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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神仙,你在干嘛呢? > 殊途

殊途

,你若惹了那个女子,便是生生想要她的­性­命!”

安狐狸被白子非吓了一大跳。

大白公子自从捉了它来,都不曾有过这么认真的表情。它自是知道人妖殊途,这样的畸恋不仅不会被六界所接受,还会给人间的女子带来杀身之祸。不过它也只是随便说说嘛,他­干­嘛那么认真的表情?

安狐狸扁扁嘴巴,“遵命,仙人,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人妖殊途,那,人仙呢?”

白子非眸光一瞪,似有些不在明白它的意思。

安狐狸扁着嘴,“如果有个人间的女子,和天上的神仙相恋了,那又怎么办?”

白子非的心忍不住就紧紧地一缩。

他刹时就明白安狐狸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也明白这些天来,他的确是有些太大意,太随意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可以再这样随便拖时间下去,是时候把仙丹快点拿回来,早点回去九天之上,把人间的这一趟Сhā曲,早早结束了。

白子非瞪了安狐狸一眼,“你就少来乱­操­心了,仙界的事情,岂容你这个小狐狸瞎管?”

“嘁——”安狐狸很大声地切他,“说不过人家就摆神仙架子。其实明明心里就有鬼。”

“你说什么!我看你是不想找什么母狐狸了,我现在就给你来个痛快好了!”白子非突然扬起手,一点光芒突然就从他的手指尖呈现,猛然就朝着安狐狸袭了过去!

“啊!不要!仙人!我不要变狐狸太监!我的小……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咻地一声,安狐狸倒在地上,晕死过去还不忘记说一声,“我失忆了!”

白子非看着它倒在衣服堆里的样子,很不屑地笑一声:“呸,没种的狐狸。吓唬你一下就闹失忆。”

不过……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夜­色­已经深重了,天空中的星光点点闪亮着,仿佛从天界通下来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人间所发生的一切。

他不能再等了,不能再这样跟着他们乱跑了。

仙丹,下一次再见到初七,他一定要把混世丹拿回来!初七,请等着我的……口口吧!

“云门到了。”赶车的车夫突然停下了车子。

白子非连忙掀开车帘。

刚一跳下车,躺在车板上的安狐狸突然就直起身来。它咻地一下子跳进白子非的怀里,很小声地说道:“仙人,有妖气。”

白子非站在那里,脸上不再是嬉笑或生气的表情,他迭着眉头,微微地点了点头。

妖气。

没错,他一站下车子,就立刻感觉到了很强大的妖气。

那妖气就从面前的云门里散发出来,也许平凡人是看不到,但他和安狐狸都能感觉得到,在这个深沉的夜里,那所院子里幽幽暗暗地散发出来的气,正缓缓地、慢慢地、渐渐地聚集,盘旋,把整个庄园全都笼罩……

在这样的妖气下,院子里不可能还会有活着的人。这里仿佛就像是一座通往地狱的恐怖之门,一旦踏入,将不复永生。

忽然看到站在云门门外的血红马和雪白马,白子非的心头一跳:“不好,他们还在里面。”

他抱着安狐狸,就想要往门内跑。

忽然之间,大门吱嘎一响,两个一高一矮,却同样威风玲珑,帅气八面的身影一起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全身墨黑的云净舒,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漠,目光冷冷酷酷的,仿佛眼睛里都看不到其他人一般。走在他身边的,自然是穿着月芽白的底衫,配着淡紫­色­外衫的言初七,她的目光还算柔和,看到门外浩浩荡荡地开来的车队,还微微点头向大家打了一个招呼。但是她的眸中却是有一股淡淡的悲伤,那伤感似乎一直围绕着她身边的云净舒,让站在旁边的白子非心里微微地怔了一怔。

“初七!”他对着言初七挥挥手。

言初七走过来,脸上微微地浅笑了一下。

大白公子正要心花怒放呢,突然看到云净舒一言不发地牵过血红马,又是一个迅速地翻身,咻地一下子跳了上去。

于是言初七也没和他多言,同样跟着云净舒唰地一下子跳上马背。

“喂喂,不是吧?还跑?!”白子非话还没有来得及和言初七说一句,更别说口口人家言小姐了,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上马,沉默,挥鞭——

驾!

马儿就像脱了控制般地,疯了一样地狂奔而去。

“不是吧?还来?”白子非的脸都要跨下来了,他话都没有说一句耶,居然又这样擦肩而过?!

“哈哈!仙人,我就说他们两个私奔了私奔了,仙人你被踹了被踹了!”安狐狸一看到那两个人影,兴奋地在他的怀里又蹦又跳,“仙人你完了,仙丹拿不回来了,你回不了天上了,你OVER了!”

白子非额头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他生气地掐住安狐狸,“你没完没了是吧,我看不是我先OVER,是我先把你给OVER!”

白子非作势又要给安狐狸来个抓X龙爪手。

“啊!不要!”安狐狸立刻吓得大叫。

这狐狸就是很贱格,明知道打不过人家,又没有人家的仙法厉害,还老是在这里蹦来蹦去的,一定要吃点苦头被人吓唬才知道变老实。

“仙人,你不要生气嘛,我帮你追回他们就好了。”安狐狸很善心地对他说。

“追?怎么追?我连他们去哪里也不知道。”白子非越想越觉得绝望,难道他的混世丹……啊,不是,是言初七,就这么真的跟那个云净舒跑掉啦?

“不会追不上啦,你先去骑上那匹马。”安狐狸指挥他。

白子非只好朝着车子旁边的那匹马走过去,“骑马做什么?我先和你说,我不会骑马的。我又不会武功,我又不是大侠。骑马我会有恐惧症的。”

“放心啦。”安狐狸在他的怀里安抚他,“有我在,一切的牲畜我都能帮你搞定。快点,快爬上去。”

白子非这次被安狐狸指挥着,只好想朝刚刚拉着马车的那匹马走过去。但马背太高了,他又不会武功,不能像那两个人一样帅气的翻身上去。于是只好先爬上车子,站到车子的车辕上。

安狐狸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三两下就跳到马儿的马头上。对着马儿的大耳朵,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大一会悄悄话。

马儿轻轻地刨了刨蹄子,嘶鸣了一小声。

安狐狸转过身来对着他呲牙一笑,“好了,它答应带我们去追他们了。它刚刚说初七小姐的那匹马是它的表妹,所以能闻到它的味道,所以肯定能追上的。仙人,快上来吧。”

好吧好吧。

白子非也真是被逼到份上了。

他这个江南奇才啊,上天的护丹仙人,结果今天沦落到要靠马儿认亲的地步。唉,人间的大侠们啊,你们折腾个鸟啊,好好地在家里吃好睡好,找个老婆多好。整天打过来,杀过去,你杀我啊我杀你,吃饱了撑得么。

白子非嘟嘟囔囔滴往马背上爬,哪知马背上没有鞍子,那么的滑溜溜。他爬了好几次,都不是很容易。安狐狸却在前面催了,“仙人,快一点啊,再晚就追不上了。”

“好啦好啦,马上就好。好啦,我上来了!”白子非好容易从马ρi股上爬上去。

“好,那我们出发了!马儿,走吧!”安狐狸蹲在马头上,一声令下。

咴——

马儿受到指令,兴奋地抬蹄长鸣一声!

好,就让他们看看它日行千里的厉害,一口气追去也!坐好了,出发了!

咴——

风啸啸兮马鸣,壮士一去兮……

等等!

马蹄声远,可是壮士……壮士!

白子非同鞋竟然半蹲在地上,还扎着很漂亮的大马步,满脸黑线外加泪流满面:“壮士兮……还没上马!”

呜呜呜,你个破马,跑就跑好了,跑之前你还叫什么叫!害得他顺着光溜溜的马ρi股一路就下滑到地面上,两根可怜的大腿哟,被磨的……吱吱滴疼。还来不及叫出一声呢,那马居然一甩尾巴,跑了!

喵滴,果然大侠这种活,不是人­干­的!

“花狐狸,你给我回来!”

独闯唐门

蜀中唐门,江湖上传言最神秘,最会用毒的第一大传奇门派,派中弟子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行事诡秘,下手狠辣,一旦被唐门所盯上的人,是绝对不会逃出生天的。这样的门派,自然是十分引人注目的,但又是江湖上许多人根本不敢染指的,不然只是唐家那传说中无­色­无味的“无影毒”,就足够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你的­性­命。

云净舒和言初七一路从烟州疾驰三百里到达唐门的时候,正是夕阳西落,晚霞满天的时分。

赤红­色­的光芒,从唐门大门前高高的台阶上斜斜地照下来,一簇一簇橙­色­的光,像是来自天堂一样。屹立在半山腰的唐门,自有名门大派的一派气势,又有传说中的那一层神秘的面纱。只是站在山脚下,仰望那几百阶一直通往朱漆大门的高高台阶,便已可以想当然,那会是一个怎样高高在上的自信与气势。

言初七侧过身看着云净舒。

他一直静静地站着。

在疾驰而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微皱着眉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到了唐门,他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冷冽,只是眸中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光芒。那光……让人退缩,让人害怕。或许,那就是恨吗?

言初七站在他的身边,微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云公子,事无绝对,在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擅自动手。”她不知为什么,有点害怕他这样的目光。

或许在十几年前,他以十二岁的年纪,面对灭门的仇家时,也是这样的表情吧。真的很帅气,很冷酷,却也让她有些微微地害怕。

云净舒没有回答她。

只是他背上的那两把流星追月剑,在微微地抖动。

忽然之间,唐门的大门一响,有一队穿着青­色­衫服的唐人,就从大门里列队而出,呼啦啦地沿着高高的台阶,分列成两排地挡住他们的去路。

大门门口,站了个头目模样的青衣男子,手持一把利剑,就大声地喊道:“山下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姓名!唐门岂容乱闯,擅闯着……”

他大声地对着云净舒和言初七怒吼。

可是就在那队唐人急速地跑出山门的那一刻!

言初七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道青光闪过!云净舒手里的流星追月剑仿若流星一般,唰地一下子就顺着高高的台阶,一路袭了过去!

那剑法,快如闪电,势如流星!

几乎根本让人看不清楚,只觉得眨了一眨眼睛,眼前花了一花,唰——

“……擅闯者……死……”

青衫男子的最后一个“死”字才刚刚出口,就已经被那把流星追月剑,压住了喉咙!

青衫男子倒抽一口冷气!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男人就已经袭到了他的面前,掐住了他的命脉!刚刚在台阶上并列两排,准备护院迎敌的护卫们,都已经歪七扭八地躺在了台阶上,有的手断掉,有的肩上受了重伤!这个朱砂公子……朱砂公子真的如同传说中一样的神秘而恐怖!他手中的那把流星追月宝剑,真的比流星还要快,比闪电还要霹雳!几十个人呐,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几秒钟之内,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太强大了!

云净舒手里的流星追月剑闪着冷冷的寒光,压在青衫男子的喉咙上,他剑眉星目,冷冽如冰:“让你们掌门,出来见我!”

青衫男子被他的剑压住,害怕得胆寒,“掌门……掌门……不在……”

云净舒的手腕倏地一抖。

凌厉的流星剑的剑刃便朝着他颈上的皮肤上猛然一滑。

嗤地一声,血就从那剑口上喷了出来。

青衫男子立刻痛得大叫,“剑侠饶命!掌门正在闭关修练,我带你们进去……进去……”

青衫男子吓怕了,推开唐家的大门就一步步退了进去。

云净舒押着他,走了进去。

言初七连忙从后面跟了上去。

唐门里的院子布置得到是十分雅致,成片的竹林分布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通往大厅的青石板路都淹没在竹林里,看不清前行的方向。云净舒押着那青衫男子走进来,唐门里到是十分安静,竟然好像没有人发现门外那等惨烈的事情般,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声,也没有一个人前来现身相救。

这种安静,让初七觉得十分的怪异。

只等云净舒押着青衣男子,才走了三两步,将将踏入被竹林淹没的石板小路上,突然听得耳边“簌簌”的极细微的轻响,两旁的竹叶就微抖了一抖,言初七突然一步就冲了上去,大叫一声:

“小心!”

扑——咻咻!

从竹林里突然­射­出千万只袖箭来,像落下的雨点一般,直朝着云净舒他们扑了过来。

初七冲到他的身边,手中的碧玉剑一抖!

剑身立刻就挽出一个圆形的剑花,立刻就把袭来的袖箭全部挡住!

云净舒也吃了一惊,一直听闻唐门不仅是用毒的高手,更是暗器的行家,果不其然,才一进入门中,立刻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他连忙挥动手中的流星剑,挡住另一拔的袖箭,却不防的那个扣住的青衫男子,一逮到机会就跳进了青竹林里,刹时就没了影子。

叮叮当当,那些袖箭碰到两人的剑光,立刻都掉落在地上。

言初七站在云净舒的身边,有些安慰他似地说道:“唐门多暗器,多加小心。”

“嗯。”云净舒点点头,却只是这一个字。

他的目光里已经满是愤怒的火焰,却冷冽得直可以把面前的人冻出一层伤痕来。言初七看着这样的他,越看越觉得忧心,他怀着这样愤恨的心情,自是难以感觉到身边的那些危险的。本来她一路跟他这样过来,是想找机会劝他的,但是不知为何,陪着他闯进唐门来,她想和他并肩作战的想法却更强烈一点。像现在这样愤怒的他,唯一能帮到他的就是,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吧。

言初七微微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碧玉剑。

--

“停停停停停!停……马呀!”

一声超大声的惨叫,从唐门山门外传来。

但就随着这声惨叫,马蹄声倏然停止!

咻——哐!

突然就传来一声重物被抛出去的声音,啪地一声落在唐门高高的台阶上,狠狠地就摔成五片六片七八片,片片飘飞都不见……

白子非趴在唐门的台阶上,只觉得自己的大白ρi股都变成那缥缈的远山,随着风儿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仙人,你还好吧?”趴在马头上,有些关切地伸过脖子来的安狐狸好像很担心地问道。

“我好……我好……我很好。”白子非猛然转过脸来,泪流不止,“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很好吗?!”

安狐狸被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呃呃……看起来……还好……呵,仙人,你下次再捉妖就这个造型吧,保证他们看一眼就会全部吓死的。”

“你闭嘴!你这个花狐狸,你存心想要害死我,是不是?”白子非气得全身乱抖,可是却没有一点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

要知道,他可是骑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马!呜呜呜,想不到仙人也要做这么辛苦的体力活,那些人间的大侠们,根本不是人啊不是人!难道他们每天骑在马上乱跑,都不会腿痛吗?都不会颠得ρi股痛吗?他怀疑那些人的ρi股都是铁打的,不然像他这样一路骑下来,不裂成三瓣,也会磨出七八个痔疮来的!充分证明了,大侠不是人当的!呜呜。

“仙人,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哪里想害你,我和马儿都是很用心的想要追上初七小姐的。是你老是在那里吵啊吵啊,ρi股痛之类的,它才跑得很慢的。”安狐狸摸摸马儿的头,“而且它为人很客气的,刚刚你不是叫停吗,它看到山门到了,于是就先客气地先让你过去喽。”

噗!

白子非真想吐血一百升。

还有这样客气的马儿吗?看到目的地到了,自己不走,先把主人甩下来请他先行?!那要是赛马的话,遇到篱芭岂不是要先把主人甩过去再说?!

“是……你们两个都很好,好得没话说了!”白子非咬牙切齿,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玩笑归玩笑,安狐狸刚好站在马头上,即刻把唐家山门外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立刻喊道:“仙人,你看!那么多人都死了!”

白子非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那些人看了一眼。

“不,他们没有死,只是被击中了要害,要昏迷一段时间。”

看样子,像是那云净舒下的手,那细细的剑伤,也只有他手中的那把流星追月剑可以办到。

大白公子不由得皱皱眉头,“还以为那个家伙杀生太多,往生要下地狱受轮回之苦,没想到那个家伙还存有一丝善心,对这些无辜之人,还留了一丝生路。”

安狐狸从马头上跳下来,跳到白子非的怀里。

“仙人说那个云公子吗?”

“嗯,是的。他身上血债太深,我总感觉他以后会受很重的苦。”白子非迭起眉头。

安狐狸看了看他,有些失望般地摇摇狐狸脑袋,“仙人,你果然如初七小姐所想。仙人,不是我说你,龙阳之好即使是在仙界,也是不被看好的啊!”

撅倒!

白子非的鞋子差点飞到唐家大门上去。

“闭嘴啦,花狐狸!”这腐女星组织真是超级强大,现在连狐狸都能一起发展了。“不好,唐门里有妖气!”

“嗯,我也感应到了。”安狐狸立刻在他的怀里说。

“初七他们被困了,我们快进去!”白子非不再玩笑,而是露出一本正经的面容来。安狐狸也不敢再与他说笑,两个人一起就朝着唐门的大门疾奔过去。

一入唐门,即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人翻动了时光流砂,一入此门,即五感全失!

“不好,是很厉害的妖气!花狐狸,快摒气调息,感应他们两个的所在!”白子非伸手用袖子挡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被眼前幻化的境象迷失了方向。

安狐狸也不敢再作乱,连忙闭上眼睛,在他的怀里调息打坐。

“就在西南方,他们被幻象困住了!”

片刻,安狐狸就向他报告。

白子非立刻带着它,就向西南方奔去。

唐门里那一簇簇的竹林,竟然全然无法遮挡他们,也没有什么暗器­射­出,他们闭着眼睛,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飞快地朝着云净舒和言初七被困的地方奔去。

云净舒和言初七并肩握剑,正被围困在山竹林中。他们本是顺着那铺了青石板的道路前行,以为很快可以到达唐门的议事厅。哪里知道却像是误入了歧途,越走越遥远,越走越荒凉一般的感觉!最可怕的是,他们完全没有退路,因为当你前行几步之后,后面刚刚走来的路口就被堵死了!他们仿若闯进了一个迷宫,越着急越无法出去,越愤怒越无法找到出口!甚至在竹林里还有很多暗器,稍一不小心踏错,就完全会被害死在这里!

初七拿着碧玉剑,不小心往后退了一小步。

唰!

突然一声轻响。

云净舒几乎下意识地一伸手臂,“小心!”

哗地一声,一道带着尖利刀刃的细丝就擦着言初七的颈子飞了过去!

如果不是云净舒及时把她向前拖了一下,她刹那间就会被那利刃割破喉咙!

言初七跌到云净舒的怀抱里,惊魂未定。

他身上­干­净而清爽的味道,把她整个人温暖的笼罩。

初七的表情微微一僵。

除了父亲、哥哥和白子非,她还未曾靠近过任何一个男人,原来在父兄的温暖之外,男人还是会有另一种感觉的。不像白子非的嬉笑顽皮,他的怀抱,是冷硬而宽阔的。娇小的她跌在他的怀中,竟不再像往日觉得自己是个武功不错的女侠,竟然像是个娇小的,需要呵护的小女人了。

这令言初七十分的意外。

她一点也不熟悉这种感觉,更不知为何只有在云净舒的身边,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还来不及细想,忽然听到身后有一声疾呼:

“云净舒!言初七!大白来……”

白子非狂奔而来。

那个“也”字,却哽在了喉中。

她竟在他的怀里。

灵动的大眼,怯怯的眼神。

白子非不知为何,心头倏然刺刺的一痛。

言初七突然见到白子非,刹时间就像清醒过来一般,猛然跳出云净舒的怀抱。

白子非却更为这个动作而微微的心痛。倘若她只是一直躲在他的怀中,那便也算了。痛或痛,悲或悲,只不过一念之间。转身,那么所有都可以忘记。

可是她竟瞬间把他推开了。

这一推……直教白子非千肠百转,心碎如绞。

“你怎么来了?”言初七望着他,有些涩涩的开口。声音中多些不自然,仿佛自己心内也像是做了什么羞愧的事情一般。

白子非只怔在那里,连她的话都没有听见。

“仙人,仙人你怎么了?”安狐狸看到外面没有动静,连忙推推白子非,“仙人你别发呆,我们现在先要带他们逃出迷宫啊!”

白子非这才回醒过来,也不追问,只是用很正经的表情说道:“唐门里有很重的妖气,这里乃幻象迷宫,普通人都会被眼前的景像所迷惑,所以根本走不出去。你们听我的,把眼睛闭上,跟着我的步子,就能从这里闯出去!”

云净舒迭眉,这个人跟来他并不吃惊,但吃惊的是,他以前在言家,还算是救了自己­性­命懂得医术的奇才,怎么这才一转瞬间,就变成了会感应妖气的……

“觉得我像捉妖的道士,是吗?”白子非竟能读懂他的心思,“都跟你说了,我是江南第一奇才,我的学问可是高深莫测的。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快闭上眼睛,跟我来!”

白子非也不和他们多说,只是一边拉住云净舒,一边拉住言初七,让他们闭上眼睛,就要一头撞上旁边看起来更像是一堵青灰­色­的石块墙!

云净舒和言初七都被他的举动所惊住,那里明明是墙壁啊,怎么能一头撞上去?!

正想出声询问,却不防的,突然竹林里竹叶大动,沙啦啦地就要有什么怪物直冲出来!

迷幻妖地

“小心了!”

白子非自然可以感应到竹林里面的动静,那些邪妖之气已经距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他大吼一声,还带着言初七和云净舒向后猛退了两大步!

呼——

他们的脚步还没有站稳,就从竹林里跳出一个通体碧绿,简直如同绿枝竹叶编织而成的竹老虎一样。不过,你若觉得它通体碧绿,很是可爱,那就错了!因为它的体积足足大上他们三倍,血盆大口一张,满地的竹叶都唰啦啦地掉下来,那尖尖的牙齿,血红的嘴巴,只肖一张口,就能把他们全部吞吃下肚!

云净舒和言初七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自然吃惊和害怕。

白子非却镇定异常,立刻对他们两个人说,“你们在前,我在后!不要怕它,它虽为妖,不过是个竹妖!只要听我的指挥,刺中它的脊椎命门,它即毙命!”

白子非把他们两个人一拉,自己闪到他们的身后。

只看得眼前的绿怪物大叫一声,就直朝着他们咆哮着冲过来。

云净舒和言初七虽心内疑惑,但却摒住惊吓,镇定挥剑!他们是仗剑江湖的大侠,所以这什么老虎老妖的,是不会害怕的!

白子非站在他们的身后,就在他们挥剑的瞬间,突然默念了一句什么,猛然出手!他的手臂一左,搭在云净舒的身上,一右,搭在言初七的肩上。只觉得有一道光,突然从白子非的手上闪现,像一股暖流一样,直冲进云净舒和言初七的手臂上!

两个人就在同时挥剑的时候,顿觉得那一道光顺着他们手中的剑倏然洒出!

“吼——”竹林怪大叫着冲上来。

两道剑光像是流星一般闪过!

唰!

那竹林怪刹时就被劈中,立刻就像碎掉的竹叶一样,唰唰地碎裂开来!

