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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坏男人,你很酷 > 第三卷 婚姻篇(上)

第三卷 婚姻篇(上)

“清……我、我爸爸……要求我们……结婚后,住在……我家的别墅……”

“好。”

……

“清……呜、呜……我爸爸说……我们生的第一个孩子……必须姓唐……”

“好。”

“清……不!我绝不答应……”

“我真的无所谓。”

……

因为,他知道从他开口求婚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很多主权。

♀☆♂……♀☆♂……♀☆♂……♀☆♂……♀☆♂……♀☆♂……♀☆♂……♀☆♂……♀☆♂

婚纱摄影棚内。

“新娘子换好衣服,化好妆了!”

白­色­的帷幕徐徐拉开。

他放下了手里的杂志。

她羞涩的站在中央,她身上穿着从法国空运过来,知名设计师的专门设计的婚纱,白­色­婚纱胸前点缀着价值连城的粉钻胸花,把婚纱衬托的妖娆艳丽、高贵华美。

但是,她愣是穿不出这种味道来,依然全身柔美的象是空谷盛开的幽兰。

他微笑着。

他喜欢这样的她。

即使浓妆粉黛,依然清雅的让人舒心。

“新郎进来换衣服了。”

他脱下外套,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礼服,安抚的拍拍她的小脸,进入了更衣室。

他和她的婚礼在如火如茶中筹备着。

今天,他正式辞去了lms总经理的位置,已经着重从简辰步手里接手唐氏亚洲上海分公司的总裁位置。

明天,他将正式,搬入她的家,等待三天后的婚礼。

……

幸福来的太快,她依然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说,筱筠,我们试着交往吧。

她点头,说好。

却一直忐忑着,如果有一天,他厌倦了她的柔弱,讨厌她的乏味,那怎么办?

然后,一个月后,他却求婚了……

静下心来,脑海会依然回旋着他的求婚,“筱筠,我们结婚吧。”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激荡高昂的情绪,但是,那一刻,他的眼睛,柔得象醉人的星辰。

所以,她只能激动的掉眼泪,因为,幸福来的太突然。

……

他外套里的手机一直在不懈的响着,怕他错过重要的公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帮他接起了电话。

“……”刚想说什么。

“文清哥哥,你好狠的心!为什么都不接电话?你真的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她有什么好?胆小的就象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她配得上你吗?!除了砸不完的钱,她有什么好?!”手机那头有个悲伤到口不择言的声音。

喜悦如同被人浇了一头冷水,剩下的,只是,心慢慢往下沉。

“江……小姐……”通常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应该和不知死活的对方一起开骂?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然后怒火冲天的挂电话?但是……她没有这样的立场,因为,江文嫒为他牺牲太多……“对……不起。”

对不起,情难自禁的抢走了他。

“唐筱筠?”对方尖声尖叫,“为什么是你接的电话?现在你都开始监视了他吗?!你什么意思,向我示威吗?你少给我得意!如果他不是为了钱和你结婚,砍下我的头给你当凳子坐!”

“他……不会的……”虽然知道这样的反驳等于在江文嫒的伤口上撒盐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辨解啊,江文嫒怎么可以这样……误解他……

“他不会?!哈哈,我告诉你,前天晚上他还在我床上和我一起共赴云雨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狂野,多热情!他还说他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撒谎!前天晚上,他刚好陪她看流星雨,天亮了,他们才一起牵着手回家。

她沉默着,没有拆穿她。

“我为他堕过胎,流过产……我为他……”她说了一大串后,激动的大声问,“你能和我比吗?你会比我更爱他吗?”

撒谎!撒谎!撒谎!

她盯着自己婚纱的裙摆,眼神黯然,没有跳起来激动的反驳。

“唐筱筠,你是不是死了!”手机那头的人已经耐不住­性­子,厉声尖叫。

“我在听。”她平静的回答。

她的平静,好比一把不屑的刺刀重重的砍伤江文嫒的心。

她居然不信,有了这样的意识,江文嫒更加疯狂的想打击她,打击她到体无完肤为止,她怒声狂笑,“唐筱筠你以为你在柏文清心里是什么东西?我不妨告诉你,那天你被虎爷弓虽暴都是柏文清设的局,我一声哀求,他就心软了,送你去死!哈哈哈哈!”

她愣住了。

随后,眼泪跌落了下来,“那又怎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反驳,平静而冷淡。

“那又怎样?!”对方不可置信的尖叫,随后漫骂声跟踵而来,“唐筱筠你有没有廉耻心……”

不给对方再侮辱的机会,她挂掉手机。

坐在沙发了,将自己­精­致妆容的脸深深的埋在手掌里,无声的哭泣着。

……她一直心里有数……

那又怎样?又能怎样?

她太爱他,爱到完全没有尊严,爱到宁愿欺骗自己。

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

为什么连她自我欺骗的机会也要剥夺?

为什么要在她心头Сhā上一把利刃?

为什么?

你可以为了她,牺牲我?

为什么?

你又愿意娶我?

为什么?

我懦弱的真象下水道里的老鼠,居然,不敢问他一声,为什么。

……

年轻的心,幸福的感觉,投­射­了­阴­影……

……

“筱筠,进来帮我弄弄领结。”更衣间里传来他的声音。

她赶紧胡乱抹­干­眼泪,站了起来。

唐筱筠,一切都过去了!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唐筱筠,不要再多想了!

唐筱筠,不要被打击到!

她深呼吸一口,推开了更衣间的门。

他穿着帅气的礼服,显得气宇轩昂,气质非常好。

“小姐,让我的妻子帮我弄吧。”他斯文的笑着婉拒婚纱店的女工作人员。

转身笑着望向她时,他的笑容凝固住,眉头轻蹙,“为什么哭了?”

她的整个妆容都化了,黑黑的眼线沾到了眼窝下,什么事让她哭得这么厉害?

“没。”她淡淡的笑着,擦­干­净自己的脸,温柔的帮他摆弄着领结。

“为什么?”他拉住她的手,不容她敷衍。

“有个久别的朋友打电话过来祝贺,太激动了,所以哭了。”她淡淡的牵强笑着,“只是……喜极而泣……而已。”

他也回她淡淡的笑,心却在一点点发沉。

真的是这样吗?

不,她的神情有掩不住的忧伤。

刚才他大意的把手机落在了搁在门口的外衣口袋了,她接到了不该接的电话?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江文嫒?她对她说了什么?

心发沉着,他决定换个手机号码。

“别这么多愁善感,我不喜欢你想太多。”忍不住,还是抱了抱安慰她,却发觉怀里的人很僵硬很僵硬。

……

他失去了她!

简辰步猛灌了自己一口烈酒。

今天早上,柏文清搬了进来,唐筱筠跟在他后面,就象一个贤惠的小妻子,将他的衣服一件件摆进自己的衣橱,整整齐齐的让他的衣服占领自己的半边衣橱。

虽然他们现在还是分房睡,但是,柏文清已经开始把她的世界占领的不留一丝缝隙。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后天,她将成为柏文清的新娘!

她的世界从此以后只有柏文清。

不甘……不甘……那么他和她的山盟海誓呢?

阿步,我夜魅影以月神为证,谁先负心,谁先埋!

她的话,依然回旋在耳边。

不甘……不甘……

为什么要将他忘的­干­­干­净净?

不甘……不甘……

她的父亲今天打电话过来,婉转的劝说他回美国。

……

阿步,筱筠已经有了丈夫,不再需要你的保护。

……

她父亲的话,就象一把刺刀,狠狠的刺着他,绝不留情。

……

阿步,一山不能容二虎,为了尊重柏文清,所以上海分公司总裁的位置必须是他的,我已经在美国总公司帮你安置了总经理的位置,你回来吧。

……

不!他不走,绝不!

他16岁就开始和她形影不离,18岁就开始爱上她,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说放就放?

……

他爱她,深沉的、疯狂的爱她。

……

将杯子狠狠的砸到地上,一地碎片,如同他的心。

都碎了……都碎了……

……

醉到坐在地上疯狂的笑着,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心……好痛……

……

醉眼朦胧间,一张细致妖娆的脸蹲在了他面前。

“阿步,你这是何苦……”那张脸的主人,温柔的抚摩着他的脸。

“唐……”他瞪大眼,随后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影,是你吗?是你吗!”

她点点头,眼里也有泪光。

“别离开我!别嫁给柏文清,求你,求你!”他疯狂的抱住她,绝望的祈求着。

“阿步……你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不!我不信!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疯狂的压住她的身体,疯狂的吻着她,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有一个邪恶的念头一直绝望的怂恿着他。

快,快,把她变成你的女人,那么,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你!

这个邪恶的声音一直催促着他,鼓励着他。

“阿步!你是不是疯了!”身下的她奋力挣扎着,努力推挤着他。

他不顾一切的吻住她­唇­,即使她用力咬破他的嘴­唇­,他也绝不放手。

她挣扎着,尝到他­唇­里血腥的味道,“混蛋,你把我当什么!”

他一定要让成为她的女人!

不顾嘴上的血痕,他蛮横的单手支住她的双手,另一手,拉扯下她裙子里的­内­裤。

一个用力挺身,他冲破障碍,深深的将自己埋入了她的体内。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

他,在她的体内。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渐渐的,她空洞的,无声的放弃了挣扎。

他的眼泪跌落在她脸上。

她的眼泪跌落在地面上。

他,闭上眼睛,绝望的、痛苦的、欢愉的缓缓抽动着自己。

她,闭上眼睛,绝望的、痛苦的,任他撕裂她的纯真。

他,喘着粗气,加速着自己的抽动,

她,娇喘着,痛楚以后,身体的快感越来越强烈。

他和她,一起翻腾着,呻吟着,任Gao潮,狂袭着年轻的身体。

……

他低吼一声,激动的将自己火热的种子洒入她的体内。

她因为激|情,驼红了脸。

当激|情慢慢抽离时,他的理智也慢慢回归。

……他居然……弓虽暴了她……

头脑彻底清醒了,他心一惊,从她身上慌乱的爬起来,颤抖着拉好她凌乱的上衣……

“对、对不起。”……他真的……对不起……

她凝视了他半晌。

“不必说对不起。”她潇洒的起身,撇了一眼自己大腿上代表纯真的血渍,胡乱的拉过他脱在地板上的衬衫擦轼了起来,“男欢女爱很正常。”眼里却有未­干­的水雾。

“影……”他心疼的摸着她的小脸。

“不必愧疚,真的。”她笑的很洒脱,“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做了,只是你一直不肯。不是吗?!”

愧疚还是很浓很浓,他沉默着,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你刚开始时真的好粗鲁。”她拍拍他英挺的脸孔,故意让气氛轻松一点,“不过,后来……我有享受到了……真的……”

他抬头,望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下次记得要表现更好哦!”他怎么还不笑?她气馁的垂下了肩膀。

“不、要、结、婚!”他一字一顿的说着。

她心一惊,跳了起来,脸里有着浓浓的哀伤。

“这就是你的目的?以为得到了我的身体,就可以阻止一场婚礼?”她笑着,笑的讽刺与冷漠,“阿步,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你嫁给他!”

为什么,即使得到了她的身体,也阻止不了一场婚礼?

“柏文清是唐兴信挑中的人,阿步,你和我都改变不了什么!”她优雅的抽起地板上的­内­裤慢条斯理的穿上。

刚才,他甚至没有褪却她的衣服,就进入了她。

“你一定要结婚?”阿步笑了,笑得绝望。

她有点心疼,有点不耐,“我说过了,谁也阻止不了这场婚礼。”

不想和他再对话下去,不想事情越来越复杂,她走到门边,准备拉开房门。

“你爱过我吗?真心的、爱过吗?”后面,传来绝望的询问声。

“爱!很爱、很爱!”她回头,目光坚定,“‘我’只爱你!”

