她听明白了,这华洛泽和卓不凡较着劲呢,华洛泽不是凡事要争个高下的人,但是若是遇到及其不对眼的人,那就不好说了。

就像是小时候,姐姐给她偷来一个包子,她饿狠了,分了一半给姐姐,另一半,她三下五除二就塞进嘴巴里了,正好被因为被偷了包子,跟过来的小胖子华洛泽看见了,顿时惊为最大的敌手,因为华洛泽从未见过吃相比他自己还粗鲁豪放且还要快速的人,对方还是个小女娃。

华洛泽被刺激了,他娘老是说他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他也认可了,今日他才惊觉,他比不过一个小女娃,被刺激了的华洛泽甚至忘记了要找茬,他拿出全部包子来,要和明镶比试,就比吃,吃的多,吃的快。

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涌进脑海,明镶面上神­色­缓和了些。

华洛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曾经帮过自己,让他们姐妹还没有被师父找到,快要饿死的时候,吃过几顿饱饭。

想到这些,她看着一脸怒­色­的华洛泽,又补充了句:“不过你比卓不凡要好,至少你比他更爽快,他是面黑心也黑,你面黑,心比他好。”

华洛泽眸子里闪过一抹愉悦,轻飘飘的道:“是这样啊,呵呵呵!”

明镶被他呆蠢的样子萌到了,眼前这人和印象中的小胖子重叠起来,她想起他将一整个大包子塞进嘴里,嘴巴鼓的高高的那蠢样子,就觉得好笑,现在这幅样子,咧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也有异曲同工之滑稽。

心里突然一松,她是诚心的说道:“姐……沈城主不喜欢邋遢的男人,你把胡子剃了,她兴许会对你…好点。”

说这话明镶是没有什么底气的,毕竟她们虽然是亲姐妹,但是有七年的时间未曾相处,而且姐姐是个意志力很坚韧,极为有主见,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样的人,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固执,不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想起在落英庄花园的那一幕,姐姐应该是真的对卓不凡不一样的,她若是心中已经有了人,华洛泽想取而代之,有些难度。

华洛泽面上一阵纠结:“一定要剃掉胡须吗?”

明镶点点头,他就更纠结了:“不剃不行吗?”说完摸了摸胡须,视线往下无比复杂了看了眼自己的大胡子,嘀咕了句:“卓不凡好像还真的没胡子,难道是这点赢了我?”

明镶无语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漠并无这个说法,三国之中也只有南平的某些偏僻地区有而已。

不就是个胡子么。

华洛泽还在那纠结,她摇摇头,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对他道:“我都说完了,你能别再吵了么?”

华洛泽回过神来,郑重的点点头,无比严肃的冲她道歉。

又让她惊奇了一把。

道歉完,他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了,这时从外面赶过来一个满头是汗的小厮,急巴巴的道:“城主,方鸿盛已经等了多时了,说您要是一炷香内再不到,他就走了。”

华洛泽一跺脚,拍了拍脑袋,足尖一点,迅速的踏上枝头,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开始,又匆匆结束了,围着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就算是跟夜煞有仇的,在落英城也不敢真的闹事,很快也散去了。

阿鬼还是被他吵醒了,明镶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未时了,明镶想着沈铆故弄玄虚的选夫比试,这其中到底是什么玄机,又能不能探查到爷爷“意外”身亡的真相,也坐不住,给阿鬼喂了牛­乳­,就匆匆往落英庄赶去。

刚出了宅子,就听见一声巨响,隐约是从落英庄的方向传来的,心中一跳,看了看怀中兀自乐呵吐泡泡,完全未收到影响的阿鬼,她微微一顿,便加快脚步而去。

路上不少人也往落英庄涌去,大漠的生存法则便是同气连枝,一损俱损,没有哪个人能够在没有旁人的帮助下单独生存在大漠的,团结是第一要务,发生了事情,躲避的人少之又少。

赶到落英庄门口,一个小童严肃又郑重的在说明情况。

“无事,大家放心,只是城主在向远道而来的客人展示震天雷的威力,大家可以散去了。”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硫磺味,落英城有震天雷,也是三国不敢贸然来犯的原因,沈铆选夫,也有很多人是冲着从大漠弄点震天雷的心思回去,因而人才格外的多。

