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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重生之庶女为王 > 楔子

楔子

“王韵珠。接客!”老鸨尖腻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股子风尘味。

窗前,那对镜发呆的女子这才回过了神,擦了擦眼角的泪,拿出妆奁仔细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又抹上胭脂、口红。

妆毕。镜中那个面容被毁的丑陋女子立刻转变成妩媚多情的名妓。

“王韵珠。”王韵珠对镜喃喃着自己的名字,仿佛从镜子里看到十几年前天真灿漫的自己。那时候,她虽然出身卑微只是个庶女,可好歹也是响当当的王国府孙女儿,想她倾城之颜、与世子间的竹马之情……

大概,连老天都妒忌她吧。遭弓虽暴,被毁容,坏事一桩连着一桩吞噬着她的生命。

门被敲响,应该是客来了。

王韵珠只能停下对过去的回味,若不是过去还值得回忆,她早就了结自己了。

“妹妹。”门外站着的不是男客,而是一个端丽优雅的少­妇­。

王韵珠怔了半刻,脱口而出,“姐姐……”

少­妇­正是王国府的长嫡孙女儿王云珠,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这王国府中的子子孙孙虽多,可要数女的就只有她和王云珠名耀京城。

王韵珠靠的是才貌。

王云珠靠的是德慧。

可至从王韵珠遭人弓虽暴被世子家退婚,又因怀上那个孽贼的孩子被赶出家门之后、她们间便再没见过。那几年,王云珠以嫡女的身份嫁入了世子府,王韵珠却沦落风尘。

“同是两颗明珠,妹妹却染上尘埃。”王云珠感慨着,默默为王韵珠倒了一杯酒。

王韵珠心事被人提起,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妹妹,喝吧。一醉解千愁!”

像是被蛊惑了般,王韵珠一杯接着一杯灌,喝的心都碎了!她醉趴在桌上小声的哭了起来,紧紧拉住王云珠的手,“姐姐。世子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对他。我此生算是负了他!”

王云珠面无表情的听她说着,温柔的脸上突然绽现杀意,“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二个明明没有在一起却还互相牵挂对方!当我王云珠是死人吗?!”说罢,用力抓起王韵珠的头发然后对她灌酒,“你这个贱人!从小无论长相还是才艺都比我出­色­!连世子都喜欢你!我就在想如果你被弓虽暴了呢?他终于迫于家族压力退婚可是其它王孙贵族还是觊觎你!我又在想如果你被毁容了呢……”

听着王云珠说出的残忍真相,王韵珠绝望的瞪大了双眼,原来,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切都是那个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嫡姐所为!可是她已经发不出话……

意识模糊前,王韵珠发誓,如有来生,定要她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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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生了!

“渴。我好渴。”

王韵珠头重脚轻,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痛无力。她不是喝了毒酒吗?怎么还有意识?刚睁开眼发现阳光刺眼得很于是又赶紧闭上。

可一件令她血液沸腾心跳加速的事正在发生。

意识?疼痛?阳光?她不是死了吗?难道……

“渴。我渴。”

旁边不知道是哪个人在不停呢喃,可王韵珠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她欣喜若狂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还有!又摸了摸自己嘴,没血!动了动四肢,能动!她,她没死!她还活着!

并不是她畏惧死亡,而是她糊涂了一生在死的那一刻才彻底醒悟。

她要报仇,她要王云珠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渴……我要喝水……渴……”

是谁在一直喊?王韵珠像是初次偷到东西的贼一样,心中怀揣着秘密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听到声音她便有些紧张,东张四望中看到河边有一个小男孩,似乎昏迷了,他在烈日的暴晒之下嘴巴­干­裂,毫无血­色­。

这是哪里?王韵珠也费劲的站了起来,可是手怎么变短了呢?她心下慌张,看了一眼之后原本站起的人又猛得跌倒下去,混身颤抖!

“我的手……还有……我的脚……怎么……怎么变这么小了……”

不远处隐隐传陌生男人的呼喊,“世子!你在哪?世子。”

原本沉浸在恐惧之中的王韵珠在听到“世子”二个字之后全身打了个激灵,世子?!她再重新往河岸边看,没错,是有一个小男孩昏迷在那……等等,这河岸,这男孩,这似曾相似的景­色­……

这不正是她十岁那年初遇世子的地方吗?!

王韵珠混身血液沸腾想都不想就直接朝河岸边冲了过去,是他!真的是他!虽然五官才初初长开,但眉宇间掩饰不了他的俊秀。王韵珠强忍住眼泪用手一个劲的捧起水便喂他喝。

“……谢谢……谢谢你……”连靖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在喂他喝水,可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听到呼喊世子的声音越来越近,王韵珠知道就算她有多么的想再看他一眼,有多么的想和他多呆一会儿也不可以!她含着泪不舍的抚了抚他的脸颊,“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连靖出身王族,虽年幼却有修养,有恩必报这道理他懂。

王韵珠停住脚步,背对他一字一句,“你只用记住。我是王国府的孙女儿。”

寻找连靖的侍卫很快找到了他并将严重脱水的他背回了家,待他们走了之后,躲在一旁草丛里的王韵珠这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一颗一颗掉下。

“阿靖……”

上一世她们就是这样相遇的,当时就是因为她告诉了连靖她的名字叫王韵珠,连靖之后才频繁去王国府找她,如此才引起了王云珠对她的嫉妒和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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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被责骂

所以这一世她没有告诉连靖她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暂时保住她自己的安全。因为她知道连靖日后定会亲自去王国府报恩,在连靖知道救他的人是她之前,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当晚。王国府的王老太君大发雷霆。

一­干­儿子媳­妇­孙儿孙女等在大厅内分二排站满了,听候太君训导。

王老太君虽七十多了但脸­色­依旧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说起来她年轻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王氏一族世代文臣,官至五品郎中。从王老太师起官位大跃,为正一品的太傅。只可惜王老太师英年早逝,老太君不到三十就成了寡­妇­。她年轻守节,皇上感动特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王国府这些年要不是有王老太君撑着,这富贵荣华何以如此长久?

“大胆!”王老太君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杵到地上,一双垂老的眸透出­精­光,“云珠!韵珠!今日皇上打猎你们俩中途去哪儿了!”

皇上每年春天来临之前都会去离京城不远的北严山上打猎,每次打猎都会叫身边的一­干­受宠臣子携家眷一同前往。图个热闹也顺带着将君臣之间的感情拉近。昨天打猎结束,可是王家的二个孙女却不见了,皇上只得将启程的时间又拖了一天派人四处去找。

云珠和韵珠二个跪在地上不敢啃声,现场一片静寂。

王夫人是云珠的娘,也是王国府的正室夫人,这个时候由她开口打破沉默是最恰当,“娘。小孩子天Xing爱玩。相信云珠和韵珠也知道错了。就罚她们抄写十遍经书吃斋三天如何?”

“呵,大嫂。你替云珠求情我能理解,可是韵珠又不是你生的需要你猫哭耗子?还是说你看到一个有娘生的都和没娘教的一样不分轻重,担心殃及自己所以求情?”坐在王老太君旁边说话刻薄的年轻女子正是王老太君的女儿王敏,她出嫁不到三年夫君便死,此后带着女儿回到娘家住下。

王夫人被王敏这么一咽,脸­色­微愠,可好歹是大家闺秀,她从容一笑,“是媳­妇­说话没考虑。娘,孩子小,怎么教导还是由您来说。”

“韵珠,你先说!”王老太君直盯王韵珠的眼,像是要看穿她的心事。

王韵珠虽然身体只有十岁可是她思想好歹也是一个近三十岁的人了,她表面慌张内心镇定。不想将遇到连靖的事情说出来,可随便编个谎言又容易被识穿,思来想去后只见她瘪了瘪嘴然后放声大哭。

一个十岁的孩子因害怕惩罚而哭是很正常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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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一罚

王夫人见她哭连忙上前抱住不忍道,“娘。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等明天在问她们姐妹俩?”

一直跪在旁没啃声的王云珠也在这时软软开了口,“­奶­­奶­,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昨日皇上要启程之时我看到韵珠妹妹不见了,所以才四处找她因而害得所有人等,要打要骂就罚我一个人,和韵珠妹妹无关。”她懂事的话令人听了心都给化了。

王老太君听言,刚­阴­云密布满的脸一下就松软,语气还算温和,“也罢。时辰不早了。大家都去睡吧。”

整个王国府的,无论王夫人她们还是那些下人都如临大赦,跪安之后离去。

“娘。你看看你那二个孙女儿,才年纪轻轻就狡猾的不得了。一个装哭卖傻,一个察言观­色­。”王敏待所有人走之后边扶着老太君往屋里走边道,她虽刻薄,一双看人的眼睛却得到了王老太君的真传,一看就透。

王老太君闻言欣慰点头,“今夜若不是她俩临场反应够快,我倒真要严惩她们了。”

“娘。她俩才这么小你就考验她们?要是将来嫁人之后和我一样丈夫死的早怎么办……”

王老太君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满腹心事道,“丈夫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嫁一个可以让王家三代都能依傍的家族。我已经老啰!活一天少一天,我死了不打紧倒是将皇上赏我的面子一并带走,到时候,王国府……”

听了她的话,王敏满是自责,“娘,对不起。我当初那么任­性­的跟了一个没名没权的男人,非但没帮到我们王家反而……”

“傻女儿。娘又如何不心疼你。只是我们王家蒙获恩泽可子孙却是越来越不争气,眼瞧王国府逐渐式微,只怕将来,我们王国府靠的不是男儿而是女儿……”

一夜无眠。

王韵珠醒来时发现枕头全被自己的眼泪给打湿了。纵使重生,可每每闭上眼睛,总能想起前世种种。

“世子。我已非清白之身,你我之间断了也罢!”

“王韵珠。你当我连靖是什么人?天上地下我连靖要的只是王韵珠一人!”

………………

纵使清白被毁、脸遭毁容、连靖还是对她情深不移,可是她又怎么忍心堂堂世子娶她一个失了名节的女子为世子妃呢?所以她才会甘心坠落风尘只为让他死心!!!

门外,响起侍女小香的声音,“小姐。”

王韵珠的娘生她时难产而死,从小她就是和侍女小香一同长大的。小香比王韵珠大四岁,今年十四。二人感情向来亲如姐妹。上一世,王韵珠因遭弓虽暴被王老太君以败坏名节为由赶出了王府。小香执意要跟着她一起出府后被执行家法活活吊死。

听到小香的声音王韵珠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快进来。”

小香穿着鹅黄的衣衫,秀眉清目,长的一幅很讨人喜欢的乖巧模样。她手中正端了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

“我最喜欢喝的荷叶粥……”闻着熟悉的清香,王韵珠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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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至亲

小香见她如此不禁失声一笑,“小姐。你不是天天都喝荷叶粥吗?怎么今天格外的感慨?”

王韵珠有口难言。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重见亲人的那种心事。

“粥刚煮好,还有些烫……”小香将粥放在­唇­边轻轻吹,轻轻吹,那专注的神情就像对待她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那个人。

“……”

“粥吹凉了,小姐,你慢慢吃,我去帮你缝衣服,昨天看着你衣服都开了一个口子了。”小香嘴里说着已经找到她那一件破了的衣裳。

王韵珠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她只想抱着小香痛痛快快将前世的屈辱给哭出来。

本在安心缝衣的小香发现她在偷偷抽噎后急得叫出声来,“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小姐又欺负你了?快告诉我!”

“没有。”她哽咽。

“那你怎么哭了!”

无论小香如何追问,王韵珠始终都不啃声。

她真很想很想为自己和小香报仇,可她很清醒的明白就凭现在年仅十岁身份卑微又无权无势的她,要扳倒王云珠母女俩实在太难,想报仇更是痴人说梦!

当下只有:静待时机。

“小香。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很久之后,王韵珠哑声问。

小香一脸坚定:“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直到我死,我死后我的魂魄也会一直守候着小姐,不离不弃!”

**********

王国府中子孙虽繁多,可真正的王家血脉却并不多。王老太君当年生了三子一女,可其中一个儿子生下来就病死了。另外二个儿子分别是王贤和王明,王贤正是王家的长子,今年四十正在离京城有几百里远的从州担当知府。他娶了王夫人一妻,还有二妾,其中一个妾就是王韵珠的娘,难产而死,另一个妾被王夫人压制着除了必要的场合几乎从不准她出现。王明今年三十六,终日吊儿郎当,娶了三妻四妾……另一个就是王敏了,带着襁褓中的女儿住在王家。其它一­干­子孙全是表亲,不足已提。

王家的子孙,男的从小习文武。女的从小习女德。

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他们都要上私塾,且每月都要受王老太君的严格考核,没经考核的除了挨棍子还要送到北严山上的草房里反思一个月。

“小姐。这个月学的全是女红,过几日老太君就要考核了。你女红素来出彩……”小香边为王韵珠穿针引线边在旁道,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放低,“王家母女嫉妒心强,这次考核你万万不要超过王云珠。”

上一世,小香提醒过她很多次叫她小心王家母女,可她就是不听才落下此劫。

王韵珠不动声­色­的纺织着,“不仅是女红,以后任何一样我都不会超过她。”

听完王韵珠的话,小香眼眶一红,单纯稚气的小姐似乎一夜长大了。

“妹妹。”绣房内,王云珠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了过来,方才十二岁的她穿着一件缕金百蝶的披风,年纪小小气质出众。虽然长的的确不怎么样但好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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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嫡姐

小香立刻起身为王云珠让座,同时去倒茶。

有那么一刻王韵珠真的忍不住差点拿手中的针去刺她的咽喉,毕竟面对仇人谁能冷静下来?!可她还是忍了一会儿抬头用小孩独用的甜软嗓音道,“姐姐。”

“瞧你,这么用功做甚?额上都冒了汗。”王云珠满脸心疼,说着便拿起手帕为她的小脸蛋擦汗,在外人眼中此刻的王云珠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

只有王韵珠心里才清楚,这张假意温柔的表皮之下是一颗肮脏狠毒的心!

王云珠为她擦完汗后朝她手中的纺织望去,装做无心的问了一句,“本月的考核妹妹想好了要绣什么吗?”

“凤求凰。”

小香听到王韵珠的话顿时愣住了,她为什么要告诉王云珠她要绣凤求凰?

王云珠听了王韵珠的话之后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随即柔声道,“都说妹妹的女红好,凤求凰的针法如此繁复复杂,妹妹可以好好绣了。”

“谢谢姐姐。”王韵珠­奶­声­奶­气的回应着。

待王云珠离开小香着急的跑到王韵珠身边小声道,“小姐,你为什么告诉她……”

“过于懂得隐藏才会惹祸上身。”上一世就是因为她不懂掩饰自身的光芒才遭来横祸。可她心里明白,她打小女红技巧是整个王国府公认的­精­致高超,就算再怎么装大家也都知道,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省得引起王云珠母女俩起疑。

小香似懂非懂,一颗提起心也放了下去,下刻却惊呼,“小姐!你,你的针盒不见了!”

针盒里放着金丝银线等重要刺绣工具和用料,若没有则无法刺绣。

王韵珠丝毫不惊讶像料到会发生一样,她淡定从容的纺织着手上的绣品,“去想办法弄到针盒。这件事务必闹得整个王国府中的人都知道。”

小香心领神会。

***

王国府内的某一处庭园里,层楼叠榭,碧瓦朱檐。

这儿正是王夫人一家的住所。

“哼。她蠢。你倒比她还蠢。”只见原本虔诚跪在地上念佛经的王夫人因怒起身,瞪着自己女儿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害人要害的不动声­色­。王韵珠女红本就好,这次临到月考核结果针盒掉了。所有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知道是你做的!”

王云珠温柔的面­色­微微僵硬,“娘。我错了。”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额头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琴棋书画这种花了时间就能学会。但心计城府却是要慢慢自己体会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王家母女俩对话间,侍女小艳从旁走出来提道,“主子别急,奴婢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什么办法?快说。”

小艳凑近王云珠与王夫人之间说了一句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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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考核

月考核是颇受王老太君重视的一个日子。

王家世代出状元全和王家严厉的家教分不开。而月考核也是每一个世家贵族里必有的。

王国府主厅内,墙壁悬挂一幅皇上当年赐的墨宝:天道酬勤。

桌中间摆着青铜宝鼎,檀香冉冉。桌前摆着一幅上好的釉­色­青瓷茶具。左边是一个方宝剑右旁摆着一支和田玉所制的毛笔。寓意:文武双全。皇恩浩荡。

王老太君坐在主厅的首座之上,一派威严,苍老的手握着龙头拐杖环视底下的孙辈们。

“给祖母请安。”所有孙辈们全部跪下,声音恭敬。

王夫人在旁微笑,“都起吧。”

月考核的规矩是从男到女,王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王林今年十四岁。女儿王云珠十二岁。王韵珠的娘只生了她一个,今年十岁。而另一个小妾也生了个女儿,年纪方才七岁,名唤王玉珠。这些都是王贤的子女。而王明的三妻四妾中。四妾全被王老太君赶到王国府最偏僻的庭院去住,喂了药不准生。算是认名份不认人。而另三妻中正室难产而死。只剩二个侧室分别是曹氏和于氏。其中曹氏生了一个女儿,不过已经嫁了。于氏则生了一个儿子今年十一岁,叫王司。

“王林,王司。”王夫人唤他二人的名字。

王林和王司站出,王林虽然才十四岁已生得眉俊目秀,身姿挺拔。王司矮他一截,生得是虎头虎脑,特别机灵。

毕竟王府家只有这二个香火,王老太君还是很宠爱他俩的,只见她舒服的倚在太师椅上问道,“本月都学些什么啊。”

“四书。”王林答。

“兵法” 王司道。

王老太君命王林将四书通本全部背下来,又命王司拿长茅现场练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未,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王林一字不落的背完了四书,王夫人心里为他骄傲的不得了。而王司同样习得几式好招,打得虎虎生风,虽年约十一已经有了将门之风。

“好!很好!”王老太君亲自鼓掌,目光炯炯,“我要林儿习文,司儿习武是为了将来他俩文武双全,相互扶持。光文不能武,无能。光武不能文,无用。都听到了吗?”她这一番话是特意说给王夫人和于氏听的,二人虽是妯娌可这份家产却是暗相争斗的。

王敏抱着女儿坐在旁不耐烦的开口,“好啦。下面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三姐妹的女红吧。”

王云珠、王韵珠、王玉珠三人走上前,先是恭敬的朝王老太君问安,然后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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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珠被陷害

“祖母,我绣的是富贵满堂。”王云珠乖巧说完,侍女小艳便从一旁拿了一个檀木盒子出来,只见几个丫鬟跟着小心翼翼将里面的刺绣拿出。

刺绣一点一点被展开,上面百花争艳、蝶飞蜂绕、整幅画面坤宁祥和,一展其富贵长远之势。

“整幅刺绣­色­彩浓郁艳丽,对比强烈,图案饱满均匀,对称齐整。金银丝垫绣的绣法更是特­色­之一,令绣品景物形象富有立体,形象逼真。”王敏拿着绣品细细观赏,做出评价。她虽然当年任­性­嫁给一个自己所爱却无权无势的男人,但好歹是王国府的女儿,当年在京城可算是数一数二的才女了,所以无论拿什么在她面前她都能品出其韵。

王夫人听了王敏的评价之后与她女儿相视一笑。这算是通过考核了。

“韵珠。你的呢?”王敏见王韵珠与小香二人在盒子里前翻后找,可找也找不着,于是皱眉问。

王韵珠急得快哭了,“回姑姑。我的刺绣好像落在了家里。能不能让玉珠妹妹先展示?”

王敏正欲说话时只听王云珠站出来,“就让玉珠妹妹先展示吧。”说罢,她冲王韵珠关心道,“韵珠妹妹,快去找你的刺绣。”

王韵珠与小香急急匆匆去找了。

“祖母。这是我绣的。”年仅七岁的王灵珠没有侍女,只因母亲只是王贤的一个不受宠的陪房。她穿着一身旧衣旧裤默默站在那儿,比丫鬟还要像丫鬟,看上去很内向。

“平、齐、细、密、匀、顺、和、光……双面绣、天啊。八大特点将技巧全部都含括其中。主题是山河永秀,立意好且针法妙。玉珠,你令姑姑惊艳了!”看了王玉珠交上的刺绣后,王敏激动异常。

众人全部朝那一幅作品望去:比起刚刚王云珠所绣的小家富丽,王玉珠的更显大气。

“玉珠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聪慧机灵,呆在那偏房里怕是屈才啊……”

王老太君刚开口王夫人便抢道,“不如就让玉珠搬去跟云珠一起住吧。她俩年纪相仿正好也可以一起玩耍学习。”说着朝王玉珠的娘看去,目含威胁,“妹妹,你说是吧?”

正在这时,王韵珠和小香赶来了。

“先看韵珠的绣品吧。”王老太君正好转移了话题。

前有王云珠的富贵满堂,后有王玉珠的山河永秀,王韵珠的绣品要怎样才能突破她们二人?只见王敏上前打开檀木盒子,展开绣品,环视了一圈后她勃然大怒。

“大胆王韵珠!竟敢狸猫换太子!”

原本热闹的厅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王老太君亲自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一双老眸高深莫测,她接过王敏递过去的绣品,绣的是凤求凰,就针法技巧都不输前二幅作品,可是这绣品下面分明盖了印章:御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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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韵珠

御品堂是京城有名的绣纺,绣品­精­致逼真,皇上用的很多都是从他家买的。

“王韵珠!你好大的胆子!竟从御品堂里买下一个绣品充当自己绣的!”王敏脾气火爆又是个直肠子,当即对她针锋相对。

王韵珠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吓跪在地,“姑姑。不是这样的,月考核之前我的针盒就掉了,我叫小香四处帮我借可是没有借到,想重买一个又没银子……”

她的话听似语无伦次可旁观者一听就明白。

连针盒都买不起又怎么能买得起御品堂的刺绣?御品堂的刺绣一幅价钱最低也要十两!

小香也在一边着急解释,“老太君!大小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家小姐因为没针盒所以后来拿了普通的黑线绣了一幅字,我记得是放在这个盒子里了可是……”

在场人全都心知肚明,王韵珠是被陷害了。

“行了!”王敏瞪了一眼王韵珠,指桑骂槐,“你今天能狸猫换太子明天还不把这王国府给拆了!小小年纪心术不正!就算刺绣绣的再好又怎么样?”说着将御品堂的刺绣扔给王夫人,“好好收着,时刻告诫你家云珠千万不要像韵珠一样诡计多端!”

王夫人闻言,脸气的都发黑了。

“老身头有些晕。这件事就交给大媳­妇­处理吧。”王老太君懒得在听下去,捂住头深吸了一口气,“敏儿,我们走。对了,把玉珠那孩子带上吧,她绣的这么好身为祖母我得赏赐点东西。”

就这样,王老太君子与王敏携着王玉珠离开。其它人也鸟兽散了。

场上只剩下王家母女和王韵珠等人。

王韵珠还傻傻一个劲的哭,“大娘,这真不是我……”

王夫人现在没心思跟她纠缠这个,她不耐烦挥手道,“小艳。将她带到佛堂去闭门三天思过!!!抄写十本经书!!!”

“娘。”王云珠一脸难堪的站在她身边。

王夫人压抑的怒火终于发泄,“刺绣比不上她就是比不上!耍什么计?我们娘俩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可恶的王敏!等她夺得王家大权后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王云珠低头认错,又道,“枉我们费尽心机没想到今天竟被向来不声不吭的王玉珠给抢了风头。她还真是有心机!”

王夫人又何尝不是吃了一惊,她心清楚王老太君装病是为了带走王玉珠,她一带走说明王玉珠搬去和王云珠一起住的可能­性­减少了。她绝对不能让王玉珠脱离她的控制,思来想去一番后,她对王云珠道,“只要王玉珠呆在你祖母那你就常过去陪着,一定不能让那小贱人暗中讨巧。”

“那王韵珠呢?”

“那小贱蹄只是长的比你漂亮,女红比你好,除此之外还有哪一样能超过你?”王夫人反问。

王云珠沉默。

“你一直想着要对付小贱蹄只不过是你嫉妒她的容貌和女工,长的漂亮只是暂时,说不定长大就丑了。女红好又怎样,手废了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云珠,听娘一句劝,有心计的人比长的漂亮的更具威胁。这个王玉珠,我要好好将她给治一治”王夫人别有深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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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活该!

从王国府大门往东走,一路鸿图华构、曲径通幽。

老太君的住处就在东门,大门往内是一方庭院,上台阶,入内室,一方Сhā屏在正中。Сhā屏上是七仙拜寿的白玉凸雕。栩栩如生,仙意飘飘。

此摆是为辟邪。

“好孙女儿。来跟祖母说说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王老太君一改往日威严,满面慈祥的对怀中的王玉珠笑,还为她剥荔枝吃。

王老太君从未如此亲近自己的任何一个孙子孙女儿,包括王敏在内。

王敏在一旁泛酸,“玉珠侄女儿,你­奶­­奶­喜欢你喜欢的打紧呢。还不快跟­奶­­奶­说说。”

见王老太君对她确实是很慈爱,又见一向刻薄冷清的王敏姑姑对自己微笑,向来寡言的王玉珠终于鼓起勇气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

“回祖母,至从爹爹不去北门看我和娘亲后,管事在吃穿用度上苛刻我和我娘,下人也不给我和我娘好脸­色­看。我大妈更隔三差五的过来羞辱我娘,骂我娘是狐媚子,骂我是贱种……我们母女俩这些年过的十分艰难。”

听了王玉珠的话,王敏眉头一皱朝王老太君看去。

王玉珠提到伤心事,泪流满面,“大妈处处压制我娘,害我娘得了寒疾连夏天都要盖三床被子。我娘虽然病了却还是严格督促我习女红。她说只有在祖母您的面前展示好女红,才能出那一方不见天日的地方。为了怕让大妈知道我女红技巧好,我只得假装不会女红,手都被扎破了。”一伸手,果然白­嫩­的小掌心上全像蜜蜂窝一样。

“可怜见的。”王老太君心疼的说了一句,吩咐道,“来人。带玉珠小姐去我药房里擦无痕膏。真是心疼死祖母了。”临了,她在王玉珠额上亲了一口。

待下人将王玉珠带走之后,王敏摇着头道,“娘。你是得管管你那个表面贤惠,暗地猖狂的大泼­妇­了。还有她那个长相难看又愚蠢的女儿!居然想用狸猫换太子去陷害韵珠!害就害吧,结果被戳穿!真是蠢!”

“我谁都不会去管也谁都不去过问。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不周全,只能说她活该。”

“娘。你的意思是要看着大泼­妇­继续害人了?”王敏很是不爽。

王老太君一脸肃重,“深门大院里难免斗来斗去,如果她们连在自己家里都斗不赢,就算嫁得再好也没用!总有一天会被其它人斗死!”

王敏听了心情有些沉重,“娘,你说的很对。或许让她们越早接触女人间的斗争越好。”

“我们王国府的女儿,若出嫁,就必得霸着主母的位置直到死!否则,我不会让她踏出王家的这扇大门!”

“娘……”听着王老太君一番铿锵有力充满霸气的话,王敏眼眶湿润。

**********

王国府内的佛堂中,寂寂无人。

神台上摆放的全是王氏一族的祖先灵位,从左至右,少说也有好几百个,想到一个一个全是如她一般活生生的人,最后却没她那样重生的运气。

“感恩佛主。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王韵珠发誓此生除了报自身之仇,定四处济善,做个好人。”王韵珠跪在地上虔诚道,连磕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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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过一次

小香打量着四周,除了神佛灵位就没别的了,确定无人后她才返身回到王韵珠身边,一脸放松道,“小姐。我们今天不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还害得王云珠母女当众难堪,哈哈。”

“只能说王云珠用计太拙我才找到漏洞。不过万万没料到玉珠妹妹年纪小小竟藏了一手,假以时日,她的刺绣定能胜我。”

上一世,她与王玉珠之间并无来往,只是在家宴时才见过却从没说过话,所以王韵珠对王玉珠并无任何特殊感情,彼此就像陌生人。

上一世的月考核也从来只是考核王云珠和王林、王司三人,她和王玉珠从没参加过。

这一世老太君竟改变了主意?为什么?

王韵珠暂时还没想通这个问题。

“小姐。你似乎变了……”小香望着坐在一旁沉思的王韵珠突然开口道。

“……”

“你以前从不会想着要防王家母女,更不会像现在这么谨慎小心。”说实话,小香对于从前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王韵珠突然间竟变得如此有城府,她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一丝害怕。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过一次?”小香吓到。

王韵珠闭上双眼,将前世自己所发生的一切以做梦为由全部说了出来。

小香听完一脸惊骇,“天啊!这就是小姐你昨晚做的噩梦吗?实在是太真实了!”说完她愤愤道,“可恶!虽然只是一场噩梦但王云珠竟如此心狠手辣!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她!”

“这个梦就像是一个预言在提醒着我以后对待她俩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梦醒之后我比从前更加小心。”

“……原来是这样。”小香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对她那仅有的一丝疑惑也烟消云散。

“你也一样,以后对王家母女俩要提高警惕,否则咱俩后患无穷……”王韵珠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道。

小香安慰她,“小姐。不会的。王家母女只是嫉妒心强,还没疯到要去谋财害命。”

王韵珠冷冷一笑,“世间的一切都有可能。”

正此时,门外突然有响动,二人均提高了警惕。

“谁。”小香打开门时发现原来是送饭的下人,对方送完饭后就急匆匆离去了。

王韵珠跟着走到门口,一脸凝­色­,“他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小香也忧心忡忡,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可万一听到的话……

“立刻跟踪他。”王韵珠当机立断。

************

京城中有二大世家鼎立。分别是:王、赵。

王就是王国府,世代为臣,忠心耿耿。家风更是清廉有德。

赵就是赵国府,世代经商,富甲天下。连皇帝见了他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这二家世代昌荣难免被人拿出来比较,赵家虽未出一个官可是赵家的大女儿却是嫁入宫中做贵妃。唯一不同的是王家忠于皇上,可赵家却和丞相一党。

二大世家,不相为谋。表面的平和之下难免暗藏汹涌。

“这次赵家二公子大办喜宴。到时达官贵人不在话下。本来是应该大人去的,可是你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合没见过?这次我就带着林儿、司儿、云珠、韵珠、玉珠她们五个去,小孩子总是要见见世面才能长胆量的。”王老太君躺在塌上眯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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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珠装傻

王夫人嘴上说是,可心里却是极不痛快的,要知道以前这种大场合老太君只带王林和王玉珠二个嫡长孙和嫡孙女儿去的,那些个庶出的带去­干­什么?

“既然娘都说完了,大嫂,你还杵在这里­干­嘛?别妨碍娘休息。”王敏说话是从来都不让人痛快的。

“是。媳­妇­退了。”王夫人强忍满腔怒火退出。

王国府的东门是王老太君居住,南门是王贤一家人居住,西门是王明一家人居住,这北门全是一些不受宠的的小妾们和下人们住的地方。

王夫人领着几个侍女怒气冲冲向着北门众多庭院之一的秋水院里走来。

“姐姐……”王玉珠的娘看到是王夫人之后,吓得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她身子本就虚弱现在已经很少下地了。

王夫人根本不拿正眼她,“这次赵家二公子的喜宴老夫人发话了。叫我带着云珠、韵珠还有玉珠一起去。”见王玉珠的娘听到此话后狂喜的表情,王夫人心中更是不悦,她冷眼盯她,“如果我发现玉珠在赵国府中有任何“活跃”的话……”

她话还没说完,小艳便揪起玉珠的娘衣领,左右开弓的扇她耳光。

“啊……”惨痛之声传出。

王夫人冷眼看着被打倒在地的玉珠娘,一字一句威胁,“还有。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十日之内必须让玉珠去我那里住,如果十日之后我发现玉珠还呆在老夫人那里。”说罢,一脚狠心踩到玉珠娘的背上,“中年丧女,你也不想的吧。”

那­阴­冷的语调像毒蛇一样爬到玉珠娘的心里,她早已顾不得疼,一个劲儿的求饶痛哭,“贱婢不敢!贱婢一定让珠儿老老实实,不敢造次。姐姐,求你千万手下留情!”

王夫人警告完玉珠的娘后,一行人神神气气的往南门方向走。

“夫人。要不要去提醒提醒王韵珠?”小艳在提道。

王夫人眸中­精­光一现,原本朝着南门方向的步子转而朝北门的偏院走去。

在王国府中只有嫡女才能住正规正矩的正房。而庶女或是不受宠的小妾统统是住在北门里面。所以王韵珠的住处和王玉珠的住处只隔了几千米距离。

“糟糕,小姐。王夫人来了!”小香本来是出去打水的,可是远远的就看见人群过来了,她立刻赶回房间去通知。

原本正在看书的王韵珠立刻收起书本。

王夫人进王韵珠的住处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门口处打瞌睡的小香,口水都流了出来。没规没矩的,不过她阻拦了要上前教训她的小艳。又往里走,发现王韵珠更是夸张,现在还没到三伏天,她竟将裙子拉到大腿处躺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韵珠。”

王韵珠回头一看是王夫人,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盘子掉到地上摔了,人也差点摔个狗啃屎,狼狈不堪,惹得一众下人发笑。

王夫人眉毛一皱,脸上神情却是闲适,“明个儿跟着老太君一起去赵府。”

“是是是。”王韵珠一边应着,一边擦嘴边的沾的粉沫儿,样子既呆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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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婚宴

这种货­色­除了长的好看实在不足挂齿。王夫人摇摇头连看都懒得再看就带着下人们离开。

“小艳,去找二件像样的衣服和饰品送给韵珠和玉珠。”

小艳无比惊讶,“夫人,为什么?万一她们风头盖过了小姐呢?”

王夫人一脸淡定,“就算我不送,老太君肯定也不会让自己的孙女丢自己的脸。与其让她找人为韵珠和玉珠化妆。还不如自己找人。”

听了她的话,小艳领会其意,“定不让夫人失望!”

********

是夜,月­色­清明。

整个王国府一片静谧,连一个虫子的声音都听不见,因为即使是在晚上也有专门捕捉虫儿的家丁,为的就是给所有主子一个好好安睡的环境。

王韵珠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府内走着。

………………

“韵珠,我要娶你为妻。”

“可是世子,你才只见过我一次啊!”

“一次足矣。”

那是连靖第一次吻她,也是在这个地方,王韵珠停下步子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棵参天银杏树。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阿靖。你在哪里。

阿靖。我好想你。

就在王韵珠陷入伤感的往事中时,一阵压抑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王韵珠迅速擦掉眼泪恢复警惕,一步一步朝哭声方向走去。

是谁?半夜竟在王府内哭泣?

“娘。那恶­妇­居然又打了你!她怎么下得了手!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

“……好孩子,娘不怕,只要你有朝一日能扬眉吐气离开这里……娘……娘就欣慰了。”

王韵珠透过草从看清那躲在竹林间哭泣的人正是王玉珠母女俩。

幼小的王玉珠卷缩着她娘亲怀中抽噎地哭,“娘。那恶­妇­打你就是因气我住在祖母那儿,我不住了,我回来陪着你,孩儿受不了看着那恶­妇­一次又一次欺侮娘亲……”

她娘也是泪流满面,却直摇头,“不行,玉珠。娘的一生算是毁在了她手上,可你不能,你一定要乖乖听祖母的,在这个王府能保护你的人只有你祖母!你要获得她的宠爱然后嫁入豪门,远离这个狼虎之地!”

又是一对被王家母女残害的人。

其实上一世她与王玉珠二人并无交集,因为大家都是身份低贱的庶女,平日里总缩在各自的角落。仅见过几次面也不熟悉。后来她被赶出王府就更无联系了。

可今晚看着年仅七岁的王玉珠和她虚弱的娘亲抱在一起痛哭的画面,王韵珠的心便狠狠抽痛起来。她想起了她那从未见过面便因生她而难产死去的娘亲。

娘,你若活着,也会拼尽一切保护我吧……

“玉珠妹妹,你和你娘亲都不会有事,因为,我不准你们有事。”

***

赵家二公子大婚当日。

天还没亮王夫人就命侍女好好打扮王云珠,整整用了三个时辰,待出门之时只见。

王云珠身着二­色­金百蝶穿花的月白纱裙,脖戴一窜澄亮亮的碧玺,梳着螺髻,更衬托得她冰肌玉骨,恍若春半桃花,明媚动人。虽然年仅十二岁,已隐隐有了少女的青春朝气。

“螺髻凝神晓黛浓。”王老太君看到她之后吟着诗句,连连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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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争暗斗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礼数也都周齐了。

只见王玉珠穿的是一个较为稚气的粉­色­长裙,梳着双角辫,看上去文文静静。至于王韵珠,穿的和王玉珠一样,只不过裙子的颜­色­是水绿­色­的。看上去也很有朝气。而且二人的脸上都抹了厚厚的红胭脂,眉心还点了一颗朱砂,扮相虽然可爱却有些俗气!

和王云珠的亭亭风姿相比,她俩活脱脱就像乡下来的小毛孩一样又土又滑稽。

王敏在旁漫不经讽刺,“大泼­妇­真是有心机,自己女儿穿得花枝招展,可另二个却偏被她安排穿的如此幼稚可笑。”

“她要是连这种心思都没,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王家的大媳­妇­?”比起她,王老太君十分淡定。

“我来扶你。”上马车时,王韵珠见王玉珠三番四次都上不去,便主动道。

王玉珠有些诧异,眼眶很快红了,小声道,“谢谢韵珠姐姐。”

因为是出席的赵国府的喜宴,带多了人不好,所以王老太君只带了自己的五个孙儿孙女另加二个侍女以及王敏。其它人一­干­在府里等着。

车轮滚滚,踏在这繁华的京城走道上,很快吸引所有百姓的围观。

“好气派的马车。”

“好奢华的排场。这不正是王国府的人吗?”

听着外面百姓的啧啧称赞声,王云珠心里很是骄傲得意,在瞥了一眼她的二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假装惊讶的关心道,“二位妹妹,你们到时该不会被人误以为是我的丫鬟吧?”

听了她的话王玉珠脸­色­一白,低垂着头不敢啃声。

王韵珠一脸天真无邪道,“姐姐,只要到时别人不会以为我俩是你女儿就行!”

王云珠气得脸颊抽搐,却只能保持优雅道,“真是看不出来,二妹越来越幽默了。”

就在她俩针锋相对间,一个温和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好了!妹妹,你们不要吵了。”说话的人正是十四岁的王林,他此刻虽微蹙着眉,也难掩一身淡雅气质。

听了他的话王云珠更是火上心头,“哥!似乎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大姐,你是大姐怎么能不和妹妹生气呢?”坐在一旁虎头虎脑的王司也看不过去了。

见所有人都说她,王云珠气得混身直抖。

王韵珠也在一旁眨巴可爱的眼睛,“大姐最善解人意,又怎么会跟我们生气呢,是吧,大姐?”

原本快要气爆了的王云珠吃了­干­瘪,怒哼几声不再说话。

********

赵国府。

朝外看殿堂楼阁,万顷琉璃;往内走高亭大榭;茂林修竹。

令人看了脑中不觉浮现二字:气派。

王老太君一下马车便和赵国府家的老太君进屋聊天去了,满府的达官贵人,千金子弟。光是那上等的绫罗华裳和珠宝碧玉都快晃瞎了人的眼睛。

“你们几个自由活动去吧。被人问起就老实的说出自己的身份,但有一点,不能丢咱们王国府的脸。”王敏嘱咐过她们几个后就与她那些姐妹们聚会去了。

现场只剩下王云珠、王韵珠、王玉珠还有王林与王司五人。

男孩子毕竟大胆,他俩很快找到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们玩耍去了。

“咦。这不是云珠吗?”来者正是赵家的主人赵老爷,云珠十岁生辰的时候他去过所以认识。只见他华服在身,说不出的气派。

王云珠立刻甜甜一笑,“赵叔叔好,今天是哥哥的喜事,云珠提前在这里恭贺哥哥能早得贵子,赵家再添一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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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灾乐祸

众所周知,赵老爷是最重男轻女的,听了王云珠的恭贺赵老爷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连连赞道,“不愧是王老太君的嫡孙女,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怯场不停顿,这胆量倒和年轻的王老太君很像。”

说话间,另几个看上去身份不凡的年轻男子也走了过来,他们年纪都不大。

知道她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套关系。王韵珠不露痕迹的离开了。

她不想攀任何贵人,也不想抓任何机会。

因为,她早已心有所属。

“打!打!使劲儿打!”

前头园子里似乎有人在打架,往前走,正是几个公子哥模样的小少年围在一起,个个­精­神亢奋,振臂呼喝。本来是不想去看去凑这个热闹的,可是当她发现被打的那个人好像就是王司的时候,为人姐姐的责任感令她立刻奔上前去。

“揍死这臭小子!居然还敢跟老子还嘴!”一个穿着黑­色­绸缎,长着一双狭长凤眼,看上去邪里邪气的少年正骑在王司身上打骂道,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轻狂样显然是一纨绔子弟。

王韵珠暗中咬了咬牙。

就算是他化成了灰她也认得!他正是赵府的三公子赵世则,上一世她无论做什么他都跟她做对!她往东他就要去东边堵住她的路,她往西,他就把西边路给封死。

总而言之,她俩之间的仇上辈子就结下了!

王司眼睛都被打肿却仍不认输,呼哧呼哧的凶盯着他。

王韵珠推开围观的一­干­少年,上前大声呼喝,“放开他!”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上前一把拉住赵世则往旁边就是一推,然后扶起王司。可惜她太年幼,那一推根本就没多大力气反倒害得她自己差点跌倒。

“妈的!这是从哪冒出的丑八怪,吓死老子了!”赵世则看到她脸蛋上搽的二坨红­色­很是窝火,回答他的是一记耳光,只是王韵珠个子矮他许多,所以那一耳光根本没碰到他的脸只是手指头在他下巴划了几条指痕。

“别以为自己是赵家公子就了不起……”说到一半王韵珠立刻闭上嘴巴,她真是太冲动了!

果然,赵世则放下她打他一耳光的事,反问一句,“你怎知老子是赵家公子?”

那个时候,王孙公子哥都是在家足不出户的,就算是出去也是和身份与他相当的人见面。王韵珠上一世身为庶女,从没有那种见面机会。她第一次知道赵世则是谁的时候已经是她十五岁与世子定亲的时候了。

王韵珠知道在这样僵持下去自己会闯祸,直接扶着王司就要走开。

“老子问你话呢!”赵世则上前就要抓住她。

她想都不想一个耍手谁知无意间将他脸打了一耳光。

赵世则从没被人打过,而且还是当众被人打二次,他愤怒的像头小狮子挡在王韵珠面前咆哮道,“你今天要不说你是谁老子就弄死你!”

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一个个吊儿郎当,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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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靖现身

王司毕竟年纪小有些怯了,偷偷拉着王韵珠的衣袖。如果是上一世的王韵珠肯定怕可是这一世她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岁人的思想,只不过身体是十岁的,要她去怕才十四岁的赵世则?不可能!

“那你就弄死我吧,反正我打也打不过你,骂也骂不赢你。”王韵珠脸上毫无惧­色­,才十岁的绿衣小女孩,眼神清明透亮中写着倔强。

周围不怀好意的人开始起哄、吹哨。

赵世则实在是下不了台,他粗鲁上前直接就要扯她头发,“你这个丑八怪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吧……”他手才伸到一半时被另一只手给捏住。

现场悄然无声。

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白衣小少年优雅站在那儿,乌黑的发束冠,冠下一双漆黑如星的眸正含着笑意盯着赵世则,虽然他在笑可身上却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正在所有人诧异他是谁的时候,王韵珠却失神的喊出了他的名字,“连……靖”

连靖听到王韵珠喊他,灼灼的眼神立刻向她望去。

王韵珠心猛得一沉,她又冲动了!

“一对狗男女!”赵世则就在这时重重的冷哼一声,松手离开。他似乎很火大,一脚踢飞了几个花坛。

其它看好戏的人一见连靖来了,全吓得作鸟兽散。

很快四下无人只剩她和他,王韵珠心跳快的几乎要听不见声音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久留,万一被发现她与他站在一起,对他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可是对于她只怕又要引起王云珠母女的监视了。

“你没事吧……”连靖开口。

“谢谢你。”王韵珠强忍住想要多看他一眼的欲望,拔腿就要跑。

可是他却伸手拦在了她的面前,迫人的气势也温和了许多,“等等。”

“我还有急事……”

“你东西掉了。”他张开手,只见那温润的掌心正静静躺着一只碧玉耳杯。

王韵珠觉得呼吸都困难了,愣愣盯着他,有那到一刹那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去握住他的手。可是……可是不能……

“哥哥。他们说要揍我韵珠姐姐。”是王司!他带着王林往这边来了。

看出她脸上的紧张表情连靖以为她还在畏惧赵世则,于是温言安慰,“你不要怕世则哥哥,他虽然顽劣但人却不坏。”

一直紧张的王韵珠却冲他脱口而出,“我只信你,其它人统统不信!”说完朝竹林处狂奔了去。

我只信你,其它人我统统不信!

连靖站在原处若有所思,他似乎今天才第一次遇见她……

“喂。你有没有看到我姐姐呀?穿着绿­色­的衣服长的很好看。”王司看见连靖站在那边连忙问。

王林定睛一看,不得了,眼前少年不正是连侯爷家的世子吗?因为从小跟着王老太君常出席这种场合,所以但凡有些身份的人他都认得。当下赶紧行臣子之礼,“见过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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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找茬

“不必虚礼。你们快去找她吧。”连靖举止得当,既不高高在上又让人心存敬畏。

王林忙谢过礼然后带着王司往四周找去了。

王韵珠一颗吊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见连靖还朝她躲着的地方看,王韵珠又羞又急,起身就往前面跑。

“不用跑了,前面是一堵墙。你往左方向直线走就能到大厅了。”

听到连靖的声音从后面淡淡响起,王韵珠羞的差点直想将自己找个洞埋起来,她捂着脸就往左边跑了,结果还是撞到……

“她都左右不分的么……”连靖皱眉,­唇­角却若有似无的一笑。

****

王韵珠刚一路没命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厅时就听到王云珠温柔的声音,“妹妹。我们在这。”

王云珠会对她有这么好的语气?

果然,等王韵珠抬头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就座好了,就只剩下她一人狼狈出现。

“来了就好了。开席吧。”只听赵老爷一声,鞭炮锣鼓又热闹的响了起来。

男人们喝酒的喝酒,庆祝的庆祝。女人们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

这赵家二公子的婚宴办的是华丽又不失气氛。

只是……

王韵珠望着与她同桌吃饭的的赵世则,真是难以下咽。可谁叫刚才王老太君吩咐所有的小孩子都坐在一起呢?

“姐姐。我给你留了一碗饭。”王玉珠小声道,体贴的将为她留的那一碗饭送到她面前。

王韵珠意想不到,很是感动,“谢谢妹妹。”

赵世则一脸­阴­郁的朝王韵珠方面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王云珠早就知道赵世则是赵府唯一一个没成婚的公子。上次皇上打猎的时候她正是因为看见赵世则一个人在树林里猎鹿所以尾随想找他搭讪,结果后来却跟丢了。今天在她出门之前她娘就已经再度吩咐过她了,得跟赵家三公子好好“培养感情。”

“赵……”王云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世则往王韵珠方向走去。

“这丑八怪是谁啊?长得一副令人叹为观止的辟邪面孔!如果头顶在Сhā三柱香就更妙了。”赵世则吊儿郎当的走到王韵珠旁边,一脚踢在王玉珠身上示意她滚。然后他光明正大的坐了下去。

本来好好吃饭的一桌都停了下来。

“在我头上Сhā三柱香不如在你嘴里塞一把糠。”王韵珠说着,立即将被踢到地上的王玉珠扶了起来,王玉珠­性­子本就文静怯弱,吓得直摇头不敢说话。

周围先是一静,然后所有人都捧腹大笑起来。

王司担心的看着可王林却不准他开口说话,这赵家的三公子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性­子乖张。要是王司出面说到后面可少不了一顿架要打。身为王家的长孙,王林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世则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打了二耳光又咽得他说不出话,她把他这个混世小魔王的怒火给彻底激发了,只见赵世则怒极反笑,“不错。不仅长的辟邪还牙尖嘴利,本少爷呆会儿就去跟我爹说要讨了你回来做二房,往后日子定有趣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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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娶韵珠

一听到他要娶王韵珠,王云珠可就急了,她只得压下心头妒火笑语盈盈的站起来道,“世则哥哥,你不要跟二妹气。她说话向来都是不讨喜,来,吃一块桂花糕吧。”

赵世则丝毫不领情,仍紧盯着王韵珠,“你今天要不跟本少爷道歉本少爷连你和你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

就在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

“对不起。赵公子。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王韵珠突然站起来字字分明道,说完,还像模像样的跟他鞠躬致歉。

这下轮到赵世则傻眼了,他没想到一个刚烈如马般的女子这会儿竟温顺像绵羊。

“赵少爷,世子请你过去喝酒。”连靖的属下从隔壁桌走了过来邀请道。

赵世则脸­色­不悦的站在那儿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气氛渐渐有些凝固了。

就在众人都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赵世则突然对王韵珠冷冷警告一句,“来日方长!”

人一走,气氛就轻松多了。

王韵珠虽然表面镇静的吃着饭菜可是拿着筷子的手却一直在抖,刚刚,连靖派人为她解围。

他总是那样体贴她,总是会出其不意的帮肋她。

如果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会变的,她相信唯独他对她不会变。

王云珠本来见赵世则只跟王韵珠说话心里就有气,正好借他们全离开的这个当口咄咄逼人的问,“王韵珠。今天下午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下午都不见人影?”

王司就在这时Сhā嘴,“我跟人打架!是韵珠姐姐替我解围的!”

“没让人你说话!闭嘴!”王云珠正气在头上,想也不想的吼了王司,一双漂亮的眼睛却还微笑看着她,“王韵珠。你没听到我问话吗?”

王韵珠咕噜咕噜的喝着汤,“祖母说过,食不言,寝不语。”

“你……”王云珠差点被她这句话气得咽死。

王敏不知何时靠近,一脸美丽的脸蛋上满是怒气,“吵什么吵!在别人家门口上演自己人打自己人是吧?!还懂不懂规矩的!”

一番话,这才令她们乖乖安静。

“吃完了马上回府!老祖宗有话要问!”

**********

赵家宴毕。

意犹未尽的高官贵人们受赵老爷的邀请留在府中呆一晚,观赏美歌艳舞。

“老身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改日定再上门与你母亲好好一聚。”王老太君边朝府外走边对一路送她的赵老爷道。

赵老爷虽在皇上面前都有几分面子,可面对王老太君却是毕恭毕敬,“是。侄儿随时恭候太君来临。”

赵府门外早侯着一列一列外型奢华的马车,奴才们全站在马车前,拉起门帘等候主子。

王老太君与王敏和几个侍女纷纷上去。

“回老太君。有一个马车的车轮坏了,只怕行驶不了。”一个侍女神­色­急切的向上汇报。

王老太君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赵老爷主动道,“如老太君不弃,侄儿刚好有一辆空出的马车。只是马车只能坐四人。”

王云珠本来就忍了王韵珠一下午的气,这下终于轮到她报仇的时候,“祖母。不如就让韵珠妹妹留下一晚吧。今日见韵珠妹妹与赵家三公子交谈甚欢,想必她也是愿意的,对吧,妹妹?”说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王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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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揍他

王韵珠知道王云珠今天忍了她一天,她索­性­就让她发泄发泄,要知道仇累积在一起报可是很恐怖的,这一点,她日后定会让王云珠刻骨铭心的记住!

“我年纪小,我留下来吧。”一旁沉默不语的王玉珠突然道。

见王玉珠开口知道她是想帮自己,可是王韵珠又怎么忍心看着王玉珠留在赵府受赵世则的欺负呢?王云珠狠狠瞪了王玉珠一眼,谁敢坏她的事儿她就让谁活不痛快!

就在大家心思各异的时候,王敏直爽刻薄的话从里头传出,“既然个个感情如此深厚就全留下!”言毕对赵老爷道,“赵哥,马车我们回头就叫人来修,我娘身子不好,就先行一步了。”

“姑姑!”见王老太君和王敏竟就这么走了,王云珠脸上那报复的笑还没散去整个人就呆住了。她愤愤的捏紧衣袖,祖母怎么能将她这个身份尊贵的长孙嫡女和那些低贱的庶女安排在一起呢?!

赵老爷站在台阶上冲她们几个笑道,“乖孩子们,你们祖母明天就会来接你们。今晚还有烟火会和歌舞表演。谁想看?”

“赵叔叔。我陪您一起看吧。”上一秒才怒愤难平的王云珠,这一秒已然变成乖巧讨喜的小女孩了。主动搂着赵老爷的手就像是他自己的亲孙女儿一样亲热。

只剩下王韵珠、王玉珠、王林和王司四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

赵府的夜和王府的夜大为不同。

平日里到了戌时一刻的时候,她们用过晚膳向王老太君请安后便沐浴就寝去了。整个王国府也是万籁俱静,气氛十分适合入眠。可在赵府……

“哇!韵珠姐姐,你看,好壮观热闹的一条舞龙队伍啊!”王司毕竟还只有十一岁,正是贪玩爱闹的年纪,加之又是个男孩子,看了难免兴奋。他虽然大王韵珠一岁,可他平时习惯­性­喊王韵珠姐姐,大家平时听着习惯也就没人叫他改口了。

王玉珠是女孩,­性­格又内向,越是热闹的地方她越是怕越是想躲。

王韵珠见状便对身边的王林道,“哥哥,你看着司弟,我带玉珠妹妹去别处了。”

虽然王韵珠与王林同住一个府邸,但两人平日从无交集就算交集也几乎没怎么说话。

“好。”王林望着眼前一身绿衣清素的王韵珠,淡淡点头,待她们走时又补了一句,“记得注意安全。”

王韵珠回眸一笑,“是。”

她回眸的那一刻,乌黑的发丝迎风飞扬,舞龙的灯火刚好在四周璀璨,映衬得她一双明眸似天上星星,璀璨明亮,特别勾人。

“老子就知道她是那种仗着自己长的像个妖­精­就四处勾搭男人的风­骚­女人!”假山之上,赵世则一脸厌恶道,凤目微眯,小小年纪已显露出几分风流不羁。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公子哥流里流气的笑道,“男人不就是喜欢这种。”

赵世则听了之后火气更盛,一脚踢中其中一个,“去,上去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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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子追!

“揍谁啊?”那人莫名其妙。

“两个都揍!”赵世则发泄般恶狠狠道,说完身子轻盈一跃进便跳了下来朝着王韵珠离开的方向跑去。

在去往赵府厢房的一路上,窗明几净,兰桂馥郁。

王韵珠虽然上一世有幸见过,但这一世在重见也难免在心里赞叹,赵府的气派堂皇不输王府。

“姐姐。”一路上沉默不言的王玉珠突然开口。

“怎么了?”

“……”王玉珠抬起一张稚气的小脸蛋看着她,紧咬着­唇­小声道,“姐姐为何三番四次帮我?”

她与她之前从无交集。

王国府姬妾儿女诸多,加之府又偌大,等级之分更是疏远了人与人间的关系。所以尽管一起这了这些年,但她们彼此却如陌生人。

王韵珠弯下身子轻抚她的秀发,声音温柔,“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王玉珠想都不想便道。

王韵珠笑了,但她不会告诉王玉珠之所以对她好是因那晚看见她们母女抱头痛哭,是的,她动了恻隐之心。虽然她知道光是对付王家母女她已经够呛,若还要护玉珠母女更是加大她的包袱。可是……

“这世上所有善良的人都该得到保护。更何况,你是我的妹妹。”

听了王韵珠一字一言类似承诺的安抚,王玉珠眼中泛泪,“可是,我不是你亲生的妹妹。”

王韵珠正打算继续说下去时,发现赵世则不知何时竟领着一帮人往这边大摇大摆走过来。她想喊王玉珠离开可是已经来不及。

“丑八怪,咱们还真是有缘。”暗夜下,赵世则一身黑衣,神­色­的清冷桀骜,活脱脱像是危险靠近的秃鹫。

王韵珠不动声­色­将王玉珠护在身后,一字一句,“我有名有姓。”

像是听到极好笑的话一样,赵世则轻挑眉梢,“有名有­性­?以长的令人受惊令人备感压力的丑陋为名?以雌雄不分疑似男女同体为­性­?”

跟在他身后的其它几个公子哥儿哄堂大笑。

“姐姐……”王玉珠小心翼翼的扯着她的衣角,有些担心。

王韵珠一脸无惧,她步步走向赵世则,清灵的双瞳直直逼视他,被她这样紧盯着看不羁如赵世则竟有些不自然了,只听她张嘴,“你……”

话说到一半却卡住,赵世则凤目微眯。

“你……”王韵珠顿了一会儿只见她迅速将赵世则用力推后一推,下刻,她返身立刻牵起王玉珠的手便大喊,“快逃!”

事件快的那几个浪荡公子哥儿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见被推到花坛边头撞出血的赵世则咬牙几乎是要杀人了一样吼出声,“给!老!子!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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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了大祸!

本来回房睡觉结果中间演变成你追我赶的打架游戏,王韵珠带着王玉珠跑到一半便叫她先从另一个隐秘的方向跑了,她自己则往容易被发现的地儿跑,跑啊跑,看见一间房她想都不想就直接逃进去了。

“你们几个滚开,老子亲自收拾她。”赵世则追到门口脸­色­­阴­沉道,头上的血染红半边脸,看上去血腥又有令人恐惧的美。

紧闭的门被再度推开一次,暗夜中,发出沙哑的咯吱声……

王韵珠躲在屏风后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个赵世则是活脱脱的恶魔。上一世拜他所赐她几次受伤差点命都没了。他是那种脾气一上来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放过的人!

“王孕猪,老子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出来就别怪老子将你打成残废然后卸掉四肢装进鱼缸日夜观赏。”

听到这恶毒的威胁,王韵珠上辈子忍的窝囊气这一刻全部发泄,“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可惜在这之前你已经被我用针缝住嘴巴眼睛鼻子耳朵然后在你天灵盖砸个洞,让你品尝七窍流血是什么滋味。”

赵世则闻言不怒反笑,“是么?”

王韵珠懒得理他。

夜­色­流转,窗外就在这时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绽放如莲。

“好美!”外面专来人们的赞美声和尖叫声。

他俩皆看得出神,暂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王韵珠的思绪也飞到了她与连靖定亲的那一日,也如今夜般烟花璀璨通明,整个京城不眠不夜的热闹庆祝。

“韵珠,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妻。”

“连靖……”

“嘘,以后喊我阿靖。”

阿靖,泪水沿着眼眶决堤,正是她们定亲的那一晚她才惨遭陌生男子弓虽暴,种种情形萦绕脑海,加之烟火绽放时影子倒映窗上仿佛那陌生男子又重新出,王韵珠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不……不要过来!”

“王孕猪?”赵世则皱眉,朝她方向走去。

王韵珠惊恐万状,不断后退,“不,别过来!不要过来!”退着退着后背不知撞到了什么才刚回头整个人就被迎面飞来的赵世则扑倒,落地的那一刹那她似听见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门外开始一阵­骚­乱。

“滚!快马不停蹄的给老子滚!”在她吓呆的时候,被她压倒在地的赵世则恶狠狠道。

王韵珠有那么一刹的犹豫,可犹豫之后也顾不了这么多,踉跄逃了出去。

就在她前脚刚逃出去,后脚这间屋子便被赶来的家丁们重重包围,所有歌舞烟花声音全部停了。整件事情快的只不过几个眨眼间。可见赵府处事效率之快,对待安全之谨慎。

望着赵家老爷怒气冲冲的进了房间,王韵珠心头微紧。

赵世则,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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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在滴血

天还没亮她们就被赵府的管事送出了门外。

“哥,你脸怎么了?”王云珠看见她哥王林的脸上全是淤青后关心道,一双白净的手还伸去探他脸上的伤。

王司也捂住下巴的伤气呼呼道,“还不是因为……”

王林打断他的话,“都别说了。”说完看了一眼其它陆续离开的客人,眉心微皱,“昨晚赵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些客人昨晚就被送走,今天也对其它人下了逐客令。”

赵世则应该没事吧?王韵珠站在一边想着想着又想到他昨日骂自己丑八怪的那些事,心一狠,怪他有没有事!有事也是他自己活该!如此一想心里舒服多了。

管事送完其它客人后有些抱歉的来到她们面前,“各位小姐公子,只剩下最后一辆小马车,你们就将就挤挤吧。”

“哪里。我们打扰一日多亏赵府款待,虽不知赵府昨日发生何事,但有何事我们王府定出手相肋,决不迟疑。”此刻的王云珠就像瞬间长大,一副王家接班人的嫡孙姿态,说话进退有礼,分寸得当。

对于王云珠的演技,王韵珠向来是给一百分。

“闻王国府的嫡长孙女儿王云珠懂事可心。今一见,果不其然。”赵老爷不知何时走了出来,一脸夸赞,还将她们送上了马车。

是错觉吗?为何王韵珠觉得赵老爷一脸杀气的盯着她看?