夜魅影只爱简辰步,从14岁开始,只爱他。

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屋内的人,反而怔愣住了。

她狠心的咬咬牙,拉开了房开,准备迈出去……

眼一定。

房门外,站着修长的身影,冷冷的望着她。

柏文清。

他的目光就象千年的寒冰一样。

“唐筱筠,我需要一个解释。”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只有紧握身侧,青筋凸现的拳头,悄悄的泻露了他的愤怒。

……

来到唐家别墅的第一晚,柏文清辗转难眠。

他一向就不是很适应早睡的人,唐筱筠的作息时间却是10点不到就回房睡了。

苦笑,看来结婚以后,他必须迁就她的作息了。

他房里的电话响起。

“您好。”他有礼貌接起电话。

“还习惯吗?”电话那头带点威严的声音。

“爸,还习惯。”他恭恭敬敬的回答。

“筱筠睡了?”

“恩,她很早就睡了。”提起唐筱筠,他的目光不禁放柔了一些。

“我会搭明早的飞机飞回来,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

“都筹备好了。”

“我把合同和股权让渡书,都准备好了,明天晚上12点,等筱筠睡了,你来书房看一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与不满意的。”

“好的。”他淡淡的应答。

“对我女儿好一点!”那头浓浓的警告声。

蹙眉,有点不悦,“会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打任何招呼,电话那头传来挂线的“嘟——嘟”声。

叹口气,正准备挂上电话,“喀”传来清晰的另一个电话挂断声。

他马上警觉。

有人偷听电话!

是谁?

这栋房子没有别人了……筱筠去睡了……最大可能­性­就是……简辰步。

这么不落拓的事也做?

柏文清冷笑着,点了一根烟。

把自己的身体埋在沙发上,深思着。

唐兴信前两天已经告诉他,简辰步不肯回美国,甘愿屈居他手下,做分公司的总经理。

原本,亚洲地区的总裁,现在愿意做他的手下?

美国总公司的总经理不做,愿意鸟在这里做分公司的总经理。

简辰步的意图太明显了,他喜欢他的妻子,他窥视他的妻子。

捏灭烟蒂。

最近好象一烦恼就有抽烟的习惯了,从那一晚开始吧。

也该戒掉了,筱筠身体不好,她抽不得二手烟。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一点多了,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好吧,找简辰步好好谈谈,如果他还没有醉死的话!

简辰步的房间和唐筱筠的房间都在二楼,他因为住客房,住在一楼。

上了楼梯,看到简单辰步的房间还有模糊的灯光。

很好,还没睡。

越走越近,男女交合欢愉的呻吟声模模糊糊的从里面传来。

女人?……

……这栋别墅,除了年过半百的管家吴妈,只有一个女人……

他心一窒,甩掉涌上心头无端的猜测。

不可能!

他想转身就走,脚却象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牢牢的生了根,要他去求证什么。

男人一声Gao潮的低吼后,传来慌乱的声音,“对、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做了……只是你一直不肯……不是吗……后来,我有享受到了……下次记得要表现更好哦……”很熟悉的声音。

不会是她!绝不会!

那个女人太过洒脱,太过狂野,不会是她。

他转身,想走……

“不、要、结、婚!”房里大声传来清晰的四字。

这四个字震慑住了他。

他回身,目光变冷。

“这就是你的目的?以为得到了我的身体,就可以阻止一场婚礼?阿步,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

“我不许,我不许!我不许你嫁给他!”

“柏文清是唐兴信挑中的人,阿步,你和我都改变不了什么!”那个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都血管都冷了……

不会是她……不会的……

……

“你爱过我吗?真心的、爱过吗?”里面传来绝望的询问声。

他窒住呼吸。

“爱!很爱、很爱!”她声音很坚定很坚定,“我只爱你!”

门被拉开了。

他定定的望着那张脸。

眼寒到冰点。

是她,真的是她。

妆容浓艳,艳丽四­射­,如果不是眉心的那颗一模一样的美人痣,他甚至会选择自我欺骗。

真可笑,他还曾以为她象一朵空谷静静绽放的幽兰。

狗屁!

“唐筱筠,我需要一个解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很平静。

握紧拳头,按捺住想疯狂质问她的冲动。

你只爱他,那么我又是什么?一场游戏?

仰或,她也与她父亲达成了什么共识?

柏文清,冷静下来!

他不断的警告着自己。

“解释。”眼更冷了。

“哼。”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不堪和慌乱,仿佛被抓­奸­在床是最正常的一件事情。

她走向他,冷冷的,不屑的,擦肩而过……

撞过他的肩膀时,冷冷的嘲弄声随之而来,“柏文清,凭你?也配?!”

他的背脊都是冷汗,血管里的血已经结冰。

他勾起­唇­角,反而笑了。

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原来,这就是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连一个解释,也不配得到。

这样的耻辱象一个烙印,深深的刻在他心里。

痛、痛、痛!

他冷笑着,让自己记住这种痛,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厉讨回!

……

“取消婚礼吧!”赤­祼­着上身的简辰步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眼里也没有任何愧疚,“她已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我了,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眼神里带着挑恤。

柏文清笑了,眼里的冷然褪却,只有讥讽,“这个女人真异于常人,居然有无数次的第一次!看来,她都把男人当傻瓜了。”

他不是也被她骗了,以为自己真的害她失去童真,懊恼、愧疚了许久。

看来,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傻瓜。

“你……”简辰步愤怒的想揍侮辱她的他。

柏文清冷冷的格开他,“我不会为了她和你打架。”她不配。

“取、消、婚、礼!”简辰步一字一顿的要求、威胁着。

柏文清动作优雅,冷笑着转身离开。

……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他就要毫无保留的爱上她。

幸好,还有一步。

……

最近可能真的太累了,昨天早早睡死过去,早上起来却依然腰酸背疼。

背部、腰部整个肌­肉­揪着疼。

韩笑阳警告过,拍婚纱摄影照简直象打战一样辛苦,呵呵,原来是真的。

上了阳台,收下他的换洗衣服。

幸福的笑着。

“啊!小姐,我来,我来!”吴妈跑过来,赶紧想夺她手里的正在叠理的衣服。

“吴妈,别!”她笑得温柔,“结婚以后,我们夫妻的衣服都让我自己打理吧。”

柏文清很不习惯别人碰他的衣物,记得刚决定结婚那时候,她到他家玩时,顺手帮他洗了他堆在卫生间里的内衣裤,他当时知道后,表情很不自然,“我不……习惯……”

后来在她的坚持下,他也妥协了。

为喜欢的人做某一件事,哪怕再琐碎,幸福感也会很重。

“小姐……”吴妈望着纯善的小姐,眼潮湿一片。

她看着小姐长大,从美国跟着她到中国,没想到,在她眼里象孩子一样的小姐,也要嫁人了。

“小姐……姑爷对你……好吗?”新姑爷虽然文质彬彬,但是落在阅人无数的吴妈眼里,他太过­精­明了,很怕小姐会吃闷亏。

“好……很好。”笑着,虽然,不知道他对她感情有多深,但是,起码他对她是真诚的。

“我还一直以为……小姐和步少爷会……最近,步少爷……整天喝酒……”吴妈妈吞吞吐吐。

眼一黯,阿步最近心情很低落,看她的眼神充满伤痛,她早已看出,只是不愿去深想而已。

无数次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巧合……他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他们一向是兄妹……

但是如果不是巧合……、shuot

牵强、扯笑。

抱着柏文清­干­净的衣服,走向一楼。

不愿多想,一颗心早已被柏文清住满,怎么容的下别人?

推开他的房门,一室刺鼻的烟味袭鼻而来,她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清……”一室的清冷让她怔愣住。

他不在。

明明说好,今天的时间都是她的。

明明说好,她会过来叫他吃早饭,然后一起去举行婚礼的礼堂看看。

整个房间都是浓烈的烟味,烟灰罐里的烟蒂足足有上百个。

……

他为什么抽这么多烟?照这个程度,可能一夜没睡……

……

他怎么了?

……难道……

叶桑说过,很多男人都有婚前恐惧症……

……

黯然,有点难受。

打开窗,让流通的空气吹了进来。

没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还剩二十四个小时可以考虑。

……

在客厅里,遇见简辰步。

他望她的眼神很复杂,很复杂,象要看穿什么,又象要躲避什么,又象面对不了什么。

“你……身体……还好吧……”他只问了她这句话,声音暗哑。

“满好的。”笑着回答。

“那……就好……”他奇怪的点头,黯然,转身。

……

“阿步……”她张张嘴唤他,却没有留住他的脚步。

……他在躲她,虽然很奇怪,但是她清晰的感觉到了。

刚才如果不是迎面碰见,他好象远远的就会躲开。

……

她等了柏文清一天,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不安,很不安。

他后悔了吗?

……

晚上七点,门锁转动,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回来了!

有点小小的兴奋在窜动。

“清!”她赶紧上前,欲接过他的公文包。

他淡淡的撇身。

她的手尴尬的落在空中。

“不必。”简洁扼要。

“吃了吗?我去把饭菜热一下,马上,很快的!”

“唐筱筠,真、的、不、必!”他对她说话的语气很冷淡,很陌生。

她一愣。

他望着她的眼神比刚认识时更加冷淡。

“我吃过了。”他冷淡的擦身而过,她呆呆的独自立在那里。

鼻有点微酸。

他果然是后悔了!

“明天还有婚礼吗?”忍住悲伤,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背对着他,不敢转身。

“你希望取消?”背后的人冷冷的问。

咬­唇­,松开,又咬­唇­,又松开。

不争气,她还是顺从心里的声音,“不!我想嫁给你。”

他反而转身,一步又一步,走近她,象以往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爱抚着她的青丝,她却一阵颤抖,他……

他的手……好冰……

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她感觉的出来,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变了。

“希望,有一天,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笑着,他说出这句话,声音却已经降到了冰点。

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一双看透世事的眼,冷然望着她。

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唐筱筠,你实在不必装模作样!”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他转身走开。

婚礼,他可以给她。

柔弱的鬼样子,不必了!

她红着眼,望着他疏冷的背影,心一阵绞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哭着,哭着,泪沾湿了枕巾。

哭迷糊了,哭累了,睡着了。

但愿,刚才只是一场梦。

一阵冷颤,她睁开了眼。

大风吹得紫­色­的窗帘高高扬起,风里透着刺骨的凉。

她忘了关窗?可是她明明记得她关上了啊。

抱着薄被,冷颤,四月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明明已经回温了,为什么冷空气还会再次来临?

想喝口水暖和一下,却被床头柜上的一张粘着的纸条吸引。

“晚上十二点,书房,有个真相在等你。”

字体秀丽,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的字迹。

但是……为什么这么象她自己的字迹?

冷颤。

是谁,刻意去模仿她的字?

留纸条的人,想要她去寻找什么样的真相。

颤抖。

这座阳光明媚的别墅,到了夜晚,为什么透露着诡异的气息。

……

她好怕。

……

哆嗦着,她还是赤足下了床。

……

什么样的真相在等着她?

……

慢慢的,静静的走向书房。

“这样的合同还满意吗?”她的父亲的声音。

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了?

“为什么我和唐筱筠必须结婚满二年,我才能动用我手里的唐氏股权?当时,不是这样说好的。你当时只是说,只要娶你女儿,结婚第二天,你手头上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自动转让给我,只要我不和你女儿离婚,我就可以随意支配它。”那个曾经对她温柔耳语的声音,此时冷漠而犀利。

什么股份?什么娶她就有……

她呆呆的站在门外,任一枚枚轰雷炸的自己的世界在蹋荒。

“柏文清……你太有手段了,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她父亲的言下之意,根本没想到女儿会这么早就点头嫁给他,孽缘啊。

“改!不然,明天没有婚礼。”

“你……”她父亲听到这样的威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难道你对我女儿一点真心都没有?”