明镶听说过震天雷,但是从未见过,大漠只求偏安一隅,从未拿这东西出去伤害过人,听说威力不俗,引爆震天雷,百步内无人可幸免。

沈铆会展示震天雷?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四下一扫,正打算从一侧围墙跃进,就见落英庄的门突然大开了,慕容鐟和慕容鈺率先出现在门口,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慕容鐟还好,只是冷着一张脸,慕容鈺则是面­色­煞白,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紧跟着司轩之、云炎也出来了,端木睿、端木戎和沈铆并肩而行,她另一侧是华洛泽,方鸿盛落后一步,另有几个上午见过的江湖大侠走在最后,其中有两人好像是受了伤,一个伤在腿上,一个伤在胳膊,已经处理过了,绷带上带着血迹。

慕容鐟一出来就看见了明镶,眼底闪过一抹异样,慕容鈺闷着头,紧跟在慕容鐟身后,等他二人走近了,明镶问道一股血腥味,这才发现慕容鈺后背的衣衫都破了,好好的冰丝绸子成了一片狼藉的碎步,露出里面缠着的纱布,也透出血渍来。

慕容鈺也受了伤,伤势还不轻。

明镶看向门口,沈铆正和门口聚集的人说着安抚的话,等说完,她无声的朝自己看过来,视线交汇,沈铆眼中的杀意挡都挡不住。

看的明镶遍体生寒,这不是第一回从姐姐眼中看到杀意了。

姐姐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杀的只是夜煞,她知道,但是却依旧心痛不已。

方鸿盛张了张嘴,在沈铆身后说了什么,沈铆才转开了视线,面上又恢复了正常,和云炎、司轩之分别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那端木戎、端木睿兄弟还想和沈铆说什么,被华洛泽一脸­阴­郁的隔开了。

华洛泽一脸煞气,明镶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他冷冷的扫过来,看到明镶,眸子里一片冰冷,目光如刀,竟然也是杀机,似乎刚才俩人对话,道歉什么的,都是幻觉,从未发生过。

明镶一愣,神­色­也冷了下来。

见她收回视线,慕容鐟淡淡的说了声:“走。”

明镶也不多留,几人就和司轩之、云炎一路离去。

一路无话,众人各怀心思,各自回院,不需再提。

进了院子,太医去给慕容鈺重新上药去了。

明镶跟着慕容鐟进了屋,随后关上了门。

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沈铆对她的杀意一次比一次更盛,为何华洛泽完全变了态度,还有师父明显对姐姐的不满……这些她都想知道。

上午听见的那只言片语,她想姐姐是在探查她的死因,下午震天雷事件,姐姐肯定不是展示震天雷的威力,那她…出手了,是为自己报仇?

想到这个,她心中好受了些。

再想到慕容鈺受伤,慕容鐟神­色­犹豫的样子,就更确定了一分。

慕容鐟知晓她的身份,她也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问出来了。

V34闲散王,还真小瞧你了

慕容鐟沉凝片刻,见明镶目光沉静如水,心里想着她果然是早有猜测,现在才能岿然不动。

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兀自倒了杯水喝了,才道:“沈铆是冲着报仇而来的。”

明镶一顿,等着慕容鐟继续说下去。

“为了你。她,为你报仇而来了。天脊山的松善已经死了,还有几个人受了伤,六弟也伤了。”

话已至此,明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又是暖又是惊讶,温暖的是姐姐是想着她的,她不仅仅只是个货物和交易,诧异的则是慕容鈺。

慕容鈺,倒是真出乎她的意料。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知晓了不少的真相,要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便是将她引到山顶的黑衣人,以及暗害爷爷的凶手。

眸子深沉幽暗了几分,­唇­边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你要拦着我吗?”