白子非立刻拉住云净舒和言初七,大叫了一声,“走!”

三个人疾速地就向着那青灰­色­的墙壁撞过去!

言初七有些害怕地蓦然抬起手臂。

咻!

并未有想像中的疼痛。

他们竟然就像是穿过一片水波一样的,竟从那迷宫中刹时就挣脱出来。眼前的竹林,都消失不见,唐门的大议事厅,就在眼前。

“啊!出来了。”初七捂着胸口,忍不住感叹。

云净舒微低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流星剑。

终究两个人回过头去,望着身后的白子非。

白子非正在手尽快脚乱地藏安狐狸露在他胸前的尾巴,一看到两个人转身,立刻抬起双手,做出两个“V”字手势,外加一脸灿烂明媚的笑容。

不过两个人都直瞪着他,明明有想要问的话,但是全都默默地:

“……”

“……”

白子非的笑容都快要僵住了,他一看到他们两个,就觉得自己快要憋到内伤,“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呢,只不过是在家里读了一些奇门遁术,有些什么小妖啊,咒语啊,我还会一点点,好不好?只不过我没有武功,会咒语也打不过人家。不过现在有你们两个在前面,我在后面,不是更好吗?我们三人组队,保证打遍天下无敌手!OH~yeah!”

大白公子兴奋地做个POSE,还伸出手来,想要和他们两个击掌庆祝。

云净舒只是微微颌首,就转回身去。

言初七对着他也是极浅的一笑,就和他一起转回身去。

剩下可怜的大白公子,兴冲冲地挥了半天手,没有一个人鸟他。大白公子差点就要被气得内伤。这两个大“哑巴”,每次都是这样的表情,他好歹也是骑了三天三夜的马赶来救他们的耶,结果就给他这个表情。多说一句话会死啊,多拍一个巴掌会死吗?

白子非实在要被他们打败了。

但是,这实在也怪不得云净舒和言初七。

因为竹林迷宫已过,唐门的议事大厅,就在眼前。仿佛是有人早已经知道了他们会来似的,竟然厅门大开,还有两个穿着粉黄衣裳的丫头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笑眯眯地对着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奇怪,迷宫招呼之后,竟是善意相待吗?

云净舒和言初七都微愣了一愣,但还是抬腿走了过去。

白子非还在后面磨蹭:“喂,你们去哪……等等我呀!”

踏入唐门议事大厅,这里的布置素雅、幽静,没有那些名门大派的金碧辉煌,到是更加的清新别致。议事大厅里到处都吊着粉黄|­色­的纱缦,飘香着淡淡的莲花香气,甚至在厅中央居然还有一片小小的水池,有纯白­色­的莲花,正在那里依袅绽放。

这莲花的香气,似乎有些熟悉?

云净舒微微地迭眉。

“喂,这唐门的大厅布置成这样,不是太女人气了吗?”白子非走过来,嗅嗅鼻子再吵吵嚷嚷的,“难道唐门的掌门是个女的?!”

言初七眉尖微皱了一下,“唐门一向神秘,未曾见过他们掌门亲自出现。是男是女,自不好推断。”

哈,还真会搞神秘呢。

只不过白子非怀里的安狐狸微微地动了一下,似很不舒服。白子非把手放在胸前,轻轻地摸了它一下。没想到安狐狸的银毛都已经竖起来,似乎有着很强烈的妖气,就在这大议事厅里!

“哈哈哈!云儿,难道你连姨娘都忘记了吗?”

忽然之间,竟有一抹爽气如云的笑声在厅内响起,那坐南朝北的方向上,粉黄|­色­的纱帘被层层掀起,高高坐在议事厅正中央的人,竟然是个云净舒非常熟悉的面孔!

云净舒一皱眉头,“是你。”

“咦,是谁?姨娘?”白子非好奇地凑过来,“喂,你是他爹的老相好吗?第五十几任小老婆呀?”

咻!

坐在议事厅宝座上的那位全身鹅黄的半老女人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来,她愤恨地拍着雕花大椅的扶手:“我不是他爹的什么五十任老婆!姨娘~是阿姨的姨!笨蛋!”

“哦呵呵,原来是阿姨的姨啊。那你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是他老爹以前的旧情人呢。失礼失礼。”大白公子把手一拱,实在把人家嘲弄得一无是处。

半老女人简直快要被下面这个白衣小儿给气死了,可是不行,她还不能轻举妄动。这三个人看起来虽然普通,但是刚刚竟能闯过她的竹象迷宫,这个穿白衣的小儿,功力自不可小视。而云净舒和言初七,又是名满天下的武功高手,若想不费吹灰之力……

半老女人对着他们笑了一笑,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满头的青丝和不见一丝皱纹的脸上,还是依然那么光彩照人。

“云儿,你连叶慈姨娘都不记得了吗?当年你娘生下遗腹的你,我还曾经抱过你呢。”

云净舒的脸上微微地变了变­色­:“在下曾听娘亲提起过。三岁那年,您还曾经到过云门,给娘亲很多帮助。”

“当然。谁让你娘亲,是我的师姐呢。”叶慈望着云净舒,这个当年在襁褓里的婴儿,果真出落得英俊潇洒,落落大方。只可惜……

“即然是旧识,那有些话就更好讲了。”白子非知道云净舒这个家伙是有话问不出口的,便挤上前来,替他开口,“叶掌门,前几日云门出事了,不知你知不知道?还有云净舒这个家伙,自从在燕幽城就一直被人追杀,还下了唐门的毒,这件事,你又知不知道?”

“哦,有这等事?”叶慈眨了眨眼睛,“我唐门之毒,不会擅传。云门之事,我更是一概不知。但倘若你们问到我这里,我即是云儿的姨娘,便不得不理。这样好了,你们先到偏房休息一下,待我问过唐门的收发江湖消息的人员,再跟你们交谈,可好?”

叶慈坐在那上面,说得是有根有据的,很是体贴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云净舒甚至都没有回答,只是提着他那把流星追月剑,很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云门当夜被人灭门,这种冲击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散。他杀进唐门来,只想追问结果,却不想遇到母亲的旧人师妹。一时间,他杀也杀不得,问也问不出,竟有些怔住了。

“好,就按叶掌门说的办。”白子非拍拍手,替他们两个人做了决定。

这两个人啊,打架一等一,说话零等零。再给他们三个时辰,也根本问不出什么。白子非真是替他们头痛,就这样的搭配,还来报什么仇啊。

“走吧,我们去休息一下。”白子非拉住云净舒和言初七,就跟着叶慈的手下朝厅外的偏房走去。

云净舒提着剑,表情依然冷漠。

“好了,我求求你们两个了,你不要再扮酷了,你不要再不说话了,好不好?我累都被你们累死了。”白子非按住云净舒和言初七,“我们先留在这里,看样子再做打算。这唐门里居然会有幻象迷宫,足以说明这里很有古怪。放心,我一定能替你找到杀手,找回你娘亲。”

云净舒怔了一怔,眉宇间的杀气,终于散了一点。

言初七看到他不再那么僵硬,也微微地笑了一下:“幸好你来了。”

咦,幸好他来了?

白子非一听到言初七这句话,顿时就觉得春风扑面,他很狗腿地跑到言初七的旁边:“你是在夸我吗?是不是很想我啊?这么多天跟着人家偷跑出去,你不是很该打屁屁啊!我跟你说,你逃走的时候,你二哥和五哥六哥眼睛都快红了,等你们两个回去,我看你二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初七忍不住笑了。

白子非一看到她的笑容,心却忽然微酸了一酸。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安狐狸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神仙爱上了一个人间的女子,那又怎么办?他忽然为这句话,就微微地失了一失神。可是不自觉间,又忽然想起他冲上来的那一刻,言初七躲在云净舒的怀里……

哈,怎么办?凉拌!

白子非忽然又来了­精­神,拉着言初七就往偏房里跑。他现在不能胡思乱想,快点帮云净舒解决这里的事情,马上回去言家。那么他就可以把混世丹拿回来……把混世丹……嗯,和她口口……

三个人进了偏房,刚刚坐下,想要休息一下。

毕竟狂跑了三天三夜的马背,真的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因为仇恨的火焰燃烧着云净舒,大家都不会坚持这么久而不知疲倦的。但只不过假寐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得窗纸上“扑”地一声轻响。

“有毒!”言初七耳力最好,瞬间就弹起身来!

果不其然!

四周的窗纸上竟然一个方向多了一根非常细微的竹管,正有燃燃的白气从四面八方吹散进来。而且他们一站起身才发现,刚刚黄昏的屋子里,竟然燃了七八盏纱灯,每一盏灯的灯罩上方,都依依袅袅的有毒气散出来。

“中计了!”白子非立刻敏锐地反应道,他随手就抽起房间内的纱帘,唰唰两声就把布帘撕破,然后把桌上的茶水倒在布帘上,“快,用它掩住口鼻!这个笨蛋唐门,每次都用毒烟,难道不知道吸得次数多了,就学会防范了吗?”

言初七接过白子非递过来的布帘,捂住口鼻,“门窗都被锁了,怎么办?”

云净舒站起身来,不言不语,却剑花飞转!

唰!啪!

剑声清脆!

从外面扣在门扇上的门锁,就被应声削断!

“哈哈!好剑法!”白子非兴奋的大叫,“我就知道我们三个人组队,一定天下无敌!你的剑法,你的机警,再配上我的博学多才,肯定打败天下无敌手!唐门的掌门,你这个老笨女人,以为只是那么一点点毒烟,就可以毒倒我们吗?哈哈哈,你妄想!”

他们三个从偏房里冲出门来。

可还没跑上三两步,更大的尖笑声,就已经传了过来:“哈哈哈!你以为我会那么笨吗?只是放点毒烟,就毒死你们?告诉你们,烟是没有毒的,有毒的,是你们手中的茶!”

不好!

白子非在心内大叫一声!他七算八算,却唯独算漏了这一招!烟原来是无毒的,而倒在布帘上的茶水,才是真的有毒!这些水的味道吸进鼻孔里去,才蓦然觉得是那样的酥麻,竟会让眼前一片缭乱,有些迷幻一样的感觉!中毒了,这一次,真的中毒了!

言初七和云净舒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手中的剑都快要看不清前方的人影,脑子昏昏的,就快要晕倒!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不然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

白子非把手伸进怀中,轻叫了一声:“狐狸!快!”

安狐狸在他的怀里差点快要睡着了,突然被惊醒,立刻就眼睛一眨,爪子一伸!

“唰!”在所有人的面前,竟然闪过一道锃亮的光芒,顿时就让叶慈她们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快走!”

白子非拉了云净舒和言初七就跑。

喵滴,这次上了那个老女人的当了,居然放烟雾是假,以茶水放毒才是真!唐门唐门,果真很毒,女人女人,心如蛇蝎!

他们要快点找个地方坐下来,调息疗毒。虽然他没有带神行针来,但有安狐狸,还可以解决一点毒气。白子非到这个时候,忽然有些感激安狐狸的一路跟随了。

正当他们混乱的时候,安狐狸突然喊了一声:“那边……有个山洞!”

白子非想也没想的,就跟着他们两个人跑了过去。哪知道才刚刚走进去,就觉得脚下一空——咻地一声,整个人就像是坐了溜滑梯一样,一直朝着下面,疯狂疯狂地直溜下去!

“啊……唔……”

终于在三个人狂溜到底的时候,竟然听到一声强烈的呻吟,似乎在这洞底,痛楚非常。

“是谁?谁在那里?!”白子非大声地喊道。

娘亲

“娘亲!”

黑暗中,一直冷漠而沉默的云净舒,竟然低声叫了一句。

那个黑暗中呻吟的影子,猛然坐起身来,披头散发的女人,借着地洞里唯一的缝隙­射­过来的一点点光亮,有些惊喜地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云儿?云儿!是你吗?你真的来了!”

白子非,云净舒和言初七均是一愣。

听这口气,莫非真的是云净舒的娘亲?不会吧,他们百般寻找,还中了毒,都没有找到,难道就这么巧不巧地,在这地洞里遇见了?

“娘亲!是我,我是云儿。”云净舒却已经迎了上去,他扶住母亲的手,微微有些激动。

不过,白子非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他们母亲重逢,理应是非常的激动才是,可是他的娘亲并不抱他,他也并没有特别欣喜的感觉。两个人的相对,更有一点点陌生,只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是解不开的吧。

“云儿,你终于找到这里来了。云门里那些人怎么样?”云娘抓着儿子的手,虽然地洞里光线昏暗,她却还是在努力看清儿子的脸庞。

云净舒微微地皱一下眉头,眉宇间的朱砂痣像染了血一样的红。

“大娘二娘三娘她们……都已经去世了。”

“哦……”云娘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惋惜,“云儿,别难过,还有娘亲陪着你。我知道这个地方有另一个出口,可是那里有一块大石,我搬不开,所以出不去。我们现在快到那里去,快点出去吧。”

云娘扶着云净舒,云净舒连忙点了点头。

看起来已经非常虚弱的云娘,带着他们三人就朝着透过光亮来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白子非和言初七走在后面,有些奇怪地皱着眉头,“有点奇怪。”

“嗯,什么?”初七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来看他。

“初七,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一个人被锁在这样的黑暗中太久,眼睛会已经接受了黑暗,很难朝着那么光亮的地方望过去的吧?再说,我们刚刚落下来,她就知道我们三人之中,有一个云净舒?再说,他们呣子看起来并不亲昵呢,还有那什么大娘二娘三娘,怎么反而好像和云净舒比较亲切?”白子非有些疑惑。

言初七想了一想,“我想,云公子的娘亲,应该是他父亲的姨娘。看样子他因为庶出,所以娘亲也不受到重视。而大娘二娘三娘,应该是他父亲比较受宠的妻妾,所以从小抚养他这个儿子长大,那么云公子和他的亲生娘亲,也就并不是那么亲昵了。”

“哦,是这样吗?”白子非皱皱眉头,“你们人间真奇怪,一个男人偏偏要娶那么多老婆,家里都打成一团了还要不停的娶。”

“你们人间?”言初七瞬时就抓住他的用字,有些疑惑地对他瞪圆眼睛。

白子非蓦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哈哈地嬉笑起来:“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说的,随便哈!”

他打着哈哈就向前面跑去。

言初七站在那里,反而若有所思了一下。

她向来觉得白子非是有点怪异,如果说他是江南奇才,所以什么都会一点的话,也不为过。可是刚刚在他哈哈笑的那一瞬,她忽然看到他的怀里有个毛茸茸的大尾巴,咻地一声就钻进了他的衣衫里。难道……他的身上,有什么妖兽不成?

“初七,­干­什么呢?快走呀!”白子非不见身边的她,回过头来招呼她。

“嗯。”言初七答应一声,即向前跑去。

现在还不是追问他这些事情的时候,待他们从唐门脱身,再慢慢询问吧。

一行人向着有着丝丝光亮的地方跑去,走到尽头,果然有一块巨石挡在洞口。云净舒和言初七相互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多说,只是同时抬手挥剑!

唰——

两道碧绿的剑光就像是流星一样地袭过去。

啪!

大石双向同时受力,卡地一声就裂成了三片,轰隆隆地倒塌下来。

“啊呀,我家云儿进步了,进步了!”云娘看到儿子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不由得兴奋地欢呼。

白子非却抱着双臂,皱着眉头站在一旁。

他对那两个人经常不用讲话,就很有默契地一起战斗的表情,很是不爽。搞什么飞机,他们两个明明认识又不是很久,为什么一见面就那么有默契?难道真的心有灵犀……啊呸呸呸!有灵异还差不多!

“娘亲,我们快出去吧。”云净舒扶住云娘,只想带她离开这里。

几个人也不敢担搁,连忙从地洞里跑出来。

刚刚还想庆贺逃出生天,终于可以离开唐门,把以后的事从长计议……但兴奋还没有维持了三秒,忽然就看到洞门外,一大群粉黄粉黄的女人,居然把这小小的洞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云净舒的那个老姨娘,很老神在在地坐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行逃出来的人。

“云儿,找到你娘亲,很容易嘛。”叶慈对他们笑眯眯的,但那表情,分明是不怀好意。

云净舒立刻就上前一步,把所有人往后面一挡,“你到底想怎样?关了我娘亲,又对我们下毒?云门那些人,也必是你杀的,对不对?”

“哈哈哈!”叶慈竟然狂笑起来,脸上的粉渣渣直往下掉,“下毒的是我,追杀你的人也是我,但是云门那些人,不是我杀的。我还没有那么无聊,跑到烟州去一个一个砍那些人的头。不过,自然会有人想要做这件事情。”

“你到底想要什么?!”云净舒立在那里,熊熊的火焰,立刻燃烧起来。

一想起云门那些惨死的人们,还有那些一路追杀他,对他下毒,不肯放过他的人。他全身冰冷的寒气,又像是火焰一样地蒸腾起来。那凌厉如利刃的眸子,直直地对着眼前的叶慈。

“哼。”叶慈冷笑了一声,“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对我来说,你全身的功力实在非比寻常,如果把你扣在唐门,吸­干­你的内力,那么我便可以天下无敌,杀光所有的名门正派,令我们唐门一统江湖,号令天下!只不过,我怕那些笨蛋打不过你,所以便索­性­下毒了事。可是那些笨蛋果然笨蛋,那么多人,连你一个人都解决不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没想到你闯到我的禁地,竟还带来两个这么出­色­的帮手。哈哈!就让我吸­干­你们的内力,夺去你们的功法,成为天下第一掌门!”

叶慈狂笑一声,居然飞身就朝着他们狂扑过来!

“哇,疯姨娘来了!”白子非一看到那女人凌厉地扑过来,立刻尖叫一声,向后一退。

那叶慈飞到半空中,差点没被白子非这句话给气得掉下来。

“白痴小儿,都跟你说了一百遍,我是阿姨的姨!”叶慈飞在半空中,生气地挥舞衣袖。

白子非双手Сhā腰,更豪气千云地吼回去:“就算你是大姨妈的姨,你还是个疯子!”

咚!

一个摇晃,那疯女人就从半空中直摔落下来。NND,打架不兴用嘴的好不好?这个白衣小儿,嘴皮子最是可恶!

叶掌门都真的快被气疯了,挥起衣袖就直接朝他们袭去,“废话少说,接招吧!”

啊?!接招?接嘴皮子白子非最在行,但接招的话,还是让他们两个去吧!白子非就像条滑溜溜的小鱼,倏地一下子直接蹦到云净舒和言初七的身后:

“该你们了!”

唰!

云净舒和言初七,立刻出招迎敌!

这叶慈的粉黄衣袖,可是不故意要做成这淡黄|­色­的。均因她的袖中长期藏着毒粉,和暗器,被那粉末中的硫磺等物长期浸染,于是就变成了淡黄|­色­的衣装。索­性­唐门里所有人都着这种淡黄,也就代表了每个人的袖中,都有剧毒的暗器!

唰!呛啷!

言初七和云净舒的长剑被叶慈的长袖缠住,两个人同时使力!剑刃撞在一起,又猛然退开!剑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差点就要把叶慈的长袖割断!叶慈连忙向后退,她自知云净舒和言初七都是武功非常的高手,因此暗下一个手势,那些围在旁边的女人们,立刻也都急冲过来!

“啊呀,不好,被包围了!”白子非一看到她们全上了,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好奇怪的,站在他身边的,本应该更加慌乱的云娘,表情却有些坦然似的,只是盯着面前的云净舒,脸上还露出一丝淡淡的神秘微笑。

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自己儿子打架看得太爽了?这让白子非很是费解。

不过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些人真的已经围了上来,他们四人被围在中间,危在旦夕!

云净舒却拿剑柄轻碰了一下言初七的剑,对她微微使了一个眼­色­。

言初七立刻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两个人竟然就此分开,一个专门去对付叶慈,一个去挡掉那些围攻上来的喽啰女人!

大白公子在后面看到他们两个又眉来眼去的样子,气得在山石上直磨爪子。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太红果果了吧!明明他还站在后面呢!居然就这么眉来眼去的,红眉毛绿眼睛的!呜呜呜,当他不是人吗?当他不是人吗?

大白公子爪子正磨得开心,旁边的云娘忽然转过头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白子非立刻收回自己的爪子,乖乖低头站好。

谁让他在嫉妒人家儿子呢。

前面的云净舒和言初七却已经战得天昏地暗。言初七手里的碧玉剑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剑花如光,挽得如风如云,任何人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整个劈出九尺之外!实在是剑中女侠,侠中女剑!而云净舒,就自不必多言,人家是用剑的祖宗,风流倜傥,打败天下无敌手的朱砂云公子!

只见得他和叶慈上下翻飞,一柄流星追月剑,一袭绵里藏刀水袖,直舞得天昏地暗,杀得风生水起!云净舒的剑尖几乎就要刺破叶慈的水袖,却又被她微微地一退,一招绵里藏针,又反攻回来!云净舒立刻向后退,弯腰闪身,水袖里的利刃,擦着他的耳际就直飞过去!

这样的大战,直看得人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但是狂怒的云净舒,脑海中忽然浮起云门家人惨死的模样,那样血淋淋的,那样活生生的!肌肤都已经发紫,­肉­身都已经被撕烂!这样的残忍,这样的血腥!

怒火从他凌厉的星眸里直喷­射­出来,而周身那样熊熊燃烧的杀气,已经完全把他淹没!

只见得他手中的流星追月剑突然寒光一闪!

叶慈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歪身,就闪过他剑身的光芒。

就在这个瞬间,云净舒抓住时机,上前一步,剑光如虹!

唰!

尖利的剑身立刻就顺着叶慈的左肩直到胸口处横扫过去!

完了完了,这下这个大姨妈就要玩完了!白子非兴奋得直想拍起手来,谁和这个朱砂公子动手就是傻子,这小子手里的剑是不长眼睛的啊,死了不许赖人的啊!

可是,就在这个瞬间,白子非突然觉得身边有人一动,刹时寒光一闪!

“云净舒,小心!”

唰!

云净舒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像是有一道烈焰,猛然就袭上了他的肩头。灼热地伤透他的肌肤,直要烫进他的心里!

言初七手里的碧玉剑,也蓦地一停。

几乎有些不能相信的,所有人都吃惊地转过头来。

那个披头散发的云娘,手里,竟然握着一把砍向儿子脊背的寒刀……

曾经有人说过,像云净舒这样的武林高手,一般人是无法伤得了他。除非,那个伤他的人,是他的至亲至爱,是心甘情愿保护在自己身后的人。

“娘!”连沉默的云净舒,都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云娘握着手里的刀子,那刀刃上,还有着缓缓滴落的鲜血,“别叫我娘,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你娘!”

一直看起来温柔恭顺的母亲,在这一刹那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披头散发的脸庞上,有两只血红的眼睛,那凌厉而绝决的眼神,甚至比云净舒的眼眸还要凌厉和冷漠。

白子非站在旁边,心内不禁暗暗地抖了一下。

这个人的身上有妖气,刚刚他还没有感应出来,这一刻,她突然变强,竟瞬间就完全绽发出来!

