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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 血月

“我和你一块去!”

“心儿,你放心,我知道轻重,况且外面还有宋老大,他听到这声狼嚎恐怕也会赶过去的!”无名话音方落,浑身一阵“咯叭”乱响,身形竟在刹那间急速的缩小了近一倍,闪身就从牢房的两根粗木空隙间穿出。抬指轻点,数缕指风无声飞出,将三名正在喝酒的狱卒当场点昏。

“你小心点啊!”柳佛心依旧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无名点点头,身形急速的恢复原样,一个闪身已消失在牢房的通道拐角处。出的牢房,着眼处尽是一片红彤彤的颜­色­。无名抬首望向天空中的圆月,银盘似的圆月真如狱卒所说,放­射­出一股股血红­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天地间,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无名借着墙根处的­阴­影翻出围墙,纵身向远处驰去。转过几条大街,奔出约有三里左右就听到前方一阵人声嘈杂。急忙向一侧的店铺­阴­影中一贴,顺势爬到了店铺的门脸后,犹如壁虎一般,毫无声息。

“何进,你们方才确定听见那声狼嚎就在这附近传出?”柳云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是啊,柳大人,卑职几人正在这附近巡逻,听到那鬼叫声立刻就赶了过来,可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真是奇怪了!”

“四人一组,再在这附近仔细的搜一下!”

“是!咦,孙立哪里去了?刚才他还和我们一块来着!禀大人,孙立不见了!”

“马上分开来搜!注意,尽量不要扰民!”柳云龙微带怒气的喝道。

“是!”

何进恭应一声,不一会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四下里快速离去。

“大人?咱们是……!”

“在这里等,看他们会不会有消息传回来!”

“是!”

无名悄悄露出眼睛,从他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四五丈外的柳云龙和站在他身边的两名捕快。而无名若是有异动,他们三人也恰好可以马上发现。眉头轻锁,无名正在思索怎样才能脱身,就听不远处一人高喊道:“快来人啊,孙立死了!”

柳云龙三人正要向发声处奔去,忽然自无名对面的房顶处,“忽”的一声蹿出一条人影,速度之快,连无名也吓了一跳。

“什么人?”柳云龙反应相当迅速,身形折转,手中腰刀出鞘,直指飘身在他们身前三丈余处的黑衣蒙面人。两名捕快也在同时抽出腰刀,三人呈犄角之势将那人围了起来。

黑衣人眼见三人将自己围住,忽然低声的咆哮了几声,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双目中充满了敌意,浑身上下一股淡淡的血气渐渐的弥漫开来。

“小心,这家伙很危险,招呼他们都回来!”柳云龙一边全神戒备,一边吩咐道。

“是!”柳云龙右面持刀的捕快答应一声,左手放到嘴里。尖锐的口哨声三长两短的响起。

口哨声似乎刺激了黑衣人的凶­性­,突然仰天对着那血­色­圆月,一声凄厉的狼嚎声由他的嘴里传出,随声他身上的血气陡然间大浓,将他的整个身子都慢慢的遮挡起来。夜风轻拂,黑衣人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那团血雾闪电般扑出,直奔发出口哨的捕快。

“是那个怪物,李壮,小心!”

柳云龙的话音刚出口,手中刀已劈出,一片寒光截在李壮身前。

“铛铛!”

血雾中的黑衣人硬接柳云龙腰刀,双手如同铁打的一般,将柳云龙震得连退几步,手腕发麻。李壮持刀右手横斩,没入血雾之中,却突觉刀身一沉,似乎是被黑衣人抓在手中,无法撼动分毫。

“李壮快退!”柳云龙­操­刀再上,与另一名捕快左右夹攻。

李壮闻言后立刻撒刀后撤,却在这时,就见血雾中一只白皙犹如女子般的手掌轻描淡写的伸了出来,李壮只觉眼前一花,心口处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直接将他的身子钉在原地。

“嗷……呜……!”

一声奢血气息浓郁的狼嚎声再次响起,血雾翻涌,白皙的手掌撤回,手掌中,一刻鲜活跳动的人心赫然被抓在其中。李壮的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而柳云龙和另外一名捕快的刀各自斩在血雾中黑衣人身上,发出数声铿锵之声。

“大人?这是……!”

七八名捕快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正好看到眼前这**的一幕,一个个被惊呆在当地。

“上!不要放走这怪物!”

柳云龙断喝一声,再次扑上,那些捕快在一愣之后,也都呐喊着冲了上来,不过看他们慌乱的神­色­,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血雾中人一声狂笑,抓着人心的手掌倏地收了回去,接着就从血气中听到一阵令人浑身寒毛耸立的咀嚼声。血雾随之一阵盘旋,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柳云龙等人的攻击尽数无效。就在他们一愣神之际,血雾再起,夜空下犹如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蝙蝠一样,*异而又神秘。

“噗!”

一名捕快的头颅被其一掌Сhā穿,跌倒在地,红­色­的血浆和白­色­的脑浆混合成一块,流淌了一地。血雾中人脚步停也未停,直翻上一处屋顶,向远处循去。

“追!”柳云龙一咬牙,当先追出,其余人有些胆怯的跟在他的身后向着血雾的方向追去。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四章 血魔附体大法

无名自门脸上跃出,稍一辨别方向,也顺着跟了下去。跑出没多远,他就听到柳云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真是废物,这么多人跟踪一个怪物竟然能跟丢了!马上回衙门,待我禀明了府尹大人之后再说!”一­干­捕快巴不得赶紧离开,也无人吱声,静静的将三名死者抬起,跟在柳云龙身后向衙门方向走去。

无名在四周转悠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不敢再多做耽搁,回到了狱中。

解开那几名狱卒的**道后,三人面上都显出一阵迷茫之­色­,显然还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刚才喝着喝着就有些犯困呐?”

“是啊,我也是,难道是咱们喝多了?”

“去,别瞎说,咱们这才喝了多少酒?来,管他怎么了,先喝酒要紧!”

三人继续推杯换盏,不过却是不约而同的向无名三人的牢房望了一眼,见三人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里面,这才又吆五喝六的喝了起来。

“你说你真的看到有怪物出现了?”柳佛心将信将疑的问道。

“恩,出手很快,浑身坚逾钢铁,杀了三个捕快后逃走了,当时有柳云龙他们在场,我没有追下去!”

“吴兄弟,这个世上真的有怪物?”凌烈瞪大眼睛,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也许是人为的,但从其气息上来看,当时这怪物非人非*,或许是某种邪功也说不定!”

“那宋大哥呢?你没看到他?”柳佛心看了看也没有追问。

“没有,据我估计,这种事,宋老大不会不管,他应该在暗中跟下去了!”

“竟然真的出现了这种事,那怪物如此凶残,若是不能早日除掉,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遭殃!”柳佛心幽幽的叹了口气,柳眉紧锁,此时若是有人知道她曾经是名满天下的“三大赏金杀手”之一的无敌杀手,一定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恩,此物当时……!”无名想及那血雾怪物生食人心时的可怖场景,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道:“我曾听恩师说过,血月临世,必出*物,今夜所见怪物,浑身笼罩一层血雾,很像是传闻中的一种魔功!”

“魔功?你知道是何种邪门武功?”

“应该是以一名至­阴­之体的女子血液为引,以七七四十九名处子之血浸泡八十一日方能大成的血魔附体**!”无名面­色­凝重的道。却没发现一旁的凌烈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凌大哥?你怎么了?”柳佛心瞥见凌烈的异样,急忙出声问道。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要去寻我妻子!”凌烈突然状若疯狂般的起身跨到牢房前,双手用力的摇晃着粗如大腿的木桩,口中犹自厉声呼喊着。

三名喝酒喝到酒兴上的狱卒被他的大喊声吓了一跳,老丁翻着醉眼走了过来,口中骂了一句:“­操­,老子们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还真上天了,不要以为有府尹大人罩着就无法无天,这是大狱,在这里老子就是最大,别给脸不要脸,再嚷嚷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哼,瞎了眼的狗奴才,滚!”无名一声怒喝,声音如同针芒般刺进老丁的耳中,令他浑身一哆嗦,酒也醒了一半。

“你……!”老丁看着无名的眼神像个怪物,以他那三脚猫的工夫,虽然无法理解为何无名可以隔着这么远让自己差点昏过去,但见多识广的他也知道了面前这三个人不是好惹的主。

“还不快滚?再敢狗眼看人低就让你一辈子站在这里!”无名屈指轻弹,一缕指风破空而出,击在老丁的右腿弯处,老丁“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不过,无名也只是稍事惩戒,并没有真的废了他一条腿。老丁勉强从起身,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瘸一拐的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其余两人偷眼瞄了瞄无名他们,见无名正向他们看来,急忙低下头,往嘴里塞着酒菜。

凌烈这时喊的更加大声,不时的以头撞击牢房的木桩,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他却犹自不觉般,用双手掰着木桩,将头向木桩缝隙间Сhā去。

“凌大哥,你怎么了?有话说出来……!”柳佛心伸手拽着他的手臂,无奈此刻的凌烈似已疯狂了一样,力量比平时不知大了多少。

无名轻轻一探,抬手点在他的脑后黑甜**上,凌烈身体一硬,被点昏了过去。无名扶住他的身子,将他平放在草席上。

“心儿,凌大哥的情况可能跟我刚才所说的话有关!看来咱们不能等了,否则等他醒过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傻事!”

“恩,你们几个,快去禀告府尹大人!就说我们有要事待办,现在要离开大牢!”柳佛心点点头,冷声向老丁他们喝道。

“这位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不说我们卑小职微,见不到府尹大人,就是能见到,您说这么晚了,他老人家会见我们几个小卒子么?”老丁吃了一亏,再也不敢嚣张,苦着脸回道。

“去找柳云龙!让他禀告府尹,就说今晚外界所发生的事,我们可以帮着追查!若是一炷香之内还没有回音,就别怪我们破牢而出了!”

“哎呦,我的大爷啊,您千万别破牢而出,否则,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您稍等,我一定马上去见柳捕头,让他给您带话!”老丁向旁边的一名狱卒示意了一下,那人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若是真被无名三人破牢而出,他们三个恐怕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赶紧撒丫子就往外跑。

不一会工夫,那名狱卒有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边跑边喊道:“好了,好了,柳头马上就赶过来了,大爷您稍等!”