慕容鐟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会这样,这个女人连自己都不放过,好歹他们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六弟这次……到底做了什么,他还不清楚,但是就冲着明镶这­阴­测测的神情,就猜到,可能严重了。

六弟早就不是在自己羽翼之下不知世事的闲散王爷,他主意大着呢。

他无奈的看着明镶,又是一声叹息:“能够留他一条命吗?别的…我都不求你。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明镶冷笑一声:“也许,你该去求的是我姐姐,毕竟现在是在落英城,他活不活的成,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说完便往外走出去了,怀中自然是抱着阿鬼,她们呣子是不会分离片刻的,这个地方,她也没有一点安全感。

慕容鐟也跟着出来了,一脸的疲惫,就怕明镶突然动手,他那弟弟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再被折腾一把,恐怕就交代在落英城了。

慕容鈺的房间门只半阖着,飘出一股血腥味,还有细碎的申银声。

一个侍卫从房间出来,手上端着一盆子血水,盆子上搭着一条带血的布巾,看着好像还真很严重。

十分应景的,里面传来一声大叫:“好痛!该死的沈铆!”

慕容鈺终于是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还在落英城,沈铆的眼皮子底下就开始骂了起来。

明镶站了一会,手一挥,这本立马敞开了,格局和慕容鐟那边是一样的,慕容鈺在内室,看不见他的人影,只是这声音又清晰了些。

慕容鐟无声的看着明镶,明镶刚跨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伴着一个小童的声音:“城主,就在这边。”

明镶身后骤然一阵强烈的气流,她敛眉,这杀意倒是迅猛强烈,迅速的进了屋,刚才她站立的地方落下一柄匕首,冒着森森寒光。

“妖女,你……”华洛泽的愤怒的声音传来,一双眼睛,挣的铜铃大,看着明镶冒着寒气的脸,要说什么,被沈铆拦住了。

沈铆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上翘,小巧的鼻子轻哼了声,看着明镶,却是对华洛泽说话:“一会再找她算账,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华洛泽还是恶狠狠地看着明镶。

慕容鐟在一边浓眉微皱,下意识的看了看明镶,这两姐妹是不打算相认了?

明镶伸手遮住阿鬼的眼睛,将他按在怀中。阿鬼挣扎了两下,反倒往明镶怀里乱拱,明镶被他一闹腾,心里好受多了。

她的亲姐姐如此这般的仇视自己,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是夜煞,是害自己的间接凶手?

她该不该告知沈铆她就是明镶?

眼神微微一闪,她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姐妹相残什么的,的确没必要,就算……就算姐姐还是打着利用她的心思,她也要说的。

沈铆已经走近了,这次方鸿盛不在,只华洛泽陪同,身后还跟着几个黑衣护卫,脸上带着煞气。

慕容鐟上前一步,他身边的护卫也都拢了过来,两边倒是气势相当:“沈城主、华城主所来何事?”

沈铆还未说话,华洛泽抢先一步:“来看看慕容鈺死了没有。”

慕容鐟眉头一挑,他能对着明镶低头,但是旁人可没有这待遇,就算他弟弟做错了,也不容别人来欺负的,声音就冷了几分:“沈城主这是何意?六皇弟在落英庄受伤,你们不来问候,反倒气势汹汹的来,这就是落英城的待客之道?”

华洛泽浓眉倒竖:“慕容鈺这个缩头乌龟,还不滚出来!让爷一刀劈了你为我妹子报仇!”

慕容鐟一听,就觉得华洛泽口中的妹子,指的是明镶。

虽然早就知道如此,因为是明镶,此时也觉得有些理亏,但是气势上分毫不让,虽然他已经有了别的打算,回京恐怕是不会了,但是也不想让六弟死在这里,到时候,皇兄若是拿这个作伐子,他一个“不顾手足”的罪名怎么都逃脱不掉的。

他想保住慕容鈺,以后在边城立足,也不想与落英城为敌,这次来就是打着交好的目的来的,想不到,他吃吃查不到的凶手居然有他的六弟,就不知道六弟做了什么,让沈铆和华洛泽非杀他不可。

明镶就在他身侧,视线无比专注的盯着那柄匕首,不言不语,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慕容鐟想,要解决这次危机,恐怕还是得靠明镶出面。

心中盘算已定,面上微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落英城华城主当家,还是说,落英城主已经和华城主两情相悦。这选夫其实另有所图?”