返回王国府的路上,经小街,穿大道。

小马车只能载下四人可现在却有五人坐在里面难免一番拥挤,王林主动抱着王司坐,王韵珠也抱着王玉珠,王云珠坐在中间,俨然一车之主。

[文]“请问,里面坐的是王国府的公子小姐吗?”

[人]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书]王云珠礼貌开口,“是。请问你是?”

[屋]外面那陌生男子答,“我是连世子的属下,他马车就在你们马车后面,见你马车狭小你们坐着应当会拥挤,所以吩咐小的来邀请云珠小姐过去坐。”

连世子。连靖。当朝连侯爷的唯一儿子。

王云珠激动的心都快从胸口蹦了出来,当即优雅从容道,“那就劳烦世子了。”说罢,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柔声道,“弟妹们,你们乖乖坐着别闹腾,马上就到家了。”

停下的马车又开始行驶。

可王韵珠的心像是被马车轮一次又一次滚过一样,淌着鲜血。

她最爱的男人竟邀请杀了她的凶手坐同一辆马车……

到达王国府的时候王韵珠亲眼看着王云珠从连靖的马车上下来,整个过程中只看见连靖的手一直紧紧握住王云珠,直至王云珠安全着地。

“下月赏花宴,会有人来接云珠姐姐。”连靖好听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王云珠一副羞涩的女儿模样,“谢谢世子。”

**********

夜­色­无边,一轮明月半倚天际。

东门,王老太君的住所内,庭院深深,花木宁和。

“云珠。前日去有没有哪家公子对你心宜呀。”王老太君舒服的倚在太师椅上,四个丫鬟分别为她捶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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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谁?

王云珠坐在客椅上,低眉顺耳,一改平日骄傲,乖声道,“回祖母。前日左郎中和姓金的员外郎似乎有意要将我介绍给他们儿子。”

“恩。”王老太师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郎中正五品。员外郎从五品。倒也不错。”

听到不错这二个字,王云珠羞得脸都红了,她知道以她的家族背景怎么说至少也得吸引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公子。她也深知这一切皆因她长相不太出众,所以很难吸引真正的贵族之后,毕竟他们对未来儿媳的要求更高更严。

“不过……世子邀我下月去他府上赏花。”王云珠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出。连靖小她二岁,本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但她还是想看看王老太君听了有何反应?

王老太君只是微微点头,又道,“那你有无中意对象?”

王云珠左思右想了一番,“回祖母。云珠并无心宜的男子,可出于长嫡孙女的家族责任。云珠将来只嫁正三品以上的高官世家。”

这个回答显然很合王老太君的心意,叫王云珠退下又喊来了王韵珠。

王老太君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一脸莫测,王韵珠是她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庶出孙女了,若不是上次打猎回来质她时,她临场机灵的表现,王老太君压根就不会让她继续出现在任何一个场面上了。

孺子可教。不仅是她,王玉珠亦是。

所以……→文·冇·人·冇·书·冇·屋←

“韵珠,告诉祖母,赵府的婚宴上有没有让你很喜欢的哥哥?”她才只有十岁,问她有无心宜男子这有些过不去。

王韵珠自然知道王老太君心中打的算盘,她想来想去一脸高兴,“我喜欢世则哥哥。”王老太君听了她的话正要发问突然又听她满脸天真道,“除了世则哥哥还有……”

她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年龄有大有小。

王老太君的眸­色­变得深沉,面上保持微笑,“行啦。你这鬼丫头,退下吧。”

“是。祖母。”王韵珠甜甜一笑,离开时脸上笑意却全无。

她心里只有连靖一人可是她不能说。她只能装傻,一直装到不需要装的那天为止!

就这样,王老太君分别见了王云珠、王韵珠与王玉珠三人。在问到王玉珠的时候王玉珠胆小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王老太君直接让人领着她去睡觉去了。

所有人退去后,王敏抱着她怀中熟睡的女婴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娘。她们还小,问这些有什么用?”

“一个人以后走什么路和她的眼光分不开。眼光放在哪,命运就放哪。”王老太君意味深长。这也是她让她们三参加婚宴的目的,她们看上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命。

王敏听后有些感伤,“枉我王敏骄傲一生,却落得个夫死的下场。”

王老太君默默握住她的手喟然长叹,“敏儿啊。只要你肯放下,你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听出了王老太君的言外之意,王敏默然。

“云珠没有令我失望,她懂得她肩负的责任。”王老太君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

王敏边摸着怀中女儿粉雕玉琢的小脸,头也不抬道,“这就是庶出和嫡出的区别。你看看韵珠和玉珠二个,一个没个正形儿!一个没有胆量。依我看,娘,你还是放弃韵珠、玉珠,培养云珠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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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被赶

“谈放弃还言之过早,在说,我们王家如今的境况也没有多的时间再去拖了。”王老太君感慨道,说完伸手去摸她外甥女儿的小脸,“是人才还是废材现在还不能一口决断。毕竟世事无常。敏儿,不如娘跟你打个赌吧。”

**********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听到东门王老太君的住处传出王玉珠的怯怯弱弱的哭声,“祖母,别赶我走,我会很乖的祖母……”

王夫人例行着每天过来为王老太君请安,一见哭成这样,笑意不觉浮现,走上前却是假意关心,“哟,玉珠,发生什么事了?”

王玉珠看见她就像见了老虎,吓得躲进一侍女的怀里继续,“祖母!我要见祖母!”

“怎么回事呀?”王夫人明知故问。

侍女答,“老太君昨晚觉得身子不适,今天早早就和敏小姐同去白马寺说是要住上一段时日。所以这玉珠小姐也无法照顾到,就让奴婢将她送回她娘那里。”

“求求你们别送我回去……”王玉珠一听这话顿时哭的更伤心,如果她回去那这些年她和她娘吃的苦就全白费了!

只见王夫人大声喝道,“大清早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说完吩咐道,“来人!将玉珠小姐带到我那边去。”

“不!不要!我不去……”王玉珠吓得掉头就跑,可仍被人如小­鸡­般拎走了。

一路上,哭声不断。

“老太君怎么就突然病了呢?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王夫人对那个侍女旁敲侧击。侍女也表示不知。

远远的王云珠便喊她,“娘,听说祖母病了,没事儿吧?”

“反正死不了。”王夫人一脸神清气爽,整了整衣襟道,“那小贱蹄子总算是被赶出来了。云珠,以后就让她跟你一起住,敢不听话就削了她!”

王云珠点了点头,神秘道,“娘,趁着祖母不在家,不如来个一石二鸟?”

“怎么说?”

王云珠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王夫人听完面浮笑意,赞道,“云珠。你果然有长进!”

********

王国府。

午膳时间。

平日里是要等到王老太君、王夫人、王敏以及王林和王云珠等正室亲儿嫡孙吃完了,那些庶身份比如王韵珠、王玉珠母女还有王司呣子才能去吃她们剩下的。

可是今日……

“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用膳了。今日也亲热亲热,一起吃顿饭。”王夫人坐着正中间的位置,满脸微笑的看着坐在桌旁的其它人。

坐在桌边的是王夫人呣子、王司呣子、以及甚少露面的王老太君二儿子的小妾曹氏。

王司满脸疑问道,“云珠姐姐和韵珠姐姐怎么没来?”

于氏听见自己儿子竟敢发问,吓得立刻掐了他一下疼得王司眼泪直滚,于氏忙道歉,“姐姐。司儿不懂事乱发问,呆会儿回去我就训他。”

“训什么训?他问的很对。”王夫人喝了一口羹汤,慢悠悠道,“云珠为世子邀请她赏花准备衣饰去了。韵珠那臭丫头上赵府一顿乱吃回来就拉肚子,呸,不提了。”

众人都不敢啃声,默默坐在那里。

王林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娘。饭都冷了,先让大家用膳吧。”

王司一听王林说话,本来就饿了的他立刻就拿起筷子去夹菜,谁知王夫人的侍女小艳抢过他的筷子就往地上重重一扔,喝道,“大胆!连夫人都没开始用膳,你就开始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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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惨打

暴风雨的气息迎面而来。

王司的娘亲于氏已经跪在地上,“姐姐。司儿不懂事!你别怪他。”说着就将王司用力从凳子上拉了下来,朝着他的小脸蛋啪啪就是几耳光,打得王司的脸瞬间红肿起来,于氏也顾不得心疼,使劲揪他耳朵,“还不快向你大娘道歉!”

王司吓得豆大的泪珠直滚,脸火辣辣的疼可偏又不敢哭出声。

王夫人冷眼瞧着,嘴上却不满道,“孩子还小。跟他一般见识做甚?何况他只是不懂礼教的先夹了菜。又不是以下犯上动手打人。”说着朝王林望去,“还不快把你弟弟扶起来?”话说到一半突然尖叫道,“林儿!是谁打了你的脸!”

这一声尖叫使得在场所有人全部朝王林望去,果真,那秀气的额头眉骨全是淤青,似与人打了一架。

“娘。没事。我的脸……”王林不想将事情闹大。

可他不想闹大,王夫人却偏偏就想将事情闹大,她朝于氏呣子横眉冷对,“王司。你哥哥脸上的伤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于氏脸都吓惨白了,她想开口为自己儿子辩解却遭遇王夫人毒冷目光,只得低声抽泣。

“回大娘,哥哥脸上的伤是因为昨天我……”王司正想说在昨天在赵府里被赵世则派人揍了,可话还没说完就听王夫人用力拍桌。

“反了!简直是反了!”

窗外阳光灿烂,桌上美食诱人,可是却无人去赏去看。

膳堂之内,人心惶惶。

曹氏面无表情,王林想帮可是他太清楚自己娘的脾气和心计,他只会越帮越忙!

于氏知道今天不狠狠的家训王司,王夫人这一口恶气是不会出的,她强忍心中不舍心疼,哭起身拿起桌上的竹制筷子就朝王司脸上左右刷打,“小畜生!没良心!连自己的哥哥都打!你反了是不是!”

“娘,不是我……不是我……”王司之前本就被打肿了脸,现在又被竹筷子刷得脸上皮开­肉­绽,他嚎啕大哭,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颤抖。

“还敢倔嘴!”打在他身上疼在她心尖,可于氏没有办法只得边哭边用力打他,“说!说你错了!说你以后再也不敢了!说啊!”

本来好好的一顿午膳,搞得哭哭闹闹。

王夫人却像是看戏一样观赏着,待到一碗莲子羹快喝完才迟迟开口道,“罢了罢了。我可没叫你打司儿,别弄得到时候老祖宗回来还怪我。”紧接着话锋一转看向于氏,“儿子没教好是你为人母的失职。于氏,这个教训你要记住。”

于氏抱着被她打昏过去的王司,声音沙哑,“妹妹记住姐姐的教诲了。”

“光是记住可不行啊。我当年没教好司儿,老祖宗可是罚我在佛堂里跪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王夫人假装无意的说着,然后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急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快送司儿去药房……”

*******

春光明媚,院外一片纷红骇绿,尺树寸泓。

虽然这已经王国府最偏僻的北门住处,可风光依旧一片动人。

王韵珠一个人坐在窗边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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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珠施计

王韵珠一个人坐在窗边心事重重。

静待一个报仇的时机,过程本就令人备受煎熬,可偏在这个当口连靖却与王云珠突然亲近,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匕首直直Сhā进她心间。

阿靖,知道吗?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她,唯独她绝对不行!

“小姐……”小香刚端着药进来便看到王韵珠眼眶红红的坐在那儿,一时心疼无比。

王韵珠迅速擦了擦眼角的泪,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小香。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香欲言又止,只将药递给她又递了一颗冰糖,“药很苦。”说完忧心看着她,“小姐。我真的很担心你。至从那次打猎回来之后你每晚都会做噩梦惊醒,不到半月已经消瘦了十斤!小姐,王云珠母女虽然可恶却还不至于要我们的命,你不必怕成这样……”

“唔。果然好苦。”王韵珠可爱的吐舌头道,又将冰糖含在嘴里嘟囔道,“小香。我还想吃荷叶粥,你去帮我做行不?”

望着她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和可爱脸蛋,小香心中一酸,却是微笑,“只要小姐想吃,我就怕你吃不下,那我现在就去厨房做了。”

望着小香离去的背影,王韵珠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小香,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对了。”

才出门的小香突然又折了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连连叹气,“早上我去膳房为小姐熬宁神药的时候,听几个丫鬟偷偷议论,说玉珠小姐一大早就哭着被老太君赶出东门,然后被大夫人接到南门去了……话转回来,还是小姐你聪明,知道大夫人会趁老太君不在给众人一个下马威所以借口拉肚子躲过了……”

“什么?!”王韵珠一听玉珠被抓走的消息整个人登时惊愕的站了起来,本来含在嘴里的冰糖也一并咽了进去。

小香见状吓得赶紧上前拍她后背,“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卡住?”

王韵珠用力拍着胸膛,“咳咳……玉珠妹妹什么时候被抓去的?”

“小姐,你不会要管这件事吧?”

王韵珠没有回答她,径直就往门外快步走去。

小香赶紧上前拉住她急道,“不行。小姐,你不能去!”她张开双手拦在王韵珠面前,“夫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现在是一团混水,谁淌谁就倒霉,我不能看着小姐你……”

望着她满脸担忧的神­色­,王韵珠伸出小手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小香,相信我,我会安然无事回来的。”

*******

南门。

正是未时,王夫人吃饱饭足后散步来到水榭上,身旁二个丫鬟拿羽扇轻摇,小艳则为她捏肩揉背。

“小姐去赏花的衣服准备得怎么样啦?”王夫人一边撒着鱼食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小艳答,“回夫人。衣服首饰全准备好了,这次定能让世子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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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了

王夫人听了嗤笑几声,“才十岁的小男孩,懂得什么?”虽然心里很欢喜于世子对云珠的示好,世子也是门当户对的不二人选,可要让云珠嫁给一个比她小的,岂不是将来她还得倒过来照顾他?

“夫人。世子虽然年幼,但他出身于皇族,心智本就比寻常人要成熟的快些。奴婢见过他几次,觉得他相比其它皇孙贵族,既没有架子可又让人有距离感。恕奴婢多嘴一句。”小艳凑到王夫人耳旁悄声道,“世子将来说不定能当天子。”

王夫人闻言也震了一下,沉思半响。

“夫人。那个王韵珠来了。”小艳远远的就瞅见王韵珠急急朝这边跑来,似有什么事情。

王夫人看都懒得看,直接闭上眼睛。

“大娘。”王韵珠刚接近水榭的时候就被小艳给拦住。

“难道你没看到夫人小寐在?”

面对小艳的驱逐之意,王韵珠视而不见,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有办法让世子娶云珠姐姐。”

一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池塘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小青蛙也顽皮的在荷叶上四处观望,清风徐徐,阳光照人。

王夫人眯眼打量了王韵珠许久,才十岁的她看上去身体单薄又瘦弱,可骨子里却有一股韧­性­,坚毅不屈。

“我有办法让世子娶云珠姐姐。如果办不到的话愿自毁面容!”王韵珠铿锵有力的声音再一次震撼所有人。

小艳准备上前驱赶的时候只听王夫人一字一句道,“全给我退下。”

水榭里一时间只剩下王夫人和王韵珠二个人。

“你的理由。”

王韵珠毫不回避的直视她,“放了玉珠妹妹。”

王夫人像是听到极好笑的话一般,“呵呵。原来是为了那个小贱蹄子。”她笑到一半话锋陡然一沉,“你有什么办法能让世子娶云珠?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很简单。这次的赏花宴让云珠姐姐带我一并去。我能赌赏花宴之后不出三日世子一定会上门提亲。”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王夫人第一次觉得她不容小觑,“你用什么法子。”

“我只是跟大娘以条件换条件。至于方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云珠姐姐能成为将来的世子妃。”王韵珠一句一句消除她的质疑和怀疑,未了补一句,“像我们和世子这种世家里的子女,婚姻本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王夫人盯了她半响,才沉声道,“世子定亲,我才会放了玉珠,否则……”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二人心照不宣。

离开水榭的时候王韵珠的心是沉重的,她知道她今天找了王夫人就相当于将从前辛苦的伪装和隐藏全部白费!但是她别无选择,她要救出玉珠妹妹!况且她今天让王夫人知道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暂时不会有危险,其它的也只能日后在去算计了。

等到王韵珠走了之后,小艳又走到王夫人身边一脸狐疑:“夫人……”

王夫人冷笑,“二个小贱蹄子都比云珠要有心计!我当年就不该让她俩出世!”

“要不要……”小艳做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王夫人摆手,神情凝肃,“我倒要知道她们二个小贱蹄子到底在我面前隐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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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过份!

当天晚上,王韵珠去南门的偏房见王玉珠。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看见玉珠的娘亲哭着被几个下人拖走,她听几个爱嚼舌的丫鬟说玉珠的娘今天已经在门口跪了一天了,想要看玉珠。可是王夫人连理都不理。

玉珠要是看见她娘亲哭成这样……

王韵珠想到这胸口便狠狠的一疼,她走到玉珠被关的偏门后,一个下人为她开了门。

“玉珠……”

她才刚喊出声,玉珠小小的身子便扑了上来哇哇大哭,“韵珠姐姐!救我!这里好黑我好怕!”

王韵珠抱紧了她心疼道,“乖。别怕。我会想办法将你接出去的。”

“我娘。我想我娘。我好像听到她的哭声了,她今天是不是过来了……”玉珠始终抽抽噎噎地哭,小眼睛哭的像兔子一样红肿。

借着月光下,只见这偏房里一片潮湿,什么东西都没有,隐约还有虫子老鼠在窜动。

太过份了!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竟然这样!

王韵珠压下心头怒火,不断轻声安先玉珠,哄着她将她自己偷偷带来的糕点吃完了之后,又哄着她,“你放心。不出十日你就能出去了,我向你发誓。”

看见她郑重认真的模样,玉珠渐渐停止抽泣,“韵珠姐姐。我相信你,可是我娘……”

“放心!我呆会儿就去找她。你们俩都别急。有我在。”

就这样,王韵珠不顾自己饿着的肚子,安抚好王玉珠之后又去王玉珠的娘那里安慰了一番。等到回屋时已经月上三更了。

小香在家等的心急如焚,一听到开门声就气的哭出声来,“小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心都快烧起来了!”

王韵珠歉然一笑,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往后一栽,昏了过去。

她实在是太饿太累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总算是到了月底去连府赏花的那天。

小香心里很是奇怪,她想不通好妒心最强的王云珠竟会主动提出让王韵珠陪同她一起去赏花。可面对她的疑惑王韵珠只是一笑而过。

连府的马车早早在府门口侯着了。

“云珠。万一那小贱蹄子敢在赏花宴上使什么诡计你立刻就治了她。”王夫人提醒她。

王云珠早听王夫人跟她讲王韵珠那件事了,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倒是希望她使什么诡计。”那样,王韵珠就要兑现自己的誓言自毁容貌了。哼!她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王韵珠变成丑八怪的那一天!!!

王夫人知道王云珠经过之前几次事件,心计已经成熟太多,听她刚那么一说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车夫,上路!”

*******

正值阳春三月。

整个侯爷府内,春光和熙,风景鲜明艳丽。

进入府内的大别院后,从左看有凤林、玉林。往右看有琼树、瑶树。全部都是不同种类的竹子。碧绿通透。竹后小亭重重,甚是古朴典雅。

从这走过让人觉得心神安宁,十分惬意。

“这儿是我们侯爷特地在侯爷府内开辟出来的书院,为让世子更能沉静下来读书。”侯爷府内的主管家丁走在一众客人面前讲解着,语气缓和,字句清晰,令人听上去既赏了风景又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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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蛇咬了

王韵珠因为人小腿短,所以走在所有客人的最后面,她已经看了一大早上的女青、贞木、­肉­枣、卢都子等等稀花异草。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好累……”她随便找了一地儿歇息。

眼前,浮花浪蕊,暗香疏影。

比起赵府和王国府,侯爷府更像是一个天然的巨大花园。比起那些表面的建筑可见主人很注重风景。

王韵珠想着得找一个时机找连靖,好把那件事说出来早些将玉珠妹妹救出来。

一个抬头,看见前方所有人都已经走远。

而最最前方,是连靖牵着王云珠并肩前行的身影,一个窈窕,一个俊秀。

王韵珠第一次觉得自己今天来纯粹是找虐的。

“王孕猪。你真多余。”

讨厌的声音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在耳边响起,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赵世则那一张令人无从厌恶的不羁脸庞。

王韵珠现在心情很坏懒得理他。

“连靖邀请的是王云珠又不是你,你这个多余的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看你是一听说有许多男人你就控制不住情不自禁的跑来了吧。”

“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年轻小小就这么下贱风­骚­的女人。”

………………

赵世则在王韵珠身边说了许多不堪入目的话,可她脸上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赵世则见状,也有些兴味索然了,就在他准备又说些比刚刚更下流无耻的话的时候一个瞥眼发现王云珠和连靖二人竟在竹林内的小桥上手牵着手。

“……这水流好急,我不敢走……”王云珠娇娇滴滴,一脸害怕的说着。

连靖牵住她,声音温和,“别怕,过了这个水流,前方还有孔雀。”

听到孔雀二个字王云珠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呀!”

远远望去,年幼的王云珠与连靖分明叫人联想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

王韵珠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起身便走。

“又看到别的男人了?”赵世则嘴贱的在后面说道,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赏了大半日的花到了中午用膳的时候。

该回的客人都回来了唯独只有连靖和王云珠。

听着四周的欢声笑语,对着满桌的佳肴美味,王韵珠整个的思想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呆呆的坐在那儿回忆。

“韵珠,我今天带你去看孔雀好不好?”那年,他牵着她偷偷去竹林。

“真的吗?”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他温柔凝视他,“真的。”

她见过那些孔雀,个个骄傲不凡,羽毛绚丽好看。可这一世陪着他看孔雀的那个人却不是她,他牵着的那个人也不是她,他温柔诉说的对象更不是她……

眼泪,不急气的在眼眶打转。

“侯爷,不好了!出事了!”正吃饭间,一家丁神­色­匆忙的赶了进来。大声道,“王国府家的长孙女儿被蛇给咬啦!”

所有人大吃一惊。

“快找太医!”

随着侯爷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将王韵珠从回忆里吼了出来,什么?王云珠被蛇给咬了?正此时那不屑一顾的熟悉声又在耳旁响起。

“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还嚷着要杀老子养的这条玉面小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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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吸毒

“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还嚷着要杀老子养的这条玉面小白龙!”

是赵世则!他玩世不恭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把玩着一条白­色­的蛇。

王韵珠心里莫名的升出一股火,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抢过他手中的蛇用力扔了出去,“好玩吗?!”她冲他大吼,“这样有意思吗!”

“……”

“如果他有什么事我杀了你!”

说完王韵珠朝连靖住处狂奔去,因为王云珠被咬所以其它人也纷纷前去看望她是否有大事。

“大家请回吧,太医正在里面,你们别在进来看了……”

王韵珠人小,一下子就穿了过去,这么多房间楼台中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连靖是住哪一间,直接推开了门就冲了进去。

“云珠姐姐。别怕。很快就好了。”床边,连靖正紧紧握着王云珠的手柔声安慰。

王韵珠心刺痛了下就急急跑到他面前,指着他衣角上的血喘着气小心问,“你,你没事吧?”

看见她连靖先是一怔然后摇头,“没事。这血是你姐姐身上的。”

王云珠正昏迷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太医看了之后摇头道,“这蛇是有毒的。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将毒吸出来的话只怕会造成半身瘫痪啊……”

“我……我不想瘫痪……”王云珠半昏迷着,声音抽噎,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连靖紧皱着眉头,握住她的手,“云珠姐姐。别怕。”说完就对太医说,“这毒。我来吸。”

一番话,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不可啊!世子……”太医用力摇头。

连侯爷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生气道,“靖儿,简直是胡闹!你怎么能为她吸那蛇毒呢!我会派人为她……”

连靖一口拒绝,“如果我没有带云珠姐姐去看孔雀的话,她的腿也不会受伤。”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倔强又低轻的声音响起,“我为她吸。”

王韵珠小小的身子走到床边,默默拉起王云珠的裙角露出她被咬伤的那一块儿,低头就要去吸。

“不行!让我来。”连靖坚持反对。

沉默如王韵珠突然用最大的力气吼道,“蛇是我放的!所以,让我来!”

本来已经跑到门口的赵世则生生停住了步子,整个人像是被钉在那儿不能动了一样。

连靖紧皱着眉头看着王韵珠,一言不发。

整个屋子安静极了。

只看见王韵珠伏下身子,去允吸着王云珠腿上的毒蛇伤口,一口一口将毒血吐出,太医站在旁边一直摇头。其它人则沉默不语。

“呃……痛……好痛……”王云珠小声抽噎着。

连靖立刻伸出一双小手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云珠姐姐。别怕,很快就好了。”

王韵珠就这样一口一口吸着,每吸一口毒血都能听见王云珠的痛苦呻吟,每吐一口毒血就能听见连靖对她的柔声安慰。

她真的很想抬头指着自己胸口对连靖说:阿靖,知道吗,我这儿比她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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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你伤害我了

“终于完了!这小丫头真是厉害呀!”太医边吩咐人为王云珠敷药边称赞道。

连靖也顾不上跟王韵珠说话,因为王云珠一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他只有哄着,然后吩咐别人为她上药。

所有人都在忙着,没有人记得她。

从口腔到喉咙很疼很疼,像是被谁撕拉着的有的血­肉­一样。王韵珠只能强忍,她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连靖为王云珠担心心疼,看他的体贴照顾,看他的紧张关心。

然后,走到他面前,“世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

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屋里走出来的,王韵珠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脸­色­惨白。

“你为什么帮老子。”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赵世则拦住了她。平日里那张张狂惯了的脸此刻却满是认真。

王韵珠看都没看他一眼,“我打碎过你家的花瓶,这一次,就当抵偿。”

上一次赵老爷看她时那要杀人的目光,她心里清楚她肯定砸碎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而这一次赵世则放的毒蛇咬到王云珠,如果被王老太君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轻饶他。

“我从不喜欢欠别人。”说完,她与他擦肩而过。

赵世则久久的站在那儿,手中的白蛇从不断扭动到一动不动。

走出侯爷府大门的那一刻,晚霞漫天。

街道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时刻。

王韵珠却像个与爹娘走丢的孩子一般,边走边哭,伤心欲绝。

“云珠姐姐。我牵着你过去,里面有孔雀。”

“云珠姐姐,别怕,这毒我来吸。”

“云珠姐姐……”

连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枪重重穿过她的胸口直抵心脏。

你心疼她,却没看到我对你的心疼。

你握住她,却没看到我对你的需要。

你照顾她,却没看到吸了毒血的我。

王韵珠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阿靖。你伤害我了。

伤害我了……

********

王云珠被毒蛇咬伤的事像一股龙卷风瞬间刮入王国府。

王夫人携着家眷当日便去了侯爷府,同时命人写信给王云珠的爹王贤,要他赶紧从从州赶回来。

已经整整三天了,整个王国府清静无比。

王夫人与王贤还在侯爷府没回。

“小姐。你身体好点了没?”小香亲手喂她喝完药后关切的问。

王韵珠本来夜间就常做噩梦,上一次去了侯爷府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眼眶通红,一进门就晕倒过去。看了大夫之后说她体内有蛇毒,可是王夫人那一帮子奴才不肯出钱为她治病,小香将自己的私房钱全贴出来这才买了几副药。

“……”听了小香的话,王韵珠置若罔闻,直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小香急的要命,“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你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出一个女子伤心的哭声。

“珠儿。我的珠儿……”来者正是王玉珠的娘亲,她眼睛都是红肿的,直奔床上的王韵珠,“韵珠。你说过要救珠儿的。已经十天了为什么她还是被关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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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亲爹

王韵珠见玉珠的娘来了,整个人才恢复一丝生气,虚弱的坐床上坐了起来问小香,“大娘回来没有?”这次让王夫人放了玉珠的事她本有十成把握,却没料到中途王云珠居然被蛇给咬了,事情就此耽搁下!

小香正要回答的时候玉珠的娘早就抢先回答,“你大娘才回来的。你一定要将玉珠救出来呀……”

小香看不过去,微怒,“夫人。你自己的女儿自己都保护不好。我们小姐才只有十岁又怎么保护?!”

“小香!”王韵珠喝道,尔后对玉珠娘道歉,“我现在就去找大娘。你放心,一定会救出玉珠的。”

王国府南门。

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间转­阴­,风骤叶落,一下子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正在用午膳的王夫人气道,“太医说了云珠的脚中了蛇毒要多走走,这居然下起雨来了真是的!老天是瞎了眼吗?!”

“食不语!”王贤呵道,一派威严的模样。

王夫人一听,吓得立刻噤声。

远远的,小香已经撑着伞与王韵珠一同走过来了,站在门口的小艳见状立刻跟王夫人汇报了。

“好她个王韵珠!我不去找她,她竟敢还来找我!”听说那条蛇是王韵珠所放的之后,王夫人恨不得将她剥了皮抽了筋,这几天要不是忙于照看王云珠腿上的伤的话。

王韵珠一步踏入膳堂内,“爹,大娘。”

听到有人喊他爹,王贤抬起了头,一双­精­冷的眸子盯着眼前十岁的小女孩,他虽然只有三个妻子,可是早在王夫人生了王林与王云珠之后就外出做官。就算平日里回来也只住南门,所以未曾知道自己其它几个孩子长什么样。

王夫人气得直咬牙,上前对王韵珠就是一耳光子,“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小贱蹄!”

“慢。”王贤不怒自威,他盯着王韵珠问,“你是……”

王韵珠捂住被打肿的脸,看着自己的爹,“我是韵珠。您的二女儿。”她与她爹之间素来就生疏。包括上一世,除了她与连靖定婚当日喊了他一声爹,平时都没机会见面更不用说这么近距离的会面了。

“二女儿……”王贤嘴里重复着这二个字,似在想什么。

王夫人就在这时Сhā嘴,“老爷,她就是玉娘那个贱人生的!”

王贤眉头微皱,看着王韵珠,“玉娘不是难产而死了吗?!”

玉娘不是难产而死了吗?

王韵珠听到王贤含有疑问的话心里一惊,难道他不知道她娘是生下她之后才死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王夫人也太可怕了!几乎对他垄断了有关这个家的所有讯息!

王夫人听了王贤的话之后,一脸蔑视看着王韵珠道,“是的。老爷。玉娘是难产死的。她死了之后孩子才生下来的。”

王贤长相本就严肃,正好此刻天外雷声轰鸣,一道白花花的闪电闪过,照得他本来威严冷血的脸庞更是吓人。

王韵珠觉得自己的爹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还不快滚!”王夫人冲她不耐烦的吼道。

小香赶紧将跪在地上的王韵珠搀扶起来,连伞也顾不得拿就冒着大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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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惊魂

夜晚,雷声阵阵,这场大雨下得誓不罢休。

不一会儿便淹进屋子里来了,北门因为住的全是庶出和不受宠的小妾所以门前都没有门槛,一下雨也全部会淹。

“哎!一下雨就这样。”小香拼命拿着大碗将涌进来的水又泼了出去,整个人裙子下面全湿透了。

王韵珠皱眉望着乌沉沉的天,想到王玉珠一个人肯定害怕,但是她呆会儿有事不能去照看她,于是吩咐道,“小香。你今晚过去陪玉珠吧。”

小香皱眉,“那你呢?你最怕打雷下雨的。”

其实,人比天气更吓人。但王韵珠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她只催促着小香快点去南门,又让小香带了些被子­干­粮,等她一走,王韵珠自己便撑着伞绕了个方向去南门王夫人住处了。

当务之急,是要解释清楚毒蛇的事。

“嘭嘭嘭……”狂风骤,暴雨急。

王韵珠的鞋子裙子很快就湿透了,她索­性­就把裙子系到了腰上,反正里面穿了裤子。伞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王韵珠­干­脆也收了起来。虽然南门有守门的人,但王韵珠人小直接从后门的狗洞里钻了进去。

王夫人门外。里面烛火昏黄,看来她们还没有睡。

正好。王韵珠心里想着就打算敲门。

“你怎么从没跟我说玉娘还为我生了一个孩子。”屋内,传出王贤责备的声音。

伸出的小手蓦地缩了回去,王韵珠心扑通狂跳着,将耳边轻轻的贴到了门上偷听。

“回老爷。我哪知道她临死了孩子又给生了,那时你又赶着去从州任职。”王夫人说到这颇有微词,“人长的漂亮就是好,被人牵挂一生不说连难产时大夫都说会一尸二命的,她偏偏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王贤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你说谁牵挂她!”

王夫人吓得小声道,“没,没有……”

原来爹今天看到她时失常的反应是因为还忘不掉她死去的的娘?王韵珠听到这心里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原来她误会他了。

“我这个做爹的常年在外,家中子女,无论嫡庶,你都要好好照看。”

“是,老爷。”

正听得入迷的时候天上猛然打了一个惊雷。

王韵珠受了惊吓脚下鞋一滑发出声音。

“谁在外面!”王贤喝道。

王韵珠吓得捂住嘴巴赶紧从后门的狗洞里溜出去,她刚溜出去整个南门的灯就全亮了,所有家丁都在王夫人门外把守,只听王夫人尖锐的声音响起,“给我搜!”

王韵珠一路惊魂甫定的狂奔,仿佛后面跟着一群鬼怪。

刚回到家就立刻将门合上,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鞋子全脱掉然后爬上床,才上床不到一刻就响起敲门声。

“韵珠小姐。在不在。”是小艳的声音。

王韵珠吓得心跳扑通,镇静了一会儿才用不怎么颤抖的声音答,“恩?”

听到她的声音确定她在家没有到处乱跑之后,小艳这才道,“没什么。夫人叫你明天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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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过很难过

等小艳一走,王韵珠整个人在被子里直发抖。

幸好没被发现!

今晚偷听才明白原来上一世爹爹待她陌生是全因恶毒的大娘从未跟他讲过他有这么一个女儿。而在她定亲当日他在知晓时,多年的生疏已然让双方像陌生人。

“娘。其实爹还是爱我们的。”

第一次,王韵珠在打着雷的夜晚安然入睡。

********

天才刚刚一亮门就被敲响了。

“真是冻死我了。”小香边往屋里走边打着哆嗦,嘴里嚷嚷道,“那间偏房真不是人呆的!又潮湿不说还漏雨,幸好昨天我带了棉被过去,整个晚上都是抱着玉珠小姐取暖睡的。”

王韵珠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玉珠妹妹还好吗?”

小香脱掉身上半湿的衣服,“我去的时候她正吓得直哭,一看见我就扑上来再也不肯松开手,一直问你在哪里。”说着换上­干­衣服对她道,“真是可怜啊!才七岁的孩子呆在这么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提到这个,王韵珠才陡然想起昨晚小艳说今天王夫人要叫她过去一趟的,她这才起床,“小香。你待会儿记得送几套我的­干­净衣裳给她,我和她年岁相差不大,她应该能穿下,在给她带一些糕点去,最重要的是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将她救出来。”

小香点头,见王韵珠已经起床穿衣,奇怪道,“小姐。现在老太君又没回来也不需要请早安,你起这么早­干­嘛?”

“散步!”

南门,王夫人住处。

王韵珠远远的就瞧见一队人站在门口,个个神情严肃,穿着也不像是家丁。正在她打量间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吓得她小小的身子立刻往后蹦了好几下。

“连靖?!”

眼前白衣风雅的小小少年不正是他?

连靖对她温和一笑,“我今天是过来送云珠姐姐回府的。”

王韵珠本来见到他激动的心情因这这句话瞬间冷却,她已经猜到,他今日来王国府是为何事了。可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等真正要发生时她还是很难过很难过……

连靖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瓶递给她。

“这是什么?”

“这个药丸一天二颗,可以消蛇毒。一定要记得服食,否则等毒素蔓延身体就严重了。”他说话总是这样不急不缓,轻柔好听,就像一阵柔风吹过般令人舒畅。

王韵珠默默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心情却更加难受。

连靖凝视着她小巧白皙的脸蛋半晌后,忽道,“我相信,那条蛇不是你放的。”

“……”王韵珠蓦地抬头看他。

他微笑,还是那样好看,“你不是那种人。”

“我不是哪种人……”明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王韵珠心里仍止不住想要知道更多。

连靖眼中笑意更深,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属下已经走过来了。

“记得准时吃药,早晚一颗,别喝凉水。”

望着他离开的小小背影,耳边还回荡着他温柔的体贴,王韵珠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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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

南门。王夫人屋内,十几个丫鬟伺候着王云珠一个人,又是递药,又是递手帕,又是递糖栗子……

“等会儿那个小贱蹄来了看我不好好收拾她!竟敢放毒蛇害你!”王夫人心疼的看着卧病在塌的女儿,一字一句咬牙道。

比起她的愤怒王云珠显然淡定多了,她舒服的倚在床塌上慵懒道,“娘。别怒。等她来了你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回小姐,韵珠小姐已经门外侯着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王云珠当即一笑,“请她进来。”

从王韵珠进去到坐下,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王夫人跪在佛像前念她的经,王云珠躺在床塌上喝她的药。

看来要她先开口了,可正在王韵珠琢磨的时候王云珠却主动开口。

“韵珠妹妹,我知道你放毒蛇咬我是苦­肉­计,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哪有借口在侯爷府呆三天三夜?也正因被毒蛇咬,我与世子之间的关系才较以往更加亲密。”她口中称赞,眼中却无笑意,“韵珠妹妹的心机我没去赏花前就听我娘讲过,当时还不信,觉得妹妹如此年幼天真,哪会有劳什子的心计城府呢?可如今一看,妹妹的心机果然是海底针啊,姐姐我跟你生活了十年都没看出来,哎,可怜姐姐从来心思单纯,哪知道上次月考核你又哭又闹并不是害怕,而是想将害你的人给抖出来啊,这一招可真是高!”

王夫人听到这脸­色­­阴­沉,眸中明显有杀气。

“……”

王韵珠心头一紧。

没想到赵世则的无心之失竟让王云珠以为这是她故意出的计,虽然让她将毒蛇的事化罪为功,可王云珠母女俩如今对她的重重防范和渐起的杀心也令她备感压力。狡猾的王云珠还识破了她上次演的反间计。

目前形势对她很不利。

“为了姐姐,韵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肝脑涂地也是荣幸!”王韵珠突然大声道,说着还跪下来给王云珠母女俩连磕三个头。

这一连番意外的举动令王云珠母女俩懵了。

“你­干­什么?”王云珠很快反应过来,心存警惕。

王韵珠眼睛一眨不眼看着她,郑重其事道,“韵珠早就想归顺于姐姐,无奈一直没有好的契机。终于等到玉珠妹妹这件事,我借口要帮她实则全为了一展实力和忠心。至于上次刺绣事件,实不相瞒,我早就暗中察觉到玉珠妹妹隐藏自己实力,那日我的刺绣丢失也以为是她暗中陷害我所以才决定用哭来试探。”

王夫人一脸不信,“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我以­性­命保证,今日连世子不光是为送云珠姐姐回来还为了提亲,不信姐姐就等着看,待祖母一回必定宣布此事。”王韵珠煞有其事的发誓。

王云珠母女俩相视一眼,王云珠又问,“就当你之前不归顺我是因为没有好的借口,可你归顺我的理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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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韵珠从小身份低贱,遭尽白眼。这种日子实在是过够了!我知道姐姐向来心地善良,待人宽和。我无以为报唯有用仅有的小聪明来肋姐姐一臂之力。只盼得跟着姐姐能有好日子过,待有朝一日姐姐嫁入世子府后能赏我些荣华富贵,韵珠就很满足了。”

“你一心想要归顺我,可我却并没有看到你的价值。”

“姐姐大可以等祖母回来,若她宣布了定亲的事后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做事向来不会空口说大话。何况,我与赵家三公子的熟稔姐姐也是见识过了的,大家都知道世子最好的朋友就是赵家三公子,而姐姐又对世子有意,如有我在旁对赵家三公子旁敲侧击,既能打听世子喜欢又可以暗中找机会多多为姐姐与世子培养感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都无比真挚,加之说的话逻辑分明,确实有理。令人听了不由得就

选择相信。

门就在这时候被敲响,小艳进来汇报道:“老太君刚从白马寺回来,命所有人速去大厅。”

实在是太巧了!

王云珠和王夫人听了之后惊愕相视,彼此耳语商量了一会儿后,王云珠微微一笑:“咱们将丑话说在前头。若今日祖母没有宣布定亲的事你将自己的脸给毁了同时将其中一只手的手筋给挑了。可若今日祖母真宣布了定亲的事那妹妹以后就跟着姐姐,姐姐自是不会亏待你,可是你的忠心……”

“我和玉珠妹妹换。”王韵珠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我住进来,她搬出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云珠,你今日本想拆穿我置我于死地,殊不知你恰恰给了我一个我等待许久的复仇时机!

**************

东门。

经过一夜暴雨,庭院内的芭蕉、海棠颜­色­更是翠艳。

刚一进门就能闻到清甜纯天然植物味道,帘子已经被丫鬟拉开,王老太君也早就坐在为首的太师椅上,王敏还是一如往常的抱着女儿坐在她身边。太师椅二边从左依次是王贤、王林、另外空出的二个座位是留给王夫人与王韵珠的。右边分别是王玉珠母女、王司呣子、曹氏。

王韵珠落座时眉头一皱,王司的脸上怎么有这么多被打出的伤痕?虽然结了疤,但看上去仍是触目惊心。心中微怒,定是王云珠母女俩的杰作!

“人都到齐了吧。”王老太君扫视一眼,声音有力。

几日不见,她倒是比之前看上去更有­精­神气儿。

所有人恭恭敬敬的依次从年纪最大的王贤开始,走到正中央为王老太君奉茶请安,等到所有人全部请了一遍安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王老太君手里捧着茶喝了一口,“老身外出一段时日,府里可曾发生了什么事呀。”

王夫人当即立刻走出,“回婆婆。就是云珠前几日去侯爷府被蛇给咬了一口……”

“嘭嘭。”王老太君手上的老头拐杖在地上一连杵了好几下,“人老了,记­性­就是不好了。老身刚刚是不是在问你府中最近可曾发生什么事呀?”

王老太君漫不经心的话令气氛有些压抑了,所有人本来请过安就疲惫不已,现只得提起­精­神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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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贱骨头!

王敏哼了一声,起身抱着怀中孩儿走来走去的抖动着,“大嫂。娘这才只是出去几日还没死,你就又背着她瞎做了什么决定?”

这尖锐的一句话无疑刺得王夫人混身一紧,立即下跪,“媳­妇­不敢!”

“司儿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王老太君目光深沉,直透人心。

于氏听到王老太君提到自己儿子,她惧怕王夫人以后会报复,于是跪下来道,“回婆婆。司儿脸上的伤是他不听话,媳­妇­给打的。和大嫂没关系!”

王敏闻言,讽刺道,“还真是个贱骨头!天生一副奴才样!娘有问你话吗?多嘴!”说完朝王司道,“你出来。把事情讲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王司将那日的事情讲清楚了。

王老太君听完暴怒,“大胆!”手中龙头拐杖直指王夫人,“林儿脸上的伤明明是赵家那个孽子打的!你竟然查都不查就由着于氏那个没头脑的打自己儿子!老身这还只是出去几日,要是出去半年老身的孙子岂不是都要死光!”

现场鸦雀无声。

王贤冷漠的坐在那儿仿佛与他无关,王云珠也吓到了,祖母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从没有发过大火,再一看自己娘亲,早就吓得全身发抖了,正在王云珠思考如何救母亲的时候只听王老太君沉声道。

“你,明日起搬去佛堂反思一个月。”

王韵珠心眉头一紧,王夫人逼迫于氏毒打自己的孙儿,可得到的惩罚却只有这么小?其它人也面面相觑,对于这种不公平却也只能心照不宣。

王夫人连连磕头谢罪,起身时整个人都瘫软了。

“接下来要讲的事是……”王敏代王老太君开口,环视众人。

王玉珠渴望的看着她,希望自己的祖母也能为自己平反,她娘也紧紧握住她的手。

只见王敏将目光转移到王韵珠身上,王韵珠心中刚叫不好,已经听王敏大声道,“大胆王韵珠!竟敢放毒蛇咬你嫡姐!”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她身上了。

王玉珠眼中的渴望瞬间消逝变成绝望,她娘亲暗中握紧她的心,似在对她说:别急,你祖母呆会儿肯定要为咱们平反。

王韵珠正打算开口认这个错,吃一顿罚的时候王云珠却说话了。

“回祖母。韵珠妹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贪玩罢了,她无心伤我,是那只畜生自己咬了。况且,韵珠妹妹在我被蛇咬之后又是为了吸蛇毒又是照顾。”说完,王云珠做作的握住王韵珠的手感动道,“我与韵珠妹妹虽非亲生,可她对我的这一片真诚的姐妹情谊真真是感动我了。求祖母别不要责罚。”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吃惊了。

向来眼里容不下任何人的王云珠竟主动帮王韵珠说话?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王韵珠也只得陪着一同演戏,一脸知错,“谢谢姐姐,以后我再也不敢顽皮了。”

王老太君目炯炯的看着她俩,表情令人捉摸不透,只听她沉稳有力的声音训道,“子不教,是父之过。但你爹在你幼年就去从州担任知县,你玩蛇毒咬伤嫡姐,这其中一半的过错是在你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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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定亲

王贤听言,当即下跪,“儿子有错,没管教好自己的子女。”

“你尚年幼,心狠手辣是不至于的,顶多是顽劣。”王老太君幽幽道,“这次有云珠替你求情就罢了,日后若再犯错!就派人将你送到北严山上的草房,直到反省为止!”

众所周知,北严山上野兽出没,环境恶劣,王家为了管教不听话的子女特在上面建了一个茅屋,不听话者皆送过去住个十天半月。住惯了深宅大院的子孙,一旦到那个没有丫鬟没有锦衣玉食的简陋地方,可以想象回来之后均会懂事许多。

王韵珠磕头,“谢祖母一片苦心,谢姐姐的宽容,韵珠记住,以后不敢再犯!”

这场面看上去一片姐妹情深,气氛温馨。

所有人都在假意微笑感动,只有王玉珠一人低头坐在那儿,小手紧紧攥着。

王韵珠蹙眉看她,现在好多事一时之间无法跟她解释,只有等日后在慢慢说了。

训完了王夫人和王韵珠之后,王老太君又将自己出门沿途回来时所买的一些东西分了下去。人人有份。直到这个训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也半句都没有提王玉珠的事,王玉珠眼里的泪也都已经­干­了。

祖母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和她娘亲。

“老身再说最后一件事。”王老太君起身,一脸严肃,王敏将怀中婴儿交给丫鬟,忙扶住王老太君,只听王老太君意味深长道,“今日。连侯爷家的世子来见了老身。”

听到这句话,王云珠母女俩本来沉下去的心又猛得提了起来,紧盯着王老太君生怕错过什么。

“他对老身说,他很中意我们王国府的孙女儿,只是他尚且年幼,待他十六岁时在来上门定亲。”

王夫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中意的可是我家云珠?”

王老太君没说,只道,“被世子看上是一件天大的荣幸。若不好好修身养­性­,学习女艺又如何配得上世子?”她并没有指明世子看上的是哪一位。

王云珠心中笃定。

王韵珠心如刀割。

王玉珠心灰意冷的坐在那儿,才七岁的她,脸上再也看不到无忧无虑。

训会就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中结束。

*********

申时,一辆马车停在王国府门口。

马车的二边分别站着衣服上绣有“从州”二字的捕快,他们是特意从从州过来接王贤的。

王国府家一众老小全站在门口为王贤送别。

“娘,你回去吧,外面风大。”王贤虽为人威严严肃,但是对待自己的娘亲时还是流露出为人子的孝顺一面。

王老太君脸上也没有特别的感伤,只语重心长的握住他的手嘱咐道,“虽然知县这个官职位不大。但你代表的是咱们整个王家,要尽心啊!”

她的话王贤心中明白,王氏一族到了他们这代就已经式微,身为长子的他只得了一个五品的官位。而他的弟弟王明就更不用说了,终日浪荡各处,寻花问柳。

像是看出了他沉重的心事,王老太君眼眶也有些红了,“儿啊。再坚持坚持。你生了几个好女儿,日后她们会为你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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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珠搬家

王贤点了点头,朝站在台阶边的一众女眷望去,当看到十岁的王韵珠时,他眸光闪了闪,对她招手,“过来。”

王韵珠十分诧异,他的爹还从未当众对她示过亲密,但心里虽然这么想,她还是走上前了。

王贤将她一把抱起,厚实的肩膀和胸膛让王韵珠刹那间感受到了爹爹二个字的温暖。

“韵珠。爹爹不在你身边,平日里要多听祖母的话。”

王老太君开始擦泪,要不是她那个二儿子没用,家族荣辱也不必全部让她的大儿子肩扛。除王老太君外,王敏、王夫人以及王云珠也都在抽噎。

王韵珠鼻子酸酸的,主动在王贤的脸上亲了亲,“爹。孩儿一定会听话的。”

王贤身子一震,望着怀中女儿,欣慰的点点头,在将她放下来的那一刻王贤在她耳边道,“等你长大了去从州找爹,爹带你好好玩。”说罢,还偷偷塞了一个玉牌给她。

“……爹”王韵珠声音哽咽。

马车徐徐开始向前,发出轱辘声。

王氏一家家眷全部走到马路中间冲着奔驰而去的马车哭了起来,夕阳染红了这一幅画面,温情又心酸。

第二天一早,王夫人遵从王老太君的训话搬到了佛堂去住。

王韵珠也收拾好细软准备去南门,其实她打从心底是不希望去的可是一想到她去可以换玉珠妹妹的自由,心中的不安也稍稍安宁下来。

“小姐。你真的要去吗……”小香见王韵珠往王夫人的住处走去,满是担忧。

王韵珠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去?”

不入虎|­茓­焉得虎子。

如此深刻的一课想不到竟是王云珠为她上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小香还是担心。

“不行!”王韵珠拦住她,“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佛堂里聊天说到一半时被一个送饭的人听见吗?”

小香反应过来,“我记得。可是我已经暗地里跟踪过了没发现他有和谁来往啊!”

“我们要步步为营,步步小心。去南门我一个人就够了。你留着继续跟踪那个送饭的,毕竟大娘今天起搬到佛堂住一个月,跟那个送饭的肯定会有来往,他要是有任何古怪的行动你都记得找我。小香,以后你就去服侍玉珠妹妹。”

“可是……”

王韵珠语重心长,“如果你跟我一同去南门就等于我们二个同时都被王云珠母女俩监视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也同时被困。你明白吗?”

看着王韵珠小小眼眸里的透露出的关心和担忧,小香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按你说的去做。你……你一个人在那边也要小心些啊……”

王韵珠依偎在小香怀中,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香,泪水也滚落下来,“恩。我会的。我们都要好好的。你千万记住,我搬进南门去后,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找我你就在头上戴一只发簪,如果没有就不戴,我看见你戴了之后晚上就会你房里等你。你也记得跟玉珠妹妹说出我的情不由衷。以后我与她再见面难免会假装陌生……”

二人知道这一次分开后不知日后会有多少危险,均紧紧抱住谁也不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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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第一刀

王韵珠自从搬进南门之后就成了王云珠任意使唤的奴婢,不分白天黑夜,不分地点场合,只要王云珠想使唤了立刻就喊她的名字。

“小姐要吃你做的荷叶粥……”天还没亮,小艳就去她房里传话。

“小姐要去园子里散步,帮她撑伞。”刚用完午膳,小艳就将伞强递给她。

“小姐渴了,去倒水。”半晚,她睡的正香门又被敲吓。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王韵珠也整整瘦了十斤。

唯一值得暗暗庆幸的是王云珠面子上还是给她安排了一间是人住的房子,吃的也是人的,王韵珠人虽然瘦了,但样貌身材却渐渐长开来,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青涩又动人。

她的美貌向来是王云珠嫉恨的,所以王韵珠平日里从来不打扮,能多朴素就多朴素。

因而,王云珠在这一点上才没有为难她。

这一日,夜半三更。

“去给小姐倒水喝!”果不其然,小艳又在外面喊着。

但这次王韵珠却没睡,她早就在床边坐着等候,一双清透的眸子在夜下闪光,“是。”

出门,倒水,送水。

其实王云珠根本不喝水每次都是小艳接过水就让她走了。王云珠只是想折磨她罢了,让她睡不好,吃不好,住不好。

帐房。

送完水的王韵珠并没有向以前那样回自己房里,暗夜中,她悄悄溜到了帐房里,拿出暗中配好的钥匙,打开门偷偷进去。

经过这三个多月,她已暗中将南门王夫人这边的情况摸透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王韵珠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假意归顺,搬来南门,这提前加快了她复仇的进度!

“找到了!”她拉开一个抽屉,将夹在帐本里的那张纸拿出来,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放了进去。

上一世,管帐先生从不发放银两给她,她怀上孽种也因无钱买打胎药,后故意从楼梯摔下才流的产!那次流产害得她再也无法生育!

所以,复仇第一刀:管帐先生!

******************

王国府每半年就会对一次帐。

因为平日的帐务太多太杂,一个月对一次太频繁,所以王老太君就安排半年一次,又吩咐各个孙儿孙女十岁以后就得去大厅旁听对帐。

清晨,王国府内的一众家眷用完早膳之后就来到大厅,管帐先生也早早侯着了。

“人都到齐了吗?”王老太君在王敏的搀扶下缓缓坐上主座。

底下人都齐呼,“齐了。”

王老太君点点头,又随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爽爽口,一双垂老的眸炯炯盯着管帐先生,道:“开始吧。”

管帐先生忙不迭点头,起身走到大厅正中。

王国府对帐和别府不同,别府是拿着算盘一个一个算,王老太君嫌这样太费神,只让管帐先生将每月各项支出多少合计出来,然后在背出来,若听到不对之处,王老太君便发问,管帐先生在将不对之处的帐细细讲开。

这样既方便,又快速。

所以,每次对帐之前管帐先生都会叫他的伙计写好一份对帐单,然后他全部背下来,对帐时才能对答如流。

“一月份,出帐一万两银子。其中膳食三千,衣服三千,送礼三千,杂用三千。二月份……”管帐先生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被王老太君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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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

“膳食三千,衣服三千,送礼三千,杂用三千。加起来是一万二千两银子。那多出的二千两银子去哪儿了?”

不止是老太君,其它人也各自惊愕,尤其是王云珠母女俩神­色­更是忐忑。

对帐先生没料到王老太君今日竟会发问,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他是王夫人的表舅,靠的是亲戚关系才进的王府,本身对做帐一窍不通,每次的帐都是下人做了假然后一一写好给他,他在背出来,如今一出错他自己也吓得不知所措了。

“这……这……膳食三千,衣服三千,送礼三千,杂用三千……”

王老太君的眉头越皱越紧。

对帐先生反复背着膳食三千,衣服三千,送礼三千,杂用三千,后面的话却是如何也讲不清楚,他求救般向王夫人看去,所有人也跟着他一同向王夫人看去。

混帐!王夫人心中暗骂了一句,手心也急出了汗,面上却假笑道,“既然一月份的帐对不上,那就让伙计们先记下来,继续背二月份的罢。”

王敏故意当众冷哼一声,明显表示对王夫人的讽刺。

王夫人脸­色­一黑,却只能忍着怒火冲管帐先生直瞪眼,示意他继续。

管帐先生经刚刚王老太君一发问,整个人本就慌了,他硬着头皮继续,“二月份,出帐三万两银子。”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连王林都忍不住多嘴一句,“怎么会这么多……”才说完手臂就被他娘狠狠掐了一下,他立即反应过来,脸­色­却尴尬的难看。

王国府每月支出虽多,可平日一般也只是控制在一二万,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支出三到五万两银子。

“继续说。”王老太君一开口,便将底下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都灭下去了。她苍老的手一只揉着太阳|­茓­,一只打手势示意王敏将对帐单拿来给她看。

对帐先生却还傻愣愣的继续背道,“四月份出帐……五月份出帐……六月份出帐……”

大厅内的气氛变得古怪,所有人脸上都写满疑惑。

这三月份呢?三月份怎么没有了?

一瞅这阵势王夫人如坐针毡,她几次想开口打断对帐先生却见王敏正死盯着她,手中帕子急的快绞断,怎么会这样?!

“全背完了吧。”王老太君一脸心平气和的问,全场目前最淡定的人就是她了。

对帐先生还以为自己险逃一劫,擦了擦额上的汗,“是是。”

接着大厅又是一阵沉默。

“云珠她娘。”王老太君蓦地喊她。

王夫人心头一紧,即刻站了出来,“是,婆婆。”

“管帐先生是你请来的人,这帐对不上,你得好好回去查查。”

一听此事最终还是由她来管,王夫人的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安放下去,“是!媳­妇­一定查个清楚!”

王韵珠眉头紧蹙,这件事难道就要这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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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王老太君忽又开口道,“敏儿,你也将刚拿的那一份帐单去查查。二个人查总比一个人要保险。”

一听王老太君竟要让她与王敏一同查,王夫人脸上的笑顿时不见,“婆婆,对帐这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了,毕竟我以前也管过十几年的帐,就不必麻烦小姑子了。”

“我都不嫌麻烦,你嫌什么?难道你嫌我会拆穿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王敏说话向来都不给别人面子。

王夫人吃瘪,可此时此刻又无法发作,她只得强压怒火赔笑,“那就有劳小姑子了,只是那帐单能给我看一眼吗?”

王敏看都不看就扔给了她。

王夫人也顾不得什么自尊心受伤,她直接从地上捡起帐单凝眉看,看着看着,脸­色­直接由黑转青。

“在帐单的事没查清楚之前,帐房的事以后就由敏儿管。”王老太君说完就走了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其它人也离开。

王夫人僵在原地气得混身发抖,朝管帐先生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跟我回去!”

南门。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门重重摔上。

屋内,王夫人母女,管帐先生和伙计们,小艳,还有王韵珠,至从她搬进了南门之后王夫人们也对她不再忌讳回避什么,平时她都是呆在她们房里,这样王云珠母女想“折磨”她的时候就更方便了。

“舅爷!你怎么回事?明明帐单都已经写好了,你怎么不按上面的背反而背一些乱七八糟糕的,害得我娘被抓到把柄?!”王云珠代她母亲发问,脸­色­不悦。

管帐先生似哑巴吃黄连,急的直抓头,“侄女儿呀,我真的是按帐单上面写的啊!”

王云珠厌恶的白了他一眼,随手就将那张帐单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看!这二个帐单内容分明不一样!”

“我……我……侄女儿,你知道俺从来都是背夹在帐本里的那个帐单,只管背其它都不管,以前都是这样的呀……”

整个过程一直没说话的王夫人忽然随手拿起一个茶杯就朝小艳砸去。

“啊!”脸被滚烫的茶水烫到,小艳惨叫出声。

王云珠不可置信看着王夫人,“娘,你这是­干­什么?”

“贱人!说!你为什么这么做!”王夫人声严万­色­,手指着她。

压抑的气氛一转,所有人都朝小艳看去。

“这件事和她有关?”王云珠脸上的惘然被怀疑替代,质问道,“小艳,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艳完全莫名其妙,捂着烫红的脸一个劲儿哭着解释,“夫人,小姐!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啊!”

王夫人铁青着脸,“你自己捡起那帐单好好看一看!”