“娘,你怎么了?!”云净舒只觉得背上伤痛难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和她……”

“没错。”云娘打断云净舒的话,很是冷漠地开口:“我和师妹已经联手,准备杀掉江湖上所有的名门大派!我们要把唐门发扬光大,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大派!从此之后,我和师妹就是江湖上的统领,所有的人都要听我们的号令,江湖,将要成为唐门的江湖!”

“怎么会这样?!”云净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娘亲,他几乎吃惊地倒退一步。娘亲在云门一直是个温柔恭顺的女人,虽然上面有大娘二娘三娘,但是她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甚少出门一步。在印象中,她对任何人都那么的温柔体贴,对他这个亲生的儿子,更是亲切礼待。可是今天,今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居然拿起了刀,刺向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又会和唐家掌门,妄想一统江湖?!

“娘,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云净舒有些无法接受母亲这彻底地褪变,他有些吃惊地怒吼一声。

叶慈站在旁边,凶恶地大吼一句:“别这样对你娘说话!她根本不想做你的娘!如果不是二十年前,你爹□了她,又硬生生地把她和所爱的人分开,也许她现在过着无比快活的神仙日子,也不用躲在云门里,生下你这个儿子,受尽云门所有人的□!”

什么?!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个重磅的炸弹,直炸得云净舒歪歪斜斜,将要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险险地用长剑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有些惊讶万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云娘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子,那一直看起来温柔善良的脸孔上,竟然是那么冷酷而冰冷的光。

“没错。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来世,请不再

八卦!超级八卦耶!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云净舒,亲娘居然说出后悔生他的话?在这样无情的话语背后,又会有着一个怎么样催人泪下的故事呢?我们的朱砂小公子,又会做出什么样悲伤的表情呢?想看朱砂公子流泪吗?想阅读这个超级大秘密吗?那就请关注我们的……

言初七忽然拉了白子非一把,害得正在奋笔疾手的他,毛笔一滑就在手册上洒上一大滴墨汁。

“喂,别拉我嘛,我现在是江湖风情报特别外派记者,正在写现场报道呐!”白子非咬着笔头,对初七仰着一张脸。

既然每次都被那些小报记者乱写,不如他自己亲自来喽,还可以换两个零花钱花花。

但是言初七瞪了他一眼,那表情很是不悦似的。

大白公子被初七小姐一瞪,立刻只好软绵绵地放下手里的毛笔,无奈地只能支起自己的耳朵记录了。

云净舒握着剑,站在冷冷的夜风下。

夕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只剩下一丝晚霞,依然固执地染红了天空。

云娘站在儿子的对面,手里的寒刀,闪着冰冷的光芒,可是她脸上的冷漠,却完全比寒刀更冷上三分!

“当年就是你爹,硬生生拆散了我和师兄,害得师兄浪迹天涯,害得我被他□,而硬塞进了云家!我整日以泪洗面,而你爹所娶的大娘二娘三娘,没有一个看我顺眼的。她们的武功比我高,她们的用毒比我狠,自从我进了云家,没有一天不在受她们欺负,没有一天不在害怕自己会突然中毒身亡。我不敢喝水,不敢吃饭,不敢睡觉,你知道那时候,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云娘对着儿子痛喊,泪水从她几乎已经失去光芒的眼睛里,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可是,我竟怀了你。你父亲知道后,拿走了我房间里的一切利器,把我反锁在屋子里,只为了强迫我生下你这个儿子,为他们云家传宗接代。我就像是被囚在牢笼里的鸟,想飞不行,想死不能!我想堕胎,我想杀死你,我不想要你这个儿子!”

云净舒的身子,猛然摇晃一下。

言初七站在他的身后,想要扶他一下,却还是收回了手。

“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云家的仇家寻来了,把云家全部灭门!哈哈!那时候,我的心里在笑,在狂笑!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只杀死男人,不杀死女人!为什么不把你父亲那些恶毒的妻妾们全都杀死!而且那个闯进我房里来的黑衣人,竟然看着我大着肚子,就动了恻隐之心,竟然没有把我杀死,还令我在那个下着雨的血腥之夜,把你生了下来……

云门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只有你活着!那些女人说我是不详的,说我没有资格抚养你,所以她们把你抱走,她们把你教养成|人!没错,她们把你教成了一代大侠,要你去给你那个死鬼父亲报仇!可是我……我却只能呆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看着你……你还是我儿子吗?你还是我生下的那个孩子吗?我当初为什么不掐死你,为什么不送你和你老爸一起上天!我恨你们!恨你们!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不生下你,我就不用再留在云门,我就不必再受那些女人的侮辱!所以,我要杀了她们!”

云娘的脸­色­突然微变,已经昏黄的眼珠突然有凶光乍现!

白子非立刻倒退一步,心内觉得不好。怨恨已经让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了特殊的味道,而妖是最喜欢这样无法化解的怨气的。因为这样的人被妖气附身,会变得更加的凶残,更加的没有人­性­!

云净舒冷冷地站着。

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的眼睛里,是什么样的眼神。只是觉得他静静地站着,却有种苍茫而遥远的感觉,仿佛那天边的晚霞,赤红的,像是血滴一样的……凝结……碎裂……

叶慈看到话也说够了,便跺脚道:“师姐,别跟他们解释那么多了!反正云门我们都已经杀光了,现在就解决了这几个小鬼,再把剩下的那些什么名门正派一律杀光!就让我来替你解决你恨了半辈子的儿子,让他把他的内力,全都传到我的身上来!”

叶慈大叫一声,手中的水袖突然舞出!淡黄|­色­的袖下突然有微微的白雾湛出,言初七上前一把就拉住云净舒,把他猛然向后一退:“小心!”

挥剑迎敌!

碧玉剑缠住黄|­色­水袖,猛然闪开那些白­色­粉末!

“小丫头,受死吧!”叶慈竟然就和初七搅斗在一起。

云净舒的心内,自是痛楚非常。没有人可以想像他现在的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悲伤,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还对他的背上砍了那么深的一刀!或许刀伤并不会让他致命,但那寒光闪闪的刀,却是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心底!

那种伤,比身上的伤痛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云娘看到叶慈已经和言初七动了手,也不多说,竟然挥起手来,就朝着云净舒直袭过来!

白子非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失了心□,她对自己的儿子动了一次手还不够,现在真的想把他杀死?!那也太狠毒了吧!

可是眼前的这个云净舒,竟然还怔怔地站在那里,显然那些伤痛,比看到云门死去的那些人,更让他难过!

白子非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拉了他一把!

“别发呆了,你再愣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了!”

唰!

云娘手里的寒刀已经狠狠地挥了过来。

白子非躲无处躲,一下子就被刀刃带到,顿时就觉得胳膊上一道火辣辣的刺痛,衣袖破裂,血渍渗出!

“完了完了,我中刀了!好痛!”大白公子本是天上的神仙,又哪里曾经被人用刀砍伤过,顿时就觉得疼痛非常,看着自己的血不停地涌出来,更是疼得一ρi股跌坐在地上。

云净舒仿若被白子非的这一声尖叫才醒悟过来,他看到朋友受伤,初七又在那里挥剑迎敌!根本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立刻拿剑,朝着母亲就——

呛啷!

火花四溅。

流星追月剑和寒刀撞在一起,火花四起。

云娘的脸孔在寒刀刀刃上都变了形,“好!回手的好!当年我就想和你爹一决死战,但是都没有机会。今天你已经长大,也越来越像他,那么就代替他,和我好好地战一场!”

云净舒擎着自己的流星追月剑,不知为何,眸中却有水一样的波光闪过。

云娘却完全看不到,她疯狂地抬起手,寒刀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地就朝着儿子不停地刺过来。

云净舒抬剑迎击,但他却根本没有还手,只是一剑一剑地挡架着,任凭母亲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狂逼过来。

白子非站在后面,看得那叫一个纠结。

呣子动手,母亲要杀儿子,儿子擎剑,却只是推挡,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痛。这世间的世事,真是捉弄。

哐哐哐!

云娘又是三刀朝着云净舒劈过来,有一刀甚至就要劈到他的额头上,直击得头破血流。但云净舒却还只是挡着,挡着……只看到云娘的眸中寒光一闪,刀锋又起!云净舒抬剑再挡,却不防的云娘的另一只手里却摸出一把袖剑,就要朝着云净舒的胸口直刺过去!

不好,云净舒这次真的命要难保了!白子非惊得一身冷汗都快要冒出来。

就在这一刹间,正和叶慈缠斗的言初七,忽然像发觉了云净舒的危险一样,唰地一声把碧玉剑横了过来,当地一声就挡住了云娘暗地里施出的那把刀。

云净舒倒退三步。

叶慈的水袖却已经重重地抽在了初七的背上!

“啊!”初七吃痛,猛然向前跌倒,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初七!”白子非惊叫地扑过去。

云净舒的黑衣上,溅上初七的鲜血。那温热的血,就像是一剂醒世的良药,倏然间就把昏迷的云净舒猛然炸醒。

“哈,师姐,他们三个都已经受伤,不行了!”叶慈狂笑起来,“让我们吸光他们的功力,送他们上西天!”

“好!”云娘面对着亲生儿子,竟没有丝毫留情。

眼看着两个刚刚还正常的半老女人,忽然之间容貌大改!她们竟然黑发变红,黄衣变黑!尖尖长长指甲,像是猫儿一般地伸长出来!白子非抬头一看,立刻大吃一惊!

“不好,她们拜了猫妖,难怪会这样无情!”

受了伤的初七吃惊地看着白子非:“什么……猫妖?!”

“是一种妖怪,它们以吸附别人的­精­气和功力为生!传说拜他为师,就能得到无上的能量!难怪云门里那些人死的那么惨,都是被猫妖给抓死的!”白子非还是第一次见到被附身的猫妖,立刻就大吃一惊。

一直躲在他怀里没有动静的安狐狸也被惊动了,它从白子非的怀里探出头来,“好强的妖气!”

初七再一次看到那银毛的狐狸,顿时就被惊了一跳。

但现在这个境况,根本来不及询问什么。

几乎已经被打击得呆掉的云净舒,忽然之间跳起身来,握住手中的流星追月剑,就朝着叶慈和云娘飞速地挥了过去!

剑若流星,剑气如虹!

刹那间,几乎都像是一眨眼,而让人无法看清的瞬间!云净舒的剑光就已经扫过叶慈和云娘,她们尖尖的指甲,立刻就被削掉了大半,血流如注!

“啊!”叶慈痛得大叫。

“呀——”云娘也难以支撑地尖叫。

“你养的这个小兔崽子太厉害了,让我亲手杀了他!”叶慈彻底被激怒了,她尖叫着就朝着云净舒冲过来!

唐门的那些粉黄衣的女人也朝着言初七和白子非冲过来。初七立刻跳起身来,挥剑迎敌!于是整个唐门,再一次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的火海之中!

白子非这时恨自己不会武功了,眼看初七受了伤,还在努力地迎敌!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掉那两个女人身上的妖气!那样她们就不会再作乱人间,当然……她们也会因此而死去!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子非对着云净舒就喊道:“云净舒,把她们逼到石壁上,就用在竹林里的那一招,我来助你!”

云净舒立刻心领神会!

他的流星追月剑就像是冲破天空的陨石,带着急迫的速度,又带着星子般的光芒!千斤般的重量,直朝着叶慈和云娘飞奔而去!他不愧是江湖上传言的剑最快,武功最高,剑法超群的一代大侠!即使是拜了猫妖的唐门掌门叶慈,和云门的云娘,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不是那两个女人身上有着非比寻常的妖气护身,她们早就被云净舒一剑劈死了!

只见云净舒步步紧逼,两个人却已经被逼到了石壁的最角落处,无处可逃了!

叶慈彻底生气了,尖叫地亮出爪子,“猫妖大神,请赐我无尚的力量,让我吸­干­这个人的所有功力!”

她尖叫一声,那已经削掉的指甲,竟然瞬间又长了出来!

云娘也跟着她大吼一声,朝着云净舒就狂扑过去!

就是现在!

白子非心里大叫一声,对着怀中的安狐狸吼道:“狐狸,快,助我!”

安狐狸立刻挺起身子,猛然运气!

白子非三步两步跑到云净舒的身后,手臂一挥,左右两手均搭上云净舒的臂膀!只见到两道光芒闪过!云净舒手里的流星追月剑,顿时就闪出锃亮的光!

云净舒握住那剑,眉宇间的朱砂痣,就像是凝结了的血珠一样闪光!

唰——

剑起手落!

“啊——啊——”两声痛彻心肺地惨叫!

白子非立刻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小的白­色­袋子,大叫了一声:“收!”

两团妖气刹时就从叶慈和云娘的身上直飞出来,咻地一下子钻进白子非手里的那只白口袋,消失不见。

被云净舒刺中胸口的叶慈和云娘,立刻无力地倒了下来。

云净舒手里的剑一软,上前一把抱住云娘!

“娘!”他抿着嘴­唇­痛喊,亮如星子的眸子里,满是那样狠狠地伤。

也许从未想过,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动手,也从未想过,母亲竟然是那样痛恨自己的出世。他曾经以为,云门虽只剩下他一个男儿,但家人亲昵,幸福平安。但是没想到,在层层的平静之下,竟是这样的暗潮汹涌,竟会惹来这样的灾祸……

云娘倒在儿子的怀里,血流如注……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活路……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是在这最后的一刻……云儿……

云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云净舒。

她的儿子,她那么痛恨,却又无力拒绝他出世的儿子。他是那么英俊非常,眉宇间的那颗朱砂痣,似乎还在提醒着她,那一夜,别人刺穿她肚子的疼痛。可是,这一切,终究还是要结束。

她的睫毛微抖了抖,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云净舒的脸孔:“云儿……但愿……来世……你不要再做……我的儿子……”

手指根本没有触碰到云净舒的脸颊,就那么倏然地滑落而下……

时间,仿若静止了。

呼吸,似乎停止了。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终于也随着云朵的散去而渐渐消逝……

整个大地,都幽幽暗暗地沉寂下来。

云净舒静静地抱着云娘。

终有一大颗眼泪,从他浓密而微弯的睫间,滚滚地跌落下来……眉间的那颗朱砂,就像是血珠一样红……

仙人有约

朱砂公子云净舒,一柄流星追月剑,单挑整间蜀中唐门!那剑气如玉,剑光如虹!云公子只凭一人之力,大破唐门掌门叶慈之诡计,及时阻止了一场足可以引起江湖上血雨腥风,刀枪乱舞的超级大混乱事件!不仅如此,云门的灭门惨案也均告破,顺带连其他几个门派中的暗杀行为,也被揭露出是由唐门所为。云公子单剑闯天关,英俊潇洒天下无双!

恐怕此事一出,众江湖上各位女侠又会对朱砂公子疯狂了吧?哈哈,别忘记了,朱砂公子刚刚和言家初七小姐一见倾心,他们二人在此次事件中,一路携手,并肩而战,相互疗伤,云淡情深,实在是江湖情侣中的典范,武林夫妻中的标榜。本报记者愿他们双宿双飞,白头到老。还请各位江湖女侠按捺自己激动的心情,好好地祝福这一对神仙眷侣吧!

……

……

……

完啦?这就完啦?这什么破江湖风情报,他明明给了他们第一手现场资料的,结果却给他写成这样?!

白子非拿着那张薄薄的江湖风情报,翻来倒去地看。

白四喜刚好从他的身边走过,看到公子正不停地翻弄,很同情似地将手中的另一页纸递给他:“公子,乃是在找江湖相亲版吗?在我这里。这期有好多不错的女侠耶,公子你好好挑挑。”

噗!白子非一甩手就把那张纸摔回白四喜的脸上:“四喜丸子,你存心想要气死我吗?!”

白四喜可怜巴巴地把脸上的报纸拿下来,苦着一张苦瓜脸,“公子,人家是为你好嘛。眼见着言小姐你是捞不着了,还不快点在相亲版上找个不错的,万一以后找不到了怎么办?老爷夫人还不急死啊!要不然……四喜让给你一个?!”

白子非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哗哗地流泪。

这是什么破人间啊,他这个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可上天可下地,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神仙大白公子,居然沦落到要书童让女朋友给他的地步?!他到底在人间这十几年是怎么混得啊,怎么可以这么丢人啊!假若传到九天仙界去,他真的是连脸都丢光了!

“不必了!你那青蓝红绿紫的,还是自己留着吧。”白子非狠狠地瞪他一眼。

白四喜还笑得满面春风,“不是青蓝红绿紫,是小青,小绿,小蓝啦!呜,真是三个美好的女孩子啊。小青那么温柔,小绿那么爽朗,小蓝那么可爱!啊呀,我到底要选哪一个呢?”

白子非嘴角抽搐,“你一起选了算了!”

“啊呀,讨厌。人家是都很喜欢,可是一个人占三个女人,是不是太过份了呢?”白四喜同鞋扭成一团麻花。

大白公子差点没当场暴毙,从不知道谈恋爱能谈得把一个五大三粗的书童,变成扭捏得直想让人一脚踩下去那么恶心!

“不过份,一点儿也不过份!你快点去找她们,哪天三个人打起来了,你也不要回来找我!”大白公子实在受不了他了,直想一口气撅过去。

“啊呀,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公子啦!”四喜扭着嗓子,吱吱呀呀地,“公子,要不然我还是帮你在相亲版上找一个好女子吧,你看这个怎么样?东村卖豆腐家的东施施,除了脸上有点麻花,腰上有点肥­肉­,脚丫子大了一点点,个­性­粗鲁了一点点,牙齿少了一点点,脸庞大了一点点,其他还是很不错的,公子你觉得如何?”

白四喜把相亲版朝着白子非一放,吓得大白公子差点把三天前的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这相亲画片画的,难不成是以猪圈为背景?

“你省省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要他和这种人相亲,不如直接让他羽化成仙好了。大白公子实在再难和白四喜沟通下去,挥挥袖子就想不带走一片云彩。

四喜看着公子孤单而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心痛地喊:“公子,你不要伤心,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找到一个貌美比如花,智慧如无艳的女子的!四喜一定会在这里看着你,等着你,祝你幸福的!公子,一路顺风哟!”

哧溜——

白子非差点没滑倒。

他明明就是想去茅厕一趟好不好,还顺个屁风啊!这个白四喜,自从和言家那三个小丫头纠结不清之后,脑子都变得不正常了。

不过说起来还真让人生气,那个破江湖风情报,写得什么破报道啊,明明他为了不让他们乱写,已经给他们提供现场的第一手资料了,结果他们还是给写了个那么个破东西出来!居然……居然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大白公子!

白子非宽面条泪,心里那个哀伤啊,就别提了。

难道他就那么隐形吗?难道他为他们指点幻象,动用法力都是假的吗?那些人居然都选择­性­失明!呜呜呜,难道这就是人生……这就是让人无限感叹,无限稀嘘的人生啊!

白子非对月感叹。

忽然看见行者阿黄从狗洞里钻出来,带着满脸郁闷的表情。怎么了?难道言家那边又发生什么事吗?大白公子弯下腰,确定一下阿黄洞洞里没再有别的东西,于是小心翼翼地伏下去,撅起ρi股,朝着言家的后院里望过去——

月­色­如银。

月凉如水。

晕,怎么每次往言家偷看的时候,都是这么好的月亮。

照得言家镖局的后院那么亮堂堂,清爽爽的。

几乎不用搭眼看去,就一下子可以看到那水音廊边,一对相携而立的碧人。

朱砂公子云净舒,武林美少女言初七。

一袭黑衫,一身紫衣。

并肩站立在那水音廊下,看着面前水池里那一湾清朗明镜的圆月,竟让人生出一番特别的奇妙感觉,仿佛真真是一对神仙般的妙人。就算他们如此沉默相对,如此默然地望着那一轮明月,竟让人也有种可以这样相携相伴,一直到老的感觉。

白子非伏在阿黄的洞洞里,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点微酸的感觉。

不过还好,今天那两个人没有再大眼对小眼地看上很久很久,一直站在旁边的言初七,竟然轻声地开口道:“云公子,坐下休息吧。你的伤尚未复元,不可久站。”

呜,好体贴,好长的句子啊,初七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一直默默立在那里的云净舒,侧过身来看了一眼初七,竟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在水音廊的廊边椅上坐了下来。

初七看了他一眼,也默默地坐到他的身边。

夜晚的风,轻凉地吹过他们的衣角,微微抚弄那如丝般的长发,有一种萧瑟却淡然的感觉。

云净舒默默地坐着,眉宇间的那枚朱砂痣,像是血珠一样的红。

他静静地望着池中的那一弯明月,不知为何,母亲临死之前的那一句话,又浮上心来:云儿……但愿来世……你不再是我的儿子……

来世?来世不再做你的儿子……难道今世,是我自己的选择吗?我能拒绝自己的出生吗?我能控制自己的命运吗?我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吗?不……不能……没有人能做到这一切……于是,我只能是你们的儿子……可是命运又是那样的残忍,我的出世,父亲离世,我长大,母亲却又怨恨这一切……甚至说出,今生最后悔做的一件事,就是生下自己。

那一刻,云净舒虽站在云娘的面前,但心,却已经四分五裂。

从小就生长在云门,虽然没有父亲兄长,但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虽然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有人疼爱的……可是现在……现在娘亲却已经把一切都毁灭……

他甚至是一个……不该出世的人!

云净舒倏然握紧拳头。

怦地一声,拳背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描金柱子上。有丝丝的血渍,从指缝里慢慢地渗出来。

躲在狗洞里的白子非都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这小云公子又在生的哪门子的气。

可是坐在云净舒身边的言初七却默默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拉起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抽出一方月芽白­色­的帕子,轻轻的、那么温柔而体贴的,帮云净舒把受了伤的手背,慢慢地包了起来。

她包的是那么细心,那么认真,仿佛害怕弄疼他,却又害怕他那手背上的伤,还有血慢慢地流下来。她微低着头,垂着弯弯而翘翘的睫,挺挺的鼻尖和粉红­色­的樱­唇­,就在他手边,那么近距离的地方。

云净舒被她执住手掌,看着那张粉白如玉,粉里透红的小脸,心头忍不住微微地一紧。

手掌忍不住就想要缩回来。

她却固执地握住他,又把他拉回去。

她的长睫,几乎都没有抖动,却那么执意地握着他的手,那样体贴而温暖的握着他。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话,根本不必说出口。只是当她握住你的时候,你便已经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在他那么孤单,那么失望,那么看不表自己未来的时候,幸好上天垂幸,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她……

云净舒望着她,竟忍不住红了眼圈。

言初七低着头,为他细细地绑好手帕,抬起眼帘来,那么坚定地望着他: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世,但走下去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择。你要往哪里走,路,在你自己手中。”

云净舒低头,手中,是她那片温暖而柔软的帕子。

他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掌,把那月芽­色­的纱帕,紧紧地嵌进自己的掌中。

是的,没有办法选择,没有办法拒绝,这是命运的折磨,命运的历练。只是父亲,母亲,家人,云门……从此之后,烟消云散……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云净舒咬住嘴­唇­,似有晶莹的泪,盈在他星辰一般的眸子里。那样轻轻地荡漾着,不肯滑落。

初七望着他。

那样隐忍而苦痛的样子。

忍不住轻轻地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抱住他。

云净舒一靠近那软软的身子,淡淡的馨香,温暖的气息,再也忍不住自己心内锁住的那些苦痛,把自己紧紧地埋进她柔软的颈子里。

凉凉的泪珠,就这样在她的颈窝里,一颗接一颗地滑落。

初七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紧紧地依靠着自己,低低地轻泣。

水音廊里的圆月,明亮如银。

远远的阿黄的狗洞里,大白公子伏在地上,突然觉得全身冰冷。

望着那一对金童玉女般的碧人,那么亲切温柔的画面,几乎可以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连笑也笑不出来了?而且……他的爪子怎么还这么痛!