“对,我只为了钱,我讨厌她!”冷淡的话语不带一丝犹豫。

冷抽声。

却不是来自她的父亲,来自她。

“碰”的一声,门打开了。

“筱……筱筠。”一向­精­明的父亲居然结巴了。

“能告诉我真相吗?”她木然的望着自己的父亲,面部没有一丝表情。

真相,其实已经在她心里。

柏文清,是为了股份才娶她。

父亲无语。

眼神穿过父亲,她木然的望着依然气定神宇的坐在沙发上的柏文清。

她……这么爱他……爱到连心都揪着疼……为什么……

……他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为什么,连一丝一毫的慌乱也吝于给予?

“爸……”终于,她的眼里有了除了木然以后,第二个神情。

痛,很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干­涉她的感情?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假相。

“宝贝……”父亲在她伤痛的眼神里慌乱无比。

……

“你们还需要多久?我们的条件还没谈好。”沙发上的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很迟了,快点,我需要休息。”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连……掩饰也懒得掩饰。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逼回眼里的水光,她,转身,踏步,走着,然后,奔跑着……

这个家,快令她窒息。

“筱筠——筱筠——”

身后,只有父亲焦急的呼喊。

那个她爱的男人,始终沉默着。

♀☆♂……♀☆♂……♀☆♂……♀☆♂……♀☆♂……♀☆♂……♀☆♂……♀☆♂……♀☆♂……♀☆♂

利少懒洋洋跨上自己拉风的重型机车,衬衫的扭扣散开两颗,­性­感而狂野。

“利少,你真的这么早走?”ktv门口,几个兄弟拦着他。

“没劲。”带上头盔,他懒洋洋的发动机车,“呜”一声,他拉动油门。

“利少!”其中一个兄弟拉住了他的机车,“里面那个34c的你还不满意啊?人家可是对你满意的恨不得当场压倒你!”

了,了。刚才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恐怖啊……

“那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妹的风格?”

是吗,忘了……

“利少,你以前一个晚上连把二三个妹耶,最近是怎么了?”他的朋友忧心重重的问。

最近利少,好象老虎病了,花儿焉了一样……不会是以前玩的太凶,身体出毛病了吧……

“是啊,是啊,你以前眼睛往哪个女人瞄一下,那个女人晚上就躺会到你床上,自动把衣服脱光光……”另一个兄弟也忧心重重的附和。

“你以前是我们的把妹王耶……”又一个兄弟,口气充满缅怀。

“没,只是对女人厌了而已。”他语气依然慵懒,提不起劲。

身体痛快淋漓到极致以后,能留下什么?他反而觉得越来越空虚,整个人空的好象怎么也填不满。

这种空虚令他害怕。

不想再废话下去,撩撩兄弟死扒着他机车的手,“呜”一声大油门,摔开他们。

还是回家睡觉最实际。

“利少!”身后兄弟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唤着他们的“把妹王”。

“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利少后悔了?准备上了那个34c的妖女?准备重振“把妹王”的“威风”?

兄弟们感动的前拥后抱的追了出去。

只见,利少眼睛怔怔的望着路对面的某一点。

那一点,是一个穿着白­色­素花睡衣,一脸神情木然的走在大街上的女孩,“轰轰”那个女孩头顶上闪过了几声吓人的闪电,她却不闪不躲,呆呆的走着……象一昧,没有家的游魂……

“是她……”利少幽幽的吐出了这个两个字。

她,那个他找了二个月的女孩,让他象傻瓜一样,天天在公园门口徘徊,期待不期而遇的女孩。

她怎么了?这么单薄的衣服……甚至是睡衣……居然还­祼­着脚……

她怎么了?

“轰!”又一声巨响,雷电狂啸着。

“砰!”他爬下了车,任几十万的重型机车轰的一声倒地。

“利少,利少!”

不顾伙伴们的呼叫,他跑步追了出去。

……

她依然神情木然的,盲无目的的走着,根本没有察觉,三米的距离外,紧紧的跟着一个男孩。

……

她走了很多很多路。

听到风在啸,雷在跳。

心好痛,却掉不出眼泪。

就如同,雷电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却依然没有下半滴的雨。

……

真的是假的吗?

唐筱筠,我们试着交往吧。

……

筱筠,我们结婚吧。

……

明明,好象摸到了幸福的样子,但是,真的只是假相吗?

……

温情的吻,窒热的吻,那一声宠溺的“傻丫头”,真的,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曾经他的眼睛可以柔得这么醉人……

他真的……讨厌她吗……对她唯一的感觉,只有讨厌?……

……

心好疼。

一个豆大的水珠打到她脸上,又一滴滴到了她手上。

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终于,下雨了……

捂着嘴,她蹲下,终于痛哭出声。

她的心,好难受,好难受。

……

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她惊觉外面一片雨的世界,而她的头发和脸除了自己泪痕,甚至没有一点水珠。

抬头,只见一个陌生的男孩,用自己的外套,为她撑住一片下雨的天空。

他的脸上、身上湿得就象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她身边,一脸担忧的望着她,手里平托着自己的外套,罩在她小小身体的上空。

……

她狼狈,最不堪的一幕,居然被一个陌生人默默守护。

她站直身体,拒绝他的走近,继续向前走,赤­祼­的足,一步又一步淌在水里。

那个男孩,依然跟着她,不紧不缓。

……

雨慢慢的小了,她的身体早已淋湿一片。

雨慢慢的小了,她再也不能在大雨里放肆的哭泣。

……

雨停了,却不可能有彩虹,因为,世界是黑的,是暗的。

她坐在石椅上,静静的遥视着对面的灯火。

一个月前,在这里,他牵着她的手,对面烟火灿烂,她以为,她得到了幸福,哪里知道,她的幸福如同烟火一样,短短时间,便已经燃尽。

……

那个男孩也在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凝视她。

……

“过来坐吧。”她回头,对他淡然一笑。

他刚才陪了她多久?

即使狼狈、即使不堪,却也感谢他的陪伴。

他不同以往的沉默着,走近她,挨着她旁边坐下。

“不记得我了?”他闷闷的问。

“记得。”她淡淡的回答。

心情没有办法兴奋,因为,今天的她,看起来很悲伤。

“失恋了?”通常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失恋了。

水雾再次弥漫。

“算吧。”

两人再次沉默。

突然,他蹲下,脱去自己的运动鞋,用自己的外套帮她轼去赤足上的水痕和污秽,见到她纤细的玉足已被雨水泡得皱皮,已被树枝轻轻划伤,虽然很幸运的没有任何大的伤口,他的心还是微揪了一下。

“穿上我的鞋吧。”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将他的运动鞋套在她的足上,低着头,仔细的帮她系着鞋带。

她的意识从家里逃出来到现在一直很恍惚,任着他将自己的鞋穿在她的脚下,恍惚间,一股温暖从脚底散发出来,她呆呆的望着他只着白­色­袜子站在雨水里。

片刻惊醒过来,“鞋……”

她,居然穿了他的鞋。

他不在意的笑笑,潇洒而帅气,“穿着吧,虽然大了点,不过我把鞋带绑紧了,应该还可以。”

她沉默了,居然没有拒绝。

今晚,她很需要温暖。

……

她不再说话。

他安静的陪着她。

……

很久很久以后,天渐渐泛白,太阳在江的那一头悄悄的探起了头。

……

想起,那一日,她和他一起坐在山上看了一夜的流星雨,他暖暖的大手,盖着她纤巧的小手,他把温暖的外套套在她的肩膀上,任凉风吹袭着自己。

他说陪她看流星雨时,她是惊讶的,她是感动的。

她甚至觉得快要触摸到他的心。离她,很近很近。

“筱筠,很多人觉得看到日出,就好比看到了希望。”他回头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柔得醉人。

希望……她最大希望,就是这样……彼此靠着彼此的肩膀,一起慢慢变老……

于是,她感动的落泪了,为了看起来,好象就要近在眼前的希望。

“傻丫头。”他的额温柔的顶着她的额,他的笑容一直在蔓延。

他连眼睛也是在笑着的……

……

这样的他,真的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真的讨厌她?

……

天亮了,她也必须作出抉择。

在神的誓言前,她到底应该潇洒的走开,还是继续无望的去爱?

……

她站了起来,神­色­有点摇摆,脸­色­有点不自然的潮红。

“你是不是发烧了?”利少大吃一惊,懊恼着自己根本没有­干­燥的外套可以给她披着。

“没有。”她摇头否认,神­色­却恍惚,头很沉。

“我送你去医院吧。”毫不犹豫,他跳了起来。

“不!”她摇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

她神­色­坚定。

他看得微讶。

这样的她,和初次相遇的她,有很大区别,好象……一夕之间,长大了。

她向公路走去,他急切的拦住了她,“不行,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她笑笑,淡然而忧伤,“我只是……回家……”

家……即使父亲的方式不对……也是因为,爱……

而……他……

回家?

利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拦她,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

下一次相见,会是何时?

他甚至不敢问她电话号码,她刚失恋……

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她顿了一下,望了望他只着白­色­袜子的脚,“谢谢你……”谢谢你,给的温暖。

她对着他牵强一笑,“今天,我很糟糕,明天吧,中午的时候那个公园见,我把鞋还给你。”

明天?!明天他们就能再见?!、.

他的笑容越扬越高。

淡然的从出租车上下来。

她已经有了决定。

“小姐,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小姐回来了!”吴嫂喜极而泣的声音。

她父亲,吴嫂,全部都从客厅里奔了出来,很显然,大家一夜没睡。

她站在大门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烟灰缸上依然满满的烟蒂,沙发上的那个人,很淡漠的抽着烟。

曾经,他的笑。

曾经,他的温柔。

曾经,他的体贴。

都恍如隔世。

但是。

他确实,曾经笑了。

他确实,曾经对她很温柔。

他确实,曾经对她很体贴。

……

有些东西,即使用冷漠来掩饰,也永远骗不了人。

……

他曾经对她,是真诚的。

他骗不了人。

……

逼回眼里的水雾,她努力微笑。

沙发上的他,熄灭了香烟,冷淡的一步步向她走去。

他面无表情,没有为了她失踪而焦虑,没有为她回来而喜悦。

他在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唐筱筠,还有婚礼吗?”这一句话,这一次,换他问她。

这是他给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只要她说不。

那么,他会放过她。

当做了一场恶梦。

“我马上去换婚纱。”她依然笑着,笑得泪光闪闪。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对她收回了所有的真诚,但是……她不能放弃他……不能象九年前一样……一走了之。

她爱他,爱到可以放弃尊严,爱到即使这是一场充满罪恶的婚礼。

也,勇往直前。

唐筱筠,你一定要坚强!

他别过脸,不愿理会她眼里的泪光,不愿理会自己莫名的心痛。

心痛,只代表耻辱。

“那好!我也去换礼服了!”漠然的,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自己床上的黑­色­礼服,他的眼寒了又寒。

她要继续!

那么,好!让他们一起下地狱吧!

漠然的穿着礼服,摆正自己的领结。

一个人怎么可以将无辜、温柔扮演的这么逼真?逼真的令他心寒。

为什么对着他掉眼泪?!

她的眼泪,只能让他越发的感觉到耻辱。

是的,他唯一的感觉,只有耻辱!耻辱!耻辱!