华洛泽听到“选夫”二字面­色­不佳,语气更加不善,若不是沈铆提前和他说过选夫的意图,他只怕是要跳脚了,此时虽然是怒容满面,却能忍得住。

跟着他们一起围在院子外,赶来瞧热闹的人,却个个面­色­不善,他们都是冲着沈铆和落英城来的,难道反而落在落英城的算计之中?

有几人已经动了心思,从入落英城到现在的一切,细节之处,都开始在脑子里一再回顾,他们有什么可以被人算计的?

面­色­自然就有些不善了。

虽然没明说,但是那神情分明就是让沈铆给个说法。

沈铆上前一步,对着慕容鐟她还能笑的出来,这个曾经是妹夫,如今是仇敌,却即将比邻而居的男人,与虎谋皮,沈铆也不是没有胆­色­的,慕容鐟早就在她的算计之中。

“慕容鐟,我沈铆恨嫁又不是什么秘密,华大哥与我亲如兄妹,我们大漠五城更是相交甚好,自然比旁人亲密一些,再说了,你觉得我图谋诸位什么呢?财?­色­?还是­性­命?”

沈铆说着呵呵一笑,华洛泽想说什么,最终张了张嘴,垂下头,掩下眸子里的暗­色­。

沈铆转身,看着身后的众人。

“我沈铆虽然爱财,但是取之有道,诸位送上来的礼物,留下了十份,其余的也是原样归还了,至于没还的,也是因为有人破坏了第三回合的比试。”

那些人被她看的,有几人已经脸上有些挂不住,对呀,人家贪图了什么?沈铆见好就收,收回了视线,对着慕容鐟,脸­色­又沉了下来。

“慕容鐟,你曾经是我的妹婿,我妹妹的死你有一大半的责任。”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嘈杂起来,不少人窃窃私语,慕容鐟是龙腾最有权势的王爷,他的婚事自然是举世瞩目,知晓的人真不少,就这些远离朝堂的江湖客也知道的很多,第一任王妃是明太傅之孙女,后来被休弃后落崖而亡。

第二任是如非乐坊出来的舞姬,姿­色­过人,一进王府,就挤走了正王妃,一举从舞姬变成侧妃,身下诚王长子,不到三年已经是诚王妃,也是一代麻雀变凤凰的奇女子了。

听沈铆的语气,她的妹妹应该是已死的明氏女了?

众人拉长了耳朵听着。站在人群外围,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却陷入深思。

司轩之退出人群,云炎也跟着走了。

两人互相点点头,各自离去,没有引起半分变化。

倒是端木睿,突然眼睛一亮,心道:和沈铆聊天的时候,似乎她真的对慕容兄弟多说了几句,原来目的再此啊。

沈铆和慕容鐟、慕容鈺都不对付,若是和沈铆接近,失去了龙腾国这个助力就不好了。

端木戎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但是他想的更多一些,沈铆也不是笨蛋,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和龙腾为敌,她若是继续伤人,龙腾皇帝不管和兄弟合不合,都会出兵对付落英城的,到时候落英城可不是现在的香饽饽,而是烫手山芋。

继续看看再说。

打定了主意,这两堂兄弟,倒是站在人群最前面,注视着慕容鐟和沈铆的动作。

慕容鐟沉着脸不语,明镶虽然是看着那匕首,耳朵却竖着等着沈铆说话。

她心里是希望沈铆可以为自己出气,不惜得罪慕容鐟和慕容鈺的,但是也考虑到落英城这么做了之后的后果,若是她突然站出来认亲,倒是可以缓解此时的剑拔弩张气氛,但是慕容鈺她就别想杀了,只要和落英城扯上关系,以后她就要考虑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落英城的影响。