“仙人,今天月圆夜,你变身阿黄了?”

忽然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嗯?变身阿黄?

大白公子一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的十指都已经抠进泥土地里去了,指甲上竟然都流出血来了,难怪会那么疼!

“啊哟!”大白公子疼地尖叫一声,连忙收回自己的爪子。拿自己的袖子伸手擦擦,指甲缝里全是泥。

“啧啧啧,”安狐狸在他的身边摇头,“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同样是受伤,仙人你只能自己舔指甲,人家可是由初七小姐给包扎呢!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

我的真情难道说你不懂~嗷嗷~”

安狐狸放声就开始唱起来。

白子非一下子就捂住它的嘴巴。

“该死了,你吵什么吵,小心把他们吵到!”

“唔唔,仙人你不要碰人家,你的手好脏!”安狐狸作出很恶心的表情。

气得白子非都快想要掐死它了,有没有搞错,不是白四喜气他,就是这只臭狐狸。“我就脏死你,再让你唱,唱晕你哦!”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安狐狸不堪他的­骚­扰,终于说一句正经话:“仙人,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该把仙丹拿回来了?”

白子非一怔。

是的,在烟州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混世丹早点拿回来,那样他就可以早点回去仙界,那么言初七也就可以……大白公子忍不住朝着那相拥的两个望去一眼……他们也就可以双宿双飞,人间神眷……

可是,十五年来,他在这里留了十五年……真的拿走混世丹,就此离开……他的心……他的心为什么忽然像是被挖空了一般……

安狐狸趴在那里,看着白子非脸上变幻的表情,“仙人,你舍不得了。你舍不得离开初七小姐了。仙人,你完了,你这辈子都拿不回混世丹了!”狐狸伸长爪子,长长地伸个懒腰。

白子非立刻瞪圆眼睛,“胡说!谁说我舍不得,谁说我拿不回来!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流言蜚语了!”

“哈,你敢和我打赌吗?七日之内,你要是拿不回混世丹,就把仙修心法教给我,怎么样?”安狐狸斜睨着眼睛看着他。

白子非的心头一跳。

七日?竟然只剩下……七日吗?

可是,他怎能受这狐狸嘲笑?他可是神仙!

“好,我就给你赌了!如果你赢了,我把仙修心法一二卷全都教给你!”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四马难追的哦!”安狐狸计谋得逞,笑得眼睛鼻子都弯起来了,“不过仙人你可是要想好,人家现在不比以前,初七小姐除了那六个武功高强的哥哥,身边还有一个剑法超群的未婚夫哟?仙人你要是GAME OVER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一定会超快地跑过来,收拾你的仙器的!”

当!白子非仿若被打了当头一­棒­,刹时才明白自己掉进安狐狸里的陷阱里了!

他要拿回混世丹,一定要和初七口口,而且还要在她愿意的情况下,才能把仙丹给吸出来;可是他都努力了十五年了,每次才刚刚想碰到她,就会有一大群人纷纷跳出来!更何况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挂着未婚夫名头的云净舒……那家伙的剑法,他可是见识过的,要是自己跑到言家拉过初七就口口,那……那……云净舒一生气,他岂不是……

大白公子猛然捂住自己的脖子。

“花狐狸,你回来!刚刚那个赌约不算,我们重来!”

“那怎么行?仙人一语即出,四马难追!”安狐狸才不听他那一套,转身就跑!

“不行,你给我回来!我要修改!如果你不给我改,我就掐……”大白公子擎起自己满是泥巴的手指,转过身就朝着那只可恶的小狐狸猛然一掐!

哈哈!让你跑,让你挖坑给我跳,让你和我打赌,让你……

大白公子那么得意洋洋的,可是脸­色­竟从一开始的阳光灿烂,慢慢地变成吃惊——恐怖——灰心——泪流满面——

那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他面前,被他狠狠掐住脖子,而全身的汗毛都炸起倒立的,不是银毛安狐狸,竟然是——

行者阿黄!

“嗷——救命啊!”

苍茫而银­色­的月光下,再次响起一声穿透夜空的狼嚎。

口口计划

《口口计划书》

嗯……

嗯嗯……

嗯嗯嗯……

“仙人,你嗯来嗯去的,你便秘啊!”安狐狸在笼子里四脚朝天,抱着白子非的镇纸石正在吭哧吭哧地磨牙齿,看到白子非拿着毛笔,对着宣纸憋得满脸彤红的模样,忍不住嘲笑他。

“滚,你才便秘呢!我今天早上还拉了两次呢,现在全身舒畅得很!”白子非愤愤不平地对着面前的宣纸,望着三个时辰前用大毛笔写下的五个字,果然本是很舒畅的身体,突然有种便秘的感觉。

安狐狸吭哧吭哧地磨牙,“哈,别自欺欺人了,仙人你若真的很爽,何必在这里坐着生痣疮?是在为怎么去勾搭言小姐发愁吧?”

白子非实在被这头狐狸打败了,它还会读心术不成,“我说狐狸,你有空好好磨你的牙,别­骚­扰我行不行?我正在研究自己的计划呢,保证七天之内一定可以把混世丹拿回来!”

“嘁!”安狐狸对他满脸的不屑,“仙人你要七天之内能完成,也就不会非礼了人家一百二十七次,到现在混世丹还好好地呆在初七小姐的肚子里了。”

当!

一个闷榔头砸在大白公子的头上,实在是郁闷的要死啊。

安狐狸看着白子非垂头丧气的样子,把镇纸石放下:“仙人,为了我不要太胜之不武了,还是我为你指条明路吧。”

大白公子叼着毛笔趴在书案上:“我谢你啊,伟大的狐狸。”

“嗯,好说,不用客气。”安狐狸还一脸的坦然,“仙人你去找四喜吧,他能一下子泡到三个丫环MM,那怎可一个强字得了?仙人想要口口人家初七小姐,还需四喜大人为你指点一二啊!”

啊?!

白子非倏然坐起身来,嘴里的毛笔也啪地一声掉在桌上。

啊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普天之下,放眼白府,还有谁会比白四喜同鞋更会谈恋爱,更会勾搭女孩子,更敢同时和三个女人交往啊?那绝对是男人之中的男人,强者之中的强者!

“好!”大白公子英勇无比地一拍桌子,“为了我不会输给你太惨,我决定去请教四喜丸子!哼,乃就等着吧!”

白袍一甩,大白公子咻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安狐狸躲在笼子里,抱着镇纸石那叫笑得一个天真灿烂。哈哈,仙人实在是太好骗了,就凭白四喜那水平,还指点他?恐怕没有摸到初七小姐,就已经被云净舒给打扁啦!哇哈哈,仙人你太口怜了,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帮你收尸的。阿弥陀佛。

哈哈哈!哈哈哈!

小狐狸笑得在笼子里直打滚,牙齿磨在石头上,一阵吭哧吭哧的笑声。

白子非大踏步地跑去白四喜的偏房,还没有走到呢,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乒里乓啷的响声,接着一个尖叫声:

“白四喜,你去死!”

“白四喜,你不是人!”

“白四喜,我要杀了你!”

咚地一声,偏房的房门就被人狠狠地撞开,已经披头散发,满脸焦黑的四喜趿着拖鞋就从屋子里冲出来,那一脸的悲愤欲绝,那一脸的万马奔腾,就像活活被人铺在人行道上,踩了七百八十九回一样。

一看到院子里白子非的影子,四喜同鞋立马就泪流满面地扑过来:“公子,救命!”

“啊,怎么了?”白子非不解地看着他。

四喜一下子就扯住白子非的袍子,咻地一声躲到他的身后。

接着,仿佛如同闪电一般,就从屋子里冲出了三只母老虎,呜哇呜哇咆哮着,就把他们这两只小胖猪给团团围起来。二话不说,举拳就殴!

“打死你!打死你!你这个负心汉!”

“让你出去勾三搭四,让你不务正业!”

“给你吃喝让你欢乐,居然还不死心!去死去死!”

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呼喝声一声比一声厉!紧紧攥成一团的粉拳,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带着呼呼地风声,直直地落在白子非的身上,脸上!

啊呀!啊哟!哇呀呀!

大白公子一阵惨叫。

“是我,是我啊……”

“打得就是你!”小青老虎大叫。

“今天一定灭了你!”小蓝老虎咆哮。

“白四喜,今天我要把你变成狮子头!”小绿老虎怒火燃烧。

哐哐哐!咚咚咚!

白子非心里暗想,完了完了,他怎么那么倒霉,这三个女人打架,居然把他给打到里面了!呜呜呜,他不是白四喜啊,他不想挨揍啊,他没犯错啊,为什么他们一家子打架,要把他都给捎带着!

“住手……”大白公子呻吟。

嘁里哐啷,丁里当啷!

“住手哇……”

怦怦怦!

“住……呃……啊!”咚!哐!

一直跟随在初七小姐身边的言小青,已经被怒火燃烧到了尽头,突然爆发出全身的小宇宙,朝着白子非大人的下巴就狠狠地挥出一拳!只见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白公子咻地一声就飞上了天空,然后哗地一声就变成了天边的一颗流星,带着火星四冒的尾巴,华丽丽地消失在遥远的夜空……呃,别忘了,最后还要亮一下的。

嘻嘻,公子,你替我受苦啦。白四喜看着消失的白子非,蹲在地上得意地笑。他运气还真好,遇上三个女人要咬人的时候,刚好公子赶来。哈哈,这爱情的苦楚,就麻烦你替我受了吧!

言小青摆着庐山升龙霸的超帅姿势,还很帅气地吹吹自己的拳头。哼,想欺负她们姐妹,别作梦了!

言小蓝却一低下头,看到蹲在地上的白四喜:“哇,他……他怎么还在这里?!”

嗯?

言小青和言小绿同时低头,真的看到白四喜同鞋好好地蹲在地上,还对着她们一脸灿烂的微笑,惊得眼珠差点都要脱线了。他还在这里,那么刚刚她们打飞的那个素——

“啊————”

遥远的夜空里,突然传来一声超级悲惨的鬼哭狼嚎。

接着就有一颗闪亮亮的星星,突然从天边飞速飞速地疾飞回来。身后拖着长长的火星尾巴,身上有着燃烧的火焰,伴着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咻地一声就从天空中飞落下来,哐地一声就朝着他们砸过来!

“公子!公子!”忠心耿耿地白四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伸长了手臂就去接那颗流星。

咻——

火星尾巴样地滑过。

哐!

居然擦着白四喜的胳膊,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啊,居然就差3.1415926……”四喜同学望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

“胡……胡……说……”人形大坑里,修长的手指抖若筛糠,“明明差了三十公分还多!白四喜……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存心想要害死我……你来做白家公子,对不对!”

“公子!冤枉呐!”四喜丸子扑嗵一下跪下,“我对公子之诚心,皇天可见呐!冤枉啊!公子!”

扑嗵!

大白公子被四喜丸子一膝盖给压在人形坑里,差点没吐血身亡。

那小身子抖得像是秋天里的树叶一般,又被他压得差点要变成相片。

“公子!公子!你可不能死啊!公子!”四喜见他没有回应了,竟又扑上他的身子,大力摇晃。

白子非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金花乱飞,嘴­唇­不停地抖啊抖:“你……你不要晃……不要压我……我……我就不会……死!”

“啊,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四喜连忙跳起身来,把白子非从人形坑里挖起来。

大白公子已经吐血一百升,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言小青、言小绿、言小蓝,气不打一处来地伸手指……指指指……指她们的鼻子……

小青小蓝小绿立刻觉得脸都绿了,连忙道歉,“对不起,白公子,奴家刚刚没有看到是您!您好好养伤吧,我们闪了!”

三个小丫头居然一改刚刚母老虎的作风,咻地一声完全消失光光。

大白公子气得指她们,连一个愤怒地字还没有说出来呢,她们就全都跑了!于是大白公子只能指着她们的背影,喘……喘……继续喘……

“好了,公子,我知道我家的小美眉们都很漂亮,你就不要恋恋不舍了。”白四喜伸手拉过白子非的手指,“你看她们都害羞了。”

喷!她们那叫害羞!

“你闭嘴!”白子非一口恶心终于狂吼出声,“你家那还叫什么小美眉,那明明是一群母老虎!我早就警告过你,总有一天她们会打起来的,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把我给打在里面了!”

大白公子悲愤异常,他招谁惹谁了,居然把他给揍在里面了。差点变成天边一颗星不说,这狠狠地摔下来,搞了个狗啃泥还被四喜丸子压,他实在是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扑哧!”四喜同鞋看着自家公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变成小花狗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地想要大笑。

结果只换了大白公子狠狠地瞪他!瞪他瞪他瞪他!用眼神杀死他!凌迟他!虐待他!S、M他!

四喜同鞋立刻不敢再笑了,小小滴缩回地上,缩得越小越好,最好趴到公子砸出来的人形大坑里,把自己变成和大地一样平坦吧。

“哼!”大白公子鄙视地冷哼一声。

白四喜知道公子这才已经把怒气出完,连忙问道:“公子,你来找四喜有什么事啊?”

“……”

白子非一下子哽住。

那个……这个……要他怎么开口呢?怎么对自己的书童说,他是来找四喜取取泡妞的经验的?这话真的很怂啊,他是公子啊,四喜是书童啊,怎么在男女问题上,他连个书童也不如呢?

白公子抓耳挠腮了很大一会。

还是四喜同学体恤公子,很小声地问:“公子……乃可是春宵寂寞,良夜苦短?”

“胡说!什么良夜苦短,我教你诗句不是在这里乱用的!”白子非真是一坨黑线。

“那就是良宵苦短?”

“都不是!”白子非捶地,一咬牙,“我是来找你,讨论一下泡妞的计划!”

啊?!

白四喜同学愣住,好大一会才回过味来。

“泡……泡妞?!公子,你终于在相亲版上找到对象了?是哪家的姑娘?快告诉我,保证两招就给你摆平她!”

晕晕晕,这个家伙,又在胡说。

“什么相亲版,其实就是……嗯……言初七嘛!”白子非愤怒地吐出她的名字。

四喜一愣,“初七小姐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

白子非的脸上五味陈杂,他当然知道那个云净舒已经和她订了终身,可是……可是不能就这么放弃,混世丹还在她的体内,再不拿回来,不仅上天会责问,甚至连她也会有­性­命之危……

“啊!公子!”大白公子还没想完,四喜已经狂扑过来,疯狂地抱住白子非,“公子,你终于开窍了!知道爱情不能靠勾引,要靠努力争取啊!公子!太好了太好了,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把初七小姐抢回来!你放心,虽然你武功是打不过云净舒,可是你完全可以凭泡妞的魅力,战胜云净舒!我会把我毕生的泡妞功力全部传授给你,让你变成江湖上一等一的泡妞高手!”

四喜同学激动万分,等了这么久,他终于等到一个可以传授自己伟大泡妞法的徒弟了!居然还是自家的公子,太好了,太让人激动了!

白子非被四喜丸子晃得头都晕死了,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好,公子,今天我就来把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你,快点起来,本本拿好。从现在起,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典之作,你一定要好好地记下来,并认真揣摩,另加小心实施。”

四喜同学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

大白公子一下子就从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跌份成了四喜同学的小跟班。

四喜同学走到书房里,把毛笔和宣纸塞进白子非的手里,就开始大说特说:“所谓泡妞心法,要从几个大的方面统一入手,绝对不能顾此失彼,抓了馒头忘记包子。伟大的仙人曾经说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过硬。虽然理论上女人被你一抓,可就OVER了,但是,我们不能急着下手,要做好系统分析,详细论证。

首先,当你看到一个女人,就要观察她,分析她,鉴定她的品­性­、属­性­,按照她的喜好下手,那么必定百发百中,无一失误。这就牵扯到女人的分类,这女人的类型嘛,有很多种,比如长发披肩的,眼睛大大的,一笑起来甜蜜蜜的,这种一看就是良家­妇­女纯情型……”

四喜同学的理论,如同滔滔江水,哗啦啦地倾泄下来。直说得是口沫四溅,嘴­唇­翻飞。

大白公子拿着纸笔,记得头昏脑涨,但是对四喜丸子的敬仰之情,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以下省略一千字……从来不知道四喜丸子对女人是这么有研究的,也从来不知道女人原来还是有这么多类型的,更不知道泡妞的学问如此之深,大白公子忽然决定把这记录好好地整理下来,将来拿回仙界去印成仙册,也许能卖个十万一百万册的。要知道,天上的神仙男多女少,个个都饥渴着呢!

“四喜老师,四喜老师!”大白公子一脸尊敬,“能不能请您帮我把这个指点一二,我想在七天之内,尽快实施。只要能成功,我会请老师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白四喜接过纸张一看:口口计划。

“哈,这个简单!”四喜老师大笔一挥,“给你三个锦囊妙计,保证不出三日,就把初七小姐口口到手!”

诱惑腐女星

初七手里捏了一张纸条,站在言家和白家的院墙下。

纸条是小绿交给她的,上面到是白子非熟悉的字迹:请来后院柴房一叙。

这种纸条,她从小到大收了一百多张了,要说这大白公子还真的很没情趣,每次约会都只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柴房里。以前都有人指责过他了,在那种四面漏风,要气氛没气氛,要浪漫没浪漫的地方,怎么能让人家女孩子动心啊。可是大白公子就认定了,也许他觉得只有那柴房里才没有人打扰?

言初七忍不住微微地抿了抿嘴­唇­,浅浅地笑了。

小心地把字条收好,慢慢地绕过水音廊,朝着那间去了一百二十七次的柴房里走去。

今天柴房里竟没有一灯如豆,言初七走过去的时候,柴房里竟然乌漆抹黑地,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被骗了吗?白子非不在这里?手中的字条却的确是他的笔迹啊。

初七转了转眼眸,手下暗暗做了一点准备,万一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她也可以应付。于是悄悄地,慢慢地,伸出手去推开那扇早就已经想要摇摇欲坠的柴房房门——

吱呀——

房门发出一声轻轻地响声。

忽然有一阵风,就从初七的身后吹了过来,竟把她面前的一片淡黄|­色­的薄纱,给吹得微微飞扬……接着,突然唰地一声,柴房里灯光大亮!有一盏由铜镜反­射­过来的烛光,像是追光灯一样地直照在柴房里堆得最高的那堆柴火上。

一个翩翩欲飞,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灵逸飘散的白衣男人,就那么潇洒而充满神秘感地背对着她站着。

夜风抚起他如乌云一般的秀发,拂弄他纯白­色­的衣角,他静静地站着,却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几乎要展翅欲飞的蝴蝶,就要飞向那充满了幸福的天堂……

初七站在那里,刚进门时是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这哪里还像是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柴房?竟然被人用很多纱缎,细细的包裹装饰过,因此这么破落的柴房里,现在是纱缦轻舞,­精­致动人。还有淡淡的薰香在炉内袅袅,四处闪闪的烛光,竟然也把这里衬托得好像是世外桃源。再加上背对着她站在那里,秘密而又飘逸的男人……

初七攥紧的手指慢慢放下。

不知道他这次又是在搞什么飞机?

突然之间,当当当!哐哐哐!七里七里哐!

一阵震天动地的锣鼓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和着细细的戏剧调子,把初七给吓了一跳。

这是搞什么,难道不做诗人,改唱戏了?

初七小姐正皱着眉头呢,突然那个高高站在柴火堆上的男人猛地一转身,身上纯白的白袍立刻就荡出一个动人的涟漪,然后他眯着眼睛嘟着嘴巴,对着初七就大声唱:

“啵一个啵一个,MUMA!啵一个啵一个,我们一起来啵一个!MUMA,MUMA!”

哧溜——

初七小姐脚下一滑,差点没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搞什么啊?白子非他……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刚刚看他风度翩翩,白衣衫衫地站在柴火堆上,还以为他搞了什么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造型,怎么一转过身来,简直比传说中七里街的妖怪还要吓人?!

头发乱哄哄的一头稻草顶在头上,眼睛上画了个大大的黑眼圈,活像昨晚没睡好的大熊猫,脸颊边还画了个十字,鼻子上戴了个牛鼻子环,最夸张的是——他的嘴巴啊!曾经作过那么多美好诗句的嘴巴啊,居然画上了很厚很厚的红­色­胭脂,一边对她唱,一边对着她狂撅起嘴来:

“啵一个啵一个,亲爱的MM快和我啵一个!MUMA!MUMA!红红的太阳蓝蓝的天,绿绿的草原一望无边,我最亲爱的MM在面前,要对你表表蜜语和甜言……”

七里七里哐!叮里叮里当!

大白公子唱得那叫一个投入,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活像牛嘴巴的红嘴­唇­不停地撅起来,收回去……撅起来,收回去……

啊,一定很辛苦吧。

初七皱着眉头,不是她的个­性­使然,让她不想讲话,她现在从心底到脚底,完全默默无语两眼泪了。

偏偏大白公子看到初七小姐愣在那里,还以为她已经被自己所感动。果然真的像四喜丸子说的一样,女人只要看到男人那么倾情地为她一个人歌唱,那么她就一定会被感动,一定会默默无语,一定会双眼微湿,再接下来,他就可以跳到她的身边,然后捧着她可爱的小脸蛋,接着……

MUMA!MUMA!

白子非的心里心花怒放,继续卖力地唱:“溜溜的青山淡淡的烟,缓缓的河水流向你心田,我那最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快点过来让我亲亲你的脸……”

大白公子兴奋极了,声音越飙越高,然后激动地来一个最高音:“啵一个啵一个,亲爱的快点让我啵——”

咻——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么深情的歌声里,突然从屋顶传来一声高空坠落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

于是白子非和初七都抬起头来看——

咻——哐!