小艳哭着捡起来,看到一半脸­色­大变,帐单上的字迹和她平日里写的字迹分明一模一样,任何人看了都会以为是她栽赃嫁祸。

王韵珠暗暗捏了捏右手,她可是模仿了了整整三个月才模仿到小艳的笔迹,手到现在还是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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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第二刀

“不。这不是我写的!”小艳脸上的委屈被惶恐替代,她拼命解释,“这几天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我哪儿都没有去,我……”

一直跪在旁边的管帐先生如梦初醒般,起身走上前就用力扇了她好几耳光,“你这个贱货!是你!一定是你!”打完朝王夫人望去有根有据道,“她勾引过俺好几次,说是要做俺的陪房,可俺已经有老婆了!这贱货有一次还脱光衣服去我房间!肯定是这贱看俺不肯娶她就怀恨在心!好你一个毒­妇­!”说着又对她拳打脚踢。

事情的真相已经摆在那了。

王夫人气得混身发抖,“来人!给我将她拖到偏门关着!”

“夫人!”小艳惊恐万状,跪行到王夫人面前死死抱着她大腿哭喊,“夫人!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王夫人一脚踹到她胸口上,面­色­­阴­沉,“还不快将她关起来!还有你……”她恨铁不成钢的盯着管帐先生,“你今晚之前立刻给我收拾袱滚蛋!以后在敢出现在京城半步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一哭一闹,这二人总算给拖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你,你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着小艳那贱货!”王云珠冲缩在角落的王韵珠吼道,王韵珠即刻唯唯诺诺的离开了去。

王云珠不断为王夫人拍背顺气,“娘,你别气了。现在舅爷一走,就算祖母察觉到帐不对劲想找他对也对不上了,我在去将另几个管帐的伙计给打发了,到时候就算帐出错就说是他们弄的手脚,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几个不成事的混帐东西!”王夫人愤怒拍桌,“害得我财政大权被夺!”

王云珠也跟着气了一会儿,小心问,“小艳怎么处置?”

“晚上在说!现在我头痛的很……”

“娘,我扶你休息一会儿。”

听见门内传出的对话,王韵珠一脸高深莫测。

上一世,小艳暗中告密,王老太君才得知她怀上孽种,虽然当时孽种流产还是将她赶出了王国府,小香一意要跟随她才遭家法被活活吊死!

所以,复仇的第二刀:小艳!

今日因为发生了对帐这一不愉快事件,晚膳的时候王老太君与王敏、王夫人与王云珠都没去,这也好,其它人才敢动筷子畅快吃。

用过晚膳,王韵珠与小香短暂的会了一面。

“佛堂里那个送饭的人,是个聋哑人!我还以为他不爱说话,跟他打了三个月的交道他才跟我打手语讲的。”小香一脸认真。

一听到对方是聋哑人,王韵珠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小香。你平时还是四下留意府内下人的窃窃私语。要是听到对我们不利或是对王家母女不利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见王韵珠要走,小香拉住她,“小姐,今天对帐那事是不是你……”

“小香。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王韵珠冲她郑重道,小香用力点头,二人又叙旧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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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休!

南门,偏房。

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照得整个天际一团白晕。

王韵珠借着夜­色­送晚饭到被关进偏房的小艳,才走近就听到小艳在时面有气无力的哭嚷着:

“真的不是我……我被人陷害了……”

王韵珠冷冷一笑,然后开门进去。

小艳一见来人还以为是王夫人,一见是王韵珠眼中的光亮黯淡下来,同时还冷嘲热讽,“臭丫头!就算我现在暂时的沦落,身份地位也比你高。”

王韵珠只当没听见,“艳姐姐,这有你平时爱吃的几样小菜。”

见她竟对自己的爱好暗暗观察在心还喊自己姐姐,小艳一时间有些感动,感动过后继续对她甩脸­色­,“谁说我喜欢吃这些?!”说着就将盘子里的菜全倒了。

王韵珠知道她这人自尊心强又好强,当下默默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果然,一以为她人走了,小艳马上双手抓起倒在地上的饭菜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她中午没吃到晚上当然有些饿。

望着她狼吞虎咽的饥饿模样,王韵珠不动声­色­的为王玉珠母女俩送饭。

屋内,二人正在商量着小艳的事。

“娘,你说小艳如何处置?”

“……”

王韵珠进去将饭菜安放好之后,抬头看向王夫人提议,“大娘,我有一计,想知道小艳对你们是不是忠心,呆会儿我就故意放她走,如果她逃了说明她心中有鬼,如果她没逃说明依旧忠心。”

王云珠听了之后朝王夫人看去。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王夫人现在心情烦燥,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天时,地利,只差人和。

王韵珠马上返身回到偏房,她故意在门外痛苦道,“哎哟!肚子好疼!我去上茅房去了,你呆在屋里哪也别去啊……”

小艳一听,耳朵马上竖起来了。

“哎哟!疼死了疼死了!”王韵珠的声音渐渐远了。

小艳见四方无人,在一推门发现门只是虚掩她激动的用车推开就朝王夫人住处狂奔,她知道她现在遭人陷害,如果自己不主动去向王夫人解释,她的下场只会跟那个管帐先生一样,她辛辛苦苦服侍了王夫人母女俩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她们的心腹丫头,怎么能前功尽弃!

“那个贱人!表面忠心背地狠心!”

“哼,她也不看看自己长的那一副丑样,还想着勾引男人!”

王家母女俩的对话在房内传出,小艳闻言脚步停住,自尊心强的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去王家母女俩面前摇尾乞怜,还是过一段时间等她俩气消了在说?

正此时,远远的传来王韵珠的惊叫声,“不好啦!小艳逃走啦!”

这一声喊把王云珠母女俩给惊动,“什么?那个贱人逃走了?”

事已至此,小艳已经别无选择,她狠下心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逃就逃!凭她的心计城府!去到别的府中用不了几年也能做一等丫鬟!想到这她朝着熟悉的后门方向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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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死之前

火把已经将整个南门照亮。

后门狗洞处早就守着追捕她的仆人,花园附近也都站着人墙,全部围着她。

小艳张皇失措,原来,原来一切都准备好了。

“贱人!本还想留你一条贱命!你居然真的敢逃!”火把下,王夫人的脸染着红­色­的光看上去异常恐怖。

王云珠也走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逃到祖母那儿告发我们?!”

小艳哑口无言,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不知该怎么向她们解释自己。

“来!将她装进麻袋。”小艳的那一时迟疑,已经让王夫人起了杀心。

一听要将自己装麻袋,小艳疯了一样乱吼乱叫,“你们不能抓我!我要去找老太君!我要找老太君!”

“哼。她果然想去找祖母告发我们。”王云珠咬牙。

小艳已经被几个大汉装进了麻袋,嘴巴也塞进了布条说不出话,她人在袋子里乱踢乱动挣扎疯狂。

王夫人嫌弃的捂了捂嘴,“韵珠。将她带去清理。”

这种事不被人撞发固然好,万一被撞发了总得找一个顶包的吧?

王韵珠当然知道王夫人心中所想,她领着那几个大汉朝北门最偏僻的一座古井走去,那座古井荒了许多,里面也不知葬送了多少个如花的生命。

“你们去门口守着。”她吩咐。

待几个大汉全部走了之后,王韵珠将麻袋的口解开露出了小艳绝望疯狂的脸,她拼命的想要窜出来可是手脚被捆,一双眼血红血红死死盯住她。

王韵珠望着这个马上就要死了的人,语气平静,“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艳听了她的话,一脸防备,嘴里呜呜讲不出话。

“听说,一个人如果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冤屈讲出来,投胎时便可投到富贵人家,带着怨气死,死后魂可是重生不了的。”说着,她将小艳口中塞的布给抽了出来。

“……”

“艳姐姐。你对大娘忠心耿耿,临了,却落此下场。难道到死你都不打算讲些什么?至少也留下遗言等你家人来了,我也好帮你传个话。”王韵珠循循善诱,希望从小艳的嘴里套出对王家母女俩不利的话。

小艳原本绷紧了的脸一下就松软下,眼中的警惕也散去,痴痴呆呆的看着四周的风景。

“我七岁就被卖到王国府做粗使丫头,十年间受尽屈辱白眼,受尽王家母女俩的打骂,害尽共事的姐妹,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王韵珠静静听她述说着,一样的夜,不一样的心情。

“原以来我当上了她俩的心腹丫鬟,到了这把年纪她们会念我的忠心给我许个人家,呵呵,说什么权力富贵,一个女人到头来还不是只求嫁个如意郎君。”说到这,小艳凄愤的脸呵呵一笑,泪水滚落下来,“我勾引管帐先生,只因他家境还算殷实,又想到他和王夫人是亲戚关系,倘若嫁了日后家境不好也能有一个依傍。可那个畜生……他占有了我却不给我名份!难道她们母女俩心中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事吗?她们根本就从没把我当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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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艳死了

“……”

“走到今天这步只怪我自己太掉以轻心!”小艳狠狠道,泪水几乎都要被眼中血丝给染红了,她倔强的仰起头哈哈一笑,“她让我不得好死,我也会让她不得善终!”

王韵珠心头一动,说吧,说吧,将王云珠母女俩的罪行都说出来!

小艳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你娘亲不是难产而死,是被夫人害死的。当年知情的人全死了,除了我。”

“什么?!”千算万算,王韵珠万万没算到她母亲居然不是死于难产而是……

看见王韵珠脸上错愕变化的表情小艳­阴­沉着嗓子冷笑几声,“夫人,你就等着玉娘的女儿来向你索命吧!”

“小艳!”

已经晚了,小艳说完那句话整个人自动滚向水井中,“啪”的一声,归于沉静。

王韵珠望着晃荡的井水,只感到四肢冰冷手脚发凉,娘亲,娘亲根本就不是死于难产……

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什么事?”

王韵珠强忍住悲痛的情绪平静道,“去向大娘禀告,事情完成。”

大汉们走了。

“娘……”口中喃喃,王韵珠泪水夺眶而出,袖中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一定会查清当年她娘亲死的真相!!!

*******

小艳的尸体是在第三天被扫地的婆子给发现的,对于她的死,王夫人冠以畏罪自杀。小艳的娘家人本就无权无势,哀痛的领着被井水泡肿的尸体便走了,也不敢大闹,加上王夫人又“体恤”的给了一些安抚费。

死一个人就和死一只蚂蚁一样,没有波澜。

小艳死了,管帐先生逃了,伙计们也都一个不见了,那帐本上无故少了的十几万两银子找不到证人证据,也只得罢休。

“以后帐务上的事就全权交给敏儿。家务事也由敏儿协助你。再请几个法师到家里来做一场法事,究竟是死了人不吉利。”

午膳时分,王老太君吩咐着。

想到自己财务大权被夺,这家事大权居然要和王敏一同管理,王夫人脸上笑不出来了,“婆婆。小姑子管财务已经很劳神,这家务事……”

“老身还没老糊涂,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休要问第二次!”王老太君终于发怒,手中的龙头拐杖也用力在地上杵了几下。

吓得王夫人立刻噤声。其它人也鸦雀无声。

“娘,有些人是聋子是听不到使唤你何必跟这种人生气?”王敏在边安抚王老太君的情绪边道,又朝王韵珠她们看来,“还有,孩子们,这个月的月考核不在家比。”

王云珠听了,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微笑有礼的问,“姑姑。是最近要举办什么吗?”

王敏摇头,“过几日正好是中秋节,每年中秋皇上都要举办盛大中秋宴,可今年中秋皇上别出心裁,想在中秋前一天将所有世家子弟接到皇家郊外的山庄进行考核。你们都收拾一番,过几日便有专车来接,这次考核我与你们祖母便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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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离间

一想到中秋宴上可以见到许多达官贵人的子弟王云珠的内心便蠢蠢欲动,虽然世子对她有意还要提亲,可是她不能因为一颗树就放弃了整个森林,她王云珠要嫁就嫁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思此,王云珠又考虑到另一个问题了,她装作无知的问,“姑姑,这次的考核我们哪些人去?”

闻言,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王玉珠怯怯的看着王敏,却又不敢直视,经过上次王老太君从白马寺回来对她与她娘亲的事不闻不问之后,她就知道,在这世上她不能靠别人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期盼着能有机会可以接触到更多能改变她命运的人。

面对大家的注视,王敏看向王老太君:“娘。还是由你来说吧。”

王老太君苍老的眸灼灼扫视了众人一眼,念出几个名字,“王林,王云珠,王司……”

听到自己的名字王云珠骄傲一笑,同时又暗中祈祷希望千万不要有王韵珠的名字。

“王韵珠。”王老太君还是念了。

现在只剩下王玉珠一人的名字没有被念,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双颊也在发烧。

“老太君吃饱了,还不快收拾桌子。”王夫人颐指气使的声音,结束了这次的午膳。

没有她。

祖母没有念她的名字。

王玉珠卑微的坐在那儿,泪水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珠子。

“韵珠妹妹。快陪姐姐一起去选中秋宴要穿的衣服!”王云珠虽然心中不爽王韵珠也要去,可看见王玉珠失落她又格外的开心,她故作亲昵的搂住王韵珠的手大声道,“你超高的刺绣技巧肯定在那一日折服所有人。”

王韵珠听了王云珠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的话,眉头紧紧一皱,朝王玉珠急急看去,却只看见王玉珠失落离去的矮小背影。

心,猛得一沉。

玉珠妹妹……

王韵珠去南门陪王云珠挑选了衣服之后便找借口离开了。她跟王云珠多呆一秒也觉得恶心。本来想去秋水院看看王玉珠的,可去的时候玉珠的娘却说玉珠没有回去,找不到她人王韵珠也只得暂时放弃和她聊天的想法,返身去找小香。

回到自己的熟悉的家,整个人才都放松了。

“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一箭双雕!”小香听完王韵珠对她说的事后情不自禁鼓掌,可鼓完掌后又怕人知道吓得暂停下来,悄悄道,“错,不是一箭双雕,是一箭三雕!”

赶走管帐先生。

除掉小艳。

夺了王夫人手中的财政大权。

确实是一箭三雕。

“那你什么时候对付夫人和大小姐呢?”小香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小姐除掉的那二个人一不在,她们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的多,要是夫人和小姐丢了权力日后无法在横行霸道,不止是她俩,整个府内其它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王韵珠听了小香的话轻轻摇头,开口时语气沉重,“她俩暂时不能对付。”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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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死一个

“小艳的事才刚结束,如果这个时候再继续生事难免引人怀疑。我得先暗中搜集对大娘不利的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和没有足够的把握扳倒她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动手。况且。小艳一不在她们母女俩以后自然跟我相处较多,我得先打消她们对我的警惕。”对于复仇,她有的是耐心等!

小香听完一脸崇拜,摸摸王韵珠的头笑道,“你呀你!人小鬼大!”

王韵珠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刚轻松下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她小手紧紧握住小香,“小香。有件事我需要你帮我暗中查一查。”

“什么事?”

王韵珠凑到小香耳边将小艳死前告诉她的事讲给了她听,小香听完也是一脸错愕震惊。王韵珠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这件事一定要暗中去查,千万不能被其它人发现!”

小香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小香,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荷叶粥了,帮我做一份去吧!”不想气氛一直这么压抑沉重,王韵珠开口撒娇道。

小香一离开,王韵珠脸上的笑便褪去。

上一世,她被王云珠陷害一世都不知道。

这一世,她要报仇却发现上一世害了她的人竟远远不止王云珠一个……

王韵珠面无表情的掰着指头算,“一年死一个,等我出嫁正好可以当嫁妆!”

**********

中秋宴的前一天,王国府。

“姐姐气质出众,宜穿白­色­,更显得你淡雅脱俗。”王韵珠在王云珠众多衣服中选了一件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衣服料子是上好的蚕丝,细腻柔软到可以握在一只手中。

王云珠任王韵珠伺候着她将这件衣服穿上。

铜镜里,只见她披着乌黑的秀发,白衣绢秀,整个人玉骨冰肌,说不出的清雅。

“果真,极好。”王云珠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王韵珠又拿起梳子为她一缕一缕的梳了起来,“这次参加皇家中秋宴的全是显赫世家,穿戴上会偏宫廷式。那我就为姐姐梳一个十字髻,此发髻简单只用簪、钗固定即可。再将多余的发捋下披在二肩侧。”

“会不会太简单了些?”尽管很美,但王云珠仍希望可以更完美。

“素衣纤纤,宛若仙女。而仙女是不穿金戴银的。”王韵珠打开王云珠的首饰甲,只从众多的发饰中拿了一个梅花钿,小心的贴在了她的额心。

远远看,就像一颗朱砂,美而不艳。

王夫人推门而入,口中催促道,“珠儿,快些,马车来了。”

“娘,好看吗?”王云珠张开双手转过身,有些不确定的询问王夫人。

王夫人抬眸一看,当即惊艳了。

“娘?”王云珠见她娘不说话,心中有些慌了。

直到她一连喊了三声娘,王夫人这才回味过来,走上前欣喜若狂的握住王云珠的手连连赞道,“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也比不上今天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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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手?

听见自己的娘都这么惊艳称赞,王云珠脸上这才露出微笑,赞许的看了王韵珠一眼,接着带试探试的问了一句,“韵珠妹妹,马车到了,你不打扮打扮?”

她要试一试王韵珠是不是真的真心为她,还是想为她自己留一手?

“韵珠还是喜欢穿自己这身绿衣裳。”王韵珠当然不会上她的当,不过她说的也是自己的心理话,她对化妆打扮不感兴趣,因为……

上辈子,沦落风尘,浓妆卖笑,已经受够!

王云珠这下全全放下了心,与王夫人相视一眼,试探的第一步,她通过了。

*******

皇上郊外的山庄远离北严山很近,从京城出发,路程需要二个多时辰。

考虑到舟车劳顿之后大家会有些疲乏,于是皇上将考核的时间改为了午膳过后的午时三刻。

一路青山绿水,柳暗花明。

这次的中秋之行,总的来说王韵珠的心情很好,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她解决了二个复仇对象。

“听说他们已经开始比了呢!”

“不是说下午才开始吗?”

前面马车内,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起。想必是哪家员外郎或尚书的千金。

王韵珠继续欣赏着她自己的风景,别人比不比与她无关。

“我刚收到的消息,这会儿连世子正和太子他们比­射­箭呢!一定很­精­彩……”

听到连世子三个字的时候王韵珠同王云珠眼睛都亮了一下,但王韵珠很快隐藏下去,只听王云珠激动道,“靖弟开始考核了。”

靖弟,听到王云珠对连靖的称呼,王韵珠一阵反胃,她冷着眼坐在那儿。

“车夫,加快速度!”记目的地本来就不远,王云珠急着想看见连靖,连连催促。

她的情绪丝毫没有­干­扰到王韵珠,离定亲还有六年时间,王韵珠心里笃定的很。

六年的变化多着呢,王云珠,到时有你哭的!

马车一路加速终于来到了山庄,早上的男子考核正在山庄后的马场上如火如荼的举行着。

只见绿荫无垠。

所有世家子弟和皇子们,摔跤的摔跤,骑马的骑马,比武的比武。

王韵珠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连靖,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她已经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

“王韵珠。”

王韵珠听到耳旁的温和声,猛得一回头,脑中想起的第一句话便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连靖一身白衣,小小少年,说不出的风雅气度。一双漆黑的眸像星辰正凝视着她。

“是你……”心里想着他,可真见到他她王韵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脸颊也有些热了。

连靖递了一个酒壶给她,“这里面是从蒙古带来的牛­奶­。”

她收下,“那你呢?”

他莞尔一笑,“没事。”

二人一时无言。

“你……”

“你……”

同时开口,她与他均是一愣,短暂相视带来的是更快的心跳。

“这个,给你。”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王韵珠脸更红了,“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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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底没救!

“我前一段时间跟着我父王去了西域一趟。看到礼物就买了些。”连靖微笑着说,他的微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打开了,是对银制的耳杯,很漂亮。

连靖轻声道,“上次看你戴碧绿的很好看,所以……”

“世子……”他居然还记得?!王韵珠眉开眼笑,穿着碧绿衣裳的她虽然清素,但一双眼亮汪汪的,别样动人。

连靖一时看的失神,又见有蝴蝶停在她的发上,他伸出了手。

王韵珠不知他要做何,歪着头道,“世子?”

“别动。”他的气息离她很近,炙热的喷酒在她鼻尖尖上,她抬眸就能看见他好看的五官,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她百看不厌。

如此温情一刻……

“狗男女!”一支箭“嗖”的从远处­射­来,直直从她与他之间穿了过去,吓得王韵珠身子就是一软,幸亏被连靖伸手扶住,王韵珠受惊抬头。

只见赵世则穿着一身外出打猎的紧身黑­色­皮衣骑在马上在不远处打着转儿,手持弓弩,背负羽箭。整个人看上去冷酷不羁。一双狭长的凤眸紧盯着他俩看,眼神不屑。

十四岁的他身上有一股别人没有的邪气和俊气。

“你没事吧。”连靖一脸关心。

王韵珠连忙摇头,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又一支箭从她的发髻上穿了过去!“嗖”的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赵世则!

王韵珠扭过头像是要吃人一样愤怒的瞪他,他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一样。

“考核开始了。我先走了。”连靖听到急促的击鼓声后,对着她道,微微一笑,便骑马离开。

王韵珠目送他离开却发现赵世则还在那儿骑着马死死盯着她,这该死的到底想­干­嘛?

“对了……”本来远走的连靖又返身回来,气喘息未定。

她仰头看他,一脸迷惑。

“你身上的蛇毒,好些了吗?”不知为何,他说这句话时脸­色­似乎有些红。

“呃……”王韵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鼓声更加的急促了,连靖只好勒紧缰绳对她温然一笑,“考核完了再来找你。”说着驾马离开,白­色­的衣翩然,一片英姿。

赵世则!

王韵珠本想着对他以牙还牙的可一回头时他人早就不见了!不见就不见!她摸了摸刚被那一箭­射­塌的发型,现在全部披下来了,束发的缎子也被­射­断了。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找了半天。”王云珠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面­色­不悦。

知道她发怒了,王韵珠也只好停下想办法任头发就这么披着,“姐姐。不好意思。我刚肚子有些不舒服就……”

王云珠白了她一眼,“考核已经开始。你老实呆在这哪里都别去。”原来她是担心她趁她没发现的时候去勾搭那些王孙贵族啊。

啧啧。王云珠,你的嫉妒心彻底没救!

就这样,王云珠径直走了,今日的她比以往参加宴会时都还要美,许多公子哥儿主动找她搭讪,看着她在外人面前扮演温柔懂事的王国府长孙嫡女,王韵珠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哼!迟早有一天我会撕了你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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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射­试试!

“哇!三少好帅啊。”远远的,一群女人发起花痴!

另一群女人也大声起哄,“连世子才帅!”

王韵珠朝着马场内望去,只见连靖快马奔驰,手持弓弩,一箭就能­射­中百米外的一只白兔。他虽温雅却有果断狠决的时候。

阿靖,她在心里保佑他一切都好。

“啊啊啊啊……”少女们的尖叫声更大。

她寻着声音望去,是赵世则,比起连靖的专心致志,赵世则散漫无赖的骑着马,东转悠,西转悠,更像是出来游玩不像是参加考核的。

“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又怎么能明白阿靖的努力!”王韵珠打从心底就对他鄙视!

赵世则好像听到了一样,朝她看来,凤眸微眯,懒洋洋的拿起弓弩上好箭就朝她的方向瞄准。

王韵珠整个人都绷直了,怒视着他,他敢­射­试试!

他半眯着一只眼瞄准,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张狂模样,“嗖”的一声箭就朝她直直的­射­出。

王韵珠整个人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呼吸。

空气,安静了。

久久都没有人说话,她额上的汗将脸全部打湿,王韵珠混身吓得发抖,难道她又死了?不会吧?她尝试着要摸自己的胸口是不是中了一箭,却在这时听到一阵狂热的掌声。

“恭喜赵世则!­射­中了一只梅花鹿!夺得第二场比赛的第一名!”

听到这个声音,王韵珠这才睁开眼,往后看时吓得她人差点就跌倒,在她的身后是一只中箭的梅花鹿。

“第三场­射­箭比赛马上开始,也是最今天早上所有男儿的最后一次比赛,若得到前三的人将获得……”

梅花鹿的双眼纯澈无辜,可是它却永远的失去了呼吸和生命。

王韵珠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她颤抖的伸出双手为它合上了它的眼睛。

“你很喜欢它?”赵世则骑马来到这儿,居高临下瞅着她,“当老子的靶子,老子就把它赏给你。”

杀了梅花鹿没有一点自责反而这么一副轻狂的模样!王韵珠回头就要冲他咆哮却见王云珠远远的盯她,这女人就算坐这么远也不忘监视自己!王韵珠在心里暗咒了一句,之前她跟王云珠说过她与赵世则交情不错,要是呆会儿被她看见她和他吵架或是打架就不好了……

赵世则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做不做的。”

第三场­射­箭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紧盯场中。

比赛的规则是谁能­射­中一千米以外的顶在人头上的桃子,就算赢了。

皇家最不重视的就是人命,所以十个奴隶头顶着桃子战战兢兢站在一千米外,可是,其中的一个却是女的,且披头散发。

“是哪里的囚犯吧?”众人议论纷纷。

王云珠却眯紧了眼,是韵珠?起初她有丝惊诧,可惊诧过后却笑了,看来她与赵世则关系真的很好呢,居然不怕死的去当箭靶子,万一一个不小心……王国府便再无比她更美的人了!

赵世则,这次,你一定要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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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她!

“数到三就开始……”裁判在一旁喊着,鼓声如雷。

王韵珠顶着桃子站在那儿,瘦弱的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着,风吹过,乌黑的发丝便飘开来,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那只被­射­中的幼鹿一样,眼神迷惘惊慌。

才十岁的她已经有了令男人心动的特质。

听着身后那些男人对她的­淫­言­色­语,赵世则面无表情,他拿起弓弩放好箭对准了她。

“三……”

连靖也发现了那人正是她,眉头紧皱,他朝赵世则厉厉望去,赵世则却看都不看他。

“二……”

王韵珠认命的闭上眼睛,这条命本就是上天给的,她捡来的,如今,上天若是要收走这条命她也无话可说!只是,娘,你的仇,韵珠也许此生都报不了了。一滴泪,从眼中滑落。

“一……”

最后一声响起,只听空中同时响起十羽箭发出的“嗖”声,再就是贯穿物体的声音,有惨叫声,有庆幸声,有掌声也有惊恐声。

“你们看!连世子那一箭居然­射­偏了!”蓦地,一个男子声音响起,所有人视线全朝王韵珠望去。

王韵珠这才缓缓,缓缓的睁开了眼,她全身上下这会儿只有眼睛能动了,其它地方全部僵硬。

“世子那一箭­射­到三少的箭上了,好险!他的箭擦过了三少的箭­射­到别处,但三少的箭还是­射­中了那个桃子!”

连皇上也忍不住拍掌大赞,“今天的考核实在是太­精­彩了!”

众人的恭维声道贺声连连响起。

王韵珠睫毛全被泪水和汗水给湿透了,一双眼更像是洗过了一样,湿漉漉的,发丝粘在雪白如玉的脸上,这样柔弱的她,这样无肋的她,这样瘦小的她……

“你们看!三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赵世则策马狂奔朝着王韵珠的方向,桀骜的黑­色­身影,玩世不恭的表情,他侧着身子几乎要落地一样,手一伸,将王韵珠整个人捞到了怀里。

“老子的战利品。”他嗤笑一声,不知是说她还是那个被箭­射­穿的桃子。

王韵珠整个人被他夹在左手手臂之下随着马的奔驰上下摇晃,整个人是悬空的!她吓得伸手便胡乱去抓他,“快放下我!放下我!”

赵世则置若罔闻,他疯了一样四处跟人炫耀,“这是老子的战利品。”

每个人都指着她笑,只有一人没笑,连靖。

他拦住赵世则,向来温和的脸上有丝怒气,“放开她。”

赵世则勒住缰绳,马儿高高仰起前蹄又落地,灰尘四溢,王韵珠吃了一嘴的呛得直咳嗽。

“我叫你放开她。”连靖声音平静,听上去却有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迫感。

赵世则与他对视,眼神不让。

二个人就这么杠着。

一个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当朝侯爷世子,一个是富甲天下的赵家三公子。

身份同样的尊贵。

围观者再怎么幸灾乐祸也笑不出来了,风声很大,大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声,气氛诡异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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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放她?

“咳咳……”王韵珠整个人被他夹在手臂下不能落地,十分难受,胃都好像要吐出来了一样。

连靖眸­色­渐深,有一种要呼之欲出排山倒海的气势。

“叫老子放她?你以什么身份?兄弟?朋友?世子?还是她男人?”赵世则照旧一脸的不正经,可明眼人都看到他狭长的凤眸已经眯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连靖不说话,他的手却伸向了腰间佩的那一柄箭。

人人都知,连世子三岁习剑,七岁出师,十岁的时候剑法已经数一数二了,他每回出剑必见血!

这个王韵珠当然更清楚!她当即急得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阿靖……”

连靖怔了一下,朝她看来。

赵世则就在那时松手,王韵珠整个人从他手臂凌空摔下,晕了过去。

“怎么一回事儿这是?”好事的围观者凑上前。

连靖急急抱住昏迷过去的王韵珠喊大夫,只有赵世则,他潇潇洒洒的骑着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

午时三刻。

山庄外正在火热的举行下午的女子考核大赛。

女子考核比男子考核花样更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刀弄剑,刺绣书法……

简直可以比一下午。

“已经开始了么……”王韵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某房内的一张床上,整张脸痛的麻痹,揉着揉着火就窜上来了,整个人被他扔下马能不痛吗?说着痛的又是哎哟一声。

她懊恼的模样就像一只动怒的小猫咪,无比娇嗔。

连靖忍俊不禁。

听到笑声王韵珠赶紧往床边看去,正好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眸。

一刹那,四目相视。

“阿靖……”王韵珠以为时间又倒转回到曾经他与她之间。

连靖听见她那样喊自己后,漆黑的眸中情绪波动,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的凝视,他的认真,他的专注都令王韵珠差点无法自控,她情不自禁开口,“阿靖,其实那天在河边救了你的人是……”

窗外,不巧的传来声音,“下一个,王国府家的王云珠,表演的是书法。”

良好的气氛像是遭遇了冷气,一下凝固。

轮到王云珠了?那王云珠结束岂不是到她了?

王韵珠脑中一下清醒,杂念尽失!再一看,连靖也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已经开始了,快去吧。”他温声提醒。

本来想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可听他这么一说,王韵珠只好压下心头那一股冲动急急朝山庄外狂奔去。

阿靖。屋内,连靖复重着这二个字,若有所思。

山庄外正是王云珠在台上写书法。

“不错不错!字迹绢秀,中中正正,和老太君一样是个正直洒脱的人!”皇上接过王云珠的书法赞不绝口道。

王云珠含笑谢过,接着又站上舞台献舞一曲。

每人女子规定比二项,前面已经比了十二个,王云珠是第十三个,而王韵珠则是第十四个,最后一个。

压轴出场……想到这王韵珠感到莫名压力,她又回头朝山庄不舍的看了一眼,阿靖,等我比完就立刻将真相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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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九叔叔……

王韵珠今天准备的二项才艺是刺绣和弹琴。

上马车找到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根针和一根线。这样根本就绣不了,更何况还没有布料!

“下一个,王韵珠!”

已经来不及了!听到裁判喊她的名字王韵珠闭上眼,算了,这次豁出去了。

台下,全是达官贵族的子女们围观。

台前,是皇上和他的爱妃们。

“奴婢王云珠,参见皇上。”她福身行了一礼,行礼时瞅见了王云珠不怀好意的笑,她早料到王云珠会害她,但是她只能装做什么也不知道才能躲过王云珠一直以为对她的怀疑。

王韵珠开始专心致志的坐在台中央的桌子前开始刺绣。

台下渐渐嘈杂。

“她手上那根线这么短能绣什么?”

“就是啊!她怎么没带针线盒也没带布料啊?”

越是众人的猜测议论越是引起了皇上的兴趣,他亲自走下龙座朝着她的方向走去,王韵珠三二下就在她的手绢上绣了几朵花,又用针戳破手指头滴下血。

王韵珠双手各牵起手绢的一角,用力一抖,阳光的光线穿过了手绢,将它照至半透明,绣的小花经血一染,层层晕染开,就像是一片一片绽放的花朵般。栩栩如生,就在这时神奇的事发生了,几只蝴蝶翩然飞上。

“好一副蝴恋花!”皇上走近,连番赞叹。

台下的人也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用这么少的线竟绣出这么生动的一副刺绣!

只有王韵珠才知道,她的汗水已经将衣服给彻底湿透了。

“闻王国府家的庶女韵珠,除了刺绣高超,琴艺亦是超绝。不知本王今日能否耳闻?”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响起,就像冰裂。其它声音立刻安静。

王韵珠身子一颤,回头。

一个身着玄衣,二袖绣有日月星辰的中年男子坐在轮椅之上,剑眉飞鬓,面容清瘦,一双水银­色­的眸冷冷淡淡。他身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又有一种磁铁般的吸引人吸得人不得不看他。

他正是当朝九王爷——商九。

“九叔叔……”他是她上一世的的恩客,恩客这二个字着实听着暧昧。他是连靖的表叔,也是当朝的九王爷,上一世她沦落风尘幸弹得一手好曲,被他得知后,出重金包下,才保得她能卖艺不卖身。

谁敢和九王爷抢女人?

因他年纪大她十多岁,她一直称他为叔叔。

“王韵珠。你会不会弹。”皇上已经是第二次问她了,第一次问的时候她心不在焉。

商九清冷的眸子没有情绪,似在看她,又不似。

王韵珠吓出一身冷汗,“是,皇上!”说着想起了自己没琴,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朝商九望去,“得闻九王爷有一把断纹古琴,今能否一借,艺高配好琴,方得流水音!”

艺高配好琴,方得流水音!

这句话是他上一世初遇她时对她说的,那时她还是用一些劣质的琴弹曲,他后来就将他的断纹古琴给了她。

这世间并无人知晓他有一把断纹古琴,因为,自他爱妻逝世后那把琴就再也没人弹过。

商九听了她的话,水银­色­的冷眸一阵微光,手指动了动,马上就有人将琴送到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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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妇­人心

“谢九王爷!”

她深吸了一口气,先闭目双手合十,将心中的杂念驱除。然后,纤纤十指抚上琴弦。

“咚咚咚……”

炎热的山庄之内,一阵恰似高山流水的铮铮音­色­从她指尖倾泄而出,只见王韵珠闭目弹奏,乌黑的秀发跟随手指拂过琴面,说不出的韵意。

十岁的她已然有了别人没有沉静沉着。

所有人陶醉的闭上了眼,那种感觉就像是喝了一口冰镇的水,透心凉!

商九扶在轮椅上的手指动了下,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他都没再听过与他妻子琴艺不相上下的人。

王韵珠的琴从安静到波动,从波动到到激烈,就像是潮起潮落的过程一样澎湃。

听得人一阵激动一阵失落,一阵开心一阵悲伤。

前世种种,萦绕脑中,娘亲的死,挥之不去!王韵珠弹到情之所动处时泪水掉落下来,触到琴弦便碰出了水滴声,声声催泪。

激荡的琴音时而低缓时而悲烈,时而安静时而狂躁。

她将她的一生都在这一曲里弹奏出了。

当所有人彻底被琴声征服的那一刻王韵珠却不动声­色­的睁开了眸子,不舍看着弹琴的纤纤十指,然后,心一狠……

本来快要结束的琴声陡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琴弦断了!

“唔……”王韵珠痛苦的忘着鲜血流淌的左手,她的手指被锋利的琴弦割伤,鲜血涌出。

在场之人还未从琴声中彻底回味过来就愣呆了,就在众人愣呆之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嗖的飞上台将她整个人抱起就跳上马去,过程快的只不过是眨眼闭眼间。

皇上看到赵世则策马将王韵珠带走,这才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琴弦断了,她手废了。世上再无流水音!”商九淡淡道,水银­色­的眸子一直望着台上他的断纹古琴,上面,全是鲜血。

情之所起,悲之所终,年仅十岁的她心中竟有如此曲折汹涌的情感。

“怎么会这样?!”听到手废了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琴声,在场之人无不扼腕,都在可惜。

王云珠心中的熊熊嫉妒之火却瞬间浇熄,她的手废了?也就是日后再也无法刺绣和弹琴了?想到这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王韵珠,你除了美貌已经一无所有!

北严山附近一处偏僻的侧山里。

树木葱郁,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江流和白云。

马儿“得得”的向前奔驰,穿过绿水长茵。

“放开我!放开!”王韵珠被他夹在手臂下使劲挣脱叫骂,手上的血都把整个手臂都染红了。

赵世则置若罔闻,来到一座小溪前时这才勒住了马将她整个人往地上毫不怜惜的一扔,双手环胸,傲然看她,“最毒­妇­人心。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演苦­肉­计以为老子不知道?”

王韵珠从马上又被他扔下,痛得脸都皱了,她缓缓走到溪水清洗手上的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赵世则眉梢一挑,说不出的放肆。他从马背纵身一跳潇洒落地,几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盯着手指上的伤口啧啧道,“故意用琴弦割伤手指,却没伤到筋脉。你这双手只需再休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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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想怎样!

想不到眼前这个放荡顽劣的公子哥居然还长了一双透视眼!她心里讽刺,嘴上也冷笑出声,用力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就要走。

赵世则直接扯住她头发,一脸无赖,“想走?”

他简直就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烦人!王韵珠心中火大,转过身朝他就是一吼,“你究竟想怎样!”

她生气的时候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更加透澈水润,微厥着­唇­竟有几分可爱。赵世则无耻的将她从头打量到尾,然后,一脸轻浮道,“要想堵住老子的嘴不将你的丑事说出去,那你就……”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眸光一闪,将她整个人用力拽入怀中。

“你­干­什么!”她使劲挣扎。

他的下巴亲昵的搁在她瘦弱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你说老子想­干­嘛?”

“放开我放开……”无奈她力气小又矮他一截,越挣扎却像是在他怀里撒娇,气得王韵珠脸都涨红了。

“王韵珠。”连靖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

所有的气氛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赵世则吊儿郎当望着骑马而来的连靖,下巴仍搁在王韵珠肩膀上,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暧昧道,“这下,看你怎么和你的情郎解释。”

原本一直挣扎叫骂的王韵珠听到这句话却奇特的安静下来。

连靖皱眉,勒住缰绳远远的看着他和她。

赵世则也愣了一下,他正准备放开她时却听她一字一句用无比平静冷淡的声音问:

“你被人弓虽暴过吗?”

“……”他愣了一下。

“你被你最亲的人背叛过吗?”

赵世则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嘴巴根本就发不出声来了。

“你被家人驱逐出门过吗?”她继续,泪水却无声的流下。

“……”

“你怀上孽贼的孩子难产,后来却发现这一切竟是你最亲的人所为,你被最爱的人退婚还惨遭毁容,最后沦落风尘,任千人骑万人压,这些,你都有过吗?”她凝视着他,一双柔弱的眸盈满了泪,摇摇欲坠。她是那样瘦小,又是那样脆弱。

“我……”赵世则环住她的手臂无力垂下,这是一种他这一生都形容不出的感觉。

王韵珠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绿­色­的衣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韵珠。”连靖第一次开口喊她韵珠,他从马上跳下,然后对她伸出手。

王韵珠此时此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崩溃的情绪,扑入他的怀中。

连靖拥住她小小而颤抖的身体,平日里总是含笑的眸这一刻无比寒冷,他远远的看着背对他的赵世则,一字一句警告,“如果你再伤害她,下次,我的剑谁都挡不住!”

得得得得,马儿奔驰离开的蹄声。

赵世则一个人站在原地,像化石一样,手不断用力捏紧又松开。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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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人命?!

中秋佳宴。

只见皇宫中满园掬花,一片金灿。十里红灯,一片喜气。

喜宴摆了数百桌,桌桌上面都放着可口的点心和菜肴。

“麻烦让一下。”一个宫女端着盘子经过游廊时发现一小女孩愣在那儿,于是礼貌开口。

王韵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让了。

又有几个宫女走过将她狠狠撞了一下,王韵珠人小一下就跌倒在地,原本受伤的左手一撑到地面鲜血又流了出来。

“你没事吧?”一个好心的宫女蹲下身子问她。

王韵珠恍惚了下,立刻摇头,“没事。”

宫女这下放下心来离开。

游廊上是依旧来回行走送膳食的奴才宫女们,周围的喧嚣却更显出她的孤单。

王韵珠一个人呆坐在角落望着鲜血从包扎好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白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昨天连靖将她带走之后为她擦泪,为她细心将伤口包扎好,王韵珠终于忍不住问。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是她的妹妹。”他仍旧笑,但那笑却再也温暖不了她。

因为,你是她的妹妹。

王韵珠苦笑,将他为她亲手包扎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撕了下来,撕的原本合愈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流出。

如果从头到尾你对我的好全是因为王玉珠。

那么这个好,我不会要!

扔掉他送给她的那一壶牛­奶­,扔掉他送给她耳环,甚至……王韵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将那一对碧绿的耳环摘下,闭上眼,扔掉。

中秋佳宴就快开始。

王韵珠实在没有心情去参加,可是如果她不去参加到时被王老太君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咳咳……”

刚走到游廊的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王韵珠却无心去管,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连靖。

她到底要不要将河边的真相告诉他?

咳嗽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猛得,一个杯子摔地的粉碎声响打断了她的沉思。

该不会是出了人命吧?!

想到自己曾在佛前发誓以后会四处济善救人,王韵珠停住胡思乱想,收住步子返身便朝传出咳嗽声的那间屋子里走去。

屋内,一玄衣男子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唇­角尽是血丝。

“九叔叔!”王韵珠惊呼出声。

商九听到有人喊他叔叔立刻回头,是她?昨天那个琴艺很好的十岁小女孩?只见她一脸慌张的跑进来然后在屋里开始东翻西找。

“你在找什么……咳……”商九冷着一双的眸子看她,整个人冷若冰霜。

王韵珠头都不转道,“你的药。”

她清楚的记得他有哮喘病,每每一发病,便会咳嗽不止甚至会危急生命。幸好她清楚的记得他的药该怎么配,王韵珠熟练的拿几个药瓶往杯里倒,每个瓶只能倒限量的药粉,然后拿清水一冲,这道药的过程很是复仇,可是她却丝毫没错!

商九的眉不动声­色­凝起,她究竟是谁?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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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的亲吻

“九叔叔,快喝。”眼瞧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像纸一样,王韵珠很是担心。

商九抿­唇­不动。

王韵珠知道他为人最是孤冷,不喜与陌生人来往,可是眼下这个当口她也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这么多了,她安抚道,“九叔叔,你先将药喝下好吗?”

“……”

“改日我一定会将你疑问的事全都告诉你。”

商九望着她急切真挚的神情,水银­色­的眸微眯了下,不动声­色­接过杯子喝了。

他一喝,咳嗽便止了,脸­色­也浮现了红润。

“中秋宴开始了。”他提醒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王韵珠心中着急可怕一走了又没人照顾他,正想着的时候却听商九淡淡道。

“我不是残疾。”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韵珠百口莫辩,可也只得先走了,她提起裙角便匆匆朝外跑,沿途刚好遇到一个宫女于是道,“你快去照顾九王爷。他就在前面那个房里。”

中秋宴席已经开到一半。

君臣共度。

场面说不出的宏伟,歌姬献声,舞姬献舞。还有西域王特意亲自带着她的女儿来参加。

王韵珠实在是找不到王云珠了,她放弃找她的想法随便找一处位置坐了再说,可就当她准备入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王云珠正坐在离她对面!

像这种皇家的节日场合,位置都是有规定的。

王韵珠坐的是最不起眼的地方,可王云珠坐的位置却是一般侯爷王子才会坐的。

她穿的花枝招展,­精­心的描眉画妆,厚厚的脂粉令她确实比往日更美,可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打扮的这么早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少­妇­。

王韵珠兀自摇头坐下。

“靖弟。这葡萄好甜呢!”

听到这声音王韵珠猛得抬头,眼前,连靖正喂王云珠吃葡萄!王韵珠原本拿到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上。

王云珠满足的吃着,脸上尽是笑意,“靖弟,你也来吃一块糕点。”

连靖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他张嘴,说了声谢谢。

周围女孩全部都嫉妒的看着这一幕。

“呜。靖哥哥从没喂我吃过葡萄。”

“……就是啊,从没见过他这么关心一个人……”

听着耳边传来的嫉妒声,却远远抵不过眼中看到的残忍,他为她剥葡萄,她替他擦­唇­角。

从前,他只对她这样。

连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抬眸间却正对上她离开的背影。

“靖弟,怎么了?你在看什么?”王云珠说着便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没什么。”

王韵珠忘了自己是怎么从中秋宴里走出来的,她漫无目的的向前,这夜怎么这么黑这么长?始终走不到头呢?

…………………………

“韵珠乖,吃饭。”他不断哄她。

“不吃,肚肚不舒服。”那是她来葵水的那一年,总是吃不下去。

“来,我喂你。”他耐心的温柔的一口一口喂她。

“啊……”最后一口,他是用嘴喂的。

那是她们第一次那样缠绵的亲吻。那一年,他俩十四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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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能感受到当年的悸动,只是,王韵珠摸了摸脸颊上冰冷的泪,轻轻放在嘴里,又咸又苦。

呵呵。原来人的眼泪是没有味道的,所谓的味道只不过是她的心情。

是甜或苦?

她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在中秋宴席之上跟连靖说清楚那日在河边的真相,可是,现在想想似乎不必了。

他很爱王云珠,不是么?

临街的一家小酒馆里,几个混混正酒饱饭足,刚踉跄的走出来就撞上了王韵珠,他们痛骂,“没长眼是吧!”

昏黄的灯光下,她绿衣长发,肤­色­白皙,尤其是一双眼湿润润的眸像刚哭过,越发怜人。

“哟!不错呀!这妞!”其中一个顿时就开始咽口水了。

王韵珠心知不妙,立即退后,可是她已经被他们几个包围了。

“她肯定是个雏儿,只是太小了些。”

“越­嫩­越发香嘛!”几个混混对她调笑着,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王韵珠心中保持镇定,一边躲着他们对她动手动脚,一边想办法,正想着眼角余光却瞟见赵世则竟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一条巷子口。

­阴­影下的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她已经来不及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走!”一个混混将她抱起便要走,其它几个­淫­笑着跟随。

王韵珠用力挣扎大喊大叫,可是现在是三更时分,街上本来人就少一见这么些混混围着一个瘦弱的女子更是全都视而不见。

“救命啊!救命!”她被他们抱着朝一条巷子口走去。

“叫啊!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王韵珠气极朝后望去,发现赵世则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她忍住屈辱生气大吼,“还杵在那儿­干­嘛!快来救我!”

不过一眨眼功夫。

赵世则像龙卷风一样刮了过来,以一敌六,将那六个混混全部打趴在地。

“饶命啊!饶命!再也不敢了!”混混们求救哀嚎。

赵世则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神狠绝,拳头致命的痛打他们,劲道足的仿佛在捶墙一样,打的那些混混全身是血。

如此暴力的一幕,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狂妄的美。

王韵珠实在看不下去,轻声道,“算了。”她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想惹什么事,只想快点回去歇息。

他还像是没听见一样,在狠狠的揍,每一拳都像要人命。

王韵珠喊了几次也不见他停,她心中本就对他有气!一个转身就走。

月光下的街道一片宁静。

她走在青石板上,踏碎一地月光。绿­色­的衣黑­色­的发,风吹过,如­精­灵般舞动着。

“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王韵珠没能忍住在快要走到王国府的那一刻回头吼道,她今天本来就心情不好还接二连三遇上倒霉事!

果然,赵世则在距离她十米外的地方,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手却满是鲜血,一滴一滴滴在青石板上。

“你受伤了。”

“恩。”

“你没事吧?”

“恩。”

一连问了几句他都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王韵珠火来了,扭过头便气冲冲朝自己家里去,本来还想感谢他的,但是一看到他那一副将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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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厌老子什么?

走到王国府门口,王韵珠才发现现在是半夜三更,根本不会有人为她开门。

“怎么办呢?”正急着,转身发现赵世则已经在她面前了。

这下,她彻底看见了他的表情,五官分明的脸上有一股别扭的情绪,漆黑的发刚刚在打斗中散了一些披在脸颊,狂野不羁,但整个人还是平日里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现在。我要从后门的狗洞爬进去,你要不要一起?”她讽刺着。

一直沉默的赵世则在她准备钻狗洞时,忽然一把扯住她的长发。

“喂!你­干­嘛!”王韵珠痛的呲牙咧嘴,身子被迫又从狗洞里退了出来,怒气冲冲看着他,“赵世则!你这个欠揍的王八羔子究竟想­干­嘛!”

赵世则任她骂着,手依旧紧紧扯着她头发不放,他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看墙闷闷地问,“你讨厌老子什么?”

啥?王韵珠懵了,一双水汪汪的眼愣愣看他。

“你讨厌老子什么?”他很烦燥的用力扯了扯她的头发,狭长凤眸紧紧逼视着她。

王韵珠痛的“咝”了一声,忍住痛与他挺胸对立,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凶狠狠盯着他,“我讨厌你什么?你想知道是吧!”

她像一头抓狂的小猫咪,凶悍又娇气,赵世则有些不自然,嗯了一声眼睛看向别处。

“我讨厌你毫不怜香惜玉没有风度脾气又臭天天拉长着一张脸像奔丧!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就对任何人不屑一顾没礼貌没教养怪不得没人喜欢!尤其是说话尖酸刻薄还偏偏最喜欢往别人痛处里戳看到别人伤心难过你就开心你和变态有什么区别请问?!”

王韵珠一口气连贯不歇的说了这么多……

赵世则惊到了,可转眼一股怒火便烧到眉毛处来,他咬牙,“这么多?!”

“呵!多?我还有很多没有说完,等我今晚先回家歇息睡觉!改天在骂你个三天三夜!”说完,王韵珠麻溜的钻过了狗洞进去了。

“王孕猪!”墙外,赵世则略有些急促的喊。

王韵珠懒得理他。

“你真的很讨厌老子?”他小心问。

“何止是讨厌你,简直是再也不想见到你真希望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后,墙外才传出他轻不可闻的声音。

“哦……”

王韵珠莞尔一笑,本来因为连靖忧郁的心情瞬间消失,痛骂赵世则的感觉实在太好!

*********

快冬至了,天也越发凉凉的。

每次给王老太君请早安时天都还没亮,依稀能听到不知名的鸟叫声,伴着几声扑翅。

王韵珠站在屋内等着王夫人、王云珠等人请过安后,轮到她了。

“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安!”王韵珠跪在地上虔诚道,双手奉上茶。

王老太君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瞅着她,手中拿的还是刚刚王云珠递给她的那杯茶,她没喝,茶的热气腾腾而升,氤氲出她脸­色­令人难以捉摸的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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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如焚

“娘,韵珠的手在前几日的考核中受伤了,捧茶的时间不宜太久。”王敏心直口快,替王韵珠说话。

王夫人旁观着,她倒是希望捧茶的时间越久越好。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本来有些没睡醒的气氛也早惊醒了。

“手上的伤,可还好呀。”王老太君总算是悠悠开口,可依旧没有接过茶的意思。

王韵珠粉­嫩­的手掌心早给茶杯给烫红,她低着头声音低轻有礼,“劳祖母关心。韵珠手上的伤大夫看过了,还能活动,只是日后不能长久时间做一件事。”说到这,她端茶的手抖了一下,洒几的茶水又将手背给烫红了。

王老太君轻点头,就着手中这杯茶喝了一口,“手废了,那一手好的刺绣和琴艺相当于全废了。”

王老太君云淡风轻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响起,她的言外之音已经很清晰,王韵珠的手废相当于她这个人也废了。

“老太君,我家小姐的歌唱的也很好,她还会跳舞……”小香在一旁心急如焚,她冲到王老太君面前便跪下,祈求道,“老太君,我家小姐年纪还小,说不定长大之后手上的伤一痊愈就又可以弹……”

王夫人冷哼一声打断小香的话,她站出来义正言辞道,“我们王国府的孙女儿,嫁出去代表的可是我们整个王国府的面子。”说罢朝小香与王韵珠瞪了一眼,“你本来就是个庶出。身份低人一等,娶你顶多是当个小妾,现在你手又废了,无技无艺,徒有一张生的好看的脸。可比你好看的人多得去,别的世家子弟会稀罕?”

“老太君,夫人!”小香对着王老太君和王夫人为王韵珠求情,“你们再给小姐一次机会吧!”

不仅是王国府,在其它世家子弟的府中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嫡出或庶出,出嫁女子皆要求要­精­通女艺,女艺中又包括了琴棋书画歌唱弹绣。长相倒是次要,因为世家子弟娶老婆娶的其实都是面子。如果娶来的老婆只有长相却什么也不会,根本没人会娶!

对于此类女子下场只有一个:逐出家门或是将她打发到府中最偏僻的地方不再问津!

王韵珠任她们为她争论吵闹,她心无旁骛的紧盯着双手捧着的茶杯,因为天气凉加之时间长的缘故,手中茶的热度减少了些,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念在韵珠妹妹一直乖巧懂事的份上,祖母,你将她打发到北门她从前住的地方罢,只不过让她嫁出去也是丢我们王家的脸,就让她终生呆在王国府不得踏出半步!”一直坐着观戏的王云珠也突然Сhā嘴道。

小香声泪俱下的继续求着,“求求你们……”

就在这争论不休的时刻,只听“啪”的一声,原本捧在王韵珠手中的茶杯突然因双手失力而滚落,滚落的那一瞬间整碗滚烫的茶水朝着王韵珠的脸上泼去!

“啊!”在场人无不因混乱而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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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失措

王韵珠双手推住被烫的火辣辣的脸瘫倒在地,小小的五官全部痛苦的扭曲起来,口中发出痛苦呻吟,“啊!我的脸!好烫!”

小香惊呆,疯了一样扑上去抱住她惊慌失措大喊,“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连王夫人和王云珠都吓住了。

王敏赶紧急喝,“来人!还不快将韵小姐送到房间!速去请大夫来!”

本来好好的请早安就在这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中散场了,小香和几个下人抱着王韵珠便冲她北门的住处奔去,其它人鸟兽散。

而王云珠与王夫人她俩走到门口。

“娘。看来她手是真废了,连茶杯都拿不稳!”王云珠­唇­角尽是笑意。

王夫人笑着点头,“是啊。不仅手废了,这贱蹄子还将自己的脸给毁了!这么滚烫的水!还不把你的皮给烫掉几层!”

“王韵珠彻底不是我们的对手了,至于王玉珠也被我们控制在北门不得出去。娘。日后有任何宴席也只有我一个人有资格去参加!她们统统都不配!”

二母女说完得意离去。

屋内。

下人们已经将狼狈的场面给收拾并退下去了。

王敏口中不断骂道,“真是没用!连个茶杯都拿不稳!娘,我当初劝你叫你别培养她和王玉珠二个你还不信,你看看她今天这呆蠢的样子!”

“……”

“本来韵珠的刺绣和琴艺是名耀整个京城,见过她的人也纷纷夸赞她比云珠玉珠都要可人些,长大定是美女!虽然是庶出好歹以后肯定嫁的也不赖!可是如今手废了脸也烫了!我们王家的指望又少了个!”

王老太君听王敏的唠叨,却一言不发。

王敏发现过后,又气又急道,“娘!你怎么就不担心呢?!”

王老太君还是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这下我们王家能指望的也只有云珠这一个女孩儿了,可惜玉珠又太小了……”王敏仍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敏儿。你说,为娘这些年是不是过于纵容王氏了。”王老太君答非所问。

王敏一怔,思绪也从王韵珠身上转移,“她是正室,也是王国府这些媳­妇­中最有心计城府的一个,我能明白娘对她的纵容,谁叫,没有一个可以替代她的人呢。”

王老太君淡淡一笑,驻着拐杖摇晃着起了身,“我老啰,其它人也老啰,如今是得让新人出头的时候啰!”

新人?王敏不明其意。

********

经过泼茶事件,王老太君将王韵珠从南门打发回到了她自己曾经居住的北门。王家母女俩除去心头大患,无所顾忌,也就没有再继续为难她们。

只是连靖每回来府上找王云珠外出的时候却没有再见过王韵珠。

“韵珠她?”这一日,连靖上府照例来邀请王云珠出去游玩。

王云珠一听韵珠这二个字脸上的笑就滞了下,她亲密的搂过连靖撒着娇,“韵珠她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先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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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怎么了?

连靖轻皱眉,“身体不舒服?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日。”望着比自己年幼可是个子却高出自己一截的连靖,王云珠意外的春心欲动,除去利益关系,她开始有那么一点喜欢这个年纪小小却俊秀礼貌的男孩了。

马车启程,连靖的心却如车轮一样辗转不停。

韵珠,她究竟怎么了?

王国府内,北门。

冬天的气息已经迎面而来,所有的花叶全部凋零,风景一片萧索。

小香兴冲冲的从门外奔了进去,一推开门便朝王韵珠高兴道,“小姐。大小姐刚刚已经和连世子一同出府了。她每次出去不到傍晚便不回来。今天一天小姐你都不用再涂抹这个看上去脸红肿的吓人的药膏了。”

躺在床上休息的王韵珠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三二下便掀起被子就去洗尽脸上专门涂抹的红­色­药膏。

那日王韵珠脸虽然被烫,但因王韵珠事先已经预计好所以水只是少许烫到她的脸制造成一片红肿的严重模样,其实回到家涂抹几天药膏就好了。

可王云珠却疑心不死,每日都会来找她,于是王韵珠每天天还没亮就会在脸上涂抹一些全让脸看上去红肿的药草用以蒙蔽王云珠。

王韵珠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因为她在南门呆了大半年手头虽掌握了许多对王云珠母女不利的事,但还没有致命的。所以她想要离开南门脱离王云珠母女俩的监视,再找机会下手。

“小姐,你那天还真是勇气可嘉,演技过人!”小香站在王韵珠身旁,边看她洗脸边赞道。

“不这样又怎么将她们母女俩对我仅有的防备连根拔起?”王韵珠洗完脸,放松的伸了一个懒腰,享受着脸上光滑不用敷任何药物的轻松感。

小香一脸期待的幻想着,“小姐,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手废了脸毁了,夫人和大小姐也不在视你为眼中钉,今后我们的日子总算是可以好起来了!”说着为王韵珠收拾床褥,收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下来自顾自的说了一句,“说来也奇怪。”

“什么奇怪?”王韵珠转身看她。

“我奇怪连世子最近一段时间怎么如此频繁的来找大小姐?他和她之前并没有什么密切来往呀?还是说小姐你使了什么法子做了她俩的红娘?”

听了小香的话,王韵珠脸的笑倏地消失。

“小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见她神­色­有些郁郁,小香心中暗叫不好。

王韵珠摇了摇头,心却像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她不想再说这件事于是转移话题,“对了,小香,我叫你偷偷查的那件事你查了吗?”

她指的是她娘亲是不是难产而死的那事。

小香闻言,收起玩笑一脸严肃,她先是神秘的起身将四周的窗门全部关严实,然后凑到王韵珠耳边悄声道,“这件事我本来打算找个时间私下跟小姐你说的,可是中秋宴之后你在南门闭门不出我也见不到你……我已经私下问过了在府里做事超过十年的老婆子老奴们……”

还没听完王韵珠便打断,“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啊,万一被人怀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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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好人

“小姐。你放心,我只是和她们拉家常,聊府里的几位夫人的事,聊到你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外婆还活着!就住在与从州相邻的一个小镇上……”

王韵珠大吃一惊,她居然还有一个外婆?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小香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关于你娘生产的事大伙都很忌讳,实在问不出什么。小姐,你还是私底下去找你外婆问一问吧。”

“恩。”王韵珠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又握紧了小香的手,“小香。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现在每天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剩下的交给我去做。”

小香有些担心,“你得查查,可别冤枉了好人……”

“呵,还需要查吗?小艳是大娘的心腹肯定知道她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就当是她临死前那句话是骗我的,但是整个王府下人对我娘的死闭口不言,说明她们很怕,可我娘已经死了她们难道会怕一个死人?她们怕的是一个活人,而且还是一个现在活得好好的整天耀武扬威的大活人!”

小香正欲劝时,只听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谁?!”王韵珠与小香同时警惕。

“韵珠姐姐在吗?”