娶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漠然的打开房门。

客厅正上演着一场好戏。

“筱筠!筱筠!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出去寻了她一夜的简辰步,也回来了。

他冷笑着,望着这一幕。

“你是不是发烧了?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好不好?”简辰步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额头,“很烫!唐筱筠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样子还穿婚纱!”怒跳如雷的声音。

她已经换好了婚纱,脂粉未黛,脸上泛着异常的潮红,却毫无血­色­。

“筱筠,听爸爸的话,婚礼先推迟一下吧,你的……身体不好……”

“小姐……”

很多人不停劝说的声音。

“我已经吃了退烧药了,还有,让化妆师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化妆。”妆化的越美,被眼泪泡开的时候,就越难堪。

她木然的往房里的走去,对身后一切的声音仿佛都没有知觉。

阿步的怒吼声,摔破东西的声音,吴妈的低泣声,爸爸的叹息声……阿步愤怒的摔门而去……

……

她木然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镜子里的自己,穿着迷人的婚纱,却没有任何身为新娘的喜悦与羞涩。

……

“哇,新娘子好漂亮哦!”她的好朋友叶桑闹腾腾的进来了。

还有已经有四个月身孕的韩笑阳,“唐唐,你还真不避讳,居然请我当伴娘!”在中国,是绝对没有人会请孕­妇­当伴娘和入喜房的。

她牵强一笑,“没关系,我在美国长大,不信这些的,再说,我没什么朋友。”

韩笑阳笑ⅿⅿ的,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她有什么好在意的。结婚后,因为怀孕被潇亦然扼令在家,她都闲得快发霉了。

“哈哈哈,唐唐,你自己说,待会儿怎么整新郎?要不要整得象上一次潇亦然一样惨?”叶桑笑得大大咧咧,“今天换潇亦然当伴郎,柏文清惨了,潇亦然笨笨,一定帮不了他的拉,哈哈哈,耍死老狐狸!”

韩笑阳发现了不对劲,推了推叶桑,让她别再说下去。

新娘太沉默了,而且不会笑。

“唐唐,你爸爸说你在发烧,身体很难受吗?”韩笑阳关切的问道。

她摇摇头,难受的不是身体,是心灵。

叶桑走近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随后大叫,“哇,唐唐,你起码发到38度以上,这样还受的了啊?”

她点头,“没关系。”

叶桑和韩笑阳忧心重重的对望。

结果,新郎接新娘时,没有任何阻拦。

新郎的脸是冷着的,新娘的脸,脂粉未黛,毫无喜­色­。

……

这场婚礼怪异极了。

……

一点都不象一场婚礼。

……

礼堂外面站满了恭喜的人,全部都是商界、政界的名人。

……

韩笑阳错鄂的发现,男方居然除了两个伴郎,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和亲人到场。

韩笑阳偷偷的拉住她老公,“搞什么,怎么只有你和云楚两个人?”

潇亦然压低声音和她老婆报告,“我也不知道老狐狸搞什么!前段时间明明叫了很多人,还搞得很热闹,在道上挑选面目斯文一点的过来搞气氛,还送了套名牌西服给熊老大,让他充当男方家长。昨天一个电话,叫大家都不用来了。要不是两个伴娘是你们,估计他会叫我和云楚也不用过来了!”

这不是给女方难堪吗?!

“他搞什么飞机?你都不问他?不揍他两拳?”他妈的,韩笑阳有点气愤起来了。

“我问过了。”潇亦然面有难­色­。

“他怎么说?”

“他说……”潇亦然有点吞吞吐吐。

“说啊!”韩笑阳不耐烦了。

潇亦然为免老婆太过动怒动了胎气,还是选择说了出来,“他说用不着找这么多人见证一场可笑的婚礼!”

夫妻俩都沉默了,许久,韩笑阳抱住潇亦然的胳膊,声音哽咽,“老公,当我没听过。”

有点想哭,为了这场没有爱的婚礼。

……

一辆黑­色­牌照的凌志车驶在公路上,后面不紧不缓得跟着一辆同样黑­色­牌照的丰田车。

凌志车前座懒洋洋的坐着一个帅气的男孩,穿着正统的西服,却风度不雅的打着哈,伸着懒腰,不忘嘴巴不停,“老爸,你不会告诉我,待会儿入婚礼会场,也把保镖带进去吧!”

车后座,永远一脸严肃,很难相处的样子的人是他老爸,中央xx部的部长,位高权重,旁边高贵的­妇­人,是他老妈,圈内以优雅而闻名的外交官。

他,利少,人人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纨绔少爷,其实,他是出生于政治家庭,人们俗称的高­干­子弟。

“你还说!”他爸爸一脸严肃的喝责,“上次你妈特意飞过来陪你去相亲,你给我­干­了什么?中途居然跳车跑了!”

“是啊,害得我和老唐差点没法交代。”他妈妈轻蹙眉头,也加入了讨伐的行列,“如果你那天没逃的话,今天的新郎可能就是你了!”

“拜托!老爸老妈!你们就这么渴望我娶老婆吗?我才25岁啊!而且那天唐小鸭生日,被邀请去相亲的又不止我一人!”想想那个象选婿会的相亲,他就毛骨悚然。

“可是我们和唐家定过娃娃亲的。”他妈妈一脸不爽,想想那天老唐为了两个年轻人不尴尬,还特意办了生日会,请了很多业界杰出青年给儿子做陪衬,她儿子倒好,乘她不注意,居然跳车跑了。

“什么娃娃亲啊!老妈老爸,就你和唐小鸭爸爸小时候喝喝小酒,随便指指在泥堆里的我和唐小鸭,这样就算定娃娃亲了吗?你们有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吗?”利少哇哇大叫,什么跟什么嘛,什么年代了,我还指腹为婚呢!

“人家够尊重我们家了!女儿和现在的女婿没谈恋爱前,还特意来支会我们家!”他妈妈对他这不长气的儿子一脸忿忿不开心。

他一脸冷汗,深觉,大人全部都是有毛病啊!

“到了婚礼现场,少给我唐小鸭唐小鸭的叫,她的名字叫唐筱筠!真没礼貌!”他爸爸一脸严肃的斥责。

他尴尬的吐吐舌头,转过了脸。

唐小鸭,那个连中文都说不好,念拼音时,发音不标准的象唐老鸭的小女孩。

他恶劣的帮她取绰号叫她唐小鸭,就喜欢嘲笑她!

那个老是哭着找妈妈的爱哭鬼。

那个害他被老爸打个半死,自己拍拍ρi股走人的可恶的唐小鸭!

唐小鸭四岁,他六岁,那一年,唐小鸭的生母去世,一直哭个不停找妈妈,于是,她父亲把她带到中国寄养在­奶­­奶­家里三个月。

她­奶­­奶­家和他家在一个堂院里。

她的父亲和他的老爸老妈从小就是伙伴,后来她父亲18岁就出国了,28岁回来时,倒带了个只会abc的她。

唐小鸭胆子很小,又爱哭,常令他烦不胜烦,巴不得她早点回美国。

有一次,看见电视上的袋鼠,居然哭得差点厥了气,说自己好想象小袋鼠一样永远躲在妈妈的口袋里。

被她烦的受不了,他去抓了一窝还没眼的小老鼠,准备安慰她。

没想到,她哇哇大哭,哭到引来大人,害到他被他老爸掉起来狠狠的打,打得遍体鳞伤,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那唐小鸭倒好,乘他病,拍拍ρi股和她老爸回美国了。

所以,唐小鸭真的真的很讨厌。

她走了后,他大呼万岁,恨不得放鞭炮祝贺!

……

车子驶入了会场指定停车点,司机恭敬的跑过来,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利少脚一站定,脚底便传来刺骨的痛。

今天早上回家的时候,眼不留神,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

当时痛得哇哇叫,白­色­袜子都染上了刺眼的红,但是,他居然开心的咧着嘴笑。

一想到,那个女孩如果没有穿上他的鞋,一不留神就得面临和他一样悲惨的处境,一想到那个女孩安然着,他就开心。

痛,并快乐着。

若无其事的走在前头,咧着嘴巴,忍着痛,不能让老爸老妈知道,要不一顿教育又免不了了。

“老利!”一个中年人向他身后的父母打招呼。

唐叔叔?

父母向唐叔叔介绍着他。

他咧开嘴笑,“唐叔叔,变化不是很大嘛,依然风采不减当年!”哈哈,他利少就嘴巴乖。

“哇,小利长这么帅了!”唐兴信也眼前一亮。

当时,他在利少和柏文清之间做了很大评估,事实上,他还是比较中意利少的,家世显赫,虽然有点吊而郎当,不过胜在人比较单纯。

筱筠的生日会,利少没有出席,利夫人推辞说他临时有事,不过,他也应该是猜到了,利少对他女儿没什么兴趣,才会不出席。

本想继续替两个年轻人找个见面的机会,哪知道柏文清出现了,女儿的目光一直围着他转,他这做父亲的,也只好作罢。

喧寒了几句后,唐兴信被婚礼筹备人叫走了。

大家礼貌有秩的进入了礼堂,利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和父母一起坐下。

环抱着胸,乘机打量一下那个倒霉的男人。

不错不错,样子长得还真不赖,气质很好,气宇轩昂的。

配那个爱哭的唐小鸭,浪费啊!

不过新郎虽然看起来一脸温和,眼眸却象结了冰一样。

被逼婚的?唉,倒霉的男人!

再看看新郎家属那边,妈呀,居然除了两个伴郎外,没有一个亲属。

唐小鸭现在长什么德­性­了?丑得很夸张吗?居然逼得男方家这么不给面子!

“当、当、的当——当、当、的当”婚礼进行曲圣洁的奏响,打断了他的沉思。

唐兴信手挽着一个穿着华丽婚纱的女孩。

利少意兴阑珊的探头望了下白纱下那个女孩的面容……

慵懒的笑容凝固了……心脏瞬间停摆了一下……

“唐筱筠还真是漂亮,这么秀丽端庄,真的很适合做媳­妇­。”

“是啊,真是可惜了,和我们利儿没有缘分。”

……

父母惋惜的话,在耳朵旁飘过……

那一日,他打开车门,跳下急驰的汽车,伤痕累累,却笑得很开心……却不知道,自己将失去的是什么……

……心,莫名的有点微酸……

吸了好几口气,牵强的扯动笑容。

……唐小鸭……居然是她……

“柏文清先生,你愿意娶唐筱筠小姐为妻吗?一辈子爱她,不离开她,即使疾病、贫穷……”

“我愿意。”新郎的声音很冷淡很冷淡。

“唐筱筠小姐,你愿意嫁给柏文清先生为妻吗?一辈子爱他……”

死一般的寂静。

新娘沉默了。

礼堂下观礼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新郎的背脊挺得发僵。

利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新娘,你愿意吗?”神父不安的再询问了一次。

利少发觉自己,很希望她说,不。

如果她幸福着,昨天晚上怎么可能在大雨里痛哭?

“新娘……”

“我……愿意。”她轻轻的说着。

利少却看到了她的眼泪在坠地……

……

他看着新郎冰冷的吻上了新娘的脸颊,吻在那颗泪上……

四周掌声响起,利少牵强的拍着掌。

一切,都结束了吧……他喜欢的女孩,嫁给了别人……

……

礼堂内,大铜钟在此刻响起。

“咚—咚—咚—”听说是特意安排的祝贺桥段。

但是。

在新郎冰冷的眼眸里,在新娘的含笑的泪光里。

利少,忍不住冷颤一下。

为什么,他反而觉得,这钟声更象丧礼上的哀嚎……

……

婚姻篇(中)

婚姻篇(中)

谎言拆穿了,她父亲可能觉得无脸面对她,在书房和柏文清签定合约以后就急忙坐飞机返回美国了。

她木然的坐在新房里,新房内一片刺眼的红,却红的没有任何喜庆。

他一回来,就冲到洗手间里大呕特呕,今晚,他被灌了很多酒,他几乎来者不拒。

但是,他虽然喝了很多,却依然步履稳定。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醉倒,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酒桌上。

洗手间里传来洗澡的声音。

她心一窒,落泪。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将自己的纯真交给他,他是否会善待她?

为什么,她和他,走到了如斯田地?

……

任热水冲洗着自己赤­祼­矫健的身体,任热水冲去身上不小心沾上的污秽,心却很绝望,很寒。

他居然结婚了。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真的是为了钱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这么想逃?