竟然有一枚白皮的、胖嘟嘟的,一头尖一头圆,一头大来一头小的……蛋蛋,朝着白子非的方向就飞快地袭过来,接着以流星般的速度,咻地一声穿破柴房破旧的屋顶,最后哐地一声,狠狠地砸在白子非的额头上!

叭~

蛋黄蛋白扑啦啦地流下来。

“哪个杀千刀的半夜乱嚎?杀猪也不看看时辰!”言家后墙外面传来一声愤怒的怒吼。

大白公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宽面条泪。

哦,不对,不是宽面条泪,而是宽面条­鸡­蛋液。可怜呐,人家正在用深情啊,正在对美丽的美少女唱情歌啊,什么叫半夜乱嚎?什么叫杀猪不看时辰?!难道他唱歌像杀猪吗?难道他是猪吗?

大白公子郁闷死了,愤愤不平地低头去看言初七。

初七小姐刚刚还皱着眉头,现在反而抿着嘴儿,偷偷地笑了。

这下白公子更加郁闷了,是谁教给他唱什么情歌的,是谁对他说,只要深情就能勾引到人家MM的,是谁对他说,要把嘴­唇­画得突出一点,初七小姐才会吻他的!是谁!那是谁!

“白——四——喜!!!”大白公子快要气疯了,爆怒地咆哮一声!

噼哩哐啷!丁里当啷!咻咻——哐哐——叭!

结果更多的暗器突然从天而降,烂西红柿,烂白菜帮子,臭掉的胡萝卜,连长了毛的臭豆腐都纷纷地飞过来了!噼哩啪啦地就从天而降,居然一个个准确无误地全部砸到白子非的头上!

“刚刚都说了,不许半夜杀猪!现在怎么把牛都牵出来了!”

“抗议!我们是动物保护组织,虐待动物要下八级地狱!”

邦邦邦!

白子非同学直接被砸倒在高高的柴火堆上,身上的烂菜叶子臭­鸡­蛋都已经把他完全淹没了起来。

初七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儿偷偷地笑了,“咳,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唱,我不会怕你吵的。”

美丽的初七小姐说完,就笑眯眯地转身,从装饰浪漫的柴房里起身离开。

一只抖抖索索的手,从白菜堆里勉强地伸出来,朝着初七小姐离去的方向战粟着:“美丽的初七,别走……别……我亲爱的人儿……我们来啵……啵一个……MU……啊!”

咚!

可怜的大白同鞋,直接头朝下从柴火堆上跌下来。

这样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到底是谁!!!

月夜下,言家一二三四五六七外加言大老爷和云净舒,正在议事厅里喝茶。

言大老爷胡子抖抖,“爱婿啊,你尝尝,这是我托人刚刚从福建弄来的大红袍,醇香浓郁的紧呢!”

“嗯。”小云公子从唐门回来之后,更是沉默不语了。

他端起杯子,默默然地把杯中的茶轻呷了一口。

坐在他身边的言初七,却不知为何正捧着杯子抿着嘴儿微笑。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好笑的事情,竟然“哧”地一声笑出声来,连手里的杯子都差点要泼到地上去。

“初七,你怎么回事?茶不言食不语,你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了?”言大老爷教训女儿,“以后要嫁到云公子家,我怎么放心得下!”

初七抿着嘴儿笑,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一想起前几日在柴房里发生的事情,她就快要笑得肚子痛了。可怜的大白公子啊,虽然她知道他是想要弄一个好气氛出来,但是每每总是弄巧成拙,真真让她笑死了。

看她还在笑,言大老爷不由得有些生气。

正在此时,言小绿突然走到初七的身边,偷偷地拉一下她的衣角。

初七抬头,小绿便对她挤挤眼睛。

初七心领神会,便立刻站起身来。

言大老爷忙问:“女儿,你又要去哪?今天我们一家团圆赏花赏月赏亲人,你不可以随便离去!”

言小绿往前走了一步,“花好月又圆,”

言小青连忙接口,“全家庆团圆。”

言小蓝立刻说:“久座太沉闷,”

言初七用乌溜溜的眼睛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透气。”

言大老爷手里的酒杯差点没丢出去,三句半啊三句半!我的乖女儿,你什么都不学,咋就学会这么一溜三句半呢?你还总是当压句的那一个!这要让云公子见了可怎么得了!

言大老爷纳纳地看着身边的云净舒,小云公子的表情正有些纳闷,看着站在言初七身后的丫环,脑子里还在想着她们刚刚说的奇怪的话。难不成初七在家里都是一直这样讲话的?到还真是……简洁有力呃!

“来来来,贤婿,我们再来喝一杯!这茶就如女人,要越品越香的,是不是?”言大老爷连忙把话题扯开去,只怕他会抛弃自己的“三句半”女儿。

初七抓到这个机会,大步地离开宴席。

“白公子说今天在水音廊等你。”这是小绿给初七的暗语。

水音廊?今天不知道他又会搞什么花样?上一次把柴房弄成那个样子,还对她大唱情歌,她都忍不住快要破了十八年的功,差点要很不合身份的爆笑出声了,不知道他今天又偷跑来他家里,是做什么?

初七时间不太多,因此就急匆匆地朝着水音廊跑过去。

一向亮堂堂的水音廊下,今天偏偏只点了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线照耀着长长的水音廊,映着廊边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到是有种很暧昧,很浪漫的气氛。

怎么,今天又要唱情歌吗?

初七忍着笑,慢慢地走过去。

才刚刚走了没有三两步,突然看到大白公子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今天他虽然依然穿着风度翩翩的白衫,但是与那日表演时的玉树临风却已经绝然不同。他穿在身上的白衫居然是半透明的,闪闪烛光下,依稀勾勒出他白晰的肌肤,还算健康的线条。还有那么一条诱人的大腿露在衫外,在夜晚的微风下,一根根汗毛都扑簌簌地颤抖着,啊呀,真是说不出的­性­感。

初七半捂住自己的嘴­唇­,今天看来好像换了花样么,从深情表白改成舍身□了?

刚刚想抬手拍拍他,却突然看到大白公子抱着那粗粗的柱子,突然发出一声魅惑人心的呻吟:“噢……嗯……唔……”

……哎?!

本来想上前的初七小姐,脚步被吓得停住。

这……这是什么呀……怎么叫得那么……咳……荡漾啊?难道他不是来□她,而是另有所寻的?初七小姐这次不敢冒然上前了,只是呆呆地站在身后,奇怪地看着大白公子。

大白公子两手抱着红红的石柱,一上一下的开始磨蹭,而且呻吟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荡漾:“嗯……噢……噢噢……唔……啊呀……不要啊……”

初七小姐的脸上都飞起一抹红晕。

他在­干­什么啊,怎么听起来那么的……让初七忍不住都想起被大白羊乱咬一阵的那个可怜的店小二了……那叫声是多么的销魂啊,简直和白子非现在叫得不相上下……难道……白子非……爱上她家的柱子了?不会吧,那么粗!

初七小姐害怕地瞪圆眼睛。

不过正是这样一看过去,居然发现原来在白子非的前面,还有一对身影。竟是白子非的书童白四喜,和宴席当中偷偷跑走的言小青同鞋!他们正抱在一起热吻,那热烈的表情,打架的舌尖,让初七小姐都有些忍不住害羞起来。

可是等一下!白子非在这边呻吟着,悲愤着,而那边却还在热吻着,强烈着……

初七小姐突然觉得脑袋里的灯泡倏然一亮。

她上前很是同情地拍拍白子非的肩膀。

大白公子正瞄着白四喜那么瞄得起劲:“别打断我,我正在和四喜那个家伙比赛,看谁能搞出更销魂的声音来!他有三个女人,可以轮番上阵,不过没关系,你可以休息,我一个人就可以打败他们!噢……也……啊……噢噢……唔……”

晕,这种事还带比赛的!

初七小姐实在觉得 脸都要涨红了,“喂,你别比了,要不然,我帮你把云公子叫过来好不好?”

“嗯?!”这句话终于成功地打断白子非的呻吟,他奇怪地转过身来,奇怪地看着言初七,“­干­嘛要叫那个红痣家伙啊?要他来这里做什么?”

言初七对着他,眨巴眨巴自己的十分清澈的大眼睛,居然就那么纯情而认真地开口:“你不是在嫉妒和羡慕吗?看到四喜在亲热,难道你不是羡慕的想要找自己最喜欢的人来吗?我知道你想云公子,我可以帮你把他叫来。放心,我不会岐视你们的。”

噗——

白子非先生一口血喷上石柱,变身对穿肠。

大小姐,你腐得可真是够彻底的,这么浪漫的场面,难道你就不想献身到我的怀里,居然只会把我和别的男人CP?难道只要是男人,就要被凑成一对吗?!我明明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云净舒好不好!

初七看着他郁闷得满头包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地抿起嘴­唇­。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笑容,令白子非一下子从地板上弹起身来。

“言初七,你故意捉弄我的,是不是?!”

初七不语,只是抿着嘴儿偷笑。

大白公子重挫地几乎要吐血,但是这些事,过后再慢慢跟她算,现在他要做的事情是——

白子非手臂一伸,一下子就把言初七揽到自己的胸前,隔着那细细白白的白纱衫,他怦怦的心跳都几乎传进初七的耳朵里。只听得白子非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那么动听地在她的耳边呢喃:

“初七,不要那么不解风情。看人家那么热烈的激吻,难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吗?”

激吻猛药

水音廊下,水光粼粼。

月­色­如同皎洁的银盘般,静静地照耀着大地。

晚风中,有着淡淡的香气依袅地传来,似乎已经是浪漫到极致的气氛。

言初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白子非。

大白公子也静静地望着她。

乌溜溜的眸子里,几乎要倒映出天边的星光,那么隐隐的,闪闪的,晶莹如星。

“初七……”他压低了声音,那么沙哑而­性­感地呼唤她,“看到人家激吻,难道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大白公子伸出手臂去,那依袅的薄纱立刻从他的手臂上滑落,露出那么纤细而细­嫩­的肌肤来。他还悄悄地靠近她,令夜风轻轻地吹起他薄薄的纱袍一角,连纤细修长的腿形也微微地露了出来……白子非执住初七的手,那么诱惑地对她吐气如兰:

“噢,初七……”

初七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望着他。望着他那么诱惑的表情,那么半­祼­的肌肤,轻启朱­唇­微微地说了一句:“你还记得雨露牌除毛净吗?”

咣当!

大白公子一头撞在石柱上,情愿自己头破血流昏死过去好了。

这个言初七小姐啊,还真的一点一点情趣都没有!人家在□她耶,她居然和他提除毛净的事情!还雨露牌!NND,他的毛是长了一点,可是毛长的男人才­性­感呢!他别的地方毛更长,她初七小姐也要­操­心一下么?

大白公子几乎愤怒地快要晕过去了,但还是拼命拼命地吸气吐气,不能暴走,不能愤怒,不然这气氛全都没有了。人家四喜丸子还在那边做示范呢,再拖下去,那两个示范的先要窒息而死了!

“初七,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真的很浪漫,真的很美丽的月­色­,而且人家又在那么热情,你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白子非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着玉树临风般的表情,悄悄地凑到言初七的面前。微微地弯下腰,用自己的那双漆亮的星眸,静静地望着她,望着她。

初七的心,不知为何的,突然怦怦地跳了两下。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和他如此靠近过,更不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俊秀的脸庞;其实白子非除了恶搞的时候,真的很清秀,很帅气。虽不像云净舒那么剑眉星目,眉宇间有着一抹英挺之气,他的脸孔上,则更多了一份清秀,一份优雅,一份纯情和真挚。初七很喜欢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她的个­性­并不爱过多讲话,反而更喜欢从人的眼睛里,望出更多的东西来。

白子非的眸,无论何时何地,都是那样漆亮而乌黑的,瞳眸中总有很多很多她看不清楚的东西,那么晶亮地闪烁着。她忽然很想一直这样望着他,望着他,直到把他眸中的那些秘密,都看个清晰……

只是这一次,他好像靠得太近了……近得他的呼吸都拂在她的脸上,近得他的气息都那么完全的把她笼罩……

“初七……”大白公子就像是生病般地呻吟一声,轻轻地揽住初七的腰,嘟起嘴巴来就要……

吻下去啦!

突然初七小姐的眼睛里,蓦地一亮!

“啊,我知道了!”

咕咚!

白子非差点没一头跌倒在地板上。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就只差一点点就要吻上了,结果她大小姐又突然跳出妖娥子来了!再不然就是她的哥哥们,还有那群可恶的牛仔队!存心想要气死他,害他吻上一千二百八十次也不给他成功的是不是!

初七小姐双眸亮晶晶地说:“我知道了,白公子,其实你喜欢的不是云公子。”

苍天开眼啊!终于把这个小妞给扳回BG来了。白子非差点涕泪交流。

“你喜欢的其实是……”初七小姐对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你喜欢四喜。”

咚!咣咣咣!

大白公子直接滚到地上,额头大力地杵在石板地上,砸啊砸啊,砸到血­肉­模糊才好。刚刚还以为美丽的初七小姐终于抛开了额头上闪闪发亮的腐女星,回到正常男女的世界了,可是谁知道下一秒,给了他更沉重,更痛苦,简直可以一剑穿心的打击!

他看上白四喜?!他喜欢四喜丸子?!让他死了算了!

初七小姐看到他跌在地上,那么痛不欲生的模样,还很体贴地拍拍他的肩,“其实我刚刚就应该想到了,四喜在那边和别人亲吻,你那么生气地抱柱子,愤怒,还想要拿我当代替品……白公子,你好可怜啊。居然喜欢自己的书童,那是禁忌的爱恋啊。你和云公子,我还能帮你们,你和四喜,我就只能祝福了。”

难得大小姐那么赏赐地说了一大通话,临走还同情地望着他:“祝你幸福。努力争取吧,四喜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呢。希望你能抢得过她们,我会为你祝福的。加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白公子被初七大人雷得风中凌乱,滚过去,滚回来,死过去又活过来……

天啊天啊,那个神仙快把这个女人领走吧,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她脑子里是缺根弦,还是被腐女星多加了一根弦,她到底是怎么胡思乱想的,居然能把自己和白四喜CP!他疯了啊,白痴了啊,吐血了啊,就算全天下的男人和女人全都死光了,他也绝不会看上白四喜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选择的时候,他情愿和行者阿黄CP,也不要和四喜丸子在一起!他不想变成白丸子,他不想成为一道菜啊!啊啊!救命啊!郁闷啊!!

大白公子已经完全被初七小姐打败了,看着初七小姐以轻快的脚步离去的背影,他痛苦加郁闷的在地上活活地打滚。

那边已经吻了一个时辰,嘴­唇­都吻成两条大香肠的白四喜和言小青跑过来,“公子,你怎么样?搞定初七小姐了没?我们都快没气了,你看嘴巴都肿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可以申请金氏纪录了!”

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差点没在白子非同学的面前再一次亲亲。

大白公子已经被雷得风中凌乱,人事不知了,他忽地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拎住白四喜的衣领就大吼:“四喜丸子!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只要你死了,这个世界就全都清净了!”

“啊,公子,不是吧,你好狠的心呐!”四喜被吓死了,公子怎么突然要赐自己去死,难道……“公子,你又失败了?”

大白公子双肩垂下,面条泪。

“不可能吧,我的泡妞计划都是百发百中,无一脱靶的,怎么对初七小姐一点用也没有?”四喜同学皱紧眉头,“难道初七小姐……果然是个中高手?!”

“管她高手不高手的,白四喜,你要给我负责!给我负责!你的那什么破计划,管个P用啊!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大白公子又想起初七走时的那番话,顿时就像抽疯一样地又拎住四喜一阵摇晃。

四喜差点都快要把隔夜饭给吐了。

连忙举起手臂大声地喊道:“公子别急!我一定会负责你到底的!看来初七小姐真的很厉害,那么这一次,我们就给她下猛药好了!”

“啊?什么猛药?”

大白公子终于停止咆哮,不解地看着四喜。

四喜咬牙磨齿握拳头:“东施施和阿黄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搞不定初七小姐!”

* * * * * *

东施施牵着阿黄。

这就是四喜同学的猛药。

白子非半蹲在地上,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怎么会是所谓的猛药。不就一个盖了半张脸的女人,和一条整天咬他屁屁的狗么。他们组合在一起,有什么超级猛的?

“公子,你放心,这一次绝对对初七小姐手到擒来,刺激得她哇哇叫。”四喜同学胸有成竹。

白子非一巴掌就朝他拍过去,“谁要你把初七弄得哇哇叫,我只不过是想偷吻她一下而已。”

四喜眼睛眯眯,“嘻嘻,公子,你好□。”

“滚蛋!”大白公子青筋直跳了,“我还­色­,有□?一个破书童,居然敢收三个老婆。”

“嘻嘻,”四喜眉开眼笑,“公子,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嫉妒我吗?”

白子非真是快被他搞晕了,不过还好,算他嫉妒四喜也好,只要不要像初七小姐说的那样,居然说他看上了白四喜!他就算要龙阳之好,也不会找这个家伙吧?除非他把眼珠子抠出来,安到脑门顶上。

“少废话,有什么办法快说。这东施施和阿黄,就能把初七搞定吗?她可是武林高手。”

四喜跑到白子非的身边蹲下,“再是武林高手,首先也有个前提,她是个女人呐!是女人就会有害怕和嫉妒的那颗心,所以我们先让施施出马,以她的绝­色­美貌和对公子的深情,让初七小姐嫉妒,进而生气。然后再放出阿黄来,初七小姐一生气一害怕,就会咻地一下跳到公子的怀里来。那时公子只要做出英雄救美的伟大气质,把初七小姐一抱,初七小姐由生气变感激,然后变成倾慕,接下来,是亲是吻是搂是抱……嘿嘿,全看公子的喜欢啦!”

四喜说得热闹,白子非也在脑子里想像着那个画面。当初七跳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要伸长手臂很有气质地把她一抱,然后雄纠纠地说:

“初七,我来保护你!”

初七一定羞得脸蛋都粉红,对着他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然后抿着嘴儿甜蜜一笑。

于是他就低下头来——齐活了!

“好!”大白公子一拍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四喜同学看得到了公子的批准,立刻兴奋地点点头,对着站在一边的东施施说道:“东姑娘,麻烦你了。等一下请一定要把你最完美的那一面拿出来哟!”

牵着阿黄的东施施美女立刻摇摇自己的杨柳腰,“放心吧,四喜。以我东施施的魅力,绝对可以把言家所有的男人都给倾倒的!白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负你的重托,一定会和你亲热到底的!MUMA!”

戴了半张面纱的东施施对着白子非就抛出一个飞吻,差点让白子非全身都打一个冷战。

难道传说中,东施施相貌丑陋的传闻都是假的?听她细语如丝,腰肢若柳的模样,还真像是个绝世美人儿。但愿她的热情,真的能刺激到初七吧。

白子非暗地咬了咬牙,很认命地就伸出胳膊:“好,我们走!”

东施施立刻施施然地跑到他的身边,一把挽住他的胳膊。

四喜同学眼睛笑眯眯:“啊呀,真是绝配呀绝配,正巧现在言家正在大门外祭镖局祖师,公子和施施小姐现在快过去吧,肯定会把他们全家人都给震惊的!”

大白公子做了个英勇就义般的表情,拖着东施施就朝着大门外跑去。

今天是言家镖局祭奠祖师爷的大日子,一大早就早早摆好了香案,燃起了供香,只等午时吉辰一到,全家人就会出来拜扣祖师的。这一向是言家的重大节日,也是姑苏城里百姓们的喜庆日子。因为言家不仅会在礼拜结束之后,广布米粮,还会有不少余钱会向大家抛洒。因此只要言家举行活动,那肯定是被围得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白子非领着东施施才走出门,就被吓了一大跳。

这叫一个人潮汹涌,人山人海,简直比初七小姐比武招亲的时候还要热闹呢!人人都踮着脚翘首以待,脸上还都带着那么热情洋溢的笑容,纷纷然地议论着:

“今天言家会布什么菜啊?会不会有红烧­肉­啊?”

“红烧­肉­算什么,起码是整只烤|­乳­猪!去年都布了很多只烤鸭呢!”

“真的啊,烤­肉­猪啊,太好了太好了,快把碗洗洗­干­净!”

一群人挤在那里,兴奋得好像西方人过得什么生蛋节。

白子非同鞋很是有些不满,这言家就爱搞些哗众取宠的东西,哪里像他,饱读诗书而气质非常。那些小姑娘一看到他,就会热情如火的扑过来呢!

“啊——来了来了!好帅哟!”

看看,扑过来了不是?!

大白公子正在享受呢,身边的东施施突然推了他一把,“公子,你闭着眼睛在意­淫­什么呢,人家在欢呼那云公子出现了呢。”

啊?!在欢呼云净舒?

白子非不解地抬头,果然看到言大老爷带着一众初一到初七,外加新入帮派的云净舒,笑眯眯地从言府里走出来。

一帮小姑娘一看到身穿黑衣滚金绣,眉间朱砂一抹红的云净舒,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似地­鸡­冻起来,红着眼睛,胀着腮帮子,挥着手里的红手帕,疯得似地朝那边喊:

“云公子,你好帅!你是我的梦中情人!”

“云公子,你破案破得好利落,真是江湖中的绝­色­!”

“云公子,我爱你!我要娶你!”

呸呸呸!白子非简直要对她们吐口水,这群胸大无脑的女人们,一看到云净舒那板着脸的酷模样,就完全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那个唐门毒案,明明是他帮云净舒破的好不好,居然被那个江湖风情报胡乱报道的,把他完全给排除在外了!

不行,今天他一定要一正视听,让所有人看看,他白子非才是这姑苏城内,最受欢迎的人!

“走,我们去显摆一下!”白子非伸手拉住东施施,一直挤到人群的最前面去。

言家的人正站在香案后面,一字排开地准备行礼。

白子非同学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风情万种的东施施就呼隆隆地跑过去。

旁边的唱官突然唱道:“一礼,拜天拜地拜祖师!”

呼啦——言家的人竟然全都低下头去。

大白公子哗啦啦地从香案前跑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该死的,这唱官唱得真是不时候!

白子非摒气凝神,握住东施施的手,准备再一次在所有人的面出现一次。

他抬腿就跑。

唱官居然又在唱:“二礼,拜帝拜官拜双亲!”

言家的人又再一次全部低下头去。

白公子又呼呼隆隆地跑过去,结果又是跑了一个空!

喵滴,气死了,这唱官存心和他过不去是怎么滴?他只要一抬腿,唱官就唱!那些人就一起行礼,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大白公子有些愤怒了,对着唱官就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唱官大人私毫也不怕他,竟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丢回他!

噢,NND!大白公子郁闷得几乎快要吐血。不过还好,现在他不唱礼,他们刚好可以跑过去!

大白公子才一抬腿,准备在香案前来个轰轰烈烈地来回,让初七小姐好好看看,他大白公子可是就要移情别恋了,你到底要不要回到我的身边来!