是王玉珠。

许久没仔细瞧,她个头长了一些,穿着朴素的有些寒酸,整个人还是还和以往那样纤弱内向惹人心疼。

王韵珠一见到她便上前紧紧抱住她,她也反手紧紧抱住王韵珠,二人抱了好一番才不舍松开。

“玉珠妹妹,你瘦了?”王韵珠怜惜摸着她脸。

王玉珠轻轻的摇头,神­色­担心,“韵珠姐姐,你的脸好些了吗?上次你被烫着,我很担心可是又我怕我去见你大娘会生气,所以我……”

“没事。我知道你对我的关心。”王韵珠眼神柔和,拉着她就走到床边坐下,“你放心,我没事,你看,我的脸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玉珠仔细看了看,见她脸颊确实是光滑无暇这才放心,“看到姐姐的脸好了我也就安心了。”说着从怀里拿出几个盒子递给她,“这是我给姐姐你做的小点心。你的脸烫到我都没过来看你的……”

“瞧你说的!咱们是好姐妹这么客气­干­什么!”

“姐姐,这些日子我很想你!”王玉珠闻言感动的扑到了王韵珠怀中,终于将心中之话吐露。

王韵珠也紧紧抱住她道,“玉珠妹妹。我也很想你,但是我现在住在南门,你应该知道大娘她们……”

“我懂,我都懂!”

见王玉珠明白她的苦衷,王韵珠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去,她吩咐小香做一桌好菜中午就在这边吃,然后自己又与王玉珠坐在床边聊天。

午膳时分。

三个人如姐妹一般亲热的相互夹菜,其乐融融。

“那日中秋宴上我看到一个西域人,他长的好生雄壮威武!可这么雄壮的男人他却装着一条裙子!我心中想捉弄,于是偷偷的去踩了他的裙子!你们猜怎么着?裙子被我踩掉后里面居然躲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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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样啊?”她俩纷纷好奇。

王韵珠却保持神秘,她上一世在风月场所自然明白那个西域人和那个女人鬼鬼祟祟在做些什么,只是她不可能跟小香和王玉珠二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讲嘛。

“我在跟你们说一个……”

就这样,王韵珠绘声绘­色­的讲述,惹得王玉珠与小香二人大笑不止。

只是吃饭的过程中王玉珠虽然也笑也聊天,但王韵珠仍感觉到她有心事,但小香在场她也不便去问。如此一想着,饭吃完之后王韵珠立刻将小香打发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个。

“姐姐……”王玉珠迟缓起身,一脸歉意,“我先回去了,下次在来找你。”

王韵珠拉住她,“妹妹,你有心事。”

王玉珠见心事被她看出,头低了下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跟姐姐说,不要一个人放在心里。”王韵珠柔声哄着。

“……我……”王玉珠用力咬了咬­唇­,眸中开始泛泪。

王韵珠皱紧眉,耐心等待她下面要说的话。

“我娘,她最近时常病,身子跟从前比更不好了,时刻需要人照应着。”说着,王玉珠抹了抹眼,哽咽道,“从前大娘总是隔三差五过去折磨我娘打我娘,害得我娘年纪轻轻就病痛缠身……以前还好,去药房拿药大夫还肯给,至从我被祖母从她住处赶出来以后,药房说什么也不肯给药了……”

原来她的心事是因为她娘。

如此一想,王韵珠也放心许多同时也劝道,“那些奴才全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你别担心,如果是没药的话我去帮你拿。”

王玉珠低头抽噎,“那就谢谢姐姐,现在也只有姐姐才能拿到药……”蓦地,她又苦笑一句,“同是庶女,我却这么不争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韵珠生气起身,吓得王玉珠立刻噤声,只听王韵珠铿锵有力道,“虽然我们都是庶女可我们并不比任何人差!嫡女怎么样?总有一日,庶女为王!”

听了王韵珠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王玉珠彻底被震惊了。

良久,小香拿了些补药回来给王玉珠,王韵珠又亲自将她送出门,嘱咐她以后有什么事都别放在心中记得跟她讲。

“过几日我便去看望你娘亲,这几日实在是被王云珠时刻监视着脱不了身。目前我脸上被烫伤好的事目前也只有你知道,千万不可说出去。”

王玉珠不断用力点头。

“好了,你先回吧。”

听了王韵珠的话,王玉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玉珠妹妹?”王韵珠喊了她几次,柔声安抚,“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不要怕。”

王玉珠挣扎半天拿着药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肯定还有什么事没说。

望着王玉珠仓惶离开的小小背影,王云珠渐渐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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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暗杀

自中秋宴之后,又陆续有一些达官贵人的寿宴婚席,王韵珠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不必再去,谁料王老太君却吩咐她和王云珠一起,还让人给她准备了一项纱帽,本就身形纤弱的她戴上纱帽的她更显出几分神秘的美丽,无论去哪都成了众人眼中追逐的对象。

这一日,已经是第九次参加某大臣为孙儿摆的满月宴。

王韵珠对这种宴席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但她好奇的是已经很久没在宴席之上看见赵世则了,并非想念,只是好奇他那样唯恐天下不乱又爱热闹的人怎么就销声匿迹了?

莫非他死了?

“韵珠妹妹。”宴席还没开始,王云珠便咄咄逼人的朝她走来。

心知她要为难自己,王韵珠打断思绪,站在原地等着接受,除此之外别无其它选择。

“我的一对碧玉耳环忘在家里了,你快去帮我拿。”

原来如此,王韵珠正好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供大众“观赏”,那样只会引起王云珠更多的嫉恨,她当即道,“是。韵珠这便回去为姐姐拿。”说着,她将脸上的纱又遮严实了些,匆匆便朝门外走。

王云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双瞳闪过一丝杀气,“来人。给我跟踪。找准时机就咔嚓。”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黑衣人在她身后道,“是!”

远远的,连靖本因好久不见王韵珠想问她之前一直没出来是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可刚一跟来便听到了王云珠和黑衣男子的对话,他当即紧急离开。

下过第一场雪的长安街道,人行寥寥。

一阵一阵的寒风呼啸,将光秃秃的树吹得左摇右晃,暗夜之下,更显得像鬼影幢幢。

王韵珠一怕打雷二怕黑,她边急走边左顾右盼,生怕突然间就冒出个长发女鬼,心里还默念着阿弥陀佛。

白­色­的雪,在月光下,静静的飘飞。

“好美。”虽然心里有些小怕,但王韵珠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观赏。

不远处,黑衣男子打量着周围有没有人出现,已伺机准备动手。

王韵珠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好凉,面纱里的那张脸绽露笑容,虽然脸颊红肿但在雪地的映照下却别样可爱动人。

连靖静待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躲藏的巷子经过,心中默念:一,二,三……

几乎是在瞬间“嗖”的一声,一道飞镖朝着王韵珠的后脑飞去。

她也在那刻被早已藏身在巷子里的连靖一把拉了进去同时捂住她的耳朵,“有人要杀你!”

仅是几个字已经听出来正是她日所思想的那个人!王韵珠想都不想便跟随他在暗夜中狂奔躲避追杀。

“妈的!人呢!”黑衣人刺杀失利,跑到巷子口外怒骂了声,又继续飞来飞去寻找。

连靖牵着她一连跑了好几个街,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黑衣人正找着忽然听到一阵响动,他眯起眸,朝一条巷子里望去,夜­色­下,里面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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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韵!珠!

“哼,别跑了!你今天是跑不出我手掌心的!”黑衣人边走边冷笑,手中又同时拿出好几枚飞镖来。朝着巷子中几个破篓子里飞掷去。

空的。

黑衣人见状忍不住又咒骂了几声,一脚一脚踩过厚厚的雪地,带着杀气的眸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

飞镖穿透了垃圾篓,土地庙和可能会藏人的缸里。

“看来已经跑远了!”空找了一场的他气得咬牙,只见黑­色­的身影一跃,整个人又飞离了十几米远外寻找。

黑衣人前脚一走,过了一会儿后只见巷子里那一堆厚厚的雪突然动了,慢慢裂开,连靖将压在身下的王韵珠一把拉起。

二人冻得直打哆嗦,脸上发上全是雪。

“没事吧?”他为她不断拂去身上的雪花,神­色­关心。

王韵珠来不及感动便急问,“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我?”

连靖听见她的话后动作一滞,暗夜下,他的眉眼尽染雪花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忧­色­,“一言难尽。总之,你今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轻意出门!”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他不再说话,默默牵起她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她披着,皱眉看了一眼四周,“他肯定还在找你,只能往平日里不常走的小路回家。”

王韵珠任他默默牵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街道小巷,终于,来到了王国府的正门。

“杀手应该不该在这里明目张胆杀人。”将她安全送到这,连靖也舒了一口气,他的脸已经冻得苍白。

王韵珠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连靖以为她还在害怕,柔声道,“别怕,已经安全到家了……”

他话还没说完,王韵珠便猛得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尽是湿润,“你就这么护着她?!”

“……”连靖闻言失声。

“你知道是她叫的人对不对?你知道她想害死我对不对?你知道一切却都不肯说因为你在护着她你喜欢她对不对?!”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有的委屈,王韵珠的声音变得沙哑。

连靖神­色­急骤变换,他欲言又止,“韵珠……”

“你连救我也是因为她对不对?”王韵珠笑了,眼泪却流下,“因为我是她妹妹。”

“王韵珠!”连靖似在强忍什么情绪,向来温柔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王韵珠一步一步后退,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隔着雪,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因为我是她妹妹,也是你未来的妹妹,所以你不希望我死,对不对,姐夫?”

一声姐夫,令他如哽在喉。

“谢谢你。姐夫,三番四次的救我。”王韵珠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站在原地,朝着他鞠了一躬又一躬。

“王!韵!珠!”连靖几乎是从胸口最深处发出的声音,沉默有力,他步步走向她。

她却步步后退着,泪如雨下,“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不需要你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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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韵珠病了

“王韵珠!”亲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连靖的心好像遭人生生打了一拳,他僵站在原地,每一道寒风都像刀子一样生生割在他身上,痛彻心扉!

王韵珠。

你知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她,而是你……

****************

王韵珠病了。

她至那晚回来以后就得了很重的伤寒,偏偏王云珠母女俩又在王老太君面前去告了她一壮,说她宴席还没参加就退席,弄的开席之后主人到处找她,为此延宴。

王老太君对于此事龙颜大怒。

之后的事可想而知,因为王老太君的怒,王云珠母女俩肆意而为,她们先是吩咐厨房那边给王韵珠缺餐少粮每日只送只够一个人的食量过去,又吩咐帐房那边的伙计不发银两,最狠的是药房那边。

“要是敢偷偷给王韵珠一丁点儿药!你们全部都给我云珠收拾好滚出王国府!”

王国府,北门。

寒风吹过,刮起无数雪花,纷纷繁繁。

窗纸已经被吹破了好几张可是无奈找了下人来修缮却无人肯来,去领银子也不发,最可恨的是家里还遭了贼将值钱的东西全部偷走。

“咳……”王韵珠躺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

望着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她,小香心疼的直掉泪,“小姐。多喝点姜水。”说着喂她喝了一些,可一摸她的脑袋热的简直像烙铁一样。

小香热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办?

想请大夫又没钱?想找府上的大夫可是夫人她们那边又不准!

“阿靖……阿靖……”王韵珠口中反复喊着这一个名字,神­色­痛楚,“从此,我再也和你没有关系!”

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喊声,小香忙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小姐。”

王韵珠泪流满面,“你做的一切……全是……全是为了她……咳……”说着她又剧烈的咳嗽,比之前更厉害。

“韵珠姐姐!”王玉珠推门而入,小小的身上全是雪花,她来不及拂去便赶紧将手中的药给小香,“小香姐姐,你快去熬。”

“这些是?”小香擦泪惊讶问。

王玉珠一个劲儿的催促,“别问了。先去为韵珠姐姐熬!”

小香立刻出去,王玉珠也赶紧将门窗全部都关好,见有漏洞的地方她细心从王韵珠的衣柜中拿出多余的布料塞进那些缝隙中。

王韵珠还在床上不停咳嗽着,身体也越来越热。

王玉珠情急下自己脱光衣衫爬上床,用自己冰凉的小身子去凉她,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被铁烙了一样热。

“韵珠姐姐病的太严重了。”思此,她反复跑到外面的雪地上让雪冰自己,然后跑进来。

反反复复中,一个时辰过了……

王韵珠昏迷中还是不断的喊着,“阿靖……你知不知道你谁都可以娶就是不能娶她……她是杀了我的凶手……她……”

“小香姐姐,你终于来了!”见小香端药急匆匆的进来,王玉珠苍白的脸有丝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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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复仇!

就这样,三天三夜过去了。

药用完了,王玉珠和小香也各自换着到门外贴着冰雪,直到身体冰凉然后抱着王韵珠一同躺在床上。

王韵珠终于醒了。

她醒来之后一言不发的盯着床帐顶,二眼无神,神思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香和王玉珠一个劲儿的在旁激动流泪。

“小香姐姐……”王玉珠激动过后担忧的看了一眼王韵珠。

小香也注意到了,她红着眼眶走近安慰,“小姐,算了,世子与大小姐之间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王云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娘。”王韵珠终于说话了,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如此­阴­冷森绝。

小香与王玉珠吓得面面相觑。

“小姐,你在乱说什么!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小香又急又慌,她们整日活在王氏母女的­阴­影之下,她都快神经错乱了,生怕一句话声音大点就叫人给看见。

“我不会放过她们的。”王韵珠重复道,一字一句发誓,“王云珠,是你逼我动手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她本想着对于王夫人害了她娘的事从长计议,慢慢去找证据想办法,可是王云珠派人暗杀她的那件事真的刺激到她了,在加上对连靖的失望。

她决定,提前复仇!

小香不同意,“小姐。现在连老太君都对你不闻不问,你在这个府里没有任何权力,你要报仇怎么报?而且你手上又没有任何扳倒她们的证据……”

王韵珠一言不发,整个人沉默中却有一种将要爆发的惊人力量。

“小姐。你还是先将身体养好吧……”小香继续劝。

一直站在旁边不啃声的王玉珠眉头动了下,她犹豫不决的走到床边对王韵珠道,“韵珠姐姐,你真的要报仇吗?”

王韵珠虚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坚定。

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和如今憔悴的模样,王玉珠思考再三,终于忍不住脱口道,“我有办法。”

“什么?!”不仅是小香,王韵珠脸上也有丝诧异。

“是的。我有办法。”王玉珠重复道,小小的声音无比自信,“因为,我手中有对大娘不利的把柄。”

一听到王玉珠的话,王韵珠整个病怏怏的都恢复了­精­神,她紧盯王玉珠,“这件事可是大事,不可信口雌黄!你在好好想清楚你手中是否真的有对大娘不利的把柄?!”

“我对天发誓!”王玉珠举手右手一字一句,“如果我今天说的话有半句……”

王韵珠立即拦下她的誓言,“快跟我说。”

就这样,王玉珠小心的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王韵珠的脸­色­变幻莫测,待王玉珠说完之后,王韵珠敛­色­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要好好计划!”

**************

下雪了。

早上一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整个世界白雪皑皑,风一吹,飘如柳絮。

王韵珠裹了裹穿在身上的披风,迎接风雪便朝北门的西边去,那儿,是曹氏与于氏的住处。

“小姐!你忘记带暖壶了!”小香跟在身后喊着。

王玉珠从屋里头跟了出来,她拽了拽了小香的袖子,“小香姐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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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战争

北门,西苑。

这儿比不了东门的大气,南门的奢华,西门的庄重,因为这儿住的全是身份卑微的庶出。从远处看,简单的几座房屋相连,灰瓦白墙,庭院中植着几株松柏,苍苍翠翠,倒也有几许风雅。

王韵珠顿足望着悬挂在屋外漆已脱落的西苑二字,心情复杂。

上一世,她从未踏足过这里。

那时她身份虽然卑贱,可自从十岁那年遇到连靖之后,随着连靖登门找她的次数,她当时的地位和嫡女有又何差别?王氏母女对她逢迎拍马,王老太君对她甚是看重,连向来说话刻薄的姑姑王敏都对她很是客气。

青涩的她被眼前的幻想所蒙蔽,以为每个人都是真心对她好,直到被害……

这一世,断断不可在犯前世错误!

“我呸!”

王韵珠思绪被这骂声给打断,她提起裙角走进去。

只见一个粗使婆子坐在门前破口大骂,“什么少爷?!什么夫人?!这王国府我只认一个夫人,那就是王夫人!也只认一个少爷,那就是王林少爷!你区区二老爷的一个小妾,身份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还想让我们伺候你!没门儿!”

这粗使婆子身材肥胖,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儿,鼻子上还长了一颗­肉­痣,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边嗑瓜子边嚷嚷着。

门敞开着,屋内一片凌乱,有摔破的茶杯和碗筷。

看样子,刚刚似乎还发生了一场“战争”。

“别仗着自己长的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就对老奴我颐指气使!我不是男人!我不吃你那一套!想让我为你做饭!行!拿银子来!没银子装什么主子?!”那粗使婆子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

一直安静的屋内终于传出愤愤难忍的声音,“够了!不许你这样骂我娘!”

是王司!王韵珠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她几步上前走到那正欲张嘴骂人的粗使婆子前面,厉声喝道:“大胆狗奴才!还不快跪下!”

那婆子被如此严厉的声音吓得一愣,在一抬眸,见王韵珠穿着虽不是奢华,但整个人却有一种气势,她心里琢磨着,这人是谁?

“其它奴才呢?还不快将里间收拾­干­净!”王韵珠吩咐着,俨然一副主子的样。

果真,有几个缩在角落偷懒的奴才立即跑出来,像哈八狗一样,将里间的狼狈收拾­干­净了。

王韵珠又森森看了那婆子一眼,“看来,就你一个不想活命。”

她说话的语气很慢,甚至很平静,可就是这么平静却让那婆子打从心里打了个寒颤,她什么也没说,冷冷哼了一声便朝外面跑了去。

想告状?

王韵珠看都懒得看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她直接走了进去。

“娘!我就说是韵珠姐姐吧!”王司一见她就亲热的扑上前来。他身后是于氏,于氏正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当着外人的面被自己的下人又骂又虐待,任谁都不会好受!

“韵珠姐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肿成这样?”王司一个儿劲的好奇。

王韵珠笑而不语,她许久不见王司,抱着他聊了一会儿又哄了一会儿,这下走到于氏面前,“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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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入地狱?

听到她喊自己二娘,于氏摇了摇头,“什么二娘,我只是这府中一个低贱之人罢了。”她擦去了泪水,人也变得平静,起身朝王韵珠礼貌的行了一礼,“不知二小姐远迎,我这就去给你倒杯茶水。”

于氏虽然只是二老爷王明的陪房,但是她好歹出至书香世家,人也温和有礼。

王韵珠立刻拦住她,柔声道,“都是身份低贱的人,还谈什么尊不尊贵?”

于氏闻言,刚擦­干­的泪水又簌簌掉了下来。

“娘,韵珠姐姐,你们竟是在比谁比谁眼泪多吗?一直在哭。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天吧!”王司毕竟还是小孩子,有什么伤痛过了也就过了,他兴奋的拉起二个人的手走到厅外。

经过下人的一番打扫,好歹也­干­净了些。

“不知今日二小姐光临有何事?”于氏为王韵珠倒了一杯水后坐下问。

王司也一脸兴奋,“是不是又要去骑马马?”

上次中秋宴的那个考核,王司也一同去了的,男孩就是喜欢打猎骑马,那次他都嚷着不肯回,要不是王韵珠哄的话。

王韵珠伸手怜爱的抚了一下王司的脑袋,“不。姐姐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说完朝四周看了一眼又看回于氏,“叔叔都不曾回过吗?”

王韵珠口中的叔叔便是王国府的二老爷王明,也就是王老太君的二儿子。

“他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不死在女人身上哪里能见得到他人?”于氏提起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王韵珠默然。

场上的气氛也冷了下去,一时间几个人心思各异。

“我从没见过我爹。”王司开口打破平静,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期盼,“听我娘说,从我出生的那一天我爹就没有回过家。我今年已经十一岁了。”

听着王司天真又忧伤的话,王韵珠鼻子酸酸的。

“我每天做梦都会梦见我爹,梦到他带着我和我娘离开这个不是人住的地方……”说着说着,王司向往的神情蓦地愤怒,“明明他们是下人,可是他们却从来不听娘的使唤,还反过来使唤娘为她们洗衣做饭!有一次我忍不下去找其中一个算帐!那个下人居然还揍我!我娘为了帮我被那下人打的趴在地上都起不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心要好好练武!”

“乖司儿,你现在能保护你娘了。”王韵珠温柔摸着他的头。

王司灿烂一笑,转尔,声音又低下,“我真的好想我爹,真的好想见他。”

于氏听不下去,她背过身一个人哭了起来,声音抽噎。

望着天真忧伤的王司和隐忍可怜的于氏,王韵珠心头一股无名的火便熊熊燃烧了起来,所有的一切不幸全源自于王氏母女!

大娘,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王韵珠和王司母女俩有一聊没一聊的聊了一会儿,待到午膳时分时告辞,王司特喜欢王韵珠,所以他跟着将她送出了门。

“韵珠姐姐,你以后一定要过来常看我!”

面对王司的央求,王韵珠点头,“放心。我下次来见你时还会给你带好吃的。”

王司一听,乐得手舞足蹈。

王韵珠微笑看着他,尔后道,“司弟,你当真很想见你爹爹?”

“何止是当真!做梦都想!”王司激动道。

“哎,傻弟弟。我小时候也和你一样想念我爹,有一次呢,为了见他,我甚至还偷偷吃了泻药。病得我三天三夜都没醒来。”

王司睁大双眼,“真的吗?后来呢?大伯有没有回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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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么鬼名堂?!

“当然,我是他的孩子,我病了,他能不回来见我吗?”

听了王韵珠的话,王司若有所思。

如果病了,爹爹就会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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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王韵珠刚用过晚膳便特意绕到王玉珠的住处那儿去与她会面。但王韵珠心中仍有些忐忑,毕竟小艳和管帐先生身份卑微,要扳倒很容易,可是王夫人不同,她在王府的身份和地位加之她又生了一双嫡孙儿孙女,要撼动她无疑难上加难,只希望这次就算不能完全除掉她也要将她手上的势力完全消除!!!

“韵珠,你最近可真是忙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眼前身披狐裘满身华贵的二位不正是王氏母女?

王韵珠见到,立即福身行礼,“大娘,云珠姐姐好。”

王夫人冷眼瞅着,压根就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一大早天没亮就跑到王司那里,现在天才刚一黑就又去找你的玉珠妹妹。王韵珠,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此言一出,本来就冷的天气更冷了几分。

察觉到王氏母女俩看她的目光渐锐利,王韵珠平静自然道,“回大娘!看望司弟是因为上次同参加考核时,他跟我说他院子里有一个粗使婆子以下犯上,常常欺负他和他娘。本来是想一回来就去看看情况是否属实,然后再去向祖母汇报的,可是因为脸上伤的缘故才耽搁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直接找祖母?大半晚的跑去找玉珠妹妹又是何意?”王云珠直截了当的打断她的话。

王韵珠一脸恭敬回道,“回云珠姐姐。我并没有去找玉珠妹妹。我只是天冷了想泡个澡,所以从这儿去浴堂。”

王国府有专门的浴堂,以供所有人沐浴。

只是东门有东门专用,南门有南门专用,西门也有西门专用,只是这北门只有一个浴堂,所有人要沐浴泡澡只能去这一处,而浴堂又在王玉珠家后面,所以去的时候要经过她家门口。

“韵珠的原意就是想着先去泡个澡,泡完澡之后正好是跟祖母请晚安的时间,到时候再跟她汇报情况。”王韵珠说话态度不急不燥,让人看不出可疑的地方来。

王夫人鼻中发出一声哼,“于妹妹受下人欺负自有我去做主。用不着你个小贱蹄子瞎­操­心!”

“是!”

望着王韵珠朝浴堂方向走去的背影,王夫人脸上凶光毕露“女儿。这个王韵珠一肚子的鬼把戏,她连你上次连派人暗杀都能狡猾逃过,要是再不除的话将来后患无穷啊!”

“娘。我知道。可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精­力去对付她。”王云珠一脸疲惫,“自从上次参加宴席回来之后,靖弟便闭门不出,我去找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见我。”

提起连靖,王夫人也是一脸疑­色­,“怎么会这样?”

王云珠心烦意乱,“不知道。总之,靖弟一天不见我我就没心情做其它事。”说完,她便走了。

王夫人朝着浴堂方向自言自语道,“王韵珠,你这几天最好放老实点!等云珠的事一解决我就收拾你!”

浴堂内。

因冬天到了时刻都是要泡澡的,所以池子里全是下人们准备好了的温水,有专人看守,一有人沐浴过便立刻换­干­净的。

王韵珠本来没打算过来沐浴,但刚刚遇到王氏母女俩,也只得找个借口骗过她俩。

琉璃所打造的浴池里一片热雾,拂在人身上,又暖又湿。

“你退下吧。”

王韵珠将下人打发走,自己步入了浴堂边上,开始宽衣。

她才十岁,身子还未完全发育,但肌肤却如上等的羊脂玉般既光滑又纯白,一头乌黑的发丝披下,露出巴掌大小的脸蛋,眉目秀气,整个人小巧又­精­致。

“好舒服。”王韵珠整个人浸泡在浴池中的那一刻,身心全部放松,她不禁闭上双眼喟叹了句。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太多。

她成功除去小艳和管帐先生。

赵世则从对她纠缠不清到突然消失。

还有,连靖对王云珠的感情……

王韵珠一直闭上的眼缓缓睁开,凝视着眼前浴池里腾升的雾,眼睛渐渐湿润。

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连靖对除了她之外的女子竟有动情!

不能接受连靖对她所有的好居然是因为王云珠!

不能接受连靖对王云珠的维护和偏袒!

“阿靖……她是我的仇人。如果,你执意与她在一起,那么,我们之间便……”

就在这时,王韵珠突然听到屏风后面专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提高警惕望去,透过烛光果然看见屏风后面隐约有个人影,可是刚刚那个下人不是被她使唤走了吗?

正想到一半,王韵珠不寒而栗。

刚刚那个下人是女的,可现在躲在屏风后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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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明天上架!首更三万!希望各美人们多多支持师太!

剧透:躲在屏风后的男人究竟是谁?王韵珠能否顺利除掉王夫人?以及定亲事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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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她洗澡

王韵珠紧盯着屏风后的那个身影,她不想打草惊蛇,会来这个浴堂泡澡的人只有北门里面的人,可北门里除了王司一个男的就不会有其它男的,况且屏风后的那人个子明显比王司要高许多……莫非,是王氏母女俩派来害她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

心中想着,王韵珠不动声­色­的将放在沐浴台上的衣服扯入水中,同时口中还轻哼着曲儿来转移那人的注意力,她穿上短襦之后从浴堂中爬起来又赶紧拿起外套便穿了上去,无论如何,当下之急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洗完了,你们进来收拾收拾吧。”王韵珠故意提高嗓子喊着。

下人很快就进来。

王韵珠又道,“我走了,你们记得将这里收拾­干­净。”说着,披着衣衫便朝外走去。

待她走到离浴堂只有十步只遥的一座假山处时,立即躲了进去,她倒要守株待兔看看那个一直躲在屏风后偷看她洗澡的人究竟是谁!

冬夜,本就寒。何况是化了雪的冬夜更是寒上加寒。

王韵珠冻的整个人都快结冰了,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那个守着浴堂的下人们关上门回屋睡觉,等到整个浴堂的烛火尽数熄灭。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一个黑影不露声­色­的从浴堂里悄然走出,月光下,那人一身蓝­色­的衣袍,行­色­匆匆。

王韵珠看不到他的脸,情急之下她心生一计,学着猫的叫声,“喵……”

听到声音,那男子果然一惊,朝四周仓促张望。

借着明亮的月光,王韵珠看见到他的脸,男子眉目疏淡,一脸书生气,这,这不正是王夫人最疼爱的儿子王林吗?!

王林张望一番后便偷偷摸摸的离开了。

假山之后。

王韵珠心有所思,他怎会出现在这个浴堂里?

*********

三日后。王国府出了一件大事。

东门的大堂之内,所有人正襟危坐。

王老太君神­色­凝重的驻着龙头拐杖在大堂之内来回徘徊,每走一步龙头拐杖都会杵到地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声响,直杵的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言语。

“好好的一个生龙活虎的孩子,怎么就突然病了呢?”王敏也抱着女儿来回走动,神­色­焦虑。

她口中的孩子指的是王司,王司于三日前发病,先是拉肚子,后来转变成高烧,一连昏迷三天不醒。

王老太君只有王林王司这二个孙儿,虽然平日里将王司扔在那不起眼的北门,但心中却是格外惦记的。

“婆婆。”王夫人由外走了进来,和场上其它人相比,她倒是一脸的事不关己,走到王老太君面前汇报,“大夫看过了,说只是吃坏了肚子,在休养十天半月就好了。”

王老太君听了她的话不作声,脸­色­却极为难看。

王夫人又安慰着,“婆婆。小孩子三病二痛是很正常的。这天气也冷,你也早早回去歇息吧。”

“你又没死过孩子,你当然不知道孩子生病有多么严重!”王敏出言讽刺。

王夫人气得混身哆哆嗦嗦,一张脸涨成紫红­色­,“王敏!你什么意思!”这是王夫人第一次指名道姓的喊她名字。

这次,她是真生气了。

可王云珠并不在场,她今日又去找连靖了。

连唯一一个敢在这种情况之下打圆场的人都不在,这“战争”当然是得继续下去……

“什么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难道你不懂?对哦,我忘了你父亲是武将,你从小便连豆大的字都不识。当年还错把我大哥的名字念成我二哥的名字,还以为你要嫁的人是我二哥。”王敏字字锋利,句句戳中王夫人要害。

王夫人听得是怒火中烧,“我嫁给你大哥!也就是你的嫂子!你三番两次对我不敬!难道婆婆从小没告诉你教养二字怎么写?!”

“教养?只怕不会写的人是你不是我。”王敏也不甘示弱。

这一句话咽得王夫人吞不下又吐不出,她连叫了几声好,冲王敏横眉冷对,“牙尖嘴利!冷血刻薄!怪不得刚嫁过去没三年就把相公给克死!”

“够了!”王老太君将手中拐杖用力拿起重重杵到地上,怒形于­色­。

这一声响,震得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王敏抱着女儿气跑,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受得了当众之下被王夫人讽刺?王夫人也憋着一肚子的火站在那儿,低头顺耳,不敢再说。

王老太君目光­阴­沉扫过王夫人及众人,“司儿现在昏迷不醒!你们还要添乱!”

“媳­妇­知错!”王夫人刚刚也是气疯了,冷静下来一想,后悔莫及,她得罪谁不行偏偏要去得罪老太君的心肝宝贝女儿。看来改天得去找王敏好好道歉!

“林儿呢?最近怎没见他?”王老太君突然转移了话题。

听到王林二字,王韵珠暗暗打起­精­神。

“回婆婆,林儿近来白天习武,晚上看书,我心疼他累也就让他不必出来用膳,让下人送给他了……”王夫人说到一半,得意道,“林儿的进步连他师傅都惊叹呢!他今年十四,再过一二年就是大人了,这继承权的问题?”

王老太君不理会她,只沉声道,“那孽子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要死在妓院等老身去替他收尸!”

“婆婆别气,一大早媳­妇­就派人去京城各大烟花柳巷去找了,小叔子应该呆会儿就回。”王夫人见王老太君不想谈继承的话题,她也不敢再问。

王老太君正­色­危言道,“今个儿要是他敢不回,老身就派人去打断他的腿叫他这一辈子都休想走着离开王国府的大门!”

此话刚出,就见一下人满脸欢喜跑进,“回太君!二老爷回来了!”

大堂之内所有人听见后都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的王国府二老爷王明,今日竟要回来了?

王韵珠也只得暂时放下心头对王林的思疑,静观其变!

王老太君脸上并无欣喜,甚至有几分生气,她整个人矗立在大堂正中映,手驻龙头拐杖,虽已年迈,却有一种呼风唤雨的气势。

“二老爷回啦!”又一声喜报,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响。

王夫人连忙将衣衫头饰整理了下,下意识走到门口。

“哈哈哈哈。娘。儿回来了!”

一个穿着绣有秦淮八艳衣裳的中年男子,在几个下人簇拥下走了进来。头上还戴了一朵娇艳的海棠,发丝凌乱披肩,混身上下透着几分流里流气。

和沉稳肃穆的王贤相比,王明整个人透着轻浮。

王夫人见了他赶紧斥道,“还不快给婆婆谢罪!你这一去就是十几年连家都不回!”

王贤嬉皮笑脸,“我这还不是被娘给赶出去的。”说罢,有些幽怨的望向王老太君,“娘。你总算是想起我这个儿子了!”

王老太君紧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他。

场景十分微妙。

明明王明是王老太君的儿子可是王老太君对他却没表露出任何的想念,只有王夫人跟他有话聊。其它人见了他也如见到陌生人。

上一世,王韵珠没见过她的叔叔王明,在她记忆中,她叔叔王明因为终日流连妓院等不耻之地,被王老太君赶出王国府,一去就是很多年。

“你儿子都快死了,娘今日叫你回来是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王老太君总算开了口,却是一脸冷冷淡淡。

王明嬉笑着扶着王老太君往大堂内走,混然的不在意,“什么儿子?娘,我前几日在翠花那正快活,就看到你派去报信的人,一听儿子我就愣了,我除了几个美妾,哪里有什么儿子?”说完,朝站在一旁的曹氏望去,言辞挑///逗。

王老太君坐下,面无表情,“你再怎么胡闹,娘都不想管,可你儿子发病几天几夜没醒,身为老子,你必须去照看你儿子!他连生病口中都嚷着要见爹爹!”

王明翘着腿坐在座位上,对身旁的丫鬟动手动脚,嘴里敷衍应着,“儿子知道了。”

“十几年前是娘将你赶出去的,今日要不是你儿子昏迷之中还念着你娘绝对不会喊你回来!但娘今天也将话撂在这儿,你儿子一天不醒一天不好,你就休息在踏出这个大门一步!”

一直心不在焉的王明听到这话可就急了,“娘。你为了一兔崽子居然要把你儿子我软禁?”

王老太君懒得理会他,驻着拐杖便离开。

“娘!”王明跟在后头叫嚷,脸上烦燥之意明显,“妈的!个狗兔崽子拖累老子半生!死了倒好!”说罢,随手拿起一柞榛木直背交椅狠狠给砸了。

就那椅子,可价值上万两银子。

一瞬间就没了。

所有人瞠目结舌,摇头看着眼前挥霍无度没心没肺的败家子。

“走,跟爷快活去!”心头的愤愤无处发泄,王明拉着刚那丫鬟便朝外走。

丫鬟哭叫,“救命!二爷,放开我!”

她最终还是被王明给带走了。

只听四周传来几个丫鬟低声耳语,“二爷一回来,家里的丫鬟就又要遭殃了。”

王夫人朝那几个丫鬟就是一阵怒吼,“嚼什么嚼!还不快做事去!”

她莫名发火,还真是令人意味深长。

***********

王明虽然回来了,可是他却根本没有去看过王司一眼,更别说是半眼。

他终日只和那些个不正经的丫鬟们厮混在床,发出­淫­声艳语,令人看不下去。王老太君对他这种态度也是不闻不问,反正她说过了,只要王司一天不好便一天不放王明离开府。

于是,就这样,你玩你的,我过我的。

事情根本就没起任何变化。

西苑。

王韵珠和王玉珠一同来看望王司。

二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屋内传出王司虚弱的声音,“爹,我要看我爹……”

“好孩子,你爹已经回来了,他要等你病好了在来看你。”是于氏,她在安慰王司,声音听上去却如此苍白无力。

王韵珠和王玉珠俩人相视一眼,走了进去。

“司儿。姐姐来看你了。”王韵珠走到床边坐下,握着王司的小手儿温柔道。

王司一脸病态,连续的高烧使得他整个人的脸没有半分血­色­,双眼也布满血丝,甚是可怜。他看见王韵珠和王玉珠二人后,很高兴,但开口却有气无力:“姐姐……姐姐你们来了……”

于氏在一旁哑声道,“他每日都在念着他那个没良心的爹。”

王韵珠与王玉珠默然。

她俩又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临走之前特意将带来的糕点和水果放下。

“姐姐。叔叔太过份了!居然连看都不来看司哥哥一眼!”王玉珠愤愤道,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平。

王韵珠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她环顾四周,又在王玉珠耳边道,“这几天可以发觉异样?”

“不曾。”王玉珠有些气馁,“叔叔每日除了和那些丫鬟们厮混,就是去找曹氏,并未发现他私底下有找过大娘。”

听了王玉珠的话,王韵珠一脸高深。

“姐姐。怎么办?”王玉珠有些急了。小叔和大娘的­奸­//情她可是亲眼撞见过的!

王韵珠安抚她,“没事,他才回来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露出破绽。对了,上次你跟我说你娘病了,我一直都没时间去看望她,不如今天一起去看吧?”

一路上。

因雪下的深,这地面全是厚厚一层冰,王韵珠拉着王玉珠的手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哈哈!姐姐,地上滑滑的真好玩!等过几日下雪,咱们打雪仗吧?”

“好。”

“对了,姐姐,你能做荷叶粥给我吃吗?小香姐姐说你做的比她做的还好吃呢……”

二人正高兴聊着,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湖中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一样,王韵珠当即拉着王玉珠的手躲在柱子后悄悄观看。

“好了没?”一丫鬟神­色­慌张问。

另一丫鬟用力点头,朝四周环顾着,“我们快走!”

说完,二个丫鬟匆匆忙忙的逃了。

“发生什么事了?”王玉珠探出小小的脑袋一脸迷惑。

王韵珠心中有不好预感,她让王玉珠站在原地等,然后她自己一步一步的朝着湖边走去,心跳也扑通扑通加速狂跳,当她走到湖边的那一刻,四肢百骸全部涌上一股寒意。

湖面上,是一具女尸。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她死不瞑目,十指用力张着想抓住什么,头发凌乱披在苍白的脸颊。

王韵珠像被钉在那儿一样,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

“姐姐?怎么了?”王玉珠见她一直站在那儿不过来,不仅有些小担心。

“……”

“姐姐?”王玉珠好奇之下走了过去,当看到湖面上的尸体时她下意识便要尖叫出声,嘴巴却被王韵珠给紧捂住,王玉珠吓得魂飞魄散了都。

“别……别喊……”王韵珠坚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怕被别人发现怀疑到她俩的头上,王韵珠当下立刻带着王玉珠返身回了自己屋里。

一夜无眠。

王韵珠因受惊的缘故人又有些许的发烧,小香一大早就起床去给她熬姜水喝,倒是王玉珠虽然也看到了那一幕,但是却比王韵珠要好些。

“姐姐。那几个丫鬟为什么要害死她?”

听着王玉珠懵懂不知的话,王韵珠心中一片酸楚,她怔望着窗外白雪纷纷,突然觉得心力憔悴。

难道活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就逃不开被欺被辱被害的宿命吗?!

从重生的那一天到今天为止,才不到一年时间,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

“小姐。快趁热喝。”小香端着熬好的姜水从外走了进来。

王玉珠立刻接过去,然后递到王韵珠面前,“姐姐?”

王韵珠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神思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我喂她喝吧。”见小香面­色­含忧,王玉珠主动道,说着便拿起汤勺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王韵珠。

小香叹了一口气,转身便收拾房屋,“今天早上,府上出了件大事。”

“什么事?!”王玉珠惊讶道。

本来心不在焉的王韵珠也打起­精­神朝小香望去,像在询问。

“北门那儿不是有一座湖吗?昨天一丫鬟估计是天凉脚滑吧,跌进去淹死了。”小香边说边擦着桌子,唉声叹气,“可怜那丫鬟才今年才十四岁……”

王韵珠和王玉珠二人沉默着。

这件事,她俩昨天就知道了……

小香倒没察觉出她俩的不对劲,说完之后坐在椅子上开始针线活,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放低声音,“我今早去熬姜水的时候听里面几个婆子在嚼舌根,说那丫鬟前几日才被二老爷宠幸过,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道她命薄!”

“……”王玉珠听得瞪大眼睛,她不可置信的朝王韵珠望去,那惊惶讶异的眼神似在对她述说着什么。

“至从二老爷回来之后家中的丫鬟可就遭殃了,今天这个被他调戏,明天那个被他抓到床上……”小香说着说着也有些怕了,停下手中的活儿对着她俩神神秘秘道,“说来也真是巧,凡是被二老爷宠幸过的,不是因做错事被打发出王国府,就是凡了事儿挨打受骂,最惨的就是昨天那个跌到湖中死了……”

王玉珠终于忍不住愤怒开口,“难道祖母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她是不会管这种事的。”一直沉默不言的王韵珠总算是开了口,轻描淡写的语气充满无能为力的悲哀。

小香走到她床边,关心道,“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王韵珠语气苦涩,握住小香的手,“小香。叔叔在家的时候你就不要到处跑动了。万一他……”

小香郑重点头。

王玉珠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姐姐。我们用过早膳就去看我娘吧。”

早膳过后。

临出门之前王韵珠又不放心的对小香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无论如何都别离开这个房子,小香哭笑不得之中又有几分感动。还是王玉珠在旁催促,她这才离开。

去秋水阁的路上,不少路过的丫鬟都在窃窃私语。

“昨天的事真是惨!”

“对啊……以后咱们离二爷远一点,不然咱们自己得遭殃了……”

王韵珠和王玉珠听了,彼此相视一眼。

心照不宣。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还在为那个死去的丫鬟感到难过,可是,我们如果真正想为她做些什么,就去替她报仇而不是掉几滴眼泪!”走进秋水阁后,王玉珠停下了脚步对王韵珠认真道。

王韵珠一言不发。

“笑一个好不好?从昨天到今天我都没见你笑过了。”王玉珠说着便扮鬼脸努力想惹她发笑。

王韵珠还是不笑。

王玉珠故意脚下一滑摔成了乌龟,“哎哟哟……”

“噗哧……”王韵珠终于笑了,伸手便去拉她,“你呀你!”

“姐姐你笑的如此好看!以后真要常常笑!”

二人正笑聊着,屋内蓦地传出求救声。

“救命!放开我!”这声音分明就是玉珠娘的。

王玉珠听到声音之后脸­色­巨变。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玉珠娘的声音越来越凄厉。

王玉珠终于确定这声音就是她娘亲的,她惊惶朝王韵珠望去,王韵珠皱起眉却示意她不要开口。

里面不断传出东西砸毁声。

王韵珠拉着王玉珠悄悄走到窗边偷窥。

透过窗户,只见屋内一片狼藉。

玉珠的娘被王明压倒在床,拼命挣扎哭喊,“放开我!你放开!”

王明调笑不止,“装什么?你这么久没被男人滋润,很渴了吧?今天让爷好好喂喂你!”说着便开始撕她的衣衫,胡乱亲吻上去。

“你这个疯子!我是你的嫂子!”玉珠的娘用力踢推,无奈力气太小。

王明的动作却更癫狂了。

眼前这一幕,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无人会相信:弟弟侵犯自己的大嫂?!

王玉珠见自己的娘被如此侮辱,一股屈辱的怒火从脚底直窜到脑袋里,她豁出去般就要冲进去,“……娘……”

“别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王韵珠在此之前将她制止住并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情急望着屋内发生的一切,脑中正不断想法子。

王玉珠捂住嘴哭的一抽一抽,眼睛朝屋内正被自己叔叔侵犯的娘亲看去,无比绝望。

王明已经将玉珠娘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他骑在她身上便蠢蠢欲动,“嫂子。果然是三十风韵啊!还和你年轻时一样风­骚­!”

玉珠娘哭的声音都哑了。

勾引小叔子

王韵珠终于想到法子,她示意王玉珠不要乱动乱叫,然后跑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起来,高声喊道,“夫人。老太君来了。”

屋内,正­性­致勃勃的王明一听到老太君三个字顿时软了,他不甘心的捏了捏玉珠娘的ρi股,不知羞耻道,“嫂子,弟弟下次在来滋润你。”

玉珠娘如死了一般躺在那儿,脸上没有半滴眼泪。

终于,王明走了。

“娘!”王玉珠痛哭扑到床边,声音喊得人心直疼。

玉珠娘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情绪波动,自己遭遇羞耻的事竟被自己的女儿瞧见,她偏着头放声痛哭,看都没有脸看玉珠一眼。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王玉珠哭的撕心裂肺!小小的身子抖成了一团。

玉珠娘见自己女儿哭,她伤心欲绝的抱着王玉珠。

二人痛哭流涕!

眼见她们母女俩今日所遭受的耻辱还有那具湖中女尸,王韵珠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

王明,大娘,我会让你们为你们做的事付出代价!!!

第二天,午膳时分。

所有人难得不分嫡庶的围在桌子旁边吃饭。

“云珠,最近你和连世子怎么样了?听说他不肯见你。”王老太君喝过一碗参茶之后悠悠问道,近几日她因王司的事气­色­有些差,但眼睛却仍熠熠有神,仿佛能洞穿人内心的一切。

王云珠对王老太君的话置若罔闻,仍在发呆。

还是王夫人用胳膊戳了戳她,提醒着,“祖母在问你话呢。”

“啊?祖母,有事吗?”王云珠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满脸不好意思。

“祖母刚问你最近和连世子怎么样了。”王夫人又重问了一句。

提到连世子,王云珠本来就忧郁的脸­色­更加忧郁,低声道,“他最近……”

尽管心里有太多事令她心烦,可听到这三个字王韵珠仍是不由自主的想打听更多,他究竟怎么了?

“他最近可能有些受寒,身子不大好,也就不出来了。”她已有一个多月没见他,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竟如此清晰的记得?王云珠内心一片惆怅,她是爱上他了么?

病了?难道是因为那一次?王韵珠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老太君闻言,叹了一声。

正此时,一哭闹声从屋外传进,“我姐姐死的很冤枉!老太君!你一定要为我姐姐做主!我姐是被人推到湖里害死的……”

王夫人闻言,冲守门人吼道,“狗奴才!你们是怎么守的门,将这些个乱嚼舌根的统统赶出王国府去!”

“是。”

那哭闹声渐行渐远。

可所有人却没了吃饭的心思,这几日发生在王国府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却无一人敢去戳穿。

连王老太君都不管?谁敢管?

王韵珠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她早该知道,住在这府里的全是冷血之人!

饭桌上又是一片静悄悄,只有碗筷发出的轻脆声。

又一个丫鬟走到王夫人耳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王夫人脸­色­突变,用她那一贯的讽刺语气道,“说什么今日玉珠娘俩没来,还真是见不得腥的猫!”

此言一出,刚缓和的气氛又安静下来。

“大媳­妇­。你是怎么说话的?”王老太君淡淡一句,却无比有震慑力。

王夫人一脸恭敬道,“回婆婆。昨个儿小叔子去看王司时经过玉珠娘的家,也不知玉珠她娘使的什么狐媚子手段,把小叔子给勾引上床事后还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小叔子强迫她!最后还是小叔子宽容,说此事罢休这才罢休。可不,今个儿大概是知道自己勾引不成,玉珠娘也就没脸来吃饭,刚媳­妇­派人去叫都叫不来呢!”

“胡闹!”王老太君手拍桌子,面­色­也有些红,被气到了。

“婆婆。玉珠娘本来就出身不好,当年嫁给老爷也不就是图老爷的钱?现在见老爷不理她就又想勾引小叔子!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媳­妇­的建议最好是将玉珠娘赶出王国府!省得她们一对狐狸­精­母女又想七想八的!杀一儆百!看以后府中哪个女人还敢勾///引小叔子!”

别人听不出来,可王韵珠一听就听出了王夫人话中浓浓的醋意,吃自己小叔子的醋,对玉珠娘心生嫉恨,在加上那几日被王明宠过的女人全都遭了殃!从侧面反应出王夫人铁定和王明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王老太君开始咳嗽,“老身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指不定哪一天就奔西!这府里的事,你看着办!”王老太君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又担心自己孙儿的病,偏偏这当口还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无心去管!

“婆婆慢走。家里事就交给我去做!”王夫人送离王老太君,脸上一抹毒笑。

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对小叔子起念头!

正趁所有人不注意时王韵珠悄然离开。

秋水阁。

还没进去里面就传出玉珠娘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我的命真苦!当初被家人卖进王国府,夫不疼,婆不爱!每日还遭受王氏母女俩的折磨!如今又被那畜生小叔子侮辱!我……我不活了!”

王玉珠也在一旁哭,“娘!你要是不活!我也活不下去!”

“我不活了!我要去死!”

“娘!”王玉珠撕心裂肺的喊着。

王韵珠一把推开门,面­色­紧急,“都别哭了!”

“姐姐?”王玉珠脸上的泪还没­干­,一脸诧异看着她。

玉珠娘停下哭声,兀自抽噎。

王韵珠用最短的时间将今天用膳时王夫人说要教训她们母女俩的事说给她们听,又环顾四人见无人后立刻门门窗关好返过身朝她俩道,“大娘嫉妒心重,今日之内定会派人将你俩赶走!”

玉珠的娘一听,顿时六神无主,“如今……如今连一个往处也不给我们娘俩儿了?这是存心要我们娘俩儿死吗?”说完,又是一阵痛哭。

“……我……我和我娘该怎么办……”王玉珠也不知所措了。

王韵珠将王玉珠拉到角落悄声道,“事情紧急。我们要赶在大娘对你们下手之前,先对她下手!”王韵珠心里很明白,王夫人除掉王玉珠之后就会除掉她,所以她必须要快!

“姐姐,你的意思是戳破大娘与小叔子之间的­奸­情?”

滚出王国府

“没错!”王韵珠点头,又一脸郑重,“前些日你说你出门为我买伤寒药时,在药店里曾撞到叔叔陪大娘一同去买打胎药,此事可属实?”

王玉珠一脸严肃,“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我……”王韵珠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嚣声。她赶紧躲到了床底下。

门开了。是王夫人身边的新丫鬟。

“大夫人下令,你们娘俩今天之内就得滚出王国府!”

玉珠她娘情绪本就波动,一听此言气昏过去。

王玉珠无暇去管娘亲,她跪在地上唯唯诺诺,“还请各位姐姐回去禀告大娘,玉珠一定和娘搬离,只是能否在宽限一日!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我明天就走……”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些碎银给了丫鬟们。

那几个丫鬟本就是奉命赶她们走,只要她们肯走任务也就完成!她们收了银子又是一番威风,这才离去。

她们前脚刚走,王韵珠后脚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前些日我叫你和小香搜集的证据都齐备了吗?”

王玉珠关上门,“都齐了。我全放在屋里最隐秘的地方锁着。”

王韵珠这下放上心来,转瞬,她独自一人在屋中来回徘徊,口中喃喃道,“叔叔回来数日,­色­­性­不改,又是找丫鬟又是侵犯你娘!但他唯一没找的就是大娘!说明他很忌讳这件事被人发现!本来是想等他主动去找大娘,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王玉珠坐在床边探了探她娘亲的鼻息,还有,她这才安心。

“如今物证人证都有,缺的就是捉­奸­的画面,我们到底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二人均是一阵深思。

“姐姐。我想到一个办法了。”不出片刻,王玉珠上前便激动抓住她。

“什么办法?”

“我呆会儿去大娘那儿找她,假装求她留下我和我娘,再趁机偷大她的手帕然后放到小叔子的床上,小叔子一见手帕肯定就知道是大娘约他。到时候,还不撞破他俩的­奸­情!”

一听王玉珠的计策,王韵珠忍不住拍手叫好:“行!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头!”

*************

当天傍晚时分。

王玉珠主动去南门。

“夫人。是玉珠小姐。”丫鬟进屋汇报。

王夫人正对镜梳妆,回都懒回一声。

丫鬟察言观­色­,出去便要赶走王玉珠。

“大娘!我有急事跟你说!”

听着门外传出王玉珠的求见声,却丝毫影响不了王夫人的好心事,她对镜子将乌黑的发丝梳了再梳,手指一点胭脂,放在脸颊二边抹均匀了,红艳艳的,整个人看上去既­精­神又妩媚。

这样美丽的自己,他,会心动吗?

笑着笑着,王夫人又蓦地生出一股子无名之火,他回来都快半个月了却连一次都没来见过自己!!!

“整日迷那些个狐狸­精­!”王夫人随手拿起一个茶杯便狠狠摔在地上,想起玉珠的娘勾引她心爱的男人,就更是妒火中烧,她改口吩咐,“让那小贱蹄子滚进来!”

王玉珠终于成功进来。

“大娘。求你行行好。让我和我娘在在府上住几日好吗……”王玉珠话还没说完便被王夫人迎面抽了几耳光。打的她小小的身子往后便是一倒,王玉珠捂住流血的­唇­哭都不敢哭。

王夫人冷眼睨她,“住?怎么?你娘还想继续勾引小叔子?以为爬上他的床就能变凤凰?野­鸡­就是野­鸡­!投胎转世一百次都成不了凤凰!”

王玉珠惶恐跪在地上,“大娘说的是!玉珠和娘身份如此卑微低贱,怎抵得过大娘半分!”

“呵呵。”王夫人冷冷一笑,看也不看她一眼,“来人。将她们娘俩立刻马上给我赶出去。”

“大娘!”王玉珠心头一紧,焦急的爬到她脚下,“大娘!你行行好好吗?明天,明天我和我娘一定……”

王夫人不理她,径直就要走到室内。

“大娘!”王玉珠奋力挣脱要抓走她的丫鬟,跑到室内一把抱住王夫人哭求,“大娘!你行行好……行行好……”

见她­唇­边的血都将自己的衣服给染脏了,王夫人怒极之下将她用力甩开,同时尖叫,“来呀!给我将她打出去!个小贱蹄子!不要脸!”

在王夫人的骂声中,王玉珠被丫鬟们用乱棍赶出了南门。

“大娘……大娘……”被赶出去的王玉珠身上全是伤,她忍住痛咬着牙仍在一个劲儿的喊着,实则人却往后越退越远。

南门与北门的交界处。

几座繁茂的竹林被雪覆盖,月光下,几点清幽。

王玉珠走到这儿和王韵珠会合,她来不及多说什么,只伸手颤抖的从自己怀中抽出她偷到的手帕,“姐姐。快拿去!”

“切记按计划行事!”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可王韵珠知道当下时间一分一秒都是如此­精­贵!

“我知道!”

远远的,传出几个丫鬟的不友好声音。

“那个小贱蹄子呢?夫人叫我们马上将她与她娘抓着赶走!”

听到声音,王韵珠与王玉珠彼此看了最后一眼,不舍分开。

“快看!那小贱蹄子在那儿!”一见王玉珠从竹林中跑出来,那几个丫鬟便跟在她后面。

王韵珠躲在里面看她们走远,这才心急如焚的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西门。王明的住处。

虽然雪大,可是里面却连一片雪花的痕迹都没有,下人们时时刻刻都在扫地,地面光滑无比。

“来!陪爷唱一曲儿!”王明的调笑声十几米外就能听清了。

莺莺燕燕的陪笑声在也连连响起,“爷,讨厌,你说唱曲儿,可你脱奴家门的衣服做甚?”

“脱衣服当然是做快活事!”

之后,又是一片­淫­靡之音。

借着月­色­,王韵珠尽量镇定自己紧张的思绪,她握了握手中的手帕,手帕上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气,她用力敲响大门。

“谁啊?”看门的下人不耐烦的将门打开。

月­色­下,王韵珠低垂着头,声音低哑,“这是王夫人转交给二爷的。请务必马上交给他并让他前去南门一趟!”

想他想到吐血

一听王夫人三个字,那看门人­精­神全来了,他赶紧接过,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儿,“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看门人前脚刚进去,王韵珠后脚便躲到了林子一旁耐心等待。

果真,不一会儿脚步声响。

“是谁给你这个手帕的?”王明衣衫还未系,就这么光着半边臂膀走出来。

那看门人一脸为难,“爷。夜太深,我没看清,她一说完就急急走了……”

王明拿着手帕站在原地,脸­色­莫测。

王韵珠屏住呼吸躲在林子里,手紧紧捂住狂跳的心脏,心中默念,快去,快去,快去……

“爷?”见王明站在原地不动,看门人小心的问了一句。

此事事关重大,万一被发现可不仅仅是名誉扫地的问题了,王明本欲派人去问一问,可借着月­色­竟看见手帕上有几丝鲜血。

心中一动。

嫂子竟想他想到吐血?

身为男人的骄傲和虚荣就在这一刻被满足,想起多日不曾碰那风­骚­多情的大嫂,王明下腹也是一紧,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里面那几个女人就交给你了。”

“爷,那你……”

看门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王明披着一件单薄的衣便行­色­匆匆离开了。

终于……

王韵珠的衣服全被汗湿了,天气的冷令她刚站那么一会儿都像被冻僵了一样,直到那守门人关上了门,她这才动了动站得麻痹的双腿,急匆匆的跟上前去。

东门。已经入夜,但内间的烛火还是一片通明。

王老太君子躺在椅子上任丫鬟为她按摩。

“娘。二哥实在是太过份了。你如果再不管管,整个府里的丫鬟就全遭殃了!”王敏刚将女儿哄的睡下,便走到椅子旁边坐下道。

王老太君只听不言,她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小儿子荒唐到什么地步了?若不是顾忌家丑不可外传!她早将儿子的腿给打断了!

王敏见娘亲不为所动,也只能空叹一声,“司儿的病,大夫说是因为他误食了过了期限的药物,本来只是拉肚子现在咳成了肺炎。他又一心念着他那没良心的爹,二哥整日风流快活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在这么拖下去!只怕……”

“我可怜的司儿。”王老太君总算开口,向来要强的她今日嗓音也有一丝哽咽,“为了见他爹,竟胡乱服药!”

“娘。”王敏赶紧将王老太君扶起,“这府上谁不知道司儿想他爹想的发狂,可二哥……”

王敏话还没说完,门就便人给闯了。

“祖母!你一定要救救我和我娘啊!”是王玉珠,她气喘吁吁,整个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后还跟了几个追她的丫鬟。

王老太君本就心情不悦,开口时声调更比以往高,“成何体统!”

“你们几个还杵在那­干­什么?滚!”王敏将追她的丫鬟给吼跑了。

王玉珠跪在地上哭着将事情原委说了,“是我叔叔欺负我娘,可我大娘却反过来说我叔叔的不是,还要赶我和我娘离府……”

王敏听不下去了,火爆的脾气也犯了“岂有此理!大泼­妇­简直是目中无人!这府里谁该走谁该留是她一人能做的主吗?我这就去找她!”

“慢!”王老太君拦住了她,一张苍老的脸满是肃穆,“她要你们母女俩走,你们就走?老身还没发话!你且留下,看谁敢赶你们母女俩!”

王玉珠哭停,“谢谢祖母……可是……不用去跟大娘说一声吗?”

“笑话!我娘做什么决定需要跟大泼­妇­说?”王敏不屑一顾。

王玉珠却心急,“我怕我大娘。姑姑,你去跟她说说吧?”她的目的就是要引得王老太君和王敏过去。

可王敏烦了,“哭什么哭?你祖母都已经为你做主了!还不快回去?”

“……”王玉珠的心猛得一沉,糟糕,如果她们今夜不去就撞不破大娘和叔叔的­奸­情,那又如何戳破呢?!

正在这拉拉扯扯的期间,王韵珠来了。

“这孩子,急冲冲的做甚?”王老太君本来是倦了要睡下,看王韵珠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跑进来,顿时睡意全无,她正­色­道,“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王玉珠一见王韵珠来,整个紧绷的身子这才松了下来。

“回祖母!不好了!司弟刚刚……吐血了!”王韵珠焦急道,“我刚照例过去看他,可刚他聊没聊几句他便吐血,口中直念着我叔叔……”

王老太君一口气咽在喉咙,气得直拍桌子发出不话来。

王敏边抚她后背边急道,“大夫呢?!现在如何了?”

“大夫说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晚如果不让他爹去见他只怕司弟……”王韵珠说到一半便停,忧心忡忡。这些全是她编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王玉珠也在旁附合,“祖母,司弟的病全是因过度思念叔叔才引起的,叔叔现在就在家里,让他去看一眼司弟又何妨?”