她心中叹息,还是先听听看姐姐的打算,私心里,她是想等处理了慕容鈺再偷偷的和姐姐相认的。

匕首刀刃锐利,刀面亮的跟镜子似的,能清晰的看到人影,阿鬼在刀面上看见自己,咯咯咯的笑起来,明镶握着匕首柄,触及慕容鐟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慕容鐟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为自己谋求更多的打算,即便他最近时时刻刻用那种深邃温柔的神­色­看着自己,但是关键时候,他也会不顾自己意愿而用她的身份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的。

慕容鐟看到明镶厌恶嘲笑的神­色­,脸上微微一动,偏过头去。

“慕容鐟,你不会以为我们落英城好欺负吧!我沈铆的妹子,就容你作践!今ri你要不给我个说法,落英城也不怕你的身份!”

华洛泽也道:“镶儿也是我华洛泽看着长大的,慕容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欺负弱女子,雅将之名原来是这般来的,真是让人开眼了!”

慕容鐟看向沈铆,眸子微眯:“本王对诚王妃是有亏欠,也会尽己所能去弥补,她那样良善温柔的女子,若是知晓,夫家和娘家闹的不愉快,恐怕也是心中难安的。”

沈铆讥笑一声。

慕容鐟看着明镶,对她越发嘲弄的神情直接无视了,眸子也深邃了几分,倒是投入了几分感情,声音都更加低沉了:“本王发誓,明镶是本王的发妻,本王此生唯一的挚爱,她不在的这几年,本王后院如同虚设,王妃上官氏不过是个挂名,就连本王的长子,也不是本王亲生,本王……”

随着慕容鐟深情款款的表白,满院子从寂寂无声到哗然。

慕容鐟不惜承认自己戴绿帽子,跟明镶表白。

无人注意,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明镶死了,只说她不在,先给她扣上一顶高帽子,然后展示自己的爱意。

他说的情意款款,配上温和儒雅的长相,也有一番风采,相信了的人占了多数。

明镶气的有些想笑了,他的绿帽子是自己甘愿戴的吗?还不是他太蠢被人钻了空子,现在居然被他找到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无人会嘲笑他处心积虑娶回去的女子,让他当了乌龟王八蛋,只会说他对前王妃的爱慕。

但是当初他休妻再娶也是事实。

沈铆脸上有些僵硬,华洛泽目瞪口呆,但是也没呆到真的把慕容鐟当知己,出口问道:“慕容鐟,你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既然你对镶儿情深意重,为何为了一个不爱的女子休妻?她的尸骨都是葬在明家祖坟,和你可没有关系。”

慕容鐟声音都有些低哑了:“实不相瞒,当初我和镶儿被人挑拨离间,才落得如今夫妻分离,如今我每一日都是煎熬,华城主,你没有成过亲,爱过人,自然不知道相思之苦,尤其我让镶儿受苦受罪……”

“慕容鐟,本公子倒真是小瞧你了,想不到你脸皮如此之厚。本公子白占了三俗之名,以后让给你吧!世人不知,我却是知晓,当初你为了救新宠,将明镶踩入崖底,借着她的头顶生还的,若不是她被你一脚踩下去,也不会死的那么凄惨,肠穿肚烂,面容俱灰,支离破碎!现在你又是想闹哪一出?”

突然不知道对面屋顶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他轻飘飘的落在院子里,冲着慕容鐟一碗腰,鞠了个躬:“本公子真是佩服你的演技和巧舌如簧啊,我拜你为师可好?说到恶俗,我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说完站起身,不顾慕容鐟彻底黑透的脸,对众人嘻嘻哈哈的道:“大家以后可别称呼本公子为‘三俗’了,至少恶俗一样,本公子是比不过雅将的,充其量,以后在粗俗、媚俗二俗上压过雅将一头。我看不如以后诚王成为一俗王,谁敢不服啊!”