抱着必胜的决心,大白公子抬腿就要冲——

“喂,那个谁!你跑来跑去­干­什么?不要在这里挡着我们看云公子!”

咻地,一声尖叫让大白公子抬起的腿儿再也没有勇气落下。

他喵滴,你们倒戈也倒得太快了吧,昨天还在喜欢我大白呢,今天就全都跑到云净舒那里去了?居然还嫌我碍眼,你们这群女人……

大白公子气愤非常,刚想好好地指责一下这些墙头草,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烤|­乳­猪来了!”

轰隆隆——

这一次,竟然全部的人群都朝着他身后涌过来,大白公子还来不及反应呢,就被一大群女人们,完完全全地踩在脚下!

啪唧!

哪个女人的大脚,一脚踩在大白公子的脸上!

“啊……救……命……哇……”

东施求爱

烤|­乳­猪!

他堂堂大白公子居然比不过一只烤|­乳­­肉­的魅力,这让他情何以堪!那些女人以前不都围在他身边的吗?现在全都倒戈跑去云净舒那里了!他郁闷啊!郁闷啊!仰天长啸。

哗啦哗啦,身边还口水长流。

“喂,别流了!”白子非气愤不已,“你那么喜欢烤|­乳­猪,就去抢算了,别把口水流在我的身上!”

旁边的女人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人家喜欢的不是|­乳­猪,人家喜欢的是你这只笨猪!”

啊?笨猪?

大白公子抬起头来,却突然看到东施施同学的面纱都已经完全被口水湿透了。而人家也豪气千云地把脸上的面纱一摘,伸手就一把拑住白子非!

白子非同学顿时惊悚异常!

妈呀妈呀,这……这……真是四喜同学说的绝­色­容貌?!绝­色­毁人的容貌还差不多!完全就是一张大饼脸,脸上有一对水汪汪的小眼睛,一片像锅底灰似的麻麻点,再配上一张红红得像猩猩屁屁的大嘴巴,那么口水哗啦啦地就朝着大白公子嘟起嘴……

妈呀,救命呀!就这样的东施施,别说初七会嫉妒了,恐怕人家看也不会看他一眼了!最后生气的会是他!是他啊!

大白公子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转身就跑。结果胳膊被东施施同学一把勒住胳膊,口水哗啦啦地就大喊一声:“猪公子,你别走嘛,人家真的太喜欢你了,好想和你当当当!”

猪公子?当当当?!

白子非满脸黑线,“我姓白,不姓猪好不好?还有当当当是什么?我可不会敲锣鼓……”

大白公子连话都没有说完呢,突然听到从街边传来一阵当当当的锣鼓声。白子非正诧异,什么人配合的这么好,就突然觉得胳膊上一阵巨痛,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全身呼地一下子离开了地面,咻地一声就被人家扔了出去!

白子非满脸冷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喵滴,这是个女人吗?居然能把男人整个拖起来,再咻地一下子丢出去!然后再呼地一下子收回来——

“啊——”大白公子惨叫。

东施施□,口水都快要喷到他的脸上。

然后又丢出去,收回来……丢出去,收回来!当当当!哐哐哐!锣鼓声急,而大白公子也就在空中不停地被甩出去,收回来,丢出去,拖回来!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手中的烤|­乳­猪都掉在地上了,也没人发觉。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对“当当当”,国标舞还真是跳得标准呢!只是……为什么是男人在空中被甩来甩去,而女人反而站在地上,笑得那么娇滴滴地……好……好恐怖……

“啊——啊——救命啊!”

大白公子已经被甩晕了,眼前直冒金星,头晕口­干­还想吐!身下的人已经完全混乱成了一片,他一个人也看不清楚了,更别说再找到初七的位置!他是来找初七口口的,不是来跳舞的!当当当你个头啊!

“停下!快停下!东施施,我命令你停下!”大白公子咆哮出声。

施施同学被骂,也不敢忤逆他,居然很听话地就猛然放手——

咻——

失去支撑的大白公子立刻拉着火星尾巴就咻地一声飞了出去!

哐当!

重重地砸在那边墙角处,很远很远的垃圾筒里,当地一声摔成了口吐白沫!

“哈哈哈哈!”

众人立刻笑成了一团,大家连烤|­乳­猪都忘记抢了,一心只被大白公子的搞笑剧给完全吸引。言家的大老爷已经笑得拍大腿,他身后的几个儿子都也笑成了一团。云净舒站在一边,微微地迭了迭眉头,但还是微勾了一下­唇­角。

很好,很好,这次白子非终于达到吸引所有人的目的了,可是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惨的办法?他的屁屁真的摔得很痛哇!

“你怎么样,还好吗?”

忽然,耳边竟传来一声轻侬软语的温暖问候。

大白公子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哇哈哈!哇哈哈呀,哇哈哈,一直想要吸引初七的注意,都没有办到,哪里知道现在他摔在垃圾箱里,她竟然自动地跑到他身边来了!还那么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那么体贴温暖地问候着他!

白子非故意做出虚弱的样子:“嗯,我还好……不会死……”

言初七微微地皱皱眉,看他一脸悲愤,又眼冒金星的样子,这真是何苦来呢?

“先起来吧。”初七伸手去拉他。

大白公子连忙一下子抓住初七的手。

站在远处的云净舒立刻眉心一蹙。

一直跟着白子非的白四喜也看到了这个动作,连忙大喊一声:“好机会,快放阿黄!”

难得白子非和初七靠得那么近,只要行者阿黄扑到初七小姐的身上,小姐就会大叫一声,然后跳进公子的怀里,然后公子一低头,就可以——哦呵呵呵,多么完美的计划呀!

四喜同学简直都快要拍着大腿表扬自己了。

行者阿黄也非常争气,朝着白子非和初七的方向就飞快地窜了过去!

成功了!成功了!公子就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成功了!

可是等等!阿黄等等!

四喜同学的尖叫哽在喉咙里,就快要冲出来。

阿黄你要扑过去的是初七小姐,不是我家公子啊!阿黄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喜欢公子,你怎么可以……阿黄!

“啊……啊……啊!!!!!”

白子非的惨叫,惨绝人寰!

这个行者阿黄,是不是太讨厌他了,为什么每次都会对着他的PP那么热情地扑过来!阿黄阿黄!行者阿黄!

四喜同学的尖叫还是没有吐出声来,只看到阿黄同学很兴奋地舔着白子非屁屁后面粘到的一块碎­鸡­骨,那个热烈的眼神,几乎可以把大白公子的屁屁给整个吞下去。

四喜同学倒地,公子啊,我对不起你呀!

白子非同学今天已经完全无力了,实在是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啊!这个白四喜,给他制定什么口口计划,别说口口人家美少女,他自己都快要被口口死了!现在是眼前冒金星,头顶冒冷汗,胳膊在抽筋,ρi股流血汗……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忽然感觉到初七小姐软软的手指还放在他的胳膊上,那好吧,初七不会倒在他的怀里,就让他来倒在她的怀中吧!这也算是口口计划的最后一招了!

大白公子闭上眼睛,就朝着言初七温暖暖的肩膀倒了下去。

咻——

可是刹时间,忽然觉得颈子里一凉。

大白公子一眯眼睛,竟然发现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就横在他和初七小姐的香肩之间!

哇!

白子非被吓了一大跳,幸好没有就这样倒下去,不然一定会被割破喉咙啊!

云净舒横着那柄流星追月剑,冷冷地瞪视着他。

伸手拉过言初七:“过来。”

初七被云净舒拖动,刹时就放开了白子非的手。

“喂,你­干­什么?!”大白公子看到­奸­计没有办法得逞,连忙伸手也拖住初七,“初七在扶我,你­干­嘛把她拉走?”

云净舒把眉毛一挑,眉心间的红痣那么晶莹透亮。

大白公子立刻不服气地挺胸瞪回去,“­干­嘛,瞪什么瞪,想比谁的眼睛更大吗?别以为你点了个红痣就可以冒充印度人,我还点了颗红心,你当我是神仙么?”

白子非拉开自己的衣袖,第一次露出手肘处的一颗浅粉­色­的红心。

云净舒眉尖一挑。

初七瞪圆了眼睛。

“啊!你居然还有守宫砂!果然是处男啊处男!我喜欢!”东施施突然扑了过来,对着大白就是一阵咆哮,嘴巴里哗啦啦的口水都淹了他一头一脸。

啊呸呸呸!什么处男啊,难听死了。这才不是什么守宫砂,这是他是神仙的标志啊!晕倒。

大白公子知道和这些人根本是讲不懂得了,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把初七小姐拿到手!

白子非伸手就又想去抓言初七,哪里知道云净舒把手中的剑尖一挑:“你再碰她一下试试看!”

大白公子差点被那寒光点点的剑给扫到,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我为什么不能碰她?我从她三岁起就已经在碰她了!我碰了上千次,上万次,无数次!什么时候要蹦出你这个家伙来指责我了!”

云净舒静静地站在那里,星眸里有着点点寒光。

只看他轻轻地抿动薄­唇­,只有几个字,一点一点地溢出来:“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丁哩哐啷!

大白公子差点没仰面朝天倒在地板上。

白子非虽有豪气千云的心,却被人家这一句话,打击得万劫不复!没错,初七是他的未婚妻,在那场比武招亲里面,他是赢了初七的,虽然后来受了伤,可是谁也抹不去那一场比试的最终结果!江湖风情报上面都做了大篇幅的报道,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知道了,言初七小姐已经许配给了名满天下的云净舒公子!他们还是神仙眷侣,一起斩妖杀魔,有哪个人还记得他白子非的名字?有哪个报道上还提到他江南第一奇才大白公子?!

真伤心真伤心真伤心啊,想当年,他可是看着初七从那小鬼一点一点的长大的,她小时候那可爱的模样,他还一直记在心上。那脏脏的小脸蛋,却一直大大地望着他的眼睛。那时候,云净舒又在哪里?居然现在都跳出来不许他碰初七了……

可是……

可是……

白子非皱起眉头。

云净舒是个凡人。

普通的,还算出­色­,比较优秀的男人。

他可以一直陪在初七的身边,而自己……不过是要拿回那颗混世丹,然后……

大白公子越想越有点失落,头也垂下去了,手也松开了,肩膀也垮了下去,忍不住默默地转过身,两行清泪……

言初七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白子非的背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竟有了这么远的距离……从小到大,无论任何时候,他似乎都陪在她的身边的,即使是那么搞笑的,总想要抓着她亲亲,却被她一拳打飞到十米之外……可是现在,他竟然落寞地转过身去,垮着肩膀,渐行渐远……

认输了吧,这个家伙。

云净舒慢慢地收回自己的剑。

可就在长剑应声入鞘的瞬间,大白公子突然猛地一个转身——

“哈!云净舒,你以为我会转过身去抱头大哭,是吧?哈哈!你、猜、错、了!我才不会哭,我才不会怕你!我要和你决斗!我要初七……”

白子非突然大笑大跳着跑过来,脸上再没有一丝伤心的表情!

旁边的观众反而被雷倒了一大片。

就知道这个大白公子才不会伤心呢,要让他流眼泪,估计得天空下红雨,太阳从北边升起来!

白子非同学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初七抢到手!不然他真的没机会拿回混世丹,也会被花狐狸给嘲笑是没有用的仙人!好,就让他和云净舒一决高下,好好滴打败那个号称武林高手滴——

啪!

云公子黑衫微动,滚绣的金线闪过一道金光。

白子非同学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呢,肚子上就挨了一大脚丫,黑黑地就朝着旁边咻地一声飞了出去!

“啊啊啊!”大白公子在空中惨叫,“不算不算,云净舒你出黑脚!”

黑脚?他是穿着黑­色­的靴子,没有错,难道还想来个黑拳吗?

云净舒公子站在那里,云淡风清。

大白公子却已经飞越众人的头顶,咻地一声像是流星一样直朝着人群最旁边的那个跌了过去……

那人忽然回过头来,对着他百媚众生地娇嗔一笑。

白子非差点没从半空中摔下来!

那个人……那个人……是东施施啊!

眼看着东施施对着他噘起了嘴巴,那涂得像是猴子ρi股的大嘴巴,让大白公子几乎连魂都吓飞了!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白子非一通惨叫。

四喜也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朝着东施施美人飞过去,只得同情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公子,节哀吧!”

咻——嗵!

白子非狠狠地就朝着东施施摔过去,施施同学噘起嘴巴,准备迎接那天外飞仙般地热烈之吻。可是他还没摔到地上呢,突然响起一声有人跌倒的声音!

云净舒瞬时惊呼出声:“初七!”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把视线又拉回到言家小姐这边。这一下可不打紧,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向来武功盖世,身体很好,连个小感冒都很少闹闹的言初七小姐,竟然猛地跌倒下来,还不像是不小心绊倒什么的,竟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就像忽然昏倒了一般!倘不是有云净舒在她的身边,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或许她这狠狠地一跌下去之后,就会摔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了!

“初七!我的宝贝金瓜女儿!”言大老爷也顾不得看好戏了,立刻猛地就朝着自己的女儿冲过来。

言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初五初六也立刻奔过来,顿时就把云净舒和言初七团团围了起来。

“妹妹!”

“初七!”

“宝贝妹妹,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妹妹,你别吓唬哥哥,快张开眼睛!”

“妹妹!”

“醒醒!”

几个男人关切的表情,急切地呼唤。

也许平日里他们是爱开玩笑,想把妹妹推给云净舒,可是她毕竟是他们从小到大一路从手心儿里捧着长大的,一看到初七真的人事不知的昏倒,他们顿时也全都紧张了起来!那声声切切地呼唤,均是发自肺腑。

白子非同学还在半空中飞行,眼看就要狠狠地砸在东施施的脸上。他大白公子看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初七,于是就很没风度地伸手把东施施向旁边猛然一推!

他自己狠狠地跌在地板上,ρi股差点要摔成八瓣。

可是这会儿,白子非已经顾不上自己那个饱受折磨的屁屁,他刚刚看到初七刹时失去意识晕倒的那刻,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妙的感觉。

总不会——

初七有难

“嘶——咦——哦——噢——”

花白胡子的大先生,一手掐着言初七的手腕,一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嘴巴里发出一长串异乎常人的声音。

言家的七个男人已经一字排开,外加上表情急切,微有些焦燥的云净舒,八个男人十六只眼睛全都瞪着这胡子花白的老狼……不对,是老郎中。

“啊——嗯——”老郎中还在搞出异声。

言初三站在旁边已经沉不住气了,伸手指着老郎中,“喂,大先生,你会不会看病?不会的话少在这里­鸡­­鸡­哦哦的,知道您在这里给我妹看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ρi股下面坐了颗­鸡­蛋呢!”

言初二和言初四顿时就扑哧一声笑出来。

初五初六冷着脸,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冷酷表情,言初一则是木纳老实,根本没有听明白初三在讲什么。言大老爷差点也被这三儿子弄得破了功,但还是装装样子地一板脸:“初三,不得无理!老医生可是我们从百医堂请来的高人呢!”

“啊?什么?”老郎中年纪大了,耳朵都已经听不到了,“你要请我吃­鸡­蛋?不用了不用了,弄两颗水煮的给我老朽包包就行了。老朽家里还有两头猪还饿着呢。”

晕倒!

言家男人集体昏撅。

老郎中您家养的是金猪啊,居然都要吃­鸡­蛋过活了。

“先生,­鸡­蛋的事情不着忙,您先看看小女吧,小女到底怎么样?”言大老爷有些心急地扶住老郎中。

老郎中摸摸初七的手腕,又摸摸自己的胡子,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很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大小姐的病啊……”

众人连忙竖起耳朵。

“嗯,老朽看不出哇。”老郎中好坦白,好真诚,好慢悠悠地回答。

咣当!

一众男人全都倒地不起,老先生还真是老神在在,明明什么都看不出,还能说得这么坦然,这么不慌不忙,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唯一还健在的云净舒迭了迭眉头,“她的脉象如何?”

老郎中还是不慌不忙的,“大小姐脉象稳定,呼吸稳定,只是血象很是奇怪,好像四肢的血液全都被吸出去一样,一直朝着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流过去,所以手脚都渐渐有些冰冷。老朽从医九十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大小姐实乃奇人也。”

手脚冰冷?

云净舒忍不住微弯下身子,轻抚了一下她的手腕。

果然,一向那么温热动人的言初七,手腕竟如冰块般冰冷,平日里白里透红的肌肤,竟也微微地显出一丝苍白青涩的模样来。

云净舒忽然想起他那些受难的日子,她坐在他的身边,轻握住他手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酸,眼圈刹时都要红了起来。

“有何诊治之法?”云净舒的声音有些低低的。

老郎中摇摇头,“老朽无能为力,即不能诊出大小姐此症之病源,自不敢随便用药。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务必为大小姐诊明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云净舒迭起眉头。

一众跌倒的言家男人立刻爬起来,言大老爷已经伤心的泪流满面,“连老先生都没有办法吗?小女真的得了如此之严重的病症吗?老先生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宝贝金瓜女儿吧。”

老郎中站起身来,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小诊箱,一边抚着花白胡子,“言大老爷,老朽是真的无法。老朽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种病症,还请言大老爷早早另请高明吧。啊对了,那个谁谁谁啊,你刚刚不是说给我­鸡­蛋的吗?快拿来放在老朽包包里。”

老郎中竟然准确无比地逮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言初三,那个翘着兰花指的妖媚男人,顿时又昏倒在地。

“喂,你别昏啊,老朽的­鸡­蛋呐?”老先生还契而不舍的。

言大老爷在旁边看不下去,只好吩咐道:“初一,你带老先生到厨房里,拿上二十个­鸡­蛋,再送先生出门。”

“是。”老实的言初一连忙接过初三惹下的烂摊子,带着花白胡子的老先生走出门去。

房间里顿时沉寂下来,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初七的站着,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门口传来小声的哭泣,言小绿抱着言小青,两个哭成绿绿青青的一团。

言初三挣扎起身:“别哭了,好烦。现在该怎么办?妹妹怎会生了这怪病?刚刚不还好好地站着么,怎么刹时就晕倒在地,人事不知?小云,你刚刚看清楚没有?”

云净舒坐在言初七的旁边,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

“初七是刹时昏倒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倒下时,连眼睛都没有张开,连一个字都没有说。”

“怎么会这样呢?初七平时身体比我们都好呢!”初二也担心地看着妹妹。

“自小到大,她药都没吃过几碗,怎么会突然昏倒?”初四也很忧伤,“莫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言大老爷正悲痛欲绝,“你们少在这里乱说,我宝贝女儿怎会有事。你们也在江湖上算是有名有脸的,快想想办法,哪里有什么神医,可以救救我的金瓜宝贝。”

言初二立刻一拍大腿,“有了!江湖医术报!”

呸——

言家所有的男人都朝他呸过去。这家伙就会看这些风情小报,那个什么医术报根本就是烂江湖郎中的广告小报,那上面的人能相信吗?

众人正在那里呸过来呸过去的,门外突然传来言小蓝的声音:

“不行啊,白公子,几位公子不让你进去的。”

“走开!”白子非的声音冷冷漠漠地传过来。

“真的不行,公子。我要让你进去看小姐,我家几位公子爷会把小蓝抽成小红的!”言小蓝看起来很为难。

“我让你、走、开!”白子非的声音却一点也不似往常的恶搞,听起来甚至有那么一点霸道而强势的气势。

“公子!”

“走开!”

最后一句强势的怒吼,门帘已经被哗地一声挑起来,言家最不受欢迎的大白公子白子非,已经一步踏进了言初七的闺房。

言家众位公子一看到白子非闯进来,立刻就非常自动地排成一排,咻地一声把心爱的妹妹挡在后面。这乃是十几年来千锤百练的阵形,专门为了对付隔壁的这个大­色­丫“白公子”的。

不过今天白子非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不同,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脸庞上,竟没有一丝笑容。他跳进门来,也并不害怕言家众兄弟排起的人墙,只是专心地就把目光朝着躺在卧榻上的言初七投过去。

“喂,大白,你还是别来凑热闹了。”初二劝他。

“我家妹妹正生病呢,没空陪你跳国标啊。”初三捂着嘴笑,“你还是和东施施美眉去跳吧。”

“白公子,今天言家真的有事,你还是早回白府吧。”初四的表情也很严肃。

白子非站在那里,面对着言家众人,脸上却没有一丝和他们嬉笑的表情,那清秀的瞳眸里,甚至还有一份郑重和凌厉,“我要看看初七。”

“别闹了,快回……”

“让我看看初七!”白子非不等他们说完,立刻大吼出声。

众人均被吓了一大跳,和白府相邻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大白生气。这样的怒吼更是从来都没有听过,好似真的在为妹妹担心,而不再是搞笑和玩乐了。

云净舒从后面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白子非。

白子非也同样站在那里,冷冷地朝他回望过去。

这两个男人的交手,一向都是大白惨白,甚至刚刚在言家门外,他也是一脚被云净舒给踹得飞出八米开外。可是这一会儿,白子非的眼神,竟比云净舒还要凌厉,那闪闪烁烁的光芒,竟比天边的星子还要锃亮。

云净舒望着他,“你看她有何用?能救她吗?”

白子非一步不让,“当初我怎么救下你,便一样可以救下她!”

云净舒心头一震。

眉间的朱砂痣轻轻地抖动一下,终于开口:“各位言兄,让他看看初七吧。”

言家几兄弟顿时都吃了一惊。

初七是云净舒的未婚妻耶,这个白子非又一直摆明了在他们作对,这云公子竟不怕被白子非抢走了初七,居然也和当初的初七一样,相信起这大白公子来?他当初是救了云净舒,可是就能代表他可以救自己的妹妹吗?几位言公子心有戚戚然,但是既然云净舒都开口了——

几人微微撤开,令白子非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躺在雕花大床上的言初七。

一直是那么健康的初七,一直是那么粉­嫩­­嫩­的初七,虽然平时总不得让他近得她的身,可是白子非每天都能看到她,看她快快乐乐地习武,看她活活泼泼的和丫鬟们跳绳。她虽然因为个­性­使然,话语总是很少很少的,但是那一抹挂在­唇­边的浅浅微笑,却总是那样的清澈和动人。

他一直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初七时,那双清澈如溪般的大眼睛。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长到现在,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永远都是那么晶莹,那么纯澈。

可是初七,你为什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什么紧紧地闭着眼睛?为什么白里透红的脸蛋都变得苍白,连粉­嫩­­嫩­的红­唇­都发出了青紫的颜­色­?

“初七!”白子非扑过去,想要捉住她的手。

可是她手指间的冰冷,却把他顿时就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冰冷?昔日里那暖暖的手指,如今却像冰块一样地让人冰冻。那肌肤是那样的苍白,仿佛……仿佛她真的如同死去了一般。

白子非心神大乱,看着躺在这里,人事不知的初七,他的脑中一片混乱,几乎什么都不能思考了。

只是怔怔地,呆呆地执着她那只冰冷的手,仿佛觉得她都要离他渐渐远去……

不,初七!你不能死!绝不能死!

