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立刻跳起来,赶忙朝镇子方向的岸边跑去。他们拨开河边的灌木丛,偷眼观察着水面上的情况。一只摆渡用的小蒸汽船在镇子下游约一英里的地方,顺流而下。前甲板上好像站满了人。另外还有好多小船在渡船附近划动,漂来漂去。孩子们拿不准船上的人到底在做什么。后来,渡船边突地冒出来一大股白烟,似浮云一般弥散着飘向天际。与此同时,那种沉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汤姆喊着,“有人淹死了!”
“是这么回事!”哈克说,“去年夏天,比尔·特纳掉到水里时,他们也是这样做的;他们向水面上打袍,这能让落水的人浮到水面上来。对,他们还把一块块面包灌上水银,丢到水里。只要一碰到水里的人,面包就会径直漂过去,停在出事的地方。”
“对,我也听人讲过这事,”乔说,“不知道是什么使面包那么灵。”
“哦,大概面包本身没什么能耐,”汤姆说,“我估计多半是人们事先对它念了咒语。”
“他们可不念什么咒语呀,”哈克贝利说,“我亲眼见过,他们不念咒语。”
“唉,那就怪了,”汤姆说,“不过也许他们只是在心里默念。他们肯定念咒,这是明摆着的。”
另外两个孩子也认为汤姆讲得有道理。如果没有人念咒语的话,那面包怎么能担起如此重任呢,而且也绝不会干那么出色了。
“哎呀,现在我巴不得能去现场看看呢。”乔说。
“我也是,”哈克贝利说,“要是谁能告诉我淹死的是谁,要什么我都舍得给。”
几个孩子仍在那儿听着,看着。突然一个念头在汤姆脑海里一闪,他恍然大悟地喊道:“伙伴们,我晓得是谁‘淹死’了——就是咱们呀!”
转眼间,他们仿佛觉得自己成了英雄。这下他们可是大大地出了回风头。由此可见人们还是惦记他们的,也还有人为他们哀悼,为他们伤心,为他们痛哭的。那些人一想到自己曾经如何地对不起这几个失踪的苦孩子,良心上就会受到谴责,就会愧疚不已,可是悔之晚矣。而最妙的是,他们一定成了全镇子人的重点话题,别的孩子见他们有了这么大的名气,一定都忌妒得心痒痒了。这真不赖!一句话,海盗是当对啦!
天色渐暗,渡船和小船们都返了航。海盗们也回到了宿营地。他们想到自己骤然飙升的身价,以及制造的这个引起轰动的大麻烦,简直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他们捕了鱼,烧些晚饭吃了,就揣度着村里的人会对他们有什么看法和评论;想象着人们为他们着急上火的情形,心里万分受用——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感觉。可是,当暮色笼罩了大地之时,他们的谈话也随之渐渐停止了,三个人坐在那里,望着火堆,心不在焉。这会儿,兴奋劲儿过去了,汤姆和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里的某些人,绝不会像他们那样,觉得这个出格的玩笑那么好玩的。他们越想越觉得不安,心里乱糟糟的,不由自主地叹了一两口气。后来乔胆怯地兜着石子儿试探另外两个海盗对重回文明世界有什么看法——不是马上回去,只是——
汤姆的一通奚落犹如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尚未表态的哈克贝利站到了汤姆一边。于是那个动摇分子马上为自己“辩护”,极力开脱自己,不想被胆小、想家的污点损害了自家形象。动摇变节的势头总算暂时得到了平息。
夜色渐深,哈克贝利打起盹来,不久便鼾声大作。乔也跟着进入了梦乡。汤姆用胳膊肘枕着头,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定睛看着他俩。后来,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借着火光在草地里搜寻了半天,最终捡起几块薄薄的半圆形的梧桐树树皮,仔细比较了一下后,选了两块自己合意的。然后他跪在火堆旁,用他那块红砚石在两块树皮上吃力地写着什么;之后,他把一块卷起来,放到上衣口袋里,另一块则放在乔的帽子里,他把帽子挪远了一点后又在里面放了些被小学生视为无价之宝的东西——一截粉笔、一个橡皮球、三个钓鱼钩和一块叫做“纯水晶球”的石头。然后他就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从树林中溜出来,直到他认为他们根本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为止,才放心地向着沙滩飞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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