但是,为什么他不­干­脆的逃走?

因为觉得被戏弄了,所以寒着心,不狼狈的去逃?

太复杂了,连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只是庆幸着,这颗心还在自己的胸膛里,没有为任何人迷失。

柏文清,你好好守着它。

那么,永远没有人伤害得了你。

离婚……最多三个月……一定要离婚!

得到让你受尽耻辱的报酬,然后潇洒的离开。

“我妥协,你可以随意动用属于你的股份,但是,如果是你提出离婚,或者自身行为不检点等原因,则视为自动放弃股份。但是,如果离婚是我女儿主动提出的,而你本身不存在任何问题,那么,离婚后,属于你的股份依然属于你。”

他签了字。

开始了一场战役。唐兴信对自己的女儿太有信心了,所以,他和唐筱筠会输得很惨。

关上热水,擦­干­身体,穿上婚前她早已为他准备在浴室的蓝­色­浴袍。

蓝­色­浴泡旁还有一套保守的粉红­色­浴袍,可笑的是,那套浴袍居然是他为她买的。

曾经,他以为,他们的新婚之夜会很甜蜜,他会用所有柔情去对待她,他会努力,让她忘却恶梦,让她体会到美好的­性­。

该死的,他甚至去请教过身经百战的潇亦然,如何才能让女人达到Gao潮。

多么可笑……

多么可耻……

用力系好浴袍上的腰带,镜子里的他,眼睛很冰,因为,心一直是寒的。

……

跨出浴室,冷漠的眼与她的眼对望着。

曾经,以为她的眼,清澈的象溪水。

她扯动­唇­,牵强的笑着,脸有着异常的潮红,但很明显,不是因为羞涩,是因为尚在发烧未退中。

“你洗好了?我马上去洗。”她牵强的笑着,急忙拿好换洗衣服,准备步入浴室。

“唐筱筠!你以为我还会碰你?”他背对着她,冷笑着。

今晚,他就算碰妓汝,也不会碰她!

她整个人僵住了,难堪冲上心头。

她僵在那里,逼回眼里的水雾,不准自己懦弱的哭泣。

“我们分房睡。”清清冷冷的声音。

背后的他,拉开抽屉和衣橱,将自己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叠进行李箱。

很快,半边衣橱清光了。

短短数日,她的衣橱和她一样,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

听到行李箱向门外拉动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不顾一切的由后面抱住他的腰,颤着声音,乞求着,“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都算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都可以……别走……求你……”

从来,她都爱他爱到很卑微……

他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扳开她紧环着他腰部的手。

转身,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望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无动于衷,他的心,早在那一晚就将她扔出了他的世界。

“你知道自己错了?”冷冷的、平静的问着她。

她哀伤的点头。

无论是对是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只要她认错,只要他能回头,只要他肯重新对她好,那么,千错万错,都算她的错。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惜……”他残忍的冷笑,一双眼睛根本就没有温度,“我无法原谅你。”

无法原谅她如此践踏他的真心。

无法原谅她如此践踏他的尊严。

无法原谅……没法原谅!

她让他的心,曾有锥心刺骨的痛,所以,无法原谅。

他冷然笑着,推开她,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向着楼下的客房走去。

……

她失神的跌坐在床上。

还是不行,即使,她认错了,他和她,还是不行。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

她一定做了什么。

或者,他和她一定有什么误会。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

……

抱着被子,外面依然是下雨的天。

“滴答、滴答”,象有人在落泪一样。

她睁着空洞的眼,任那种声音滴进自己的心间。

……

她结婚了。

但是,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了。

……

寂寞很冷,温情很远,人的心,很寒。

……

♀☆♂……♀☆♂……♀☆♂……♀☆♂……♀☆♂……♀☆♂……♀☆♂……♀☆♂……♀☆♂

半夜三点。

一个修长的身影利索的闪进了简辰步的房间。

房间里空无人,因为房间的主人,从早上开始失踪到现在。

没有参加婚礼,也没有归家。

那个身影,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的眼睛,停留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

他环视四周,目光停留在大床正对面墙上的猫头鹰状的闹钟上。

“滴答、滴答。”

他寒着眼冷笑。

拆下了猫头鹰状的闹钟,熟练的将针孔这么大的摄录机装在猫头鹰的眼瞳里,针孔摄录机与猫眼结为一体,如同浑然天成,­肉­眼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重新摆好它。

他嘲弄的笑着。

他不相信,她真的知道悔过。

欲望象开启人的身体的钥匙,欲望之门一旦打开,就会冲破人们的理智。

所以,他相信,她和简辰步,还会再次发生关系。

他安装了程序,这个房间发生的一切,摄录机会自动传输到他的电脑上,自动生成保存。

他等着……她再次背叛他!

等着握有离婚最有利的证据。

坐在公园的秋千上,静静的荡着秋千,一高一低,当荡着低下时,眼泪掉落,仰头高荡时,逼回眼泪。

飞,何时,她才能自由的飞。

秋千的旁边,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有一双已经洗刷­干­净的男式白­色­运动鞋。

运动鞋的主人,其实早已经站在秋千的不远处,静静的凝视秋千上的女孩。

她的眼泪在飘。

她不幸福。

男孩找了个石凳坐下,支着头,闷不作声。

女孩荡累了,慢慢的停下了秋千,眼神寂寞的望着远处的盲点。

看不惯,她如此寂寞的眼神,男孩笑嬉嬉的唤她,“唐小鸭!”

女孩微讶,转头回身。

“是你……你在叫我吗?”

“唐小鸭,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男孩环着双臂,眼里都是顽皮的笑容。

“你叫……利少……我还……欠你一双运动鞋……”她急忙拿起地上的纸袋,递给他,礼貌的道谢,“前天晚上谢谢你了!”

“唐、小、鸭!你真的不认识我了?”男孩没有接过她手里的纸袋,眼里的笑容更深了。

女孩迷茫的望着他。

她认识他啊,他们见过两次面了。

还有……他为什么叫她……唐小鸭……记忆里,只有一个小男孩这么叫过她……

她的眼骤然瞪大……

男孩闲闲的凉凉的开口,准备找回她“遗失”的记忆,“唐小鸭,你害我被爸爸吊起来打,整整半个月才下的了床,自己拍拍ρi股就回美国了,你好意思吗?!“

“你……”她大吃一惊的掩着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吊起来打……他弄哭了她……一窝小老鼠……

“利哥哥!”她带点欢喜的大叫出声。

“恩哼。”男孩闲闲的故作高傲的仰起头,指责她,“唐小鸭你很该打哦,居然污蔑我欺负你!”

“哪有!那时候你是拿了一窝小老鼠吓我啊!”她真心的笑出声音,“被打活该!”

童年,虽然失去了妈妈,难过哭泣。但是,却依然是最没有烦恼的年纪。

“唐小鸭!”他咬牙切齿,“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弄的到袋鼠啊?”

她一愣,随后恍然一笑,她小时候好象老追着他,让他帮她抓袋鼠,找妈妈,“原来你拿小老鼠来代替袋鼠送给我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还害得我大哭,我以为你欺负我呢……”

“我敢欺负你吗?”他凉凉的斜视她,他父母好喜欢她,一早就警告他,绝对绝对不可以欺负她。

“对了,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跑到上海来了?阿姨和叔叔呢,也在上海?”虽然当时他们只相处过三个月,但是,他对她很好很好,连他的父母也对她很好很好。初到北京的惶恐,根本说不好中文,连到小卖部里买个零食,也是这个男孩带她去的。

只是那时候年纪太小,分开后,根本就没有联系方式,长大了,又怕尴尬,所以,也没有联系。

“一个一个问题来!我在上海交大读硕士,我父母还在北京上班。”他笑着补充,“昨天我参加你婚礼了哦。”

她的笑容凝固,神­色­黯淡下来。

“是吗?我没注意。”她笑得很牵强。

他凝视了下她明显浮肿的眼睛,避开这个话题,“唐小鸭,你以前国语好破,现在怎么咬字这么流利,根本听不出来你在国外长大的。”正因为这样,他从来没想过,她就唐小鸭的可能­性­。

“回到美国以后,我请爸爸帮我请了中文教师,然后十岁那年开始,我的身边一直有阿步陪着,我们对话都是用中文的。”她笑着解释。

“哦,怪不得!”他盯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的问,“昨天早上你走的时候还发着烧,现在好了吗?”

“睡了一觉,已经好了。”她的烧已经退下,却脸­色­苍白。

“快点回去吧,身体不好应该好好在家休息。”他接过她手里的纸袋,笑着叮嘱,“多吃点东西,你脸­色­很难看。”

“恩。”

他快速的从身上掏出笔和纸,“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qq号码,我们有空多联系。”

“恩。”她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他。

“qq呢?”很多话电话里反而显得陌生客套了,网络联系聊起来自然一点。

“啊?我没有……”

“那msn呢?”

“没……有。”

“那e-mail总有吧?”

“……也没有……”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瞪着她,她惭愧的低下了头。

“唐小鸭,你活在恐龙年代啊……”

被她严重打败!

他摸出手机,拨给哥们,“波子,把我送你的那个5888的qq靓号还给我,顺便帮我登陆密码改成123456,除了我的qq号,把里面其他所有联系人都拉到黑名单里,半个小时候内搞定,ok?”

手机那头传来哇哇大叫声,“老大!你这不是害人吗?我里面有好多新认识的妹妹!不还啊,不还啊!货物出门,概不退还啊!”

他沉思了一下,决定做出牺牲,“这样好了,你还我qq号,我把我‘老婆’借你骑一天,怎么样?”

“哇哇哇哇,利老大,你不准后悔哦!”谁不知道利少的“老婆”自己任摔任踢,但是绝对不爽别人碰它,爱护的紧,他从不把自己的“老婆”借给别人把玩的。

“放心拉,绝对不后悔拉。”他转过身,对呆呆的立在那的她调皮的眨眼,“半个小时帮我搞定哦!”

收线,将号码、密码给她。

“你……老婆……”借人家……

她惶惶的不敢收下号码。

“哈哈哈哈,唐小鸭,你有没有搞错!”意识到她误会了,他哈哈大笑,她怎么这么可爱啊!

“我的机车,就是我老婆!本少爷才没象你这么早就死会呢!”他大笑,慎重声明。

“哦。”她也安心的笑了。

回到家,正好叶桑也打电话过来,“唐唐,潇亦然昨天拍了一些婚礼的照片,拍的你好漂亮!我们怎么发给你?”

婚礼,那时候的她,会漂亮吗?

痛苦埋在心里,苍白印在脸上,她可能漂亮吗?

她记得,在神的誓言前,她犹豫了……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勇敢,她也会害怕……

“待会儿吧,我找你。”

关上手机,一个人坐在饭桌上。..

“小姐……姑爷说……不出来吃了。”吴妈端上饭菜,忐忑的再次询问,“……需要……我再次去请姑爷吗?”

她牵强一笑,平静的说,“不用了。”

估计,他对着她,会吃不下饭。

“阿步呢?”她细声询问,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见到他。

“阿步少爷……昨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吴妈小心的回答着,阿步少爷摔门而去的时候,脸上的那种悲绝,让人不忍一睹。

“哦。”她应了一声,心里也很难受。

望着一桌的菜,她怔楞着,端着碗筷,迟迟下口不了,为什么,结婚的第一日,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孤独,好象被全世界都遗弃了一样。

“吴妈,坐下来,一起吃吧。”真的很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伴。

“不!不!不!小姐怎么可以呢!”吴妈惊恐的摆手,“小姐,我厨房还有活忙,我先去忙了。”落荒而逃。

她笑着,寂寞的笑。

夹一口青菜,放在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

为什么幸福总是这么难?

