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盘指数在春节后稳步直上,套牢族们在被套大半年后开始缓慢解套。栗鸣节后给牧蓝拉来的几位客户在这场开门红中收益不错,又追加了些资金,每个帐户的本金均不超过二十万。
栗鸣过问股票的次数在春节后明显少了,打电话也精短,多赚与少赚不再那么计较。原来栗鸣忙于实习与就业,还利用周末上了驾校,他计划用两个月时间突击训练拿到驾证,因为有的公司招聘表格上就有“取得驾驶证年份”这一项。栗鸣早就说要去学驾驶,但他的余钱全泡在股市里,期望着不断翻番,年后听说驾照考试将会更难,连驾校学费也要大涨,这才让他下了学驾驶的决心。www@
这天早晨,牧蓝被电话吵醒,只听栗鸣兴奋而急切地说:“蓝仔,在家吧?特大好消息!九点准时到我们董事长办公室去一趟,他姓席,席董。这可是大客户,可能有五百万!谈得好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约,就看你的表现了。席董的办公地点知道吧,海运大厦的第三十九层,出了电梯一直往右拐的尽头,快去!”
栗鸣在码头实习,见到董事长就如见到彗星一样稀罕,和董事长打交道几乎不可能,让董事长拿出资金来当客户想都不敢想。牧蓝躺在**上厌烦地说:“我好不容易睡个懒觉,烦不烦啊!愚人节还有两天,猴急啥啊!”
栗鸣催道:“我在说正事呢,千万千万不要当儿戏,现在就动身,快!”
牧蓝干脆调侃道:“那你给董事长捎个信,下午两点,我会见他,不得迟到。”
栗鸣说:“还当我在开玩笑啊!你怕愚弄,就在家里多混半天;不怕愚弄,五百万就来了。快去,席董在等你。”
牧蓝听栗鸣说得真切,不敢怠慢,坐起来怨道:“怎不早说,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栗鸣说:“我也是才接到通知。你先拿出最优惠的提成方案,争取今后追加巨资。其它的就别多问了,到时再说,快去!路上把方案想好,最最优惠的啊!折本也要把这单子先接到手。”
牧蓝问:“席董是席慕容的席,习惯的习,还是袭人的袭?”
栗鸣说:“主席的席。还啰嗦什么啊,快出发!”
时间快到八点,事不宜迟,牧蓝来不及细问,匆匆打理了全身,空着肚子就出发了。
栗鸣所说的海运大厦在虹口区。出租车上,牧蓝想起栗鸣提到的“席董”,不禁想起席悦的父亲,她父亲就在某家海运公司,但她又否认知道顺帆海运公司。他想,姓席的人并不多,这个“席董”不是席悦的父亲,莫不是席悦的亲戚吧……不管是不是,他也得弄清这位董事长的全名,就发短信问栗鸣:“报上董事长的尊姓大名来。”
栗鸣随即回复道:“席浩。他有重度高血压,说话注意点。他的话,尽量不要反对,如果反对要讲策略。我在驾校,到时给我回个话。”
牧蓝一看“席浩”这两个字,瞠目结舌,这个名字他几乎忘记,这下看到它还能想起。席浩立即与另一个人联系了起来,不是席悦,而是他的学生欧帝,远在成都的欧帝。
如果说这个“席浩”就是那个“席浩”,那么牧蓝与席浩还有过正面接触,但他们两人的对话加起来也就十来句,席浩只是称他为“小牧”,可能连牧蓝的名字也不知道。而最后,席浩留给牧蓝一个很差的印象。那是一年多前在成都的事了……
那时牧蓝在柴墨家做全天候专职家教,辅导柴墨的儿子欧帝的语数外,也保护欧帝的日常安全。
柴家位于桐梓林的一座别墅小区,别墅小院里通常只能见到柴墨和欧帝呣子、各类雇工和藏獒,没有男主人。柴墨对牧蓝的要求十分严格,包括严禁他探问柴家事务、严禁他带无关人员进入柴家、严禁他喝酒抽烟打牌不讲卫生、严禁他着装邋遢或者另类、严禁他辱骂体罚欧帝、严禁他搞第二职业等等。严格的背后是良好的福利与不低的工资,牧蓝求之不得。初到柴家的头两个月,柴家呣子对牧蓝并不满意,差不多辞退了他,但是情况发生了突变,否极泰来,他成了柴家最信赖的人之一,对柴家的一无所知变成了深层了解。