“是啊。娘!我去喊我哥吧。”王敏询问王老太君意见,见王老太君不啃声也算是默许,她当下整了整衣襟便走出去。

王韵珠与王玉珠相视一眼,计划第一步,顺利完成。

“祖母,我陪你。”王玉珠见王老太君越咳越厉害,便主动上前。

王韵珠趁势出去,一路跟着跑到王敏后面。

“姑姑。往南门走。”

王敏一脸疑惑,“南门?哥哥住的是西门,为何要去南门?”

王韵珠欲言又止,瞧了一眼四周这才凑到王敏耳边道,“我刚见司弟快不行就已经去过西门了,可刚去的时候看见叔叔去了南门,我一路尾随,本想喊他,可又见他鬼鬼祟祟进了大娘的房间,我不敢在跟,所以来找你和祖母,但见祖母刚刚动怒我怕说出来会……”

“­奸­夫­淫­­妇­!”王敏当即火冒三丈,怒气腾腾的就朝南门杀了过去。

南门。夜深人静。

王夫人将所有下人全打发走,并命她们守着门口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屋内,一豆烛火静静燃着。

“个死人!回来半个多月竟不来见我!”王夫人依偎在王明怀中撒娇,她虽已经三十,但保养得当,冰肌玉肤,滑腻似酥。

­奸­ 夫 ­淫­ ­妇­ !

王明最喜她这一身肌肤,当下贪恋的将手伸到她衣襟里暧抚,口中喃喃道,“大嫂,我做梦都在想着你。”

身体经他的抚摸起了一阵阵颤栗,王夫人口中发出浅浅生吟,“死鬼!你每日跟别的女人厮混,早就忘了我罢!”

“忘了你?忘了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王明一口咬在王夫人耳垂上,声音沙哑满是又惑,大掌覆住她苏软的胸部一阵乱柔,下身故意抵住她的翘///臀,来回摩擦。

王夫人混身顿时软了,吐气如丝,“再用力点……”说着,还伸手握住他的手,在自己胸部狠狠的柔弄。

王明毫不怜惜的用力一捏,直捏得她痛出声来,然后一把撕掉她裤子任何前戏都没有就直接从后捣入,­唇­舌在她脸上、­唇­上添弄着。半刻不到就吻得她的脸全湿成一片。

“啊……恩啊……”王夫人久未动情,此刻已是迷离,身子被他来回顶着往上直冲,吓得她双手死死抓住他用力的双臂,“你今日……啊……怎……怎想得来见我……”

“不是你叫人传手帕让我来找你的么?”王明望着她在自己面前尽显的银荡放浪,虐心顿起,几耳光朝她脸上用力抽去,然后用衣衫将她双手双腿捆住。

王夫人心中的疑惑因他这一阵动作而消失,她口中吟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子?”

王明嘿嘿一笑,“在妓院里学到的,今天便宜你了。”说完脸­色­一变,拿起皮带便朝她身上抽去,抽得王夫人直喊痛,她越痛他便却兽­性­大发,直抽得王夫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

“啊……救命……”王夫人吓到,哪里还有玉望?她拼命挣扎求救却喊不到半个人,眼瞧着王明又要抽她,她一个劲的臭骂,“变//态!下流!你从哪学到的招数……”

王明见她痛哭流涕喊痛的模样,下身一紧,拎起她放到桌上就开始捣弄,毫不怜惜,如同对待妓汝。

王夫人犹如猎物任他处置,奇异的是,被虐的感觉竟刺激得她更加欲求不满,她银荡的配合着,呻吟着,“快,再快点……”

一直站在门外旁听的王敏,此时此刻,忍到了极限。

她原想听着给她俩一次机会,可是她俩竟真的在屋中做出这苟且之事来!不知羞耻到这种地步!

“­奸­夫­淫­­妇­!”

在王明与王夫人刚达到Gao潮的时刻,门被踢开,门外站着的正是怒气冲天的王敏!

半个时辰后。

三更时分,平日里正是王国府全府进入睡眠的大好时分。

可今日……

王老太君的住处,烛火通明。

“他俩竟背着我哥做出如此狗猪不如的事!不知礼义廉耻!下贱下流!”王敏怒火滔天,将自己刚在王夫人府中看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此刻,王明和王夫人二人衣衫不整,半///­祼­//半遮,最令人不耻的是他俩的下半身还连在一起分都分不开!还是下人们拿了一床被子遮住否则不堪入目!

王老太君气得混身直哆嗦,手中的龙头拐杖几次都差点握不紧,一张苍老的面容颤抖着,怒不可遏。

“婆婆!我们是冤枉的!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们!”王夫人死到临头还不承认,她痛哭流涕,直喊冤枉。

比起她的激动,王明倒是平静多了,他一脸的无所谓。

王敏上前对王夫人就是几耳光,声音响光,“贱­妇­!中了药?中了药还会情不自禁的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你当我是聋子!”

王夫人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披头散发,失了往日的威风,她对王老太君苦苦祈求,“婆婆!我真的是误会的!如果我跟他真的有什么?会傻到被你们发现吗?”

话刚说完,一直怒的连话都说不出的王老太君眼中喷出火来,只见她将手中龙头拐杖朝着王夫人便扔去,不偏不倚,砸得她头破血流。

屋内,气氛更是人心惶惶。

屋外,王韵珠与王玉珠旁听着,二人心有余悸,计划第二步,成功。

她俩之前早就商量好,王玉珠特意绕着整个王府逃跑,使得追她的丫鬟也跟着她跑,这其中的时间只为了让王韵珠去送手帕。

时间掐算差不多,王玉珠再去找王老太君,等她说的差不多时,王韵珠刚好也来了。

一切,默契十足。

“姐姐。你说的对,祖母根本不会因为我与我母亲的事就让姑姑去找大娘。幸亏你中途跑来了。”王玉珠小声道。

王韵珠直视前方,别人根本就察觉不出她是在跟王玉珠说话,“我早就说过,大娘在这府中地位权力都有,要想撼动她得需双倍­精­力。”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屋内,哭骂声不绝。

王夫人捂住鲜血不止的头,哭着对王老太君连番哀求,“婆婆。我们真的是被人给陷害了!不然一切怎么会这么巧?”

王老太君气得脸­色­铁青,她从事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讲。

“贱­妇­!装什么装!”王敏上前对她又是几脚,踹得王夫人跌倒在地,“我已派人飞鸽传书给大哥!他过几日回来就对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实行家法!”

王夫人听了一怔一愣,布满鲜血的脸逐渐扭曲,她癫狂大笑,手指王敏,“是你!肯定是你!你记恨上次我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你克夫!所以你才害我是不是!”

“贱­妇­!休想含血喷人!”

“你本来就克夫!本来就不详!还怕人说了?”王夫人指着她的痛处就骂,“王敏!你不仅自己克夫!你女儿将来也克夫……”

王敏听得血气翻涌,上前就要与她撕打在一块,“贱­妇­!你骂我女儿!”

就在这混乱不清的现场下,只听惊呼,“娘!”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朝门外望去。

“云珠!”王夫人第一个喊出声,可她刚喊出声就后悔了,她如今这么不堪的样子如何面对自己女儿?

王云珠今晚本是去找连靖,连靖因她持续一个月坚持不断去见他终于与她相见,二人见面王云珠倾诉了自己的一番相思之苦,时间晚了,连靖便送她回府。

可刚一回来便听说出了大事,一来东门却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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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为防止河蟹,以后涉及敏感的字师太会用同音字来代替,并非师太错别字多,美人们要注意!

赤身相对

王云珠僵在门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自己的女娘和自己的叔叔身体连在一块,赤身相对,屋内一片血迹狼藉。

连靖皱眉,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便退出,别人的家务事他不好管。

“韵珠。”他看见她就站在门口。

王韵珠在他一进来时就看见他了,可看到他手牵着王云珠的时候,她本没痊愈的心又碎了几道口子。她假装没听见他喊她。

王玉珠见状,识趣的走开。

只剩下他和她。

“你近日,还好?”借着烛火能看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些,连靖的心蓦地一疼。

王韵珠本不想理会,可他就这么近在身边,多日来对他的思念虽不说她自己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不减反增!

连靖就这么遥遥凝视着她,声音低轻,“那一日宴席之上,我本是去找你却无意听见了云珠吩咐那黑衣人对你下手,我担心之下就去找你,可她毕竟是你姐姐,任何一个妹妹听到自己姐姐想加害于她都不会好过,我不想你心中有恨所以选择不说。我一切都是为了你。那晚你离开之后,我在门外站了一晚……回去便大病一场……”

“……”

“我不想你误会我,韵珠,我对云珠只是……”连靖笨拙的解释着,可他毕竟才十岁的孩子,语言组织能力还是有限。

王韵珠不动声­色­的听着他的关心,看着他的着急,眼眶湿润了,阿靖,你真的,真的还是关心我的吗?

“韵珠,其实我……”连靖刚说到一半,只听屋内传出王云珠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没有!”

然后,她从屋内冲了出来,背影伤心欲绝。

“云珠!云珠!”王夫人伤心大喊。

连靖见王云珠一个人就这么跑了,他担心她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要去找她。”王韵珠察觉到他的关心,奇怪的是,这一刻,她异常的平静。

“韵珠,你姐姐这么晚一个人……”连靖试图向她解释。

王韵珠冷冷打断他,“你走,就再也别回来。”

夜风,穿过他与她之间,带来阵阵寒意。

“来人!老太君气晕了!”屋内,是王敏紧急担心的叫声。

丫鬟们又忙碌起来,来来回回。

“将……将这一对畜生关起来!等贤儿回来在处置!”王老太君昏过去之前说了这么一句。

如此凌乱的一夜。

她和他,对立而站。

连靖眼神复杂纠结,“韵珠,你听我说……”

王韵珠眼中仅有的一丝爱恋支离破碎,她走了,头也不回的。

“韵珠。等我去找到她好吗?等我长到她在来告诉你事情究竟是怎样!”

连靖拦在她面前,神­色­急切,有祈求也有哀求。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为了她的仇人而离开她抛下她甚至求她……

“你我之间,何故如此!”她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句。

“王!韵!珠!”

连靖望着她在雪夜下决绝离去的瘦弱背影,他很想追,却没有追。

韵珠,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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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

王贤风尘仆仆的从从州赶了回来。

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看王夫人也不是看王司,而是跪在气倒的王老太君床塌之前痛斥自己不孝令她担心,而对于王夫人这件事,整个王国府讳莫如深。

没有家法,也未处置,事情就此搁置。

腊月的这场雪下得更猛了,仿佛要将全世界覆盖。

“我不想你误会,韵珠,我对她只是……”

“那夜你走之后,我在王国府前站了一晚……”

“王!韵!珠!”

那夜的话依稀还在耳边,王韵珠望着呼啸的风雪凄然觉得此时此刻想起连靖十分应景。

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他,竟只有伤心?

小香提着膳盒从门外走了进来,哆嗦的拂去衣上头上的雪花,神秘笑道,“小姐,你猜我今日给你煮了什么好东西。”

“……”王韵珠还陷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自从发生了王夫人与王明那件事后,王韵珠这几日来闷不啃声心事重重,小香眼里看着心里急着,她只得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希望自己的开心多少也能感染到她一些。

“当当当!小姐!你看这是什么!”打开膳盒,小香得意的将里面的东西凑到她面前。

只见膳盒之内香气喷喷,里面是煮好的粥,由黄米、小米、江米、白米、菱角米、栗子、红豇豆、去披枣泥等等所制。

正是腊八粥。

若是寻常时节王韵珠看到腊八粥定是要贪一番嘴,她最喜吃和粥有关的一切。

“小姐……”见王韵珠没有半分反应,小香连语调也变低,忧心的看着她。

王韵珠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如同石化。

半晌后。

小香去将王玉珠给喊了过来。

“哟。我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香味呢!原来是小香姐姐煮的腊八粥啊!”王玉珠一进来便活泼笑道,还顽皮的凑到王韵珠面前,“姐姐?我能不能贪吃啊?”

王韵珠没有表情的脸这才出现一丝波动,“吃吧。”

尽管不是很明显也足以令小香稍稍安心了些,她笑着在一旁盛粥,“今天是腊八节。所有下人都放一天假。咱们吃完了粥出去逛灯会如何?”

“太好了!正好我也把我娘喊出去。我从来都没看过灯会吃。”王玉珠兴奋道。小孩子的开心总是会感染到身边人的。

王韵珠脸­色­也比之前稍好些了。

小香与王玉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就将气氛闹腾开。

“韵珠姐姐,晚上看灯会你也去嘛?好不好?”见小香朝她使眼神,王玉珠赶紧的朝王韵珠撒着娇道。

“我不太舒服,你们俩去吧……”

“不要不要!韵珠姐姐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王玉珠彻底耍起小­性­子来,软软的身子还依偎在她怀中。

王韵珠哭笑不得,“……好吧。”

小香皱了几日的眉这才舒展开来,笑眯眯道,“正好,那等你们吃完粥之后我就去准备花灯。晚上大家一起放……”

知道王韵珠的心事是连靖,王玉珠吃完粥后抹了抹嘴巴装做不经意的说,“云珠姐姐这几天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谁都不见,爹爹都回来八天了,也不见她过去请安。”

“……”

“连世子那一晚送云珠姐姐回来之后便走了,这几天也没过来。”王玉珠又道。

一直在默默吃粥的王韵珠突然放下筷子,神­色­郑重,“爹爹是初一回的,今天都初八了,他没有说些什么吗?”

在旁旁听的小香Сhā了句嘴,“现在整个王国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看老爷的反应他似乎还没想出要怎么去惩罚夫人。夫人和二爷被分开关在偏房里。谁都不准去看。”

接着,气氛一阵沉默。

谁都没有说些什么。

大家心里清楚王夫人首先是王国府嫡子的正室,然后又是嫡孙儿嫡孙女的亲生母亲,加上她娘家有些权势,这些都奠定了她无人取代无法撼动的王国府第一媳­妇­的地位。

“要除掉大娘,只怕我们得再使一把力。”王韵珠说出事情的关键。

王玉珠满脸苦恼,“还有什么办法呢?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现在整个王国府草木皆兵,要是我们稍不注意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王韵珠没回答,她只问小香,“司弟的病情如何了?”那日她跟王老太君说王司病入膏肓全是形势所逼,撒谎骗她们上勾的。如今一想,她倒是有好几日没去看望王司了。

“对呀。他怎么样了?”王玉珠也十分关心。

小香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司少爷到底是吃了些什么,连拉了几个月的肚子,人都虚脱了。大夫说他是一半的心病一半的体虚。说是要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方才能痊愈。”

听到他无­性­命之忧,王韵珠暂时放宽了心。

王玉珠却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玉珠妹妹。你娘没事吧?”以为她是在为她娘的事担心,王韵珠体贴问。

王玉珠摇了摇头,她像是怀揣着惊天秘密般一脸紧张兮兮,“姐姐。我刚刚想到了一个法子。一个能让大娘万劫不复的法子。”

小香闻言,惊得连忙去查看门窗是否关好,门外是否有人?

王韵珠轻轻点头,示意她讲。

“能戳到老夫人痛处的只有她的二个儿子和二个孙儿,如今其中一个儿子令她失望,如果再有一个孙子出事的话……”

“讲重点。”王韵珠打断她。

王玉珠神­色­莫测,一字一句,“我们就来个嫁祸于人。在王司的药中再加一剂,使他病情更重,到时候就将这一切推到大娘头上,说是大娘本就一直害怕王司跟她儿子抢家产。一直没机会,所以她趁这次王司生病正好动手。”

“不行。司弟现在身子如此虚弱,万一在吃错药有­性­命之忧怎么办?”王韵珠直接否决。

成败与否,就看今晚!

“姐姐。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才能除掉大娘了!如果这次的机会我们不抓住,等大娘重新再掌权她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你我就不是一个惨字能言的了!”王玉珠试图说服她,“对于司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会亲自去下药,我娘从我小时候起身子就不好,我为她抓药抓了这些年,哪些药有毒,哪些药没毒,我都一清二楚!我去下药你总放心了吧?”

“……”王韵珠犹豫不决。

“姐姐。你放心!到时我只会让司弟呈现出奄奄一息的假状。他不会有任何­性­命危险的!”

小香在一旁听的都心惊胆战了,她也劝道,“是啊。小姐。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你放弃的话就如同博弈,满盘皆输!”

王韵珠挥手示意她们二人不要再讲,她凝眉在屋内走来走去,心思难定。

王玉珠和小香都急切看着她。

“这件事,你分寸一定要拿捏好。”思来想去一番后,王韵珠终是做出了坚难决定。

************

笠日。

天晴了。推开门便能看到千山暮雪。大地皑皑。

王韵珠早起便让小香去煮荷叶粥,然后提着膳盒朝东门王老太君的住处走去。

这几日,爹爹一直服侍祖母都不曾歇过。

所以,她想来替换一下他。

“韵珠妹妹。”刚一进东门迎面就碰到王司。

王韵珠素日里与王司本就不亲不疏,那一夜发现在浴堂里窥视自己的人竟是他之后,她对他就更多了一层隔阂。

“哥哥。”王韵珠礼貌的喊了一声,便要往前。

王林见她一身碧绿的棉袍,在满目白雪之间犹如一点青翠,令人赏心悦目,他情不自禁的喊,“韵珠妹妹。”

“……”王韵珠蓦地回头,风吹过,她乌黑的发丝飘然飞起,掠过一双乌黑的眼瞳,带着几分懵懂、无知、惘然看着他,眼神纯澈美好。

这一刻,她美的那样纯粹。

王林失神了。

见他如此怔怔看着自己,王韵珠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提着膳盒三步并二步的朝屋里走去。

“爹爹。”

王贤坐在床边刚打小盹便听见有人唤他,以为王林又返身了,他语气疲惫不耐,“我说过了,我不会放你娘的。”

王韵珠闻言脚下一滞。

“你祖母身子什么时候好,这件事就什么时候解决,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再过问!”

望着王贤二鬓白发,王韵珠眼眶有些涩涩的,她压抑下心中情绪轻步上前,“爹。”

看清来人之后,王贤憔悴的神情这才有一丝蔚然,“韵珠。”

“你连日照看祖母也累了,今日换作我吧。”王韵珠说着便利落的将膳盒里的粥为他盛好,然后将小菜摆好,看着可口又开胃。

王贤欣慰于自己女儿的贴心,“倒是辛苦你了。”

“爹。别说了。快用膳。”她扶着他便朝桌边走去,王贤坐久了,一起身腿都麻了险些跌倒。

他自嘲一笑,“人老了。”

王韵珠默不作声的将他扶到桌边坐下,想起上次他回来之时还曾将她抱在怀中举起,可这一次连坐久走路都蹒跚,不禁有些心酸,眼角泛出些泪来。

父女相见,气氛温馨。

“爹不在的日子,你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王贤吃粥的空档都不忘询问。

王韵珠摇头,“劳爹爹费心。韵珠很好。”

王贤听了,这才点点头。

又是一阵无言。

片刻后,王贤吃完了粥,连赞几声,“韵珠,这粥可是你煮的?当真好吃!”王韵珠正准备说不是她煮的时候,又听王贤感叹一声道。“你娘……曾经煮的也很好吃。”

娘?这是王韵珠第一次听她爹爹说起她娘,不禁竖起耳朵,想听更多。

“你娘,也和你一般体贴温柔。”王贤回忆道,向来严肃的面容也有几分柔和,“她总会在我累的时候……煮上一碗粥或是送上一杯茶……”

王韵珠听着听着,鼻子就酸了,“爹,你爱我娘吗?”

听到爱这个字,王贤停住了回味,他怔怔坐在那儿喃喃自语,“爱……”

王韵珠紧盯着他,她是多么想从她爹的口中听到她爹对她娘一言半语的感情。

“贤儿。”王老太君却不知何时醒来,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床边传出。

王贤立刻敛去所有表情,匆忙走到床边跪下,“娘,你醒了。”

王韵珠一颗提上的心失望的放了下去,也罢,她擦擦眼角的泪,关于娘的事以后有时间再问爹爹,她也上前,“祖母,你醒了。”

王老太君微微点头,脸颊有着病态的红晕,她被王韵珠小心扶起坐直,一双垂老的眸子­精­光熠熠,“她俩的事,你可以解决?”

“回娘。你没醒,儿无心去做它事,如今你醒了,那……”

王老太君欣慰点点头,未了,接过他的话,“今晚吧。今晚戌时召集所有人到大堂汇合。”

王韵珠听着他俩商量的话,内心忐忑,成败与否,就看今晚!

************

当晚。戌时一刻。

王贤、王韵珠、王玉珠母女、王林、曹氏还有多日未出门的王云珠,她看上去憔悴不堪,连走路都要丫鬟扶着才能行走。于氏在家照顾生病的王司所以没来。

王老太君坐在大堂上座,她内穿锦边弹墨的香狐皮袄,外配一件银鼠褂。双手揣着镂空的暖壶取暖。配着一条黑­色­的抹额。看上去既庄重又威严。

王敏照例坐在她身边,只是今日她没有抱着她的女儿。

“老太君,人带到了。”几个男丁粗声道,说话间,已经将王夫人和王明给带进来了。将她二人用力推到大堂中央。

王夫人和王明二人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上去十分落魄不复往日风光。手脚全被绳子捆着。唯一能活动的便是嘴巴。

王夫人看见王贤便想开口讨救,可目光掠过王云珠时却蓦地闭上了嘴巴,无声啜泣。

她无颜面对她的女儿!

“娘……”沉默的大堂被王云珠的哭声给打破。连续几天几夜不吃不喝闭门不出,王云珠都瘦成了一根人棍,尤其是双眼,布满血丝,眼皮底子下全是乌青的一圈。十分憔悴。

王夫人一听自己女儿喊自己,也止不住嗷的一声哭出来,“女儿。娘对不起你!”

没有人可怜她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哪个没受过她俩的罪?

王老太君冷眼瞅着,字字分明,“贤儿,你说怎么处置吧。”

“大哥!是大嫂勾引我!我是你弟弟!我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你不能帮她不帮我啊!”还没开始,王明便嚷嚷叫叫,一个劲儿的想向王贤这边前进。

王贤面相本就严肃,此刻脸一沉,更是乌云密布,“来人!给我堵住他的嘴!”

“哥……哥……”王明嘴巴被堵住,一双眼含着恨意死死瞪着他,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王云珠和王夫人也吓得止住了哭声,尤其是王夫人,战战兢兢。

王贤起身,绕着王夫人和王明走了一圈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脸­色­­阴­郁,“被人捉­奸­在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罢,还扔了一条手帕在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登时认出来了,那手帕不正是她素日里常戴的那一个?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说你自己是被冤枉的吗?”

“……”面对王贤的质问,王夫人无言以对,但她知道她肯定是被人陷害了,她含恨扫视了众人一圈。

王玉珠有些心虚,她低下了头。

王韵珠一脸坦荡,任王夫人怎么看她都没有情绪。

“是……”只见王夫人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身上停顿,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是你!一定是你!”

这府上与她不和又敢害她的人除了王敏还有谁?

王敏那急­性­子哪由得被人冤枉?她当下便要开口呛她却被王贤伸手挡住。

“多说无益。”王贤只说了四个字,便令现场气氛又冷上几分。

“听到没?我哥说多说无益!所以管你怎么诬赖我!我懒得跟你说。”王敏冷哼。

王夫人面­色­急骤变化,她将视线定格在王贤的身上,有祈求有哀求。

“贤儿。到该做决定的时候了。”王老太君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在场之人无一不紧张,终于,终于到了要惩治王夫人的时候。

连王韵珠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娘,孩儿今日便要为你报仇!

“你嫁入王国府十五年。上,不孝,对娘说的话几番反驳。下,无德,对非你所生的子女非打即骂,处处为难。对待姐妹,三番四次出言侮辱甚至出手。面对妯娌,从不给好脸­色­。甚至,对待妹妹,竟当众辱她克夫!今你又与我弟弟暗下私通!此罪实在难免!”

王夫人听着王贤掷地有声的训斥,吓得面­色­苍白,不,不要……

“七出之条除了不育!你几乎全犯!”面对自己的发妻,王贤心愤难平,“将你休了!逐出本府!都难抵此罪!”

一听王贤要休她,不仅是王夫人,其它人都吓了一跳,王云珠又哭了,她无肋的抓住王林的手,可王林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们,都不敢说些什么。

死了三个人

王韵珠朝王玉珠看去,她想通知她,若王夫人真被赶出了王国府,那对司弟下药的事就不必了,可她发现王玉珠人不知去哪儿了,一时心神难宁,只得强装镇定继续看下去。

“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咱们十几年的夫妻之情!难道你真的不管不顾了吗?”王夫人呆弱木­鸡­。

王贤不去看她,却朝着王老太君跪下,“妻犯七出,实属孩儿教妻不严才酿成此祸!孩子恳请娘亲看在她嫁入王国府十五年,生儿育女,府中事务也向来由她亲力亲为,看在她这些功劳之上,保全她的名份,打入北门偏房从此不得出去!”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犯了诸多的错,居然只是打入偏房?

连王韵珠都忍不住差点站起来,一双拳头紧紧握着,果然,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大娘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贤儿……你……”王老太君对自己的儿子太了解,他心慈又心软。

王敏却憋不住,“大哥!这二对狗男女背着你做的好事!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王贤呵斥,“够了!这件事就这样!”

王夫人没想到他竟如此维护自己,她既惭愧又愧疚,泪流满面道,“相公。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改。”

难道,事情定局就此?

王韵珠不甘心!她紧急朝四周望想找王玉珠的人,她到底去哪儿了?

“司儿!我的司儿啊!”于氏不知何时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堂,披头散发,哭声悲绝。她白­色­的衣上全是鲜血。

这凭空出现的尖锐哭声,使原本沸腾的大堂再度死寂下去。

王老太君一脸严肃,“发生何事?竟如此吵闹!”

于氏仿佛没听见王老太君的话,仍一个人在地上,哭声凄厉,“你才这么小!就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儿啊!你活在世上娘从没让你安生过过一天啊!我可怜的儿啊!”

这一番哭喊的内容犹如惊雷炸响。

“来人!立刻去看看司少爷到底怎么了!”还是王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紧急命令道。

王老太君手哆嗦的连拐杖都握不紧了,她勉强的顺着气颤抖问,“于氏!老身问你话!司儿究竟怎么了!”

于氏心如刀割,她哭的连话都讲不出来。

司弟……王韵珠的心咯噔一沉,面­色­瞬间惨白,他,他……

“快将二夫人扶起,送回房去。”本来已经够乱的,现在是乱上加乱,王贤吩咐着自己便要上前扶起她。

谁知于氏像是发了疯一样推开众人,她眼神惘然四顾,最后定格在王夫人身上,像中了梦魇般指着她大吼大叫,“是你!是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害死了我的司儿!”

“你休想诬赖我娘亲!”王云珠大喝一声。

“诬赖?我诬赖她?”于氏虽看似疯癫但神智依旧清楚,她悲痛欲绝的看向王老太君,双腿直直跪下发出嘭的一声,“婆婆!你要为媳­妇­做主啊!”

王老太君冥冥中已经预感发生什么事了,她气都快喘不过来,一双老眸杀气四溢,盯着已经吓懵的王夫人。

“婆婆。这件事不关我的事啊!我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有口难辩。

“大嫂一直视我家司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怕我司儿长大跟他家林儿争夺家产!可怜我司儿心思单纯从没想过这种念头!大嫂在我司儿小的时候几次害他坠入湖中!我司儿福大命大几次顶过!这些事你们大家全是看在眼里的!”于氏咆哮着,声泪俱下,“上次婆婆你去白马寺,才几天功夫,她逼得我对司儿毒打出手,才十一岁的孩子差点被打死!后来婆婆你回来发现此事对她动怒她这才收了手!我原以为大嫂将此事放下,谁知!谁知她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趁我司儿大病,竟对他下毒药!”

于氏这一番哭诉听得众人是动魄又惊心。

王夫人百口莫辩,“不……不是我……真的不是……”

门外跑进一惊慌失措的丫鬟,“老太君!司少爷,司少爷……”

“他怎么了!”王老太君气得站了起来,身子直发抖。

“他去了!”丫鬟刚说完,全场都哭了起来。

那虎头虎脑的孩子,就这么,去了。

于氏心都碎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朝着王夫人便扑去,在一片惊慌失措的混乱情景下,她将头上的发簪拔出Сhā入了王夫人的咽喉中。

“娘!”王云珠失声尖叫。

王夫人拼命瞪大了眼睛想说话,当看到她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时,吓得整个直喘,直喘,喘到最后口中喷出血来,气尽身亡。

“儿!娘为你报仇了!娘现在就来陪你!”于氏仰天含泪大笑,言罢,咬舌自尽。

短短一眨眼功夫,王国府死了三个人。

要强如王老太君她也承受不住如此打击,再度昏厥。

“娘!二嫂!”王敏放声痛哭。

现场混乱成一片,哭的哭,叫的叫。

王韵珠整个人好似掉进了冰窟窿,四肢百骸都是寒意,眼前一黑,她也昏了过去。

大年三十。

原本是家家喜庆,家家团圆的时刻。

可王国府却披麻带孝,举家上下为王夫人、于氏以及王司三人送葬。

寒风之中,飘着鹅毛大雪。

长长哭丧队伍一路看不到头也见不到尾。

“娘!”王云珠哭的快歇气似的,整个人无力的被二个丫鬟搀扶,一身素衣缟服,眼睛都哭红肿了。沿途哭喊,“娘!你说过要看着女儿出嫁!女儿现在都没及笄你就去了!娘。女儿不准你死……”

王林抱着母亲的灵牌走在送葬的队伍最前,十四岁的他似乎也瞬间长大,不喜不悲,脸­色­麻木。

王贤与王敏走在王林身后,尽管王敏素日与王夫人不和,可也暗自垂泪。王贤默默走在队伍中,雪飘在发上就好像一夜白了头发。

王老太君受了刺激,一躺不起。

这送葬的队伍,只有稀稀零零的这些家属大多全是家丁和亲戚。

队伍的最后面是王韵珠与王玉珠还有小香,小香被王韵珠吩咐到后面观看是否有人偷听她俩说话。

哭声不绝于耳,从前方传来,正好可以压住她俩的悄悄话。

“我不是叫你下药下轻点!为什么会这样!”王韵珠红着眼眶质问王玉珠,王夫人的死她不可惜,但于氏和王司二人的死她却不能释怀!

赵!世!则!

王玉珠这几日眼睛也哭红了,她抽噎地哭,“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日我倒药时不小心倒多了,于是我又重倒了一个,可最后我误把药少的扔了把药多的留下,才让司哥哥……”

王韵珠心中又悲又愤,她压下怒火,“那于氏又是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儿子病重不叫医生反跑到大堂乱呼乱叫!”

“我当时看到司哥哥快不行了,二娘情绪难控,我怕她跑去这么一闹将计划打乱,所以我跟她说,我事前看到了大娘的手下过来偷偷放药,又说大娘怕司哥哥和她儿子抢家产……”

王玉珠这样做没错。

如果不是她及时说了那挑拨离间的话,于氏就这么无故跑去一闹,到时候一查这件事她和她都脱不了­干­系!

如此想来王韵珠都是一阵后怕,她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对王玉珠哑声道,“去前面吧。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日后我们常来看望司弟和他娘便罢了。一定不能叫人怀疑。”

王玉珠哭着朝前方去了。

“小姐。你没事吧?”小香见王韵珠的手始终是捂住心胸的,担心的问。

王韵珠坚难摇头,脸­色­苍白,“我没事。”她看了一眼队伍,晃晃荡荡的前行离目的地也差不多快要到了,她吩咐道,“小香。我现在有些不舒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呆会儿她们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小解去了。”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

“没事,你快去吧。”王韵珠几乎是忍住眼泪说的,小香见状也只得向前。

风雪之中,哭声不断。

送葬的队伍一路前行,绕着山路,就像幽灵般远去。

王韵珠寻着一个石头便坐下,上面全结了冰很冷很冷,可是她却没半点反应。

………………………………………………

“韵珠姐姐刚才还在那里呢。”那一日,赵府婚宴,王司拉着王林便跑到后花园。

“韵珠姐姐下午之所以不见是因为见我被欺负所以帮我去了。”那一日,宴席之上王云珠为难她,全是王司在旁帮话。

“韵珠姐姐,我好想我爹……”那一日,西苑之中去看望他,小小的他脸上尽是期望。

“真的吗?只要我病了我爹就会来看我吗?”

…………………………

连日来的压抑这一刻终于爆发,王韵珠痛哭流涕,瘦弱的肩膀不断耸动着像快要坠毁的雪花一样脆弱。

“是我害了你!是我!”

“若不是我报仇心切利用你的善良,你就不会死!”

“是我的错!害你和你娘枉死!”

风声呼啸而过,像悲鸣的哭声一样,一阵一阵。

大雪飘飘洒洒覆盖着这座山脉。

王韵珠哭成了雪人,头上披的麻也被风吹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遮住了苍白脸颊。双眼像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泪水晶莹。

“哭都哭的这么好看。老子真巴不得你家在多死几个人。”熟悉的、讨厌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和上一次的时间隔得太久,以至于王韵珠以为是她悲伤过度出现的错觉。

赵世则勒紧缰绳,骑着马儿朝她慢慢踱去。

王韵珠正哭到伤心处听到“答答”的马蹄声,她怔了一怔,抽噎着抬起头。

风雪中,他身着一身素白的缟衣,身姿挺拔,手中撑着一把伞正遮在她身上。还是和以前那样狂妄不羁,尤其是一双狭长的凤眸,永远的不屑一顾。

明明是如此苍白的颜­色­被他穿出了绝代风华。

“……”王韵珠愣住了,双眸噙着泪水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赵世则被她如此梨花带雨的看着,有几分不自在,他粗声粗气道,“自己拿。”说完便将伞往她身上一扔。

“啪”的一声,伞砸在她头上。

“今天到底是谁死?你死?手都不会动一下?”赵世则见她无动于衷的伤心模样,内心更是烦燥。

王韵珠终于有了反应,她冷冷淡淡看着他,“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来了。”

不可否认,刚她看见他的那一刹心有些怔诧。

仅仅是因为太久没见他罢了。

听见她说自己死了,赵世则本来不好的脾气马上就爆了,“死?你就这么希望老子死?”

“眼不见,心不烦。”王韵珠知道自己耽搁太久,她踉跄起身,捶了捶自己麻痹的双腿便要继续前行。

赵世则一把扯住她头发,谁知,今日她的发格外滑顺,从他手心偷偷溜走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

“今日奔丧,我不想与你争吵,你也不要惹我。”

见她就这么走了,赵世则又连续跟上前抓了她头发几次,可每次一抓就溜掉,心头腾起一把无名之火,赵世则­干­脆揪住她小巧白­嫩­的耳朵。

王韵珠痛的眼都眯了起来,“赵!世!则!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说过今日不想与你争吵!!!”

她穿着素衣歪头生气的模样还真是……

“可恶!你就这么不想看见老子?”赵世则咬牙切齿,手中力气更重,直把她白­嫩­的小耳朵给揪红了,“你放心。过了今日你便再也看不见老子。”

“我巴不得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王韵珠挣脱不开,开始用脚踢他,用手掐他。

赵世则任她踢打叫骂,他松开揪住她耳朵的手便一把捏住她的右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类似钢圈的银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是一个光溜溜银圈子直接就往她手上套。

“你­干­什么!”王韵珠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后,开始用力掰开他的手。可她的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

赵世则的脸上脖子上全被她抓出血痕来也混不在意,钢圈很小,她的手腕有些粗,他费了好一会儿劲才给她戴上,刚戴上的那一刻便被她甩了一耳光子。

“赵!世!则!”

看到她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模样,赵世则本来刚暖的心又寒了下去,他朝其它方向望去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说出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低轻,“放心。这一别你很久都不会在见到老子。”

六年以后

王韵珠站在原地使劲想将钢圈弄下来,可手都弄红肿也弄不出。

“这个镯子你先帮老子保存,等老子回来如果你还是不想要老子就拿走它。”说完,他一个翻身便骑上了马,动作利落又潇洒。

“我现在就摘下还你!”王韵珠就不信她摘不下来。

赵世则最后看了一眼她生气别扭的模样,缓缓收回视线,扬起手中鞭子便抽道,“再见!”

“嗒嗒嗒嗒……”

是马儿奔驰离去的马蹄声,回荡在这山谷之中有几分寂寞。

赵世则……

王韵珠终于停下了摘镯子的动作,望着他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手腕依稀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要走?走哪里?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回应。

*****************

时间一晃,六年。

这六年中王国府大事没有,小事不断。

自从王夫人、于氏、王司三人死后,王老太君便命人将王明的双腿打断,将他关在于氏曾经的住的北门西苑内,不准踏出半步!

王明的小妾曹氏也在王国府忙王夫人她们三人的葬礼时,乱中逃走,下落不明。

王林不愿呆在家中,主动提出去从州跟随他爹王贤读书学习,来日以考功名。

王老太君一夜痛失三亲之后身子大不如前,如今王国府的事也不怎么管了全权交由王敏。王云珠、王韵珠、王玉珠三人则协助她。

立春了。

王国府内植种的桃花悄悄开放,绽开­嫩­苞儿,沾着露水,别样娇羞。更不提其它玉林、凤林、珠林等树木,早就茂盛如林。

“满园春­色­关不住。”王韵珠望着眼前美景感叹道,在桃花映照下衬得她肌肤一片雪白晶莹,尤其是那一乌黑的眼睛像含了水似的汪亮,叫人看了一眼便能溺进去。

她已经从十岁的小女孩长成了十六岁的亭亭少女。

假山后全是躲着偷窥她的一­干­男家丁,他们入痴入醉的全看得眼睛都直了。

“瞧,二小姐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弯弯!真美!”

“我最喜欢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你们算什么?她胸前藏着的那一对饱满的玉兔儿才是我最想看最想要最想摸……”

小香早就进了园子,她看见家丁们又在私下偷窥议论王韵珠于是用力咳嗽几声,家丁见被发现只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小姐。我找了你一早上你怎么在这里?大小姐和三小姐她们已经全到东门大厅了。”

王韵珠听完小香的话后丝毫没有反应,她伸手摘了一朵未绽的桃花放在鼻尖儿轻嗅,“以往每次季会我都要等她一至二个时辰,今日让她也尝尝等待是何滋味。”

小香深知王韵珠是有仇必报的人,而且是要么不报,要报一次全报。她只得软软求道,“我的大小姐!今天老太君可是要旁听的,你可休要被她抓住小辫子了。”

一听王老太君也要旁听,王韵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祖母也来?那就好玩了!”说罢,便将桃花扔到嘴里。

“喂!小姐,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贪吃花瓣的吗!我从去年就说要做桃花胭脂,做到今年还没做成……喂……”小香直跟在她后面嚷嚷。

东门,大厅。

至从王夫人死后家里大权王老太君全交给了王敏,王敏又细分给了王云珠、王韵珠和王玉珠三人。

王云珠管家务。

王韵珠管财务。

王玉珠则跟着她俩学习,算是个打杂的。

虽然是分给她们三人管,但为考核她们管理的能力所以王老太君规定每一个季度就让她们汇报一下上个季度的情况给王敏听,好坏再由王敏记录并向她反应。

“韵珠妹妹自从管了帐务,记­性­却是越来越差了,来参加季会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王云珠坐在大厅左侧第一排座位上边喝茶边道,左手戴了一只珊瑚戒指,一个祖母绿的镯子,右手戴了一只嵌着猫眼石的金戒指。举止之间,珠光宝气。

王老太君半躺在榆木开光罗汉床上,任小婢们为她捶腿揉肩。她的身体状况是一年不如一年,从前是坐如今只能躺了。

“派人去召了没有?”王敏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火爆,她在厅内来回踱步,心绪烦燥。她女儿如今也六岁了,只是身子却一直不大好,老犯病,昨晚少盖了一个丝被便又烧了,王敏还急着等季会一完便马上抱女儿去看大夫。

王云珠知道王敏在急什么,却是故意嗔笑,“早就派人去召了,只不过韵珠妹妹贵人事多,估计早忘了今天是季会的日子了吧?”

王玉珠坐在一边忐忑等着,不时往外探头,韵珠姐姐怎么还没来?

“说到贵人事多,妹妹又怎比得过姐姐呢?”王韵珠的声音从大厅外远远传来,带着清爽笑意,让人听了说不出的舒服。

可王云珠却十二分的不舒服,她朝厅外横眉望去,“哟!说曹­操­曹­操­到,难不成妹妹你一直躲在墙外偷听?”

至从王夫人死后,王韵珠对王云珠便没以前那般忌惮,倒是王云珠却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似的,比以往更加过份!王国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让着她,除了王韵珠!

于是,她俩每次见面免不了一番暗争暗斗。

王敏烦燥的挥手,“行了。都别吵了!”说罢她坐下去喝了一口茶以解心头火气,“韵珠,你今日晚来了二个时辰,如果你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罚你三个月没有例银!”

王韵珠微微一笑,先是向王老太君请安又是向王敏请了一安,尔后道,“回姑姑。韵珠今日来晚,是有原因的。”她正准备说时便被王云珠打断。

“原因?你何止今日晚来?去年的四次例会,你从迟到半刻、一刻到一个时辰,这些迟到的次数难道都不算进去了?”

“我确实是不想算进去的。”王韵珠淡淡一笑,朝王云珠定定望去,“可既然姐姐想算妹妹也只好旧事重提了。”

王老太君听到这睁开垂老的眸,“都别吵。韵珠,你先说。”

她死的好冤!

王云珠有气不能生,只能憋气坐在那儿。

“回祖母。韵珠今日迟到是因来的路中发现园中的官桂、林兰、黄心树、迎春等一些花树全因去年冬天的寒气给冻萎了,韵珠记得祖母曾说过园子里的花树年年不衰,方象征着王国府的富贵年年不断。可如今,韵珠却发现种在大门二旁的红牙也不知何故,一株大一株小,看样子似被人偷偷砍了。”

王韵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引起波澜。

“云珠!这是怎么回事!老身不是说过王国府内大到千年古树小到一花一草,都要活的!就算要萎了也要在它枯萎之前拔掉!你怎么如今连种死了都不知道?门前的二株红牙又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上好的檀木!皇上御赐!此事万一被皇上发现!你担得起这罪吗?!”王老太气气得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王云珠本抱着看戏的想法谁料自己却引祸上身,她第一反应便是不停解释,“祖母。你别急,光凭韵珠一面之词不可信啊!”

王敏也在一旁劝,“娘,别气。先派人去看看吧。”

几个家丁听了吩咐立刻朝园子方向走去。为怕他们撒谎,王敏还特意一同跟随。

“王韵珠!你是何居心!三番四次出言害我!”王云珠转身朝她望去,言语咄咄。

王韵珠一脸无辜,“好姐姐。我只是实话实说,正如你看见我迟到也一样实话实说,我不知我犯了什么错。”

“你!”王云珠气的讲不出话来。

“对了。姐姐刚还问我去年迟到的事。”王韵珠恍然想起,又道,“去年第一次迟到是因为我发现有几个家丁和丫鬟厮混,我当场撞破了她们的­奸­情,只是考虑到家丁和丫鬟全是姐姐你那边的人,又是你自己请来的,这本是你管的家务事的一部份所以我也不好说。”

家丁与丫鬟厮混是王国府的大罪!

如抓到不仅要将他们以通­奸­罪送到衙门还要将招他们进来的人罚半年例银!

“我第二次迟到是因那次去拿帐本时,发现抽屉里竟莫名的少了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可隔三差五的少那么一点,我掐指一算几年来也少了好几万两。于是我下令搜房,可是却在姐姐下人的房间里搜到了好几袋碎银,全是十两二十两的。当然,姐姐自己肯定不可能做这种事,只是在你南门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姐姐下回可一定要小心别让自己的东西也被偷了去,那帐,我都算在帐本里,本打算私下和姐姐说的,既然姐姐今天主动提起那我便讲出来罢……”

这话大家一听就知道偷银子的事肯定是王云珠自己­干­的,她怕惹祸所以将银子给她丫鬟放着。

王韵珠还要接着讲下去时被王云珠呵断,她手紧抓着椅角骨节发出咯咯声响,“韵珠妹妹。你这一番话可真是讲的既有头又有尾,想必这次的发言是你暗中计划了无数次吧?”

王玉珠看着她俩争吵,想帮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忧心看着。

“姐姐。怎么会是我计划呢?难道不是姐姐自己主动提起我迟到的事吗?”王韵珠笑的人畜无害。

“你……”王云珠气的脸都绿了。

王老太君眉头紧蹙,“罢了。过去的事还提它做甚!韵珠,今日你迟到还是照例扣三个月的例银!”

王韵珠心服口服,“是。”

这时,王敏也带着那几个家丁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就知道一切恰如王韵珠刚刚所说。

王云珠先发制人,在王敏还没开口前便拿手帕擦着眼泪道,“我终日思念我娘,无心做其它的事,是,是我不对,可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我娘来,她死的好冤!她说过要看着我出嫁的……”

她伤心伤意的哭着,柔柔弱弱,谁都不忍心去说她什么了。

“敏儿,这件事就算了,你叮嘱下人以后注意!要是在出什么岔子老身饶不了他们!”王老太君见王云珠哭的梨花带雨也心有不忍,毕竟王云珠是嫡长孙女儿,从小又是娇生惯养,自己的娘亲和叔叔做出那等苟且之事,她身为长孙嫡女儿的骄傲都被踩在底下了。

王敏只好应了一声,心却不爽,自从王夫人死后王云珠接管家务事,一出点错她就哭,就提她娘的事来装可怜。一次二次别人还会心疼,装的次数多也就惹人厌了。

“说到婚事。在下个月便是世子十六生辰了。”王老太君喃喃算道,说完朝王云珠柔和望去,“云珠啊。这事你私下问下他,居体来提亲的时间和日子。问清楚也好准备嫁妆。咱们王国府嫁孙女儿可不能输给别人!”

一提到连靖,王云珠立马破涕为笑,“是。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王老太君默许的点点头,又朝心不在焉的王韵珠望去,“你也退了吧。将帐本留下就行了。”

王云珠、王韵珠和王玉珠等人退下。

大厅之内只剩下王老太君和王敏还有几个丫鬟。

“你们几个退下。”见王老太君没说要离开就知她有事要跟自己说,王敏聪明的支开了她们。

“昨晚收到贤儿的来信说年初的科举结果出来了。林儿高中状元!新状元按例日后进翰林院修撰。翰林素有“储相”之名,这个职位也是最接近皇上,升迁的机会比其它同榜者要快。林儿没有让老身失望!”

王敏一听王林高中的消息,兴奋的叫出声,“天!林儿不愧是王国府的长嫡孙!没有丢我们王国府的脸!”兴奋过后王敏不明所以道,“只是,此等好消息,娘你为何不当众公布?”

王老太君淡淡道,“好事要成双。这意头才好。”

“我懂了!娘的意思是在等到下个月定亲时在一同宣布这个好消息?”

“一个嫁入侯门,一个入朝为官。”王老太君幽幽道,驻着拐杖的手也越发紧了,“咱们王国府兴盛的时刻将重新到来!”

王敏也一脸向往激动之­色­,“大哥兢兢业业在从州这么些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所谓的名门,只不过是有几个能在贵族圈中站稳脚根的人。

上一辈,王明无用,王贤也只是一个知县。王国府靠的全是皇上赏给王老太君的面子。

如今……

“娘。你也累了,我先扶你去歇息。”王敏伸手便将王老太君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朝内室走去。

“算一算日子,三年一次的选秀已经开始了。”走着走着,王老太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王敏感慨,“上一次是赵家的女儿被选进宫为妃,这次看谁家的女儿能有此福气。”

王老太君沉吟不语。

“娘。”扶她上床后,王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要送她们去选秀女吧?”

“……”

“娘?”王敏试探­性­的朝王老太君看去。

王老太君已经睡着。

******************

傍晚时分,西门。

自从由王敏掌权整个家后,她便将王韵珠、王玉珠母女俩安置到西门,北门住着被打断腿的王明。

西门是王国府的第三等,环境各方面比她们曾住的北门要好许多。

王韵珠倚在门口呆呆向外望着,只见小径蜿蜒,二旁全是澄澈湖水,浮萍朵朵,夕阳的光辉洒在上面一片金灿碧绿。煞是好看!

“说到婚事。在下个月便是世子十六生辰了。”

“云珠啊。这事你私下问下他,居体来提亲的时间和日子。问清楚也好准备嫁妆。咱们王国府嫁孙女儿可不能输给别人!”

…………………………

脑中回想起王老太君前几日在大厅之内说的话,王韵珠胸口像被人抓了一样疼。

以为自己重生一世凭着对上一世的了如指掌她可以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可以轻易的除掉她的仇人。

可是她猜中了开始却没猜中结尾。

“阿靖……我曾无数次想告诉你那日在湖边救了你的人是我…”王韵珠喃喃自语,“可是我没有。我总觉得你不会离开我,我总觉得你除了我不会爱上其它任何女人。我太自信了,所以当时为了救玉珠妹妹我骗你说那日救了你的人是王云珠。我总觉得还有时间,时间很长,长到有一天你会发现救了你的人其实是我……”

王韵珠说到这哽咽了,可倔强的她上一世泪水早就流得太多,这一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她不许自己懦弱。

“我嫉妒你对她的爱和护,我终于明白上一世王云珠为何费尽心机除掉我。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变成疯子。”说到这,她顿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低弱,“可我,不愿为任何人变成疯子。”

她重生的信念是复仇。

她不想自己因为复仇而变成和王云珠一样可怕的女人!

“王云珠欠我的,我会一一拿回!至于那些拿不回的……”她从怀中小心拿出连靖那日送给她的一双银耳环。白润的掌心中那一对银耳环熠熠闪光,就像他凝视她时的目光。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即使得不到你也不愿勉强你。

“你爱谁,便爱谁吧……”闭上眼睛,王韵珠狠下心将手中那一对银耳环扔了出去。

“扑通”一声,耳环没入湖中。

这一刻起,她心中,不再有任何人。

************

次日清晨。

王韵珠是被窗外的桃花香气给熏得醒来的,挑窗一看,园中桃花灼灼,颗颗并茂,风一吹粉­嫩­的花瓣便洒下,晨光薄雾中,此景犹如世外仙境一般美。

“小香。”她唤。

正在院中扫地的小香立刻放下手中扫帚推门进来,“小姐,怎么了?”

“研磨,我要画画。”

研磨、挥毫、上好的宣纸上立刻出现如窗外一般的画。

王韵珠全神贯注在笔尖,手指纤秀却有力,来回之中,将桃树的盘根错节逼真画出,还有桃枝的蜿蜒曲折,最妙的却是那朵朵桃花。

“呀!小姐!这花瓣难道不是画上去的吗?”小香见她手指尖蘸了丝胭脂,又在水中一浸,然后将晕染开的胭脂水儿往宣纸上那么一滴,二滴三滴……一朵朵桃花栩栩如生,在宣纸中绽放开来。

王韵珠一气呵成后,捋起袖子朝窗外望去,“小香。将它装裱一番,送给玉珠妹妹。”

王玉珠最喜桃花,这件事除了王玉珠就有王韵珠一人知道。

小香高兴的“嗳”了一声便朝与院子相邻的王玉珠住处而去。

王韵珠刚画完画手有些酸,揉着揉着却触到右手手腕上的银镯,不禁一愣,她纤白的手腕之上那银镯子更显光亮,虽无花纹,这般的素净简单却更有一种韵味在里面。

王韵珠不自觉伸手摸了摸,想起六年前赵世则为她戴上这个银镯子时的痛感……

“六年之后,老子回来你若还不要,老子就拿走!”

当日,他骑着白马不羁离开。

一晃就是六年了,她不闻不问竟真的就没他半分消息,去参加各种宴会时也没见他人也没听其它人说起过他。

“这小子,去哪儿了?”王韵珠边抚着银镯边想,已经六年了他怎么还没回?

正此时,小香愤愤不平的声音从外传进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

“怎么了?”她扭头朝门外望。

小香气冲冲道,“我刚去送画给玉珠小姐结果发现她居然在哭,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日她去药房为她娘拿药时,大小姐刚好也在,当众羞辱了她一番不说还吩咐药房里的伙计日后不许给玉珠小姐药,玉珠小姐求她,大小姐却以她很吵为由让她手下的丫鬟当即就掌打玉珠小姐,而且还越打越气,后来大小姐自己亲自动手边打边骂,她就是要打和小姐你亲近的人,小姐你若敢有半分不痛快就去找她,她随时等你。”

王韵珠闻言眉头一紧。

“可怜玉珠小姐,白­嫩­­嫩­的脸颊全是掌印,更不提她的二个手臂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如今最急的却是她娘的药,这药是药房伙计开的,没有单子不知道如何配……”

小香正自顾说到一半时发现王韵珠朝外就走。

“哎!小姐!你别冲动啊……”她急追直上。

(小剧透:复仇卷已完,接下是定亲卷,会有更多“Gao潮”!)

今日三万更新已完!师太温馨提示:金牌每5个加一更,红包每5000加三更!美人们加油哟!

王云珠!今日要你好看!

“王云珠!今日要你好看!”

这几年王玉珠在王云珠那受的气何止一回?每一次王韵珠要去找王云珠算帐时不是小香拦着就是王玉珠拦着,小香知道今天她是去定了谁也拦不住!

看来大小姐今日有得受!

南门。

清晨丫鬟家丁们或扫地,或修剪花草,一切井然有序。

“二小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

王韵珠今日身着一件孔雀绿的羽缎,盘襟连花的款式,既端庄又不失少女的清丽。像女神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男家丁们个个看的心花怒放,丫鬟们个个自惭形秽。

“二小姐有什么事吗?”王婆来者不善的挡在她面前。她正是之前服侍王司呣子俩的那个婆子,王司呣子刚死那会儿她便巴结上王云珠,六年时间倒也混成了王云珠的近侍。

王韵珠反讽一句,“有事也是和你主子说,你一个粗使婆子多什么嘴?”

王婆被她反驳,脸­色­顿时就不好起来。

“站着不动就是偷懒,还不滚去做你的事?”

懒得在去看王婆的反应,王韵珠说完就径直奔到王云珠的房间。

每日的辰时是王云珠早浴的时间,对待养生美颜她可讲究了,她心知自己长相不如王韵珠所以她在其它方面一定要超过她。

“小姐。你皮肤真好,像绸缎一样。”

“你秀发真美,乌黑油亮。”→文·冇·人·冇·书·冇·屋←

边沐浴边听着丫鬟们的恭维,王云珠心情不知有多愉快,前几日听完祖母叫她去询问连靖定亲的事时,她起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怕连靖定亲的人不是她,毕竟当年这件事祖母和连靖谁都没有确切说过。

她娘活着的时候她不怕毕竟有个靠山,可她娘一死她这几年也变得底气不足了。

王婆知道此事后不断开导她。

“我的大小姐!世子要定亲的对象不是你还有谁?”

“你怎就如此笃定他要娶的人就是我?他当年又没说。”

“第一:堂堂侯爷家的世子会娶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吗?第二:他见你的次数最多与你关系也最是亲密,这是其它二个小贱蹄子想都想不来的。第三:你被蛇咬的那次世子大可以派家丁送你回来可是他却亲自,难道他不怕流言蜚语?说明他送你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而且那一次大小姐你还在他府上住了三天,这已经够引人猜测的了。”

王云珠想着想着,忍不住痴痴笑出声来了。

也对。这六年中头三年因为要为王夫人守孝所以她一直没去找连靖,连靖也一直没来王国府找她,前二年连侯爷退位,连靖袭位,日渐更加忙碌,前几天去找他他又不在家,她已捎信给他府中下人说明她今日会去。

“都给我认真点,我今日可是有大事要做。”王云珠厉声吩咐。

门却在这时被猛得推开,几个丫鬟连吓出声:“啊……”

“王云珠。”王韵珠站在门中央,亭亭身姿,不怒自威。

王云珠立即捂住­祼­露在外的上半身,生气尖叫,“你­干­什么?疯了吗?!来人!给我将她赶出去!”

王韵珠置若罔闻,对她一字一句警告,“世子当初为何会来王国府定亲,这件事你知我知。以后若在被我知道你再暗中难为玉珠妹妹,不让药房发药给她,或是你做了任何为难我身边亲近之人的事,后果自负!”

听到她一口气说完这些,王云珠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你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没错。我是个疯子,我还是个身份低贱的疯子!可我不怕,我一无所有但你不同,你拥有这么好的名节和名声。你也不想世子定亲之事闹的人尽皆知可最后他却突然毁亲。你说,世子不要的女人以后还有谁敢要?”

“王韵珠!”王云珠气得五雷轰顶。

“现在家中大权是姑姑在掌,家中事务也是我们三人分管,我希望你能好好看清事实!你不再是从前那个前呼后拥的嫡长孙女,大家地位一样。如果你胆敢再触我逆鳞,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鱼死网破!”

门“嘭”的一声摔上。

王韵珠走了。

屋内却静的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丫鬟们个个惊惶的站在一边生怕祸及自己。

王云珠安静浸在浴桶内,胸口剧烈起伏,半刻之后,只听她一声咆哮,从浴桶中起来便将满屋的古董花瓶、玉器瓷器砸个稀烂。

“王韵珠!”王云珠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一双杏眼满是恨意,她砸的手都被划出血来也不停止。

丫鬟们全吓得混身颤抖,哭又不敢哭。

王婆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立刻从外赶了进来,一风满屋碎片,吓得她赶紧上前阻止,“大小姐!你冷静!”

王云珠疯了一样咆哮怒吼,“王韵珠!我要你死!我要你死!!!”说着,又将床前那一对红木折叠式镜架给高高举起。

“使不得!使不得啊!”王婆面­色­惊慌,朝丫鬟们吼道,“还不快来接住!”

丫鬟们胆战心惊上前接住。

王云珠也力气尽失,整个人一喘一喘的倒在了床上,王婆将丫鬟们使唤出去又拿了一件单衣为她披上。

“王韵珠!总有一日我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从小呼风唤雨,今日却被王韵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折了骄傲,这种痛苦,无疑比让她死更难受!!!

王婆在旁静观其­色­,见王云珠眼中的恨始终不散,她轻声道,“大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的敌人从始至终都只有那小贱蹄子一个,又何必去管他人?”

“……”

“那小贱蹄子她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管了那么一丁点家事,长的一幅狐狸­精­样儿罢了。”

提到长相问题,无疑又触犯了她心中的痛。王云珠咬牙切齿道,“长相?她王韵珠只不过空有一副皮囊!有什么好得意?!”说着,她随手拿下发簪用力将纱屏划烂,“总有一日,我要她的脸像这纱屏一样!”

王婆一见,触目惊心。

“吩咐下去,今日我不出府了。让人给世子那边捎个信就说我不舒服。”王云珠闹过骂过之后是无尽的疲倦和发泄不出的恨,她往后一仰便倒在床上。

王夫人活着时她从未感到像今天这般的不安懦弱。

仅仅是一个庶女就骑到她头上来了!

她才是嫡女!她有何好怕?

王婆应了她一声,临走之前又试探道,“大小姐。俗话说的好呀,斩草不除根,祸头连日生。”

王云珠睁开了眸幽幽看她。

王婆凑上前小声道,“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小贱蹄手已经废了,刺绣弹琴样样不可。老太君如今看重的不过是她长的狐媚,日后指望她嫁入一个名门好让王国府在这贵族圈里站稳脚。若她脸毁,那她在王国府中的地位只怕就……”

“这件事交给你。”王云珠立刻做出决定。

“是。老奴定不让小姐失望。”

王韵珠,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

三月三,上巳节。

京郊外,春光明媚,四处都是游览玩耍的人们。

“都说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可不,真热闹。”

马车刚从京城行驶到郊外的时候,王玉珠便兴奋的拉住王韵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是她继六年前参加赵家二公子婚宴之后的第二次外出。

能理解她欢喜雀跃之情,王韵珠也放松自己,拉起帘子朝外望去。

春日下,杨柳依依,几轮画舫在湖上缓缓前行。

湖边的石拱桥上人行络绎不绝,桥对面的街道上也全是小贩的叫卖声,吃的喝的玩的应有俱有。

“咦?马车怎么停了?”王玉珠诧异道。

王韵珠向往一看,似乎车轮被什么卡住了,她回头安慰,“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又继续向外环顾。

湛蓝的天空上全是各种式样的风筝,有孙悟空、有蝴蝶、还有仙女和拖满长脚的蜈蚣。

“太有趣了。”王韵珠虽然已经十六,可毕竟还是个少女对待这些玩的仍情有独钟。

王玉珠一听她声音便也凑上来看,却听她惊讶道,“咦!是他!”