放下碗筷,到厨房里拿一个餐盘出来,将每样菜都放入小碟子,打上一碗白米饭,端到他的房门口。

鼓起勇气。

“砰、砰、砰。”小声的敲他的房门。

“请进。”温和有礼的声音。

她忐忑不安的推开房门,站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他正背对着她,飞快的用笔记本电脑在打文件。

“吴妈,叫我吃饭吗?”他温和的问,没有回头,“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清……”她不安的唤他。

背对着她的身体,明显一僵。

“找我有事吗?”依然没有回头,语气却已经转淡。

“……午……饭……”

“我不饿。”

“可是……我……端来了……”

“搁下吧。”他淡漠的回答。

他的手不再在键盘上打字,僵着、搁着,却依然不愿回头多看她一眼。

房间里片刻陷入尴尬的寂静。

再次鼓起勇气,她努力希望与他沟通,“……清,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昨天晚上,他说,他无法原谅她,那代表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会是误会吗?

她不奢求他能爱上她,但是,起码,能寻回他的真诚,那么她就满足了。

“我们没什么好谈!请你出去!”他冷冷的下逐客令。

她张嘴,哑然。

黯然,低着头,她还是选择,走出了他的房门。

他穿着坚硬无比的盔甲,他封锁了自己的心房,她如何能乞求得到一场心平气和的交流?

回到自己的房里。

坐在阳台上,任阳光毫无遮拦的笼罩在自己的身体上。

为什么,在太阳底下,她还是觉得这么寒?

阳台上扔着一个画板,和一些油画笔。

她怔怔的支起画板,拿起油画笔。

这一次,她画得不是风景,而是……记忆里,他的笑脸。

一点一点的,点点滴滴的,把记忆里的模样一点点画出。

……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太阳下山了。

画纸上一个栩栩如生的温暖笑脸在对着她笑。

“对不起,我又迟到了!”他曾经笑得好抱歉。

“唐筱筠!”他曾经叫着她的名字,脸里都是心疼。

“痛要叫出来!”他曾经语气很温柔很温柔,帮她抹着药膏。

……

“柏文清,我很痛!”她对着画纸上他的笑脸,哭着说。

掩着脸,失声痛哭,任手里的画笔掉落,斑斑颜­色­,染污衣裳。

为什么,甜蜜的回忆,也会变成揪心的疼痛?

……

哭了很久,很久。

找着纸巾时,口袋里一张qq号码掉落出来。

5888,利少送她的号。

擦­干­眼泪,拨个电话给叶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桑,把照片发到我qq里吧。”

下载了一个qq版本,登陆了上去。

还没迎来叶桑的请求加入通知,qq里唯一一个头象在狂跳个不停。

“嘟嘟、嘟嘟、嘟嘟!”我的好友里一个鹰钩鼻子、秃顶、上身极度前倾、面孔得意洋洋的中年黑人男­性­巫师的头像在狂跳。

她迟疑了一下,点击一下。

格格巫(〈个­性­签名〉:失恋中……):唐小鸭,唐小鸭,格格巫呼叫唐小鸭!

格格巫(失恋中……):唐小鸭,唐小鸭,理理我!理理我!

格格巫(失恋中……):唐小鸭本少爷要抓狂了……

格格巫(失恋中……):理我、理我!

格格巫(失恋中……):……呜,我要哭了……你是不是把号码扔到垃圾筒里……

格格巫(失恋中……):呜……唐小鸭,你这狠心的丫头……

格格巫(失恋中……):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

格格巫(失恋中……):……呜……我先去吃午饭,再过来喊。

格格巫(失恋中……):我吃好了,继续……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

……

好多信息,她忍不住发笑。

回他。

唐小鸭:找我?

马上那边回复了过来,显然,他一直坐在电脑面前。

格格巫(失恋中……):〈一个害羞的笑脸发过来〉我还以为你忍心不理我了呢!

唐小鸭:怎么会。

格格巫(失恋中……):你在­干­嘛?­干­嘛这么迟才上?

唐小鸭:在画……画……

格格巫(失恋中……):画什么?人物?风景?卡通?

唐小鸭:……风景。

格格巫(失恋中……):哇哇哇哇,大画家,画张送我啊!

唐小鸭:我画的很烂。

格格巫(失恋中……):太阳画成月亮,星星画成大饼,小猫画成老鼠?唐小鸭……你不至于画功如此悲惨吧……

她忍不住被逗笑。

唐小鸭:那倒不至于。

格格巫(失恋中……):那送我一张哦,不准说不!

唐小鸭:那……好吧,你想要什么样的?

格格巫(失恋中……):画我!画我!画我!

唐小鸭:画你?〈发了个尴尬流汗的表情〉

格格巫(失恋中……):记得要画得天上有地下无,超级无敌帅……不帅不收货哦!

唐小鸭:没这本事。〈发了个好难过的表情〉

格格巫(失恋中……):哇哇哇哇,〈泪狂奔〉

唐小鸭:哭什么,失恋了?

她笑着打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也变轻松了。

格格巫(失恋中……):对啊,对啊,对啊,好女人都是别人的老婆,漂亮的女人都是别的男人的珍宝!抢也抢不过来!我决定了,丑妻家中宝,从今天开始,自暴自弃寻找我的丑妻去!

她大笑。

“嘟嘟、嘟嘟、嘟嘟”叶桑传输了照片过来。

打开照片,望着照片里苍白的自己,和一脸冷漠的他。

心在下沉。

发愣着。

“嘟嘟、嘟嘟、嘟嘟”

格格巫(失恋中……):唐小鸭,你又不理我了!坏人!

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复了他。

唐小鸭:我在看照片。

格格巫(失恋中……):什么照片?

唐小鸭:婚礼的照片。

格格巫(失恋中……):我也要看!发来!

唐小鸭:算了,没什么好看的。

格格巫(失恋中……):唐小鸭!不发我就生气了!生气!生气!

她淡然笑笑,还是发给了他。

格格巫(失恋中……):哇哇哇哇,唐小鸭,你好漂亮,简直就仙女下凡,闭月羞花!你老公……啧啧啧……唐小鸭,能容我说一句吗?帅的男人没有安全感啊!……哈哈哈……

她噗嗤一笑。

他好闹……闹得她好象都没时间自怜自哀了……

……

最后居然忘了问他,为什么叫格格巫。

婚假七天,本来应该是他们的蜜月期,但是,如今的他们,就象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漠然,她不敢靠近。

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上网、看书,很少踏出房门,包括吃饭。

她总是给他留好饭菜,端到他房门外,敲敲房门,搁在地上。

他曾说过,婚假七天,带她去海南游玩。

他和她曾经手牵着手,提早买好了短袖的衣服。

他说,我想带着你潜入海底,触摸到美丽的珊瑚。

他说,我想带着你,在沙滩上,沿着别人的足迹,拣着奇形怪状的贝壳。

……

结果,他食言了。

他,绝口不提蜜月之行,任着两张机票变成废纸。

她,也绝口不提他的承诺。

……

她结婚了,反而更孤独了。

一直以来,她和阿步孟不离焦,但是,现在连他也失踪了。

……

“吴妈,阿步有来过电话吗?”好几次,她焦急的询问吴妈时,他刚好步出房门。

他慢条斯理的倒好开水,与她擦肩而过。

她在他的眼里,居然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她心惊。

……

晚上11点多。

还有点早,他尚无半点睡意,拉开窗帘,悠闲的靠在摇椅上,任皎洁的月光笼罩着自己。

今天,他心情不错,因为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想想她白天焦急的毫无对策的样子,他有点想笑。

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他。简辰步能去哪里?有酒的地方自然有失意的人。

他应该好心的提醒她的。

但是,抱歉,他没闲到这么无聊。

这样三角关系纠缠着,何必呢。

幸好,他及早抽身而出。

就让她和简辰步继续纠缠着吧。

爱情,他没有兴趣。

他的人生,他的情感,经过七天的沉淀与思考,已经重新步入了轨道。

现在的他,已经一点都不愤怒了。

愤怒只是多余的情绪。

真可笑,他居然曾经为了他们愤怒过。

他慵懒的勾­唇­而笑,笑着自己曾经的失态,真是有够无聊的。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对他来说,已经不过只是路人甲而已。

……

窗外,一个穿着黑­色­­性­感紧身衣服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她?!

呵呵,终于又行动起来去找她的爱郎了。

已经第四个晚上了,每晚她过了11点,便出去寻人。

五点,基本凌晨五点她才会回来。

他悠闲的摇着摇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开始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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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步失踪了七天,这是第四个晚上,夜魅影出来寻人。

第一晚,pub。

第二晚,大大小小的酒店。

第三晚,小酒吧、大排档、甚至连不知名的旅店,她也不怕死的去寻过。

今天是第四晚,她已经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寻人……

她不是唐筱筠,所以,她无法只是焦急的在等待他的消息。

拿着他的照片,又是一家家酒店的问过,无视着别人眼里的不耐。

二点。

多日来的挫折,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愤怒顿时袭笼着她,她冲到江边,对着江大吼大叫,“混蛋简辰步!你他妈的在哪里!”

“混蛋!”

“混蛋!”

“混蛋!”

脸上都是滚热的泪水。

他和那个人一样混蛋。

她已经害怕再去寻找了。

但是,为什么,她14岁以后,好象一直在寻找中过活?

寻找着那个人,渐渐的失去自我。

“混蛋!”简辰步,你到底在哪里?

难道他也要和那个人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毫无形象的吆淘大哭,哭尽所有委屈。

原来,她依然无法成为天下无敌的夜魅影。

她是人,她会难受,她会委屈,她会忿忿,她会不甘。

……

十分钟后,她擦­干­眼泪。

她一拐一拐的尝试在公园、地铁站寻找。

她的脚扭伤了,但是,她不愿意放弃。

那个让她爱到骨髓的男人,现在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独自舔着伤痕?

唐筱筠和柏文清快结婚前的那一晚,她不该擅自出现的,如果他和她没有发生关系,那么,唐筱筠的婚礼,是不是让他比较不痛一点?

傻瓜!傻瓜!傻瓜!

公园里、地铁站内,有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她拐着脚,战战兢兢的蹲在每一个流浪汉的面前,仔细的端详。

从小,她就是天子娇女,她很怕臭,很怕脏。

但是,她必须寻到他。

她不能让他孤独的倒在世界的某一个­阴­暗的角落。

既彷徨着,又坚定着。

她勇敢的在一个个流浪汉身旁穿梭而过。

……

四点,某个公园的一角。

石椅上躺着一个巨大体形的流浪汉,他身上昂贵的衬衫早已经污秽不堪,他用报纸遮盖住脸,石椅下倒着七零八落的空酒瓶。

她的心脏停摆了一下。

靠近着,心是忐忑不安的。

希望是他。

又希望不是他。

迟疑着,还是走近了他。

毫不犹豫的一把拉掉了他脸上遮盖着的报纸。

熟悉的脸,陌生的仪容。

她想笑,却哭出了眼泪。

这是他吗?

邋遢、糟糕。

他永远最重视仪容,因为他死板的认为,整洁的仪容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但是,他现在自暴自弃的连自己都不尊重了吗?

满是草根、灰尘的头发,满脸的胡络,脏兮兮的脸,发着酸味的衣服……

他把自己彻底的毁成了一个没有家的流浪汉。

“简、辰、步!”一把怒火,顿上心头,她毫不留情的用力摇晃着他。

“混、蛋!你给我醒过来!”她大喝着。

昏昏沉沉、醉生梦死的他,却只是不舒服的轻蹙眉头,并未有清醒的趋势。

委屈、怒火、不甘,几种情绪一起燃烧着她。

她愤怒的抓起地上一瓶尚有一半的白酒,冷冷的举高,朝着他的邋遢脸倒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令简辰步猛得睁开了眼睛,清醒了过来。

“……影……”模糊的看清来人,错鄂一闪而过以后,剩下的只有痛楚。

“你够了吧!简辰步,你想毁了自己?!”她冷冷的质问。

简辰步抿着嘴,神情倔强。

“真没想到,我夜魅影居然喜欢这么孬的男人!”她的眼神很寒。

“喜欢我,为什么嫁给了别人?!”他忍受不了她的指责,大声的咆哮。

寂静的公园,他的咆哮额外的刺耳。

她冷笑,“简辰步,嫁人的是唐筱筠,她不喜欢你,你挡的住吗?”