沈铆见卓不凡出现,脸­色­变了变。

明镶靠着门扉,心中却是头一次觉得卓不凡真是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恶人自有恶人磨,慕容鐟说那些恶心巴拉的东西膈应她,现在被卓不凡气到了吧。

看戏的众人脸上五彩纷呈,今天知道了这么多秘辛,就算是没被选中为落英城的女婿,也是不虚此行啊。

一个武林顶尖人物卓不凡,一个龙腾兵权在手的王爷。

他们看戏看的爽歪歪了,只觉得一出接一出的,目不暇接。

卓不凡说完,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本就张扬的五官,气势全开,越发的狂肆。

这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三俗公子,卓不凡。

气死人不偿命。

卓不凡一开口,堵死了慕容鐟想要顺理成章的暴露明镶身份的意图。视线相触,他扬眉挑眼,很是得意。

再笑意吟吟的看着明镶,这话也是提醒明镶,慕容鐟是个什么货­色­,当初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要忘记了,虽然自己才是始作俑者,现在眼瞅着明镶越来越厌恶自己,他也要拉上慕容鐟。

卓不凡看慕容鐟黑沉沉的脸,顿时心里那点­阴­郁消散了。

近水楼台,你也是水中捞月一场空!

沈铆和华洛泽回过神来,他们虽然是知晓了一些内情的,但是还真没有见过明镶的尸体,明知道明镶是坠入崖底而亡的,肯定不会死相好看,但是经卓不凡一形容,顿时怒气蒸腾。

沈铆是打着和慕容鐟合作的心思的,之前那般说,也不过是希望落英城在合作中能够借着慕容鐟的理亏,多得一些好处。

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卓不凡看到沈铆的脸­色­,就知道要坏事了,慕容鐟必须和落英城合作,不合作,慕容鐟和慕容錚两强相争,一方太弱,可没什么看头。

-----------

考试月来了,更新断了,抱歉啊,这几天结束了一门,尽量补上,5000字奉上,可能还有一更。惭愧的码字去。

V35五城聚,胞妹比不过利益(为1107728741打赏留言更)

卓不凡轻咳一声,面上的笑意敛去了,看了看明镶,再转过来看着沈铆。

“沈城主,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断了你们说话,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好了。”

说完,他真的后退出去,和围观诸人站在一处,恰好就站在端木兄弟中间了。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踩到端木戎的脚,端木戎低咒一声,伸手一推,卓不凡往一边挪了挪,对端木戎的抱怨不以为意。

沈铆自从卓不凡出来,视线就一直是落在他身上的,虽然听到他的形容极为愤怒,但是也没有忽视卓不凡眼中一闪而过的警告。

华洛泽一直就视卓不凡为眼中钉­肉­中刺,凡事都要和卓不凡争个高下,对于明镶的死状他还是第一次听,太过震惊愤怒,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卓不凡正和沈铆‘眉来眼去’,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扑上去要和卓不凡比个你死我活。

他就是看不惯沈铆对卓不凡不一样,而且从来不掩饰。

这次却没有动作,而是看着慕容鐟,愤怒又鄙夷。

“慕容鐟,你真真是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借着弱女子的头顶换生,宠妾灭妻,你还是人么!”

说完,他上前一步,就想给慕容鐟一拳,被沈铆伸出胳膊拦住了。

“别拦我,和慕容鐟这样的伪君子有什么好说的!他要为镶儿偿命!”

华洛泽吼了一声,他是真的有杀气,沈铆抿了抿­唇­,却是看着慕容鐟:“别急,伤害我沈铆妹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华洛泽还要说什么,被沈铆打断了。

慕容鐟脸上不好看,心中也是发苦,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理亏在先,只能受了华洛泽的辱骂。

明镶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哪些是虚情假意,哪些又是意料之外,她心里十分清楚。

在沈铆心中,她不是最重要的,沈铆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华洛泽。

那个他以为只有浅薄交情的小胖子。

居然他才是那个最愤怒的人。

她不怪沈铆,心中却难免觉得不舒服。

看到卓不凡站在人群中,两人的视线穿透人群,交汇,又分开。

她是越来越弄不懂卓不凡了。

“城主,你也要考虑我们落英城的未来,不能因为个人私欲,而之落英城不顾,不然,我们也不是非得沈家不可,这城主必须要为我们落英城谋算!”