他的话音刚落不久,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通道处传来,柳云龙和一名青年走了进来。青年一袭青衫,面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浑然是一种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神情,正是宋老大宋鱼。

宋鱼一进来就冲着无名呲牙一笑道:“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咆哮公堂,还敢威胁官差,要越狱?是不是身上有痒痒了?要不要我来给你松松筋骨?”

“宋老大,真的是你?靠,赶紧放我们出来,有急事!”无名一脸的惊喜,连一旁的柳佛心面上也充满了笑意,看到了宋鱼,他们就像痴了一粒定心丸一般。

“柳大人,还要麻烦你了!”

柳云龙点点头,向老丁一示意,老丁急忙从腰里掏出钥匙,将牢门的大锁打开。无名和柳佛心两人扶着凌烈走出牢房,为了不让宋鱼难看,无名向柳云龙颔首示意,柳云龙也颇为知机,转身带着老丁他们向通道走去。

“这就是那个凌烈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着急出来?”宋鱼看了一眼两人搀着的凌烈,开口问道。

无名将刚才的经过简练的说了一遍,宋鱼稍一沉吟,抬手点开了凌烈的**道,凌烈“诤咛”一声醒了过来,未等他睁开眼睛,宋鱼的一只手掌上荧光闪耀,敷在了他的额间,一股祥和的气息随之散发。

“凌捕头醒来,我是宋鱼!你为何情绪如此失控?”

凌烈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觉浑身一阵舒坦,有些失控的情绪竟然在那只手掌的安抚下慢慢的恢复平静。

“宋鱼宋大人?”凌烈看着眼前一脸善意的青年,脱口问出。

“正是宋某,凌捕头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么?”

“是……,方才吴兄弟说修炼那‘血魔附体**’,需要的一名至­阴­之体的女子血液为引,我那被掳走的妻子正是这种体质!凌某闻听之下顿觉五内俱焚,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宋大人,您破案无数,还望能救一下我的妻子!”凌烈虎目含泪,紧抓住宋鱼的手臂,恳求道。

宋鱼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向无名,神­色­凝重的问道:“能确定,真的是‘血魔附体**’?”

“恩,应该不错,当年恩师曾向我详细说过此魔功。看今夜那怪物的形态,显然是刚刚附体不久,若是等他魔功大成,人间怕是要有大祸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宋鱼紧皱眉头,好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小心行事?再耽搁的话,恐怕凌大哥的妻子就­性­命不保了!”柳佛心在一旁有些愤愤的道,她这还是第一次顶撞宋鱼,话出口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又低头轻声道:“宋大哥,对不起,凌大哥他太可怜了!”

“我知道,没事!只是今晚这事恐怕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在没有证据之前,贸然行事,我怕非但救不了凌捕头妻子的­性­命,反而会被其杀人灭口,毕竟他只是需要血液就可!”

“宋老大,听你的口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吧?”

“恩,我知道你今夜也出去过,不过被柳云龙等人耽搁没能追上去。我在暗中尾随那个怪物,没想到他的身法之快,就是我也望尘莫及,不过我根据其身上所残留的血腥气息找到了……!”宋鱼接着说出了一番令众人都大吃一惊的话语。

正文 第十五章 父子之间

宋鱼几人走出了牢房,柳云龙和三名狱卒正在通道的尽头等着他们,一见几人出来,柳云龙迎了上来。

“宋大人,咱们先回府衙再说吧!”

“恩,今夜之事有劳柳捕头了!”

“哪里!既然是宋大人的朋友,想来不会做那等违法乱纪的事,再说那刘二也已经招了,是收人钱财,诬告这几位而已!老丁,你们回去吧,记住,今夜之事不可乱说,否则小心你们的狗头!”

“是、是……,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慎言!”老丁三人赶紧恭应了一声,灰溜溜的跑回了牢房。

柳云龙领路,几人随在他的身后,向县衙走去。

几人回到衙门后,府尹周如是竟然已在大堂等候,无名几人碍于宋鱼的面子纷纷上前见礼,周如是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也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就是先前的误会请无名几人别放在心上等等。

“宋大人啊,这次的事情可是非同小可!您真的看清楚了?”周如是屏退左右,又身怀戒心的看了四下一眼才低声的道。

“呵呵,周大人可是后悔帮忙了?”

“这……,这倒不是,只是这次的事若是最后没有证据的话,咱们岂不是要惹下天大的麻烦?”

“周大人是怕丢了顶上乌纱吧?”宋鱼面带微笑,有些戏谑的道。

“唉!这丢乌纱是小,如果真的抓不到证据,恐怕本官的家小都要跟着遭殃啊,那人的后台宋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您有铁阁老撑腰,可我呢?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一直是凭着自己的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您说,我能不多想想么?”周如是一脸的苦相,将自己的担忧和顾虑都说了出来,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一些。

宋鱼静静的听他说完,忽然一笑道:“周大人只想到坏处,可曾想过若是此次能够为民除害,为朝廷除害,日后必得皇上欢心,定可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大人,宋大人他破过诸多奇案,以他的经验和眼光怎能看错?”柳云龙思虑了良久,开口说了一句。他平日和周如是交情甚好,此刻突然帮助宋鱼说话,倒让宋鱼不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好,这次就将本官的身家­性­命都押给宋大人了,您有任何调遣,只管说,本官一定全力配合!”周如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一咬牙道。

天空中一朵很大的乌云飘了过来,渐渐的将血­色­圆月遮挡,不一会四周俱都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整个天空都压了下来,给人一种十分沉闷的感觉,紧接着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苍穹,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至,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巡抚府,楚烟寒一脸怒气的在大厅中踱着步子,不远处三名黑衣侍卫躬身而立,一个个面­色­冷肃,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厉的气息。

“哼,周如是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本府派人知会过他一声,竟然还敢这么­阴­奉阳违?”

“那几个人的身份查明了没有?”

“禀大人,那三人中的年轻男子和另一名女扮男装的女子据查曾经与‘狂捕’宋鱼关系密切,另外一人就是前些时日,到处风传,在大婚当日被抢去新娘的朔阳县的捕快凌烈!”

“奥?是他们?这三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去?他们来此的目的可查清楚了?”

“凌烈当日在大街上曾因救一对呣子而和王监军的公子王展鹏发生过冲突,就是在那时候和那一男一女认识的!据属下们这几日的调

查,凌烈是得到消息,来此寻他的媳­妇­的!”

“你们肯定凌烈他们三个是被柳云龙带走?”

“是,属下等日间曾以巡抚府的名义去过大牢提审犯人,那三名狱卒在属下等威逼利诱之下才说出是柳云龙在昨日晚间将他们三人带走的!”

“柳云龙带走的他们?难道……?难道是宋鱼来了?”楚烟寒面­色­一寒,目中­精­光爆­射­。

“那昨夜血月突现,城里闹得乱哄哄的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据说是府衙的人在巡逻过程中遇到不明身份的人物袭击,死了三名捕快,今早上,他们还在大张旗鼓的满城搜索可疑人物呢?”

“呵呵,这倒是省了本府的力气了,可只是什么人找他们的麻烦么?”

“这个……,这个……属下不敢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作甚?”

“是,属下听坊间传闻,昨晚那三名捕快是被*物所杀,两人被掏了心脏,一人被捅破了头颅。还说……还说有捕快看到那*物奔咱们巡抚府方向奔来……!”

“放肆!这时谁说的?”楚烟寒一拍桌子,浑身寒气大放。

“这……,属下不知!”

“好你个周如是,真以为有宋鱼撑腰,本府就不敢动你了?马上派几名死士去府衙打探情况,若是被擒,就不必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三名黑衣侍卫躬身退了下去。

楚烟寒沉默良久,目中寒光渐去,竟显出一丝苍老之态,暗暗叹息一声。

“麟儿,你倒底想­干­什么?为父该怎么帮你,你才能满意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楚烟寒转身走出大厅向后面的院落走去。不一会,已来到楚麟独居的院子,外面的几名侍卫赶紧行礼,楚烟寒摆了摆手,独自负手走进了院中。楚麟的阁楼内依然灯火通明,所有楚府的下人侍卫们都知道这位公子爷的习惯,从很小时候起,无论睡没睡觉都会让整楼的灯亮着。

楚烟寒缓步走进楼内,抬步上了楼梯,脚步放的很轻,生怕楚麟若是睡了,再被自己吵醒。

“父亲大人深夜来此,可是对孩儿有何教诲不成?”楚烟寒刚走过大半的楼梯,就听到楚麟的声音从上面响起,抬头之时,见楚麟正站在厅外的过道上,身子微倾,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奥,麟儿还没有安睡?为父过来看看你!”楚烟寒尽量让自己面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一些,可楚麟面上那略带讥笑的神­色­总是让他感觉自己实在已无能为力再来拉近与这个儿子之间的距离。

“父亲有话上来说吧!”楚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了大厅。

楚烟寒面上涌出一丝怒气,不过最终还是继续走上了二楼,楚麟静静的坐在桌前,手中绣的依然是那幅“百鸟朝凤图”,楚烟寒走进来,他头也未抬。他手中的图已绣成大半,各­色­各样的鸟儿形态各异,有翱翔于天际者,有立于突岩上的,还有的在仰喙鸣叫……,每一只的颜­色­都不一样,每一只的体态也不尽相同,就连那鸟儿目中也极尽神韵,让人几疑其要扑棱着翅膀,腾飞而出一般。但这所有的鸟儿加在一起也不及中间那只百鸟之王的七彩凤凰,浑身以七彩金丝纳成,凤目以乌金丝绣成,在灯光的照耀下,目中光波流转,身上氤氲灵光闪烁,那振翅欲飞的九天皇者风范跃然而出。

“麟儿,你的绣功越发­精­湛了,此物堪称绝世奇珍,你­干­爷爷看了一定会非常喜欢的!”楚烟寒发自内心的惊叹着儿子那­精­湛的绣艺。

“可惜,这恐怕是我绣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希望­干­爷爷他真的能喜欢才好!”

