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刀记 第一章 人皮绣花
楚烟寒背着双手由前堂回到府内,他今日的心情非常好,刚刚接获老师蔡京派人送来的密报。密报中称大理段氏已被削藩,虽保留其爵位,但却已不允许他们私自屯兵,除保留五千名府内亲兵和一万名城防军之外,其余兵士一律解散或是接受另编。末了,蔡京将此事前因后果也简略的说了一下。
楚烟寒的脚步很轻快,身为广东巡抚的他,与大理毗邻,对小王爷段离这几年的野心自是洞若观火,心中暗暗防备的同时,表面上却是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这么多年在官场的跌打滚爬,早已让他深谙官场之道,别看现在段氏被削藩后,蔡京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据他所知,那段小王爷可没少给自己这位老师送过东西,自己若是不懂风色的前去举报,岂不是断了老师的财路,而现在有宋鱼这些人出面替自己解决了这么一个难题,自己又不用得罪人,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么?楚烟寒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连老天都这么帮自己,起码自己以后不必再担心身旁有这么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危险人物了。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大厅,大厅中一名身体瘦弱的青年正在俯身绣花,那种专注的神情很难让人相信会出现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麟儿,又在为你干爷爷赶制大寿贺礼么?”楚烟寒的脚步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青年,立在一旁看了许久,才轻轻的开口道。
“奥,是父亲来了!”楚麟清秀的脸庞上带着异于常人的苍白之色,闻言丝毫没有吃惊,抬头淡淡一笑后,继续俯身认真的绣着每一针,每一线。线是杭州织造局出的金丝红线,针是神针堂出的银精绣花针,绣的是一副百鸟朝凤图,楚麟的绣功非常精湛,犹如女子般白皙的修长手指运指如飞,不一会,一只栩栩如生的黄莺已跃然而成,浑然要飞到空中啾啾而鸣一般。楚麟停下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忽然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顿时涌起一抹红色,楚烟寒疾步上前,手掌轻抚其背部。
“麟儿,还是休息一下吧!你干爷爷若是知道你为他赶制礼物而如此不爱惜身体,恐怕也会心痛的!”
楚麟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制止了他的动作,由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拭了拭嘴角,叹息道:“我已无几年可活,干爷爷自幼痛我,若是不趁这次机会向他老人家一表孝心,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力气去绣了呢!”
楚烟寒眼角一阵抽搐,似乎是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的的头发,但触及到他那有些冷漠的眼神后,微微一叹,收回了手掌。
“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不论你做什么,只要为父能够办到的,都一定依你。”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已经过去的事,即便是现在想要弥补也已经于事无补!”楚麟的面上带着一丝自嘲之色道。
“你还是无法原谅为父当年的过失?”楚烟寒眉头轻皱。他自幼生于一个苦寒家庭,但父母却含辛茹苦的供他读书,更蒙一无名老者青睐,收为弟子,教授其武艺。从此文武兼修,在当地也小有名气,父母为其张罗了一桩婚事。二十岁时,进京赶考,中新科进士,二十二岁出仕,又拜入权倾朝野的蔡京门下,自此平步青云,年轻人一时意气风发,自是难免做出一些风流韵事,不意被结发妻子发现,规劝不过,两人扭打间,楚烟寒失手将妻子推倒,恰好撞在石阶之上,其妻当场毙命,而那一幕也正被当时才三岁的楚麟看在眼里,事后,楚麟就患了一场大病,楚烟寒遍请名医,甚至还托蔡京请来御医为他诊治,好歹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却是捞下了病根,经常的咳嗽,御医当时就曾断言,此子绝对活不过二十五岁。楚烟寒自那事之后良心发现,也再未续弦,全心全意的拉扯楚麟,对他的任何要求都百般应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还是发现,自己与儿子间的隔阂不但没有缩小,还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大。
“我没有说过什么,是你自己一直在耿耿于怀!”楚麟的嘴角突地勾勒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伸手指了指他的心脏部位。配上他那苍白的面色,给人一种十分阴森森的感觉。
“为父知道对不起你和你娘,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的弥补,努力的为你去做每一件事,只希望能让你过的更好一些,难道这些依然无法让你原谅我?难道你真的要怨恨为父一辈子?”楚烟寒的声音有些悲怆的意味。这么些年来,他在官场混的顺风顺水,无数的高官达人劝其续弦,都被他婉拒,为的就是怕惹的楚麟不高兴。这几年,楚麟的病情日渐恶化,经常咳的喘不过气来,甚至,有时还大口的咳血,楚烟寒请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用遍了天下名药也未见好转,愧疚之下,对他更是格外的怜惜。
“你只不过是对不起我娘,至于我?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不必有什么愧疚之心!”楚麟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如同破碎的风箱一般的剧烈**着,双手紧握,指节间因为用力而显得一片青白,整个身子不住的抖颤,继而弯成了一个弓形。楚烟寒抬手按在他的头顶百会**上,缓缓的输送过一丝内力,帮他疏散胸中的闷气,好一会,楚麟才止住咳声,清秀的面上布满了红晕,抬手将楚烟寒的手掌推开,用白帕擦掉嘴角的血迹后,将白帕随手丢在案几上。看着帕上的那抹触目惊心的嫣红,楚烟寒的心被深深的触动着。
“麟儿,是为父不好,又惹你生气了!”楚烟寒的语气变得更加的委婉,甚至带有一丝可怜的意味。
楚麟垂头不语,看着刚才溅射到绣底上的一点血迹,小心翼翼的用衣角擦拭干净,突然开口道:“真是可惜了!”
“怎么了?脏了就重新换一块,你要什么样的,为父派人去给你买来!”
“买?呵呵……!”楚麟忽然一声冷笑,瘦弱的身子一阵摇晃,带着些许蔑视的目光看着他的父亲。
楚烟寒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的一阵怒气上涌,旋即又强压怒火,皱着双眉道:“你要什么样的绣底尽管说,即使是要番邦进贡的柔丝,或是大辽特产的天蚕丝做绣底,为父也能为你取来,难道你还怀疑为父会骗你不成?”
“柔丝和天蚕丝与我这块绣底相比,就如荧光之比皓月!”
“什么?那你这块绣底是何物所制?”楚烟寒有些意外,直到此时才仔细的端详起他手中捧着的绣底,只见其色如人肤,隐现莹光,被两个竹环撑着,却丝毫不是象绸缎一类显得异常紧绷,分明弹性十足,竟是一张皮革一类的制品。那只已经绣好的黄莺,随着楚麟上下翻飞的手指不停的上下跃动,更如同活了一般。
“何物所制?此物说它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阴年阴月阴日生辰,二八年华处子之身,经巧匠之手活活剥落,再经七巧山庄之手用秘法泡制七天七夜,你说你要买给我?”楚麟面含讥色道。
“什么?你……你竟是用人皮在绣花?”楚烟寒面前一黑,犹有不信的问道。
“你很惊讶?普通的物品怎能入了干爷爷的法眼?即使是人皮也分若干等次,男子之皮,即使再白皙细嫩,也不具有女子天生之阴柔,所以我选取时,便是以女子为主,而女子当中,又属阴年阴月阴日生辰之人一身阴气最重,其肤色不但隐含莹光,更是细腻无比,弹性也较之其余之人更是好了许多,不至于被竹环撑过之后无法复原!只是可惜,此女生前身材娇小,无法将一副完整的百鸟朝凤图绣上,若是用她的手脚之皮,恐怕又要多处缝补,美中不足,所以,我现在还缺一块同样的人皮!”楚麟况况而谈,生剥人皮只为了绣花,这等惨绝人寰的事在他口中说来经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平常,苍白的脸庞也因极度的兴奋而有了些微的血色红潮。
“你……,你怎可如此做?是谁帮你做这些事情的?”楚烟寒面带怒气的质问道。
“怎么?难道除你之外,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帮忙之人么?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你堂堂广东巡按大人有一个活剥人皮的儿子的,因为那些经手之人已经全被我活活点了天灯!”楚麟看着自己的父亲,面上的讥笑之色更浓,整个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的快乐似乎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尤其是对自己的父亲,每当看到父亲发怒时的表情,他的心里就会掠过无边的快意。
“你……太胡闹了!”楚烟寒抬手扇向他的脸颊,还有一寸左右时,手掌却忽的停下,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快步走出了大厅,他的身子在刹那间似乎佝偻的许多。
看着父亲临走时那气恼的表情,楚麟忽然放声狂笑,笑声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才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二章 抢亲
楚烟寒有些踉跄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府上的丫鬟、仆人们眼见这位巡案大人满脸怒色的神情,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楚烟寒将房门紧闭,一个人闷在房里许久。他的房内有一个灵桌,上面摆放着妻子的灵位。这么多年下来,楚烟寒确实已经后悔了当年的所作所为,每当回想起,在自己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妻子无怨无悔的付出,起早贪黑的忙碌,只为了为自己创造一个好的学习条件,他的心便心如刀割般难受。楚麟的病也可说是他一手造成,对于妻儿的愧疚之心每每让他深夜难眠,但世上又没有后悔药可买,他就将所有的愧疚都化作父爱,倾注到儿子身上,本想以此来化解父子间的隔阂,结果却是见效甚微。这一次,楚麟的做法,让他从心底感到一阵恐惧,尤其是最后那残忍的笑意和声嘶力竭的狂笑,让他有些彻底的绝望。该怎么做?是制止还是放任?他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天一夜,原本黑油油的头发,在鬓间竟然有了些许的花白。
当第二日他打开房门,走出屋子时,见到他的丫鬟、仆人无不大吃一惊,仅仅一天一夜的工夫,这位平时红光满面的大人竟似苍老了许多。脸上挂着的那抹疲惫的神情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那位平日里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巡案大人。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就亲自向亲卫统领下了一个命令,七日之内,暗中调查广东地界范围内,所有未婚女子,看有无阴年阴月阴日生辰之人。这道命令发出没多久,就传到了楚麟的耳朵,而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面上的笑容足足让那位向他去通风报信的统领连打了数个冷战,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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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福乃是旺乡镇的首富,今日正是他的小女儿徐凌玉出阁之日,婆家却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而是本镇的捕快头目凌烈。
说起这个凌烈,徐德福总是要皱上一皱眉头,凌烈自幼父母双亡,被一名老拳师收养,跟着老拳师习得一身武艺,长成之后又好打抱不平,在乡里向外的也小有名气。