“喜欢你的人是我,夜魅影!”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悲哀,为什么他永远搞不清楚,到底喜欢他的是谁!

他的神情很沮丧很沮丧。

她蹲在他面前,眼神很柔和,“我们回家吧。”

她伸出她的手,等着他握紧。

第一次,他见到夜魅影这样的眼神,很温柔,很温柔,就象安抚一个受伤的小男孩。

他被这样属于唐筱筠般温柔的眼神蛊惑着。

他将自己的手,交给了她。

16岁,他遇见了她。

18岁,他爱上了她。

从此以后,有她的地方,就有家。

♀☆♂……♀☆♂……♀☆♂……♀☆♂……♀☆♂……♀☆♂……♀☆♂……♀☆♂……♀☆♂……♀☆♂

快五点。

天有点蒙蒙亮。

他在摇椅上醒来。

伸个懒腰,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悠闲的喝着。

她应该快回来了。

等她进了屋,他准备出去跑步。

他这个做丈夫的真的很大方,为免做妻子的被逮到寻情郎而难堪,大方的在这里等她先入了屋。

门口一阵声响。

他通过落地窗,微微探出了头。

看来,今天有了成果。

她纤细的身体用力反搂着一身狼狈的简辰步。

他微微一笑。

来不及收敛自己的微笑,那头,她锐利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望见了他,她扬起­唇­角,嘲弄一笑。

她搂紧一无所知的简辰步的腰,昂首踏入大门。

这个女人,望他的眼神很挑恤、不屑、嘲弄。

和那晚一模一样。

异样爬满他全身。

那几日,他太愤怒了,根本没有去细量,那晚她那个眼神有多异样。

“柏文清,凭你?也配?”

……

“明天还有婚礼吗?”

……

“不,我想嫁给你。”

……

“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都算我错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让我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都可以……别走……求你……”

……

这个女人的嘲弄,不屑……

唐筱筠的眼泪,唐筱筠的哀求……

如果,不是眉心那一模一样的痣,很有可能,是两个人。

……

如果不可能是两个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

他打开电脑,房间里的两个人正在热吻。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下巴,细细的观察。

房间里,“战况”激烈。

很快,两人已经赤­祼­上阵。

那个女人,狂野的就象小野猫。

……

他关上屏幕,按下了拷贝键。

悠闲的穿好运动服。

心情愉快的步出了大门。

他喜欢清晨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

有个真相在等待他挖掘,但是,他并不在意,真相如何。

……

♀☆♂……♀☆♂……♀☆♂……♀☆♂……♀☆♂……♀☆♂……♀☆♂……♀☆♂……♀☆♂……♀☆♂

早上十点,她起了床。

这几天身体很差,睡醒以后依然迷迷糊糊,头,剧痛,老是觉得睡不够。

迷迷糊糊的步到餐厅。

错鄂,不敢置信。

他居然悠闲的坐在餐桌上,一边喝着牛­奶­,吃着三明治,翻着报纸。

“……清……”顿时,她睡意全消,局促、不安。

他抬头望了她一眼,眼神平和,并无半点冰意。

“吃早餐吧。”他淡淡的将自己面前的剩余的三明治推到她面前。

她有点受宠若惊。

不安的,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的咬着三明治。

“你……还没去上班?”

找着话题,希望能和他多说说话。

“恩。”他专注的看着报纸。

今天迟到,对他有好处,公司上下会以为他们夫妻恩爱,恋恋不舍,对他在公司站稳脚根,有帮助。

一阵无语的尴尬。

“今天吴妈怎么做了这么多的三明治。”她尴尬的笑着,努力找着话题。

“阿步没吃早餐就去上班了。”眼睛依然在看着报纸,却留神着她的反应。

“啊???”她狂喜,“阿步回来了?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她欣悦的神情,半点也没有虚假。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他放下报纸,­唇­角在笑。

淡而漠然。

“唐筱筠,有空约个心理医生,好好谈谈。”拿起搁在身旁的公文包,他经过她身旁时,意味深长的拍拍了她的肩膀。

美国有位女子病人,体内有17种人格共存,经过十多年治疗,终于成功把17种人格融为一体。

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患者,会“丢失”记忆,变成另一个人。

将来,她哪一种人格会战胜?

他没有兴趣知道。

既然另一个­性­格,对简辰步爱的如此如痴如醉,他来搅什么局?

他和她的婚姻,最多只有三个月,这个想法,他不会变。

在她困惑不已的眼神中,他微笑着离场。

……

她和他的关系,又有了一个改变。

他不再对她冷然以对。

却温和有礼,客套平和。

他会准时上下班,只要她摸准他的时间,她可以轻易就看见他。

遇见她,他也会礼貌的打招呼。

早饭,只要她7点半起的来,会准时看见他悠闲的喝着牛­奶­,翻着报纸。

晚上,他就坐在她对面,津津有味的吃着晚饭。

他的改变令她膛目。

不冷、不热,完全就象对待一个不是很熟识的朋友。

反倒是,阿步,每天早出晚归,总是避着她,躲着她,即使正面遇上了,他也往往仓皇而逃。

这个家,令她觉得怪异极了。

这样的氛围,她觉得很压抑。

有时候,她压抑的甚至想尖叫。

……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每天坐在她对面吃饭,悠然自得的男人,变成了媒体竞相报导的人物。

媒体称他是唐氏的一个奇迹。

媒体称她是成功男人背后的贤妻。

他登上了国内某权威商界杂志的封面。

她登上了国内某权威太太杂志的封面。

一切,莫名其妙。

公司的股价,因为他而一路飙升。

锋芒毕露的“天才领导人”,将带领唐氏进入怎样一个颠峰时代?

……

这一切,那么不真实。

原来,她爱上的是一个绝顶聪明的男人。

当他,不再韬晦光芒时,原来他可以耀眼整个世界。

……

但是,他也是一个平凡的男人。

一日,他接了一个电话以后,脸­色­骤变,匆匆出门。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慌乱、无措。

夜归以后,他神­色­难掩疲惫。

在客厅,他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会儿。

隐藏在楼梯口的她,发现,他的眼框,有微微的泛红。

心,窒然生疼着。

想靠近他。

却,怯然着。

靠近又能如何?只能让他迅速的武装起自己。

即使,他对她已经态度温和,但是,他对她的戒备,从来没有少过。

她懂。

他的世界,他已经不想她靠近。

所以,她只能坐在楼梯口。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陪着他。

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呆呆的坐了很久。

她傻傻的陪了很久。

最后,他站起来,步履缓慢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站起来,望着他的背影。

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很孤独很孤独。

……

♀☆♂……♀☆♂……♀☆♂……♀☆♂……♀☆♂……♀☆♂……♀☆♂……♀☆♂……♀☆♂……♀☆♂

已经一周了,他每天都过了11点才回来,每次回来,都步履疲惫。

每天晚上,她都坐在楼梯口,看着他回来,看着他在沙发上发呆。

然后,看着他回房。

她想知道,非常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跟踪了他。

他下班后,开车,在xx医院停好了车。

他坐电梯上了病院部17楼。

她从医院楼层分配表里,惊恐的发现17楼是骨癌患者病区。

他来看……谁,不会是……自己病了吧……

心狂跳……

一刻也不停留,她等不及电梯重新下来。

她一层一层的“蹬、蹬、蹬”跑着楼梯上去。

她的脚是发颤的。

他坐在沙发里,第一晚,他微微泛红的眼框,接着每一晚,他空洞的眼神……

不要、不要、不要……

气喘吁吁的跑上17楼,脸上全部都是慌张的泪水。

手,却不敢推开那道连着病房的安全门。

……

心,莫名慌张的揪着。

……

“医生。”隔着安全门,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我父亲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痛得打滚,你应该清楚……是末期,我们无能为力……”

“截肢呢?会不会好点?能活多久?”他的语气是黯然的,因为,答案他早已知晓,只是不死心,所以还是询问了。

“柏先生,你应该清楚,癌细胞已经蔓延了全身,已经过了可以截肢治疗的时期……”

“……”他沉默着。

“这一、两个月里,你们家属多陪陪吧,病人哪天会病发去世,我们也说不准。”医生好抱歉的安慰声音。

……

不是他……

她的心,松下,又揪起……

他只有一个亲人了,却……

♀☆♂……♀☆♂……♀☆♂……♀☆♂……♀☆♂……♀☆♂……♀☆♂……♀☆♂……♀☆♂

第二日,确定他中午不会过来,她抱着一大早就开始炖的骨头汤和白米粥,忐忑的站在他父亲的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人,象结婚前见到的一样,苍白、瘦骨岭峋的可怕。

“……爸……”她咽咽口水,不安的唤人。

她有点怕他父亲,她亲眼见过好几次他父亲对他拳打脚踢,她亲眼见过他父亲对金钱毫不掩饰的贪婪,她有点怕……但是,他是他的父亲……

老人凌厉的目光顿时投­射­而来,即使身子骨已经疼痛到僵硬,眼神里的厌恶却一分也不会少。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一个推开他儿子,硬生生挨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不要喊我爸!我没有儿子更不可能有儿媳­妇­!”老人神­色­唳然。

她一怔。

“……爸……”她依然柔声唤人,径自走到老人的床前。

老人冷着一张脸,不理睬她。

她将保暖壶的盖子打开,顿时整个病房香味四溢。

她注意到老人,咽了一下喉结,她温柔一笑,将汤和粥倒了出来,细心的将粥稍微吹凉一点,端在老人面前,“爸,喝一口,吃一点吧。‘

“给老子滚开!”老人冷喝。

“爸,吃一点吧。”她依然温柔的坚持着,用勺根装满粥,递到老人的­唇­边。

“我叫你滚开!”老人不耐的用力推开了她。

她一个不备,重重的摔在地上,依然有点烫的整碗粥,粘稠的倒满她全身,她的手,甚至有点微微被烫红。

老人抿着嘴,他知道,那个他已经不再承认的儿子娶得是个镶满钻石的千金小姐,他等着这个千金小姐指着他鼻子大骂他不知好歹!他也有一千句一万句足以让她难堪至死的脏话等着羞辱她。

她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局促不安着,“对、对不起……爸,我、我……老是笨手笨脚的,惹您生气了。”

老人错鄂不已。

望着满身狼狈、沾满粥液的儿媳­妇­,那些本欲出口的脏话,硬生生的吞了下来。

他终于有点明白,那天他不小心错手打了她,他儿子为什么会失控的朝他搁狠话。

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温柔的力量。

“滚!我不想见到你!”恶狠狠的,老人瞪着她。

“好。”她依然温柔的笑,“爸,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看您。”

“不要再过来了,滚!”老人恶劣的朝她砸过床上的枕头,力度却不是很狠。

她笑着将枕头放回老人的床上,用安抚小孩一样的语气对老人说,“爸,您先把汤喝了,我回家换了衣服就过来。”

老人狠狠瞪着她,却发现……自己底气不足……果然,人之将死,其行也善……

她走出病房后,老人瞪了那个保暖瓶里的热汤许久。

终于,还是抗拒不了这浓郁的香味,老人偷偷微尝了一口。

老人失望的扁扁嘴,味道没有闻起来这么香,煮这道汤的人一尝就知道是新手。

白天的时候,她都会过来陪老人。

即使老人的态度再恶劣,她也通常只是笑笑。

她的手艺越来越好,带过来的汤尝起来的味道也越来越好。

老人也开始会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喝着她带过来的汤。

她不噪舌,话不多,总是微笑的听着老人骂冽冽的说着儿子的坏话。

不孝顺、冷血、­阴­险……

她从不反驳老人的话,恬静的笑着听着,在老人骂得口­干­舌燥时,适时的递上一个削好皮的水晶梨,让老人润润喉咙。

老人挂点滴,她会泡个温水袋放在老人的手心下。

老人痛得打滚,她会偷偷站在角落里抹眼泪。

老人总对她大骂,“你他妈给我滚,你又不是我的谁!”

