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如果人们都不演戏,朝秦暮楚为所欲为,未必就好。”
他说:“是的。爱,没有理由,只有真假;婚姻,需要理由,无须爱情。”
她说:“恕我冒昧,高中班主任通常要执教五年以上,最低也是三年吧。你怎么会……”
他说:“你认为她很老是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最初她是到我们班实习的师范生,毕业后正式任教,成了班主任。如果你听了她的语文课,就知道她有多么优秀。”
她想了想,似乎在估算年龄,说:“肯定了,不然怎么能吸引他的学生,吸引怪怪的你。”
他说:“你认为我很怪?”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说的这个意思。无论经历什么大事,有几个真的会到山上出家呢,这点你算是怪的。”
他说:“出家不是因为她,给你说过。”
她说:“学校是公立的吧,她和这所学校有什么特殊关系,那么年轻就能当你的班主任?”
他说:“有的事是天注定的,尤其是我和她。学校是她的中学母校,耿校长是她舅舅的同学,她实习就选中了这所学校,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高一下半学期她来班上实习,成了代课班主任。虽然只实习了三个月,但对我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她说:“本是偶然,你当成了必然!”
他说:“也许是吧。高一那年,我总在做噩梦,我几乎不说话,不会笑,像具僵尸,没有同学和老师喜欢我,尤其是第一个班主任不待见我,认为我破坏了班上的气氛,说不定还会做出可怕的事来,还找耿校长要求把我换个班。婕成了实习班主任后,见我很特殊,就在我的作文后面写一些话,轻解我在作文中表达出来的彷徨和消极思绪,同时也在我的语文作业后面对我欠缺的地方进行画龙点睛的讲解。她也动员其他老师这样对我进行辅导,让几乎不说话的我没有落下学习,成绩保持中等。她对优秀生和差生一视同仁,给人阳光明媚之感。”
她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他说:“不是,那时我还没爱上她,喜欢也算不上。如果说第一位语文班主任让我讨厌语文课,那么婕让我愿意听语文课。”
她说:“因为讨厌一位老师而讨厌他教的课倒是真的。”
他说:“不只是我喜欢她的语文课,同学们也喜欢。她实习结束离开学校时,同学们给她送了好多纪念品,有几位同学还哭了,就连鸣也哀声叹气了好一阵,我好舍不得她走。要知道,她是好多同学第一次遇到的给人勇气和信心的老师,而不是给人压力甚至恐惧的老师。”
她说:“难以想象。”
他说:“高一后的那个暑假,婕虽然刚大学毕业还不是正式老师,但她从我的作文中得知我害怕回老家过暑假,就通过耿校长这层特殊关系为我申请了贫困生名额,免费参加夏令营,到上海和北京参观名校。她还建议让鸣一路照顾我。鸣很外向和热心,并不像很多同学那样嫌弃或者害怕我。我深受鸣的感染,渐渐融入了夏令营集体,开始说话开始笑。夏令营结束,婕又让我去晚报社勤工俭学,让我避开回家的恐惧。学校从晚报社了解了我的工作情况,认为我的积极改变是婕教育的成果,就正式录用婕,并让她继续任我的班主任。”
她说:“校长有以权谋私、任人唯亲之嫌。”
他说:“唉,你和很多老师的想法一样。婕为此一直饱受非议,让她惊若寒蝉。”
她说:“无法想象一位老师有着怎样的魅力,让你如此着魔。”
他说:“当一个来自地狱的人,遇到一个阳光四射的天使,他会着魔的,不会去考虑他来自哪一层,她又在哪一层。”
她说:“来自地狱那层的人,是你吗?怎么会?”
他说:“知道我生母是怎么死的吗?”
她一脸惊诧,说:“你生母已经去世了吗?我以为你父母离异,你才有了继母。你一次又一次让我意外,像一串串惊叹号。”
他则是一脸忧郁,说:“我母亲死于自杀,是被我气死的,我在家里惹人恨惹人骂,暗无天日,尤其害怕放假回老家被人指指点点。是婕给了我光明,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出来,让我得以重生。”
她更是大骇,说:“你怎么会是逼母亲走绝路的人呢?那时你应该还小吧?不可想象。”
他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神色黯然,说:“老天讨厌我,好多事,没有让我走平常路。在那条路上,我怎么选择、怎么反抗都到达不了平常路。”
她问:“你母亲为何那样选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中考时我本考入利县高中,那里离家近,我能经常回家和父母在一起。”
她说:“以为只有我才恋父母,原来你也依恋。”
他问:“你没和父母住在一块儿?”
她说:“我住校,节假日回家才能看到父母。经常是我睡觉时他们还没回家,我睡醒时他们又出门了,桌上留下一笔钱由我花。有回我还把钱撕碎了,撒着解气。”
他说:“我是怕父母出去打工。我上小学时父母就外出打工,一年里在农忙或春节能见他们几天,我跟着婆婆爷爷生活。初二时,我爸因肝病才放弃打工回了家,我好想整天呆在父母身边。中考前,父亲说他的病好了,过了中秋就去打工,我就想天天陪着他们。人家讨厌父母唠叨,我却相反,就想听他们说话。”
她问:“怎么又去了利音一中?”
他说:“利音一中在全市高中排名第二,很多优秀生去了排名第一的市高级中学,甚至外地高中,一中的优秀生源紧缺,就在各县抢优质生源。我的总成绩刚上这所学校的录取线,志愿并没填这所学校,不知怎的就被选中了。可能是我的数学最后一道题做对了,听说全市只有十人做对了那道题。其实,数学一百二的满分,我只打了九十三分。”
她说:“也了不起呢!于是你就改变了初衷?”
他说:“我妈见我被一中录取,骄傲极了,逢人便说我是被特招的,非让我去那所学校,认为前途更好。她那么开心,我同意了。我妈唯一担忧的是我那三千多的学杂费,因为我爸治病花了不少钱,她说学费有大姐在外面打工挣不用我管,我就没当回事。哪知正是学费问题点燃了我的灾难。”
她说:“有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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