后来被县丞大人看中,聘为捕快。凌烈做事认真,急公好义,在旺乡镇的穷苦百姓中拥有一大片的支持者。县丞大人为官也甚是清廉,颇为赏识其办事能力,不到两年就将他提为捕快头,恰恰在这个时候,徐凌玉在去二十里外的张家集赶庙会时被一帮无名匪徒挟持。事后匪徒传过话来,要徐德福准备五万两白银赎人,不许报官,否则将徐大小姐来个先奸后杀,抛尸荒野。徐凌玉虽是一个女儿家,在家里却是最得父母的疼爱。徐德福一名乡绅,哪里见识过什么打打杀杀的场面?接到传话之时就有些懵了,唯恐女儿有失,当下就要准备银两前去赎人。好在徐夫人虽是一名妇道人家,为人却是老成持重,将利害关系分析清楚,才说服徐德福前去报官。凌烈一接到报案便马上赶到了徐家,将事情经过了解清楚之后,商议好对策,便自己怀揣着五万两银票,化装成徐家家丁的模样,孤身一人前去和匪徒约好的地点赎人。按照凌烈事先的安排,先将银子交给对方,赎回徐凌玉,等她安全之后,再通知埋伏在三里外的捕快们拿人。谁知到了那里之后,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不假,但那些匪徒在拿到手银票之后,竟然直接就对两人下了杀手。原本以凌烈的武功对付二十几名匪徒倒也绰绰有余,而现在,却还要顾及丝毫不会武功的徐凌玉,凌烈当时拼着挨了数刀,才砍翻几名匪徒,杀出重围。也是这些匪徒该死,竟然还不开眼的奋起直追,分明是不杀两人誓不罢休的样子,凌烈将他们慢慢引入事先布置好的埋伏,二十多名捕快,三四十名家丁群起而上,终于合力将这帮匪徒全部拿下。事后,凌烈因为伤势不轻,又流血过多,一直将养了近两个月才复原,而在此期间,徐凌玉更是经常登门看望,一来一往,这位平时眼高于顶的大小姐竟然钟情于他。徐德福也是过来人,女儿的一些异常早就看在眼里,但每想及凌烈的身份和家境,心里就觉得别扭,也暗地里用话警告过女儿,可徐凌玉却似充耳不闻一般,与凌烈的来往更为密切,直至后来发展到,一哭二闹三上吊,将徐家上下闹了个鸡飞狗跳。无奈之下,徐大乡绅也只好点头应允,双方父母下了文定之礼,凌烈没有父母就请了县丞大人为煤兼自家长辈,两方约定,则以吉日为他们完婚。
今日正是双方大喜之日,徐德福心中虽还小有芥蒂,不过这最小的宝贝女儿出嫁,他这做父亲依然是早早的起床,忙着张罗一切。辰时左右,凌烈身穿大红喜袍,身披红花,骑一匹高头大马,在一干捕快兄弟的簇拥下,吹吹打打的来到徐府门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新娘子迎上了花轿。按照当地的风俗,若是婚配双方同在一村,男方迎娶之时,就需要抬着花轿围村走一圈,才能将新娘子迎进门。
迎娶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由镇南转到镇北,眼看就要走上回镇的大路之时,变故突生。二三十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由镇北的林子里忽然跃出,不分青红皂白的上前就抢花轿中的新娘。身为捕快的凌烈见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自己的新娘,当时勃然大怒,一干捕快也是操起手中喇叭、锣鼓,和黑衣人战在一处,无奈这些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更有利刃在身,当时就将捕快们杀伤十几人。凌烈虽是拼死护卫花轿,可今日大喜之日,和那些捕快一样,身上怎会带刀剑之类的兵器?赤手空拳之下,身上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直到无力再战之时,被领头黑衣人一掌震飞,临昏厥前尚听到徐凌玉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镇内的县丞大人和徐德福夫妇以及一干宾客在凌家一直等到近午时分,还未见到迎娶的队伍,派人前去查探,这才知道已经发生了变故,喜事顿时成了丧事,二十名捕快死了八人,重伤七人,轻伤五人,凌烈身中二十八刀,不过却都未中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若不是他自幼练武,身体底子厚实,光是流血恐怕已要了他的小命。县丞大人当时就拍案而起,吩咐手下所有捕快,兵士马上搜索方圆三十里内的一切可疑人物,并遍撒海捕公文,悬赏通缉罪犯,徐德福也立时拿出白银万两作为悬赏。可是,直到日落之后,所有派出去的人手都回来禀告说,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
时间已过了两天,搜索的队伍不断的壮大,不少的穷苦百姓感于凌烈平日对他们的帮助,自愿的加入到了搜索队伍中,然而,抢亲的黑衣人就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丝毫线索可言。县丞大人亲自出面向临近几个州县求助,周围的几个州县的捕快也迅速行动起来,可奇怪的是依然没有半点的消息,时间又过了一天,悬赏金额也由原来的一万两增加到了三万两。四个州县的捕快近三百人,在加上徐家募集的搜索队以及民间自愿参加的人数,超过七百人不分昼夜的轮番打听,涉及范围二百里以上,竟然还是渺无音讯。
至此,徐家人已彻底崩溃。而凌烈也终于在第三日苏醒过来,等待他的却是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令大伤元气的他立刻又昏迷过去。
旺乡镇捕快头目凌烈与首富徐德福之女大婚之日当天,被无名匪徒杀伤数人,劫走新娘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三天之内,迅速传遍了整个广东。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三章 羊入虎口
楚麟的住处是在巡案府最后面的一重院落,单独的一栋阁楼,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苍松翠竹,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他向来喜静,楚烟寒就只安排了两名贴身侍女伺候他,可这两名侍女又被楚麟给安排到阁楼右侧的偏房中居住,未得他的召唤,不许踏入阁楼半步,因此这座阁楼在巡案府中就成了禁地般的存在。阁楼的地下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这是楚麟当时强烈要求的,这个地下室中倒底是什么样子?即使是楚烟寒也毫不知情。
此刻,楚麟正立在地下室的中央,仔细的端详着被绑缚在柱子上的一名少女。少女长的非常的妩媚动人,尤其是那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以及祼露在外面的修长脖颈,肌肤细腻而又紧密,更隐隐有一层莹莹的光泽流转。
“不错,真是一件宝贝!”楚麟看了又看,忍不住夸奖道。
也许是他的话声惊动了昏迷中的少女,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着,终于,少女“诤咛”一声,长出了口气,苏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少女刚一醒来,一眼就看到面前站着的清秀而又文弱的楚麟,语气中充满了惊恐的意味。
“你在我的家里!”楚麟俊美的脸庞上挂满了淡淡的笑意。
“是你派人把我抓来的?”
“不是!”
“那我怎么会在你家里?求求你放了我吧!”少女的双目中晶莹的泪光顺颊而下,满是乞求的道。
“抓你的人虽不是我派的,但他们却将你送到我这里来,我怎么会轻易放你离去?”楚麟有些玩味的看着少女那无助、绝望的眼神,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道。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来?我的夫君他们呢?”
“你的夫君?”楚麟面色一冷,他当时说的是二八年华阴年阴月阴日生辰的处子之身,而这个少女自称已有夫君。这些废物竟然敢欺骗我?
“你已经成婚了?”
“还没有,我夫君已经迎娶我要拜堂成亲了!……可是……可是却被你们……!求求你,就放了我吧!我的夫君倒底怎样了?”少女泣不成声的道。
“奥,还没有拜堂成亲?很好,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的要求我可以考虑一下!”楚麟阴沉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真的?你问吧!”少女似乎在茫茫的大海中忽然发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迫切的道。
“你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我是朔阳县旺乡镇人氏,父亲是镇上的乡绅徐德福,我叫徐凌玉!”
“你今年多大了?”
“年方二八!”
“可是阴年阴月阴日生辰?”
“正是!你……你怎么知道?”徐凌玉瞪着泪眼看着面前这个文弱的青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量他们不敢骗我!”楚麟低声的自语了一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犹如梨花带雨般的绝色女子,抬手扶起她的下颚轻轻地道:“听我说,你的夫君他们现在如何了,我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只要你现在在我这里,其余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你要干什么?……你若是敢**与我,我就立刻死在你的面前!我的夫君是旺乡镇捕快,他一定会查到你们的!”
“**你?呵呵,怎么会?像你这么一件绝世奇珍,我爱护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与你?”楚麟的目光一直在她祼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打转,目中呈现出一丝痴迷与狂热的神情,真的如同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一般。
“你若是放了我,我一定恳求夫君不再追究你们,否则,等到他来的时候,一定会将你们这些恶徒惩之以法的!”
“哈哈,你不必害怕!”楚麟突然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几近完美,连女子都要嫉妒的手,莹白如玉的手掌,修长犹如春笋般的手指,灵活异常。对于这双手,楚麟向来十分满意,上天既然赐给他这么一双常人无法比拟的手,他就一定要用来做一些非常之事,起码也要用它来完成一件旷世之作,才不枉费上天的一片眷顾之情。
“救命啊!……救命啊……!”徐凌玉看着面前这个莫测高深的青年,忽然由心底发出一丝丝战栗,突然开口声嘶力竭的呼喊起来!
“你不要喊了,还是省一些力的好!放心吧,我不会**你,更不会伤害你!你安心的在这里呆几天,不要妄想有人会来救你!”楚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像是哄小孩一般,轻轻拍打了几下她的香肩,直待她喊得没有力气时才慢慢的转过身,向地下室的门口走去,临走时,依然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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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烈终于又苏醒了过来,这已经是第四天的午后时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为用力的缘故又崩裂了一些,丝丝的血迹从雪白的纱布内透了出来,痛的他一声闷哼,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头,你醒了!”一直在床榻照顾他的李猛被他的闷哼声惊醒,急忙伸手扶住他的身子道:“头,你别起来,大夫说你身上的伤口最少也要十天后才可稍微活动的!”
“猛子,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操,那些天杀的下手真狠,兄弟们挂了八个,重伤七个,杆子他们怕是要废了!”李猛双目含泪的回道。
“有你大嫂的消息了没?”凌烈双拳紧握,浑身因为剧痛和怒火而瑟瑟发抖。
“还……没……有!不过柳知县已通告了附近的州县,现在有上千人在搜捕他们,而且徐府也开出了三万两的悬赏金额。头你别急,也许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不行,我得去兄弟们的灵堂前看看!”凌烈努力着想要从床上下来。
“别,头,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太用力啊!大夫说了,若是全身伤口再次崩裂,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拉!”李猛用力的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下床。
“扶我起来!兄弟们因我而死,我如果不能在他们灵堂前磕几个头,就是死也不会安心!”凌烈怒声大吼道。
“头……!”
“别他娘的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扶我起来,放心,我得命硬死不了,我还得留着它给兄弟们报仇,找回你大嫂呢!”