楚烟寒目中掠过一丝痛­色­,颔下的五缕长须一阵抖动。

“麟儿,为父不会让你出事的,为父已派出府内二百名侍卫,去搜罗天下奇药,寻找隐世神医,只要能治好你的病,就是陪上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楚麟低垂的双目中涌上一抹感动之­色­,良久之后,忽然抬起头,直视楚烟寒道:“父亲就不必为我的病­操­心了,我托父亲办的事如何了?”

“麟儿你……?”楚烟寒看着面前的楚麟,面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前的楚麟,满面红光,再也不是原先那面­色­苍白,有些病恹恹的样子了。而且那莹光流露的双目中涌动着一股令他都感到心悸不已的­色­彩,尤其是他的额头正中间,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横贯华盖,充满了诡异。楚烟寒一个跨步来到桌前,抬手就拿住了楚麟的左腕,平时那几乎难以感受到的腕脉此刻跳动的砰然有力。

“这……,麟儿,你的病可是已经好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信的味道,楚麟的样子极像是某种激发潜力的秘术,但他又不敢十分肯定。

楚麟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楚烟寒为他所做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心知肚明,但却依然无法磨灭心底深处的那丝怨恨。若不是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母亲怎会早早的离开自己?自己又怎会患上这不知名的绝症?想及这些年来自己承受的痛苦,他的面­色­瞬间又冷了下来。用力抽回手腕,道:“我从一本古籍上寻到一处药方,按照上面所说,可抑制住病情的发作,现在,我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父亲不必太在意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判若两人

“麟儿,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不是用了某种激发潜力的秘法?”楚烟寒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目中关切、惊喜、惶恐之­色­混杂,近二十年了,楚麟所承受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他的心,如今募然听到他说病情已得到控制,心里的欢喜又怎能用言语表达?更唯恐自己听错了,赶紧再追问一遍。

这就是为父母的心情,不论你是如何的大­奸­大恶,绝世枭雄,对待自己的儿女都是同样的爱护与关切。所谓的“虎毒不食子”便是如此了。

“不是,父亲放心吧,我自己也舍不得这花花世界呢,又怎会去用激发潜力的秘法?”感受着楚烟寒那发自内心的关怀,楚麟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哈哈,好!好!好!老天终于开眼了,麟儿的病终于好了!哈哈……。”

楚烟寒笑得像个孩子,笑得像个慈父,直到笑出了眼泪。突然将楚麟一把抱在怀里,伏在自己儿子的肩上,竟然就那么嚎啕大哭起来。这位朝廷的一品大员,权倾天下的太师蔡京的得意门生,跺跺脚就可令两广颤三颤的土皇帝,这一哭可谓惊天动地,声传全府。将他这二十年来对儿子的愧疚和自己的憋屈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巡抚府的众多巡逻侍卫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向楚麟居住的院落,这位两广巡案大人的声音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还是那位平日里官威四­射­,动辄就怒气大发的巡抚大人么?那位平日里举手投足都十分注重的大人,今日,这是得了哪门子失心疯了?莫不是脑袋秀逗了?当然这都是他们心里所想,没有人敢问出来,更没人敢过去查看。开玩笑,那位公子爷比大人还要狠,凡是触犯其所定规矩者,无不是缺胳膊断腿,谁还会去自找死路?

楚麟在楚烟寒刚刚搂住他的时候,浑身一僵,目中一道血­色­光芒闪过,自然而然的双手推向他的胸膛,就在这时,楚烟寒哭了出来,哭声悲切,令楚麟推出去的双手在他的胸前停了下来,良久之后。目中的血芒渐渐淡去,双手有些僵硬的放到了楚烟寒的背上,生疏的,轻轻的拍打着。也就在这一刻,这对别扭了、隔阂了将近二十年的父子之间,才开始真正的有了一丝缓解。

楚烟寒哭了很久才止住哭声,泪水将楚麟肩上和前襟全部湿了个透。

楚烟寒拭去面上残留的泪痕,伸出犹**些颤抖的手,慈祥的摩挲了他的面上一下,在触碰的刹那间,楚麟的脸依然明显的出现了一丝僵硬。

“麟儿,为父是否有些失态了?这么多年了,为父……为父今夜实在是太高兴了!麟儿,明日为父一定要大摆筵席,让他们都知道你的病已经好了,我要传告天下!哈哈……!”

楚麟静静的看着他笑完,现在,他的心里已有了一丝不忍,不忍打断他的兴致,不忍让这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老人再继续为自己担心。以他本来的想法,这件事并不想告诉楚烟寒,但当他知道自己病情大好的那一瞬间,心里的高兴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真的好想找一个人来和自己分担这份幸福,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诉说的人,朋友?亲人?这些似乎都离自己很遥远,那个两鬓斑驳的老人呢?那个曾经为了自己所犯的错误用了将近二十年来赎罪的老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楚麟在这一刻想了很多,终于发现,原来自己也是那么的渴望亲情的滋润,渴望亲情的呵护。于是,楚烟寒来之前,他便已决定不向他隐瞒自己病情好转的事情。

“父亲,这件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奥?为什么?这是件大喜事啊!就是你­干­爷爷知道了,也会替你高兴的!”

“不为什么!总之,这件事父亲知道就好,不要宣扬了!”楚麟微皱了一下眉头,缓缓的道。

“这……,好吧!既然你不喜欢,为父就不对外说了!麟儿,你以前身子弱,如今刚刚好起来,就不要太劳累了!你­干­爷爷的寿辰还有二十多天,这幅图你也绣的差不多了,不要再太过熬夜,多注意身体!呵呵,你看为父又开始啰嗦了,好了,你也赶紧休息吧!明日过来陪为父吃顿早饭,好么?”楚烟寒的目中透着希冀的光芒,直到看见楚麟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再次绽出笑容,转身向楼下走去,步伐间已是轻快了许多。

看着父亲走下楼,楚麟缓缓将手伸到眼前,仔细的注视着,这就是那双刚刚抚过老父背心的手,上面还残留着楚烟寒身上一股淡淡的水烟味道,楚麟抚摸着刚才被父亲碰过的面颊,这一切似幻实真。原来亲情是这样的温暖人心,这样的令人感动。

这一夜,楚麟没有再熬夜,听从了父亲的话,睡得很早。但是躺在*上却是翻来覆去了很久,才慢慢的进入梦乡。梦中他又回到了儿时,在父母膝下承欢撒娇,无忧无虑。面上也显出了甜甜的笑意,这也许是他这近二十年来睡得最香甜的一次。

第二日辰时左右,楚麟才懒懒的起*。平日里他都起得很早,昨夜他将心里的死结打开,睡得太好,以至清早时醒来竟有了些许的懒意,继续在被窝里迷糊了一阵。

招呼两名俊俏的小丫鬟打来水,洗漱完毕。楚麟这才募地想起昨晚父亲所说的话。

“小云,父亲大人可曾派人来过?”

“回公子,老爷清早来了一次,看到公子还在安睡,就走了。就在刚不久,老爷又来了一次。”

“奥。你们把楼下房间收拾一下,以后不必在偏房睡了。今天就搬过来吧!记住,东边的两间屋子,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擅进!”楚麟匆匆的撂下几句话,就转身下了楼。两名小丫鬟各自瞪着大眼看着他匆忙而去,一时竟没缓过神来。

“小芳,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他……,他今天的话好像多了,而且还说让我们搬到楼下房间睡?”

“是啊!我也不知道。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咯!公子他让我们搬过来,不会是想……,想让我们……侍寝吧?”小芳轻咬了一下嘴­唇­,声如蚁语,终于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一个小脸却是羞得比红布还红,急忙用双手捂住。

“咯咯,小丫头动春心了哦!你想得倒美呢,在以前公子连多看咱们一眼都懒得看,现在突然让咱们搬过来,我想应该是和昨夜老爷的哭声有关吧!没听到公子今儿早上一直问老爷来过没有么?我看啊,他们父子多半是在昨晚和好了!否则你什么时候听到公子在咱们面前提起过老爷?他不提,别人也不许提呢!以前不是有丫鬟不小心说漏嘴在他面前提老爷的事,被公子一怒之下给卖到勾栏院接客么?而刚才他却主动问咱们哦!”

“哦,还是姐姐聪明,能想到公子的意思!”

“咯咯,我可不像某些人动了春心,还在大白天做春梦哦!咯咯……!”

“羞死了,姐姐还说……!”

阁楼上传出两名小丫鬟的嬉闹声,楚麟走出阁楼,两个小丫鬟的对话,他一丝不拉的听在耳中,却只是付之一笑。连他自己都有些纳闷,自昨夜开始,自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看待这些小事已不再象以前那样的偏激。院门口处的侍卫们,看着这位全府上下都避之如蛇蝎的公子爷,满面红光,一脸的笑意从里面走来,在经过他们时,还微笑着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每个人都急忙的跪礼请安。

“免了吧,以后就不必跪礼了!”楚麟淡淡的话语传到他们耳中却如同霹雳一般让这十名侍卫差点跳起身,急忙齐声道:“公子爷,请饶了属下等的狗命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辛苦了一夜,赶快回去歇息吧!以后晚上六人轮值,每晚一换班就可。等下我会吩咐下去为你们添两个人!”楚麟转过身看着十人面上的惊恐,笑着道。

“这……,公子爷您不是要处罚属下等人?”一个胆子稍大点的,诚惶诚恐的问了一句。

“呵呵,原来如此!”楚麟一阵轻笑,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剩下那些侍卫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恐自己听错了刚才公子所说的话,直到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他们才各自长出一口气,抬袖抚去额间的冷汗。

“原来我以前集威之重已到了此等地步!”楚麟边走边想,忽而一阵大笑,笑声爽朗清澈,似乎要将自己以前胸中所有的郁气尽吐。这样毫无顾忌的笑声,让许多下人们驻足观看,待看清笑声的来源后,一个个又都急忙低头避开,速度之快,如避瘟神。

正文 第十七章 初次交锋

楚麟看着下人们面上那惊恐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大踏步向着正厅走去,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楚烟寒正满面笑容的站在厅门口。

楚麟急忙走上几步,躬身一礼道:“孩儿贪睡,让父亲久等了!”他的这一举动让楚烟寒激动地差点再次泪撒当场,将近二十年了,他终于有盼到这一天。而周围的下人们一个个更是张大着嘴,偷偷用余光瞄着这位一向不把巡案大人看在眼里的公子爷,一时间竟都有了股怪异的感觉。

“没事,没事,为父等一下没事,来,麟儿,为父让他们替你煮了最爱喝的燕窝莲子羹,刚端过来,趁热喝!”楚烟寒上前拉着他的一只手,父子两人并身走进大厅。

那些在巡抚府­干­了十多年的老资格的下人们,多少都知道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矛盾,这么些年下来,可从没见过公子对老爷笑脸相迎过,更别提以礼相见了。今日这和睦的样子倒让他们感到有些不太适应,一个个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们。

父子两人这顿饭吃的非常融洽,尤其是楚烟寒,不时的在席上放声大笑,开心之极的样子,就是楚麟也一反往日忧郁**沉,清秀的面上不是挂着笑容。也就在他们刚吃完早饭不久,正在品茗的时候,一名下人快步跑了过来,恭身立在厅外禀告道:“老爷,杭州府衙的总捕头柳云龙带着不少捕快嚷着要见您,说是有要事禀告。”

“扫兴,就说本府没空,让他改日再来吧!”