但是,如果她中午时候稍微晚一点过来,老人马上会打电话过来,骂得更凶,“你这惺惺作态的家伙,我一骂你,你就记恨在心里了!我饿了,马上过来!”

她笑着,赶紧准备老人喜欢吃的东西,匆匆赶过来。

其实,病人很多时候就象一个孩子。

有一天,老人心情好,问她,“喂,你肚子有消息了没?”如果怀孕了,他可不敢乱吼她了。

她听出了老人的意思,一怔,脸爆红。

红着脸,顾左右而言,“爸……你、你吃、吃……水果吧,我、我……剥给你吃。”

赶紧低头,慌张的剥着橘子。

剥去橘子皮,她递橘子的手,是颤抖的。

好怕,好怕,他爸爸再问下去。

“我又没催,你怕什么!”老人不耐的质问。

有点失望,希望自己走之前,能听到好消息。

她心虚的几乎不敢抬头。

秀气的眼睫毛,颤着,一抖一抖。

“你们夫妻关系不好?”老人疑惑的问。

“没……没……”她被逼问的快哭了。

“那兔崽子冷血的,他娶你不会是为了钱吧?”

“不、不是……”即使猛吸着气,眼框还是溢满水雾。

她根本不敢抬头,怕老人看见她眼里的泪水。

老人话题一转,命令道,“我要吃香焦,马上去买!”

“好、好、好!”她几乎是松了一口气,落荒而逃。

老人望着她张慌失措的背影,脸­色­凛然。

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爸,有什么事?”电话那头听起来很忙碌,他的语气却很温和,没有半点不耐。

“不要叫我爸!我们已经脱离父子关系了!你是送我进牢房的仇人!这个兔崽子,表子生的……”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耐着­性­子听完他父亲足足五分钟的辱骂,等他父亲骂累了,他才轻声问,“爸,今天身子有好点吗?”

“好个屁!老子快死了!”

“爸,你会好起来的……”他神­色­黯然,当日是他狠心报警,任他父亲被送到警用戒毒所,直到戒毒所里通知他,他的父亲身体有异样,他才知道……可惜发现的太迟了……

他的心里有满心的愧疚。

“你他妈给我马上滚过来!我要见你!”电话那头狂吼。

他微讶,这段时间他父亲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基本都爱理不理的,仿佛恨不得他马上消失一样,现在居然说要见他。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匆匆的赶到医院。

手停在门把上,欲推门进去。

“我现在不要吃香蕉了!我要吃梨,马上给我削!”

“好。”温温柔柔的声音。

他僵住了。

唐筱筠。

那个,他绝对绝对不能爱上的女孩。

“我要吐痰!端盆子来!”他父亲无理取闹的声音。

他赶紧推开门,准备大步向前制止父亲的胡闹。

这样的脏活,怎么可以让她做?!

错鄂间,望着她熟练的拿出床底下的盆子,温柔的轻拍他父亲的背部,“爸,你可以吐了。”

她温柔的拍着他父亲的背,他父亲一阵恶心的呕声后,吐出了污秽的痰水。

她的恬静的脸上并未有任何嫌弃、不悦的神情……

他愣在那里。

她温柔的侧面,真的很美很美……

他紧拽拳头,用力压下涌上心头的触动。

她,绝对、绝对、不行!

他对她,绝对、绝对、不能再有什么!

扶下他父亲,让他躺好,她端着盆子转身,准备去清洗。

惊然望见僵在门旁的他,她的笑容戛然止住。

完了,他一定会生气……

两个人,僵在原地,同样一言不发。

他,压抑着。

她,不安着。

“你还不洗盆子!待会儿,老子又要用了,想让我用脏的?!”身后,一声不耐的喝斥,惊醒了她。

“马上、马上!”她惊慌的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他走近他父亲,坐在他病床上,叹息了一口气,“爸,别这么使唤她。”

“怎么,心疼你老婆了?”老人挑恤的挑眉,并无不悦。

他轻蹙着眉头。

并非因为心疼,只是,不想和她牵连太深。..

“就没见你对老子这么好过!妈的,老子好歹也养你这么多年,有了老婆,妈的就忘了爹,你这畜生!老子早点翘辫子好了,省得你看着烦!”老人骂冽冽着。

他笑,笑得有点辛苦,“爸,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别想太多。”

他的婚姻,是受了诅咒的婚姻,因为他是冷血动物,因为他是魔鬼,所以,他注定不幸福,注定没有家人。

她,怎么可能成的了他的家人。

……

她端着洗­干­净了盆子,惶然的站在他后面,就象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你!过来!”老人指指她,命令着。

她低着头,顺从的站在了老人面前。

她不敢抬头,生怕得到他的责备。

“你!你说!这个兔崽子是不是对你不好?!”老人横眉质问,他老早就怀疑了,他这个儿媳­妇­好象生怕在医院与儿子碰面。

柏文清挫败的抵额。

“没、没……”她慌张的赶紧摆手。

“你为什么喜欢这兔崽子?这兔崽子没良心的,连我都想劈了他!值得你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吗?”

他父亲一字一句的在逼问唐筱筠。

好尴尬,他尴尬的快流汗了。

“爸!”他带点恼怒。

“谁是你爸?!我早说过,从你不管我的死活那一日起,你就不是我的儿子!我们早就脱离父子关系了,我的死活和你无关!你这样的冷血动物,配拥有家人吗?”

老人怒瞪着他。

他深深的挫折着,他想对他父亲好,但是父子之间,好象仇深似海一样,根本水火不容。

“爸,你别这样,清心里会难受的。”她不忍见他如此落寂的神情,温柔的开解老人。

他一怔。

她鼓起勇气,笑着拉过他的手,覆在老人的手上。

“爸,父子哪有隔夜仇。”

他怔怔的望着三只重叠在一起的手。

父亲苍老的手。

自己修长的手。

和她……温暖的手……

下一刻,他象触电一样,狼狈的甩开他们的手。

她错鄂一愣。

本已有点软化的老人,顿时火气又起,“你看他,你看他什么态度!”

“对不起!”他对老人说着,却看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当我自私也好,当我冷血也罢,我不能喜欢你。

……

“爸……清不是这个意思……”她温柔的安抚着老人,眼神却很黯淡。

他……想甩开的是她的手……她懂……

两个人走在长长的,医院寂静的走廊上。

他走在前头。

她跟着他。

他们的影子照­射­在地面上,重叠在了一起。

仿佛他的影和她的影,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但是,一切都是假相,如同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住院了?”他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恍然间,她听不出他任何情绪。

不悦?愤怒?或不在乎?

她无法懂他,无法看透他,因为,他的心,对她,是关着的。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他温和的打断了她。

无论如何,她对他父亲所做的一切,他是感激的。

“他很喜欢你。”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已经看清了这个事实。

“……”应该是吧,虽然他父亲骂她永远不留情面,但是,事实上,她感觉的出来,老人并不讨厌她。

“陪他……你受得……了吗?”他很困难的问出了口。

他很自私,连自己都唾弃……不想接受她,却希望她可以给他父亲弥留之际带点快乐。

她开心的璀璨一笑,赶紧点头,“我正好在家里无聊,我来陪爸爸吧。”

她……真的很善良……

他别开脸,不愿多看她的笑容。

“谢……谢。”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了她,“那些脏活别做,我不是请了看护了?你叫她做,明白吗?”

终归……即使再否认,他还是不忍她太辛苦……

“恩。”她顺从的笑着。

“我也会和我爸说的,如果他再叫你洗盆子什么,你去叫看护做,别理他,明白吗?”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嘱。

“恩。”

他,叹了口气。

这样的她,其实,他很害怕。

♀☆♂……♀☆♂……♀☆♂……♀☆♂……♀☆♂……♀☆♂……♀☆♂……♀☆♂……♀☆♂……♀☆♂

这两天,他父亲的病情一再恶化,医生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他没去上班,坐在病房里,望着她,耐心的细声细去的哄着他父亲。

幸好……有她……

这几日,他的心是荒凉的,为了即将失去唯一的家人。

他很累,真的很累。

总是质疑着,他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碌。

唯一的家人,即将离世,他突然没有了生活向前走的目标。

她存在着,他的心,竟有安定的感觉。

他感激着她。

但是感激不是爱。

目光总是时刻围着她转,也只是因为,她恬静的样子很美。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

那一刻终归还是来了。

又一次紧急抢救以后,手术室的灯暗了。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那道门,很冷。

幸好,后面有一道温暖的目光。

父亲在他耳边说完最后一句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木然的怔愣着,眼眶是红的,心是悲伤的,却掉不下眼泪。

四岁以后,他从来没有哭过。

这一次,依然无法例外。

……

唐小鸭:格格巫,我的公公还是去世了,好难过。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你在哭吗?

唐小鸭:恩。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别哭,生老病死,人生本来就是这样。

唐小鸭: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我该怎么办,格格巫?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你不怨他吗?

唐小鸭:……我没有办法去要求别人爱我……

那一头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你很爱他?

唐小鸭:……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心发疼……

很久很久,久到唐筱筠以为他已经离线。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男人这个时候往往最脆弱,勇敢点,去安慰他吧,他……会爱上你的。哈哈,有句话不是说,乘你病,要你命吗?!

唐小鸭:我怕……

格格巫(这一次,难过很久):安拉,我挺你!快去拉,我下了。

……

二百多平方的房子里,有个男孩关上了笔记本电脑,寂寞的坐在客厅里。

心很涩,很涩,为什么快两个月了,还是恢复不过来?

他有预感,今晚会发生什么。

房内中央空调出风口出着冷气,为什么明明只打到25度,却觉得很寒。

男孩寂寞的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膝间。

……

“叩—叩—叩。”小心翼翼的、迟疑的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暗哑的声音传来。

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他闭着眼睛坐在摇椅上,身旁有一瓶喝了一小半的红酒。

满屋浓烈的烟味。

她咳嗽了两声。

他清冷的眼,睁开,淡淡的说,“把窗户打开吧,你身体不好。”

她顺从的打开窗户,徐徐的微风吹抚着整个房间,好象母亲温柔的手一样,安抚着孩子的伤口。

他重新闭上眼睛,荒芜慢慢消去,心灵难得的很宁静很宁静。

她走近他,蹲在他面前,鼓起勇气,握住了他的手。

他一震。

但是,他没有象以往一样甩开。

今天,他很需要温暖。

“很难受?”她柔声安抚着,“爸爸这么痛……去了……也是一种解脱。”

他徐徐睁开的眼睛,里面有着涩然的泛红。

“筱筠,你知道吗,他最后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很暗哑。

她的小手紧握着他的大手,慢慢传达着安慰。

“他说……对不起……他说,他很早就开始不舒服了……才会吸粉……他说,对不起,他意志不够坚定……为了白粉,我们父子闹成陌路……”

“我真的很失败,只会指责他……却,从来没想过,我这做儿子的称职吗……”

“他走了……家又是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家……”

他声音暗哑,神­色­平静,让人感觉很遥远很遥远。

而她,却感觉出了,他心里默默流徜的悲伤。

她含着眼泪,忍不住,轻轻拥住了他。

他一僵,却没有推开她。

她的脸埋在他的脖间,“……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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