李猛含着泪将他扶着下了床,双脚稳稳的站在地上,凌烈努力的挺起了胸膛,纵然是浑身那犹如千刀万剐般的痛楚让他的眉头一皱再皱,他的腰杆还是挺得笔直,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宁肯流血致死也不肯弯腰保命。
凌烈在李猛的扶持下,一直走访完二十名捕快的家,每走一家,他的心都要沉重上几分,他的血都要沸腾上许久。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如今去的去,残的残,那留在家中的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每一声的哭泣都像是钢刀一般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他的心一直在滴血,他的眼中也在流血。男儿有泪不轻弹,纵使流血也绝不流泪,因为泪水在胸中就早已被蒸发干净,剩下的只有复仇的决心和熊熊怒火。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四章 杭州之游
凌烈回到家中后大哭了一场,他哭得不是自己的妻子被劫,而是为那些死去的残废的兄弟而哭,数年的相处,已亲如手足,情比血浓。有的甚至是从小一块光**长大的发小,却是在转眼间物是人非。
凌烈这一哭就是惊天动地,直哭了近一个时辰,哭完后便大吃了一顿,然后上床蒙头大睡。起先李猛还以为他受不了刺激而导致有些失常,等他气喘吁吁的请来大夫,凌烈早已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如此一连过了十日,每日他都是吃了便睡,睡醒了再吃。除了每天过问一遍徐凌玉是否有消息之外,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用在了吃和睡上。他的伤势恢复的也很不错,第十天时,大部分伤口的疤结已开始脱落,一些较深的伤口也都结了疤。就在这时,邻县的人传来一条消息,说是有人看到他大婚当日近午时分,一群壮汉护着一辆马车向杭州府的方向去了。凌烈闻听后,二话没说,将身上绷带尽数除下,换了一身布衣,稍微收拾了一下行囊,带了顶大斗笠,拎着腰刀就跑了出去。等李猛带人追到镇外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李猛等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不想再连累这帮好兄弟,那帮劫匪显然不是普通人物可以调动的,而能够同时触动那么多高手的势力岂同小可,自己这些人如果跟去了也许就又是有去无回的局面。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西子湖畔,柳树成荫,游人如织。士子、仕女,泛舟湖上,纤指渺处,娇笑连连,好一幅天堂佳作。
如此美景,无名和柳佛心自是不能错过。两人此刻正端坐在一叶扁舟上,一边欣赏着如画美景,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杭州地道的女儿红在方圆数百里内都是名声显赫,据说有人为了喝上杭州本地的女儿红,可以连赶一日一夜的路到酒居门前排队买酒,由此可见一斑。而新鲜的西湖鲈鱼经船娘的巧手烹饪后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呵呵,如此美酒佳肴,若是宋老大在此,定然可以和他痛饮一番!”无名酌了口酒,轻轻一笑道。
“唉,不知宋大哥和龙姐姐他们回去怎么样了?”柳佛心幽幽一叹道。
“朝廷那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咱们不是听说那个段家被削藩了么?看来宋老大他们已经面见了皇上,并将金四指的证言交了上去。我现在想的是他们回长流岛后会怎么样?这次的事,枯叶禅师哪里恐怕不好交代,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不过,枯叶禅师想必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事出非常,自是要以非常手段才能见效。宋老大他们虽然触犯了戒律,此事追究起来却也可大可小,我想,他们三人面壁之罪怕是少不了的了!”
“只要禅师前辈不要一怒之下将他们驱逐出门就好!”
“这个应该不会,佛曰:除恶即是行善。又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救得可不光是南疆百族,还有万万千千的大宋百姓,若是被段离那小子得了手,还不知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死于非命呢!”
“只要宋大哥和龙姐姐、孟大哥他们没事就好!”柳佛心展颜一笑道。
“公子和小姐不人吧?”船娘这时突然Сhā口问道。
“是啊,姐姐。我们听说杭州府人杰地灵,美景数不胜数,故此结伴来此一游的!”柳佛心人美嘴也乖巧,一声姐姐顿时叫得船娘乐开了花。
“呵呵,我一个整日靠力气赚钱的粗妇哪里能当得起小姐如此称呼!小姐人比花娇,何不参加两日后的万花节?那花魁我看非小姐莫属了!”
“万花节?这是怎么回事?”无名和柳佛心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名字,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万花节啊,是咱们杭州特有的节日,每年的五月初八开始,五月十一结束,历时三天,届时,平日里难得露面的大家闺秀,名门名媛,小家碧玉,甚至就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家的女儿也都会走上街头,这时,只要被大会主办方所属的花探看到,为你在大会上提名,就可以参加花魁的角逐。只要进入六名,那可都是有丰厚奖励的啊!”
“奥?都有些什么奖励?”柳佛心螓首略偏,问道。
“第一名也就是花魁的奖励是白银十万两,可获得与当代名流雅士共游的机会三次。第二名白银五万两,可获得与当代名流雅士共游的机会一次。……,以此类推,从第三名道第六名没人获得的白银数目都会递减一万,到最后的第六名就是奖励白银一万两,可获得与当代名人雅士共游的机会一次。有些名门名媛和大家闺秀本身家里都是已是巨富,她们所看重自是和当代大家接触的机会。据说当代大词人苏东坡先生十几年前遭贬之后曾来杭州散心,当时陪他共游的就是当年的花魁。两人的关系更曾进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一度引得许多大家闺秀们嫉妒不已!”
“呵呵,坊间传闻,岂可相信?只是这主办方能拿出这么重的奖励,难道只是为了区区选出几名色艺俱佳的女子不成?”无名面现异色的问道,要知这年头,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银两的势力不是没有,关键是拿出这么多银两之后,只为了选出六个品貌气质俱佳的女子,时不时的陪一些当代的风流才子们游山玩水,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信?而偏偏杭州府这么多人,都趋之若渴,毕竟万两白银已足以令一户穷苦人家一跃成为中富之家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了,但具体需要这些入选的女子做什么,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所能知道的了!不过也有人曾经向这些人家打听过,却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这么多年下来,万花节已成了咱们杭州每年不可或缺的节日之一,许多人早已淡忘了这些!”
“……难道官府不曾查收过此事?”
“官府?这些大会的主办方都是咱们杭州远近闻名的各大商会,与官府的人都熟悉的很呢!现在的巡抚大人是广东巡抚,前些时日不久才兼任的咱们杭州府,据说这位大人的根子更深,在朝廷的势力大得很呢!”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倒真的对这个万花节很感兴趣了呢!”
“是啊,公子,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倒是那人山人海的场面,真的壮观的很,整个杭州城可说成了一座不夜城了!”
“既如此,心儿,咱们就留下来看看如何?”
“好呀,这么热闹,咱们当然不能错过!”
“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可否过来陪本公子共饮几杯如何?”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座画舫上传了过来。
三人闻声看过去,船娘脸色顿时一变,无名双眉一皱,身上一股冷冽的气势勃然而发,柳佛心却是纤指轻抚了下鬓角的乱发,向着画舫上说话的男子嫣然一笑。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五章 偶遇
柳佛心身着一袭月白色宫装,瀑布般的长发直垂腰际,宛如约束的腰肢,益发衬托出那丰翘的胸、臀。如海棠着雨般静静的立在船头上,向着对面画舫上发话的锦服青年嫣然一笑,满湖盛开的莲花顿失颜色。夕阳斜照下,宛如仙子般出尘的柳佛心静立船头,笑可倾城;便是周围几叶扁舟上正在吟诗作对的士子也不由得浑然忘我,一个个张了嘴巴,看着这如仙美眷,不能自抑。
画舫上的锦服青年满眼都是闪亮的小星星,一时间竟忘了说话,柳佛心掩嘴一笑。这若是别的女子这般,定然会让人觉得有些娇揉造作之嫌,但她这么做反而更是让人生出怜花之意。
“花魁……花魁……,今年的万花节,花魁非小娘子莫属!快、快……,靠上去,将小娘子迎过来,本公子要与她同饮一杯!”锦服青年抬袖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大声的吆喝道。
旁边几艘小舟上得士子一个个怒目而视,似是因他唐突佳人正要发怒,但当他们看清来人后,又都各自低头缩肩,将小舟划向了别处。
“咯咯,公子要与小女子同饮一杯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小女子这就自己过去便是,只是恐怕公子的舟小人多,给小女子压翻了可就不美了哦!”柳佛心俏目流转,面上笑意更胜,吹弹可破的娇面上被夕阳映照的红扑扑的,分外美艳妖娆。
“小娘子不必担心,尽管过来,说不定本公子还有能欣赏到出水芙蓉的福气呢!”锦服青年眼色坏坏的直朝着柳佛心身上瞄,双有些迫不及待的相互用力搓着。
“这可是你说的哦,小女子过来了!”柳佛心娇弱的身子突然如一朵空谷幽兰般冉冉升起,直向三丈外的画舫船头落去,脚下刚刚触到船面,平稳的画舫忽然间像是承受不了她的重量一般,陡然,向着她的方向立了起来。
“哎呀,不好,船要翻了!”柳佛心脚下微顿,人已倒飞而回,与此同时无名脚下内力一激,小舟如箭般射出十多丈。再听身后的湖面上一声“轰”然巨响,那艘十余丈长的画舫已来了个底朝天,整个翻了过来,将湖面上激起数丈高的浪花,纷落如雨。锦服青年和他的几个仆人以及船上的数名船夫早被甩到了五六丈外,“噗通、噗通……!”一个个跌落在湖里。
“咯咯,公子没看到出水芙蓉也不必亲自去做落水狗哦!”柳佛心笑得花枝乱颤,春葱般的纤指轻点不远处在湖面上扑腾着的几人道。
“妖女,你用得何等妖法,竟敢弄翻我家公子的画舫,你可知我家公子乃是……!”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这个仆人的话声打断。
“混账,船是自己翻得,该小娘子何事!”锦服青年一声怒斥,转向柳佛心时,顿时又换了满脸的笑脸,故作文雅的道:“不知小娘子可否容小生至你舟上小憩片刻?”
“好呀,只要公子能追上来,小女子欢迎之至!”柳佛心和无名对视一笑,这个公子哥还真是痴的很,直到现在也不容许有人对柳佛心稍有亵渎。两人脚下内力微催,小舟快速的向岸边驶去,船娘愕然的看着面前的这对年轻男女,小舟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竟然速度如箭。船娘的面上渐渐的有了些惧怕之色。
“姐姐,这是给你的银两!”柳佛心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递了过去。
“民女不敢要仙子的银子……!”船娘看着两人,突然跪了下来。
柳佛心愕然一愣,旋即莞尔,将银子放在船头上,和无名两人轻轻纵上岸,不一会已消失在柳荫中。
凌烈带着一顶大斗笠有些茫然的走在杭州府的主城大街上,由于还有一天就是万花节,此刻虽已华灯初上,街上还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他已经出来四天了,除了知道那帮人进了杭州城外,竟是再也探听不到任何的线索,这些人一进杭州城就像是融进了大海一般的消失了。凌烈只有将希望放在明日的万花节上,以徐凌玉的相貌,若是那帮人对她心存歹意,说不定在万花节期间能够探得一些风声。
“唉,你这人,怎么撞了人也不吱一声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嗔怪之意,在他的身旁响起。
凌烈微一抬头,见身旁立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看上去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的感觉,另一个长的……实在是太俊俏了一些,俊俏的根本不像是男子!说话的正是这个俊俏的青年。这两个人正是吃过晚饭的无名和柳佛心。
“奥,对不起,在下心有所想,一时冲撞了姑……,公子,还望见谅才是!”以凌烈办案多年的经验自是一眼就看出面前说话的青年是女扮男装,姑娘二字已到嘴边又临时改成公子。
“这还差不多!算了,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了!小名,咱们走吧!”