“小的也这么说来着,可他就是不听,一直在府外嚷嚷。说是那晚城里出现的怪物之事已有眉目,特来向您请示!”

“奥?周如是办事什么时候这么有效率了?让他进来吧!”

“是!”下人转身向院门口处跑去。

不一会,就见柳云龙带着一­干­捕快,足有二三十人,走了过来。他身后的捕快一个个诚惶诚恐的来到厅外的台阶下规规矩矩的站好,禁言噤声,显见楚烟寒平日积威不小。宋鱼身着捕快装,走在最后,仔细的观察着周围庭院的布局。

“卑职杭州府捕快柳云龙参见巡抚大人!见过公子!”柳云龙抬步走进大厅,躬身施礼道。

“柳云龙,你好大的胆子!来本府府衙竟然还带了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来本府**不成?”楚烟寒深通官道,上来就给他来了一个下马威。

“大人误会!卑职刚和他们在外面巡视,途经大人府邸,有要事禀告,竟将此事给疏忽了,还望大人恕罪!”

“哼,周如是这顶乌纱,我看也是带到头了!他的眼里如今还有我么?”楚烟寒怒气不减,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显然还是对周如是私放无名几人的事耿耿于怀。

“周大人一向为你是瞻,大人这话就有些冤枉他了!”柳云龙装痴弄*,也乐得和他磨嘴皮子,反正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试探一下这里的虚实。

“好了,你回去告诉周如是,他的所作所为,本府甚是不满意,该怎么做,让他看着办好了!”

“超/快卑职一定将大人的意思带到!”

“恩,本府不想听废话,你不是说那晚出现的怪物已有眉目了么?说来听听!”

“回大人,那晚出现的怪物虽看不清其面目,但依卑职所见,定是一武林人物**邪功所至。卑职曾听老辈中人流传着一个传说:血月临世,必出妖物。这与当晚的情景十分相似,这里面所说的妖物应该就是那晚的怪物了。事发当晚,卑职已命人紧守四门,数日来更是严加盘查,未曾发现过可疑人物。想来这妖物还在杭州城内。只是没有大人令谕,周大人和卑职怕引起城内民众的恐慌,都未敢派人挨家挨户的搜查,今日此来,一、是向大人禀告一下此案进展;二、是来向大人请示,是否可以在城内挨户排查。事发当晚,卑职曾亲眼目睹此妖物的凶残,实在是令人发指。卑职手下就有三个弟兄遭其毒手,若不能早日铲除,恐怕贻害无穷!”

“就这些?”

“是!”

“妖物一定要铲除。不过……既然你来向本府讨要令谕,想必是心有成竹,本府若是答应了你,你将杭州城搞得乌烟瘴气一番却又查不到那怪物,又该如何?到时候莫非又让本府出面来给你收拾这烂摊子?”楚烟寒双目微眯,从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柳云龙心里一阵叫苦,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个帽子扣得可轻可重。如果真是没搜到什么的话,丢官是小,触怒了那些惹不起的人,自己一条老命怕就要交代上了。心里正在作难之际,耳边却传来宋鱼的一阵蚁语声:尽管答应下来,一切自有我来承担!

柳云龙心里不由暗骂了宋鱼一句,说得倒好听,你来承担?到时候,你一亮身份,恐怕就是楚烟寒也得掂量掂量,我呢?孤家寡人一个,又没什么后台,还不得由我来顶桩?骂归骂,柳云龙也知道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狠了狠心,高声答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卑职,卑职愿与大人立下军令状,半月之内如果破不了此案,甘愿领受大人一切责罚!”

“好,柳云龙,这可是你说的。本府并不曾相逼与你!来人啊,笔墨伺候!”楚烟寒至此才微露笑容,一幅得逞的样子。

一旁马上有下人端上了笔墨,柳云龙也豁出去了,挥笔如飞,一份军令状一蹴而就,画押后又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楚烟寒拿在手里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份手谕,盖上巡抚官印,递给了他。

楚麟在旁边看着,一直没有言语,只是双眉不时的轻皱一下。

柳云龙接过手谕,心里长出口气。现在自己想反悔都来不及了,看来只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宋鱼身上了。

“既然已有大人手谕,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就此告退!”

“恩,今日已近午时,便不算也罢,从明日算起,半个月后,你若无法破案,可别怪本府翻脸不认人!”楚烟寒表现的相当大度,挥了挥手道。

“多谢大人,那卑职就告退了!”柳云龙再次施礼,转身向厅外走去。

“慢着,你过来!”一直没有出声的楚麟突然伸指向厅外的某名捕快一指,所有的捕快面­色­都是一变,这位公子爷的脾气在整座杭州城可都是出了名的差,被他点名,恐怕离倒霉也不远了。捕快们一个个伸指点着自己的鼻子,楚麟一一摇头,直到宋鱼时,他才一点头道:“就是你,进来吧,我有话问你!”

其余的捕快心里暗暗一松,宋鱼也装的面上略带惧­色­,赶紧走进大厅,在和柳云龙走过之时,发现他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

“公子喊卑职进来,不知有何吩咐?”宋鱼先是向楚烟寒深施一礼,再转向楚麟道。

“你是什么时候当得捕快?为何本公子见你如此面生?”

“回公子的话,卑职是在前几天被招入的!”

“是啊,公子,前几天不是损失了三名手下兄弟么?卑职见他身家青白,身手不错,为人也机灵,就将他招进了捕快班!”柳云龙极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转身笑答道,只是笑容已略显出一丝牵强。

“我没有问你!”楚麟冷冷的盯视了他一眼。

“身家青白?你是何方人士?”楚麟转目,轻皱双眉,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宋鱼问道。

“卑职是离此十里外的宋庄人氏,自幼父母双亡,跟村里一名老拳师学过几招把式!”宋鱼不慌不忙的回答,却是让楚麟的双眉皱的更紧。

“麟儿?怎么了?”楚烟寒看了一眼宋鱼,并无出奇之处,心里也不由纳闷,儿子怎么会抓住这么一个小喽啰追问不休。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叫宋三!”

“好了,你们下去吧!”楚麟再次深深的注视了一眼宋鱼,还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看不出丝毫破绽,但他却明明从他的身上感到一阵极度危险的气息,似乎正是针对自己。

“卑职告退!”宋鱼随在柳云龙身后走出大厅,一行人极快的向着院门口走去。

看着宋鱼的背超/快影,楚麟一时陷入了沉思。

“麟儿,倒底怎么回事?那小子怎么了?可要为父派人把他抓起来?”楚烟寒见儿子这么凝重的表情,不由发问道。

“父亲,马上派人去宋庄查明,是否真有宋三其人!”

“呵呵,麟儿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么?你要是看他不顺眼,为父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关起来,任由你处置就是!”

“父亲,此人颇为可疑,我明明从他身上感到一股极强的气息,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这个人极度危险!”

“你……你怎能感到他身上的气息?连为父都没有察觉出他……!”

“此事,孩儿以后自会向父亲说明,还是赶紧派人吧!”

楚烟寒看着儿子认真严肃的神情,点了点头。喊进了一名侍卫,向他吩咐了几句。不一会,两匹快马驰出了巡抚府,向着城外急奔而去。

正文 第十八章 夜战血魔

回到府衙,周如是和无名等人早已在大厅等候。柳云龙和宋鱼快步走进大厅,几人随周如是来到后堂。

“怎样?可是有些眉目了?”周如是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人,刚才真是好险。没想到那楚麟平时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为人却是如此小心谨慎!”柳云龙抹了抹额头,似乎那里仍有冷汗渗出。

“怎么了?可是被他看出了破绽?”周如是腮帮子一哆嗦,担心的问道。

“破绽倒没有,这多亏宋大人提前有了安排,否则的话今天在巡抚府恐怕真要露馅了!”柳云龙马上将刚才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听得周如是一阵心惊­肉­跳。末了柳云龙向宋鱼道:“宋大人,我的身家**命和周大人一样可都是押在你身上了,半个月的起先一过,那军令状可就生效了啊……!”

宋鱼微微一笑道:“呵呵,这次去巡抚府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不过收获还是不小的。咱们离开后,他们一定会派人去宋庄调查,只希望柳捕头安排的人不要出错才好,否则,咱们就要功亏一篑了!”

“这个宋大人放心,那几户人家我平时有过照顾,料想不会出错。倒是宋大人所说的收获不知是指什么?还望见告一二,也好让我们放一下心啊!”

“这个么?待今晚之后,我一定奉告。此刻,还有待查证。”宋鱼微一沉吟,接着道:“今晚,柳捕头照旧带人巡视,只是若碰到异象,千万不要随意行动,尽快回来通知。那怪物不是普通人所能应付的,不要妄送了兄弟们的**命!”

“恩,宋大人放心!”

“若不出我所料,今夜应该有个结果了!”宋鱼喃喃低语,旁边的无名几乎都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是夜,月已半,有风,**暗!

宋鱼、无名、柳佛心静静的伏在巡抚府后院墙外的一处屋脊暗影中,三人的呼吸轻微平缓,一身的黑衣劲装,似乎已溶入了夜­色­中。

楚麟的阁楼上依然灯火通明,从他们俯身的屋脊处正好能够透过开启的窗户,清楚的看到阁楼中的一切。

楚麟好像还在绣他那幅“百鸟朝凤图”。

无名远远的看了一眼阁楼中的楚麟,传音道:“宋老大,你今天真的看清楚了?那厮的额间真的有一丝血痕直透华盖?”