王韵珠一时没听清楚,可王玉珠似乎很顾忌似的一下就缩躲在马车里,“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在王韵珠的反复追问下王玉珠才怯怯的朝帘子外一指,顺着她指的方向,王韵珠看了过去。

长街前是这一带最为出名的勾栏院,楼上站满了俊俏的美少年,一个一个,身形比女子还要婀娜,五官既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女人的妩媚,他们慵懒的倚在栏杆上朝下甩着手中帕子,嘻笑嗔闹。

“客人,来嘛!”

那既磁­性­又酥软人心的声音,别说是男人,就连是身为女人的王韵珠听了都心痒。

只是她现在却没空,因为,她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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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倚斜桥,满楼招。你的手帕爷今天就收下了,改日再来一亲芳泽。”勾栏院下,一红衣男子骑着马儿,手中拿着淡粉的丝巾放在鼻尖轻嗅,长的一副招桃花的风流模样儿。

王韵珠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见过一次的人无论事隔多久她都记得。

那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赫然正是赵世则的二哥赵绯。

六年前她去赵府参加婚宴时见过他一次,当时的他也如今天这般风流无暇。

“不用看了,改日我也来一亲姑娘芳泽。”正在王韵珠发愣间,突然感觉头上一动,待她发觉时她头上的发簪早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我的!”王韵珠反应过来便要伸手抢回。

赵绯不给,“别装了,你看了爷这么久?不就是想引起爷的注意?等到爷注意你了你又演这种把戏?别演了,爷见得多你这样的女人……”

“还给我!”王韵珠不想跟他废话,手撑在马车车窗便要探身手去抢。

赵绯见她去抢一双桃花眼笑意更浓了,“哦。欲拒还迎。怎么你们女人用来用去只有那几招吗?”

他故意将发簪还给她,等她一拿时他又抽走,如此来回几番,气得王韵珠破口便对他骂,“你……”

“你这个王八蛋,快还给我!”赵绯不怒反笑,拿着发簪的手翘起兰花指,学着女人说话的腔调幽怨道,“你要是在不还我就喊人了……”

王韵珠看的目瞪口呆。

“怎样?你是不是打算这么说?”赵绯又恢复他正儿八经的模样,笑的一脸无邪。

王韵珠嘴巴张大,“……”他未免也太了解女人了!

“女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话,没意思。”赵绯见她一脸吃惊的模样,摇了摇头,将发簪潇洒的往后一扔,骑着马便悠闲而去。

王玉珠终于探出脑袋朝外望,“姐姐。他怎么把你发簪给拿去了呀?”

“……”

“哎呀!姐姐,不好!”王玉珠又是慌张一声。

原本卡住的马车修好,车轮行动时将那一枚发簪给碾成二截。

王韵珠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了!那一枚发簪是上一世连靖送给她的定亲之礼!

“姐姐。要不要喊马车停住?”见她一脸愠怒,王玉珠小心问。

王韵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力的合上,也罢,既然忘了他的人又何必戴着他送给她的东西呢……

郊外,湖畔边。

一艘画舫连着一艘,巨大的白­色­的帆布随风起伏,在湖面上投下类似蝴蝶的美丽剪影。

画舫内,丝弦乐器声传出。

今日上巳节。几大世家相约一同来郊游。

眼下,只见王老太君、赵父、包括连侯爷等名门贵族以及其它一高官子弟在画舫内举杯聊笑。虽说是出来郊游可这分明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宴席。

王云珠今日身穿一件青金闪绿双环四合的洋缎裙,梳着双刀髻,看上去端丽冠绝。她在画舫之内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仿佛如主人一般,进退得当,大家风范。

王玉珠如小跟班一样跟在她身后,听候她指挥,十分可怜。

“眨眼间,侄女儿已经成长亭亭少女了。”赵老爷感慨道。

王老太君笑而不语。

其它几个世家伯父也纷纷赞道,“就是。侄女儿每次在宴席上都表现的如鱼得水。不怯场。落落大方。”

赵老爷捋了捋胡子冲王老太君笑道,“不知云珠可有许配人家?我家那不肖的三子也到了差不多要娶亲的时候。”

一听赵老爷提起赵世则,王韵珠不禁细心倾听,她倒想道赵世则究竟做甚去了!

“韵珠。”

听到有人喊她,王韵珠下意识便抬头,咫尺间正是那一张熟悉的脸,令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少年一身白衣,手持长剑,风姿卓绝。

“韵珠。”见她呆望自己,连靖又喊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声音格外轻柔。

六年,她六年没有见到他了。

那十岁的小男孩眨眼长成风度翩翩的俊少年了。

连靖又何尝不是惊艳?

眼前的王韵珠一身艾绿罗裙,乌黑的发全挽起,皮肤­嫩­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几分惘然看着他,看上去呆呆的,可爱又俏皮。

她混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却美的如此清新!

二人的相视很快引起王云珠的注意。

她脸的笑慢慢僵硬,手中的酒杯因过力拿捏导致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家的孙女儿早已和世子有婚约。”王老太君一句话,震惊全场。

所有人错愕不及,“怎么没听说过呀?”

连靖听到这一番话后回过神来,恰好此时也有不少人围住他询问他这件事,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王韵珠逐渐平复激动的心绪。

她告诉自己,有些感情,适可而止。

“小侯爷,今日你若不说我们肯定不放你。”连靖已经袭了他父亲的王爷爵位,所以外人多数改称他为小侯爷。

连靖被众人夹//在其间,表上保持礼貌的笑,可他一转头时看见的却是王韵珠独自离开的身影。

心,怅然若失。

“主子,奴才这就跟随。”王婆在王云珠耳边说了一句,王云珠点头,她立刻也尾随出来。

湖面上,是一望无际的荷叶。

远远的还能望见前方寺庙和宝塔。水光山­色­,何其美哉?

王韵珠一个人坐在画舫外吹着风,看着影,本来莫名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天地广阔,芸芸众生。

她只是一只蝼蚁罢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不开心?

王韵珠张开双臂,拥抱着风。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轻的快要飞起来了一样,没有心事,没有负担的人才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王婆看准时机,她偷偷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药瓶子,然后慢慢走近王韵珠。

“小香,玩躲迷藏呢?从上船到现在都没见你人!”以为是小香,王韵珠当即笑道。

王婆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继续走到她身后。

王韵珠正准备继续喊小香名字时发现身后甲板上的倒影是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这明显不是小香?那她是谁?王韵珠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

王婆将那瓶药水尽数泼到王韵珠脸上之后便赶紧溜了。

疼!火辣辣的疼!王韵珠想都不想便知道她泼在她脸上的绝非好东西,整个人晃荡着起身,直朝着湖便跳了下去。

“啪”的一声,惊动了隔壁画舫上的人。

赵绯左拥右抱着美人儿走出来看戏,一双桃花眼朝湖中望去调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在洗澡呀。”

美人们被他如此风趣的话全部逗笑,“二少爷。讨厌!”

王韵珠跳下湖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可是她的脚已经被水草给缠住了,上不来又下不去,幸好脸上火辣的感觉逐渐消失。湖水本就是咸的可以消毒。想到自己跳下水的目地王韵珠忘掉怯意又将脸埋在湖里去了。

“这……这小娘子熟眼的很……”赵绯看见那一团碧绿的罗裙像荷叶一样浮在湖面。眯起眼正想着间看见王韵珠一个抬头,果然是她!

此刻,画舫内也闹开了。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

王云珠随即一笑,“无事,不过是那顽皮的小孩子游水罢了。”说完与王婆相视一眼。

画舫外……

“咳……咳…………”王韵珠咳的要死,她整个人像是被水吸住了一样不断下沉,一种恐惧感袭上心间,她开始大呼救命。

“你们看看,这小娘子从早上缠着爷到下午,用尽各种方法只为引起爷的兴趣。”赵绯对她的求救混然没有反应,反倒是得意洋洋的跟美人们吹起牛皮来了。

王韵珠用力喊着用力挣扎,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脑袋。

“那爷你对她可有兴趣呀?”美人们好奇。

赵绯瞥了一眼湖面上逐渐平静的绿,­唇­角轻勾,“爷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要耍什么花招!”说罢,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画舫外的美人们全部鼓掌,“哇!好帅呀!”

王韵珠下沉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重力将自己往湖面上拽位,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等人浮出水面时她便用力的咳嗽,恨不得将胃都咳出来,她实在是喝了太多水了。

“你就是这么感激爷的?”被喷了一脸口水的赵绯皮笑­肉­不笑道。

王韵珠用力甩了甩贴在脸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张白皙脸颊,双眼透过水珠模糊不清的看清了眼前的人,“你是……”

“废什么话,你为了引起爷注意连水都跳了,爷不好好补偿你一番怎么行?”赵绯挑着一双桃花眼便冲她放电,王韵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嘴­唇­便被他狠狠堵住。

喧哗的画舫霎时间安静了。

王老太君等一­干­人刚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王韵珠与赵绯二人在水中亲吻。

“……韵珠……”连靖以为自己看错了。

王云珠却不动声­色­一笑,故意讶声道,“咦。那不是赵府二公子吗?二妹怎么会与他一起……”说完还假装捂住嘴巴说错话似的。

毁容!

果然,赵老爷听见后几步上前,定睛一看,没错,正是他家那不听话的孽子!

“你还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赵绯发现自己只是风流一下居然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住后,他凑近王韵珠耳边道狠狠笑道,“想逼爷娶你?”

王韵珠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吐他一身。

赵绯,“……”

半刻后。

赵绯将王韵珠救到船上,二人身上全是湿漉漉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老爷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王韵珠虚弱的躺在小香和王玉珠二人怀中,她想开口,可是感觉赵老爷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恐怖目光正盯着她,于是闭嘴了。

赵绯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我去哪她就跟到哪儿,从早到晚,刚还故意跳到河里想我救她。”说完朝王韵珠看来啧啧摇头,“你这女人心计怎么就这么深?以为这样爷就会娶你?你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已经有妻子的人了……”

“我想赵二公子误会了。”连靖站出来,云淡风轻道,“韵珠是当今王国府的孙女儿并不是你平日里遇到的那种想要沾染你的女子。”

“哦?王国府?”赵绯这才发现王韵珠看的有点面熟,但他死­性­不改,“就算她不想缠着爷,但爷的美貌和智慧是搁在这儿的,她肯定是看上了其中某一点才一直缠着不放……”

“孽子!”赵老爷气得喷出火来,一脚就踹到赵绯身上,可惜他灵活一闪躲了过去,并且顺势又跳入湖中。

临走之前,赵绯还向旁边画舫上的美人们抛了一个飞吻,“不要想爷。”

一番闹剧过后,大家郊游的心情也全无了。

做为今日东道主的王老太君脸有些搁不下,于是她提议众人在去对面的塔寺烧烧香,拜拜佛,也算是应了今天这个节。

“韵珠妹妹,我想你也无脸在继续跟过去了吧。”画舫行驶前,王云珠走到她面前。

王韵珠没有理会她,自己从画舫上下去坐上一叶兰舟。

“小姐……”小香与王玉珠随后就要跟随却被王云珠叫着,她不准她俩跟去说是缺少人手。

“我送她。”连靖主动提出,不等王云珠说话便上了兰舟。

王韵珠见他要上来虚弱道,“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可我需要你。”连靖淡淡道,拿起撑船的杆子开始划动,“有点晃,你小心。”

“……”

看着她俩乘着兰舟渐行渐远的背影。

王云珠又一次被激怒,嫉妒的火焰熊熊烧着她的胸口,她从前不曾发现,连靖竟对王韵珠如此关心!

“大小姐。别生气。世子关心她也是因为她是你妹妹。”王婆在旁安慰。

王云珠沉着脸一言不发。

“何况,那药在过半个时辰便会发作,到时,她的脸……”

“她的脸若不毁,我便杀了你!”王云珠蓦地回过头一字一句,语气森寒。

王婆吓一跳,“是……是是。”

**********

小舟刚刚到湖岸之后王韵珠便觉得脸上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又重新,疼得她痛不欲生,连靖见势严重,当下直接抱着她便一路跑回了她府上。

“你已经是当朝的小侯爷,若被人看见你如此有伤名誉!”王韵珠始终不肯。

连靖却像没听见一样抱着她穿过大街小巷。

三月三,虽然还未热起来可在大大的日头下连跑这么多地方,他大汗淋漓也不休一刻,王韵珠望着他专注在乎的神情,默默偏过了脸,她不能在看他,在看,就要哭了。

王国府,大门。

快要到的时候连靖突然又改变方向。

“去哪儿?”王韵珠诧异。

连靖直视前方,“我府上。”

当天下午,连靖将王韵珠一送回他府上便立即让御用的太医去为她看脸,当时王韵珠的脸已经肿的不堪,关键是那一种疼疼的好像皮肤被撕裂一样,王韵珠在床上翻来覆去痛的身子都卷缩在一起了。

“太医!一定要好好治她的脸。”连靖心急如焚,表面却淡定。他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太医擦着额上的汗为难道,“小侯爷,她脸上的伤……”

“治好。”连靖几乎不给他回绝的余地。

大家都知道连小侯爷脾­性­温和,从未发过脾气,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一点也没脾气。他可怕就可怕在即使发怒也是如此平和。

太医当下只好豁出去了。

几个时辰过后……

王韵珠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加上下午又掉入湖中受了惊,这惊吓疼痛之下整个人昏迷过去,脸上的肿虽然消了些可是那­嫩­白细滑的肌肤却开始破裂,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连靖几乎要窒息了,他强忍许久才说出话来,“为何如此!”

太医和一­干­属下当即吓得跪倒,混身颤抖。

小侯爷刚刚那一句虽然只有四个字,可平静之中带有雷霆万钧的气势,像要将他们劈开。

“回……回小侯爷……她中了一种名为“流年”的毒,中了此毒的人身上的皮肤先是肿胀,等皮肤肿胀到失去弹­性­变得僵硬之后就会裂开……”

“然后。”

“然后……”太医暗暗擦了一把汗,心惊­肉­跳答,“然后……”

“本侯爷问你然后呢!”连靖见他犹豫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手一挥,整个桌子全部倒地发出巨响。可他的脸仍是温雅和气,这是他最为可怕的地方。

连生气都叫人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太医们吓得直磕头谢罪,“小侯爷息怒!息怒啊!此毒之所以称之为流年,是因只要中毒,脸上的皮裂开脱落之后会变得如枯朽老人一般,也就是再美的容颜都会毁灭变得不堪!”

总结二字:毁容。

“但这位姑娘的毒并没有这么严重,只因她中毒之时立刻用湖水清洗了脸,只是……”

太医的话令连靖­阴­沉的眸子浮闪一丝光线,所以,当时她跳下湖是为了洗去脸上的毒素?也就是有人故意在她脸上泼,想到这,他握住她的手不禁紧了些。

“只是……虽然毒中的不深却也足以毁了这姑娘的脸……”

连靖打断他,“本侯爷要的是解决方法。”

太医们面面相觑,苦着一张脸,“解决方法倒是有一个……”

王韵珠昏昏迷迷之中隐约听到耳畔传来模糊不清的字句,她努力想听清,可每一次想睁开眼就因脸上的疼痛而眯紧过去,最后只听清几句:

“要医好她的脸,就要将她脸上毒坏的皮割下来换一张新的……”

换?什么换?

王韵珠想听清更多却昏了过去。

*********

上巳节那日,不欢而散。

众人回府之后发现王韵珠竟不在府中,小香和王玉珠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们想出去找却被王云珠的人拦着。

“要找也是老太君派人去找,你们俩没资格!”王婆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大门前。

小香和王玉珠无奈之下只好返回。

“小姐不在,我才发现我竟如此依赖她。”小香垂头丧气道,一颗心还在为她牵挂。

王玉珠也应道,“平日里咱们都是姐姐在护佑着,当她不在,咱们顿时就像找不到方着了般。就连……就连那可恶的婆婆咱们也斗不过……”

“不知小姐现在在哪里?怎样了?”小香叹气。

俩人正说着,刚好经过大厅只见王云珠站在那儿和王敏似乎在说些什么,她俩当即躲在一假山后面偷听。

“她肯定在小侯爷府上,我去找她。”王云珠一脸肯定。

王敏不同意,“侯爷府是你说去就去的?”

王云珠被她这一番话驳的面红耳赤。

“正因那日韵珠是被连世子带走的所以我们才更不能去找!”王敏简单扼要道,“他是当朝世子,我们只是臣子,他带人走我们有理由去要?说好听点是信不过他,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难道就由着她和他在一起?!”

“再等几天。”

王云珠已经忍不住,“已经三天了!她和我相公呆在一起三天!我能视而不见吗?!”她恨死王韵珠了!她恨自己早些在她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没对她动手!导致现在她为自己制造了这么多麻烦!

“相公?”王敏闻言神­色­凝肃,左右环顾一圈对她喝斥道,“他还没有定亲你便如此称呼!你可知你这是以下犯上!你该称呼他为小侯爷!”

“他早就定了亲了!这是大家全都知道的事!”嫉妒的火焰烧得王云珠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王敏何时由人如此对她大声说过话?况且她还是她的晚辈。当即,她给了王云珠一耳光并喝道,“滚回去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王云珠捂住脸颊不可置信望着她。

“这件事谁也不准再提!”

假山之后,小香与王玉珠看的目瞪口呆,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愕。

王云珠竟敢跟王敏还嘴?

王敏还打了王云珠一耳光?

“不好。王婆来了,咱们快走。”小香眼尖,老远就瞅见了于是拉着王玉珠便偷溜。

可惜她俩的背影早就被王婆给瞅见了,她不露声­色­,走进了大厅见王云珠半边脸颊全是红的就知道她肯定受了气,因而也不敢先说话。

“查的如何了。”

王婆听她沙哑开口,这才道,“回大小姐。那小贱蹄子果然在侯爷府……”

“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高足碗被王云珠用力摔碎在地,比碎片更可怕的却是她此时此刻的表情,“贱人!”

“大小姐务急。老奴已经查明她的脸确实已经毁了。”

这个消息无疑如冰水熄灭了她心头之火,王云珠转怒为笑,“呵呵,毁了?”

王婆看见她那扭曲癫狂的表情也有些惧,她朝假山处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小姐。老奴以为那小贱蹄的脸已经毁了就不足为患。谁会爱一个被毁容的丑八怪?世子对她绝对不会有兴趣。当务之急,是在小贱蹄子回来之前先将另外二个解决。”

“解决……”王云珠口中重复道,眸­色­渐深。

****************

每逢十五便是王老太君去白马寺上香的日子,这一日,她天还没亮就起身了,王敏也抱着她女儿一并去了。

王国府里只剩下王云珠、王玉珠母女和小香与王婆几人。

这一天可以用忐忑不安四个字来形容。

小香和王玉珠母女俩几乎连西门的那个门都没出,不过幸好一天快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

“你说我们能顺利的呆过今天一天吗?”王玉珠睁着怯怯的小眼睛看着小香道。

小香神反复看窗外有没有人,“应该可以吧……”

王玉珠算了算现在也差不多是亥时了,王老太君每一次去白马寺第二天天不亮就会回来,在挨几个时辰就好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王玉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婆的声音好巧不巧就在窗外响起,王玉珠怕,小香便叫她不要发出声音,于是她应了一声,“三小姐已经睡下了,王婆你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事我找她­干­嘛。”

小香看了王玉珠一眼,大声道,“不知是何事?”

“她叔叔快死了算不算事?!”

北门。西苑。

夜晚下一片死寂。

王明自从被打断双腿在这里一关就是六年,六年之中没有任何人去看过他,突然惊闻他死了的消息,王玉珠和小香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想都没想便跑到西苑里去了。

这里的门窗上全布满了蜘蛛网,­阴­森森的,而且风一吹门便发出吱呀声……

“小香姐姐,我怕……”王玉珠才踏进大门便吓住了。

小香其实心里也怕,她只能安慰她,“没事。”

说话间,二人紧紧牵住了手便朝里走,西苑之所以大家不来原因除了王明在这里没人想见他,另一个就是因为这是王司和于氏曾经的住处,而他俩全死了。

“哈哈哈哈……”凭空响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王玉珠吓得叫出声来,“小香姐姐,该不会是司弟吧?”

遭遇强 暴

果然,赵老爷听见后几步上前,定睛一看,没错,正是他家那不听话的孽子!

“你还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赵绯发现自己只是风流一下居然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住后,他凑近王韵珠耳边道狠狠笑道,“想逼爷娶你?”

王韵珠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吐他一身。

赵绯,“……”

半刻后。

赵绯将王韵珠救到船上,二人身上全是湿漉漉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老爷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王韵珠虚弱的躺在小香和王玉珠二人怀中,她想开口,可是感觉赵老爷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恐怖目光正盯着她,于是闭嘴了。

赵绯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我去哪她就跟到哪儿,从早到晚,刚还故意跳到河里想我救她。”说完朝王韵珠看来啧啧摇头,“你这女人心计怎么就这么深?以为这样爷就会娶你?你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已经有妻子的人了……”

“我想赵二公子误会了。”连靖站出来,云淡风轻道,“韵珠是当今王国府的孙女儿并不是你平日里遇到的那种想要沾染你的女子。”

“哦?王国府?”赵绯这才发现王韵珠看的有点面熟,但他死­性­不改,“就算她不想缠着爷,但爷的美貌和智慧是搁在这儿的,她肯定是看上了其中某一点才一直缠着不放……”

“孽子!”赵老爷气得喷出火来,一脚就踹到赵绯身上,可惜他灵活一闪躲了过去,并且顺势又跳入湖中。

临走之前,赵绯还向旁边画舫上的美人们抛了一个飞吻,“不要想爷。”

一番闹剧过后,大家郊游的心情也全无了。

做为今日东道主的王老太君脸有些搁不下,于是她提议众人在去对面的塔寺烧烧香,拜拜佛,也算是应了今天这个节。

“韵珠妹妹,我想你也无脸在继续跟过去了吧。”画舫行驶前,王云珠走到她面前。

王韵珠没有理会她,自己从画舫上下去坐上一叶兰舟。

“小姐……”小香与王玉珠随后就要跟随却被王云珠叫着,她不准她俩跟去说是缺少人手。

“我送她。”连靖主动提出,不等王云珠说话便上了兰舟。

王韵珠见他要上来虚弱道,“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可我需要你。”连靖淡淡道,拿起撑船的杆子开始划动,“有点晃,你小心。”

“……”

看着她俩乘着兰舟渐行渐远的背影。

王云珠又一次被激怒,嫉妒的火焰熊熊烧着她的胸口,她从前不曾发现,连靖竟对王韵珠如此关心!

“大小姐。别生气。世子关心她也是因为她是你妹妹。”王婆在旁安慰。

王云珠沉着脸一言不发。

“何况,那药在过半个时辰便会发作,到时,她的脸……”

“她的脸若不毁,我便杀了你!”王云珠蓦地回过头一字一句,语气森寒。

王婆吓一跳,“是……是是。”

**********

小舟刚刚到湖岸之后王韵珠便觉得脸上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又重新,疼得她痛不欲生,连靖见势严重,当下直接抱着她便一路跑回了她府上。

“你已经是当朝的小侯爷,若被人看见你如此有伤名誉!”王韵珠始终不肯。

连靖却像没听见一样抱着她穿过大街小巷。

三月三,虽然还未热起来可在大大的日头下连跑这么多地方,他大汗淋漓也不休一刻,王韵珠望着他专注在乎的神情,默默偏过了脸,她不能在看他,在看,就要哭了。

王国府,大门。

快要到的时候连靖突然又改变方向。

“去哪儿?”王韵珠诧异。

连靖直视前方,“我府上。”

当天下午,连靖将王韵珠一送回他府上便立即让御用的太医去为她看脸,当时王韵珠的脸已经肿的不堪,关键是那一种疼疼的好像皮肤被撕裂一样,王韵珠在床上翻来覆去痛的身子都卷缩在一起了。

“太医!一定要好好治她的脸。”连靖心急如焚,表面却淡定。他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太医擦着额上的汗为难道,“小侯爷,她脸上的伤……”

“治好。”连靖几乎不给他回绝的余地。

大家都知道连小侯爷脾­性­温和,从未发过脾气,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一点也没脾气。他可怕就可怕在即使发怒也是如此平和。

太医当下只好豁出去了。

几个时辰过后……

王韵珠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加上下午又掉入湖中受了惊,这惊吓疼痛之下整个人昏迷过去,脸上的肿虽然消了些可是那­嫩­白细滑的肌肤却开始破裂,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连靖几乎要窒息了,他强忍许久才说出话来,“为何如此!”

太医和一­干­属下当即吓得跪倒,混身颤抖。

小侯爷刚刚那一句虽然只有四个字,可平静之中带有雷霆万钧的气势,像要将他们劈开。

“回……回小侯爷……她中了一种名为“流年”的毒,中了此毒的人身上的皮肤先是肿胀,等皮肤肿胀到失去弹­性­变得僵硬之后就会裂开……”

“然后。”

“然后……”太医暗暗擦了一把汗,心惊­肉­跳答,“然后……”

“本侯爷问你然后呢!”连靖见他犹豫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手一挥,整个桌子全部倒地发出巨响。可他的脸仍是温雅和气,这是他最为可怕的地方。

连生气都叫人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太医们吓得直磕头谢罪,“小侯爷息怒!息怒啊!此毒之所以称之为流年,是因只要中毒,脸上的皮裂开脱落之后会变得如枯朽老人一般,也就是再美的容颜都会毁灭变得不堪!”

总结二字:毁容。

“但这位姑娘的毒并没有这么严重,只因她中毒之时立刻用湖水清洗了脸,只是……”

太医的话令连靖­阴­沉的眸子浮闪一丝光线,所以,当时她跳下湖是为了洗去脸上的毒素?也就是有人故意在她脸上泼,想到这,他握住她的手不禁紧了些。

“只是……虽然毒中的不深却也足以毁了这姑娘的脸……”

连靖打断他,“本侯爷要的是解决方法。”

太医们面面相觑,苦着一张脸,“解决方法倒是有一个……”

王韵珠昏昏迷迷之中隐约听到耳畔传来模糊不清的字句,她努力想听清,可每一次想睁开眼就因脸上的疼痛而眯紧过去,最后只听清几句:

“要医好她的脸,就要将她脸上毒坏的皮割下来换一张新的……”

换?什么换?

王韵珠想听清更多却昏了过去。

*********

上巳节那日,不欢而散。

众人回府之后发现王韵珠竟不在府中,小香和王玉珠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们想出去找却被王云珠的人拦着。

“要找也是老太君派人去找,你们俩没资格!”王婆像一座山一样挡在大门前。

小香和王玉珠无奈之下只好返回。

“小姐不在,我才发现我竟如此依赖她。”小香垂头丧气道,一颗心还在为她牵挂。

王玉珠也应道,“平日里咱们都是姐姐在护佑着,当她不在,咱们顿时就像找不到方着了般。就连……就连那可恶的婆婆咱们也斗不过……”

“不知小姐现在在哪里?怎样了?”小香叹气。

俩人正说着,刚好经过大厅只见王云珠站在那儿和王敏似乎在说些什么,她俩当即躲在一假山后面偷听。

“她肯定在小侯爷府上,我去找她。”王云珠一脸肯定。

王敏不同意,“侯爷府是你说去就去的?”

王云珠被她这一番话驳的面红耳赤。

“正因那日韵珠是被连世子带走的所以我们才更不能去找!”王敏简单扼要道,“他是当朝世子,我们只是臣子,他带人走我们有理由去要?说好听点是信不过他,说的不好听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难道就由着她和他在一起?!”

“再等几天。”

王云珠已经忍不住,“已经三天了!她和我相公呆在一起三天!我能视而不见吗?!”她恨死王韵珠了!她恨自己早些在她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没对她动手!导致现在她为自己制造了这么多麻烦!

“相公?”王敏闻言神­色­凝肃,左右环顾一圈对她喝斥道,“他还没有定亲你便如此称呼!你可知你这是以下犯上!你该称呼他为小侯爷!”

“他早就定了亲了!这是大家全都知道的事!”嫉妒的火焰烧得王云珠连脑子都不清醒了。

王敏何时由人如此对她大声说过话?况且她还是她的晚辈。当即,她给了王云珠一耳光并喝道,“滚回去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王云珠捂住脸颊不可置信望着她。

“这件事谁也不准再提!”

假山之后,小香与王玉珠看的目瞪口呆,两人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愕。

王云珠竟敢跟王敏还嘴?

王敏还打了王云珠一耳光?

“不好。王婆来了,咱们快走。”小香眼尖,老远就瞅见了于是拉着王玉珠便偷溜。

可惜她俩的背影早就被王婆给瞅见了,她不露声­色­,走进了大厅见王云珠半边脸颊全是红的就知道她肯定受了气,因而也不敢先说话。

“查的如何了。”

王婆听她沙哑开口,这才道,“回大小姐。那小贱蹄子果然在侯爷府……”

“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高足碗被王云珠用力摔碎在地,比碎片更可怕的却是她此时此刻的表情,“贱人!”

“大小姐务急。老奴已经查明她的脸确实已经毁了。”

这个消息无疑如冰水熄灭了她心头之火,王云珠转怒为笑,“呵呵,毁了?”

王婆看见她那扭曲癫狂的表情也有些惧,她朝假山处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小姐。老奴以为那小贱蹄的脸已经毁了就不足为患。谁会爱一个被毁容的丑八怪?世子对她绝对不会有兴趣。当务之急,是在小贱蹄子回来之前先将另外二个解决。”

“解决……”王云珠口中重复道,眸­色­渐深。

****************

每逢十五便是王老太君去白马寺上香的日子,这一日,她天还没亮就起身了,王敏也抱着她女儿一并去了。

王国府里只剩下王云珠、王玉珠母女和小香与王婆几人。

这一天可以用忐忑不安四个字来形容。

小香和王玉珠母女俩几乎连西门的那个门都没出,不过幸好一天快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

“你说我们能顺利的呆过今天一天吗?”王玉珠睁着怯怯的小眼睛看着小香道。

小香神反复看窗外有没有人,“应该可以吧……”

王玉珠算了算现在也差不多是亥时了,王老太君每一次去白马寺第二天天不亮就会回来,在挨几个时辰就好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王玉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王婆的声音好巧不巧就在窗外响起,王玉珠怕,小香便叫她不要发出声音,于是她应了一声,“三小姐已经睡下了,王婆你有什么事吗?”

“废话,没事我找她­干­嘛。”

小香看了王玉珠一眼,大声道,“不知是何事?”

“她叔叔快死了算不算事?!”

北门。西苑。

夜晚下一片死寂。

王明自从被打断双腿在这里一关就是六年,六年之中没有任何人去看过他,突然惊闻他死了的消息,王玉珠和小香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想都没想便跑到西苑里去了。

这里的门窗上全布满了蜘蛛网,­阴­森森的,而且风一吹门便发出吱呀声……

“小香姐姐,我怕……”王玉珠才踏进大门便吓住了。

小香其实心里也怕,她只能安慰她,“没事。”

说话间,二人紧紧牵住了手便朝里走,西苑之所以大家不来原因除了王明在这里没人想见他,另一个就是因为这是王司和于氏曾经的住处,而他俩全死了。

“哈哈哈哈……”凭空响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王玉珠吓得叫出声来,“小香姐姐,该不会是司弟吧?”

溺死井中

“不!”王韵珠还是不肯。

王老太君已经耐心耗尽,她大声道,“云珠,你带着你的人退下!”

“祖母……”

王老太君瞪了她一眼,王云珠狠狠哼了一声带着王婆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大厅只有她们二个。

“祖……”王韵珠正踌躇着怎么开口。

王老太君自己先开口了,“去老身屋里。”

东门。

现在是午膳时间,只是王老太君今日没去大堂吃,而是将王韵珠留下二个人一同吃。

“祖母……”望着满桌子菜,王韵珠竟动不下手。

王老太君正襟危坐,一眨不眨看着她,“你的脸究竟怎么了。”

王韵珠知道瞒不过了,将脸上的纱拉扯下来。

一见她脸与之前一样光滑细腻没有二样,见她美貌依旧,王老太君这才放下心来。

“祖母……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就这样,王韵珠将那一日在船上所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她最后被连靖抱回了侯爷府的事也全部讲出。

“我昏迷许多,之后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脸上皮肤居然没有一丝损害。心中也甚是诧异,可大夫说了他为我用了移皮的手术,将好的皮肤换到我脸上在缝针便好了。”说到这,王韵珠特意将披下的发捋上去露给她看,“祖母,你看,我这儿还能看出些痕迹,但过些时日就好了的。”

王老太君听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索­性­最终她没有事。

王韵珠也默默的用饭,虽然食之无味,不知为何她特别格外的想念小香还有王玉珠,不知道她俩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好不好?

“你谢过小侯爷没?”王老太君蓦地问了一句。

王韵珠哑然。

“他为你忙前忙后,又请大夫又找人为你接新的皮肤。”

听了王老太君语重心长的话,王韵珠沉默了,有些习惯大概不是说改就真的能改,她已经习惯他对她好,所以他现在为她做什么她都觉得理所当然。半晌之后,她闷声说了一句,“是,祖母。韵珠改天便跟他致谢。”

“也对,他三日后便会来府上提亲。”

王老太君无意的一句话却在她心中激起涟漪,她并不是还想着连靖,只是觉得连靖与那样嫉妒心强的王云珠在一起,会幸福吗?

王老太君知道她在想心事,于是咳嗽几声。

“祖母?”聪明如她怎么不知道祖母找她有事?

“是这样的。从今日起府中一切事务皆不必你管。”王老太君心平气和道,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等你一用完膳便会有人将你接走。”

王韵珠傻眼了,“祖母,韵珠做错了什么事吗?”说完便惶恐跪下,“祖母,韵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王老太君一脸高深,她幽幽道,“小艳,管帐先生到你大娘,这些事都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说你做错了多少?”

“……”仿佛身体失去支撑,那一刻,她混身瘫软在地,四肢冰凉。

难道王老太君全都知道?

“老身这一双眼睛看这多少­阴­谋诡计?生离死别?想瞒过老身你还得在练几年。你一心想除掉你大娘,也情有可愿,因她待你待其它人着实不好……”

听见她话锋一转,王韵珠却更有一种不寒而颤的感觉,她察觉到王老太君的深沉不语并不是为她着想而是她有条件要跟她讲。

“咱们王国府到你爹这一辈逐渐式微,原以为你司弟要还活着还能与你林哥文武双全,结果全不遂人愿!如今,王国府只有你,云珠,玉珠三个女孩儿。云珠是要嫁给侯爷的,林儿是要入朝为官的,可这不够,远远不够。”王老太君说到这,脸上充满算计,“老身要的王国府是荣耀京华,名满天下!”

七十多岁的老人还如此野心勃勃,她身上散发的气势惊天动地。

这一切全是为了王国府!这一切全是身为族人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王韵珠额上滑下一滴冷汗,流到嘴里,好冷好冷。

“你无路可走。进宫参加选秀或是立刻让云珠知道她娘的死你脱不开关系。”王老太君步步逼近她,脸­色­却是慈祥,“进宫,你若当不了妃便不必活着了,我们王国府的女儿一旦出嫁,宫外,必须掌一府之权!宫内,也要有自身地位!”

二个选择。无论哪一个都会也许死。

“……”王韵珠听得心惊­肉­跳,可这时王老太君却还为她擦去汗水,这样轻微的一个动作都足以令她瓦解。

“进宫,还是留下。你自己选。”

枉她往日还笑王云珠母女俩螳螂捕蝉,可如今她自己却是黄雀在后,自身难保!

王韵珠万万没有料到王老太君明知她所为的一切却不点破,为的却是以此要挟她,这一招太狠太深!

她几乎要万劫不复。

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进宫,王老太君手段如此,她若不顺从,后面只会发生更多让她无法面对和解决的事。

王韵珠一连深呼吸几次,待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平视王老太君,“要我进宫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没资格讲条件。”王老太君微微笑。

“一。我的脸是因王婆虽然现在好了,但我要求祖母你在我离开王国府后除掉她。二。王云珠向来视我为死敌,我若进宫,虽自身不怕但小香和玉珠母女俩,求祖母能庇佑她们平平安安。”没有王婆在,王云珠就少了得力肋手有些事想做也做不成!

王老太君注视她良久,欣然一笑,“不愧是我王国府家的孙女儿。事到临头还有如此气势!”说罢,沉声吩咐道,“来人,备车,送小姐。”

“现在就走?”她愣住。

“今日是选秀的最后一日。”

王老太君再一次让她见识到什么是沉着冷静,临危不乱!

王韵珠知道她自己就算提出要见小香和王玉珠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她相信王老太君会帮她好好保护小香和王玉珠二人。如今也只得先进宫其它的事日后在说。

“娘。选秀明明还有三天才结束。”王敏从屏风后走出来,望着王韵珠离开的背影轻叹道。

王老太君一脸­精­明,“但她却不宜久留。她若是知道小香所受的侮辱不仅要找云珠报仇日后也会不受控制!只有将她早日送进宫断了一切消息她方才死心!以她的聪明才智必能谋得妃位,等到她掌控权力之后老身任她处置,只要,我们王国府势力不倒!”

“娘……”王老太君的运筹帷幄从来都是令王敏惭愧的,只是她还有一丝疑惑,“你为何不让云珠或是玉珠入宫?”

“云珠只能对付一宅子人,韵珠却能对付一宫人,至于玉珠……”王老太君断而不言。

王敏却在此时难得的羞怯一回,“娘。我之前与你打过赌。赌韵珠和玉珠会比云珠嫁的差,可如今看来我似乎要输了……我若输了,难道你真要我按你说的去做?”

“你的事,等过几日定完亲后再说。”王老太君说完揉了揉太阳|­茓­,“老身累了。扶我去歇着吧。”

王敏点头。

************************

笠日。

天光初亮,整个王国府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

“死人啦!”

前一日还活得好好的王婆被人发现溺死井中,一双眼睛瞪大如铜铃,死不瞑目,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

东门,大厅。

早膳时间。

“将她尸体拖出来送回她家去,另给一些银子安葬。”王老太君喝着粥,语气轻淡。

坐在桌边的王玉珠母女不敢出声,王敏正喂她女儿吃饭,王林默默不语,王云珠一脸淡定的坐在那儿用膳,什么话都没说。

大家心知肚明。

“祖母。”王云珠用过膳后拿出手帕轻擦了擦­唇­角,好奇道,“韵珠妹妹不是昨日回来了吗?怎没见着她人?”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就是她的着落。

王老太君早料到她会问,她不急不慢的喝完了粥,又喝了一口茶,轻描淡写道,“过二日你就要定亲了,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还要去­操­心别人的事?”

王云珠哑口无言。

气氛又是一阵沉默……

“林儿。你何时入朝?”王老太君朝王林望去。

王林放下筷子恭敬道,“回祖母。一切都就绪,等妹妹定亲当日朝廷就会送来入朝为官的圣旨了。”

“好。双喜临门。”王老太君多日来­阴­沉的脸­色­终于舒缓。

王云珠却不知好歹的又问,“对了。叔叔呢?我昨日去看望他怎没见着?”她的一番话令缓和起来的气氛又压抑下去。

一直站在旁边服侍王玉珠用膳的小香混身僵硬,脸­色­惨白,只要一提到和王明有关的事情她就恶心、反胃。

“娘,娘,你看,那个姐姐吐了呢。”王敏六岁的女儿在她怀中撒娇道。

众人一看,小香不知何时跑到大厅外去了,手扶着栏杆呕吐不止。

王云珠冷冷一笑,又继续道,“哥,你知道叔叔去哪儿了呢?”

入宫选秀

“……”王林凝眉,脸­色­也不自然起来。

王老太君一句话也没说只朝着王去珠望去,眼神平静,却有汹涌之势。

王云珠就这么迎着王老太君的目光,也不退让,如今她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她过二日就要与小侯爷定亲,到时候她的身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妃。

她俩如此,其它人坐在桌边心思各异。

“­奶­­奶­。”王敏的女儿又­奶­声­奶­气的开口,手指着外面,“你看,有一个好俊的哥哥呢!”

她指的那人正是连靖。

他一身白衣,俊眉修眼,正轩昂的朝着大厅内走来,只是左腿似乎有些不大方便,脚步很慢。

“世子。”王云珠一见到他便心花怒放,也不顾众人在场,直接就上去搂住了他的胳膊。

“见过老太君。”连靖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刚好向王老太君行了一礼。

王云珠羞涩一笑,并肩站在他身边。

王老太君面­色­微愠,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对他微笑道,“世子用过早膳没?不如一起。”

“谢老太君,只是我呆会儿入朝还有些事。”连靖说到这朝桌上扫视一眼又环顾四周,礼貌问道,“不知韵珠如何了?昨天我手头有些事所以派属下将她送回……”

一听到连靖提起王韵珠,王云珠脸上的笑再度消失,她的眼睛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一样。

“娘,姑姑的表情好可怕!”王敏六岁的女儿吓得躲到她怀里。

众人纷纷朝王云珠看去。

“劳世子关心。韵珠很好,只是老身见她近日连连病祸,昨日派人将她接去了白马寺,吃几日斋化解化解。”

听了王老太君的话,连靖心口一松,“既然韵珠小姐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哎……”王云珠见连靖走都没和她打一声招呼,追了上去。

“祖母。叔叔的事已经办妥。”待其它人都离座之后,王林小声汇报道。

王老太君微微颔首。

王林犹豫了一下又问,“祖母。我许久没见到过韵珠妹妹了,刚听您说她出了一些事心中有些担心,能不能去白马寺看她?”

“你过二日就要为官,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准备准备吧。”王敏代替王老太君将此话说出。

王林一听,也只得罢休。

*************************

皇宫。

远远望去,殿堂楼阁,层台叠榭。

十分宏伟。

广场之上站满了来参与选秀的女子,个个身着碧绿宫装,身姿婀娜。

“哎,好热啊。快要晕过去了。”

“就是就是。”

几个前来前宫参加选秀的女子抱怨道,她们大多出身于五品官员之女,身上的穿戴也算是入得了别人的眼。

王韵珠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她从早到现在听着众人的抱怨二个耳朵都快起茧,可更令她痛苦的是这刺目的阳光直接照­射­在她才换过几日的脸皮上。

“好痛……”她伸手遮了遮脸。

一个嬷嬷看见后立刻走到她面前,粗暴的将她的手打落,“遮什么遮!进宫选秀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嬷嬷说话的声音大嗓门又粗很快引起其它秀女的注意。

她们纷纷回头看她议论不止,“到最后几天来参加的肯定不是什么名门。你看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

王韵珠只得低眉顺耳站在那儿,脸颊火辣辣的,她很担心如果站的时间在长一点脸是不是就会像那日一样裂开了?

“下一个。曹玉。”管事太监的声音尖尖响起,只要他喊一个就说明到了该秀女去皇上面前露脸的时候。

其它秀女心思激动,都巴不得自己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封个才人、嫔妃什么的。

广场上人头攒动,氛围热烈。

王韵珠却冷静从容站在那儿,她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秀女。

昨天下午进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王老太君虽然把她逼进宫来了但不代表就控制了她。后天便是连靖定亲的日子,她已经计划好在连靖定亲当日逃回去。

上一世,王云珠在她定亲当日对她做的,她一定一分不少的还给她!

等王云珠遭人弓虽暴失了名誉,王老太君就只能让她代替王云珠出嫁,如此一石二鸟。

“祖母,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排在王韵珠前面的秀女一个一个变少,每喊一个就会有一个被皇上看中或是打发走的,现场又是哭又是笑的。

“呀。你的脸怎么了?”排在王韵珠前面的那个秀女一回头看见她便惊吓道。

脸?王韵珠伸手摸了摸,一摸就觉得刺骨的疼,她强忍疼心笑道,“没事。可能是晒过了吧……”

那秀女好心的拿出一面小铜镜递给她,“你自己照照看。”

王韵珠接过铜镜往脸上一照,自己差点都把自己吓到了,她脸上的肌肤全都被强烈的阳光晒得脱皮了,又肿又红。

下一位,“徐林。”

太监喊的正是王韵珠前面的这个秀女,她急急的冲王韵珠说,“镜子就送给你了。我先去了。”说完走开。

摸了摸脱皮的脸,王韵珠从起初的担心到释然,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想到这她收起镜子。

下一个,“王韵珠。”

终于轮到她了。

王韵珠是最后一个秀女,轮到她的时候其它秀女也走光光了,刚步入大殿的那刻一股清凉之气迎面袭来,这一热一冷的,王韵珠脸上那麻辣的感觉又来了。

皇上和一­干­爱妃全坐在大殿上座,居高临下看着。

“姓甚名甚,哪里的人。”管理太监尖着嗓子问。

王韵珠跪在原地,恭恭敬敬道,“奴婢姓王,名韵珠,是王国府的庶出孙女儿,家父……”

皇上一听她是王国府的,便来了兴趣,“朕向来敬佩王老太君,不用在自报家门了,抬起头来。”

王韵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缓缓的抬起头来。

大殿四方传来众人倒抽冷气声。

“……”眼前女子,一身碧绿罗裙别样清丽,乌黑的发,眉目细致,可是脸上的皮肤却像全部脱落仔细看甚是恐怖。

皇上若不是念及她是王国府的孙女儿早就叫她滚蛋了。

“起来吧。”说话的是坐在皇上身边的一个贵妃,她年仅二十红右,身着华丽宫装,丰盈窈窕。

王韵珠感受到了四周不妙的氛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看来,她没被选上。

“王国府统共才只有三个孙女儿,王老太君舍得让你入宫?皇上倒是不舍得了。”贵妃轻言细语,温柔中又有不可抗拒的威严。

王韵珠很快注意到她却又不敢看。这个贵妃不一般,她知道皇上不好拒绝于是替皇上决定,难道能坐在皇上的身边,可见极为受宠。

“呆会儿本宫会叫人赏赐些珠宝,你带回去好好孝敬你家祖母。”

知道她若没被选上王老太君会发火,所以带些珠宝回去既不会让她挨骂又让老太君心中舒服。王韵珠对她佩服极了,连声道,“是。”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退下吧。”

王韵珠起身告辞,心中说不出的兴奋只是快出去的那一刻却被喊住。

“你的发簪掉了。”是那位贵妃好心的提醒。

王韵珠茫然回首,伸手便去摸头,左中袖子也顺势滑了下去露出她白皙细­嫩­的手腕。手腕之上赫然有一个银手镯,闪闪发光。

贵妃见了之后,眉头一紧。

“谢贵妃提醒。”心中好奇她的发簪并没有掉为何要提醒?但王韵珠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此时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慢。”果然,贵妃又开了口。

皇上不明所己,“爱妃,何事?”

“赶在选秀的最后几日入宫,说明老太君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入选的。”贵妃站起身来悠悠然道,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向她走来,“本宫见你五官秀气,只是皮肤差了一些这并不打紧。若你就这么回去了也让你王国府面上无光。”

皇上一听,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见她朝自己慢慢走来,王韵珠的心开始慌张,脸上的笑也极不自然。

“不如,就留下来。”贵妃拉起她的手握住,盈盈一笑,“与本宫一同做姐妹。”

周围人见贵妃如此看好这个秀女,不禁面面相觑,纷纷议论。

“能被赵贵妃看上是她的福气呀!”

“就是,赵贵妃往日哪容得了其它女人在皇上身边?这还是头一次。”

听到赵贵妃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王韵珠立刻就知道这个聪明绝艳的贵妃正是赵世则的大姐赵端。也是在宫中极为受宠的端贵妃。荣宠胜过皇后,民间都在私下议论她总有一日会穿上凤袍!

“既然爱妃开了口,那朕便将你留下,至于封什么过几日在说。”皇上起身,一­干­人也准备退下了。

王韵珠杵在那儿,手还与她握着,身子却凉透了。

赵端凝视着她,微微一笑,“别怕。你我之间,反正如何都是要做姐妹的。”

她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王韵珠不明白。

“好好歇着去。等脸好了,本宫一定会为你好好谋个妃位。”赵端意味深长,说完,傲然离去。

王韵珠怔在原地,冷汗涔涔。

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戴着的银手镯,莫非是因为它的缘故?

*******************************

明日就是连靖与王云珠定亲的日子,王国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

“我说,喜糖放在哪儿了啊?”一丫鬟急急忙记道。

另一家丁也跟着问,“灯笼还少了一个得在买。”

王云珠本该负责这些事可是她却一心只顾着养颜美容,将这些杂事统统交给了王玉珠,若王玉珠做的好便好便的不好还可以治治她。只可怜了小小的王玉珠,已经二天二夜没合过眼了。

“少了什么你们全在这个本子记着。”王玉珠虽才十三岁办起事来老气横秋像个大人似的一点也不马虎。她拿着一本薄子递给下人们。

下人们一个轮一个,将要买的和差的全写下来了。

王玉珠拿在手中细细看,“鲜花就不必买了,园子里有的是而且新鲜又娇贵。水果也不必送到专门的果店去冰镇,直接用井水浸泡还要凉爽可口些……”

她口中振振有词,听得下人们心服口服。

“好了,都去忙吧。午时之前必须忙好!不准在出半点岔子,午时之后的时间全部用来检查、准备!”王玉珠一声令下。

所有下人皆应了一声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几个丫鬟在游廊上边走边赞,“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三小姐年纪小小办起事来却很利索。这二日若不是她领导着,咱们全都乱成一团。”

“大小姐!”其中一个发现王云珠不知何时走到面前,吓得立刻开始行礼。

王云珠刚泡完一个牛­奶­花瓣浴想着出来透透气顺便让大家看看她美艳的装扮,谁知却听到了令她不爽的话。

看着王云珠­阴­晴不定的脸­色­,那几个丫鬟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贱人!”王云珠口中骂了声,本来以为解决了王韵珠就大患全无,谁知道个王玉珠也是个有心计的,趁她休息将府中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难道王玉珠以为她出嫁她就能做一家之主了?没门!今天她便要教训教训她到底谁才是这一家之主!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王玉珠老远就瞅见了王云珠傲慢的身影,她心中暗叫不好,可是现在逃也是逃不了了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微笑请安,“姐姐。”

“这灯笼真是红的刺眼啊,全部给我换成花灯,那样才绚丽好看。还有,那窗上贴的窗花的花样子我不喜欢,难道除了囍字就不能换其它的?我要龙凤呈祥这才是好意头……”王云珠不理会王玉珠,她一边检查着整个王国府的装饰一边挑三拣四。

一­干­忙碌的下人们听了她的话个个愁眉苦脸,他们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难道又要重新弄过?

师太温馨提示:明日就是定亲高/潮!美人们千万别错过哟!

你竟敢打我!

“我说的你听到没?”王云珠说完长长一段后转过身去,盛气凌人看着王玉珠。

王玉珠面带笑意,“是。姐姐,玉珠刚已经全部听清了,姐姐建议的很好,光是囍这意头还不如龙凤呈祥来的好呢。”说着朝其它下人望去笑着指挥道,“大家都听见没?姐姐要换一换这些装饰。你们快去准备。”

王云珠冷眼瞅她,“我说的建议当然不差。”

“是。姐姐管理王国府这些年经验自然比妹妹要多。妹妹还要向姐姐多学习呢。”王玉珠附合道,又一脸惭愧,“可妹妹愚笨,只怕学个十几几十年也学不来姐姐半分!”

谁不爱被人夸呢?

王云珠­阴­沉的脸­色­这下渐渐好转,得意的伸手撩了撩发丝。

“姐姐。这儿下人们都在忙东忙西。灰尘又多,姐姐要不到湖边的小亭上凉快凉快?妹妹在吩咐人给姐姐端上一些新鲜水果来。对了,还有你最爱吃的荔枝呢!今个儿早上才从外地买回的。可新鲜着!”

一听王玉珠提到荔枝,王云珠动了心,她白了王玉珠一眼这才傲慢的朝着湖边走去。

王玉珠待她走之后才起起身子朝丫鬟吩咐,“快端荔枝来。”

湖边。倒映着院中风景,花影斑驳,十分美丽。

王云珠停住脚步只觉得赏心悦目。

“姐姐。你看!这儿有只大肥鱼!”王玉珠兴奋的指着湖水一角高兴道。

王云珠懒懒望过去,讽刺道,“什么大肥鱼?那是一条娃娃鱼。”

“娃娃鱼?”王玉珠一脸懵懂不知,用力拍着脑袋不好意思一笑,“瞧我,读的书少见过的世面也少什么也不知道。”

王云珠哼了一声,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远远的,丫鬟们正端着荔枝朝这边走来,王玉珠瞅见之后又朝着湖的另一角高兴道,“姐姐!你快过来!”

“又是什么?”王云珠不耐烦的叫了一声,骄傲的走了过去,她向来是目中无人的。

等她快走到时王玉珠又遗憾的说,“不见了!”

“放肆!”害她白走一趟,王云珠当即发火。气得扭过头便走,谁知她转身的那一刻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王敏女儿,原来王敏的女儿一直蹲在湖边看着荷花发呆,才一起身本来双腿就无力又撞上王云珠向前的身子。

只听“扑通”一声,所有人大叫不好。

“小小姐掉水啦!”

王玉珠朝王云珠气急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王云珠没听太清。

王国府本来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所有人,更不用说王敏了,王敏一听见自己的女儿掉到水里立刻心急火燎的朝湖边赶了过来。

“我知道你一直看玉珠不顺眼,可是你又不能将气全部撒在小侄女儿身上啊!她这么小掉水万一有个三长二短……”

王玉珠话还没说完王云珠便迎面给了她重重一耳光,“贱货!居然想诬赖我!”

“究竟是怎么回事!”抱着溺水吓哭的女儿,王敏朝一­干­下人气急败坏吼着。

几个丫鬟端着荔枝战战兢兢答,“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小姐将小小姐撞了一下,然后小小姐就……”

“闭嘴!”王云珠怒吼,“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撞的了?”

人证物证皆在加上王敏素来知道王云珠不是什么好鸟!她吩咐下人将女儿立刻送回之后便走到王云珠面前,在她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给了她顺反就是二耳光,声音响亮。

王云珠不可置信摸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看着她,“你竟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还要关你!来人!将她给我关起来不到定亲不准放出来!”王敏一声令下,下人们犹豫了一下便上前制住她。

“放开我!放开!”王云珠气急败怀!

王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甩袖离开。

“王玉珠!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王云珠渐行渐远的骂声,王玉珠揉着被打肿的脸远远看着。

“三小姐。所有一切真的要换吗?”一下人垂头丧气的过来问。

“谁说换?”王玉珠反问一句,脸上浮现微笑,“一切按照我说的来。”

**************

夜晚的皇宫就像一只沉睡的狮子,尊贵又威严。

所有被皇上留下的秀女们全都住在深宫中的一隅,因为皇宫禁卫森严,制度严格。所以她们早早的就全歇下了。

掌事嬷嬷见所有人睡下,熄了灯走出去。

所有熟睡的人中有一个醒了,正是王韵珠。

明日就是王云珠和连靖定亲的日子,她必须今晚就赶回去,时间一分一秒都­精­贵无比!

“呼呼……”一秀女打着呼噜。

王韵珠摸了摸猛跳的心,小心翼翼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门无声的打开又合上。

月光下。

皇宫森严气派,每隔百米就会有一队侍卫在巡逻。

幸好王韵珠在宫中的前二天就已经提前将路线都看准了,她朝着自己计划中的逃走路线一路躲避了好几队巡逻的侍卫。

“糟糕。接下来往哪儿呢?”明明记得很清楚可是望着横在眼前的二条路口王韵珠愣是想不出该往哪里走。

左还是右?

正在她思考时,前方有火光亮晃了一下,接着传出侍卫们的叫声,“有一个秀女逃了!快追!”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王韵珠心惊­肉­跳,她立刻返身往回跑可是才跑了几千米就发现一队人正朝她的方向跑来,于是她又换了另一个方向,左弯右绕躲在了一个假山之后,刚巧二队侍卫在假山之前汇合,吓得她胆战心惊。

“刚管事嬷嬷去清算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应该跑的不远,咱们分头去找!”

“这就奇了!都睡下了还清点什么人数?”

侍卫们口中虽然在抱怨,但还是打着火把四处开始搜索起来。

眼渐着灰灰的天,万一等天亮了她想逃就更不可能了!

王韵珠心急如焚,她先是平复紧张的情绪然后努力在脑中回想究竟应该是哪一条线路,越急越想不出反而找她的人更多!

豁出去了!

王韵珠如此一想,趁着几队侍卫刚刚从假山前离开,她窜出来朝着最右边的宫门方向一路狂奔!

风呼啸的刮过她的脸,现在还是三月早春料峭时节,那风就像刀子一样锐利!

王韵珠,别怕!你一定能逃的!

“快追,她就在前面!”一队刚从秘道里巡逻完毕的侍卫走出来就看见她从面前横穿而过,于是大声叫喊。

这一声喊将其它几队侍卫全部集合。

“你左我右,他前他后!”几队侍卫分做出选择之后开始大力搜。

王韵珠紧张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她现在除了跑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了,身后脚步声渐渐变大,她知道是追她的人来了,如果今天逃不了就等于她这辈子都要被困在皇宫了,如此一想,她逃的决心就更强烈!

“发生什么事?”一个停在宫门前的轿子里发出声音。

守在轿子边的人道,“回九王爷……”

后面的话王韵珠没听清她只听到了一个九王爷,是九叔叔!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王韵珠不要命的就朝轿子上逃了去。

“哎!你是谁啊!”守在轿子外的人大惊出声。

轿内,王韵珠的脸和商九的脸近在咫尺,她呼吸急促,一张脸蛋红通通的,尤其是黑白分明的大眼惊慌失措,像受惊的幼鹿般。

他波澜不惊坐在那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记忆中的九叔叔永远都是这样,面­色­寡淡,没有情绪。似乎永远没有能触动他心绪的事。

“追!就在前面!”追来的侍卫声响。

“九叔叔。救我!”她瘦弱的身子簌簌直抖,双手无力的抓住他的袖子。

商九淡漠的脸­色­没有变化,伸手便将她推到一边,这个动作无疑是宣告了王韵珠的死期,她全身瘫软过去再也没有力气,脸­色­惨白惨白,难道,她今生注定被困皇宫?

“来人。启程。”商九淡淡一句。

守在轿外的属下一听商九的话便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起轿。

九叔叔……王韵珠一颗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她惊讶诧异感激的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男子。即使帮了她他脸上也并没有任何情绪。

“你踩到本王的手了。”

听到这句话,王韵珠赶紧低头看,果然她的脚一直踩在他的的手上,王韵珠大窘,立刻收回脚将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捧起来就准备擦净上面的脚印。

商九冷漠收回手。

“……”王韵珠的双手停在半空,收缩不得,她尴尬的一笑。

轿外侍卫们刚好追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秀女逃走?”

“轿上坐的是九王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惊扰九王爷的驾?”

侍卫们一听轿子上坐的是九王爷吓得连连道歉离开。

轿子一路平稳的朝着宫门方向离去。

商九今日入宫是与皇上博弈,刚下完棋才上了轿子便遇见了她。

“似乎,我每次遇上九叔叔都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王韵珠心知自己安全,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坐在他身边不好意思道。

商九没理她。

王韵珠并未觉得受伤因为她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她又一个人将她为何会出现在宫中以及为什么会逃跑的原因说了出来。

“幸好遇到了九叔叔。”王韵庆幸道,颇为感激看着他。

“你为何知道本王有一把断纹古琴,为何知道本王身犯哮喘,为何知道本王的药该如何调制。”商九静静听完她讲的那些话后开口。

他并不关心她发生的一切,他关心的是与他自己相关的事。

王韵珠心兀自一沉,刚高兴的情绪开始变得低落,可是很快又好了起来,她既然知道他就是生­性­凉薄的人又何必因为这而难过呢?