“呵呵!”圆脸青年嘿嘿一笑,冲凌烈眨了眨眼。两人转身正待离去,却在这时,就听身后不远处一阵人喊马嘶。
“让开,快让开!王公子回府!”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声喝道。
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向后望去,而此时他们身旁之人如遇蛇蝎,纷纷向旁边急闪。
三丈外一行五骑快马疾驰而来,大街上行人如此众多,他们却旁若无人的纵马急奔,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责,显然不是一般人物。当先一骑上端坐一名身穿红色大袍的青年,面容冷冽,看着慌忙躲闪的行人,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这时路中间,一名妇人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童,被其余的行人撞倒在地,眼看红袍青年的快马已奔到近前,妇人来不及躲闪,只好死死的将孩子护在了身下。
“吁……!”红袍青年单手一揽缰绳,座下快马一声怒嘶,人立而起,但由于速度过快,两条后腿向前滑出了三尺有余,坚硬的石板路面也被划出了深深的沟槽,快马两支前蹄向着倒地的妇人募然踏下。若被踏中,必死无疑。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红袍青年面上也是一变。
“恶徒,敢尔!”凌烈一声轻喝,身子瞬间一弓,如箭般弹出,眨眼间已到了妇人身前,口中一声大喝,双手直伸,在间不容发之际将快马的两支前蹄抓在手中。
“给我起!”凌烈面上一片红紫,手上青筋直冒,伴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快马的前蹄在一落之后竟被他生生抬起,向后一推,马儿口中一声悲嘶,被他推出数丈之远,险些瘫倒在地,马上的红袍青年身形一侧,飘然下马,伸手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耳背旁,好一会马儿才止住悲嘶,但两支前蹄犹自不停的战栗,显然在凌烈铁掌之下,受了一些伤害。
凌烈这时已将妇人呣子扶起,“大姐,没事吧!”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妇人面色苍白,说话犹带颤音,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没事,大姐还是快些离开吧!”凌烈看了一眼正自走进的红袍青年道。
妇人也看了红袍青年一眼,明显是知道他的身份,赶紧将头一低,抱着孩子闪进了人群中。
“你伤了我的马!”红袍青年双目直视凌烈,语气冷然。
“你的马刚才差点伤了两个人!”凌烈语气针锋相对,对这种仗势欺人之人,他心里向来厌恶之极。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谁?伤了公子的爱马,将你抽筋剥皮卖了都赔不了!”一名家丁模样的汉子在红袍青年身后叫嚣道。
“狗奴才真是刮噪!”“啪!”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那名说话的家丁已被人一耳光给扇了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哼哼叽叽的爬起身,眼神怨毒的看向四周,却是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哈哈……。”四周为围观的行人一个个大笑出声。
红袍青年冷厉的眼神缓缓的扫过周围,众人的笑声嘎然而止。
“何方高人,奴才们说话没有礼数,承蒙阁下出手管教,何不现身一谈?”
“今日之错在你,奴才更是狗仗人势,出手代为管教一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一个清脆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道,声音忽东忽西,竟是让人无法琢磨自何处而发。
凌烈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心中一动,眼角余光瞥向身后混杂在行人中的那对年轻人,见他们正自面含微笑的看向这边,一脸轻松,似乎并无可疑之处。
“哼,今日承蒙阁下教诲!我王展鹏铭记于心!走!”红袍青年冷冷的向四周扫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面色一沉,知道今日出手之人武功高过自己太多,对方若不肯现身,自己恐怕无从发觉,心念微转,当先向外走去。他身后的四名家丁也灰溜溜的牵着他的马,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也未敢再吭。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六章 结识
“你这人还愣在这里干嘛?难道不怕他们纠集人手来找你麻烦?”柳佛心见一干行人纷纷离去,凌烈却还立在当地有些发愣的样子,不由出言道。
“多谢两位方才援手之恩!”凌烈冲两人一拱手道。
“你可别乱找人道谢啊,被那个王展鹏知道了来找我麻烦怎么办?我顶多就是在心里替你抱不平罢了!”柳佛心伸出小手指了指王展鹏他们离去的方向,煞有介事的吐了吐小舌,模样甚是惹人怜爱,不过他一身男装,不知道的人反而觉得他太过女生气。
“兄台与我二人相见即是有缘,不妨找地方坐下来痛饮几杯如何?”无名对凌烈好打不平的脾气甚是赞赏,颇有结交之意。
“这……,好吧!”凌烈答应的倒也痛快。三人就近寻了一处酒楼,在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老板和小二早已认出凌烈就是刚才在大街上救人之人,竟是十分的热情,不一会便给他们整治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菜。无名和凌烈接连干了几杯,柳佛心却是不时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面上洋溢出几分笑容,显然心情很不错。
“看兄台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若是不见外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在下可为兄台献计一二!”无名满面笑容的看着凌烈,眼神十分的真诚。
凌烈此时早已将斗笠摘下,有些微皱着眉头,闻言略微一怔,望向无名,见对方眼神中满是善意,不由一叹道:“不怕两位笑话,我是来寻我那未过门的妻子!”
“寻你未过门的妻子?看你呆呆的,莫不是他被人拐跑了?”柳佛心闻言一笑,有些揶揄的道。
“兄台莫怪,心儿便是愿开玩笑。这其中想必有什么隐情!可愿说出来听听?”
凌烈闻言一声长叹,刚毅的面上因过于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钢牙咬得“咯吱”作响,好一阵,情绪才稳定下来。沉声道:“说出来不怕二位笑话,我本是旺乡镇上的捕快,事发当天正是我大婚之日,当时……!”凌烈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一遍,直将一旁的柳佛心听得目瞪口呆。
“天下竟然还真有这等怪事?敢公然行凶,还敢强抢新娘?不会是有人看中她了吧?”柳佛心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吐了吐小舌。
“这其中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兄台身为捕快,可曾得罪过什么权势人物?”
“我虽然好打抱不平,但也仅限于朔阳县内,况且与开罪过的那些乡绅也并无太大的仇怨,又有县丞大人在其中周旋,想来不是那些人,以他们的胆量还不敢公然杀伤十几名捕快!”
“这就奇怪了,此事已过去半个月,兄台难道毫无线索?”
“邻县有人在事发当天看到有一帮人赶着一辆马车向杭州城方向来了,我沿途打听之下,得知他们确实进了杭州城,可来到此地之后,却再也打听不到关于那帮人的任何消息!”
“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他们的势力非常庞大,恐怕就是有人看到也不敢说,或者是看到的人直接已被他们给灭口了!”
“对啊!在下怎么没有想到?”
“呵呵,既然他们已进了杭州城,兄台不妨将精力放在城内有实力做出这件事的各大势力上,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只是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若被对方知道了兄台的动机和行踪,恐怕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少侠点醒!”凌烈有些激动的一抱拳,站起身就待离去。
“兄台要去作甚?”无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我这就去查一查,这城内倒底有多少势力可以……!”
“你这人真是鲁莽,像你这么去恐怕消息还未打听到就早已被人家灭了口!”柳佛心道。
“呵呵,兄台且先坐下来,这事并不象表面那么简单,对方为何要掳走兄台的新娘子?如果是为了色,尽可在之前动手,如果是为了财,也应该有个条件才是,现在对方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另外有什么内幕,所以咱们还是要商议一下,不可莽撞行事!”
凌烈点点头,重新坐下,无名为他添上一杯酒道:“我有一位朋友,也是公门中人,此事若是有他在,必可迎刃而解,只是他此刻怕是另有要事在身,无暇分身前来,不过,我可修书一封,若他有空的话,当可在六日内赶到!”
“六日?咱们怎么能再等六日?我……我……!”
无名摆摆手道:“兄台先听我说完,你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咱们可先着手追查此事,当然,我朋友能赶到最好,如果他无法前来,也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两位的意思是要帮凌某追查这件事?可……若他们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我怕会连累二位,你们的好意,凌某心领了!”
“哈哈,兄台这么说岂不是太过见外?左右我二人闲来无事,或许可帮上你一点小忙。方才在大街上,面对豪强,兄台能够仗义出手,在下深表钦佩,莫不是兄台嫌弃我二人高攀不成?”
“这……,少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凌烈是一个粗人,不善言辞,二位在大街上相助之恩,还未拜谢,怎敢再让你们趟这趟浑水?”
“看你这人倒也像个痛快人,怎的现在却是如此啰嗦?”柳佛心在一旁嗔怪道,这一次,她倒没有再否认自己曾经出手之事。
“这……,好吧!大恩不言谢!此事我凌烈谨记在心!对了,少侠的朋友不知是公门中的何人?”
“宋鱼!”
“宋鱼?宋……鱼?啊?难道是刑部的‘狂捕’宋鱼宋大人?”凌烈先是一怔,继而面上一阵大喜。宋鱼在六扇门中的可是赫赫有名,近年来无数奇诡案件在他手里无不水落石出,此事若是有他Сhā手,还怕不能一查到底么?
“正是宋老大!”
“少侠既然和宋大人是朋友,莫不是江湖中传闻的……!”
无名摇了摇头道:“兄台知道就好,我早已不做那些事了,何必还要揭我的短处?呵呵!”
“原来是二位少侠,凌某真是有眼无珠,怪不得有那么高的武功。此事若是有两位相助,一定能早日将我妻子解救出来!”凌烈心情大好,这个耿直的汉子在激动之余,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毕竟人在绝境之中突遇救星时的心情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三人边说边吃,气氛也不像开始那么沉闷。不一会,三人吃完,起身结账,酒店老板却说什么也不收,说是凌烈今日救人之举,让那个王展鹏当众吃瘪,大快人心等等。三人也不再坚持,无名在临走时却悄悄留在柜台上十两银子。几人走出酒楼,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无名和柳佛心便出门向杭州城内的丐帮分舵走去。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七章 震慑
一天后,丐帮方面传来消息,并没有打听到象凌烈所说的那样一帮人。不过丐帮倒列出了一份详细的势力参考,足有十三方势力拥有凌烈所说的实力。接下来的几天,无名几人昼伏夜出,四处打探,十三方势力几乎摸了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事情似乎陷入了一个瓶颈,明知道人进了杭州城,却是找不到人影。几日下来,凌烈越显憔悴。脸上短髯盘虬,也顾不得修剪,无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跑了一趟丐帮分舵,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而恰在这时,那位王展鹏王大公子却是率众找上门来,将凌烈堵在了客栈的小院中。
“那日,你虽在众人面前冲撞与我,不过起因是你为了救人,所以,我今日来并不想为难你,只想找出当日助你之人!”王大公子开门见山的道,显得很是大肚。
凌烈摇了摇头,道:“那日我也不知是谁出手,无从相告!”
“哼,你真是不识好歹!”王展鹏一声怒哼让客栈老板、小二和一些住宿之人浑身一颤,却是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这位公子好大的威风,那出手之人武功高强,公子不敢去找他,却来找这人,明显是欺软怕硬吧?”柳佛心和无名站在凌烈身后,闻言接道。
围观众人眼看这个文弱的年轻人不知死活的强行出面,不由俱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你是什么人?公子说话竟敢Сhā口?”王展鹏身后的一名家丁呵斥道。
“我只是一名过路人罢了。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和你家公子说话,竟敢Сhā嘴?”柳佛心反辱相讥道。
柳佛心人虽显得文弱了些,但身上的高贵气质却是俱现无疑,这倒令那些护院家丁一时没敢口出秽语。
“我不管你是谁?在这里就是本公子说了算,今日交出那日出手之人便罢,若是不交,就将你们全部拿下,等那人来救你们吧!”王展鹏一挥手,身后的数十名护院“呼啦”一声围了上来。
柳佛心好整以暇,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想人多欺负人少?我倒要看看今日你们谁能拿下我?”
“上!”
随着王展鹏的一声喝喊,数十名护院蜂拥而上,前面几人根本没将柳佛心放在眼中,其中一人伸手向她肩膀推去,口中道:“臭小子,快滚一边去!”