“恩,没错。我还看到过他的目中有血芒隐现,虽然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练武者的气息,但他给我的感觉却比绝世高手还要危险,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在他注视我的同时,让我的心底竟然一震,很诡异的情形。”

“眼中血芒隐现,额间血痕直透华盖,应该没错了!这正‘血魔附体**’的征兆,而且他此刻应是已处在七八重的样子,若是等到他完全敛去目中血芒,就是大功告成之时,到时候,恐怕不是咱们所能应付的了!”

“你说他今晚真的会出来?”宋鱼传音问了一句。

“恩,血月临世,半月之内­精­华不散,他都会在深夜子时出来吸收血月­精­华。”

“好,等下他出来时,由我应付。你们两个趁机去他的阁楼搜一下,看有没有密室什么的。我估计,凌烈的妻子应该就是在他手中。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大哥,你要小心一些,他……那怪物太过凶残,要动手的话,等我两回来再说!”柳佛心有些担心的叮嘱了几句。

子时,雾散月出,依旧有些红彤彤的妖异之­色­,不过与前几天晚上的血­色­相比已淡了很多。

楚麟阁楼上的灯光突然间全部熄灭,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静谧的夜晚,四周声息俱无,给人一种暴风雨前夕的感觉!

一道血雾缭绕的影子忽然蹿上了楚麟后院的院墙,就在此时,远处一声狗吠声传来。血雾稍一停滞即向狗吠声传来的方向掠去,速度之快,犹如一道红芒闪过。宋鱼向无名和柳佛心无声的一点头,身子紧贴在屋面上追了下去。无名和柳佛心无声无息的掠进了阁楼,两人翻上二楼,确定屋内无人后,从窗户悄然飘进。将屋内仔细的搜索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无名轻轻抓起楚麟放在桌上还未绣完的“百鸟朝凤图”,只觉入手微凉,绣底的质地竟是滑­嫩­柔韧无比。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无名的目光没有被那栩栩如生的绣图吸引,反而紧紧的盯在绣底上。柳佛心见他这般凝重,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只见绣底在月光下泛起一层冷蒙蒙的光辉,不由伸出向绣底。无名却是突然将绣底向背后一别,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指,口中低声道:“心儿,你不要碰它!”语气中竟是充满了頻临爆发的怒气。

柳佛心一愣,反问道:“为什么?你能动却不让我动?”

无名几把将绣图折了起来,掖在怀里,拽着她就走。

“走吧,咱们到下面去看看,出去后我再告诉你!”

这若是在外面,柳佛心早已出声反驳,但现在身处巡抚府,她也知道无名不会无中生有,只得忍着心中的闷惑,随他来到一楼。

西面屋内,两名小丫鬟平稳的呼吸声传进耳中。无名站住身形,四下里观望了一阵,和柳佛心一起,径直向东面的屋子走去。

宋鱼与血雾相隔十丈左右,将身法展至极限,身形快如飘风,却始终再无法拉近。心里不由一阵暗惊,上次虽说将血雾追丢,但也是因为他开始怕打草惊蛇,故意落后了一些的缘故。这次再次相遇,他已尽出全力,还是无法缩短一下双方的距离,可见血雾中的怪物,一身功力绝对已不在他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

狗吠声突然间大盛,叫声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慌,引得周围居民家中的几条狗齐声狂吠。前面的血雾突然间加速,短距离内竟然又将宋鱼拉开了一丈左右,宋鱼双眉轻皱。此刻血雾离狗吠声传出来的住户已不足五十丈。似乎是已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临近,几条狗又忽然间沉默了下来。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对话声。

“头,咱们还要转悠到什么时候啊?这深更半夜的,总头还真要咱们彻夜巡逻啊!”一个捕快的抱怨声从前面传来,宋鱼听声音辨出这是一名叫刘大柱的捕快,心里暗叫不好,正要出声警告,却见前面的血雾陡然间停了下来,一动一静没有丝毫的勉强,令宋鱼一惊之下,急忙躲进了一处檐角的暗影,身形如一只壁虎般,趁着怪物的注意力被那几名捕快吸引过去之机,悄然的向前潜行着。

“你当我愿意出来转悠?没听总头说么?咱们这出来转悠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遇到情况就赶紧跑回去禀告就是了!”

刘大柱低声嘟囔了两句,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一声惊叫:“头,快看,那……那……是不是……?”

“**,的要吓死老子?看到啥了?啊……,兄弟们快跑……,是那怪物……!”

血雾怪物静静的看着五丈外的六名捕快掉头逃跑,身形动也未动,募然自血雾中伸出一只白皙如女子般的手掌,相隔五丈多远,向着最后一人轻轻按去。

“不好!”

宋鱼暗喝一声,身形如箭般自暗影中跃出,截在怪物身前两丈处,当**立掌,迎着那白皙的手掌缓缓推出。

“轰!”

两掌相隔一丈有余,隔空相接。恐怖的劲气四散飞**,三丈外的一处院墙砰然倒塌,宋鱼连退两步,只觉掌心处像是被火炙一般,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怪物身上血雾一阵涌动,只退后一步。两道血­色­光芒自血雾中透**而出,怪物似是怒极,仰天一声非人的厉啸,啸声划破天际,声浪如大海巨浪般滚滚而至,震得周围房屋一阵噗嗦作响。四周的民舍中传出数声惊叫,先前叫的甚欢的看门狗却是没有半声发出。

怪物在厉啸声中向宋鱼直扑而至,相隔丈余远,一阵血腥气息就扑面而来。宋鱼面上紫气升腾,左掌瞬间已变做古铜­色­,右手拈指如花,宝相庄严,与怪物大战在一起。两人手掌相接,竟发出“铿锵”之声,如金铁相交一般。怪物浑身刀枪不入,对宋鱼的攻势很少防守,一时间将他逼得攻少守多。

东海长流岛枯叶大师的“枯木逢春”神功,练至小成境界便可避刀剑,宋鱼如今已是第七重,手掌无异于­精­炼过的刀剑,但击在怪物身上却只能将他震得连连吼叫,身形连晃,却是不能伤其分毫。

两人的交战声越来越大,不少的民舍都亮起了灯光,但却无人敢出来查看,远远的传来一阵嘈杂声,宋鱼听出是柳云龙带人赶了过来。心里不由一阵暗急,自己如今自顾不暇,若是那些捕快来了,激起这怪物凶**,大开杀戒,那可就麻烦了。当下不敢再行拖延,身形一晃,掠出战圈,直向城外奔去。怪物口中一声低啸,化作一道血芒陷尾追去。

正文 第五卷 血月弯刀记 第十九章 弯刀血魔【大结局】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色­下飞驰。怪物的身法虽快,但脑筋似乎有些不太灵光,每每在快要追及之际,都被宋鱼间不容发的以一些突发的动作避开,越发气得他厉啸连连。两人身法之快在常人眼中无异于两道影迹,守城的士兵根本还未发现什么,只觉身旁劲风涌动时,两道淡淡的影子已跃过了城墙。

宋鱼一直驰到城西十里左右的柳林才放慢身形,就在他的身法刚一放慢之际,怪物已扑到了一丈内。宋鱼开始放慢的身子突然倒­射­而回,急速的转身令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怪物避都不避,爆吼一声,合身扑上,一双白皙的手掌自血雾中探出,血­色­劲气汹涌澎湃。宋鱼的身子看看要被怪物击中之时,突然一个大旋转,闪身到了他的右侧,一根食指晶莹如玉,透­射­出淡淡的宝光,如擎巨石,看似缓慢,却是打破了速度的常规,瞬间伸进了血雾中。

“噗!”

宋鱼的手指点在怪物胸前,刀剑难伤的躯体被宋鱼一指点了个寸许深的血洞。“如来神指”以点破面,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以及内家护体真气。

宋鱼的手指一点即退,左掌横胸。“砰”的一声与怪物甩来的手掌硬接一下。

“嗷!”

怪物痛啸一声,身外血雾急剧翻涌,在这一瞬间竟然淡了许多。依稀可借着月光看到里面的情景。怪物的神智此刻似已清明了不少,抬手遮住脸颊,身形一顿,快如闪电般向城内奔去。

宋鱼面­色­略显苍白,看着怪物驰去的方向并没有追击。方才的那一指几乎耗费了他一半的功力,此刻就是想追也是有心无力。

“好险!”

宋鱼暗暗吐口长气,“如来神指”威力虽大,但却太耗真力,刚才那一指破去怪物的防御将他击伤,立时震住了他。让他没敢再纠缠下去,否则以他那凶悍的个­性­和彪悍的体质,继续缠斗下去,恐怕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稍事调息了半个时辰,宋鱼腾身向城里奔去。回到府衙,却见府衙里到处都是披挂整齐的兵士。一­干­捕快也全都静候在院中,俱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进院门就见柳云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宋大人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柳云龙的话音虽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有股掩抑不住的喜­色­。

宋鱼随在他的身后,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后堂。

不出所料,无名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凌烈的怀里却多了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只是面­色­异常的苍白,此刻在他的怀里已沉沉睡去,但那紧锁的双眉和不时在梦中犹自战栗的神情让人有些奇怪,她曾经经受过什么样的磨难?凌烈痴痴的看着女子,粗犷的面庞上充满了关怀之­色­,一双宽大的手掌小心的环绕着女子的腰身,目中的柔情足以淹没任何人。

看到宋鱼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老大,幸不辱命,将凌大哥的妻子救了出来。没想到那厮表面上看去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凶残暴虐,你不知道,他那密室中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无名详细的将自己所行经过说了一遍,语气中怒气横生。原来他和柳佛心走进东面的屋子后,也许是楚麟自持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无人敢进密室的缘故,他们并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密室入口。密室建在地下两层左右,推开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待两人看清室内的摆设之后,连曾经身为顶尖杀手的柳佛心都不由跑到门外呕吐起来。无名紧皱着眉头,目光缓缓的扫视过室内的每一处地方,无情如他也不由心底震荡。十丈大小的密室全都被渲染成深深的猩红­色­,十根铁桩矗立在密室一角,一名身穿大红婚服的女子被绑在桩上,披散着头发,不知死活。铁桩的一侧是一张宽大的案几,上面铁环、铁锁、尖刀、利器应有尽有。另一侧是一个半丈大小不知深浅的血池,里面竟然盛了满满一池的血液,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射­着妖异的光芒。离血池一丈左右,横七竖八的在空中扯着数十根细绳,每根绳上都悬挂着一张完整的人皮,无名细细的一数,足有五十三张。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惨无人道的事,身为杀手中的杀手,无名不但见过,也亲身经历过,即便是他自己的手上也染了不少坏人的鲜血,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比他以往所知所见都要残忍百倍不止的情形。面前的一切将他深深的震撼住了。这个楚麟,他的心理究竟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作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宋鱼静静的听完无名的叙述,平淡的脸上怒气盎然,一掌将旁边的一把椅子击得粉碎。以他平稳的­性­格,无名和柳佛心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生出这么大的怒火。

“该死,此僚不除,实在是天理难容!”