“九叔叔……”她呢喃一声,陷入回忆。

皇宫大门,守满了侍卫,他们查看每一辆路过的马车和人行。→文·冇·人·冇·书·冇·屋←

还未到禁门的时间,所以灯火通明。

“轿上是谁,下来。”侍卫见到轿子之后不耐烦的嚷嚷,本来平时的现在都可以准备去睡觉了,可是今天一个秀女逃走却害得他们守到现在。

守在轿子旁的男子厉声,“混帐!轿上坐的是九王爷!”

一听九王爷三个字,所有人都吓得跪下请罪。

“还不快开门!”

“是是是。”其中一个侍卫吓得便上前打开了门。

正当轿子要行走的时候另一队侍卫却拦在了门前,带头的那个面­色­无惧,拦住轿子道,“赵贵妃有旨,无论是何人的轿子全都要搜!”

“你!”守轿的男子怒极。

那名侍卫不管不顾,直接上前便拉开了轿子的帘,下一刻,他呆住了。

轿子内,商九正与一名女子亲热,他的脸埋在她的脸颊颈脖处来回亲吻,挺俏的鼻子不时刮过她眉眼­唇­鼻,十分缠绵。女子衣衫半褪,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香肩,一头乌黑的发披散,隐约能看见商九骨节分明的手透过她的发丝正在抚摸她玲珑有致的身体。

“恩……恩……”女子口中发出娇软的低吟,十分勾人。尤其是那一张红润的­唇­,微微张合,不时伸出舌头轻///舔,那香艳惑人的画面叫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吻上。

侍卫看呆了,他的下身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竟敢在九王爷面前失礼!还不快滚!”守轿人自己也看呆了,却很快恢复过来吼道。

一­干­侍卫全口­干­舌燥兴味索然的离开,大门敞开,轿子离行。

侍卫们仍意犹未尽的站在大门幻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

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勾人?

轿子内……

“对不起,九叔叔。”轿子一离开皇宫大门,王韵珠便立刻将衣衫穿好头发束起。只是一张白­嫩­的脸颊有淡绯­色­。看上去充满女子的娇柔。

商九面无表情的整理衣襟,凉薄的­唇­因刚那一番亲吻有些湿润。

他冷若冰霜的样子却叫王韵珠看着有些脸红心跳,她赶紧低下头,上一世她与他之间只是知己,今天迫不得已的这般是他与她之间最为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现在,你相信我刚对你说的话吗?我上一世是妓//女,刚刚与你做的那些若不是经历了风月场所又怎会男女之间如此熟悉?”

提亲当日!

“……”

“九叔叔,你不相信我吗?”

“……”

回王国府的路上她跟他说了好多好多,他只字未说。

直到下轿。

“九叔叔。今天,谢谢你。”王韵珠站在轿下既感激又忐忑的看着他。

轿帘隔绝了他与她之间,只能看到他孤寂的侧身,在月光下更显得他遗世独立的风华。

九叔叔……望着启程的轿子,王韵珠心中有一丝惆怅。

他走了。

**************

今日,是当朝小侯爷连靖与王国府家的孙女儿王云珠定亲之日。

整个京城为之沸腾。

早早的就有看热闹的百姓们凑到王国府前的那一条街挤满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王国府内也是一片喜庆热闹。

“呆会儿小侯爷上了门肯定会一人封一个大红包!”几个丫鬟在那儿欣喜聊着。

“哎呀!你看看我这样穿好看么?”

“你穿的在美也美不过咱们的大小姐呀!”

假山之后,王韵珠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她是昨晚溜回来的本想先回西门看一看小香她们,可是发现处处都有丫鬟家丁,她万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禀告到王老太君那里说她进宫选秀竟私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还在聊什么?小侯爷都快来了快去准备准备!”王玉珠老远便朝这边走来,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俨然已经像个大人似的指挥。

一­干­下人丫鬟听了忙散去。

王韵珠一见是王玉珠,立刻从假山探出身子朝她招手,小声叫道,“玉珠妹妹!”

因周围太过热闹所以王玉珠并没听见,她转过身便要走。

“啪”的一下,一块小石子从后面击中她的背部。

“谁?”王玉珠回头。

王韵珠激动的朝她直招手,“是我!”

假山之后,这也是王国府此时此刻最为宁静的一处了。

王玉珠压抑自己欢喜激动的心情直拉着王韵珠的手,“姐姐!是你!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在白马寺还好吗?”

一听白马寺三个字王韵珠便觉蹊跷,可是当下她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件事,“妹妹。今天我是偷偷溜回来的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见王玉珠使劲点头之后她又悄声道,“我不在的期间你和小香还好吗?”

“好!”王玉珠又是用力点头。

一听见她和小香二个人都好王韵珠这下松了一口气。

“不过……”王玉珠像是忆起什么事情一样喃喃道,“有件很奇怪的事。”于是她将自己那晚在西苑遇鬼的事情告诉王韵珠了。

王韵珠听了之后表情复杂,“你的意思是那一晚你以为是鬼所以吓跑了?小香一个人在那里?后来发现没有鬼可是叔叔却莫名其妙死掉了?”

王玉珠也一脸沉重,“恩。”

心中隐隐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韵珠胸口猝然一痛,她赶紧问,“小香呢?小香这一段时间你见过吗?”

“小香姐姐还是呆在西门呀,只是她现在都不怎么出门了,神情呆滞。只有提到小姐的时候她脸上才有笑容,而且她时常会呕吐,比如上次吃饭时提到叔叔的名字她立刻跑到大厅外吐了起来……”

小香。

王明。

王韵珠如此心思剔透的人又怎会猜不出可能发生的事?她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整个身子都狂怒而颤抖着。

假山附近,王敏正带着她女儿经过,身后是随行的丫鬟。

“大小姐,云珠小姐用不用放出来?”

王敏冷哼,“小侯爷没一就不需要。还是将她关着省得她又去害人!”

她们走过之后,王玉珠拍了拍胸口幸好没被王敏发现王韵珠回来了,可是等她在回头的时候却发现王韵珠不见了!!!

王国府,西门。

王韵珠神­色­匆匆的朝那儿赶去,一颗心七上八下,小香,你一定不要有事!因为现在差不多时辰也快要到了,所有下人也全去东门那儿看热闹,所以西门这边人就少了。

“小香!”推开门发现屋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王韵珠乱如麻。

她又赶紧朝着北门方向奔去,找遍了每一处地方包括……西苑。

“小……香?”推开陈旧的门,迎面还能闻到潮湿而又做腥的气味,王韵珠急皱着眉,小心警惕朝里张望去,这间屋子空出很久时间了,若不是出现在王国府还以后为是哪一个家破人亡的人家。

地上满是灰尘……还有一些撕烂的女子衣衫……包括血迹……

王韵珠当时双腿就是一软,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她胸口剧烈起伏双眼很快模糊。

“放开我!不要!放开我!”

“哈哈,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不……小姐!救我……救我……”

她几乎能清楚的回忆起当时屋内所发生的一切,小香的绝望,王明的禽兽,王韵珠心如刀割,含泪的眸朝那些撕碎的女子衣衫和染血的地看过,还有那一根血腥的木棍……

我不在的日子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王韵珠情绪控制不住,崩溃大哭,“小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上一世,因为她,小香被执行家法上吊身亡。

这一世,因为她,小香惨遭弓虽暴。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王云珠……

“王云珠!你让小香承受的我会让你十倍奉还!!!”王韵珠痛彻心扉的哭过之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她双睛血红,盛满恨意。

中午时分,王国府外响起了热闹的鞭炮声和锣鼓声。

应该是连靖来了。

所有人都在带着满心的欢喜唯独只有一人心载着强烈的恨,那就是王韵珠。

凭着对王国府的熟悉,她没有被一个人发现就找着了王云珠,王云珠被关在了她们宅院中的一个偏房里。

“放我出去!贱人!等我成了侯爷夫人!我一定杀了你!”明明是她定亲之日可是她竟被关在这简陋的偏房中!王云珠怎能不气?她简直快要气疯。

王韵珠站在门外冷冷听着看着,伸手,将门打开。

因门是在外头锁住的,是用一个木棍横在中间所以拿走木棍门自然也就开了。

王云珠正怒火中烧看见门开了,她没想这么多当即便臭骂起来,“贱人!等我今天出来就是你受死的死期!”她早就看王敏不爽,她娘亲在世时王敏说话总是故意损她,又刻薄尖酸。而今,王敏居然敢关她!!!

王韵珠站在门边躲着,一双沉静的眸风起云涌。

“人呢?一个个给我死哪去了!”王云珠出了门便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头发。

王韵珠冷冷一声,“难道你没看见我?”

王云珠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一沉,难道是?可惜她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王韵珠将手中的木棍朝她头用力砸去。不过眨眼功夫王云珠二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韵珠抓紧时间将王云珠重新拖进偏房里。

今日定亲?

哼!王云珠想的倒是简单?她上辈子在她定亲当日害得她不够惨?

“你也该体会被强//暴的滋味!”说完,王韵珠便要走出去,她得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一个男人。

“妹妹?”王林的声音不巧的在院子外面响起。

是他?

王林知道自己妹妹被关起来,可是今天都已经是定亲的日子了姑姑怎么还没有将她放出来?于是他前来看看。

王韵珠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被王林发现她打晕她的话。

“妹妹。你在不在?”发现门似乎是半开着的,王林心中疑惑难道妹妹已经出去了?

正忐忑间,王韵珠想到一计,她小声道,“哥哥。是我。”

这声音的主人王林就算是做梦也忘不掉,不正是王韵珠吗?一听见是她王林心中说不出的欣喜,“韵珠妹妹。你怎么在这儿?这一段时间总见不到你祖母说你是去白马寺了。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可是……”

白马寺?哼哼。看来祖母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也对,她选秀不成就当没她这个孙女。王韵珠心中冷笑,这一刹那她对王国府仅有的一丝亲情都消失殆尽。

王林见她又没说话,在门外关心问,“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要进来?王韵珠心急了,她迅速的环顾了四周一眼发现这偏房里漆漆暗暗,半点光线都没有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她躲到角落的草丛里,反正又看不清脸,他怎么知道晕倒在地的人是王云珠呢?

“妹妹?”王林又问了一句。

王韵珠故意虚弱着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就在了……”

“妹妹。你声音怎么这么无力?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韵珠无力呻吟道,“不知道,头好晕好晕……”

一听她如此,王林担心的走了进来,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有光照入。

“把门关上!我看见光就好难受……”王韵珠赶紧道。

王林这才小心的将门关上,然后一步一步进了进来,地上确实有个人躺着,虽然黑暗无光也能感受到是个女子,他蹲下身有些着急道,“妹妹?你怎么躺在地上?”

“恩……”王韵珠嘴里发出若有似乎的声音,她现在不能说话,万一说话就会被发现了。

哥哥是禽 兽!

见她始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王林心急如焚,“怎么会这样?”他心里素来知道他妹妹和韵珠是不和的,所以韵珠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点也不奇怪。只是她现在好像昏迷了。

“妹妹。你等等,我现在就救你出去……”王林当即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王韵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如鼓,不要,千万不要将她抱出去……

抱起王云珠的那一瞬间她软香的身子令他心中一动,王林立即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将她小心的抱着朝门便便走去。

怎么办?如果他要是出去了那她该怎么解释?王韵珠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下可真是害到自己了!

“唔……”王云珠吐气如兰。她头好昏好沉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一吐气恰好吐到了王林的耳朵上,霎时间,整个人像是导了电一样全身苏麻难耐。他咽了咽口水,望怀里望去,虽然屋内太黑她的五官也看不大清,可是她身上的香气还有她软软的身子以及他抱着她时的醉人手感。

“……妹妹……”再开口时,他声音已然沙哑。

王韵珠却没听清,她只在想法子到时候该怎么办?对了!到时候她就说她也不知道王云珠为何会昏迷。

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却见本来走到门口的王林停住了脚步,用略微急促的的语气小心问,“妹妹?”

“……”他想­干­什么?王韵珠静观其变。

王林见她不应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妹妹?妹妹?”

软在他怀中的王云珠本来就遭遇了王韵珠当头一棍,哪有这么快醒来?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全身无力。

见一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而且滑腻酥软的身体就在怀中,王林蓦地想起那一年他在浴堂里看见她洗澡的样子,那年虽然她才十岁,可是淋水沐浴的样子却是那样迷人,那削滑的肩,那纤细的腰……

“妹妹……”他声音沙哑的不得了,将王云珠珠轻轻放到了地上。

王韵珠看的莫名其妙,他想耍什么花招?

只见王林伸手在王云珠的脸上抚摸起来,如哥哥怜惜妹妹一样,他竟如此对自己好?王韵珠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在她才一想完,王林突然犹如寿­性­大发,几下便解开王云珠身上的衣裳,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事实就在眼前发生,王韵珠犹如晴天霹雳。

他竟……

“妹妹。”­唇­一接触到她温软滑腻的脸颊之后便不舍分开,王林沉醉忘我的在她的脸颊、鼻子、流连亲吻,­唇­到她柔/软的­唇­时更是陶醉的生吟出声,他贪婪的韩住她的­唇­亲、吻、添、西。

王云珠昏迷之中感受到身子痒痒的,可是她动不了,只能无力发出抗议的低吟,“恩……”

殊不知正是她那有气无力的生吟更令他狂­性­大发,王林更加放肆的亲吻她,一只手也大胆的放在她兄部,那儿好软就跟她的­唇­一样,他一边忘情的吞土着她软/软的­唇­瓣,一边用力捏着她的苏胸。

屋内­阴­凉的氛围开始变得暧昧。

男子动情的喘西和女子无力的生吟,这一切听在王韵珠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他竟敢对她做这样的事……

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王韵珠一直不知道王林竟对自己存有这样的非份之心!那次的浴堂事件她也一直以为只是个误会!没想到!!!

“妹妹。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每次铜陵到你就好高兴,可是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所以只能我偷偷去看你……”他的手已经不满足于隔着衣料的抚抹,很快,停下对她的亲吻开始快速解开她的衣。

不,不能继续在这样下去!

他和王云珠是兄妹呀!王韵珠虽然恨王云珠可是如此道德沦丧的事她不能允许发生!

“知道吗?我早就想对你做这种事了……”他将王云珠脱得一丝不挂,双手贪婪的暧抚着她窈窕的身子,连向来文雅的脾­性­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语气­阴­柔邪恶,“我想妹妹在我身下承//欢,我想和你亲吻的,我想和你亲热,我想和你做这天下最快活的事……”

他边说,人已经扑到了王云珠赤果的身体上,乱莫乱/亲。

就像是等待猎物的狼将猎物捕捉到的那一刻,放肆的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美食!

“无数次我都想趁你沐浴的时候占有你,像今天这样……”他摸索到她身下,手指探进她温软的地方,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像这样慢慢进入,慢慢占有。”

王韵珠呆若木­鸡­!

他竟然早就对自己起了银邪之心!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平时躲着我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身子还不是早就被我看光?我连这个都为你准备好了本来是想等到你去沐浴时,我们俩一起洗鸳鸯浴在用的。”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放肆下留的用嘴喂到王云珠嘴里去。

“唔……”王云珠意识似乎正在清醒,她难受的皱着眉头,是谁?是谁在喂她吃东西。

他喂她吃完之后像哄小孩子一样,“妹妹。哥哥喂你吃的糖糖好吃吗?它可是会令男女快活的东西……”

王云珠很难受很难受,她混身就像被烧一样又疼又养又麻,“热,好热……”

“傻孩子,吃了村药,怎么能不热呢?”

听到村药二字,王韵珠身尽有的一丝热气都被抽尽!她瘫软无力的坐了下去,混身冰凉。

从小到大与她一起长大的哥哥竟是禽瘦!

还想喂自己吃村药!!!

那一边,王云珠药­性­发作,整个人像水蛇一样缠紧王林,王林求之不得,抱住她娇小的身子便开始他梦寐以求的交和,“乖妹妹,抱紧哥哥一点。”

“好热。好热……”她任他为之。

王林将她摆成各种他想要的姿势入侵着,屋内尽是银乱的气息。

他激烈的喘西着,“想要吗?还想要更多吗?”下身不断挺//入她的狭小,用足了力。

王云珠被他捣弄的梨花带雨,嘤嘤哭着,她的声音早就沙哑了,“世子……”

王林正在­性­致上,一听到世子二字就像着了魔一样疯掉,伸手便开始打她耳光,“贱//货,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在想着他!”说完将她腿更用力分开,又是一轮狂轰猛炸。

她俩交和的场景在屋内火热上演。

王韵珠的血却一点一点冷冻下去,她想阻止的,可是,当她在要开口阻止的那一刻却听到了熟悉的话。

“贱货,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在想着他!”

这句话熟悉到她听了之后五雷轰顶,混身如置冰窖。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她在与连靖定亲当日遭遇陌生男子强爆时……

“阿靖,救我!”她痛哭挣扎,双眼却被蒙住看不清男子的面容。

她不提连靖还好,一提连靖对方就像疯了一样朝她往死里折磨着,用各种屈辱的姿势去侮辱她,口中狂怒,“贱//货,已经是我的人了还在想着他!”

当时,她情绪崩溃绝望,根本没去细想这个声音是否熟悉?

仅凭这一句就断定是王林还不够,上一世,他不仅在听到她提连靖的名字狂怒,还同样喂了村药给她,他从侵犯王云珠开始,每个步骤都和上一世侵犯她一样……

一步不差!

“为我生下孩子!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王林似乎如何发泄都不够,他把王云珠折磨的混身无力,嘤嘤抽泣也不停歇。他兴致勃勃就像一个小孩子找到心爱的玩物,乐不思蜀的碗弄着她的身体。

此情此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那个陌生男子在强爆她时也是如此说,当时她愤怒屈辱,也有一丝疑惑。为何他会叫自己帮他生下孩子?还说能在一起?她只当他是个禽瘦自言自语疯了!

王韵珠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因没来得及阻止的愧意全部消失。

王夫人,害死她娘。王云珠,毁她容。王林,强爆她。

她的一生全是毁在这三个人手上!

她还一直以为幕后凶手是王云珠!原来上一世害她被强爆的是王林!

“姐姐。世子已经来了……”王玉珠欢欢喜喜的声音恰好响起,同时,门也在那一刻被推开。

“姐姐!外面可热闹了大家都在等着你!”王玉珠欢天喜地道。

王林被这突如其来搞得惊慌失措,他来不及躲开,就这么赤果着身子脸­色­尴尬的看向门外。

赤果的他和赤果的王云珠,屋内还弥漫着未散的情玉。

王玉珠脸上的笑一点一点僵硬,神­色­急骤变换,未了,后退失声尖叫,“啊!”

“不是这样的!”王林想要喊住王玉珠,可一抵头时连他自己都震愕了,身下赤果的女子赫然正是他的亲生妹妹——王云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吧。”王韵珠从角落走了出来,她整个人就像是结了霜一样带给人无尽的寒意。

王林惊呆。

王韵珠冷冷蔑视他,看着眼前狼藉凌乱的一切,自方自语,“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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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王国府的孙女儿!

“……”王林大脑已经乱成一片。

“我也没想到一直以来以哥哥自称的你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禽瘦不如的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说到这她顿下来,双眸­射­出锐利的光,“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王云珠此时也从村药的余下的药­性­中逐渐清醒,只是身子还不能动,也无法说话,但她却能清清楚楚的听见周围人在讲什么。

王云珠五脏六腑都快粉碎掉!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她竟在今日失了清白还是被自己的哥哥强爆!

王林宛若被四五道雷劈了一般,整个人呆在原处。脸上闪过震惊、错愕、恐惧等情绪。

王韵珠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整个大脑只回放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王韵珠冷眼睨着他脸上的表情,“对自己的妹妹居然都能动如此畜生不如的念头!枉你还是新中状元!礼义仁智信!这五个字你是白学了!!!”

“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王林整个人恍若虚弱,他强撑起最后的力气看向王韵珠,堂堂的七尺男儿,此刻也因惊惧害怕全身发抖。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尤其是……想对我做这种禽瘦不如的事……何况,你曾经已经对我做过!”

王林听着王韵珠恨极的语气,他错愕,“我何时对你做过……”

“可你心中时刻都在想不是么?”她的反问,令他无地自容。

王玉珠已经喊来了王老太君和王敏一­干­人,还有大批丫鬟下家丁跟在后头,吵吵嚷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哭个没停!”王老太君驻着拐杖面­色­凝重。

王玉珠只哭,手指着屋里不说话。

她的掩饰更令大家心慌。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议论纷纷,王老太君和王敏的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所有的客人都在外侯着,连靖也在等候。

“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王韵珠从里面走出,一字一句。

王老太君看到她之后脸­色­大变,手中拐杖用力杵地,她怎么会在这里?

王韵珠接触到王老太君锐利的目光后大胆与她对视,反正祖母对她步步相逼,她又何必心软?她拉开那一扇门,大声道,“你们自己看!”

“不要!”王林绝望的声音响起。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王林与王云珠赤身果体,王云珠身上还有引人遐想的痕迹。

王敏大惊失­色­,她迅速反应过来,“所有人全部退下!”

王老太君身子往后一个猛烈摇晃,手中的拐杖都快捏不稳了,她的孙儿,她的孙女,她们亲生兄妹俩……

“没错。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王韵珠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的反应,口中吐出二个字,“乱­仑­!”

“娘!”王敏见王老太君两眼一白,像是要昏倒过去一样,她赶紧将她扶住同时冲王韵珠怒声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韵珠勇敢直视她,毫不留情道,“我若不回来又怎么知道王国府家堂堂的长嫡孙居然对自己的妹妹怀有不耻之心!今天若不是我躲起来遭遇强爆的那个人就会是我!”

“你胡说什么!”

“胡说?”王韵珠将她进屋前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情绪激动,“他把她错当成我,难道就能任意胡做非为了?!”

王老太君勃然大怒,“是你!一定是你!你就这么恨云珠吗?!恨到要毁了她!”

“毁?说到毁你怎么不说她毁了我的小香!!!”王韵珠声嘶力竭,双眼通红,“难道她是人!小香就不是人了吗?!她害小香被强爆我为什么不能让她也尝尝被强爆的滋味!”

一番话令众人哑口无言。

王韵珠泣不成声,“我一直以为我娘是难产而死,原来她竟是被大娘害死的!王云珠三番四次害我!我忍辱负重!割伤手指、烫伤脸颊!可如今,我在这世上唯一至亲的姐妹!小香她陪着我一同长大,待我如同亲姐!王云珠!你何等丧心病狂!将她害成这样!你有什么不能冲着我来非要去伤害她这么一个无辜的人!”

“闭嘴!”王老太君脸­色­涨红,老目怒瞪,“你这个天杀的小畜生!你今日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要告诉连靖,那日在河边救了他的人是我不是王云珠!”

王韵珠一番话令在场人无一不面­色­大变!

关于连靖为何会突然提出定亲一直是府中的谜团,私底下也有人传过说是王云珠曾对连靖有救命之恩,但是传言不可信,可今日一闻没想到是真的。

“畜//生!”王老太君连受打击,苍老的面容剧烈抖动着,“你救的又如何?别忘了你还身在王国府,还是王国府的人!老身要将你如何便如何!来人,给老身将她押下!”

“谁敢动我!”王韵珠凛然不惧。

王敏扶住情绪激动的王老太君轻声劝道,“娘。当务之急是解决定亲之事。”

正说着,门口一阵动静。

“小侯爷……”王玉珠失声喊出。

连靖身着月白­色­降纱袍,头束冠,腰佩玉,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这是他第一次着穿得如此正式。

王老太君先发制人,“小侯爷,府中出了一些事情。云珠在几个时辰之前遭遇有心人设计,失了清白。老身迫于无奈之下当今惟有将三孙女玉珠许配给你。”

“我?”王玉珠自己吓了一跳。

连靖早就在下人的汇报中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并未表态,只是朝王韵珠看去,她还是一身绿衣清丽,只是眼下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角分明还有泪迹。

“至于韵珠,老身之所以不将此女许配是因……”王老太君何等­精­明的人?她一下就看见了连靖对王韵珠那种特殊微妙的情感,可是家丑不宜外扬,所以她正声道,“因为她不是王国府的孙女儿!”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敏、王玉珠母女、已经躺在地上口不能言的王云珠和王林等人纷纷惊诧了。

就连王韵珠自己都不可置信。

“本侯不懂太君所言。”还是连靖镇静开口。

王老太君的燥乱的情绪早已平复,她直视王韵珠道,“十六年前,我儿王贤看中了从州一小镇的姑娘,只可惜那姑娘早许配了人家,我儿为得到她在她成亲当日让另一个女子上了花轿,同时将那姑娘接回了家,接回后才发现原来她早就有孕,此女就是王韵珠的生母玉娘!”

“……”

“她生韵珠当天难产而死,我儿念在对她的一份情便将她抚养长大,这一眨眼便是十六年。”王老太君心平静气的讲述着那一段过往,蓦地,话锋一转,“眼下云珠失了清白,韵珠非我王国府的孙女儿,老身只得将三孙女玉珠许配给小侯爷!”

一个接着一个的惊天丑闻发生,所有人大脑皆一片空白。

王韵珠急促呼吸着,就像随时面临缺氧死亡一样,双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衫。

这,就是真相吗?

上辈子和这辈子的谜团此刻全被解开!

被冷落并不是因为庶女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王国府的孙女儿!

连靖安静听完王老太君讲的那些话,他脸上并无情绪波动,只反问了王老太君一句,“本王何时说过要娶王国府的孙女儿?”

一切变换太快,就像潮起潮落由不得你去猜想的时间已经转变。

“……”王老太君张嘴无言,半晌才忍住气道,“小侯爷,你此话是何意思?”

“本侯从头到尾只说会来王国府定亲,却没说要和云珠也没说要娶王国府的嫡亲孙女儿。”连靖轻描淡写的说完朝王韵珠望去,伸出手,“阿珠,我们走。”

王韵珠震愣在那儿,一颗眼泪还悬在眼眶忘了掉下。

“小侯爷,你是何意思!”王老太君本不稳定的情绪又开始发作。

连靖见王韵珠呆住,他深邃的眸­色­变得温柔,主动牵起她的手,“老太君,本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王老太君气的整个身子都在摇晃,她万万没料到,即使捅破了王韵珠不是亲生孙女的事情连靖居然不顾事情轻重还是非她不娶!

“娘!”王敏惊叫一声,将气昏过去的王老太君扶住,“来人!还不快将老太君送到房间去。”

就在这时,王云珠身上的村药药­性­尽除,她哀嚎一声,痛哭着朝外冲去,王林也从呆愣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去追赶她。

“妹妹。”

只剩王玉珠一人怔在那儿,她发现了自己的多余,嘴角牵强一笑,“我走了,你们聊。”

短短的一时间内经历太多真相秘密,王韵珠的头疼欲裂,她痛吟一声,伸手捂住隐隐作疼的太阳|­茓­。

“痛么?我们回家。”连靖心疼凝视她,这一刻,他终于对外宣布她是他的了。

王韵珠被他轻拥在怀,一种久违的温暖袭上心间,她抬起湿润的眸子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丑闻

连靖伸手抵住她柔软的­唇­,柔声道,“你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别人没有。所以第一次在赵府遇见你我就知道你是那日救了我的人。”

“……”

像是读懂了她眼中的惊讶疑惑,连靖耐心的一点一点解释,“那日你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只说自己是王国府的孙女儿。我就猜到你不肯告诉我肯定是因为这件事说了会为你带来灾难。”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却陪着我演戏直到今日。”王韵珠眼中流下眼泪。

她说过她不会再为他哭的。

可是,这一刻,她忍不住。

原来他知道,什么都知道,他对她的爱是那样无声又深沉。

连靖看见她在他怀中柔弱流泪的模样,心一疼,轻轻捧起她的脸,“该哭的人是我。”

王韵珠一脸茫然。

“差一点,就失去你了。”他心有余悸的低喃。

因为王云珠的事,他与她之间渐行渐远,幸好,最好还是走到了一起。

王韵珠鼻子一酸,不争气的又哭了。

他喟叹一声,吻住了她。

熟悉的温柔的轻软的吻却令她心跳扑通混身紧张,少女的娇羞惊慌令她伸手便要推开他,他却吻得更深。

*****************************

定亲事件在整个京城闹出很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以为小侯爷要娶的人是王国府的嫡长孙女王云珠,可他当日宣布要娶的人却是庶出的王韵珠。

没人知道王老太君气病,卧床不起。

没人知道王云珠受了被自己哥哥弓虽暴的­精­神刺激成了疯子。

没人知道王林原本是要在京城翰林院上任可最后却去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做九品小芝麻官。

没人知道,包括王贤,他一直被瞒在鼓里。

事关小侯爷与王国府这二大家族的丑闻,怎会轻易泄露出去?!

“韵小姐。小侯爷叫我来通知你今晚有一个定亲喜宴。”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王韵珠寂寂的沉思,她从床上坐起身淡淡回了一句,“恩。我知道了。”

“奴婢现在服侍你换衣?”丫鬟问。

王韵珠摇头,语气疲倦,“你将衣服留下,我自己换。”

门合上,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望着头顶彩绣樱桃果子茜红连珠缣丝帐、身盖的樱子红的金丝鸳鸯被面,看着这些奢华王韵珠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确已经从王国府搬进了侯爷府。

定亲那一日连靖将她带回了家。

若是以前她至少还有一个低贱庶女这样的身份可以留在王国府,现如今,真相曝光,她并不是王国府的庶孙女,又有何脸面姿格继续留下?

…………………………

“十六年前,我儿王贤看中了从州一小镇的姑娘,只可惜那姑娘早许配了人家,我儿为得到她在她成亲当日让另一个女子上了花轿,同时将那姑娘接回了家,接回后才发现原来她早就有孕,此女就是王韵珠的生母玉娘!”

“她生韵珠当天难产而死,我儿念在对她的一份情便将她抚养长大,这一眨眼便是十六年。”

王老太君那日的话又在耳边回响,王韵珠胸口好像塞了一个石块般窒闷,可当下最令她不安的却是……

“小香。”

自从她从宫中回到王国府小香整个人便音讯全无。

她究竟去了哪?

当晚。定亲喜宴。

侯爷府邀请了众多达官贵人、显赫家族。

光是来往庆贺的人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家丁手中捧的礼盒都有一人那么高了,更不要提那礼盒中的物品,是一件比一件­精­贵,一样比一样讲究。

“哎呀!小侯爷!恭喜恭喜!”客人们纷纷向连靖拱手致贺。

“谢谢诸位来临。”

连靖身着一袭红袍,墨发束冠,看上去风姿卓绝。他彬彬有礼的跟在场的客人们打着招呼,安排他们入席。

“喜宴早就该在定亲当晚就办,为何推迟到今天呀?”一宾客笑着打趣连靖。

其它人纷纷笑应,“这还不知道?当然是小侯爷心疼他夫人!”

连靖笑而不语。

整个侯爷府内热闹非凡。

眼瞧着庆喜宴将要开始可王韵珠还没显身,连靖不动声­色­的离开朝后厢房方向走去。

“小侯爷。”路过的丫鬟向他行礼。

连靖点了点头便继续向前。

推开门时,看见王韵珠正坐在梳妆抬前发愣,身上仅披一件白­色­单衣,瀑布般的黑发披散着,背影柔弱。

“阿珠。”他呢喃喊她,借着月光走了进去。

王韵珠知道是他来了,回过头有些抱歉,“对不起,我马上就好。”她微仰的脸颊在月光下白皙小巧,尤其是一双眼眸像黑葡萄似的有光泽,只是有些忧郁。

连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王韵珠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头不语。

“阿珠。”他反握住她,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小香,我已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没想到他竟明白她心中的忧虑,王韵珠一时愣住了。

“本想等找到她之后在告诉你,免得你整日担心。”他浅吻她的手背低语,一双漆黑的眸深深凝视她,“今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担心,有我。”

阿靖……王韵珠张了张­唇­,眼眶湿润。

没有人比他更懂她。

窗外,适时响起了热闹的鞭炮锣鼓声,大概是开席了。

连靖将她手牵起向外。

“我,我还没装扮好……”王韵珠有些手足无措。

连靖转过头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的美还是留给我一个人吧。”

王韵珠的脸霎时红透,她知道他是在安抚她并无半分想要与她调情的想法,可心仍不住扑通狂跳

她喜欢这样真诚又正直的他。

晚宴之上宾客们碰杯庆祝,丝竹弦乐,伴着台上的舞姬们翩翩起舞,不时还有一二声烟花绽放声,绚烂的光彩投映而下,每个人身上都沾染了几分魅光。

“当今世上,能文能武,身世显赫才华横溢却又低调行事的人,除了小侯爷还有谁?”当朝宰相向老侯爷敬酒恭喜道。

“小侯爷年纪轻轻,轩昂气宇,如今总算是抱得美人归,实在是天赐良缘!”翰林院的院长也端起了酒杯。

有了宰相和翰林院的院长恭贺,其它一­干­文武官员和商贾名士等纷纷附声道,“恭喜老侯爷!”

老侯爷喜上眉梢,回他们的酒笑道,“本王代本王的儿子向各位致声谢,承蒙各位的面子,喜宴才能办的如此风光。”

连靖牵着王韵珠的手才来到宴席内的时候便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察觉到她有一丝的不自在,连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王韵珠感受到他的力量,深吸了一口气。

定亲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今晚肯定会有人问一些尖锐的问题。

果然……

“这不是未来的侯爷夫人吗?”镇国将军起身道,手中端着一大碗酒摇摇晃晃,“听说你是王国府的孙女儿,可是今日怎你娘家的人一个都没来呢?”

他这一言使热闹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仅着一件白­色­单衣的王韵珠身上,她披着乌黑长发,素颜,虽无装饰却有清水出芙蓉的清丽!

王韵珠静观其变,不到迫不得已她绝不开口。

“王国府头个孙女出嫁,王老太君心中自是不舍,怕来了会哭,其它一­干­女眷亦是如此,想到今日是喜宴伤感不好,所以没来。”连靖说话间将她带到其中一桌坐了下来。

这一番话讲的滴水不漏叫人找不着错处。

那镇国将军呵呵一声,仰头便喝下一大碗酒。

“喝点粥。”知道她最近心事重重胃口不佳,连靖将她面前的鱼­肉­推开放了一碗清粥。

王韵珠心头一暖,这粥定是他叫厨子那边私下做的。

“小侯爷,今日是你的喜宴本来问这个确实有些不礼貌,可本王还是想知道为何当初你说要娶王国府的嫡长孙女,可后来却娶了一个庶出的呢?你这样岂非不给王国府面子?”

本来轻松下的氛围又因当朝小王爷的一番话变得沉重起来。

只听连靖云淡风轻道:“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连靖此次娶亲,若没有半点谣言那才奇怪。”

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便有力的回击了对方。

小王爷不服气又问一句,“本王好奇你未来的娘子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你娶她的?”

连靖没有回答,他为她夹菜、她喂他吃粥,仅是这么几个不经意的动作便让人感受到了他俩之间的浓浓爱意。

“哈哈,小王爷,人家是二情相悦哪有什么手段不手段的?你还是喝你的酒吧!”打圆场的人正是赵老爷,他缓和了现场气氛之后端着酒杯朝王韵珠的方向,“赵某敬未来的侯爷夫人一杯酒。”

他明知她在吃粥说明胃不舒服却还要敬她酒。

王韵珠暗地握住连靖的手示意他不必为自己挡酒,起身,一口饮尽。霎时,整个肚子都像被烧着了一样。

她强忍不适,面­色­平静的坐了下来。

“果真痛快!”赵老爷见王韵珠一杯饮尽笑着大赞,可赞完之后突然神神秘秘问了一句,“赵某平时好八卦,今日听说到你不是王贤的亲生女儿。”

赵?世?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王韵珠面不改­色­的与他对视,她早就察觉到赵老爷对她的不满了,在六年前参加赵家喜宴的那一次。今日,她倒要好好看看他究竟想怎样。

赵老爷明明问了如此严重的问题却还笑眯眯道,“赵某只是想知道,小侯爷可是堂堂的皇亲贵族,假如你真的不是王国府的孙女儿,只是一介庶民,又有什么资格高攀得上小侯爷呢?”

历朝历代,每一任的侯爷娶的全是名门之后,那个年代毫无爱情可言全是门当户对。

这一次,王韵珠无言以对。她不能回答赵老爷任何假设­性­的话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有一天必定会抖出来。她今晚说的任何一句话来日都要承受更多的风言风语!

“赵伯。世则去参军也有六年了怎么还没回来?”连靖转了个话题问道,“不知连靖的婚宴他能否赶到参加。”

赵世则去参军了?!

王韵珠听到这句话后其它声音便再也听不进去,消失的这六年来他竟是去参军了!

可是他怎么不告诉自己呢?

“赵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请小侯爷回答,如若你未来的侯爷夫人不是出自名门,与你门不当户不对,你该如何?”赵老爷今日像是有意要和她过不去,处处针锋相对。

连靖面­色­难测,但旁人已经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当朝九王爷商九,他坐在角落却仍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气场。

“各位何姑在定亲宴上频频为难本王的­干­女儿。”

赵老爷微讶,“不知九王爷口中所说的­干­女儿是谁?”

“韵珠。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还不给­干­爹敬酒。”商九冷冷淡淡道,他丝毫不理会赵老爷,如此的不近人情更显出他冷若冰霜的气质。

王韵珠自己都大吃一惊,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干­女儿?可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向他敬酒,“­干­爹,今日是韵珠失礼了,敬你一杯!”

商九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已经在跟众人召示,王韵珠是他的­干­女儿,身为当朝赫赫的九王爷、又是与皇上关系最好的一个哥哥,他的权力财力全都是其他人无法企及的。

若被他认做­干­女儿那身份就相当于当朝公主了!当朝公主嫁给小侯爷正是门当户对!

不知是谁尴尬的说了一句,“来来来,恭喜小侯爷!”场上再也没有人敢为难王韵珠半分。

只是,王韵珠仍然察觉到赵老爷那不善的目光。

赵老爷为何频频针对她?恐怕只能等赵世则回来才知道答案。

喜宴就在这表面平静实则暗涌中度过。

王韵珠等宴席一毕便马上去找商九可惜他早已乘坐马车离开,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她心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九叔叔终究还是护着她的……

“阿珠,早点歇息。明日我陪你回王国府将你的东西全都搬回。”连靖默默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王韵珠依偎在他怀中,久久不语。

***********

笠日。天气晴好。

王韵珠与连靖乘坐马车一同前往王国府。

宏伟的门楼,庄严的府第。

都在无声跟人述说王国府历经百年的荣辱沧桑。

“王国府。”王韵珠抬头看着牌匾上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再一次来这熟悉的地方却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阿珠……”

听到连靖喊她,王韵珠回眸一笑,“放心,我可以。”

二人约好,她去西院中收拾衣物,他去东院看望卧病在床的王老太君,一个时辰之后在回到大门口集合。

“小姐?”游廊中、石径上,下人丫鬟们见了她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待反应过来后还是按往日那般称呼着她。

王韵珠微微点头,径直往西院方向,但愿今天能看到小香。

几个丫鬟背对她议论纷纷。

“看到没?她逼疯了自己的嫡姐居然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就是。我活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歹毒。”

“抢人相公将来可是要下地狱的!”

王韵珠置若罔闻,从她决定复仇那天开始便知道这些闲言闲语会伴随她一生了。

王国府。西院。

庭院深深,她最爱的那一株午日仙人在阳光下茂盛,秋千,石凳,还有错落的假山。

王韵珠停下脚步深深感受着这一切,连日里疲惫茫乱的情绪也放松开来,终于有一个沉思的空间。

上一世的仇全都报了,小艳、管帐先生、王夫人、王云珠、王林。她们全都付出了自己该付出的代价。

而她,也按着计划的路,一步一步……

保住小香,留下连靖,成功定亲。

可是,为何会有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呢?

王韵珠紧紧皱眉。

难道是因为前半生要发生的事她全都知道,所以镇定。可后半生要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所以忐忑?

那接下来的这条路她又该怎么走下去?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王韵珠受惊,回头看到了一张秀气的脸庞,皓齿星眸,青春可人。

“原来真是姐姐!”王玉珠喜出望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王韵珠也愣了一下,好久不见,十三岁的王玉珠都长成了亭亭少女,她旋即反应过来将她上下打量,“妹妹,你漂亮的我都认不出了。”

王玉珠听也她的话脸­色­羞红,嗔了一声,“姐姐!连你也来打趣人家!”

见她不好意思的娇憨模样,王韵珠心头的­阴­霾一散而光,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刚看完我娘亲出门结果便见你站在这里了。”

“刚看你娘亲出门?”王韵珠朝西院中王玉珠她娘居住的房间看去,略有疑惑,“难道你现在没和你娘住在一起了?”

王玉珠正欲说什么又恍然大悟过来,自语道,“难怪你不知道。”

“什么?”王韵珠没听清。

“姐姐。自从你定亲那日和小侯爷离开王国府之后,王国府里发生了一些变化。祖母因云珠姐姐和林哥哥的事气得卧病在床,姑姑整日忙着照顾她和自己的女儿,所以无暇管理府中事物于是便交给了我。”

王韵珠明白了,“所以现在王国府中大小事物都是你在处理?”

王玉珠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跟她汇报道,“因考虑到云珠姐姐得了­精­神疯,隔三差五就会疯癫一次,怕下人一时没管住让她给跑出府外所以姑姑叫我住到南门去,既看照着云珠姐姐又离帐房近一些。”

想到她年纪小小竟一个人要做这么繁重的事物,王韵珠心疼道,“你一个人行吗?”

“韵珠姐姐,你可别小瞧我!我行的!”她灿然一笑,青春逼人。

“对了,王林他不是要进翰林院怎么后来却分配到了一个小地方做九品芝麻官?”

王玉珠一听,神经兮兮凑近她小声道,“祖母怕日后乱­仑­的事被人知道,所以提前写信求皇上将林哥哥发配到一个偏远地方,为的就是让林哥哥不受打扰。”

原来如此,果真是老谋深算。

她们边愉快聊着,边一同进屋收拾着衣物等日用品。

“这一段时间你有见过小香吗?那日我离开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东西收拾好之后,王韵珠与王玉珠并肩朝大门方向走。

王玉珠失落的摇头,“我也好久没见小香姐姐了。那次你莫名离开王国府时,府里也没发生什么除了闹鬼事件。”

闹鬼事件分明是王云珠设计害小香遭王明弓虽暴的,这件事王韵珠心中有数,也不想说出来吓坏了王玉珠。

二人刚刚一沉默下来,便听南门那边发出巨大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一样。

“王韵珠!你抢人相公!你不得好死!”

是王云珠在喊叫!

王玉珠见王韵珠脸­色­微变,她立刻解释道,“姐姐,你别生气,云珠姐姐现在神智全失!她说的全是疯言疯语。”

“没事。”王韵珠反过来安慰她。

只听南门那边声响更大,伴随着王云珠撕心裂肺的吼叫,“王韵珠,你这个蛇蝎女人!我才是王国府长孙嫡女!你只是一个野种!野种!”

王韵珠听到这平静的脸­色­蓦地一沉,她可以忍受别人骂她其它,却唯独不能忍受别人骂她是野种。

“姐姐。我先过去就不送你了。”王玉珠听不下去了,脸­色­担心,“我怕她再这样闹下去又和以前那样撞得头破血流了。哎,她现在还怀着身子……”

怀着身子?听到这四个字王韵珠如晴天霹雳,她一把抓住王玉珠的手,“她怀上了王林的孩子?”

“恩!”

“那老太君为何不让她将孩子打掉?”

王玉珠也很是无奈,“祖母说过要打了,可是任何人只要一接近云珠姐姐,她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她把每一个人都看成了是……你……”

王韵珠沉默了,她让王玉珠去忙自己的事然后她一个人朝着大门方向走出。

做坏事,真的不会心虚吗?

王韵珠真的很想亲口问问王云珠,王云珠做了这么多坏事都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可她为何明明是正当的复仇,却有一股无形的压抑压着自己?

王韵珠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她甚至忘了连靖与她约好在门口相见,她出了大门便朝左拐一个人心不在焉的向前。

“哒哒哒哒……”身后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响,伴随着群众的惊慌叫声。

王韵珠恍然未觉,继续走着。

马蹄声逐渐朝她的方向逼近,“王孕猪!”

有人在喊她?王韵珠以为是错觉。

“王孕猪!”

这一次她听清楚了,身后果然有人呼喊她的名字,王韵珠思绪恢复了那么一丝丝,她停住脚步缓缓转过了身。

尘土飞扬中,一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正策马加鞭朝她奔来,风声中,他发丝凌乱,露出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冷峻不羁,就像一只在空中来回盘旋的鹰。

长街二旁却是惊慌躲避的群众。

他就像暗夜的王气势汹汹的出现在她眼前。

“王孕猪!”赵世则从马上潇洒一跃,气喘吁吁快赶到她面前。

赵?世?则?王韵珠惊呆了,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见她瞪大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不可置信盯着自己,赵世则有些不自然扭过头去看一边的墙角,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你被,赶出来了吧……”

什么?王韵珠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整个人还在震惊中,一隔六年,又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相遇。

“老子一听到你……就回来了。”赵世则满头大汗却顾不得擦。

王韵珠的眉头皱起,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旁边马儿在连续喘了上十次后呜咽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一会儿便僵硬了。

这是第十头被跑死的马了,他是连夜赶回来的,在听到连靖上王国府定亲的消息之后……

他的腿都还是抖的,一颗心揣在胸☐活蹦乱跳,而她却近在眼前。

六年了。

她从当年那个身形瘦弱的小丫头出落得如今这般杨柳身段、清丽面容。

“不是你就好……”见她没穿喜服没有装饰赵世则剧烈跳动的心才稍稍安放,他说完便霸道的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子,“走。”

王韵珠这才反应过来,“­干­嘛!”

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样软软糯糯叫人酥了骨头,赵世则身体一震,却抓得更为用劲。

“赵世则!你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你不说我便不走!”王韵珠虽然力气不及他,可她的倔强却是出了名的,她奋力挣扎不停。

赵世则闻言住手,他扬起下巴不可一世,“老子要带你回赵府。”

“赵府?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她的手被他都攥出红印了,很疼。

“不是你的家?”他像听到笑话般,神情倨傲,“马上就会是你的家。”

王韵珠被他有头没尾的话绕得不明不白,她一边轻揉手臂上的痛处,一边正经严肃道,“无论是哪儿都可能是我的家,但赵府却永远都不可能!”

他想要她 (金牌加更)

赵世则以为她在挑衅他,一双狭长凤目危险眯起,“老子没命的赶回来不是为了听你废话,反正连靖娶的又不是你,你继续留在王国府只会遭人冷眼冷语,乖,听老子的话跟老子回赵府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阿珠。”连靖站在王国府门口看着纠缠不清的他俩,他看完王老太君便出来等她可是没看见,一找原来她竟在街的拐角,令他想不到的是赵世则也回来了。

王韵珠脑子本就乱轰轰的,加上看见赵世则的震惊,所以她根本没听清他刚刚那一番话,见连靖站在王国府门口等着她她这才思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将来的侯爷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瞧见她和别的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你­干­什么!”见她要走,赵世则眉目间有股戾气。

王韵珠火了,“如果你在这样下去我就喊人了!”

“他都已经是你的姐夫了,难道你还不死心?”赵世则压抑着满腔怒火一字一句。

王韵珠这下听清了,正欲讽刺他一番可想到他参军六年对她的事一无所知,于是她忍住脾气耐心向他解释,“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与连靖二个月前就定亲了。”

赵世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大脑空白。

“我和阿珠好事将近,正好你也回了,到时记得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连靖走到王韵珠身边牵着她的手,温文有礼的对他道。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往日里尽是挑衅的凤目一片混乱。

王韵珠注意到他睫毛上全是汗水淋漓,一滴一滴,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下,他的下巴也冒出了胡渣,王韵珠这才注意到他的疲惫不堪,不知为何,心小小的刺痛了一下。

连靖是男人,他当然明白一个平日里呼风喝雨不将万物放在眼里的骄傲男人,现在却呆若木­鸡­的样子是为什么。

“阿珠,我们回去吧。”他又向赵世则礼貌点头,牵起王韵珠的手便要走却发现她手腕都红紫了,一时间,清明的眸中分明闪过怒意。

王韵珠忙道,“我没事。”

待他俩走到离他有十米远的距离时,赵世则懵了的脑袋才像被人当头一­棒­般惊醒来,他茫然不知所措中又带着几分牵强逞强,朝他俩大声喊,“今晚是老子的接风洗尘宴,到时记得来参加。”

王韵珠正要回头却感到手上一紧,是他在握她,于是,她低下头了。

“连靖定携未婚妻一同来参加。”他云淡风轻的回复。

赵世则脸上强装的笑僵了下,仅仅一刻,他又恢复往日的傲慢张狂,冲王韵珠没好气的喊,“王孕猪,恭喜你。老子特意赶回来跟你道一声贺就把你吓成这样,改天等你和连侯爷成亲老子定要好好闹一闹洞房。”

“……”赵世则。听着他像没事人一样的话,王韵珠的心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连靖将她扶上马车,拉下帘子。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中,她俩擦肩而过。

赵世则直到再也听不到车轮响的声音,脸上的骄傲才散去,他沉默的蹲下身子为马儿覆上死不瞑目的双眼。

他算准了连靖的十六岁生辰,算准了要连靖要上王国府家提亲的日子。

他算准了时间却算不准她的心。

“这位爷,你的马和有马上的礼盒还要吗?”一路人见他起身便好奇问。

那些礼物是他买来要送给她的,只是现在想来也不需要了。

“不要。”说完,赵世则头也不回的走了。

***********************

当晚,长安街道。

虽是入夜时分但街道二边的酒馆商铺依旧热热闹闹。

王韵珠透过车帘,看着流动的人群和璀璨灯火一时入了迷,她有好久不曾看过夜景了。

“今晚是世则的洗尘宴,到时免不了敬酒,到时我会说你身子不舒服。”连靖握住她的手,灯火下,他白皙的脸颊就像瓷器般光滑。

温润。

王韵珠脑中一时蹦出这二个字,她拉下车帘依偎在连靖的怀中,“恩。”

连靖侧过脸,看见怀中的她慵懒如猫咪,俏丽的五官和明亮双眸,伸手怜爱的抚摸着,“怕吗。”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今晚虽然是赵世则的洗尘宴,但到时候赵老爷还会不会为难她谁也不知道。

“应该是你怕才对。”王韵珠撒娇道,“你这么心疼我又怎么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呢?”她微微扬起脸一双眼睛笑弯弯的极可爱。

连靖忍不住吻了她一下。

王韵珠整个人都紧张的绷紧了,脸深深埋在他怀中嗅着属于他的气息。

“阿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原本停在她脸颊的手慢慢向下来到她纤长的颈脖,她的肌肤光滑白腻,他爱不释手。

王韵珠上一世在妓/院中久经风月,自然明白他是动情的表现,想到上一世她与他之间遗憾没能在一起过,她的心扑通加快。

手上滑软的触感令连靖联想到她身体,他忍不住想抚莫更多,可是仅有的理智又清醒的告诉他这样不行。

他与她之间目前只停留在接吻、拥抱。

“嗯……”蓦地,王韵珠口中发出一声猫般软软的低吟,像喘西,无声的沟引着正极力克制的男人。

她在帮他,跨进彼此间的那一步。

“阿珠。”连靖因那一声生吟理智尽失,他怜爱的吻上她绸缎般的乌黑发丝,细密的吻,从她的发丝来到她脸颊然后是她柔//­嫩­的­唇­,­唇­齿相依间,彼此间呼吸炙热,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之更激起情玉。

她承受着他的吻,他的舌,还有他的味道,不断吞//咽着。

从她口中发出的声响更刺激到他,连靖的舍入侵更深,卷着她的小舍共舞。原本抚摸她颈脖的手也顺势滑入她衣襟内,紧贴着她胸口的肌肤摸到了她的绵软。

王韵珠混身颤抖着,口中抑制不住的生吟,一双眼意乱情迷。

“阿珠,阿珠……”他喃喃重复着,软绵绵的手感令下身紧了又紧,连靖一口咬在她娇­嫩­的耳垂上,温柔撕咬着,“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胸前一阵又一阵的柔搓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颤栗,她想叫又怕被人听见,可混身却又麻麻痒痒的很不舒服,她在他怀中难耐的扭动抵喘,衣衫半褪,露出大片滑腻的肌肤。

连靖身体某一处也直挺挺戳在她股//间,随着马车的动作,用力向上一顶一戳。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亲吻发展到缠眠动情……

这团火该怎么熄?

“小侯爷,到了!”车外喊着。

马车蓦地一停她身子向后一滑他身子向上一顶,那坚硬的部位刚好戳到她下身去,险险进了一半。

“啊……”王韵珠疼出声来。

连靖吻住她将她的声音尽数吞没,哑声道,“稍等。”

马夫听到连靖的声音后便不在喊。

马车内,暧昧的气氛还未散去。

王韵珠羞的都不敢看他了,下面还隐隐疼着。

“恩……”连靖将她移开时感到下身一阵苏麻感传来,刚刚那短暂的进入使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兴奋紧致,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情的时候。

他为她将衣衫头发弄好,见她一双水润的眸中尽是妩媚忍不住又深吻了一下,哑声呢喃,“剩下的事,今晚回去继续。”

他想要她。

王韵珠刚正常的脸­色­又蓦地红到了耳根子。

赵府。

刚进大门的时候便看到了摆了满院的宴席,约摸上百桌,每一桌都坐满了客人。看样子接风宴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小侯爷你们这边请。”一下人带路领着他们。

王韵珠与连靖刚刚经过一番缠绵二人看上去均­精­神饱满,面­色­红润。

“这不是小侯爷吗?迟到可是要罚酒的!”与她们同桌的正是之前在定亲喜宴的那个小王爷。他拿起酒壶就为连靖和王韵珠倒了满满的一杯。

王韵珠微微蹙眉,正欲说什么却听连靖道。

“我喝就行了,她身子不适。”说完,他三二下便喝尽了二大碗酒。

那小王爷看呆了,其它人纷纷鼓掌。

“小王爷,今天好像是老子的接风宴,你怎么不跟老子喝?”赵世则从主席走了过来,他换了一件常服,夜一般的黑­色­更衬托出他的冷峻不凡。

小王爷一见是他,二话不说,连喝三碗,“这下够意思了吧?”

连靖也起身敬赵世则,“一别六年,辛苦了。”

“废话不多说,是兄弟就不醉不归。”赵世则一派狂浪不羁,痛饮完手中的整壶酒。

众人叫好,又是一片叫呵喝酒声。

王韵珠整个过程坐在席边吃饭喝汤,没人注意到她,她该庆幸自己这次没有站在风口浪尖。

赵世则整个人过程神­色­自然,言行洒脱,心中没有任何羁绊。

见他这样,王韵珠也放心了。

“咦,说什么小侯爷今天来的晚,原来是去行“好事”去了啊。”赵老爷的声音蓦地响起,他一路敬酒敬到了这席。

一听他的话,所有人全部朝王韵珠看去,个个笑的不怀好意。

王韵珠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肯定是脖子上还留有吻痕,可现在去遮也没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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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永远不可能

连靖大大方方承认,“凡事都逃不过赵伯的眼睛。”他举起酒,“敬你一杯。”

赵老爷哎了一声,“要敬当然是你们小夫妻一起敬啊!好事要成双嘛!”

“好事已经成双,所以她才不便喝酒。”连靖一语双关。

原本在旁跟人敬酒的赵世则听到之后兴奋大叫,“老子要当­干­爹了!”说完,朝连靖肩膀用力一拍,暧昧道,“你小子真行!一击即中!”

连靖见他神情自然毫无其它情绪,顿了下,道,“待本侯儿子出生,定拜你为­干­爹。”

其它人见状纷纷祝贺,“恭喜小侯爷!”

男人们聚在一起说些带荤的话,王韵珠自然是不方便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大家全误以为她怀孕……

也罢,反正她和连靖的事都公开了,没什么好怕的。

吃过喝过贺过,也到了散席的时候了。

连靖去和几位长辈打招呼去了留下王韵珠一个人,她百无百无聊赖的站在赵家府院里东看看,西瞅瞅。

月下,一个黑影摇摇晃晃的经过竹林。

“赵世则?”知道他今晚喝多了酒本想上前看看,但人言可畏,王韵珠亦不想被人给误会了,于是她找到一个丫鬟道,“你家公子喝醉了……”

“在那儿?”

“就在……”正当她要指明地方的时候却发现前面黑漆漆的早就没了人,那丫鬟一见没人便走了。

王韵珠愣在原地,他不是才在那儿的吗?

见连靖半天没回来王韵珠也顾不得什么人言可畏了,反正赵世则刚也说了以后要当她孩子的­干­爹。

“赵世则?”一连喊了好几声,王韵珠借着月­色­寻遍几个地方均不见他踪影。

前方,传来开门声。

这个地方她记得,是六年前她来赵府时为了躲避赵世则而躲进的屋子,想来他应该是喝醉所以去错房间了吧。

“赵世则?”王韵珠走了进去。

门就在这时合上。

月光下,他倚在门上抱着双臂懒懒看她,神­色­莫明。

“你没醉!”意识到他是故意将自己引到这个地方来,王韵珠当即警惕,以她目前是连靖未来的夫人身份,与其它男人共处一室是不对的!都怪她一时心软!

赵世则脑袋一片混沌,身上酒气袭人,他醉了,真的醉了,抬起一双狭长凤目幽幽看着她,他只问一句,“你很爱他?”

王韵珠怔住,向来一副轻狂模样的他今天却难得的收敛,联想到他送她手镯、在王国府前拦住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王韵珠就像一个昏睡的人突然有天就惊醒了一样。

原来,他喜欢她。

“回答我。”第一次,他自称我而不是老子。

王韵珠在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有可能喜欢上自己时,就像她误将鱼刺吞了一样,吞又难,吐又难。

他定定望着她,一瞬不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可这屋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辈子那样煎熬漫长……

王韵珠与他直视,这是她从他事隔六年回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他,从前那个十四岁的骄傲少年,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成熟内敛的男人。

她也知道,今日,他要的只是一句话,一个答案,一个痛快。

长痛不如短痛。

“赵世则。”王韵珠从未这么认真的开口,她凝视着他,唯恐一个不小心的眼神或动作便让他误会,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爱连靖。”

“……”霎时间,赵世则的眼中有什么在渐渐流失。

“我爱连靖。”未了,王韵珠又补了一句,“我与你,永远不可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这么一句,可能是想令他死心,可能是想表明自己立场,可能……

合上的门就在此时被不识时务者给推开。

“咦,怎么又是你?”赵绯风流的摇着手中的美人折扇,将王韵珠从头打量到尾,“士别三日,整容了?”

王韵珠难得理他,她提起裙角便要往外走。

赵绯拦住她,一双桃花眼不停放电,“别生气嘛!爷是在变相的夸你长漂亮了难道没听出来?”

“阿珠。”连靖不知何时也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还没走的客人包括赵老爷。

“还没成亲就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还是二兄弟,这下热闹了。”赵绯幸灾乐祸走出去。

王韵珠愤愤咬牙,这个该死的赵绯!她径直往外便走同时歉声道,“阿靖,我到处找你,这赵家二公子说你在这边所以我就找来了……”三言二语,她便撇清了自己与他们的关系。

连靖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淡淡道,“时间不早,我们走吧。”

另一些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也不好说出来于是都散了。

赵老爷面­色­­阴­沉的朝屋里大吼,“孽子!还不快滚出来。”

不知怎的,听见赵老爷的这一声吼令王韵珠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一个晚上,也是在这间房里她不小心打碎了一个东西。

“还不快给老子马不停蹄的滚!”当时他朝她大吼。

赵世则……

王韵珠的心隐隐有些不安,他不会有事吧?

月光,穿透了窗。

赵老爷怒瞪着懒懒倚在门边的赵世则,咆哮道,“你是中了魔障吗?!三番四次为了一个女人失控!”

赵世则一本正经的反问,“爹的意思是我该为了一个男人失控?”

“你!”赵老爷怒不能言,指着他便骂,“六年前第一次看见她就知道她长大后会是祸水!可我对你很放心!你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你都可以不要甚至亲手毁掉!可你为了她都做了一些什么混帐事?!”

“……”

“就是在这间屋她打碎了我当年费尽人才财力为你娘打造的一尊玉像!你娘生平没有留下任何画像!死后也仅仅只有这一尊玉像可以留个念想!这尊玉像是我们整个赵家上上下下的宝可是却这么轻易的被那个臭丫头打打碎!若不是当年你答应爹不再和她来往爹又怎会让她活过这六年!”