凌烈站在她的身后,眼看几十个大汉冲了上来,就要上前帮手,却被无名伸手拉住,向后连退五步。
柳佛心身形动也不动,任凭几名大汉的手推来,眼看就要触及她的衣服,却听那几个大汉各自痛喊一声,仰面跌了出去。
“沾衣十八跌!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公子快叫他们住手!”王展鹏身侧的一名高瘦中年惊呼出声。王展鹏嘴巴张了张,还未有声音发出,就见柳佛心身子如恋花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左进右踏。转眼之间几十名大汉已被放倒了一片,场中一时哼哼叽叽此起彼伏。剩下的十几人顿时愣在了当场,王展鹏更是瞪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惊讶声,有的甚至在低声窃笑。
“朋友武功高强又何必和一些下人一般计较?”王展鹏身边的高瘦汉子心里也是一阵大惊,不过却依然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人不分贵贱,在阁下眼中难道还分三六九等么?他们是下人,阁下想必是上人了?”柳佛心短短几句话反客为主,说的高瘦汉子一时语竭,无从反驳。更是在不经意间离间了他和一干护院的关系。不论那些被柳佛心击倒的还是站着的,一个个看向他的神色都有了一丝不满。
“嘿嘿,朋友真是牙尖嘴利的很那。不过我看你不人吧?我家公子乃是浙、广两省监军王大人的公子。今日之事与朋友可说是毫不相干,若是此时离去,以我家公子的大度,在下可以保证不会追究与你!怎样?”瘦子在王府的地位显然不低,此刻见识了柳佛心的武功,自筹不是对手,于是,便先抬出了王展鹏的身份来压人,然后语气一转,软硬兼施希望能够将柳佛心打发走,可惜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他还真碰上了一个软硬不吃的主。
“奥,原来是监军大人的公子?在下还真是失敬了!不知王公子今日想要怎样处置在下呢?”
“你……,哼,朋友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若是此事惊动了官府,我看你自身难保!”
“哈哈,我倒要看看,这朗朗乾坤之下,是否有人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柳佛心飒然一笑,手摇折扇,根本就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正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二十名衣甲鲜明的士兵冲了进来,刚一进跨院,领头的一个军校模样之人就大声嚷嚷道:“是谁在这里闹事?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军校的话音未落就一眼看到了脸色难看的王展鹏,急忙拱手深施一礼道:“原来是王公子,不知有何事要劳动公子大驾?可有下官效劳之处?”
王展鹏一见来了官兵,脸上立刻又有了笑意,朝着柳佛心一指道:“这几人在此扰乱治安,本公子出手管教,不料他却将我手下护院打伤数人,你看着办好了!”
“好小子,竟敢惹王公子不高兴,还敢出手伤人。来人那,给我拿下,带回衙门好好管教管教!”军校看也不看柳佛心等人,面朝着王展鹏,脸上依然是献媚似的笑容喊道。
柳佛心柳眉轻皱,看着冲上来的十几名官兵道:“你身为本城治安巡逻军校,遇事却只听一面之词。今天谁是谁非,旁边有这么多人看着,何不问问他们?”
“是嘛?那我问你,今日你看到什么了?”军校突然转身向旁边一个围观之人问道。那人一见他来问自己,竟是吓的连连摇头道:“小人什么也不曾看到!”说完人便急忙向外跑去,另外围观的人一看,也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方才还闹哄哄的场面立时静了下来,现场除了无名、柳佛心、凌烈外,剩下的就全部是王展鹏一方的人马了。
“嘿嘿,小子,在这里,王公子就是法,你既然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那你也就不会好过了!”军校冷冷的奸笑着,直到此刻他还不忘拍一下王展鹏的马屁。
柳佛心怒极反笑,自从知道了王展鹏的身份后,她便不想太为己甚,毕竟自己和无名还想在这里帮凌烈找寻徐凌玉的下落,若是做得太过火,以王府的势力,自己等人势必不能在此呆下去了。况且还有凌烈的身份也是她的一个顾虑之一,闹出事来,自己和无名可以拍拍**走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但凌烈呢?身为旺乡镇捕快,若是被对方知道了,丢官是小,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
“哈哈,好一个一手遮天,官官相护!听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拿下我们回衙门了?不知你可曾想过,若是拿不住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无名在柳佛心身后忽然接口道,说话时面上虽然噙着笑容,但话里话外却透发出一股冷冽的气息。
“臭小子!竟敢威胁本官!给我拿下!若敢违抗,以拒捕论处,格杀勿论!”军校面色也是一冷,呵斥道。
“好……!”那些官兵还未举步,无名一个好字已出口,随声而起,一道耀目的剑芒激射而出,那名军校只觉眼前一阵耀眼生辉,摄人心魂的冷厉之气自自己的颈间与头上抹过,浑身一阵战栗,这一刻距离死亡竟是如此的接近,当下只觉胯间一热,竟是被当场吓尿了裤子。
那名军校此时才缓过神来,伸手摸摸下巴,摸摸头顶,感觉到大好头颅还在颈上,心里才算放心。忽而瞥见四下的众人似乎都在看着自己,面上强忍着笑意,心里纳闷之极,伸手再摸之下,这才知道,自己的头盔早已被劈落,头发竟被剃了个精光。
“你……!”军校乾指直指无名,却是一句气话也不敢再说了。
“咱们走,我看何人敢拦!”无名当先向外走去。柳佛心有意将凌烈夹在中间,而凌烈这时也早已带上了那个大竹笠,将前沿放的很低。
那些官兵和王展鹏的护院属下,在先见识了柳佛心的武功,再看到无名那惊世一剑后,真的无人敢再提动手之事。王展鹏面上一阵青紫,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什么人敢当众忤逆与他,而这几天下来却接二连三的连吃闷气。
“慢着,你们这么走了,本公子颜面何在?”王展鹏阴沉着脸道,急得他身旁的瘦高汉子心里一阵大骂。这个浪荡公子不知哪根筋上错了弦,若真是惹怒了眼前这主,将他杀伤,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待怎的?”无名闻言止步,双眉一皱道。他的顾虑和柳佛心一样,若不是有了这层顾虑,他又何必献宝似的在众人面前耍那么一剑,本想将眼前这帮草包镇住,却没想到王展鹏这时却冒了出来。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八章 初次相见
“本公子还是那句话!交出那日出手之人或者留下此人,你们就可离去!”王展鹏指了指凌烈道。
“王展鹏,你监军公子的身份还吓不倒我!”无名真的有些发怒了,圆眼中寒芒闪现,一看就是暴怒前的征兆!
“走,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了!”柳佛心传音道。
无名强忍心中怒意,和柳佛心两人左右一架凌烈,身子腾空而起,直上屋顶。
“王展鹏,多行不义必自毙;记住今日之话,若敢再行恶事,他日必取你狗命!”无名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三人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王展鹏等人的眼前。以他们开始之意,自是能镇住这帮人从容离去最好。但现在王展鹏不知发了哪门子歪劲,竟然敢排众而出,拦住他们,总不能真的将他当中击杀吧。无奈之下逼不得已才跳上屋顶循走,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做太过惊世骇俗。
“一群废物,平日里跟本公子说自己武功如何了得,今天怎么一个个都蔫了?本公子养你们要来何用?钱都花到狗身上去了?”王展鹏大发雷霆,将一肚子火气全部发泄到了眼前这些人身上。那名军校一见风头不对,趁他不注意,急忙领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的跑出了客栈跨院。
这边王展鹏在发怒,那边无名和柳佛心也是窝了一肚子火,三人在一处僻静处停下身形,无名一掌将面前的一根木桩劈断。自他们出道至今,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凌烈心知两人今天这么忍气吞声,大都是为了怕出事后连累自己的缘故。
“吴少侠,二位为了凌某之事已竭尽心力,今日还要受小人之气。凌某实在是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说着就待施以大礼。
无名赶紧双手将他拦下,道:“凌兄你这是哪里话?既然相识一场就已经是朋友,朋友之间又何必落得这么俗套?今天咱们虽然受了一点小气,可也不是说毫无收获可言啊!”无名突然一笑道。
“收获?!”凌烈和柳佛心同声问道。
“恩,咱们前些天请丐帮搜集的各大势力资料虽然已经颇为详尽,但咱们还是漏掉了一个重要环节!”
“什么重要环节?”
“咱们当时只顾考虑民间势力,却忘了官府这一层。譬如,以王监军府上的势力恐怕就能很轻易的做到那些事。而且这杭州府内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掳人进城,似乎官府比民间势力要来的更方便一些。”
“不会吧?官府中人抓走他未过门的媳妇干嘛?更何况他自己也说了,并没有得罪什么高官大员啊!”柳佛心疑问道。就连凌烈也面现疑色。
“呵呵,这事也只是我一个猜测,是不是,咱们从今晚开始一一探过就是!”无名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就是因此牵出了一桩大案,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说。
三人租住了一处民宅,当夜,凌烈依然在家里守着,他的轻功实在是差劲,心里虽然着急,不过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无名和柳佛心两人一切准备妥当,身着夜行衣,面蒙黒巾,向监军府奔去。身为两省监军,府上的护卫自然是十分的森严,两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潜进府中,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摸清了个大概,可让他们失望的是,没发现丝毫的可疑之处。回到住处,凌烈没有安睡,见到两人的表情,凌烈心里已猜了个大概,反过来安慰两人。第二天整个白天,三人除了吃饭外,全都猫在屋里。是夜,两人再次外出,今夜他们将目标锁定为身兼两省巡抚的楚府。巡抚府的戒备较之监军府来的还要森严,一队接一队的巡逻士兵,中间的空隙时间只有几十息。好在两人都精通隐形匿踪之术,利用这几十息的间隔时间,一处处排查。眼看已来到了巡抚府的后院,这里出人意料的竟是只有一队兵士在院门口值夜,而且这些士兵一个个禁言甚微,并不曾想别处那些四处走动巡逻。两人无声无息的纵上院墙,翻入院内。身形微展,已上了二楼,借着纜乳艿难谟常无名悄悄的贴上了窗户,伸指沾了一点唾液,点在窗户纸上,从破碎的小洞中向内望去,见一名脸色苍白,面容清秀的瘦弱青年正坐在桌前,运针如飞,聚精会神的绣着什么。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无名向柳佛心微一点头,后者的身子曼妙的一扭,已掠至阁楼的另一侧,正要探向另一间屋子,就在这时,垂首刺绣的青年忽然抬起头来,展颜一笑道:“好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小坐片刻?”
柳佛心急掠的身子募地一停,和无名对视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凝重和惊异之色。两人对自己的身法轻功都十分的自负,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来说,即便是宋鱼在房内也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而屋里的这个看来文弱的年轻人,却只是在柳佛心身形掠动间所带起来的那丝轻不可闻的气流中发现了他们的行迹,可见其可怕之处。楚麟见外面无人回答,面上笑容不减,接着道:“夜深露重,朋友还是进来说话的好,若是惊动了府内侍卫,岂非有违朋友本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一点头,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若还是避而不见,岂不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两人来到了二楼的门前,屋内青年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房门未锁,二位请进!”楚麟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方才他只听出有一人的气息,而现在却是有两个人的脚步声,那另外一人的武功岂不是……?
无名和柳佛心推门而入,一抱拳道:“打扰公子清净,尚请见谅!”