“宋大人,这……眼下该如何办才好?”周如是声音有些抖颤的问道,听了无名的叙述后,他只觉自己浑身直冒冷汗,两条腿也变得软弱无力,一**坐在了椅子上,竟是有些瘫软的感觉。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周大人反而害怕了?”宋鱼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这……这……!”周如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原本一直想着怎样抓证据,此刻证据在手,真的要他向统管两广的楚烟寒动手却又是从心里升起了惧意。

没有再理会周如是,宋鱼转向无名道:“你可将那些人皮带回来了?”

“这……,只带了一张,不过我将他所绣的那幅‘百鸟朝凤图’也带回来了,那东西也是用人皮做得绣底。”

“好!楚麟今晚被我伤了一下,应该不会很重,我想他此刻定然已发觉了有人潜进过密室!此事不容耽搁,柳捕头,你带我的腰牌马上亲自去趟监军府,就说请王监军到巡抚府主持大局。其余人等马上随我去巡抚府,周大人请你下令调派两千名弓箭手,守在巡抚府四周,未得命令,擅自离开者可便宜行事!”宋鱼一口气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周大人,加官进爵,荣华富贵,现在都摆在你的面前,你难道要全部拱手让与王监军?”

周如是肥胖的脸上腮­肉­一阵抖动,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柳云龙道:“柳捕头,一切按照宋大人说的办!”柳云龙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周如是颤颤悠悠的站起身,走出后堂,来到院中,向一名捕快低声交代了几句,捕快转身而去。

不一会,一名身披甲胄的将军走进院中。

“姐夫,深夜召唤有何要事?”军官警惕的看了一眼宋鱼、无名几人才向周如是一抱拳道。

周如是低声向他说了一阵话,军官的面­色­立时一变,转向宋鱼,一抱拳道:“下官杭州府总兵何益华见过宋大人,弓箭手已调派完毕,只等大人一声令下。”到底是武官出身,做事要比周如是痛快了许多。

“此事一了,宋某定会请铁大人奏请圣上,为二位请功!”宋鱼客套了两句,何益华便先行下去安排人手。府衙中的一­干­捕快和衙役随在周如是和宋鱼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往巡抚府。众人来至巡抚府门前时,王监军的官轿也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下赶了过来,见面之后,互道了几句场面上的官话。王监军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宋捕头深夜让本官来此,不知有何大事啊?”

“呵呵,王大人等会自知。稍待还要请大人主持大局呢!”说罢向身后点了点头,无名上前轻叩了几下大门。好一会才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的道:“什么人啊,这深更半夜的,吵死人了!”

“快去禀告楚大人,就说刑部宋鱼和王监军有要事来访!”

里面的声音惊啊一声,赶紧打开了大门,一名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脸惊­色­的看了宋鱼和王监军身后的一大帮人,忙不迭的躬身道:“小的该死,不知二位大人驾到。老爷已经安歇,请二位大人稍后,小的这就去禀告。”说完一溜小跑的跑了进去。

宋鱼也不客气,当先跨进门内,王监军看了宋鱼的背影一眼,面上噙着一抹看热闹的表情,也跟着走进大门。不一会,那名下人又跑了回来,向二人施礼道:“老爷已在大厅等候,二位大人请。”边说边转身头前领路。众人随着他来到大厅,楚烟寒正自坐在厅里喝茶,面上一脸的不快。他一向有秉烛夜读的习惯,这才刚刚睡下就被吵醒,心里的不满立时便表现了出来。看到宋鱼和王监军两人走进,楚烟寒站起身打了个“哈哈”,道:“这位想必就是刑部的宋捕头了?不知这么晚了和王兄带着一大帮人前来有何要事?”他嘴中虽在笑着,但面上却是一片冷然。

王监军无辜的伸了伸手,向宋鱼一抬下巴回道:“呵呵,深夜打扰楚兄,实在是抱歉的很。各种因由,我也不太清楚,还是问问宋捕头吧!”倒底是老­奸­巨猾,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都引到了宋鱼身上。

“楚烟寒,你可知罪?”宋鱼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先前听无名讲述后令他的怒火升到了极点,此刻这冰冷的语气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口气,倒将楚烟寒和王监军听得一愣。

楚烟寒眉头一皱,面­色­也沉了下来。

“宋鱼,我敬你是圣上钦点御捕,你却如此不识抬举,区区一个刑部四品捕头也敢直呼本官姓名,难道真的视本朝王法如无物?(宋朝刑法规定,下属官吏若是直呼上级官吏的名号,等同于以下犯上之罪。)”

“楚烟寒,你身为当朝一品大员,却不知约束子弟,反而纵子行凶,抢子。更包庇楚麟,致使他为修炼邪门武功杀害无辜少女五十余人,还将她们活生生剥去人皮。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倒底怎么回事?”王监军一脸惊­色­宋鱼,再看看楚烟寒,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哈哈,宋鱼你说的这一切可有证据?本府身为圣上钦封一品大员,岂能容你在此胡乱诬陷?来人那,拿下这信口雌黄,目无王法的小儿,待本府奏明圣上,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楚烟寒心里一震,目中杀机顿显。宋鱼所说的第一件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当日为了楚麟,他亲自派人去抢的凌烈之妻。至于第二件事,经过这几日对儿子的观察和揣摩,他虽不知详情,但也多少有了一丝怀疑。宋鱼既敢拉破脸皮深夜来此,定不会无的放矢。想必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不过为了儿子,他却决定铤而走险,先拿下宋鱼后,一切才好解决。

门外巡抚府的上百名护卫闻令就待冲进来,却被无名和柳佛心领头挡在外面。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就是一番大战。

“反了,反了!宋鱼,你敢在本府府内闹事不成?王兄,周如是,你们这可是亲眼所见吧?”

周如是面上肥­肉­一哆嗦,没有吱声,王监军也装聋作哑,将脸扭向一侧。宋鱼缓缓的自手指上褪下一枚白玉戒指,高高举起,戒指在灯光下放­射­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王监军一见,面­色­一变,立刻跪倒在地,口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周如是等一­干­人见了也紧跟着跪下高呼。楚烟寒心有不甘的跪了下来。宋鱼神­色­肃穆的将戒指递到王监军面前,王监军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过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恭恭敬敬的还给他。

“确实是‘如朕亲临’平乱玉戒!”

“来人,将楚烟寒拿下。待押送京城,交由六部会审!”宋鱼一声断喝,柳云龙几人正待上前动手,而楚烟寒的面上也现出一丝决绝。就在这当口上,只听门外一声轻喝:“谁敢动我父亲!”声音不大,却是蕴含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道。

宋鱼向门外望去,外面对峙的两帮人缓缓的让出一条路。楚麟一袭青­色­稠衫,面­色­平淡的走进了大厅。他的目光仅仅在宋鱼和无名面上稍停了一下,便径直走到楚烟寒跟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父亲,孩儿不孝,连累了您老人家!”

“麟儿!为父早就说过,不管你做什么事,为父都会支持。就算天下人都背你而去,为父也会永远的站在你身后!”楚烟寒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饱含着浓浓父爱的话语让楚麟生平第一次有了流泪的感觉。

“你就是宋鱼?”楚麟翩然转身,避过父亲的目光,生怕再一触及,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是!我是为抓你们父子而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宋鱼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孔,一身儒装打扮,处处透出温文尔雅的气质,若不是额间那缕鲜艳的血线给人一种诡异难测的感觉,你很难将他与那些凶残至极的血案连在一起。

“我知道,日间初见你时,心里就有股不祥的预兆,不过当时,我还是无法确定。可惜,可惜我的血魔**还未大成,致使血魔附体之时,头脑不是很清醒,否则刚才在城外,你难逃一死!”楚麟的面上竟然还能笑出来,只是现在却让人有了股­阴­森森的感觉。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我父亲无关。宋鱼,若能答应放我父亲一马,我便答应与你一战,否则,我若大开杀戒,面前这些人最少也要有一半陪葬!”楚麟说话之际,募然出手,点了楚烟寒的**道,然后伸手小心的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目中一片虔诚。

“父亲,孩儿对不起您了!”

楚烟寒目眦俱裂,滴滴血泪顺腮而下,楚麟长叹一声,索­性­点了他的昏**。

“放不放你父亲并不是我说了算,要等到六部会审才能下定论。我只能保证不会将一些罪责无妄的强加在他身上。”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免得有些人趁机加害家父!”楚麟的目光透着淡淡的红芒,扫视了王监军和周如是等人一眼,后者一触即低下头,竟不敢与之对视。

“宋鱼,我之挑战,你敢应否?”

“好,我答应你!”宋鱼凝重的点了点头。

“宋老大……,你­干­嘛……!”

“宋大哥……!”

无名和柳佛心都想要出言劝说,却被宋鱼摆手制止道:“他一身轻功,在场之人无人能及,若他真大开杀戒或一心逃走,只怕遗祸无穷!”