冷冷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方鸿盛走出来,他板着脸,看不出情绪,语气却是很严厉。

他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有落英城、华城的族老,管事人,还有莫城、沙城、柳城这三城的城主,随行的家丁护卫,没有大会,五城聚首。

方鸿盛说完,自他身后走出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精­神奕奕,目光如炬,相貌温文却不失严厉。

“泽儿,你身为城主却一言不交代,擅自离开华城,真让为父失望。”

明镶认识这是华城上一任的城主,华洛泽的父亲,以前她见过一次,知道这个半老头对于华洛泽,就像是猫之于老鼠般的存在。

果然,华洛泽顿时歇菜了,面上有些讪讪,这样古老的家族,其底蕴之厚重恐怕是皇家都比不过的,却养出华洛泽这样的奇葩,也实属是难得了。

另一人年纪和华父差不多,面相却是凌厉的多:“沈铆,大漠五城同气连枝,你要做什么,最好和大家商量商量!”

这人的语气就十分不好了。落英城为五城之首,其余四城为落英城马首是瞻,对落英城主讲话却如此不敬,旁人窃语,明镶盯着那人多看了两眼,心想,姐姐想要守住落英城的地位,坐稳这个位置还真是有些难办。

出来个打圆场的,他先是一笑,对那吹眉瞪眼的人道:“莫老弟,沈世侄可从来不会做损害五城的事情,你别心急啊。”

然后冲神­色­不善的沈铆道:“沈世侄,你莫叔这是刚被你莫世兄给气着了,语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这人都这么说了,两人虽然神­色­都没恢复,也就这这个台阶下来了,均是偏开头,不再看对方。

这人又看了眼身后围观的人,好声好气道:“我们大漠处理家事,还望各位行个方便,若有得罪,小老儿给诸位道歉了。”

直白的赶人,那些江湖客就算是想看,也不能不走了,端木戎和端木睿,此时也不想生事,跟随众人离去。

呼啦啦的少了一大片人,卓不凡还站在那里,就有些打眼,何况,他本来就是气场不若,身材高大,长相让人不能忽略的人。

这人看了卓不凡一眼,见他面上兴味盎然,显然并不打算离开,眼皮抽了抽,双手抱拳:“三俗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卓不凡呵呵一笑:“柳城主,你尽管处理家事,本公子保证不会Сhā嘴,你当我不存在就好了,你知道,我这好奇心大啊,不看看这后续发展,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的,既然明知道这样,我肯定会偷看,我偷看你们也不能发现,反正都是看,不如,你们继续,随意,随意,我也不是那不知趣的人。”

十足的无赖。

柳城主就是脾气再好,胡子也跳动了几下,这般脸皮厚,实在是前所未见。

柳城主一想,虽然这厮满嘴歪理,但是他摆明了是要留下的,就让他留下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听闻卓不凡和沈铆关系匪浅,此时留下他观察一二,也未尝不可。

心里想明白了,也就不和卓不凡纠缠了。

处理了外部问题,柳城城主只说了句:“大家有话好好说。”也就不再多言。

气氛一时很是沉闷。除了卓不凡悠然自得,明镶逗儿缓解心中的闷气,其余众人都是板着一张脸。

“慕容鐟,把慕容鈺喊出来,今日的帐咱们一笔一笔的算,我沈铆失了亲妹,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打发的。”

沈铆冷静的说完,这其中还有没说完的,也不需要命偿,但是必须赔偿就是了。

明镶垂着头,心中发苦,她若是真的死了,这世上不会有人会为她讨回个公道。

她的死,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你争我斗。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