“无妨,二位请坐!”楚麟含笑还礼,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无名和柳佛心两人一身夜行衣,面罩黒巾,在他眼中竟是看不到一丝异色,与无名的对话中也听不出半点不满,尤其是语气温和,像是在与老朋友说话一般。
无名的心中一沉,对方如此年轻。但城府之深,却是已到了十分可怕的地步。两人的身子刚刚坐下,青年轻声一笑道:“呵呵,两位深夜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楚麟口里说着话,眼睛却是在看着自己手中的绣品,一只手还在上面轻轻的抚摸着,充满了爱惜之情。
无名看向那幅绣了一半左右的绣品,乃是一幅百鸟朝凤图,绣功精细,上面的各种鸟雀栩栩如生,绣底也不知为何物所制,竟似隐隐有荧光流动,鼻间也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不知名香气。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无名抱拳问道。
“奥,在下楚麟,两省巡抚楚烟寒便是家父!”楚麟嘴中随意的应道。提到父亲的名字时,面上虽也带着笑容,但无名能够清楚的感觉出,其中竟无丝毫的尊敬之意。
“原来是楚公子,在下二人深夜造访,乃是追人所至!”
“追人?所追何人?”楚麟缓缓抬起头问道。
“在下一朋友被人掳走,我二人尾随追来,到了这附近将人追丢了,这才冒险潜入一探,不想竟惊扰了公子,实在是罪过!”无名半真半假,随口胡诌,话里漏洞颇多。比如:既然是尾随追来,怎么会一身夜行衣,还面带黒巾,准备的这么妥当?但他却似毫不在意,说完后,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楚麟。
楚麟双眉一皱,竟似没发觉他话里的漏洞一般,接口道:“不知阁下所追何人?被掳走的朋友又是谁?”
“呵呵,那人身法快速,脸上也蒙着一块黒巾,在下并不知道是谁!至于被掳走的朋友么,是一名女子,姓徐名凌玉!”
“奥?这倒没听说过,不如这样,待明日天亮后,在下可让家父传令,城内兵士,帮忙留意寻找一下,若是有令友消息,若是有令友消息,该如何通知二位?”楚麟面上依然带着一丝微笑,目中的神色也非常的真挚,让人很难不相信他的一片好意。
“呵呵,楚公子肯施以援手,自是再好不过,在下先在这里代我朋友谢过。公子若是有何消息,在下想必也会在城内听到一丝风声,届时自会再次拜访。今夜多有打扰,惶恐之至,就此告辞!”无名说着,和柳佛心已站起身形。
“二位慢走,在下就不远送了!”楚麟自始至终都没有站起过身子,直到此刻才起身,微一抱拳道。
“告辞!”无名和柳佛心两人走出房门,自阁楼后面的阴影中翻出墙外,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楚麟一直站着身子,直到两人翻到墙外的那一刻,面上一直噙着的微笑募地变得扭曲之极,单手轻拂,房门无声的关了上来。
“哼,没想到凌烈还有这么两个武功高强的朋友,他们究竟是何身份?嘿嘿,看来要找一点事情给他做了,免得整日的养尊处优,连武功也荒废了!”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九章 初窥端倪
监军府内堂,王展鹏此刻正苦着一张脸在向他的父亲王道明诉苦,旁边他的母亲王刘氏也正在帮着他说话。
“老爷,您说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鹏儿的身份,还敢这么嚣张,并且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要他的小命,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您放在眼里么?此事,您要是不管,若是传扬出去,日后不是随便一个平民百姓都敢骑到咱们鹏儿头上了?”
“是啊,爹,孩儿可是先搬出了您老人家的名头,可对方丝毫不将您放在眼里,还说什么,如果您再敢为非作歹的话,小心您的性命。孩儿当时就气不过,率人和他打将起来,没想到,对方武功高强,孩儿着实不是他的对手!”
“哼,你当为父什么也不知道?若不是你当街纵马飞奔,差点撞到别人,又怎会有人出头?你带人寻仇不成,还敢来此搬弄是非,为父罚你半月之内不准出门半步,否则打断你的狗腿!”王道明轻轻呷了一口茶,略带怒声的呵斥道。
“爹,您怎么净帮外人说话?孩儿可是……!”王展鹏话未说完已看到其父一瞪眼,顿时将下半句咽了下去,有些委屈的看了看他的母亲,不甘的走了出去。
“老爷,您今儿这是怎么了?鹏儿他受了委屈,您也不帮他出口气,还这么呵斥他,你看把他吓得!”王刘氏有些埋怨的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此人既然知道了鹏儿的身份还敢如此,定是有什么倚仗,况且我前日收到密报说,刑部的宋鱼已动身南下,这几天说不定已来到了这附近,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莫要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刑部的捕快?哼,一个小小的四品而已,难道老爷您还怕他不成?”
“怕倒不至于,只是有些讨厌而已。他有御赐的‘平乱戒’在手,我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且太师的大寿之期已不足两个月,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鹏儿年轻冲动,你让他这些天在家给我好生待着,决不许出去给我惹事!”王道明拂袖而起,转身向后堂走去。王刘氏赶紧起身,水蛇腰一扭,撵了上去,扶着他的一只臂膀,将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不得不说,这个王刘氏虽已三十出头,却是保养的很好,一身肌肤胜似二八少女,****,深得王道明的宠爱。两人紧傍着身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淫言秽语,只听王道明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王刘氏星眸半眯,一派春心荡漾的神态。
无名和柳佛心回到住处后,凌烈和以往一样在屋中等候。无名将此行经过向他述说了一遍,凌烈不禁有些大失所望。柳佛心看着有些不忍,劝道:“凌大哥,你不要失望,虽没有探到什么,但咱们还有几处没去呢!不到最后一刻,你绝对不可以放弃!”
“多谢姑娘安慰,凌某知道。对于此事,绝不会轻言放弃。倒是二位,这几天下来,都不曾睡个安稳觉,凌某实在是不知该……!”
“不对,此事透着古怪,心儿,你难道不觉得么?”一直没有吭声的无名突然轻声喊道。
“什么事古怪?”
“那个楚麟,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咱们确实什么都没发现啊!”
“正是因为如此,你想,以他身份之尊,又有绝顶武功在身。若是换作是你,突然发现两个不速之客悄悄的潜入府中,来意不明的情况下,你会就凭对方几句随意编出的谎话就放过对方么?你难道不觉得他是在尽量避免生事?以他的身份,怎么会有这种顾虑?除非他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想被咱们发现,因此才会避免和咱们发生冲突,一心让咱们尽早离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哦!小名,还是你聪明!”柳佛心有些高兴的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随之一阵淡淡的处子幽香掠过无名的鼻间,无名脸色一动,顺手抓住她的小手,放在鼻子下连闻加嗅。柳佛心没料到无名会当着凌烈的面作出这等动作,一时羞得一张粉脸布满了红晕,螓首低垂,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小名,你干嘛呀,还有凌大哥在呢!”
凌烈在旁边看到这对年轻人作出这等小儿女之态,心里一愣的同时莞尔一笑道:“无妨,我也是过来人,这就不打扰二位了!”说着就待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却见无名面色微变,口中低声自语道:“这种香气怎么会在他的房中出现?……,难道……难道……?”随着自语声,无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慢慢的竟有些扭曲的样子,喘息声也随之粗重了起来。
“小名,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柳佛心赶紧上前,另一只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目中一派焦急之色。
“吴少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凌某说错话了?”凌烈也止住脚步,回身道。
无名有些机械的摇了摇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神色才缓缓恢复如常,张口正要说什么,瞥见凌烈那关切的眼神,募地一顿后才道:“凌大哥,我没事,你先歇息吧,我和心儿还有几句话要说!”
凌烈为人虽是粗狂,但也是粗中有细,见无名如此说,知道他是有些话不想让自己知道,心里也没有怀疑什么,当下一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
“小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的样子好怕人哦!”柳佛心轻轻的偎入他的怀里,低声道。
感受着怀里人儿那温暖娇俏的身躯,无名下意识的将之紧紧的拥在怀中,鼻中嗅着那如兰似麝的处子幽香,好一会才道:“心儿,在那个楚大公子的房内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知你闻到没有?”
“有么?这我倒没在意呢?像他那样的公子哥,在房内有一些香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是的,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像他那种身份的贵公子之流,房内有香气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以他的身份,侍妾丫鬟之类的一定少不了。但刚才回来之后,我一想,又觉出此中尚有蹊跷。咱们进入巡抚府后院之时,在阁楼上分明没有发现一个女流之辈,他的房内也没摆放任何的花草之类,而且就院门外的侍卫们来看,那楚麟显然十分喜欢清净,所以整座阁楼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刚才就在你的手抚上我的面颊时,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十分古怪而又可怕的念头!”
“什么念头?看你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柳佛心有些诧异的道。
“你注意到楚麟绣的那副‘百鸟朝凤图’没有?”
“奥,那副绣图啊,我看到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的绣功会那么好,我自问都不如他呢!”
“不是那幅图,我说的是那副绣图的绣底,你看出是什么东西做的么?”
柳佛心见无名这么认真的语气,不由一皱柳眉,凝目细思少顷才道:“这倒没怎么在意呢,难道问题就出在这绣底之上?”
“恩,我怀疑他用来绣图所用的绣底不是一般的丝绸锦缎,而是……!”无名话音一顿,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中那犹自有些无法遏止的怒气道。
“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是……人……皮!”无名的尽量低声道。
“什么?你说是人皮?他……他用人皮绣花?这……这可能么?难道他会这么惨无人道么?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么?”柳佛心轻声惊叫了一声,急忙紧掩小嘴,一连几个疑问,不知是在质问无名还是在质问自己!她虽然身为杀手数年,可也从未碰上这样离奇的事情,在她想来,一个人再怎么有取死之道,也不至于要用到活剥人皮这样的残忍手段。以她当时报灭谷之仇时的表现就可知道,即使是身为杀手的时间,她的心底也依然有着不可磨灭的善良。
“心儿,这个世上什么人也有,任何事也都会发生。我现在也只是怀疑,他那副图的绣底实在是很怪异,我仔细注意过,根本不是绸缎一类的物品,此物莹光流转,看其紧绷在竹环上的部分,弹性十足,在我的记忆中实在找不出这样的材料,而且,我可以肯定,那丝幽香正是出自这块绣底上。”
“你的意思是说,凌大哥的妻子被……?他与凌大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偏偏会找上徐凌玉?”
“我也是这个意思,徐凌玉已失踪二十多天,至今毫无音讯,我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所以方才我才不敢当着凌大哥的面说起此事。只等咱们将一切探明了再说!”