“借剑一用!”宋鱼向无名道。

无名解下腰畔轩辕剑递了过去,宋鱼接剑在手,转身走出大厅。此刻那些对峙的巡抚府护卫们早已听清了里面的谈话,这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纷纷向一旁闪去,府衙的一­干­人马围在外面,将中间空出一个二十丈方圆的空地,楚麟面­色­如常,步入场中,与宋鱼相距三丈而立。

“我手中剑名为‘轩辕’,乃是上古名剑,可切金断玉,你小心了!”宋鱼缓缓报道。

楚麟一笑,一柄长二尺,弯如弯月的短刀出现在手中。在月­色­照­射­下,透­射­出血蒙蒙的光华,摄人心魄。

“此刀名为‘血魔刀’,乃是我修炼‘血魔**’的本命神刀。犀利异常,且有夺魄之功,你也要小心了!”楚麟不急不缓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浑身一阵血雾翻涌,瞬间便将他淹没在血­色­之中。血雾渐浓,一声凄厉的咆哮声起,楚麟长身扑上,血­色­弯刀化作一道血芒,劈斩而出。宋鱼有心试一下“血魔刀”的威力,不闪不避,迎击而上。

“铛!”刀剑相交,一阵奇异的交鸣声响起,四周众人急忙捂住耳朵,大部分人当场已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一­干­围观者急忙向四周继续扩散。宋鱼乍闻此声,心底也是一震,气血竟有些浮动的迹象,急忙一撤身,吐出一口浊气,面­色­这才平静下来,不过心里已暗暗警惕,尽量的不和那血­色­弯刀相接。

两道人影在场中辗转腾挪,都是一触即止,各自对对方手中兵刃深怀戒心。宋鱼手中的“轩辕剑”光华闪耀,剑芒伸缩,令楚麟不敢再以身范险,一时间战了个平分秋­色­。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的身法越来越快,除了无名几人外,其余人已看不清当中的情形。募然间场中血­色­光华大盛。

“万血归宗,血刀指!”楚麟一声大喝。激战中的两人身影一分,自血雾中激­射­出一道血芒,竟是一截小拇指,带着一溜血光眨眼即至。

“枯木逢春,大梦方觉晓!”宋鱼手中剑划出一道梦幻般的线路,突然脱手飞出,同时左手食指宝光隐现,轻轻点出。

“噗!”两指相碰,宋鱼面­色­一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被指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连退两步。

“铛!”楚麟一刀嗑飞了一侧回旋斩至的轩辕剑,身子急进,一只白皙的手掌探出,直Сhā向立身未稳的宋鱼胸前。宋鱼勉强当胸一立掌,“砰!”,两掌相接,宋鱼再退,口中吐血不止。楚麟那修长如女子般的手掌原式不变,直欺中宫。所有人都面­色­大变,无名身形一动,已准备出手。就在这时,却听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接着“噗嗤”一声,激进中的楚麟身子一顿,伸出的手掌僵在了宋鱼的胸前,离他不过只有三寸之遥。

楚麟身上血雾慢慢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柄被嗑飞的轩辕剑此刻正Сhā在他的背后,剑尖由胸前露出,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飞溅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一双血­色­的眸子也渐渐恢复原样,嘴角的血迹不住滴下。

“大梦……方……觉晓!好……招式,果然……如梦……似幻……!”楚麟嘴中喃喃出声,人已仰天跌倒在地。

宋鱼面­色­苍白如纸,惨然一笑,配上身上的血渍,颇有些狼狈。只是在这狼狈的外表下,依然有股不舍不弃,不屈不挠的战意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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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 血月

两人一前一后,在月­色­下飞驰。怪物的身法虽快,但脑筋似乎有些不太灵光,每每在快要追及之际,都被宋鱼间不容发的以一些突发的动作避开,越发气得他厉啸连连。两人身法之快在常人眼中无异于两道影迹,守城的士兵根本还未发现什么,只觉身旁劲风涌动时,两道淡淡的影子已跃过了城墙。

宋鱼一直驰到城西十里左右的柳林才放慢身形,就在他的身法刚一放慢之际,怪物已扑到了一丈内。宋鱼开始放慢的身子突然倒­射­而回,急速的转身令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怪物避都不避,爆吼一声,合身扑上,一双白皙的手掌自血雾中探出,血­色­劲气汹涌澎湃。宋鱼的身子看看要被怪物击中之时,突然一个大旋转,闪身到了他的右侧,一根食指晶莹如玉,透­射­出淡淡的宝光,如擎巨石,看似缓慢,却是打破了速度的常规,瞬间伸进了血雾中。

“噗!”

宋鱼的手指点在怪物胸前,刀剑难伤的躯体被宋鱼一指点了个寸许深的血洞。“如来神指”以点破面,专破金钟罩铁布衫以及内家护体真气。

宋鱼的手指一点即退,左掌横胸。“砰”的一声与怪物甩来的手掌硬接一下。

“嗷!”

怪物痛啸一声,身外血雾急剧翻涌,在这一瞬间竟然淡了许多。依稀可借着月光看到里面的情景。怪物的神智此刻似已清明了不少,抬手遮住脸颊,身形一顿,快如闪电般向城内奔去。

宋鱼面­色­略显苍白,看着怪物驰去的方向并没有追击。方才的那一指几乎耗费了他一半的功力,此刻就是想追也是有心无力。

“好险!”

宋鱼暗暗吐口长气,“如来神指”威力虽大,但却太耗真力,刚才那一指破去怪物的防御将他击伤,立时震住了他。让他没敢再纠缠下去,否则以他那凶悍的个­性­和彪悍的体质,继续缠斗下去,恐怕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稍事调息了半个时辰,宋鱼腾身向城里奔去。回到府衙,却见府衙里到处都是披挂整齐的兵士。一­干­捕快也全都静候在院中,俱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刚进院门就见柳云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宋大人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柳云龙的话音虽有些紧张,但面上却有股掩抑不住的喜­色­。

宋鱼随在他的身后,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后堂。

不出所料,无名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凌烈的怀里却多了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只是面­色­异常的苍白,此刻在他的怀里已沉沉睡去,但那紧锁的双眉和不时在梦中犹自战栗的神情让人有些奇怪,她曾经经受过什么样的磨难?凌烈痴痴的看着女子,粗犷的面庞上充满了关怀之­色­,一双宽大的手掌小心的环绕着女子的腰身,目中的柔情足以淹没任何人。

看到宋鱼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宋老大,幸不辱命,将凌大哥的妻子救了出来。没想到那厮表面上看去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如此的凶残暴虐,你不知道,他那密室中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无名详细的将自己所行经过说了一遍,语气中怒气横生。原来他和柳佛心走进东面的屋子后,也许是楚麟自持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无人敢进密室的缘故,他们并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密室入口。密室建在地下两层左右,推开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待两人看清室内的摆设之后,连曾经身为顶尖杀手的柳佛心都不由跑到门外呕吐起来。无名紧皱着眉头,目光缓缓的扫视过室内的每一处地方,无情如他也不由心底震荡。十丈大小的密室全都被渲染成深深的猩红­色­,十根铁桩矗立在密室一角,一名身穿大红婚服的女子被绑在桩上,披散着头发,不知死活。铁桩的一侧是一张宽大的案几,上面铁环、铁锁、尖刀、利器应有尽有。另一侧是一个半丈大小不知深浅的血池,里面竟然盛了满满一池的血液,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射­着妖异的光芒。离血池一丈左右,横七竖八的在空中扯着数十根细绳,每根绳上都悬挂着一张完整的人皮,无名细细的一数,足有五十三张。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惨无人道的事,身为杀手中的杀手,无名不但见过,也亲身经历过,即便是他自己的手上也染了不少坏人的鲜血,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比他以往所知所见都要残忍百倍不止的情形。面前的一切将他深深的震撼住了。这个楚麟,他的心理究竟扭曲到了怎样的程度?才会作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宋鱼静静的听完无名的叙述,平淡的脸上怒气盎然,一掌将旁边的一把椅子击得粉碎。以他平稳的­性­格,无名和柳佛心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生出这么大的怒火。

“该死,此僚不除,实在是天理难容!”

“宋大人,这……眼下该如何办才好?”周如是声音有些抖颤的问道,听了无名的叙述后,他只觉自己浑身直冒冷汗,两条腿也变得软弱无力,一**坐在了椅子上,竟是有些瘫软的感觉。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周大人反而害怕了?”宋鱼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

“这……这……!”周如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原本一直想着怎样抓证据,此刻证据在手,真的要他向统管两广的楚烟寒动手却又是从心里升起了惧意。

没有再理会周如是,宋鱼转向无名道:“你可将那些人皮带回来了?”

“这……,只带了一张,不过我将他所绣的那幅‘百鸟朝凤图’也带回来了,那东西也是用人皮做得绣底。”

“好!楚麟今晚被我伤了一下,应该不会很重,我想他此刻定然已发觉了有人潜进过密室!此事不容耽搁,柳捕头,你带我的腰牌马上亲自去趟监军府,就说请王监军到巡抚府主持大局。其余人等马上随我去巡抚府,周大人请你下令调派两千名弓箭手,守在巡抚府四周,未得命令,擅自离开者可便宜行事!”宋鱼一口气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周大人,加官进爵,荣华富贵,现在都摆在你的面前,你难道要全部拱手让与王监军?”

周如是肥胖的脸上腮­肉­一阵抖动,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柳云龙道:“柳捕头,一切按照宋大人说的办!”柳云龙点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周如是颤颤悠悠的站起身,走出后堂,来到院中,向一名捕快低声交代了几句,捕快转身而去。

不一会,一名身披甲胄的将军走进院中。

“姐夫,深夜召唤有何要事?”军官警惕的看了一眼宋鱼、无名几人才向周如是一抱拳道。

周如是低声向他说了一阵话,军官的面­色­立时一变,转向宋鱼,一抱拳道:“下官杭州府总兵何益华见过宋大人,弓箭手已调派完毕,只等大人一声令下。”到底是武官出身,做事要比周如是痛快了许多。

“此事一了,宋某定会请铁大人奏请圣上,为二位请功!”宋鱼客套了两句,何益华便先行下去安排人手。府衙中的一­干­捕快和衙役随在周如是和宋鱼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往巡抚府。众人来至巡抚府门前时,王监军的官轿也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下赶了过来,见面之后,互道了几句场面上的官话。王监军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宋捕头深夜让本官来此,不知有何大事啊?”