没有父亲管教的欧帝当时是六年级学生,聪明而顽劣。柴墨看中的专职家教必须经过欧帝这一关方能成为正式家教,不然即使柴墨聘用了,欧帝也不会服从管教。就算成了正式家教,因为各种原因也很难呆到半年。柴墨为此像挑选衣服一样地频繁挑选家教,挑来挑去,各种要求也就越来越多。牧蓝的家教协议是以月计算,而不是以学期计算,面临着随时被解雇的风险。他极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害怕再去找新的工作,对欧帝尽心尽职。迫于柴墨对儿子的娇惯纵容,他又得尽量不惹他们反感,只要欧帝没有原则性的问题,能放一码也就会放一码,即使批评,也要换成赞赏似的温和语气。
八月的一个半夜,牧蓝想起黄麦麦的周年祭日到了,难以入眠,起身到别墅外的花园里散心,却发现欧帝的窗户透出微弱而晃动的光。他猜测欧帝在玩网络游戏,就上楼制止。欧帝不开门,他又不能强行开门,等他下楼再看欧帝的窗户,已经灯灭人静,他只好暂时作罢。天亮后,牧蓝从电脑上查到了欧帝半夜打游戏的记录,见欧帝死不承认,就对电脑进行更严格的设置,让欧帝无法启动游戏。欧帝对电脑比较精通,其他家教想通过电脑来约束欧帝根本不是对手,唯有上过半年计算机专业的牧蓝能对付,这让欧帝对他又怕又服。欧帝见游戏权限被牧蓝控制住了,就对牧蓝进行辞退恐吓,恐吓不行就不听他的辅导,并在开学测试中故意考出不及格的成绩递给柴墨看。柴墨不相信欧帝半夜还打游戏,认为牧蓝教育不得法,欧帝学得也不快乐,就在选好新的家教后辞退了牧蓝。
就在牧蓝收拾行李准备告别柴家时,到家辅导欧帝的钢琴老师身体突然不适提前告辞,请牧蓝监督欧帝在家练琴一小时。欧帝不喜欢唱歌也不喜欢听歌,本来就讨厌钢琴,坚决不弹,牧蓝好言相劝,劝到了花园里。欧帝恨他,就放出花园里的狮子头藏獒赶牧蓝出门。牧蓝见藏獒即将扑来,就近躲入厨房旁的保姆房间。欧帝就命令藏熬穿过厨房,从厨房另一头的窗户里跳入房间去咬他。
藏獒兴奋地窜入厨房,撞到了保姆,保姆正端着煲好的鸡汤,却受到藏獒的惊吓跌倒,鸡汤一下泼到追来的欧帝身上,欧帝踩到鸡汤又跌到在地。牧蓝听到保姆的惊叫声和欧帝的惨叫声赶紧出来,迅速向欧帝身上泼大量冷水,在确定衣服和皮肤没有粘连后才脱去了湿衣裳。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欧帝身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烫红和轻微的水泡,还算有惊无险没有大碍。那时,欧帝就哭闹着不许他离开,答应要听他的话。
那天之后,柴墨见欧帝**之间变得听话懂事,还给牧蓝加了五百元的工资,也不再扣押牧蓝的身份证当作五千元的押金,偶尔会叫上他带着欧帝参加所谓的“上流社会”聚会,甚至会委托他去办一些与财物有关的简单手续,那时他才知道柴墨不只在炒股,还在炒房。那种被信任被尊重的感觉对他来说比涨工资更可贵。
十月份,欧帝的十二岁生日快到了,他在房间的小白板上写着:我想爸爸席浩。牧蓝才知道欧帝的父亲是这个名字,他问欧帝怎么直呼爸爸的名字?欧帝说怕把爸爸的名字忘记了。牧蓝看着那个不见其人却见其名的名字,不明白这个叫席浩的人怎么不姓“欧”,或者说欧帝怎么不姓“席”,甚至连“柴”也不姓,但他不能去探问这其中让人不解的原因,他按习惯去猜测这个席浩可能是继父。
牧蓝在欧帝生日那天早晨见到了席浩。席浩头晚赶到成都,他身穿休闲装,步伐矫健,抬起左手来会露出一只精致的腕表;他体形微胖,印堂发亮,红光满面,有种富豪之气,看起来比柴墨要长十岁,也很容易在欧帝脸上看到他的印迹,从父子俩的亲热劲看起来,席浩又不似继父。席浩神情严峻不拘言笑,接起电话来有时说着上海方言让人一头雾水,牧蓝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他从事着与集装箱有关的工作,而且他说了算,像是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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