“恩,那咱们就再去巡抚府一探究竟,这个楚麟即便没有害过徐凌玉,若是他真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咱们也不能放过他!”柳佛心娇面含煞,斩钉截铁的道。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章 刺杀与诬陷
月色清冷,如一个孤傲的诗人,淡然而高远。
六条身影无声无息的落在无名他们入住的院内,清一色的黑巾蒙面。当先一人打了一个手势,其余五人迅速的窜到两间房屋的门窗前,脚底下点尘不惊。两名蹲在门前的黑衣人自靴筒内各自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轻轻的**了门缝,门闩无声的被切断了。与此同时伏在窗口的黑衣人也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用唾液捻破窗户纸,将竹管探了进去。等了约有数十息的工夫,领头之人再次挥手,门口处的黑衣人慢慢的将门推开,发出十分轻微的“吱呀”声。两名黑衣人各自踏步而入,进去之后就如泥牛入海再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领头之人在外面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不由轻鄂一声,伸指一点,另外两名黑衣人也进入了房内,可出奇的时,这二人进去之后也一样是杳无音讯。领头之人此时也看出了事不寻常,脚下轻纵已来到了一间房门前,探目向内望去,无奈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到。正在这时,屋内一阵劲风临体,一个黑影直向他撞了过来,领头之人不知何物,手下也不敢乱接,身形向后掠出,此刻那黑影也紧跟着他飞了出来,借着月光,他才看清竟是先前进入屋内的同伴,此时双目紧闭,似乎已是不省人事的样子。
“何二,你怎么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口中问着,已伸手轻轻一托何二的身体,想要将他接下来。就在他的手刚刚触上何二的腰间时,那“何二”忽的睁开眼睛,身形凭空一个九十度旋转,让过他的手掌,右手并指如剑,连封他身上三处大**。事发突然,领头之人还没反应过来已失手被擒。
剩下的一名黑衣人一见首领被擒,而进入屋内之人至今尚无动静,自然也已是凶多吉少,脚下一顿,直向院外纵去。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伴随着一声娇斥,柳佛心“身剑合一”自屋内追出,瞬间已到了黑衣人背后,凛冽的剑气将黑衣人背后的黑衫尽数激碎,黑衣人勉强转身,横剑一挡。一阵摧枯拉朽般的碎裂声响起,黑衣人手中剑被激扬的剑气粉碎成一小堆废铁,柳佛心手中剑适可而止,在堪堪刺进他的胸膛之时嘎然而止,冷厉的剑气,将他的身体直接撞出一丈左右,口中鲜血狂喷,眼看是受伤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行刺我等?”无名伸手将领头之人的蒙面巾扯下,是一名三十出头,脸白无须的汉子,面容陌生的很。
“哈哈,我们是什么人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今夜既然来此就没有抱着活着回去的念头。你们……一定……会比我们似的更惨!”白面汉子面容有些扭曲的狂声笑着,嘴角缓缓的留下一缕漆黑的血液,身子也跟着一僵,直挺挺的仰面倒在地上。
“不好,他们要服毒,快制止他们!”无名喊声出口时已再次连封汉子身上几处大**,但他所服剧毒竟然只在这刹那间的工夫就夺去了他的生命,紧接着屋里也传来几声倒地声。无名的身子如旋风般掠进屋内,见凌烈正直愣愣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怎么样?”柳佛心也跟着跃进屋,出声问道。
无名摇了摇头,道:“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控下手段!一击不中,马上服毒。唉,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咱们了!”
“他……他们都死了?”凌烈做了几年的捕快了,也破过一些大案,但像这样铁血的杀手,还从未见过,一时间倒对眼前的一幕感到有些震惊。
“处理掉尸体,咱们换一个住所!这里已被他们给盯上了!”无名边说话便将两名已死的不能再死的杀手尸体倒拖着出了屋子。凌烈缓过神来也帮忙将其余四具尸体一块拖到了院中的葡萄树下。无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打开瓶盖,正要倒下时,凌烈突然开口道:“不搜一搜他们的身上么?”
“象这等死士,身上怎么会有线索让咱们发现?”
凌烈还不死心,挨个将他们身上搜了一遍,除了一些江湖中最常见的**和暗器外竟连一两银子都没发现,无奈的摇了摇头。无名将手中小瓷瓶在每个人身上都倒下了一点,不消片刻时间,六具尸体已化作了六滩血水,渐渐的渗进了地下。
“走吧,先离开此地再说!”无名在屋内的桌上留下了十两银子,三人连夜离开了农家小院。在城内一个偏僻的角落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三人刚刚起床,都还未来得及洗漱,就听见一阵喧闹声自客栈的前堂传来。
“快……,快,休要走了杀人要犯!”二十几名捕快从前堂蜂拥而至,来到三人所住的院落。
“小二,那三人住的是哪一间客房?”
“回大人,是这两间客房!”小二颤声指了指无名三人的客房道。
“里面的人听着,有人告你们杀人越货,赶紧放下武器,乖乖的跟本官回府衙,若敢反抗,杀无赦!”领头的捕快大声喝道。
“吱呀!”
两间房门几乎同时打开,无名和凌烈、柳佛心三人齐齐的立在房门前。
“这位大人,不知何事?大清早的来此扰人清梦?”无名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问道。
“何事?哼!昨夜你们在张山家里杀人越货被人撞见,今儿个大清早有人到府衙告了你们,府尹大人特命本官来捉拿你们归案!”领头的捕快面色清冷,略带怒气的道。
“杀人越货?哈哈,真是可笑,不知是何人撞见的?”
“刘二,你出来,昨晚你看到的可是他们三人?”
“大人,正是他们,小的昨晚喝醉酒从张山他们家附近走过,听到打斗声,便顺着大门缝向里一看,见他们三个正将六具尸体拖到那个葡萄树下,不知用了何物,转眼间,那六具尸体就化作了脓水,当时就吓得小的尿了裤子,差点就喊出声来。后来见他们从墙头翻出向远处奔去,小的远远的望见他们来了这附近!”
“胡扯!就凭你也能跟踪少侠他们?”凌烈一声怒喝将刘二的话音打断,以他的眼光都能看出,这刘二分明是受人唆使前来诬陷。何况昨夜无名为了保险期间半路还曾暗中折返,以防有人跟踪。
无名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碰到了高手,昨夜自己已经非常小心,确定无人跟踪,但今早他们却能这么快找到自己等人,显然是事先有人通知过他们,而此人能潜伏在暗中不被自己发现,这份轻功恐怕已不在自己之下了!
“哼,大胆!当着本官的面竟然还敢公然喧哗,还不退下你的斗笠?”领头的捕快向凌烈喝道。
凌烈略一迟疑,还是缓缓的将头上斗笠摘了下来。
“咦,凌烈,怎么是你?你不在旺乡镇好好当你的捕快头,跑到杭州府来作甚?莫非是你与他们二人勾结,谋人性命?”
“凌烈见过柳大人!下官之事柳大人难道就不曾听说过么?”凌烈一脸的苦笑。柳云龙,杭州府总捕快,曾因查案到过旺乡镇,与凌烈相识,对凌烈评价甚高,也正是因他的举荐,才让凌烈紧紧在一年的时间内就升为了朔阳县的捕快头领。
“可是被人抢亲之事?”
“正是,下官此来正是为了寻我妻子!”
“哼,凌烈,你身为朝廷命官,却为一己之私私自离任,知法犯法,如今又与杀人嫌犯绞在一起,你可知罪么?”柳云龙面色一沉,冷声喝问道。
“下官已向县丞大人告过假了!至于他们二位却并不是什么杀人嫌犯……!”
“住口,凌烈,你真是太令本官失望了!他们二人杀人乃是有人亲眼所见,至于你是否有连带之嫌,还是等到大堂上由府尹大人定夺,岂能容你在此乱放厥词!”柳云龙显然对凌烈还是有些好感,言语之间想将他与无名、柳佛心的关系撇清,却不料凌烈这人就是天生的倔脾气,他认定之事就是八匹马,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闻他之言后立刻替无名两人辩道:“柳大人,你怎可凭一面之词就乱下结论,下官这几日来一直和他们二位在一块,他们是帮下官寻人……!”
“凌烈,你好大胆子!来人,将他们三人统统拿下,反抗者,以拒捕论处,杀无赦!”柳云龙气得暴跳如雷,心道这令列怎么就这么不开窍?我见你是个人才,才百般在人前为你开脱,你却拼命要自己往火坑里跳,真真是无可救药了!
“呵呵,柳捕快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不知是何人诬陷我这几位朋友杀人越货?本公子倒是要见上一见!”就在一干捕快抡刀要冲上时,一个文文弱弱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自他们身后传来。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一章 入狱
众人闻声望去,见一文弱青年,手摇描金折扇,面含微笑,身着一袭青色稠衫立在院门处,正是楚大公子楚麟。
柳云龙一见楚麟,脸色立刻一变,旋即拱手一礼道:“下官在此办案,不知楚公子来此可是有何吩咐么?”按说楚麟虽贵为两省巡抚之子,又是蔡京的干孙子,但身上却并无官阶,柳云龙自称下官已是有些不妥,不过他能够做到不像有些人那样,一见之后,就卑颜屈膝的上前讨好,已然分属难能可贵。至少,无名和柳佛心现在已不像刚才那般讨厌他。
“呵呵,本公子来此访友,却碰上柳捕头在此办案,真是巧的很,不知,我这两位朋友所犯何事?要劳动你这杭州府总捕快亲自出马?”楚麟缓缓移步,朝着无名和柳佛心两人含笑点了点头。
柳云龙眉头一皱,这个楚麟就是杭州府府尹见了,恐怕也得小心伺候着。不说他父亲的官职,就是他那个权倾天下的干爷爷也不是谁能惹得起的,据说蔡京还甚是宠爱他这个干孙子,时不时的赐下物品,着人送来。这边柳云龙心里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才能既不得罪楚麟,又能将人带回去交差。那边的无名和柳佛心听了楚麟的话后,心里却是已震惊的无以复加了。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分明已知道了无名和柳佛心就是那晚潜入巡抚府的人,而那晚他们两人却都是黑巾蒙面,这个楚麟仅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就将他们摸得清清楚楚,这份探听消息的能耐就是比之丐帮恐也不遑多让。
“有人状告他二人昨夜杀害六人,府尹大人着令下官来此捉拿。既然是楚公子的朋友,下官一定会禀明大人,我想府尹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哈哈,倒也难为柳捕头了。只是我这两位朋友愿不愿去还要看他们自己才行,若是他们不想随你前往,恐怕还没人能够请的动他们!”楚麟满脸笑意看着柳佛心和无名二人。
“哼,这家伙,明着是在帮咱们,实际上却是在给咱们下套往里钻!”柳佛心嘴唇轻动,向无名传音道。
“呵呵,楚公子严重了。我们二人行得端,走得正,就是去大堂上对质一番也无不可!柳捕头,请!”无名心思电转,不知这楚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已经猜到我们已开始怀疑他?要不怎会恰恰这个时候出现?显然是怕我和心儿来个一走了之,先用话拿住我们,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把戏?
柳云龙向楚麟一抱拳,招呼了一声所有的捕快,也没有给三人上索,径自领头向前面走去。竟是丝毫不怕他们半途逃走的样子,其余的捕快反而一个个小心谨慎的走在最后防备着。
无名暗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凌烈,心道:“凌烈身份的暴露实在是让自己两人处在了被动的地步,如果一走了之,恐怕凌烈就要受到很大的牵连了!”
一行人沿着街道向府衙走去,大白天的被一群捕快押着,立时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柳佛心俏脸如霜,偷偷的狠狠掐了无名一把。
“丢死人了,都怪你!”
无名痛的呲牙咧嘴,却又不能喊出来。凌烈在一旁微一皱眉,低声道:“吴少侠,为了凌某之事,连累了二位。依二位的武功何必要去趟这趟浑水?还是趁早离去吧,若是进了府衙再走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无妨,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凌烈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言语。一行人不一会已穿过三条大街,来到了府衙门前。早有衙役进去禀报,少顷之后就听一声惊堂木响,一名衙役快步跑出来,大声喊道:“大人已在正堂开堂,宣嫌犯进去!”
无名三人跟在柳云龙身后走进了大堂,大堂正中高挂‘明镜高悬’匾额,巡案之后,端坐一名老者,五旬上下,头带官帽,面如重枣,双目中凛凛神威,让人不敢正视。颔下五缕长须,身着红紫镶嵌四品官服,正是杭州府尹周如是。
“威武……!”两侧十二名当班衙役齐声高喝,声音浑厚低沉,令人心里更增厚重感。
“禀大人,嫌犯已带到!”柳云龙拱手施礼道。
“恩,有劳柳捕头,你且下去吧!”