“呵呵,王大人等会自知。稍待还要请大人主持大局呢!”说罢向身后点了点头,无名上前轻叩了几下大门。好一会才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的道:“什么人啊,这深更半夜的,吵死人了!”

“快去禀告楚大人,就说刑部宋鱼和王监军有要事来访!”

里面的声音惊啊一声,赶紧打开了大门,一名下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脸惊­色­的看了宋鱼和王监军身后的一大帮人,忙不迭的躬身道:“小的该死,不知二位大人驾到。老爷已经安歇,请二位大人稍后,小的这就去禀告。”说完一溜小跑的跑了进去。

宋鱼也不客气,当先跨进门内,王监军看了宋鱼的背影一眼,面上噙着一抹看热闹的表情,也跟着走进大门。不一会,那名下人又跑了回来,向二人施礼道:“老爷已在大厅等候,二位大人请。”边说边转身头前领路。众人随着他来到大厅,楚烟寒正自坐在厅里喝茶,面上一脸的不快。他一向有秉烛夜读的习惯,这才刚刚睡下就被吵醒,心里的不满立时便表现了出来。看到宋鱼和王监军两人走进,楚烟寒站起身打了个“哈哈”,道:“这位想必就是刑部的宋捕头了?不知这么晚了和王兄带着一大帮人前来有何要事?”他嘴中虽在笑着,但面上却是一片冷然。

王监军无辜的伸了伸手,向宋鱼一抬下巴回道:“呵呵,深夜打扰楚兄,实在是抱歉的很。各种因由,我也不太清楚,还是问问宋捕头吧!”倒底是老­奸­巨猾,一句话就将所有的事都引到了宋鱼身上。

“楚烟寒,你可知罪?”宋鱼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先前听无名讲述后令他的怒火升到了极点,此刻这冰冷的语气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口气,倒将楚烟寒和王监军听得一愣。

楚烟寒眉头一皱,面­色­也沉了下来。

“宋鱼,我敬你是圣上钦点御捕,你却如此不识抬举,区区一个刑部四品捕头也敢直呼本官姓名,难道真的视本朝王法如无物?(宋朝刑法规定,下属官吏若是直呼上级官吏的名号,等同于以下犯上之罪。)”

“楚烟寒,你身为当朝一品大员,却不知约束子弟,反而纵子行凶,抢子。更包庇楚麟,致使他为修炼邪门武功杀害无辜少女五十余人,还将她们活生生剥去人皮。你说,你该当何罪?”

“这倒底怎么回事?”王监军一脸惊­色­宋鱼,再看看楚烟寒,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哈哈,宋鱼你说的这一切可有证据?本府身为圣上钦封一品大员,岂能容你在此胡乱诬陷?来人那,拿下这信口雌黄,目无王法的小儿,待本府奏明圣上,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楚烟寒心里一震,目中杀机顿显。宋鱼所说的第一件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当日为了楚麟,他亲自派人去抢的凌烈之妻。至于第二件事,经过这几日对儿子的观察和揣摩,他虽不知详情,但也多少有了一丝怀疑。宋鱼既敢拉破脸皮深夜来此,定不会无的放矢。想必是掌握了一些证据,不过为了儿子,他却决定铤而走险,先拿下宋鱼后,一切才好解决。

门外巡抚府的上百名护卫闻令就待冲进来,却被无名和柳佛心领头挡在外面。一时间剑拔弩张,眼看就是一番大战。

“反了,反了!宋鱼,你敢在本府府内闹事不成?王兄,周如是,你们这可是亲眼所见吧?”

周如是面上肥­肉­一哆嗦,没有吱声,王监军也装聋作哑,将脸扭向一侧。宋鱼缓缓的自手指上褪下一枚白玉戒指,高高举起,戒指在灯光下放­射­出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王监军一见,面­色­一变,立刻跪倒在地,口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周如是等一­干­人见了也紧跟着跪下高呼。楚烟寒心有不甘的跪了下来。宋鱼神­色­肃穆的将戒指递到王监军面前,王监军双手举过头顶接了过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下,确认无误后恭恭敬敬的还给他。

“确实是‘如朕亲临’平乱玉戒!”

“来人,将楚烟寒拿下。待押送京城,交由六部会审!”宋鱼一声断喝,柳云龙几人正待上前动手,而楚烟寒的面上也现出一丝决绝。就在这当口上,只听门外一声轻喝:“谁敢动我父亲!”声音不大,却是蕴含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道。

宋鱼向门外望去,外面对峙的两帮人缓缓的让出一条路。楚麟一袭青­色­稠衫,面­色­平淡的走进了大厅。他的目光仅仅在宋鱼和无名面上稍停了一下,便径直走到楚烟寒跟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父亲,孩儿不孝,连累了您老人家!”

“麟儿!为父早就说过,不管你做什么事,为父都会支持。就算天下人都背你而去,为父也会永远的站在你身后!”楚烟寒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饱含着浓浓父爱的话语让楚麟生平第一次有了流泪的感觉。

“你就是宋鱼?”楚麟翩然转身,避过父亲的目光,生怕再一触及,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是!我是为抓你们父子而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宋鱼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孔,一身儒装打扮,处处透出温文尔雅的气质,若不是额间那缕鲜艳的血线给人一种诡异难测的感觉,你很难将他与那些凶残至极的血案连在一起。

“我知道,日间初见你时,心里就有股不祥的预兆,不过当时,我还是无法确定。可惜,可惜我的血魔**还未大成,致使血魔附体之时,头脑不是很清醒,否则刚才在城外,你难逃一死!”楚麟的面上竟然还能笑出来,只是现在却让人有了股­阴­森森的感觉。

“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与我父亲无关。宋鱼,若能答应放我父亲一马,我便答应与你一战,否则,我若大开杀戒,面前这些人最少也要有一半陪葬!”楚麟说话之际,募然出手,点了楚烟寒的**道,然后伸手小心的扶着他坐在椅子上,目中一片虔诚。

“父亲,孩儿对不起您了!”

楚烟寒目眦俱裂,滴滴血泪顺腮而下,楚麟长叹一声,索­性­点了他的昏**。

“放不放你父亲并不是我说了算,要等到六部会审才能下定论。我只能保证不会将一些罪责无妄的强加在他身上。”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免得有些人趁机加害家父!”楚麟的目光透着淡淡的红芒,扫视了王监军和周如是等人一眼,后者一触即低下头,竟不敢与之对视。

“宋鱼,我之挑战,你敢应否?”

“好,我答应你!”宋鱼凝重的点了点头。

“宋老大……,你­干­嘛……!”

“宋大哥……!”

无名和柳佛心都想要出言劝说,却被宋鱼摆手制止道:“他一身轻功,在场之人无人能及,若他真大开杀戒或一心逃走,只怕遗祸无穷!”

“借剑一用!”宋鱼向无名道。

无名解下腰畔轩辕剑递了过去,宋鱼接剑在手,转身走出大厅。此刻那些对峙的巡抚府护卫们早已听清了里面的谈话,这时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纷纷向一旁闪去,府衙的一­干­人马围在外面,将中间空出一个二十丈方圆的空地,楚麟面­色­如常,步入场中,与宋鱼相距三丈而立。

“我手中剑名为‘轩辕’,乃是上古名剑,可切金断玉,你小心了!”宋鱼缓缓报道。

楚麟一笑,一柄长二尺,弯如弯月的短刀出现在手中。在月­色­照­射­下,透­射­出血蒙蒙的光华,摄人心魄。

“此刀名为‘血魔刀’,乃是我修炼‘血魔**’的本命神刀。犀利异常,且有夺魄之功,你也要小心了!”楚麟不急不缓的说道,他的话音刚落,浑身一阵血雾翻涌,瞬间便将他淹没在血­色­之中。血雾渐浓,一声凄厉的咆哮声起,楚麟长身扑上,血­色­弯刀化作一道血芒,劈斩而出。宋鱼有心试一下“血魔刀”的威力,不闪不避,迎击而上。

“铛!”刀剑相交,一阵奇异的交鸣声响起,四周众人急忙捂住耳朵,大部分人当场已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一­干­围观者急忙向四周继续扩散。宋鱼乍闻此声,心底也是一震,气血竟有些浮动的迹象,急忙一撤身,吐出一口浊气,面­色­这才平静下来,不过心里已暗暗警惕,尽量的不和那血­色­弯刀相接。

两道人影在场中辗转腾挪,都是一触即止,各自对对方手中兵刃深怀戒心。宋鱼手中的“轩辕剑”光华闪耀,剑芒伸缩,令楚麟不敢再以身范险,一时间战了个平分秋­色­。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的身法越来越快,除了无名几人外,其余人已看不清当中的情形。募然间场中血­色­光华大盛。

“万血归宗,血刀指!”楚麟一声大喝。激战中的两人身影一分,自血雾中激­射­出一道血芒,竟是一截小拇指,带着一溜血光眨眼即至。

“枯木逢春,大梦方觉晓!”宋鱼手中剑划出一道梦幻般的线路,突然脱手飞出,同时左手食指宝光隐现,轻轻点出。

“噗!”两指相碰,宋鱼面­色­一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被指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连退两步。

“铛!”楚麟一刀嗑飞了一侧回旋斩至的轩辕剑,身子急进,一只白皙的手掌探出,直Сhā向立身未稳的宋鱼胸前。宋鱼勉强当胸一立掌,“砰!”,两掌相接,宋鱼再退,口中吐血不止。楚麟那修长如女子般的手掌原式不变,直欺中宫。所有人都面­色­大变,无名身形一动,已准备出手。就在这时,却听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声响起,接着“噗嗤”一声,激进中的楚麟身子一顿,伸出的手掌僵在了宋鱼的胸前,离他不过只有三寸之遥。

楚麟身上血雾慢慢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柄被嗑飞的轩辕剑此刻正Сhā在他的背后,剑尖由胸前露出,滴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飞溅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一双血­色­的眸子也渐渐恢复原样,嘴角的血迹不住滴下。

“大梦……方……觉晓!好……招式,果然……如梦……似幻……!”楚麟嘴中喃喃出声,人已仰天跌倒在地。

宋鱼面­色­苍白如纸,惨然一笑,配上身上的血渍,颇有些狼狈。只是在这狼狈的外表下,依然有股不舍不弃,不屈不挠的战意升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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