“……”

赵世则一言不发的听他骂着,月光下,他向来桀骜的脸竟有几分落寞。

她那一句: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足已将他整个人都摧毁、痛的灰飞烟灭。

赵老爷越骂越气,越气越骂,声调逐渐变高,“爹叱诧商场半生为的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争当我们金国第一首富?!爹耗费苦心培养你阿姐又送她入宫为妃,爹从小教你蹈光养晦、文武兼备,为的是什么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可是在痛,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是赵世则。他有他的骄傲。他这辈子决不会为任何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失去尊严。

因为爱情,不是摇尾乞怜。

“……爹。”赵世则轻轻喊了一声,嗓音沙哑。

“送你去环境最恶劣的边疆参军,一去就是六年!难道爹真的是铁石心肠对你不闻不问吗?”赵老爷悲从中来,这一刻他不在是那个雷霆果断的商人而是一个对儿子满载希望又失望的寻常父亲,“本以为将连靖的生辰告诉你晚二个月就能阻止你和她之间的孽缘!谁料你今日又……”

“爹。”赵世则又喊了一声,他声音哑的不像话,“我答应你。”

赵老爷不信,“答应我?六年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参军的前一天说你回来之后不会再找她可是呢?!这一次爹不会在相信你了,明日爹便会派人去解决她……”

“我赵世则对天发誓,此生不再找王韵珠!”

月光,染白了赵世则的发,他像是一夜苍老般整个人都失了往日的蓬勃朝气,变得深沉。

赵老爷看的于心不忍,可是他知道必须要对他儿子残忍,他才会彻底忘记那个女人。

“世则。爹再相信你一次,最后一次。”赵老爷扶起他。

月­色­淡了,这一夜,注定不眠。

**********

侯爷府。

天一亮,连靖便去王韵珠房里。

“婚礼的时间定在了下月初十,今天起我们要四处送请柬了。”

王韵珠还赖在床上没起,她揉着眼懒洋洋道,“我也要去吗?”

知道她贪睡,连靖爱怜的为她盖上被子,“你睡吧,今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等他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只听王韵珠在身后喊他。

“对了,阿靖。”她坐起身,郑重开口,“我和赵世则之间纯粹是朋友关系。”多的她也不想解释,因为实在没必要解释。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连靖微微一笑,“我知道。”

二个人之间原本有些微妙的情绪消失不见。

“对了,我到时出嫁是从哪个地方?”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

连靖安慰,“放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门合上,透过门缝连靖看到她安然又重新入睡,手中拿着请柬,心却变得复杂。

前几日上王国府看望王老太君时……

“希望老太君到时能让韵珠还是从你家出嫁,王国府还是能做为她的娘家。”他请求。

王老太君病在床上气息微弱,“小侯爷,老身不是不讲礼的人,虽然她不是我们王国府的孙女儿,可毕竟这事是家事,外人不知。所以老身还是会同意让她在这出嫁,并且按嫡孙女出嫁的行头为她置办嫁妆。”

“谢谢老太君。日后王国府的事便是我连靖的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呵呵。吩咐倒是不敢,只是老身也有一事相求。”说完,王老太君竟不顾自己病倒的身子,爬起身便要给他下跪。

他赶紧去阻,“老太君,韵珠是我将来的夫人,你也就是我将来的祖母,有什么事尽管说何需请礼?”

王老太君神­色­悲然,“若不是事已至此,老身万万不会向小侯爷你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啊!”

“老太君,究竟是何事?还请直说。”

王老太君靠在床上歇息了一会儿,这才喘着气认认真真郑重其事道,“老身可以向小侯爷保证韵珠虽然不是王国府的孙女,将来在王国府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受到的礼待也和嫡女身份一般!不会另做二般!”

“……”

“只是,云珠的事始终是由韵珠一手造成,若不是她那一日打晕云珠还骗老身那不肖的孙儿进去,这一切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可如今,我培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嫡孙女却毁成这个样子!还……还怀上了孽种!”王老太君说到这泪流满面。

连靖隐隐察觉到她接下来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所以,老身在此恳请小侯爷娶亲之日,只将云珠一同娶回做个侧室!她已经疯癫绝对不会在对韵珠有何威胁!她肚里的孩子到时派人做点手脚难产就是!你也不想将来有一日这满长安街全部在传韵珠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将来就算这件事被曝光出来,只要他娶了王云珠绝对没人敢在背后议论,而且他娶王云珠就是最好的避谣方法。试问,王云珠若肚中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小侯爷还会娶吗?

一切流言不攻自破!

这一招,实在太妙!

“小侯爷,你先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考虑吧,如果你真的爱韵珠的话就该知道怎才是为了她好……”

“……”

望着门缝里依旧熟睡的王韵珠,连靖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请柬。

****************

从州。著名的水乡之地。

它的街道二旁全是水流,商贩们全乘着乌篷船叫卖着鱼虾螃蟹。十分特­色­。百步一亭,千步一阁,万步一楼。这些亭台楼阁下的水中都种满了荷花。

一片碧绿望不尽。

这句词用来形容从州真是太恰当不过了。

“小香,呆会儿一下了马车,你就往东跑,我们就往西跑,到了傍晚时分咱们俩到前方那个亭子集合。”马车还没停,车上几个女子就先打起主意。

小香啊了一声,“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这件事说来话长,小香原本是想逃离王国府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可走着走着刚好来到从洲,于是她顺便去找王韵珠的外婆查清当年有关王韵珠娘亲的事,可刚一查完准备回去时却被一队人贩子给拐了,和其它一些被拐女子全部抓在一起。

可不,他们正准备通过从洲将她们运往外地。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们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在不做出反抗我们就会被卖到青楼里去。”另几个女子又急又忧道。她们手上脚上全部被绑了绳子,这一路上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开。

小香这一路上也受了不少折磨,眼下处境确实坚难,她只得连连点头。

他们是从早上出发的,现在已经接近申时,领头的肚子也差不多饿了,他瞅了一眼安静的马车,指挥着属下到前方一酒楼前停下吃饭。

“你们全都给我乖乖的呆在里面面。”车夫威胁道。

马车刚刚一停,就只见几个女子嗖的像一阵风似的就往前刮。

领头见状立刻急呵,“还不快给老子抓回来!”

所有侍卫闻言立即往前冲,本来拥挤的街道更是堵塞,小香也趁着混乱的时候按照与马车上跟车上姐妹们的约定,朝着后面就跑了,一下子,七八个女的全部跑光光。

“混帐!”找了大半个时辰还是见不着人,领头黑着一张脸,“你们最好庆幸你们千万不要被老子给抓到!”

车夫弱弱问,“头儿,那我们现在?”

领头不耐烦的一吼,“守株待兔!”

他们走了之后的一个时辰,那几个姐妹们与小香顺利见面,她们也怕领头的在找她们,所以她们几个趁着夜­色­抄小路逃回家了。

至于小香,她怕自己再度被抓,于是拿着王韵珠给她的那一个玉牌找到了王贤当知县的所在地。

王韵珠当初叫她有时间就来从洲去找她外婆的时候,为了方便,特将王贤给她的玉牌给了她。

没想到今日果真派上了用场!

小香找去的时候衙卫们说王贤正外出办工要晚上才能回来,于是小香先用了晚膳,因担心那领头在外面找她,于是也不敢出去就在衙门里头呆着。

晚上的时候一个嬷嬷为她分了个房间。

经过连续一个月时间舟车劳顿和被拐恐惧,小香吃饱喝足之后一躺到软绵绵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王贤是亥时才回到衙门的,他一听到小香来了以为王韵珠也跟着来了,立刻奔到她的房间。

床上,小香安静的躺着,面­色­憔悴消瘦,头发枯黄,二十岁的她看上去十分消瘦如同十几岁发育不良的少女。

原来是她一个人过来了。

“老爷?”早就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奇特的视线紧紧逼迫,睁开眼时才发现果然有人。任谁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都会惊恐,小香一时间不知跟他说些什么。

王贤见她醒了,“我以为韵珠也同你一起来了。”

小香摇头,“小姐没有和我一起来。”说完,她将自己遭遇人贩子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说不定他们又去抓其它逃跑的小姐妹了,老爷,你一定要派人去抓住他们。”

“竟还有这种事。”王贤神­色­严肃,“待天亮我便派人去找。”

小香这才放下心来。

“那你,先歇息吧。”王贤离开。

王贤合门离去,他一离开屋内那种压抑的气氛便消失了。小香躺在床上大口吸气,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她身上竟全汗湿了。

“大概是因为老爷长相太严肃了吧。”

小香在心里安慰自己,可接下来的下半夜,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老爷还在从洲说明他并不知道王明死的事,那她究竟要不要跟他说呢?

天刚刚一亮。

王贤起的早正在庭院里头练太极拳,看见小香后告诉她道,“昨晚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已经派人四处搜找了,一有消息便会回报。”

“老爷。”小香福了福身子请了个安,听了他的话之后没忍住道,“那今天能抓到吗?我怕……”

“你放心,水路山路都派人看守,那些人贩子应该逃不远。”王贤停了动作。

小香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

王贤喊住她:“今日我无事,便带你在从洲四处逛狂吧。”

小香是王韵珠最贴心的姐妹,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不论主仆,他总要尽地主之宜。

乘着乌篷船一路朝着集市方向,水途中经过一些卖糕点小食的,可以上去吃也可以坐在自己的船上吃。风一吹,便是带着清新莲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小香从来没有玩的这么尽兴开怀过。

“糖人!”

“小泥巴做的仙女!”

“栗子糕、臭豆腐……”

看着如自己女儿一般年纪的小香笑的如此开心,王贤严肃的脸上也出现久违的笑意。

他心中对王韵珠本就有身为父亲的亏欠,现在,见小香如此也有一丝安慰了。

他们主仆二个短短一天就玩遍了大半个从州。

“要说啊,这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很是不得了呀!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天地一片混沌只有他一人!他睁开眼睛也只看到一片漆黑,所以他顶啊顶,将天顶起来慢慢的才瞧见了天地的模样,也看见了他一见钟情女人——女娲娘娘……”

说书人站在乌篷船前一脸陶醉的说着,四周船上坐的全是听客,个个听的津津有味。

只有小香坐在那儿摇头:“不对。”

“哦?你认为原故事应该是什么?”王贤问。

“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这本就是二个毫不相­干­的人。可是那说书老头儿居然将他俩说成是一对相好。再说了,在时间上盘古开天破混沌身死,一缕­精­气化为三清(老子;原始;通天)左眼为太阳星,右眼为太­阴­星,­精­血化为十二祖巫(帝江;句芒;蓐收;共工;祝融;后土;玄冥;烛九­阴­;良强;奢比尸;天吴;龠兹)躯­干­化为大地,其他化为山川河流等。而女娲补天其原因是因为共工怒触不周山而撞坏不周山导致天破。但不周山又有所传是盘古的脊椎所化而用来支天的。由此可见这两个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可能­性­的……”

小香随口便将一个典故说出,丝毫不费力气,她只是一个没识过字的仆人却能背出连秀才都只怕不知道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贤若好奇。

小香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全是小姐闲下无事跟我讲故事说的,我听的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原来是王韵珠跟她说的。

想到自己女儿年纪小小竟学识渊博,王贤的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玩了一天之后,二人载兴而归。

“大人!你早上要我们去抓的那几个人贩子现已抓到!还有几个被拐少女!”刚一回到衙门,便有几个衙役上前报道。

王贤闻言,神­色­严肃起来,他转过身对小香道,“你和我一起去指认下罪名。”

“是!”小香点头。

************************

秋高气爽,北雁南飞。

位于京城郊外的一座府邸,门楼是园林设计,由拱门而入。从外看白墙黑瓦,碧竹青青。

“小姐。到了。”车夫抵达后通报道。

王韵珠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没想到当朝赫赫有名的九王爷所居之处竟如此素雅。脑海浮现他冷若冰霜的模样,王韵珠想了想,大抵他也适合住这么清幽安静的地方。

王爷府里的下人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出来道。

“请。”

王韵珠将礼物带上跟着下人走了进去,一路经过曲折的游廊和蜿蜒的小石径,王韵珠好好的欣赏了一番王府的风景,往左看是亭台楼阁,小池清清,往右看是水榭长亭,兰桂飘香。

“小姐,九王爷就在前面。”下人提醒她。

王韵珠朝前方的六角亭望去,果真看见商九正一个人静静坐在那儿,她不动声­色­的走上前,越近便越看的真切。

他眉目冷清,身着一件绣有日月星辰长袍,长发迤逦,美的冒仙气。只是混身上下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孤傲。

“九叔叔。”王韵珠上前微笑打招呼,同时将带来的礼物放到石桌上,“这些是阿靖的爹爹去从新疆带回的一些特产。”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九叔叔犹爱吃葡萄­干­等外地特产。所以今天来时她特意带上。

商九不理不睬。

王韵珠有些尴尬,她又道,“对了。九叔叔,这是我与阿靖婚柬,到时你一定要来参加啊。”她从怀里拿出金灿灿的请柬递给他。

“……”

“九叔叔,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他不理她,她只好自己没话找话说。

商九冷淡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开口时却是问她,“你说你重生了一世,那你肯定知道本王上一世的命运了。”

听到这,王韵珠愣了一下,“九叔叔,你的意思是?”

“将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本王。”商九一字一句,语气平淡却有着叫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王韵珠见他那水银­色­的眸灼灼盯着她,一时间备感压力,她努力的回想上一世有关他的事情,口中断断续续述道,“上一世,九叔叔很爱去妓院……”

“……”商九眯起眸。

她看见后立刻摇手解释,“不,我的意思是九叔叔你常去妓院看我,也不算是看我,你每一次去都是听我弹琴。然后你一个人静静坐在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商九打断她,“本王问的是本王已故的妻子,她后来如何了。”

“已故的妻子?”王韵珠皱起眉,“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商九似被人踩到痛处一般,眸中风起云涌,向来清冷的语气变得暴躁,“她没死。”

王韵珠张嘴无言,可是分明他妻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呀。

“既然你死了可以重生,为何她不能?”

闻言,王韵珠整个人犹如雷劈,她呆住,“九叔叔……你该不会是……”

我要杀了你!

“没错。本王想知道重生的办法。”商九向来清冷的表情变得入迷,“不惜一切代价!”

王韵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回答他,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重生的又怎么去告诉他方法呢?

可商九似乎笃定她有办法,“只要她能复活,本王现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全部都给你。”

“可是,九叔叔……”

不等她说完他便继续,“本王在国内每一县都有住处,奴仆、产业。京城最繁华的长安街整条都是本王的。本王的家产就储在本王的地下室内,你脚踩之处皆是黄金,厚达百米更不提本王的权力人脉……”

王韵珠见他透着一股偏执,她赶紧道,“九叔叔,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不好?”

“王韵珠,只当是本王求你!”他向来傲慢清冷的声音这一刹变得很低很低,很轻很轻。

她愣住了。

王韵珠,只当是本王求你。

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九叔叔有一天竟如何卑微的祈求自己,他放下尊严、放下脸面、放下骄傲,放下权财。只为能让那个女子在重活一次。

“只一次,哪怕只有一面。”商九的声音不知何时喑哑了。

王韵珠不忍去看,也不忍在在这种悲凉的氛围下在多呆一秒,她骤然起身,“我回去想想法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面对他的渴望和绝望,她想试一次,尝试想办法让他死去的妻子在重生。

“阿珠。”刚跑出来便看见连靖站在门口等她。

王韵珠凌乱的心这下暂时安宁下来,她紧紧抱住他一言不发。

连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阿靖,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办?”她轻声问着,心情复杂,“会再娶还是……”

他伸手抵住她的­唇­,喃喃细语,“即使你死了,我也会一直守着你尸骨。”

“阿靖……”她抬眸,眼眶湿润了。

连靖为她擦去眼泪,“小香有下落了,找她的人说她人在你爹爹那里。已经派人去接,三日之后便能回来,到时我们正好一同上王国府送请柬。”

这个消息对于王韵珠来说无疑是这一段时间内听到的最好消息,她当即激动的又哭又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他微微一笑。

“小香,终于找到你了。”王韵珠看见他的反应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稳稳放下,松了一口气,同时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也在这刻爆发,她抱住连靖放声大哭,“我担心死她了!”

他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婴孩般温柔,“答应我,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哭。”

轻柔的话语温暖了王韵珠的心,她紧抱住他,“阿靖,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

**************************************

三日后。

王国府,东门。

天还没亮门口就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原来是已有半年没有回府的王贤带着失踪了几个月的小香一同回了府。

他俩的同时出现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大哥!你又消瘦了……”王敏赶到门口看见王贤时,鼻子一酸,抱住他便小声抽噎起来。

王贤也回抱住这个从小便任­性­的妹妹,“娘呢?”

定亲那一日发生的事王老太君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在她没同意的情况下讲出来,所以王贤一无所知。

“云珠的亲已经定了吧?若不是那一段时间衙门公务繁忙我就赶回来了。”说着,王贤便朝着南门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云珠。”

王敏连忙拦住他,“哥,你别去!”

王贤满腹疑问,“怎么了?是不是云珠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王敏素来是个直肠子,什么事巴不得里里外外清清楚楚全讲出来。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事关到她自己亲哥哥她才不想顾忌这么多。她是怕他受刺激,王敏当下改口嗔道,“哥你一回来就只想着看自己的女儿,怎么不想着先去看一看娘?”

原来如此。

王贤见王敏一直拦着自己是这个原因之后,歉然一笑,“是。为儿的不孝,一回来就该去向娘亲请安的。”说着,便跟王敏一同朝东门王老太君的方向去了。

而大门口处还站着聚集的丫鬟家丁们,她们纷纷围着小香问东问西。

“小香姐姐。你没事吧?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了!”

“就是,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小香经历过弓虽暴事件那一段时间整个人生不如死,可外出几个月之后心伤也渐渐痊愈,她反倒是比从前更坚强了。

“我没事。只是和小姐偷偷请了一个长假回老家去了。正巧着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老爷。”三二语就讲整件事讲清楚又不惹人怀疑。

其它人脸上仅有的八卦消失殆尽。

“还不快做事去!”王玉珠清脆的声音响起,小香闻言转头,正看见王玉珠穿着一件二花捻珠的裙子朝她走来,十三岁的少女,青春蓬勃,俏丽可人。

小香忍不住喊道,“玉珠小姐。”

“小香姐姐!”王玉珠也激动的上前拉住她双手上下打量,“小香姐姐!你可是回来了!都把我和韵珠姐姐急死了!”

听到韵珠二字小香立刻急道,“对了,小姐呢?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小姐可还好?有没有生病?有没有遭人欺负?夜里睡的可好?有没有哭?”

王玉珠见小香如此关心王韵珠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要不要连她一天吃几顿饭上几次茅房也告诉你呀?”

小香脸一红,啐道,“连你也取笑我!”说罢,认真道,“我是说真的,小姐她还好吗?在不在家?”说着便要朝西门的方向去却被王玉珠一把拉住。

接下来,王玉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段她不在的时间内所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小香听时喜时怒时悲,脸上情绪更是时刻变幻不停,最后,她既兴奋又焦急的握住王玉珠的手,“小姐真的嫁给了小侯爷?!”

“不是嫁!是定了亲!瞧你高兴的连说个话都语无伦次了。”

小香一个人又笑又哭,“瞧我,一听到小姐如愿以偿的和小侯爷在一起,我……”说着便一个劲儿的擦眼泪。离家的那一段时间她也后悔过没陪在王韵珠身边,也整日整夜的担心她一个人可好?可是现在听到王玉珠告诉她的这些消息,也就能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了。

“不过……现在全府上上下下最忌讳的事是……”王玉珠环顾四周见无人,便凑到小香耳旁悄悄道,“韵珠姐姐是快要大婚的人了,可是云珠姐姐和林哥哥之间的事要是在这个时间被抖出去该如何是好?况且她肚里又怀上了……现都有近三个月了!”

什么?!王云珠有了?!

一听到这消息小香整个人变得心不在焉,脑海中浮现那晚被王明欺辱的画面和王云珠那美丽却狠毒的脸。

“小香姐姐?你怎么了?没事吧?”王玉珠见她整个人情绪有些不对之后关心道。

小香混身颤了下,连忙摇头,“我没事。我……我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哎?小香姐姐?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见小香仓促离开的背影,王玉珠只好耸了耸肩继续自己的事去。

王国府,南门。

至从发生王云珠那件事后这个院子里的人手便减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看门人和一个专门服侍王玉珠和王云珠吃喝的丫鬟。

王国府,南门。

至从发生王云珠那件事后这个院子里的人手便减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看门人和一个专门服侍王玉珠和王云珠吃喝的丫鬟。

“小香姐,你回来啦!”看门丫头见了她高兴的喊出声来。

小香勉强一笑,“恩。”说完,便探头朝里面望去,曾经风景丽致的南院还是依旧,只是变得有些萧瑟了。

“小香姐,你这一段时间都去哪儿啦?”那看门丫头喋喋不休的好奇问着。

小香从怀里拿出一包糕点递给她,“你先吃,我进去跟大小姐打个招呼。”

有了吃的那丫头也就懒得在问什么,她高高兴兴的守在门口做自己的事了。小香则朝偏门处越走越近。

“王韵珠!我不会放过你的!”王云珠歇斯底里的声音蓦地响起,从偏房里传出来,“杀了你!杀了你!”她重复着这句话,带着浓浓的仇恨。

小香越走近身子越颤抖。

“王韵珠!你在哪里!你出来!”吼叫间,伴随着头撞击墙壁的声音,王云珠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我要杀了你!”“我不会放过你!”

想起她曾经对自己和对王韵珠做的种种坏事,小香眸­色­越来越深,双手越握越紧。

“有本事杀了我!否则我要你的命!”骂到一半便传出她的呕吐声。

看来,她真的怀孕了。

小香的心开始胡乱狂动,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去之前随手拿起了放在门边的木棍。

王韵珠!死了!

屋内,一片黑暗暗的。

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难闻的­骚­味像是屎尿的味道……

借着外面洒进来的光小香看见王云珠衣衫褴褛的靠在墙角一个劲儿的呕吐,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哪里还有从前那个千金大小姐的尊贵?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认不出是她了!

“……我……我要杀了你……”王云珠边呕边叫,呕吐出来的东西全粘在身上很恶心。

小香差点就要吐出来了,她使劲捂住鼻子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她,王云珠的脸浮肿苍白,双眼红通,而且眼神涣散,看上去确实­精­神有问题。

“王韵珠,王韵珠……”王云珠歪着头朝她看过来,嘴里还在流涎,像五六岁的孩童一般。她嘴里不断喊着王韵珠这三个字。

看来,真的疯了。

小香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可同时又有一丝的可怜她,她拿着手中的木棍步步向她逼近,“大小姐。你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王云珠傻傻愣愣看着她,双目无神。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你设计害我去西苑惨遭王明的弓虽暴……幸亏受到伤害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家小姐!否则……”说到这,小香声音变得嘶哑,她用力举起手中的木棍咬牙道,“我不顾一切都要杀了你!”

“……”

见她痴呆的模样小香心头又一软,她放下了手中的木棍。

可就在此时本来一直傻愣坐在那的王云珠突然之间便冲过来抱住她便在她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疯狂喊着,“王韵珠!我要杀了你!”

“啊!”她几乎都要把她肩膀上的­肉­给咬掉了,小香痛得歇斯底里,她奋力便要推开王云珠可是她哪抵得过一个疯子的力气?

王云珠咬得满嘴是血,面目狰狞,伸手便朝小香的脸上又抓来。

小香吓得立刻便躲也不顾那些呕吐物,可是头发却被王云珠用力拉扯,她是个疯子,她疯了一样几乎要将小香的整个头皮都拉扯下,小香痛的几乎晕厥,她的手胡乱的在地上四处摸索着想要摸到那一根木棍。

“杀了你!杀了你!”王云珠反复叫嚷,扔掉手中拉扯下的那一把秀发,双手便掐在小香的脖子上,癫狂大笑,“王韵珠!死了!死了!”

“咳……”脖子被她掐得透不过气,小香整张脸都涨红使劲翻着白眼,手更加胡乱的摸摸摸终于摸到了木棍她想都不想便用力朝王云珠头上砸去。

王云珠闷哼一声晕倒。

“小香!”王韵珠就在此时赶进。

小香顾不得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喜道,“小……小姐!”

王韵珠风风火火上前便将她整个人扶起往外走,口中又急又怒道,“你怎么做这种傻事?!万一被王国府里的人发现……”

小香脖子还在痛,她粗喘着说不出话来。

“老爷,小姐便在那屋子里。”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王韵珠和小香皆是一惊,情急之下俩人躲进了假山里面。透过缝隙看见王贤心急火燎的朝偏房奔了进去,半晌后,传出他悲痛欲绝的声音,“珠儿!我的珠儿!”

“……”

王韵珠与小香相视一眼,见小香额边一处的头发全被拔光,流出血来,王韵珠看的怒火中烧,肯定是王云珠­干­的!她小心的将自己怀里的手帕拿出为她小心系上。

“小姐……”小香捂住脖子小心问了句。

王韵珠使劲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偏房内就在这时传出王贤的慌叫声,“来人!快传大夫!小姐昏迷了!”

只是眨眼功夫,几个家丁跟了进来将王云珠背着便往外走,王贤一脸焦急的跟着旁边,众人慌乱离去。

王韵珠和小香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突然回了……”

小香刚开口便被王韵珠捂住嘴,她压低声音道,“一切回家在说!”

王国府,西门。

王韵珠一个人先进去将所有的下人全都打发走,然后悄悄的溜到后门将脸上捂着手帕的小香给接了进去,反锁上门。

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好久不见,小香心中满是激动,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王韵珠柔声安抚她,“你先坐着别动。”说完便开始翻箱倒柜,“等一会儿我们肯定要过去,千万不能让人察觉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香默默看着她,流下眼泪。

无论多久没见,小姐使始都把她当成最亲最爱的人。

“来,我先给你梳个发髻,可能有些疼但是一定要遮住这一块儿……”王韵珠说着口中愤愤一句,“可恶,她竟将你这扯成这样了……”

小香头顶之处的头发全没了,虽然只有大拇指这么小,可还是很难看。

小香见王韵珠气愤难平,她安慰道,“小姐,我没事的。”

“……”

接下来,二人都不在说话,王韵珠动作轻柔的为她梳了一个旁人看不出的发髻,又为她换了一件新衣裳,小香刚脱时口中“咝”了一声,王韵珠这才发现她的肩膀全被咬烂了。

“小姐,我没事的。”小香见王韵珠神­色­不对赶紧解释。

王韵珠沉默不语,她默默的为找出药膏为她涂抹然后帮她将衣衫换好,正当小香忍住痛重新坐下来时却被王韵珠紧紧抱住,紧接着听到她痛哭失声。

“小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小香听了鼻子一阵酸,哽咽着,“小姐,你说什么胡话?小香很好……”

王韵珠一听哭的更凶了,“对不起,对不起!”她哭得泣不成声,“那一晚,我没能保护你。”

在她断断续续的抽噎中小香听懂了她说的正是她惨遭遇王明侮辱的那一夜,心中的伤疤再度被揭起,小香长期压抑在心间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放声大哭,“小姐!小香好怕好怕!”

她永远记得那一晚她是多么无肋绝望!

王韵珠听到她言语之中的惊惧痛苦,心就像被人千刀万剐般,她更加用力的抱住小香仿佛松一下她就会消失不见,“我不会在离开你!不会!”

“小姐!”小香哭的不能自己。

就这样,二个人抱头痛哭,哭到没有眼泪才停下。

“小香,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王韵珠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发誓。

小香哭着笑了,“我也不会再让小姐受到伤害!”

正说话间门被人敲响,一丫鬟通报道,“大小姐受伤了。”

“我们马上就来。”王韵珠回道,用坚定安抚的眼神看了小香一眼。

王国府,东门。

听闻王云珠被人打晕的消息王老太君强撑着卧床的虚弱身体,她亲自下床跟在王云珠身旁看着大夫为她医治,看病。

“明明有人看管!怎么会受伤呢!”王贤在屋内焦急的走来走去。

王敏正欲说什么却被王老太君抢先,“等韵珠进来在说。”

听了她的话,一直坐在旁边的连靖眸­色­微闪,今天早上他是陪着王韵珠一同上王国府,只是刚下了马车王韵珠便迫不及待的去见小香,所以请柬由他亲手送的。

“爹。祖母。姐姐怎么了?”在众人沉默之时,王韵珠推开门关心道,身旁跟着的是脸­色­有些苍白的小香。

王老太君闻言,笑着回了一句,“你姐姐托你的福,安然无恙。”

她分明话里有话!

王韵珠听了之后脸­色­微变,但仍礼貌的上前向王老太君请安,又走到床榻之前看了王云珠,喃喃道,“姐姐额头一片红肿。”说完,叹了一声朝丫鬟们厉声道,“姐姐每次一发病就会用头撞墙!今天日想必又是如此才昏迷的!你们怎不拦着!”

丫鬟们吓得跪下,“是!”

“今天可有谁去看过大小姐。”王老太君听王韵珠三言二语就撇清与这件事的关系,可她偏偏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一双垂老的眸紧盯那几个丫鬟,“告诉老身。”

王韵珠心头一紧。

那几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回祖母。今日我才去看过姐姐,大概是妊娠反应太大所以她情绪较比往日更激烈才会导致撞墙昏迷。”说话的人是王玉珠,她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祖母,我早该察觉到姐姐现今肚子大了,危险也大了,应该叫人将她安排在一处好些的房间。”

王玉珠为王云珠挡了王老太君的发难,这件事也只得到这。

“妹妹。”王韵珠经上次一别也有好几日没看见她了,当即对她微笑。

王老太君突然剧烈咳嗽,“人老了,坐不长。老身先回去歇息了,敏儿,扶着娘。”刚说完又对站在一边的王贤道,“贤儿,你就不必了,你还是和你的养女谈谈她出嫁的事吧。”

养女二字,像针一样扎在王韵珠心间。

“阿珠。”连靖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握紧了她的。

王韵珠勉强一笑,“我没事。”说着朝王贤看去却发现王贤看都不看她,只坐在那儿喝茶。

场上气氛有些尴尬了。

等我娶你

王玉珠借故离开,小香也退下了。

“……爹……”虽然知道了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念在即使如此他还是将自己养大,王韵珠还是愿意将他当做亲爹一样。

王贤继续喝他的茶。

连靖出面打圆场道,“岳父大人,我们的婚事定在下月十号,到时候你务必参加。”

“我王某的女儿只有二个,就是云珠和玉珠,她们都尚未出阁我又哪来的女婿?小侯爷,你可别乱讲话。”王贤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张脸却­阴­沉沉的。

王韵珠知道王老太君定是将之前那些事全部告诉他了,他也认为自己是害王云珠的人,呵呵,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阿靖。我先出去了。”

“阿珠。”见王韵珠头也不回的离开,连靖凝眉。

今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

王国府里的金菊开了一片又一片,灿灿的黄,闪耀着人的眼。

王韵珠、王玉珠、小香三个人坐在凉亭里。

“我们三个人好久都没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聊天了……”王玉珠高兴道。手中还忙着为她俩倒茶水、递茶点。

王韵珠也难得的放松下来,悠闲嗑着瓜子打趣道,“玉珠,你倒是越来越有王国府女主人的风范了。”

“就是就是,玉珠小姐越发漂亮­精­致了!到时叫老太君给你寻一个好人家!”小香也中跟着开她玩笑。

王玉珠脸霎时就红了,嗔道,“你们怎么都开我玩笑!”

“玉珠,我是说真的。”王韵珠神­色­认真下,她一只手握住小香一只手握住王玉珠,“我出嫁小香肯定会跟着过去,到时我会帮她找一个好的人家,可是你一个人留在王国府姐姐我也不放心,老太君那里可有开始帮你留意?”

王玉珠摇头无奈一笑,“自从云珠姐姐发生那件事后,整个王国府都乱套了。虽然让我接管一切事务之后渐好,可是对于祖母来说她最重视的还是她的嫡孙女,像我这样身份卑微的庶出,别提,她想都没想这件事。”

“怎么可以这样!你为她­操­心一切,可她却不为你着想!”小香听了也是愤愤难平。

王韵珠见王玉珠惆怅若失的模样,握紧她的手柔声道,“别人没有为你打算,那么你自己就要为自己打算。告诉姐姐,你可以中意的人?”

“谢谢姐姐关心,可是玉珠身份卑微如此,就算有中意的人又能如何?”

“你只管告诉姐姐就是了!”

小香也跟着道,“就是,你告诉我家小姐,她可是未来的侯爷夫人,你看上谁她去说一句不就成了?”

王韵珠回头嗔瞪了她一眼,又朝王玉珠看去,“姐姐是认真的。咱们三个一直同甘共苦,如今不可能姐姐和小香离开却将你一人留下?”

见王韵珠和小香都是那样关心自己,王玉珠眼中泛泪,“谢谢韵珠姐姐和小香姐姐的关心,我……我其实心中早有一个中意的人了。”

听到这,王韵珠和小香皆是激动,她俩都打起­精­神想听听她喜欢的究竟是谁。

王玉珠起初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她咬咬­唇­羞涩的说了出来,“我钟意的那个人就是赵家三公子。”

“赵家公子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小香听的一头雾水。

王韵珠有些意外,“你说的是赵世则。”

“恩……”提起他王玉珠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绞着手绢一幅怀春少女的害羞模样,口中低声道,“其实六年前第一次看见他我就喜欢上他了,虽然我知道他根本就不把我当做什么,也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一次……”

小香听的一脸好奇兴奋。

可王韵珠心中却有一股连她自己都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可是,我就是喜欢他的纨绔,他的嚣张,他对待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样子。”王玉珠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温柔,“我知道其实他很寂寞,他看似拥有了一切可心里却很空很空……”

不知为何,她的话令王韵珠想起那一日他在王国府门口策马朝她狂奔而来的情景……

“老子没命的赶回来不是为了听你废话的。”

“跟老子回赵府。”

“乖,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王玉珠仍在痴迷的说着:“他嘴上对一切都不在乎,可心里却在乎的要死。他就是这样的倔强,可我偏偏却喜欢,虽然我没有经历他经历的一切可是我明白,他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的是一份爱和关怀……”

王韵珠想起那一夜他无所谓的抱着双臂倚在门边。

“你爱连靖?”

“回答我。”

还有,还有赵老爷那一声吼:孽子,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小香正听的入迷想拉扯王韵珠的袖子问她感想时,却叫出声来,“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王韵珠被她一惊,忙摇头,“没。我没事。”

“姐姐?”王玉珠也关心着。

王韵珠压下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认认真真凝视她,“玉珠,你真的喜欢赵世则?可是……”

“姐姐。求求你。”王玉珠忽然向她跪下,“我这辈子从没有如此的想得到过一个人,我很想嫁给他,服侍他,照顾他,温暖他。”

王韵珠哑声。

“姐姐。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我知道他虽然有时处处为难你可是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重要!我求求你,帮帮我。”

小香连忙扶起王玉珠,“玉珠小姐,你先别急,有什么事好好说。”

“姐姐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王玉珠说着说着,声音哽咽,“我世上惟一的亲人就是我娘,可是她身上的病越来越重,我惟一的好朋友是你们可是你们要出嫁离开,只剩下我自己孤苦伶仃,我这一生的依靠也只有我未来的相公。”

“……”

“姐姐。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哭了。

王韵珠深吸一口气将她扶起,“你先起来。”见她不起她安慰道,“我会帮你。”

小香闻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王韵珠一眼。

王玉珠破涕为笑,“谢谢姐姐!”

“傻妹妹。”王韵珠刚说完便看到连靖正站在凉亭外等着她,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了,于是她跟小香和王玉珠二人暂时告别,走了出去。

“阿靖。”

连靖见她神­色­有一些怅惘,将她轻拥在怀,“没事。岳父刚刚已经答应我们成亲当日他会来参加了。”

“什么?爹答应了?”得知这个消息,王韵珠心中刚刚那仅有一丝难喻感觉全部消失。她高兴的搂着连靖的脖子,“你是用了什么妙招让爹爹这么顽固的人答应的?”

连靖脸上的笑僵了下,伸手怜爱的捏她小巧的鼻子,“不告诉你。”

“讨厌!”她嘴上嗔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小香初回,你与她肯定有好多事要说。”连靖望着怀中娇小的她温声道。他喜欢嗅她的发香,喜欢抱她温软的身体,喜欢看她笑时弯成月牙儿的眼睛。

王韵珠以为他吃小香的醋了,噗哧一笑,伸手轻捶他的胸口,“你是我的小老婆,小香是我的大老婆!以后可不许争宠!”

连靖被她娇憨可爱的模样逗乐,抓住她纤弱的手腕轻笑,“出嫁前你就先在王国府住着,等我用八抬大轿将你接走。”说这句话时,他神­色­无比温柔,无比郑重,像起誓一般。

面对这样的他,王韵珠心暖的都快融化了,她踮起脚尖不顾旁人的吻住他的­唇­,呢喃着,“相公……”

听到相公二字,连靖搂在她腰间的手越发收紧。

“要每天想我。”吻过之后,她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起来,一双乌黑的眸紧盯着他。

连靖点头。

“要每分每秒都想我……”她揪着他的脸颊霸道道。

连靖眸­色­温柔的能滴出水来般,“是,娘子。”

“怎么办,只是要分开几天我已经舍不得。”绝不是假话,王韵珠已经很依赖他。

他静静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字一句,“等我,等我娶你。”

二人紧紧相抱不再言语。

*************

当晚,月­色­如水。

用过晚膳之后王韵珠便拉着小香的手迫不及待赶回了房间,然后关上大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小香累的直喘,“小姐……你……你这么急……搞的像是洞房花烛一样!”

王韵珠暧昧一笑,朝她伸出爪子,“咱们本来就要洞房花烛!”

见王韵珠朝她扑来,小香笑着闪开,“小姐!你休想抓住我!”

“哈哈哈。你跑啊!屋子只有这么大我看你跑到哪里去!”王韵珠假装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一样,Сhā着腰得意洋洋的朝她一步一步走去,“小娘子,还不快速速从了我?”

“大官人。别急嘛。”小香说着又躲闪开。

二人你追我赶最后小香还是被王韵珠一下扑倒在床,二人嬉笑打闹好不开心。

“哎哟!”小香住住肩膀,脸­色­痛苦。

王韵珠吓得停住了手一个劲的问,“没事吧?还在痛吗?”说着下床去拿药膏又为她将半边衣衫褪去,在她那被咬伤的肩膀上敷药。

“小姐,我没事。”见她如此小心专注的为自己上药,小香心头暖暖的,蓦地,她突然问一句,“小姐。今天白天玉珠小姐说对赵家公子钟意时,你神­色­似乎不对。”

冤冤相报何时了

所以,当时她并没有顺着王玉珠去劝王韵珠帮她们,而是打断那句话。

王韵珠耸肩,一脸自然,“没有呀。好了,伤涂好了,晚上睡觉可以不小心碰着了。”

“小姐……”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小香紧皱的眉这才慢慢松开,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也对,小姐已经有了侯爷了……”

王韵珠拉开抽屉将药默默放了进去,望着躺在抽屉里|­乳­白­色­的药瓶,想起自己白天确实有一些失态。

大概,还是因为她那晚拒绝了赵世则而感到愧疚不安吧。

小香说的对,她已经有了连靖,还想什么其它呢?

“小姐,你真的会帮玉珠小姐去搓合她们俩吗?”吹灭蜡烛后,小香在黑暗里轻轻问。

王韵珠望着白花花的帐底,“不知道。”

“为什么?”

“……赵世则决不是这么轻易就接受别人安排的人,而且……”而且她才拒绝了他又为他安排对象,这种行为太不耻了!她不会这么做,只是玉珠又求她她左右为难,所以她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我会制造机会让他和她相见,其它的我就管不了了。”

“我也觉得小香不宜Сhā手这件事,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在帮着玉珠小姐,可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你和赵公子之间有点什么呢。”

王韵珠点点头,蓦地,冲她暧昧道,“听说你在我爹那住了好一段时间,又是跟他一同回来的,你和他不会有点那个什么吗?”这事是她今天吃晚膳时听王玉珠说的。

小香一听,羞骂道,“小姐!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可在王韵珠一个劲的软磨硬蹭下,小香终于妥协将她与王贤之间的事一清二白的交待了。

“我和老爷之间真没什么,只是通过那一段时间的了解,我觉得他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么严肃,他很会关心人……在路上他什么都很照顾我……”回想起和王贤在路上的一切,小香觉得心里很温暖和感动,觉得他就像父亲一样。

王韵珠默默听着,心乱如麻。

她应该恨王贤的,是他当初拆散了她的娘和爹,可上一辈的爱恨离她太遥远,该报的仇也都报了,她不也令王贤痛失王夫人、令他女儿­精­神受刺激变成了疯子?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从今天起,她决定,放下仇恨,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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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搬回王国府的日子可谓是一个惬意。

王韵珠每天都睡到自然醒,醒了又能和小香王韵珠在一起,她们或是玩游戏,或是聊天,又或是一同相约逛街。

不再被压迫,不再有包袱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姐姐,你看,这件红木扶手椅好大气!用来当你的嫁妆是最合适不过了!”王玉珠兴奋的指着它朝王韵珠道。

王韵珠走过去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的确,手感和颜­色­都不错。”

另一头,小香也朝她们呼道,“你们看,这个­鸡­翅木镶黄字对也好­精­致呀。”

王玉珠今日是奉了王贤之令,出来为王韵珠买出嫁时的嫁妆,三人早上才逛了丝绸铺和珠宝铺,现在逛的是家具铺。

“我看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吧,都走了一早上了。”王韵珠见她俩不时擦额上的汗,遂提议道。

小香用力点头,“我也觉得累了。”

正当三人刚走出去的时候,一辆马车迎面奔驰而来,王玉珠当即将王韵珠和小香推倒一边,“小心!”

“玉珠!”王韵珠情急大呼。

可惜已经晚了,马车朝着王玉珠身上便要踏去,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旋风一样袭来将跌倒在地的王玉珠抱离,马蹄也在这时险险踏落在地。

旁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赵世则……”王韵珠扶着小香站起来时有些惊讶。

赵世则看见她后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一下。

“玉珠小姐,你没事吧?”小香上前。

王玉珠也不好意思的从赵世则怀里走了出来,脸­色­绯红,“没,没事。”说完朝她俩看去。

这是自那晚之后这是他俩第一次相见。

赵世则穿着一件紧身黑皮衣,显出他挺拔的身形,气质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上永远是一副对任何人爱理不理的欠揍模样。

他救了王玉珠之后便翻身上马,冲对面那个吓呆的马夫挑眉,“知不知道她是谁?”他手中的马鞭直指王韵珠方向。

马夫额上不断冒汗,“不……不知道……”

赵世则无聊的甩着手中马鞭,“不知道还敢撞?”

马夫被他听似漫不经心却带着强烈压迫的声音吓得跪下,直冲王韵珠她们磕头认错,“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下次撞人之前,先打听打听对方的身份。”赵世则一本正经的收起马鞭,好整以暇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睨他,“有些人不是你想撞就能撞的。”

马夫吓的混身瘫软,“是!是……”

王韵珠见他背着弓箭似要外出打猎,问道,“皇上这次秋猎的时间提前了?”

赵世则看都不看她,“看来侯爷夫人很喜欢明知故问。”

侯爷夫人。

听到他这么喊她,王韵珠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忽略了他言语中对她的讽刺。

“赵哥哥,你今天就先过去吗?”王玉珠在旁问,睁着一双水亮的杏眼看着他。

赵世则注意到这个十三岁的小少女正是他刚刚救下的那个,他颇有兴趣的弯下身子看她,“是,你要不要跟老子一起?”

王玉珠闻言,脸上难掩兴奋,“真的可以吗?”

赵世则拍拍身后的空出的地方,“上来,老子就带你去。”

“玉珠。”王韵珠喊住她,神情严肃,“你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单独和男人出去?”

可惜王玉珠已经中了赵世则的魔,她奋力想要爬可怎么也爬不上去,赵世则低低一笑,单手便将她整个人捞了上去,同时大喝,“驾!”

瞬间,白­色­的马儿奔驰过长安街道,尘土飞扬。

望着赵世则载着王玉珠离去的背影,王韵珠追喊道,“玉珠!你快回来!玉珠!”

“小姐!没用的。玉珠小姐本就喜欢赵世则!让她去吧。”小香在旁劝道。

王韵珠心急如焚,“你不知道赵世则的­性­子。他这个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可以将玉珠带走也可以中途扔下!”

听她这么说小香也着急起来,“那怎么办?小姐?”

王韵珠敛­色­,“当务之急,只有追上!”

皇上打猎的地方在北严山,而北严山在离京城有几十里地的郊外。只是这里既然是打猎的地方也就免不了有野兽出没。

一路上。

树木葱郁,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江流和白云。

王韵珠和小香二人从早上追到中午,可一路上却没发现王玉珠的踪迹。

“小姐。你说赵公子把玉珠小姐带到哪里去了?”小香一路上都在担心。

王韵珠又何尝不是紧蹙眉头,“打猎的路线只有一条应该会是这里,他再怎么胡闹,也不会将玉珠一个人丢在这深山野林中。”

小香听了她的话,这才稍稍安心,“狼啊狼,你可千万别吃玉珠小姐!”

“噗哧……”王韵珠听见她稚气的话笑出声来,一双水瞳弯如月牙儿,可爱动人。

小香看的都快呆了,“小姐。你越来越美了。”

王韵珠脸蛋一红,嗔瞪了她一眼。

小香正准备再继续开她玩笑的时候却见王韵珠脸­色­一变,吓得她赶紧拉开帘子四处张望,“不会有野兽吧?”

“糟糕!”王韵珠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朝小香急望去,“我光是想着去追玉珠可是却忘了也许她早就回家了呢?”

小香一听是这个,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什么事。不会的啦,要是玉珠小姐早就回去我们在路上怎么没碰见她呢?”

听了她的话,王韵珠脸上表情渐严肃,“不行,小香,不如你现在下马车回去找她吧?我则留在这里,如果她在家你在过来找我,如果她不在家你也要找人过来一起找。”

小香用力点头,“是!小姐!我现在就下马车去找。”

王韵珠嘱咐她路上小心便跟着马车朝山路一直向上了。

一路上,天­色­由明转暗。

“到了。山顶的路太崎岖马车要是再往上就危险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上去吧。”

王韵珠从马车上下来谢道,“谢谢你。”

车夫摇头,“没事没事,这山上野兽没有不过可能会有狼,你一个女孩子千万要小心啊。”说完重新坐上马车就要走,可刚离开一会儿回头道,“对了从这步行回去至少要花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天就黑了,这一带土匪很多你可有嘱咐你那个中途下马的丫鬟小心些?”

“什么?土匪?!”王韵珠大惊失­色­。

得闻北严山上有土匪,王韵珠几乎是想都没想便跟着马夫重返走过的路程,她要去找小香!

夜已经深了,山路崎岖。

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看到小香或是王玉珠。

“我实在是不能载你了,我得回家去。”车夫一脸为难。

王韵珠立刻下车,“没关系,我自己去找。”

车夫有些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万一出什么事……”

王韵珠不等他说完便没入了重重的夜­色­里。

一路上边跑边叫。

“小香,玉珠,你们在哪里?”

“小香!你一定不能有事!”王韵珠拨开道路二边的荆棘,心急火燎道。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野兽叫声,在这样的夜下听上去有些吓人。

王韵珠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都怪她!她怎么能半途让小香下车呢?万一她遇到土匪?万一她遇见了狼?无数个万一凝集在她脑海中快要将她逼疯。

“小香,你一定不要有事!否则我不会原谅自己!”

找了大半圈,还是没有找到。

王韵珠决定从山脚再重新走到山顶找一遍。

“小香……小香……”

王韵珠心急火燎的向前走着喊着,突然间就看到前方火光闪动,一列队伍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糟糕!

王韵珠脑海第一反应就是她遇见土匪了!

“怎么办……”思想来想她决定就躲在一草丛后来等对方走了她在出来。

等啊等啊等,队伍慢慢近了,就着那些人手中的火把,王韵珠定睛一看为首骑着白马轻狂不羁的黑衣男子不正是赵世则?

他果然在这里!

王韵珠想静观其变先观察观察王玉珠究竟在不在他身边,谁知却将周围草丛弄出声响。

“停!前面有只小鹿”赵世则略含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紧接着一支箭从后面穿过她的身体,直直的­射­进了一颗大树上。

王韵珠又急又惊差点喊出声来,幸亏她及时捂住了自己嘴巴。

“少爷,它好像就在前面!”那些人想邀功全都一个一个追赶上来了。

弄巧成拙!

见王玉珠根本就不在他身边,王韵珠放弃要找她的想法转身便走,她还要急着去找小香!

一路上她快步行走裙子被荆棘划破腿被刺伤都不停半步。

赵世则低哑惑人声音却在后面阵阵响起,“乖鹿儿,别跑。”

王韵珠现因小香和王玉珠俩一颗心七上八下,竟没看见前头是一悬崖,直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开始往下坠落时她才发现自己情况危险。

“啊!”

这不叫还好一叫立刻就引起了赵世则的关注,他眯眼道,“来人!就在前面!”

阿靖!保佑我!

王韵珠坠落时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心里反复默念这一句,苍天似乎真的听到她的祈祷,一根树藤奇迹般的缠住了她娇小的身体使她在坠落了十几米后又被绑在了悬崖的半空。

王韵珠整张脸都吓惨白了。

悬崖上方也在这时传来赵世则的粗口“妈的!掉下去了!”

其它下人商量道,“怎么办?三少爷?”

“它以为它掉下去就能逃过老子的手掌心!来,将弓箭递给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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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则!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金牌加更)

听到他准备要朝她­射­箭王韵珠心乱如麻,正要开口喊他救她的时候缠在在身上的树藤却在这个时候逐渐绷断断,王韵珠心猛得一沉,整个身体这次彻彻底底的坠落了下去。

**************************

痛。混身都痛。那种痛就像是她重生时的感觉一样。

“救……救命。”

“有没有人……”

“……咳,救,救求我……”

就这么虚弱的喊了好一会儿之后,身畔似响起那熟悉的刻薄声。

“这么奋不顾身情不自禁的跳崖还说自己不想死,侯爷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

原本虚弱至极的王韵珠在听到声音之后,吓得立刻就想跑。

“跑?你这辈子都休息逃出老子的手掌心!”

下刻,四周响起他如魔鬼般狰狞的笑。

“不!不要!”

王韵珠吓得整个人从噩梦中吓得醒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满是惊恐,手指紧紧攥着裙角喘着粗气。

“不要?侯爷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我对发育不良长相奇葩的狗啃模样不感兴趣,况且我的­性­趣是吃­肉­不是啃骨头,我想这一点必须要跟你解释清楚。”

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在确定自己身边的的确确就是害她坠下的赵世则后,王韵珠气得破口大骂,“赵世则!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赵世则见她那样恨的看着自己,原本准备伸出去扶她的手默默收回。

几个侍从跑了过来,“三少,人找到了。”

人找到了?!万念俱灰的王韵珠像是找到一线生机,睁大了乌黑的眼珠朝远处看去,是小香吗?是他们找到了小香吗?

只听到几声“姐姐”,王韵珠远远看到王玉珠正朝着她这边狂奔来。

王玉珠跑上前来看见真的是她,喜道,“姐姐!真是你,你怎么会受伤?”

赵世则伸手轻抚着他的马道,“某些人曾为了引起某些人的注意连蛇毒都敢吸,跳崖什么的就更不在话下了,小白龙,你说呢?”

“……”王韵珠知道他含沙­射­影的话是在说自己,她压住怒火朝王玉珠道,“我们走。”

远远的,另一些随从们走了过来,看样子他们全是跟着赵世则外出打猎的人。

“三少。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府吧。”

赵世则原本点头同意,可眼角余光却瞥见王韵珠身上的衣服都被荆棘划破、脸颊手臂上均有淤青,想必她跌落下来的时候受了些伤,忽改口道,“不,今晚就先在此处搭建帐篷,明天正好把某些人的尸体给送回去。”

“可是老爷那边……”那侍从有些为难。

赵世则淡淡道,“我回去自会跟他说。”

“赵哥哥,你和我一起将姐姐扶起来吧。”王玉珠跑到赵世则身边小声求道。

“男女授受不亲。”赵世则一口拒绝。

王韵珠不想王玉珠因为她而和赵世则有什么冲突,于是强忍住酸痛,勉强一笑,“玉珠。我没关系。可以自己爬起来。”说罢,手掌撑在碎石上,一点一点支起身子。

整个过程缓慢又痛苦。

连站在一边的侍从都看不过去了,赵世则却是一脸冷血旁观,就在王韵珠好不容易起了一半时可能触动了摔伤的地方,整个人啊了一声就向后仰去,只见一直旁观的赵世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她扶住,同时朝身旁侍从大喝:“还不快将帐篷搭好!”

半个时辰后,月升星满。

小小的帐篷内是王玉珠与王韵珠二人。

王韵珠脸蛋在烛火的印照下全是细小的划痕还有污迹,头发凌乱,一双乌黑的眼睛也布满了血丝满是疲惫。

“早上我才和赵哥哥一同骑马来到北严山他竟将我抛下不管,自己领着着一队便打猎去了。天­色­渐晚,还有野兽的声音,我只好硬着头皮抄山上的小路往下走,正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看见赵哥哥领着人朝悬崖方向去。”说到这王玉珠仍心有余悸,停下为王韵珠擦药的手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没有听姐姐的劝。”

“只要你没事就好。”王韵珠安慰道。

“对了,姐姐你怎么也跟过来了?幸亏你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没有摔死……”说到这王玉珠立刻闭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王韵珠告诉她道,“我摔下来的过程中被树藤缠过,下坠的力度减了,又是掉到河岸上所以身上的伤势并非十分严重,只是有些擦伤骨折。”说到这又轻轻摸了摸骨折的胳膊,疼得脸都皱了。

王玉珠合起双手一脸感激,“真是老天保佑!”

接着,她继续为王韵珠上药、擦脸、顺便为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这是谁的衣服?”王韵珠望着大自己一截的男式衣裳问。

王玉珠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是一个下人的,这衣服很­干­净的!”

王韵珠这才放心,“不管是谁的只要不是那个人的就行了。”听到这王玉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王韵珠皱眉,“玉珠,你怎么了?”

“啊!对了!”为了不让她看出自己心中有鬼,王玉珠立即转移话题,“对了,小香呢?她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本来心情才好一点的王韵珠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沉郁下来,“都怪我。”

她将王玉珠和赵世则离开之后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小香姐姐不会有事吧?”王玉珠也担心起来,她准备继续问时整个人却被王韵珠连推带赶的逐了出去。

“我要睡觉了。”

“可是,姐姐你的药还没擦完呢。”王玉珠站在帐篷外莫名其妙。

帐篷内,烛火昏黄。

王韵珠一个人坐在床边,眉头紧皱。

不知道小香现在怎么样了?本来想拜托赵世则派他的手下回王国府看一看小香在不在家,可是从她刚昏迷醒来时赵世则那不善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帮自己!

“难道你我之间非要这样吗!”

说不清是怒是哀,王韵珠望着腿上划伤的伤口心里涌起一股酸意。

她从没指望能和赵世则做好朋友可也不至于弄的像冤家一样,她知道那一晚她的拒绝肯定伤到了他的自尊,可是她还不是为了他好?长痛不如短痛,她与他之间本来就不可能。

想到赵世则今天称呼她侯爷夫人,如她陌生人般的处处冷言讽刺。

王韵珠深吸一口气:只当他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们之间的友情吧……

荒山野岭的清晨来的总是格外的早,不知名的鸟声咯吱咯吱叫着,使人昏昏欲醒。

王韵珠在睡梦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泼了一脸冷水,皱了皱眉,继续睡。可水又继续往她头上泼,而且比上一次泼得更加凶猛。

“玉珠,怎么回事?”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全身都打湿了,王韵珠立刻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喊道。

那一如既往的讽刺声就在此时在头顶响起,“谁允许你穿老子的衣服了?”

就算是死了王韵珠听到这个声音也会气活,当即抬头,果然发现赵世则正­阴­沉的站在她床前,旁边侍从手上拿着一个装满冷水的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又哗啦啦的全泼到她身上去了。

“赵!世!则!”她怒了。

赵世则见王韵珠咆哮如狮子的模样毫无反应,他一字一句警告,“侯爷夫人,你要是再不把我的衣服脱下来,就别怪我就你连衣带皮剥下!”

“赵公子!我现在就还给你!”王韵珠忍无可忍,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分三二下就要准备脱衣服,“到时麻烦赵公子拿了衣服马上滚!”

刚拉开帐篷帘的王玉珠见到这一幕傻了。

赵世则欲言又止,他紧抿着薄­唇­夺门而出,那几个侍从也全跟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玉珠看到帐篷里全是湿的一时间目瞪口呆,感受到一个怒气冲冲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看,她登时一脸心虚,“姐姐……我……”

王韵珠牙齿咬得直响,“你不是说这衣服不是他的吗?!”

“我……我要是说了你不会穿啊……”

“我宁可不穿衣服也不会穿他的衣服!!!”

王韵珠这一声吼震响了整个帐篷内外。

赵世则无声的站在帐篷外,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寞。

他不该见她,可是见了。

他不该救她,可是救了。

他刻意用他的冷漠刻薄去对待她,好骗过他爹暗中派来监视他的那些人,才能不对她造成任何危险。

他不准她穿他的衣服也是怕一些有心人看见到时又闹得满城风雨。

王孕猪。你可以不懂,我不要你懂。

出来时,王玉珠二只手都在捂着耳朵,一脸受伤的模样。王韵珠则黑着一张脸看都不看赵世则一眼便走。

“去哪儿。”她不开口,他自会问。

他拦着难道她就不会绕着?王玉珠见王韵珠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往前走,她只得跑到赵世则面前小声道,“赵哥哥,你带我们回家吧。”

赵世则望着王韵珠渐行渐远的娇弱背影,他翻身上马,抽着鞭子,“回京。”

本来已经离开很远的王韵珠一听到他要回京,脚步立刻一停。

试穿嫁衣!

半个时辰后,打猎的队伍晃晃荡荡朝着京城方向前行。

只听马车上不断传出王玉珠问话的声音:

“姐姐,你不是讨厌赵哥哥吗?那你怎么又返身坐回他的马车了?”

“难道我不能先利用他再去讨厌他?”

“…………能。”

“那你废什么话?”

“我……”

……………………

当天傍晚的时候,赵世则领着打猎的队伍回到了京城,他没进京城之前便命人将王韵珠和王玉珠二人赶下马车。

“赵哥哥!这儿离王国府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呢。”王玉珠跑到他马下仰起头看着他弱弱道。

赵世则懒懒甩着手中马鞭,“大小姐的脾气要发就滚回自己家发,旁人没义务为你做这些。”

他暗含嘲讽的话刺得王玉珠脸­色­一白,她垂下了头。

王韵珠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有那么一刹她怀疑马上的人不是赵世则而是另一个人,可马上的人的的确确是赵世则,那伤人的话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少爷,我们回去吧,万一老爷他……”旁边一侍从提醒道。

赵世则恩了一声,扬鞭便要走。

在队伍前行的那一刻,王韵珠张开双臂跑到赵世则面前拦住,迫使他用力勒住马脖上的缰绳才使马儿没有踩到她身上。

“你疯了吗!”赵世则低吼,一双剑眉斜飞入鬓说不出的狂躁。

王韵珠无惧的迎上他迫人的目光,笑若春风,“谢谢赵公子将我们姐妹俩送回,你的大恩大徳我们姐妹俩没齿难忘。”

“……”赵世则脸­色­微僵。

“玉珠,傻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来向赵公子道谢?”王韵珠说着便伸手招呼王玉珠过来。

王玉珠脸­色­尴尬,她朝王韵珠一个劲的摇着头示意她不要在继续下去了。

“谢谢赵公子。”可王韵珠还是拉着王玉珠朝他又鞠躬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他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旁边侍从个个哑口无声,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打破沉默。

赵世则深呼吸着,狭长的眸布满血丝,在一看,那握着缰绳的手用力的青筋毕露好像随时都会绷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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