“啪!堂下何人,为何见本官不跪?”周如是一拍惊堂木,乾指一指无名三人,高声喝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为何要跪你?”柳佛心冷声一笑,目中寒光闪烁。已经开始有些恼怒,方才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那份难堪劲差点就让这位姑奶奶暴走,此刻一听周如是让他们下跪,心中怒意顿时又上升几分,堪堪已到了迸发的边缘。
“大胆嫌犯,有人告你昨夜狂杀六人,毁尸灭迹。今日在大堂之上还敢藐视本官,若不严惩,你眼里那还有朝廷法制?来人啊,夹棍伺候!”
“慢着!咱们一未偷,二未抢;三未杀人,四未放火。大人单凭一面之词就将我等拿来,此刻又要大刑伺候,传将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大人妄用大刑,屈打成招?怎能令人信服?”无名轻轻断喝一声,声中蕴含了内力,整个公堂上顿时发出“嗡”的一声响,包括周如是在内,那些衙役们只觉耳畔一声霹雳,震得耳鼓一阵失音,有几人双手掩耳,面呈痛苦之色,几乎就要倒了下去。
柳云龙站在一侧,面上表情瞬息万变。
“放肆,竟敢咆哮公堂,都给我拿下,大刑伺候!”周如是一介文官,何曾见过这等武林高手?眼看对方似乎根本未将自己看在眼里,心下已有些恼怒,当即提起一根令箭就待扔下堂来。
“大人且慢!”柳云龙急忙出声阻止,快步走到周如是跟前,趴在他的耳边一阵低语,周如是面色随着他的低语声一阵变化,最终却是一沉,洪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是楚麟的朋友又如何?今日本官若不严惩与他,以儆效尤,他日岂不是任何人都能在公堂之上肆意喧哗?来人上刑!”说着已将手中令箭扔下堂来。
柳云龙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躬身退了下来。他将刚才在客栈中发生的一切悄悄向周如是说了一遍,本是好意。可没想到这周如是虽是一介文官,却也是性格刚烈。从不趋炎附势,要不也不会为官近三十年依然只混到一个四品府尹了。
无名忽然一笑,冲着柳佛心暗一点头。柳云龙刚才一定是将楚麟的话复述了一遍,没想到这周如是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敢顶着杠子上,就凭这一点起码也可以断定他不是和楚麟等人同流合污之辈。
两名衙役抬着夹棍来到无名跟前。
“跪下!”其中一名衙役见无名依然不跪,立时大声喝道。
无名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还不跪下?”旁边的两名衙役一见,抡起震堂棍就朝无名的腿弯打去。
“砰、砰!”无名依然故我,站在那里跟没事人一般,两根经过桐油浸泡过的震堂棍却是已被震做两截。
“这……!”两名衙役中只剩三尺左右的震堂棍,面上震惊的难以名状,这震堂棍乃是选取优质剌木制成,再经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坚韧无比,别说被人震断了,就是拿刀剑砍,恐怕也不是三刀两剑就能解决的,而现在却被人家站在那里就给生生震成了两截。
周如是面上也是一变,刚要发作。却见一人匆匆走了过来,趴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周如是面色一变,摆了摆手,那人立刻有走了出去。
“来人暂且将他们收押,待日后再审!退堂!”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二章 意外之喜
无名和柳佛心、凌烈三人被关在一间牢房里,里面很宽敞,环境也很干净。是柳云龙亲自将他们押送过来的,临走时,柳云龙还吩咐了几名看管的衙役,不可怠慢了三人。
依着柳佛心的性子刚才在公堂之上早就打将出去,但在无名的几次传音劝阻后只得忍了下来。
时间似乎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一名衙役将晚饭用一个竹篓提了进来,给他们放在牢门前。
“凌兄,该吃晚饭了!”无名招呼了一声凌烈,探手将饭菜从竹篓里拿出,还不错,四个馒头,三菜一汤。
“我吃不下!”凌烈叹了口气,有些闷闷不乐的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有失有得,咱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未尝不是好事!”无名对被关进大牢之事似乎毫不在意。
“你还有心情吃饭,咱们被关在这里,凌大哥的妻子谁去找?”柳佛心白了无名一眼,嗔声道。
“咱们未被关进来之前已找了几天,不是也没有消息么?那为何不能再这里等等看?或许等咱们出去后,就会有一个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你,你怎么这么可恶?明知道凌大哥他心急如焚,还说这些话?”柳佛心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这句话。
“咳咳……,好吧,好吧,你们两个都过来吃饭,等下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无名咧嘴干笑一声,急忙告饶。
“什么好消息?现在就说来听听!”柳佛心螓首微探,凑到他的眼前,一双大眼弯成了新月,如一个可爱的乖宝宝一般。
“先吃饭,吃完饭后告诉你们!”无名的语气很坚决,在柳佛心小手伸过来的同时已退后了两步。看着她那恶狠狠的表情,无名坐了一个很无辜的动作,将下巴向凌烈那边比了比。
“凌大哥,先吃饭吧?小名说他有好消息,就一定有的,他绝对不敢骗咱们!”柳佛心上前半拉半拽的将凌烈拖了过来。
三人席地而坐,无名小心的用银针将饭菜,碗筷都一一试过后,才开始动筷。凌烈和柳佛心吃得很少,只捯了几筷子菜应付了一下了事。无名却是吃的很是香甜,自己一个人干掉了三个馒头,三份菜,就连最后的汤也没剩下多少,看的柳佛心在一旁直翻白眼。
“你吃的倒是不错,现在该说了吧?倒底是什么好消息?”柳佛心见他刚放下筷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无名张口打了一个饱嗝,“嘿嘿”一笑道:“心儿,你说咱们凭什么在大牢里还有这么样的待遇?不要说是因为凌兄和那个柳云龙认识才会被他们这般照顾啊!呵呵,如果是因为柳云龙的关系,咱们或许不会被饿肚子,但绝不会有这么宽敞的牢房和这么丰盛的饭菜!”
“你……是说宋大哥他来了?”柳佛心冰雪聪明,脑中一转便知道了他话中之意,不禁惊喜的道。
“柳姑娘,你说什么?吴少侠,你快说啊,真的是宋大人到了么?”一直没有做声的凌烈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宋鱼的名字在许多人眼中就如同是雪中送炭般的温暖。
“我起先只是怀疑,因为咱们在来府衙的路上,我曾经看到过一个人的背影一闪而过,非常像他。后来在大堂上,那周如是要对我用大刑,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进来跟他说了几句话,他就马上退堂。现在在大牢里,咱们的待遇都这么好,你们说是不是应该是他来了?”
“哼,原来你只是猜测啊,我还以为真的是宋大哥来了,跟你说过什么呢?”柳佛心把话说出之后又有些后悔,吐了吐小舌,偷眼看了看凌烈。
“嘿嘿,我做事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证据喽!你们看这是什么?”无名轻轻摊开手心,一个小纸团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柳佛心伸手就抢了过来,打开之后,见上面草草的写了一句话:“臭小子,先在里面安稳的待几天,自会有人放你们出来!”
“是宋大哥的笔迹哦!”柳佛心高兴的差点大喊出声,看了看外面的衙役,并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言语眉目间的神色就可看出她现在是如何的开心。
“真的是宋大人写的?”凌烈有些激动的接过纸条,看了又看。
“咳咳,看把你们高兴地,不就宋老大的一张纸条么?至于这样?……唉……啊!”无名有些惨烈的叫声终于让几个狱卒皱了皱眉头,其中一个开口道:“几位,这里是大牢,还请你们安静一些的好!”要是往常,这些狱卒早已开始喝骂,甚至动手了,可这几人却是府尹大人亲自吩咐下来,不可慢待的主,因此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三人却似乎是将这里当成了家里一般,不时的大声喧哗一句两句,现在还在这里“打情骂俏”!不对,两个大男人这么亲密,看着都有些恶心,狱卒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形容,只得摇了摇头。
“死小名,臭小名,你有宋大哥的纸条为什么不早拿出来?”柳佛心小手握拳,重发轻放,雨点般的落在无名胸膛和肩上。小儿女的姿态看的几名狱卒连翻白眼,差点呕吐出来,直接转过头去,连呵斥也懒得呵斥了。人家喜好这个调调,他们又能怎样?(哈哈……。)“冤枉啊,心儿,我也是刚才吃饭时在馒头里面吃出来的这个东西,你看之前,我都还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呢!”无名伸手捉住她的一双柔荑,赶紧解释道。
“放手啊!……。”柳佛心刚才一时高兴,竟忘了此刻身在牢房,现在被无名捉住双手,才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凌烈,外面还有几名狱卒呢,一时间娇面上红晕涌起,娇艳如花。
无名傻傻一笑,手中捉着她的小手也不放开,转身向凌烈道:“凌大哥怎么样?现在该放心了吧?有宋老大在外面,一定会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的!咱们在这里耐心等上几天。他上面不是说了么?过几天就会有人放我们出去的!”
“两位的大恩大德,我凌烈永世不忘!”凌烈虎目含泪,纳头便拜。
无名急忙松开柳佛心的双手将他拦了下来。
“凌大哥,我不是早就说过么?朋友之间不必这些虚礼的,咱们结识一场,就是缘分,你的妻子就是我们的嫂嫂。嫂嫂有难,我们哪里能不出力啊!”
“恩……,恩!兄弟说的是,是我俗气了!”凌烈感受着他话里的亲切感,终于也改口喊他做兄弟,与无名他们的关系无形中再进了一步。
“呵呵,好吧,前几天还真是有些累呢!这几天咱们在这里有吃有喝,就权当休息了。外面就都交给宋老大去办吧!”
三人的目光看在一处,无名和柳佛心会心的一笑,凌烈面上的神色也开始舒缓开来。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三章 血月下的残杀
“我说老丁,今晚的月亮圆的有点邪乎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有像今晚这样血红色的月亮啊!”牢里几名狱卒的话将无名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嘿嘿,管它呢,只要不下刀子就行。咱们哥几个做这个苦差事可都不容易,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好来!”老丁喝了口酒懈意的砸吧了一下嘴道。
“就是就是,老丁说的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担那些劳什子心事作甚?来来……,喝酒!”另外一人举起酒杯向他们示意道。
“血色圆月?血色圆月?”无名听着几名狱卒的谈话后低头呢喃了几句。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对?”柳佛心见他双眉紧皱面色有些难看,遂开口问道。
“我曾听师父说过,血色圆月五百年才能出现一次,而每次出现,都必有*孽现世!”
“真有此事?”凌烈不知无名的师父是谁,柳佛心却是知道,“天下第七”武功虽不是最高,却是通晓天,占卜星象,若论对一些奇闻异事的了解程度,天下恐无人出其右。
“师父当时说的时候,非常凝重,言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日后遇上,定要全力捕杀*孽,以免遗祸人间!”
“可……!”柳佛心正要开口,却听远远的传来一声凄厉之极的狼嚎声,传至牢内已是十分的微弱,可依然能从中听出一股森然和奢血的狂杀之意!
“嗷……!”
“恶狼啸月?!”
无名脸色一变,急声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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