云净舒看到他怔在那里,忍不住拍他一下,“如何?”

白子非听到云净舒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来。

是啊,怎么会这样?初七一向身体好的很,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地,人事不醒?难道是有什么旧疾,还是有什么新伤?可是不可能的,以初七的武功,没有人可以动得了她,她又是识毒的高手,只需一点点的味道,她就可以瞬间品味出来。不会是江湖的毒,不会是武林的伤。那么……难道是混世丹?!

这个想法让白子非猛然吓了一跳。

他连忙按住初七的手,摸住她的脉门。

脉象清晰,却跳动微弱。真的如同刚刚那个老郎中所说的一样,初七的身上竟有一种奇怪的现象,摸着她的脉搏就可以感觉到,血管里的血流似乎越来越弱,越来越少,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某一个部位瞬时吸走了一样……

真的是混世丹吗?不可能的,混世丹不会有这样的功力,即使是被普通人吃下消化,也只可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会受一定的皮­肉­之苦,但绝对绝对不会吸附别人的血液!这种把全身的血都集在某一处的极端表现,则更像一种他曾经听说过的妖术!可是初七的身边并没有妖气啊,他一直在她的身边,倘若有妖灵近她的身,他一定会知道的!有他在旁边,那些妖也根本近不得她的身,更不要说是在她的身上施法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初七的血……

白子非半低下头。

忽然觉得她全身的血都像是滚成了一个血红的血球,直朝着她右侧的腋下聚集而去。

白子非心头一惊,什么都没有顾忌的,伸手就撕开初七腋下的衣衫!

嘶——

众人立刻大吃了一惊!

谁都没有想到,让大白公子前来探望初七,竟会让他撕破初七的衣衫!

云净舒的剑已经飞快地扫到了白子非的面前!

愤怒的云公子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么能相信这个家伙可以救得了初七?他现在真的没救了,居然这么大剌剌地就撕破了初七的衣衫!

“大胆狂徒,怎可这样毁坏初七小姐的清誉!”

云净舒真的生气了,挥起手中的剑,就直想朝着白子非砍下去。

言家众男也愤怒了,初五初六看到妹妹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这样生生地欺负,都已经不发一言地,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反扣住白子非的手臂!

言大老爷已经看不下去了,生气地用手指指着白子非:“你你你你!你存心想要害死我女儿是不是?她还要嫁给云公子呢,你怎么……怎么能就这样地撕破她的衣衫!你真是气死我了,存心想让我气死,对不对?”

言初二连忙跑过来扶着父亲。

任初五初六已经生气地下手去捉白子非。

可是眼前的大白公子,却已经完全把面前的这些人抛之脑后。他冒着被云净舒狂砍,被初五初六一起扔出去的危险,那么急迫地察看着言初七衣衫半露出来的肌肤。

“你还敢看!”云净舒恼怒,一边伸手去遮初七,一边抬剑就朝白子非刺过来!

呼!

剑风呼啸在大白公子的脸上,可是白公子却一返平日的常态,别说害怕,连眼睛眨都没有眨。他抢时间一样地仔细地看着初七的身体,终于,在她的腋下,很小很小的一个淡红­色­针孔被他发现,那细小得如同被蚂蚁咬了一口的小伤口,却让白子非如同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全身上下都湿透。

神仙妖魔鬼

言家众兄弟正想抓过大白公子把他痛扁一顿的时候,他突然放弃挣扎,转身就走。

众人一下子抓了个空,顿时都呆怔在原地。

白子非一路狂奔回白府,四喜同学正站在房门口发呆,一看到自家公子回来,立刻开口道:“公子,公子,刚刚四喜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明明和阿黄说了,要它去找初七小姐,哪知道公子的屁屁上粘了骨头……”

“少废话,快点帮我收拾行装,我要出远门。”白子非居然连打骂他的心情也没有,看都不看四喜一眼的,直接冲进自己的房中。

四喜连忙跟过来,“公子,你要出远门?去哪里呀?老爷去瓜州临任,就快要回来了,夫人叮嘱这两天所有人不得外出呢。”

“快收拾衣物!”白子非头也不回,只是凶凶地下令。

他自己的手中也是不停,一堆书墨纸砚,全都扫进包袱里。顺手还抽了一只小锦袋,塞进袖子里。然后呼啦啦地冲进书房,拎起桌上的狐狸笼子,也包了起来。

安狐狸正在笼子里睡觉,忽然被猛然一晃,差点要一头撞在笼壁上。它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又被塞了起来,刚想问一句呢,忽然听到四喜也在旁边,便乖乖闭上嘴。

四喜拉住白子非:“公子,您没听到我刚刚说的吗?夫人不会允许您出远门的。”

“现在我是非走不可!再晚上一会儿,初七就没命了!!”

白子非已经急到火烧眉毛,非常生气地转身对他怒吼!

白四喜被公子吓了很大很大一跳。

他从没见过公子发这么大的火,而且瞪过来的眼睛是那样的血红,好似那里面正燃烧着火焰一般,又像是噬血的狮子,稍有一个不如意,就会狠狠地咬你一口。他还狠狠地皱着眉,抿着嘴,那么凶狠,那么愤怒!

四喜被吓到了,看着眼前的白子非,好大一会都说不出话来。

白子非生气地转身。

四喜再一次拍拍他的肩。

“你想死么!”大白公子的怒火已经到了爆炸的边缘。

白四喜很怕死地抱着头,但还是伸手指指书房门外:“其实……公子……我是想和你说……东施施小姐的演出费,你还没付呢。”

嗯?!

白子非眼睛一瞪。

妖娆美丽,满脸麻点点的东施施站在房门外,对着他抛个媚眼,又扭个小腰。

呕——大白公子差点没吐出来。

“这点演出费还要找我拿,你自己没有吗?”

四喜同学满脸是泪,“公子,上个星期你去集市上喝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两个羊角饼,外带三块臭豆腐的钱还没有给我报销呢。我哪有钱再付给人家啊?伦家也是伺候东伺候西,赚点小钱的银啊!”

“行了行了。”白子非一看到他装窝囊的那个样子,就真想踹他两脚,泡妞时那英雄的模样怎么不见了?从包袱里摸出二两碎银子,递给白四喜,“快去打发她走吧。”

四喜捧着银子,“公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喷!

大白公子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一定会被四喜丸子给气死!恨恨地从包袱里再挖了几两出来,丢在他手里,“没有了!我还要留一些去盘云山。”

“盘云山?!”四喜同学的眼睛瞪得非常大,“公子,听说盘云山是一座和魔界、妖界、鬼界和神界互通的山,一般人都不敢随便进去。即使懂些仙术的人,都只到半山腰没有消息了,公子你怎么要去那里?!”

白子非皱眉,都怪自己嘴快,居然把目的地说了出来,这下又有得烦了。

“好了,这些事不用你管,你安心在家里,帮我哄好娘亲就好了。”

大白公子包袱一背,勇敢地就朝着白府大门外跑去。

白四喜伸手就想要去捉白子非,但是他居然跑得飞快,四喜一下子就捞了一个空,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身就跑,不由得心急万分,居然跺跺脚,张开嘴巴就喊:

“来人呐!公子偷了咱家的东西,要变卖家产啦!”

咣当!

白子非脚上被狠狠绊了一下,差点没一头撞上白家大门。

这个白四喜!居然敢这么乱喊!好,你够狠!够狠!等我从盘云山回来,再找你算帐!

白府院子里的家丁们听到喊声,呼隆隆地跑出来,白子非同学咬牙跳脚地对着白四喜指指指……指啊指……指完了就快点逃!

喵滴,他明明是要出山去救人,搞得他像是做了贼一样地逃跑!白四喜同学,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放过你的……过你的……你的……的……无限回声ing……

白子非气愤不已,泪流满面地从白府里连跑带跳地逃出来,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从自己家里出门,还要被搞得像是作贼一样。白四喜,我谢你啊!

但现在事不宜迟,他必须快快赶到盘云山去,兴许还能找到那灵物,救回初七一命。

大白公子整整自己身上的包袱,雄纠纠气昂昂地就打算开拔出发。

安狐狸早已经被吵醒了,叽叽喳喳地在里面跳:“仙人,你要去盘云山?快把我放出来,我想和你一起走!”

“不行!你身上妖气重,万一被哪个巡视的道长仙人的发现了,就麻烦了!”白子非把它在包袱里塞塞好,已经没有时间再和它乱闹了。

安狐狸却一点也不安份,在笼子里乱跳:“不行啊,仙人,这里好黑,我好怕!而且……我今天早起还没有便便耶!我憋不住了!”

晕倒,白子非实在被它打败了。

“喂,你不许便在我包包里!我那里还有仙器!”大白公子满脸黑线地摘下自己的包包,实在很想给它一巴掌。

包包还没有解开,安狐狸还没有放出来,突然之间——

唰!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横过来一把长剑,那闪闪寒光的剑刃,差点就要亲上白子非的脸蛋!

白子非心头一惊!

竟然看到在姑苏城的城门牌坊下,站着的,是那黑衣黑发黑瞳,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云净舒大人!

“呼——”大白公子喘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我大白刚刚闯荡江湖,没什么仇人啊。不过,你好不好不要总用剑指着我好不好?每次都指指指……指个半天你也没什么动作,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威胁吖?”

白子非伸手推开云净舒的剑,竟真的一点也不怕他的模样。

云净舒微皱皱眉头,还是把剑收了回来。

“你要去哪里?”

大白公子斜睨他,“这和你有关么?”

“只要和初七有关,就与我有关。”云公子斩钉截铁。

白子非同学差点没把自己手里的包袱朝云净舒的俊脸上丢过去了,就不能不要这么呕他吗?每天都在提醒他,言初七是他小云公子的未婚妻!

“告诉我,初七的病情。”云净舒瞪着他,剑眉星目,令人不能直视。

白子非皱眉,在他的面前耍帅是没有用的,“我不知道,我看不出。”

唰!

云公子立刻又把剑抬了起来,这次是直接抵在他的喉咙上,“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的眼睛。告诉我,初七到底如何?!”

白子非皱眉。

其实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如何说。面对一个凡人,他该如何解释初七腋下的那小小的伤口?!

“快说!无论是何结果,我都能接受!无论是什么仙妖人神鬼,只要你告诉我!”云净舒冷冷地瞪着他,那么强悍地对他下令。

白子非反而吃惊地抬起眼帘,云净舒说出这句话,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看着云净舒那么爆怒的样子,白子非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一下,还是对他开口:“没错,初七的病,并不是凡间凡人的病症。她的腋下有一个很小的伤口,像蚂蚁咬过的那么大。那是被蝎子魔咬过之后,才会留下的伤。”

“蝎子……魔?!”云净舒虽心内已有准备,但听到白子非的话,还是有十分的吃惊。

“嗯。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凡人看不到的东西。神、仙、魔、妖、鬼,再加上凡人的世界,并称为六界。而六界之内,又有着可以相互联通的入口。有时候那些入口的看守疏忽一下,就会令那些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偷偷跑到凡间来。我不知道初七是什么时候惹到了魔,但是她被蝎子魔咬了一口,已经是没有办法回避的现实。魔和妖不同,魔的魔气会随着伤口进入凡人的体内,那些魔气会吸光人的血液,逼出人的灵魂,消魂人的­肉­身,他们比妖把凡人变成妖更加的恐怖,更加的邪恶。”白子非认真地对云净舒解释着,都不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否能接受这么多奇怪的理念。

云净舒手里的剑已经放下,但他却迭着眉头,似乎很认真地听着。

“所以初七现在的血液全部倒流,都聚集在那伤口四周,她的四肢会逐渐变得冰冷,魂魄也会被一点一点地逼出体外。所以现在我要去神魔妖鬼交界的盘云山,找一种叫作修魂草的植物,只有用那种被魔气妖气仙气长年侵露的草,才能化解初七身上的魔气,勾回她的三魂和七魄。”

白子非终于把一切对云净舒和盘托出。

云净舒怔在那里,似乎要消化了好一会,才能完全明白他所说的话。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神仙妖魔……”

白子非点点头,“是的,其实你连妖也见过,那日附在你娘亲和唐家掌门身上的气,就是妖所散出来的气。只是那妖没有现了原形,凡人看不到而已。”

云净舒听他提起自己的娘亲,忍不住猛然皱起眉头。

那日的惨状,还依然历历在目。竟是妖怪在作怪吗?竟是妖胁了娘亲的身体,才会令娘亲都听命于它们?!

云净舒猛然抬头:“你要去什么山?我陪你去!”

“不行!”白子非想也没想的就立刻拒绝他,“那盘云山凡人是进不去的,须有一些有功力的人,才能破了结界,进入在内。而且山通神仙魔妖鬼五界,山里的气混乱异常,你一个凡人入内,必定会有危险不说,只是那些混合的气,你就无法承担。”

云净舒立刻一扫手中的流星追月剑,“你以为我会怕那些妖魔不成?!”

白子非淡笑了一下,“即是你不怕,也是不成。盘云山就让我一个人去,你要留在这里,守护初七。她的魂魄都已离身,现在是非常危险的时刻,只要从她身边经过的妖魔,一旦嗅到她的身体已无魂魄,轻者会附上她的身,重者会把她的­肉­身拖入魔界妖界鬼界,那么即使我拿了修魂草回来,也根本无法让初七的魂魄复原,无法让她醒过来!所以,你一定要留下,用你的武功,对付那些妖怪,保护初七!”

两个几乎一向是冤家,谁也看谁不顺眼的男人,竟然在这一刻,成了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伙伴。

白子非拍拍云净舒的剑,“你回去之后,每天用柚子叶擦擦眼睛,再把柚子水洒在初七的身边,在她的身边挂上桃木剑,可避很多妖鬼。至于魔……”

白子非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球样的法器,朝着云净舒的长剑上抹了一下。

本已经是很锃亮锋利的长剑,立刻闪出一丝幽蓝­色­的光。

“用你这把剑,便可击退很多魔。但你切记,能退则退,不要和妖魔硬战。保护好初七,等我回来。”

云净舒看着自己的流星追月剑,微微地迭迭眉,郑重地对白子非点了点头。

白子非浅笑了一下,背起包袱就往前走。

云净舒看着他的背影,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白兄,神仙妖魔鬼,你……到底是哪一类?”

白子非回过头,对他若有似无地浅笑一下,微微地伸出一个“V”字型的手指,很是挑衅般地回答:

“嘻,你猜呢?”

一见倾心,再见痴情

言初七,像是睡着了。

静静地翕着眼帘,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羽扇一样的美丽。只是平素那白里透红的脸颊,竟那样的苍白,淡粉­色­的嘴­唇­上,微微泛着青紫的颜­色­。只有散落在枕上的那一头乌亮的长发,还诉说着她平日的青春和美丽。

云净舒默默地坐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凝望着她。

忽然想起那一日,他一脚就踹飞了想在众人面前强吻初七的白子非——

“住口,怎可当街非礼女子!”

大白公子像是流星一样地飞了出去,而他从半空落下,却只看到一个盈盈如水的女孩子,静静地站在擂台上。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淡黄|­色­的外衫,那样眉目如画,气质如兰。但又不似普通大家闺秀般的文弱娇柔,她的眉目间更有一股英武之气,是那样的夺人视线。这样的女子,携手并肩,仗剑江湖,必定会是人生一大快事。

云净舒活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种奇特的悸动。

那一晚,他们在言家的水音廊下并肩。

没想到她竟也是个如此安静的人,有她站在自己的身边,望着那星稀月明,沉默不语中竟有些淡然的香气缓缓飘散。他忽然想,就这样一直站到永远就好了,只要有她在身边。这个夜晚,第一次让他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

后来他便受了伤,昏迷中似乎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她相信那个白子非,所以才令白子非下手把自己救活。

或许冥冥之中,他与她之间,也是有着某些牵连的?

接着便是送伤重的他回家,与她同乘一驾马车,车上的她,真的安静得像是空气一样。可是那空气竟是那样的清新,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让他一向只充满了杀戮和血腥的世界里,有了一种格外的味道。他喜欢待在她的身边,虽然从未向她提起。而一路上的笑笑闹闹,直到云门被灭的消息传出来。

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

于是提剑上马,疾奔而去。

没想到,身后传来马蹄疾声,回头一望,竟是那个娥眉淡扫,眉目盈盈的女子。

于是那一刻,当云净舒回过头来的时候,眸中是微红的。

有这样的女子相携相伴,他还有何追求呢?

当一切真相大白,当娘亲倒在他的怀中,他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而那个静悄悄站在他身边的人,又是初七。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世,但走下去的路,却可以自己选择。你要往哪里走,路,在你自己手中。”

这句话,他没齿难忘。

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子,那方包在他手上的帕子,那弯弯如月的长睫,那清澈如水的眸子。

他拥她,抱她,在她温暖而柔软的颈子里哭泣。

云净舒,多少年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多少年不曾有过一丝丝软弱的男人,竟然忍不住拥着她,就那样低头痛哭。

初七啊,初七,这样的初七,温暖的初七,你怎么能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都不张开你的眼睛?初七,你不能就这样离开,你不能在这样悄悄地偷走了我的心之后,却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云净舒忍不住抬起手,白晰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细­嫩­的脸庞。

她的肌肤依然是那样的柔滑,只是,却不再有那样温暖的温度。她的四肢和周身正在渐渐的冷冰,仿佛就像一具失了神的娃娃,正在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冰……

“初七……不行!你不能走……知道吗?你要醒过来,你要坚持下去!我们会救你的,所以……你一定醒过来……知道吗?”他握住她的手,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去温暖她。

可是却发现那是徒劳的,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竟是那样的冰冷,那透彻肌肤的,全是那么冷冷的温度。

云净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圈都忍不住微红。

“咳咳!”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咳嗽,让云净舒很不太自然地放开初七的手,站起身来。

从门外走进来的,是言家大老爷。

言大老爷一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言初七,立刻就老泪纵横地扑过来:“女儿啊,我的宝贝金瓜女儿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爹爹啊!当年你娘亲就是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你可千万不能……我的女儿啊啊!”

言大老爷放声大哭,扑在初七的床边上,又是擦鼻涕,又是捶床板,那哭得叫一个悲愤欲绝,天神共悲,日月无光。

云净舒都忍不住心里微微地发酸。

或是院外的人听到言大老爷的哭声,竟有一大群人也跟着哭起来,首先冲进来的就是言初七的三个贴身丫头,小绿小蓝和小青。她们每个人拿手帕捏着鼻子,一边哭一边唱:

“哎哟我亲爱的小姐哟……”

“你怎么能走的这么早哟……”

“没有您我们的三句半哟……”

真是快要被她们雷晕,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三句半。

这边厢还没有哭完,那边门帘一动,言初一已经直冲进来:“妹妹!妹妹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宝贝妹妹!你不能走啊!哥哥还要和你一同研习兵书啊!”言初二把手里的兵法一丢!

“妹哇~!”言初三一冲进来,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里眼泪就扑簌簌滴掉,“妹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走了,你走了,谁在替我买胭脂水粉啊!我可不想被人当变态哇!”

初四手里的算盘还没有停,“妹妹!不能死啊!咱家最近财政赤字,恐怕不能给你大葬啊!”

唰!啪!

跟在初四后面的初五一脚就踢飞哥哥手里的算盘,初六一个手刀就把初四劈倒在地!

初五对初四怒目,初六把脸一横:“哼!”

不必开口,鄙视和冷漠就写在双生子的脸上。

云净舒实在被这一群人弄得有些无力了,他只好摊摊手,对着这挤进来的一大群人说:“你们不用哭了,初七还没死。”

“啊?”“咦?”“噢?”“真的吗?!”

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奇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言初七,和哭得已经一塌糊涂的言大老爷。言大老爷悲痛欲绝的,带着一大坨鼻涕爬起身来,满脸的老泪:

“是啊,小云公子说的没错,你们妹妹还没死呢,你们在这里鬼哭狼嚎什么啊?”

众人谐晕撅。

在这里鬼哭狼嚎的,明明是您吧,父亲大人!

可是谁也不敢乱说,不然铁定要挨一顿狠K的!

“既然妹妹没事,我们先回镖局吧,还有一大堆帐务没有完成呢。”还是言初二有眼­色­,对着几个兄弟点点头,拉着他们都快点闪了出去。

初四被两个弟弟揍得不轻,还想要反抗,也被一起丢了出去。言小青几个丫环,有心在这里陪初七,又看到云净舒和言大老爷在此,也不好多说,只得默默地走出房间。

等一­干­人等终于退净,云净舒才长出一口气。

言家这一众人,不是一般的能搞,简直无论是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们都能给你搞出个五六三十七来!原来想不通,为什么初七会是个这么沉默的­性­格,实在是因为家里的其他人太能吵闹了,所以才会生出她这么一个沉默不语的人来平衡一下的,不是么?

言大老爷看看四处也无人了,才抬起头来,很是有些抱歉地说:“云公子,我们言家真是对不起你。当日你才来言家做客,便让你受了重伤,现如今你刚刚和小女回来,老夫本打算给你们早早举办婚礼,让你们成亲。可谁知小女又突发怪疾,如此人事不醒。老夫实在难以面对云公子,实在难以令云公子留在言家……”

言大老爷这几句话出口,云净舒这冰心聪慧的帅哥,又岂能不明白?

云净舒站在那里,只微微地抿­唇­:“言世伯请不用担心。当日在下受了重伤,是托初七之福,才得已重生,又是初七一路陪我回去云门,才了断那桩心事。如此恩情,云某没齿难忘。又岂会因为初七小姐现在昏迷不醒,而舍身离去?

世伯请放心,只要初七一日不醒,净舒便会一日守在她的身边。”

这是云净舒对言大老爷说的最多的话了,言大老爷不由得感动得泪流满面,上前一步就紧紧握住云净舒的手:“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婿,好同志!有你这句话,世伯的心便能完全放回肚子里了,有你守在初七的身边,世伯是放一百万个心啊!净舒啊,从此之后,初七的一切,可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言大老爷激动地握着云净舒的手,活像领导激励出征的战士一般。

云净舒便也握握言大老爷的手,淡淡地笑了一笑。

于是,这整日整夜,云净舒都守在初七的身边,剑不离手,衣不解带。虽然初七现在人事不知,他却把她当成只是在睡着了一般。每日悉心照顾,还按照白子非所说的话,每早以柚子水泼洒在她的身边,以防她被妖气近了身。

说起来很奇怪,以前云净舒是很不相信什么鬼怪乱神的,可是自从和初七与白子非相遇,他突然有点相信这种事了。不仅是白子非那次在唐门使出来的灌注在他肩上的那种光芒,更是那次他救了自己时,那么奇怪的感觉。唐门的奇毒,有时候连唐门的人都无解,白子非一介平凡的书生,又怎么能那么顺利地替自己去毒疗伤?更何况那天他在姑苏牌坊下对他所说的,神、仙、人、妖、魔、鬼,六界同生同在,他似乎有些渐渐明白了。

现在他要做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初七,等待着白子非找到仙草回来。

想到这里,云净舒把手里的长剑放下,拿起桌上的柚子水,轻轻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东西很是神奇,能让他有着很奇特的视觉。前几日他不仅一次地在院中看到有影子飘过,不过他们并不进初七的房间,他也就不去打扰他们。管他什么人神妖魔鬼,他已经不再害怕,只要剑在手,谁也别想侵害初七。

“云公子!”院子里传来言小青的声音,她一打竹帘,已经端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公子,您这些天辛苦了,快用点晚饭吧,等下初五初六少爷说来跟您换班。”

云净舒看着她放下饭菜,却微微地敛了敛眉,“告诉他们,不必来。有我一个人守着初七就可以。”

哎呀呀,看看人家,好有气势,好英俊好帅气耶!名满天下的朱砂公子,气度非凡,再加上他对小姐一见倾心的真情,十几天来衣不解带的守护,真真让人十分感动,十二分的激动啊!小姐,你真是九天之上修来的福气,得云公子这么好的夫婿来相配呢!

