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柴墨安排一家三口出去吃九孔鲍鱼火锅,由于饭后要和席浩去会一些朋友,就让牧蓝一同就餐后送欧帝上学。
席浩在餐桌上招呼牧蓝吃菜后,和家人说了些家常,然后才问牧蓝:“小牧,你觉得欧帝这四个月有什么长进和不足?”
牧蓝唯恐回答得不圆满就会让席浩不满意,就说:“欧帝肯主动学习,先学后玩,这是最大的长进。”
席浩问:“不足呢?”
牧蓝不知如何说欧帝的不足才能让席浩不反感,想起欧帝在周末除了完成家庭作业和“补课”内容,然后就是学两小时钢琴,其余时间全是玩,于是说:“不足就是,周末的学习时间比玩的时间少。只要学习效率高,应该没什么问题。”
席浩说:“学习效率高不高,怎么去看?”
牧蓝说:“学懂了,做两三道题巩固,与做二三十道题巩固,没有实质区别。”
席浩笑道:“做两三道题,你的任务就轻省了。”
牧蓝担心席浩笑话他偷懒耍滑,解释说:“我觉得,学生的大脑不能被课本填得太满,应该留些空间去思考课本之外的问题。”
这个想法出于牧蓝的切身体会:初中时他的学习目的是考上县上的重点高中;高中时为了梁婕他只想考出高分考上北大以求有个好工作;高考填自愿时他才发现究竟学什么专业却很茫然,面对众多听也没听说过的专业他无从选择,才选了相对熟悉也比较有就业市场的机算机专业;进了大学还发现只知道读书深造却对今后究竟要干什么事业仍没谱的研究生就有不少;还有很多人为了进北大而不惜选择冷门专业最终后悔莫及;而他,正是没有事业目标,只把梁婕当成人生目标,才会为了梁婕放弃大学。他不希望欧帝只管埋头而学,学到后来却不知最想去做什么事业,他要让欧帝慢慢懂得为什么而学、学了做什么。这些,就是课本之外应该去思考的。
这时席浩的手机响起了震动声,他看了看,并没接,又问:“你认为他还该思考些什么问题?”
牧蓝不能说“人生理想”这类大话空话,就切合实际地说:“比如欧帝喜欢打电脑……”
欧帝赶紧Сhā话说:“我没打游戏,没打!”
柴墨在一旁笑道:“就怕别人说你打游戏,打了也不承认。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接嘴!”
欧帝嘟着嘴说:“我在网上查资料,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牧蓝见欧帝努力辩解的样子,不禁笑了,欧帝在玩游戏时对不懂的英文会立即去查翻译,发现程序或者设置不满意,就想法去改,不懂的还会在网上求助,已经能用英文设置一些简单程序,达到满意的效果。牧蓝对席浩说:“欧帝对软件程序很感兴趣,让他花些时间去思考其中的原理,也是件好事。”
“男孩子,沉迷电脑,能有什么好事……”席浩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振动起来,他没有理会,对柴墨说:“你得把欧帝管严点,少打电脑!”
“小牧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现在是热门专业。欧帝如果不打电脑,就像我不会开车,太落后了。”柴墨说。她从不反对欧帝打电脑,即使打游戏只要不是黄色和暴力之类就行,唯一要求就是不能近视。至于欧帝的学习成绩,她看得比较淡,用她的话说就是:那些博士生,还给我那些高中文凭的朋友打工呢,整天呆在工地上,吃的是民工一样的饭,简直不像人样!
席浩的电话却继续振动着,他欲接不接,然后去了卫生间。
牧蓝听出席浩对欧帝学电脑不满,见席浩离了桌,就琢磨着怎么来消除这种不满。
等席浩回到桌上,欧帝有意避开电脑的话题,要爸爸讲上海的故事,席浩也就只管逗欧帝开心去了,讲起了上海新建的跨海大桥、摩天大厦、网状地铁之类,只当牧蓝不存在。
那天晚上,欧帝苦等爸爸回来,十一点过仍不见影子,就挂着眼泪来到对门的牧蓝房间,睡到牧蓝铺上,说是爸爸回来马上叫醒他。半夜里,叫醒欧帝的却是砸东西的声音。只见柴墨身穿睡衣蓬头乱发涕泗横流,醉薰薰地站在一楼大厅博古架前摇摇摇欲坠,失去了往日的娇贵优雅。博古架上的名贵陶瓷、玉器、工艺玻璃已经被她扔得差不多了。地上是一堆零散不堪的彩色碎片,如同她凝固的眼泪,大滴小滴,酸的苦的,让人心碎。欧帝没见过这场面,不知怎么回事,前去抱住柴墨大哭不止。柴墨抱着儿子痛哭道:“妈妈对不住你,没有拴住你爸的心……他不要我们了……”
那晚,醉酒的柴墨一改往日的贵妇之态,显出单身母亲软弱的一面,给牧蓝讲起了柴家的许多往事。牧蓝那晚才明白了柴墨当初选他来当家教的深层原因,也意外地知道席浩在上海有家室,欧帝是私生子,欧帝名字的由来竟然是“奥迪”,因为柴墨与席浩的缘份起于奥迪车;此外,柴家的奢华并非靠席浩,而是靠柴墨的弟弟柴俊,一位成都证券投资公司操盘手,从某种角度上讲,席浩发家资本的积累就是靠这位操盘手,没有柴俊就没有席浩的辉煌。并不把牧蓝放在心上,有些忘恩负义的席浩并没给牧蓝留下深刻印象,触动牧蓝灵魂的却是富有传奇色彩和悲剧色彩的柴俊,牧蓝受其影响才开始悄悄学炒股。
席浩不会想到,他那次出现在牧蓝面前,会产生蝴蝶效应,让牧蓝阴差阳错地走入了股市大殿。现在,牧蓝又将走到他面前,让蝴蝶效应的翅膀继续扇动,不知又会卷起什么样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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