言小青同学对着云净舒就直冒红心,忽然觉得自家那个白四喜同学,实在比人家朱砂公子差太远太远了!还是小姐好啊,有那么多人喜欢,文的公子倾心,武的公子痴情……

云净舒微微地迭眉,感觉到言小青并没有放下饭菜离去的模样。他有意无意地朝着小青的身边扫了一眼,却顿时大吃了一惊!

就在小青的身后,有一个白­色­透明的,像是烟雾一样的影子,正摇头晃脑地望着屋内的一切,在看到躺在床上的言初七时,顿时就眼睛一亮,饥渴得几乎伸出舌头来呢!

果然有妖怪嗅到了初七失了魂魄的味道,就这么大剌剌地跟着小青进屋来了!

云净舒立刻眉心一摒,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啊……啊?!”小青吓了一跳,不会吧,难道云公子还会读心术,把她的心思都看穿了?“没……公子……我没想­干­什么……”

小青害怕地想要后退,云净舒却大喝一声:“别动!你敢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

言小青同学立刻涕泪交流。

不是吧,她只是随便想想啊,没想做什么啊,怎么就要沦为他的剑下之鬼了呢?这有名气的公子真可怕啊,人家连想一下都不行?呜呜呜,看来还是自家的四喜好,至少她不开心的时候,他还会哄着自己……

唰!

可是小云公子的流星追月剑都已经□了!

言小青被吓得面­色­发青,转身就想要逃跑。

咻!

亮晶晶,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朝着她狠狠地劈了过来!

“啊!大神!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YY您了,我回去找四喜……”言小青语不成声,眼睁睁地看着长剑从自己的头顶劈头落下!“啊!”

只尖叫出一声,嗵地一下子就吓晕在地上。

云净舒的流星追月剑,当然不是朝言小青劈过去的,那剑身带着一抹寒光,唰地一下就直刺到那抹如烟雾般的妖怪影子上!

“吼——”妖怪疼得大吼一声,看着那长剑在自己的身前闪出一抹幽蓝的光芒,“你……你竟然看得到我!”

云净舒站在那里,长剑在手,风度翩然,“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近得初七!”

盘云山颠

盘云山,盘在云中自成山。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个神、仙、妖、魔、鬼和凡间所交界的地方,每一层都有层层的云朵所盘绕,山间雾气缭绕,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如果一个不小心,一脚踏过去,也许就万劫不复,生死不明了。山上也终年被妖气、魔气所覆盖,因为神、仙都不会由此山下界,所以山中的镇顶神气,也薄弱很多。这就助涨了那些没有成形的,不能变化的,不敢去人间的小妖们的极乐地,他们整日在山中狂欢,等待着那些误入山中的凡人或牲畜成为他们的腹中之物。

“仙人,这里太可怕了,我们回去吧。”安狐狸从包袱里露出一个脑袋,很是有些害怕地开口。

这山中的妖气很重,有些妖的味道比它的更大,更强,要知道,在妖界,大妖吃小妖以吸进功力的事情是每天都在发生的,这让安狐狸很是有些害怕。

白子非皱皱眉头,“没事,有我在这里,你沾染到我身上的仙气,便不会被那些妖怪所侵袭。”

“仙人,我知道你身上有仙味,可是这里已经有几百年都没有仙人来过了,而且你的仙气又很弱……”安狐狸躲在包袱里,做一个无奈的爪势,“仙人你不过是玄天大神座下大弟子家的拐了七个弯八道沟的护丹仙人好不好?”

白子非真是黑线一大坨,“好啦,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用你来提醒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仙。”

“没错没错,”安狐狸好像很不以为意,“仙人中的小苦力罢了。”

“你!”

大白公子真的快要被它气疯了,差点把手里的包袱都狠狠地丢出去。

安狐狸立刻在包袱里喊:“喂,别丢我哦,我不仅是你斩妖除魔的好帮手,我身边还有你采修魂草的法器呢!丢了我们,你就什么也拿不到了。”

白子非站在那里,想跺脚,又想要咬牙。

他这下凡而来,到底都养活了一群什么家伙,是人就敢欺负他,是狗也敢乱咬他,好容易捡到一只狐狸,打算当成神兽宠物来养,结果这个家伙比他还嚣张,每次都会威胁他!

好,他吐血!他闭嘴,他什么都不说!

于是一仙一狐就在盘云山上穿行着,山中没有什么风景,甚至因为妖气魔气混合的关系,这里只剩下乱沙怪石,寸草不生。山中的云雾又一直缭绕着,几乎看不清前面十步的路,所以白子非都很小心地走着,以免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去。

但即使自己身上的仙气罩着安狐狸,却还是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的议论声:

“有生妖来了。”

“像是狐狸。”

“那个走着的,是仙人?”

“仙气很弱啊,应该很好欺负吧。”

安狐狸紧张得在包袱里直发抖了,上牙碰着下牙,得得滴打架。

白子非按住自己的包袱,冷静地对它下令:“别害怕,有我在这里。我是仙,它们无论如何不敢攻过来的。”

“我知道,仙人,你是仙,我不怕……”安狐狸拼命缩在包袱里,“我不怕才怪!我怕得要死!仙人,这里有很厉害的妖啊!”

“那些妖近不得我们的身的。我们快走,到了云顶就好了。”白子非也不管后面那些跟着他的“东西”,也不管那些细细的议论之声,只是埋头看着脚下的路,即小心又快速地行走着。

他们只要穿行过这一段路就好了,只要走过去,只要……

唰!

忽然之间,白子非觉得空气中像是有什么气,猛然闪过!仿佛如一串电流,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不好!”白子非的脚步蓦然一停,“初七有难!”

“啊?什么?”安狐狸从包袱里露出头来,“仙人,你感应到什么了?”

“我在云净舒的剑上留了仙术,一旦他动用仙法,我就能感应得到的!现在这仙术突然变强了,证明云净舒真的动用仙术了,那一定是初七的身边有妖怪现身,想要侵占她的身体了!”白子非突然紧张非常,如果此时,他还能守在她的身边便好,可是如今千里万里,只靠云净舒,能对付得了那些强势的妖物吗?

白子非越想越觉得不安,伸手就拉开包袱,把里面的安狐狸给捉出来,“我现在用仙法送你回去,你去保护初七,好不好?”

“哎哎哎,仙人!”安狐狸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冲动,一下子就按住他的手,“仙人你别激动嘛,那个云公子不是很厉害的吗?你怎么那么不放心?他的剑法那么高明,又有你的仙术傍身,不会让个把小妖破坏初七小姐的­肉­身的。仙人你现在送我回去,那等一下找到了修魂草,你怎么去拿?”

修魂草一般都长在悬崖背侧,最悬空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到,也发现不了,当然就更加无法拿到。他这次带着安狐狸前来,就是要靠安狐狸帮他去取修魂草,这一会儿突然感应到初七有难,他竟然紧张的要把狐狸给送回去了?

白子非皱紧眉头:“可是……我真的怕云净舒守不了初七……他只是个凡人……”

“初七小姐也是凡人。”安狐狸看着大白公子,第一次看到白子非那样伤感的眼神,“难道仙人你准备守她到九九八十一岁?仙人,她终究会生老病死,遁入轮回的。”

这一句话,突然让白子非全身颤抖了一下。

看着她从三岁的娃娃,到现在的亭亭少女,从一个可爱宝贝,到武功盖世,他一直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原来终有一天,他会再也看不到了吗?

刹时间,白子非这个从来都是乐呵呵的神仙,都红了眼圈。

安狐狸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每天笑不停的白仙人红了眼睛:“仙……仙人,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白子非摇摇头,“你说的都很对。或许终有一日,我再也见不到她,但只要她还在凡间一时,我便会守她一世!狐狸,你回去,帮云净舒守着初七!”

大白公子二话不说的,抓起安狐狸就想要作起仙法。

狐狸立刻大叫:“不行不行!仙人,我不能回去的!这里你还要靠我帮忙的,只有你一个人,根本找不到修魂草!你的仙法也抵不了他们的!仙人!”、

白子非却不听安狐狸的大叫,只是念起咒语,就想把它送回言家!

指尖倏然有仙光乍现,但是白子非太大意身后一直跟随着那些妖怪,他们早已经看出了他仙气低微,手中的安狐狸又是修练了一千七百年的极品,见他一悉心作法,不得分心时,突然怪叫一声,就跟着扑了过来!

“扑倒神仙!”

“吸了他的仙气!”

“捉住那只狐狸!”

安狐狸看到那些扑过来的东西,立刻尖叫一声:“仙人!不可以!”

白子非却把手指朝着安狐狸一指!

仙光乍现,仙气扑人!

可是几乎就在这个瞬间,白子非的仙气是最弱的时刻,那些妖怪一下子就扑中他的后背,猛然一推,他就站立不住地,一下子失足就向着盘云山下的万丈深渊摔了下去!

“仙人——!!”安狐狸大叫一声,消失不见。

* * * * * *

云净舒三招两剑,就把那妖怪打出了房间。以为它受了伤,就会就此离去,哪里知晓,还未曾过了半个时辰,那妖怪竟然呼朋唤友,直朝着言初七的房间扑了过来!

一时间,初七的屋子周围,妖风阵阵,妖气大现。即使连普通人都能感觉到这间屋子的异样,更何况已经用柚子水浸过双目的云净舒。虽然是初次见到这些妖邪之物,但云净舒并不惧怕,三两招就击退一只,两三剑就砍伤一个!

渐渐的,妖怪们恼怒了:“无知黄毛小儿,敢招惹我们!倘若把这床榻上的­肉­身奉送给我们,我们便饶过你,如若不然,请出我们大王来,定让你生死不能!”

云净舒站在那里,冷若冰霜般地微微一笑。

他在凡人间,连那些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都不曾怕过,又岂会害怕你们这些小小的妖?一个个长相如此丑陋,连眼睛耳朵都垂到肩膀上的家伙,又有什么好怕!

“尽管过来好了!”

妖怪们被云净舒激怒了,尖叫一声,有几个掠出窗扇,嚣叫而去。

更多的是纷纷扑上来,与云净舒继续缠斗在一处。

这些妖怪,有的是如安狐狸一般,由狼虎在深山中,吸取日月之­精­华修练而成,而更多的是由妖界吸取了大妖王的妖气,幻化而成的妖影。这种妖影甚是可怕,它们可变化成任何模样,以吸取凡人的­精­气血液为生,吸得的血气越多,它们的妖气就更显一层,而身体也渐渐的不再只是个影子,而变有血有­肉­起来,这时它们便需要一个­肉­身来承担这个影子,或许可以是牲物,或许可以是凡人,但终会找个­肉­身来依托。而原本的人牲,灵魂便会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挤出去,无法进入六道轮回,自也不再有前世来生,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便只能成为那孤魂野鬼了。

云净舒挥剑,冷静自持。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些妖怪们靠近初七一步,更不会令它们抢了初七的­肉­身。即使手中的长剑上,已经沾满了妖怪的妖血,那幽蓝的蓝光也渐渐的在减弱下去,云净舒却毫无惧意,一心只想击退妖群!

“啊!”“呀!”

一剑扫去,又有两只被流星追月剑扫到头角,痛得大叫一声,滚到一边去。

妖怪们竟有些惧了。

这个凡间的男人,果真连它们这些妖都不害怕吗?

正在这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旱地惊雷,妖风大作,薄薄的窗扇被吹得瑟瑟发抖,刹时间,连明朗的天空都瞬间暗沉下来。

云净舒微微地一怔。

这样强烈的变化,似乎不好!

妖群们却兴奋起来,止不住的大叫:“太好了,太好了,大王来了!”

话音未落,那已经被吹得摇动的窗扇突然倏地被猛然推开!一团火球似的东西,啪地一声就冲进房间里来!那火焰燃在它的周身,疯了似的冲进屋子里,疾速地就朝着云净舒滚了过去!

云净舒连忙闪避!

可是这东西不及那些现身的妖怪,他的长剑还能抵挡。如此烈火如焰,又该如何处置?

“大王大五,烧死他!烧死他!”小妖怪们兴奋得尖叫。

那火球在地上疯狂地滚过,一边滚一边还放声狂笑:“哈哈!你这个凡人,胆敢伤我妖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焰火君的厉害!”

狂火倏然就朝着云净舒直喷过去!

云净舒一愣,立时后退!

这火球没有真身,看不得它的模样,更不知该在哪里下手!剑身扫到那火球身上的焰,就冒出一簇蓝­色­的火星,却根本近不得它的身!

云净舒边战边退,眼看就要到了初七的床边!

那大火球立刻就大笑起来:“哈哈,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抵挡!你这个凡人,今天就让我烧了你,占了那女人的身!”

呼——

火焰猛然窜起来,一下子燃起三尺多高!

云净舒心急,反手打翻旁边桌上的花瓶,把瓶中的水朝着初七身边的锦被上一泼,接着拉起那条锦被,就倏然一挡!

呼——

缭人的热浪一下子就猛冲过来,刹时间就把那湿了水的锦被给烧开一个大洞!云净舒差点被烧到,连忙撒手撤开!

焰火君大笑,笑声狂妄:“哈哈!凡间之水,怎能灭得了我妖间之火!今天你是无处可逃了,受死吧!”

大火球朝着云净舒就轰隆隆地滚过来!

云净舒心焦,怎么办?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了?他无白子非的仙法,只能眼睁睁地被他们烧死?!不,不行!

云净舒咬牙,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猛然回身,以自己的整个身体,挡住昏睡不醒的初七!

即使是死,他也要守住初七的身体!

呼——

火焰撩着他的脊背,就这样猛然窜了过去!

就在这万分紧张,千均一发的时刻,突然有个声音从半空中传过来,低低的,带着那样威严的声音——

“破里破里戒,阿破里戒!避火——神咒!”

唰!

一道光芒突然之间就从屋顶倾泄而下,像是一片可以避开一切火焰的神罩,唰地一下子倾泄下来,把云净舒和言初七全都笼罩在里面!

焰火君的火焰带着热浪滚在那金光四散的笼罩上,竟真的一点都燃不过去,而顺着罩子窜向了别的方向!云净舒和言初七被笼罩在里面,再无半分的危险!

焰火君一看到眼前的景像,顿时一吓。

“不好,大家快逃!”

声音一出,众小妖都吓坏了,全然不敢再聚在这屋子里,立刻撞破门窗,四处奔逃!

但是,已经晚了!

“阿破阿摩耶,阿破罗魔耶!收——!”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接着是有更多的光,像是由天空中的云层般投­射­下来一样,竟然在空中织成了密密的网,猛然就向着地上这些想要奔逃的妖怪们扑了下来!小妖们来不及逃走,一旦撞在网上,即被粘得结结实实,再无逃走的可能!

刹时间,妖怪们哭嚎尖叫,乱作一团。

刚刚还得意洋洋的焰火君,吓得已经抖成一团了,大叫一声:“完了完了,这次撞在枪口上了!快跑啊!”

它吓得滚着就要朝外面奔出去,火焰已经怒燃起几丈高。可是还来不及冲出门去,半空中的声音已经近在它的眼前:“妖焰,往哪里逃!真生之水——”

哗!

突然有晶莹的水珠从半空洒落,扑哧一声,就把那焰火君身上的所有火焰给瞬间熄灭!

焰火君只来得及呻吟了一声,就立刻倒地身亡,火焰全灭。原来真身竟是个团成一团的大萤火虫,以自己尾上的那些火光,来吓唬别人。

云净舒被这突出其来的一连串变化给惊了一惊,不知是何方高人,竟会如此来帮助自己?待还没有抬头,却只见院子里有一团五彩的云朵,从半空中缓缓降落,云朵之间可见有一身穿银白盔甲,身披五彩霞光,眉如浓墨,眸若流星的男人,渐渐显身。

“院内何事?竟会惹得这许多妖怪围攻?”男人开口,声音响亮,彻耳不绝。

盘妖谷

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盘云山上盘妖谷,妖魔成群,极乐世界!凡是跌入这盘妖谷的凡人,必死无疑,死后还有可能会被分尸,骨骇无存。因为这谷中多得是啖­肉­噬血的妖魔,一旦落入,便已经是踏入了黄泉无头路。

白子非,就掉入了盘妖谷。

浑身疼痛,酸楚异常,周围的妖气大得令他不能呼吸,那浓重的血腥味道,几乎可以令人呕吐。一群小妖围在他的周围,被他身上的仙气所惧怕,有些好奇,也有些按捺不住地吐着舌头垂涎着:

“这是仙吗?怎么这么弱?”

“看起来不像,仙人有这么笨的吗?”

“难道,是天上的民工仙?专做苦力的?”

白子非扶在山石上,气呼呼地喘气。

跌下来的时候,腰被突出的山石划伤了,不仅血­肉­模糊,内里更是痛楚非常。他已经在暗念咒语,想要让伤处快快恢复,因为这样流出的血液,会更让那些妖怪们兴奋,自己的安全则更加难保。

不过他还是被这些妖怪们弄得哭笑不得,神便是神,仙便是仙,还有什么“民工仙”?乃们这些臭妖怪也太有创意了吧!

“走开!”他大声地对着那群妖怪们呼喝,“我是玄天大神座下大弟子家的神仙,只是从此路过,你们若还敢在我面前,小心我立刻收了你们!”

几个小妖顿时就被吓住,嗖地一声直藏到大一点的妖怪身后去。

不远处忽然有魔气袭了过来,竟是一队成群的魔物,也嗅到了这血腥之气,跟了过来。

“闪开,小妖怪们!”

魔物比妖物更多了一些霸道,闯过来就对它们横冲直撞!

妖不比魔,自然有三分怕它们。

魔物气冲冲地跑来,大声呼喝着:“你们这些小妖,一旦有吃食,先要奉送魔王,难道都不知道吗?小心我一口吞了你们!”

小妖吓坏,咻地一下子全都跑开。

于是白子非又被一队黑乎乎穿着黑披风的魔物给团团围了起来。魔物的眼睛都是幽绿­色­的,它们躲在披风下,不敢晒到阳光。但一双双幽幽的眼睛对着白子非扫来扫去,那贪婪的样子,还是令白子非倒抽了一口冷气。

“意然是仙!我嗅到他身上的仙气了!不过很弱,如果吃了这样的仙,定能让我们的魔力大增!”

“还是捉了回去,去给魔大王吃,说不定只要王吃了,就能冲上九天了!”

“那时连神仙两界,都会被我们魔界所战领了!哇哈哈哈!”

魔物们还挺会YY,想着想着就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白子非看着它们,实在是黑线一大坨。

不过没等魔物对他下手,那边的妖怪们又去而复返。竟有三只修练千年的大妖,带着一群小妖又杀了回来。

“红魔!滚回你们的领地去!这里是我们的界地,这个掉下来的神仙,理应归我们!”

魔物们被这一骂,顿时也生起气来:“绿妖!你少在这里胡说!这明明是魔界的属地,这只仙应该归我们!”

“你才是胡说!这里哪会是魔的属地?上次妖王和魔王都已经把分界划好,明明是在这里好不好?”大绿妖跑过去,在地上画一条杠杠。

“根本不是,魔王和妖王定的分界,是在这里!”魔物也飘过去,在地上画另一条杠杠。

每个都把白子非画在里面,只想捉他回去。

绿妖怒了,伸手就把杠杠画长些:“明明是在这!”

红魔恼了,伸手就把杠杠画得更向这边一点,“明明是在这里!”

“这里!”

“这里!”

“这!”

“那!”

红魔和绿妖居然吵起来了,两个人红眉毛绿眼睛的,在这盘妖谷里对吼。

白子非已经被它们搞得没有想法了,偷偷地直起身来,准备趁此机会快点逃跑。哪里知道还没有动一下,却突然被绿妖伸爪一指!

“好,本妖不和你一般见识,当初魔王和妖王的分界,是以这块山石为准!”

“没错,就在这块山石上!”红魔也第一次赞同的点头。

白子非倚在那块山石上,顿时囧了。

敢情他大神仙真会掉,居然掉在妖魔分界的正中间!

绿妖和红魔都死死地盯着他,似乎立刻就想要把他分成两半!

白子非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如果只对付妖,他也有八成胜算,因为他毕竟是仙。

如果只对付魔,他也有一半把握,至少仙界的伏魔咒还是很灵光的。

可是最危险的就是现在这个境地,一边是妖,一边是魔,万一它们同时下手的话,他一个人根本对付不来。有可能就真的被他们吸了仙气,葬身于此了!

白子非紧张极了。

那绿妖和红魔也有些紧张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

盯着那块分界的山石,盯着倚在山石上的他。

六双眼睛,一仙一妖一魔就这样王八看绿豆似的,相互紧紧地盯着。

一滴冷汗从大白公子的额头上滑落。

忽然红魔一拍大腿,“好,就按老规矩办事,我们来赛一场,谁赢了,谁就把他拿去!”

“好!”绿妖也是痛快之人,跟着就一拍大腿,“比就比,谁怕谁!”

于是倏地一声,红魔和绿妖都突然退去,好似突然躲起来,在做什么准备一样。

白子非看它们倏然消失,忽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别管那两队怪家伙比什么赛,一旦分出胜负来,他就真的死定了!所以现在什么都不要管,走为上策!

大白公子挺起腰,扶着自己受伤的伤口,正想拔腿就开溜。蓦然之间,哐哐哐——

竟突然传来一声超大声的锣鼓!

把白子非吓了一大跳。

接着咻地一声,只见半空中突然窜出一队全身着­鸡­屎绿短衣长裤,腰间缠着苹果红长绸的妖怪就飞了出来。

另一边也不示弱,哗地一声跑出一队身披酒红披风,腰缠葱心儿绿的魔物们就突然冲了出来。

哐哐哐!

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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