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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神仙,你在干嘛呢? > 殊途

殊途

锣鼓震天响,妖怪魔鬼们扭秧歌忙!

“正月里来是新年,红红的绸段甩起来,我们妖怪有气派,欢快的秧歌扭起来!”­鸡­屎绿的妖怪们大声唱。

“咚咚呛!咚咚呛!齐古隆冬呛!我们敲锣鼓,我们穿唐装,小朋友们不慌张,排好队伍唱好歌,欢快的秧歌震天响!”酒红披风的魔物们竟然唱得比妖怪们还要响!

白子非差点被吓倒在山石上。

妈妈咪呀,这……这就是妖怪和魔物们的比赛吗?简直也太抽风了,比什么不好,居然比赛扭秧歌!­奶­­奶­滴还一人弄一身红红绿绿,果然真是红魔绿妖­鸡­屎葱花一家亲!

白子非大仙人被它们弄得都要嘴角抽搐,倒地不起了。

“麦田收成好,我们心欢畅!”

“扭秧歌,强身心,不生病来不吃药!”

“秧歌好,秧歌­棒­!”

“我们都爱扭秧歌!”

妖怪魔物们却舞得正带劲,曲子也越来越高昂,鼓点也越来越激烈!半空中一片红红绿绿乱舞乱蹦,歌声里满是向田间地头们农民们抄来的字句。

白子非仰天长叹:妖怪们也无聊啊,魔鬼也闲得发慌啊!上天啊,你还是多派点神仙没事下来陪它们玩玩吧,不然它们的心理一定会出问题啊!这样怎么能达到人神仙魔妖鬼都和谐统一呢?

不过现在不是看它们在这里欢乐的时候,他要趁这难得的机会,快快逃走!真比出个胜负来,死的那个人不还是他吗?

白子非看着双方都已经进入了混乱的状态,立刻弯低身子,悄悄地迈出步子,就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但或许是他的仙气在这个谷中实在太特殊和异样,他还没有走了三两步,就倏然被魔妖们发现了!

“头!他要逃走!”

“那个神仙要跑了!”

小妖小魔们立刻大叫。

白子非同学很是生气:“乃们是不是在比赛啊?那么不专心!”

红魔头和绿妖头却已经顾不得了,大叫一声就从半空中直飞下来:“神仙哪里走!”

“快快受死吧!”

红魔在半空中喊,“我们今天不比了,先一鼓作气,把他分吃了算了!”

“好!”绿妖也是痛快的,“今天我们就一分为二,把他杀了再说!”

哇,完了完了!他不想惊动它们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不要多说,还是快快脚底抹油,溜为上策!白子非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拔腿就跑!

那群红红绿绿的妖怪从半空中俯冲下来,朝着白子非就尖叫着扑了过来。

大白公子腰受了伤,正跑不快,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偏偏还想不起来驾云咒该怎么念了,只靠两条腿,那怎么跑得过那群扎着红绸子穿着绿袄子的家伙们啊!难道今天真的要命绝与此了吗?!

“站住!不许逃!”绿妖大叫。

“站住!你是我的!”红魔尖吼。

“有一半是我的!”绿妖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直冲下来。

唰地一下子亮出尖尖的爪子,朝着白子非的肩头就抓了过来。

白子非的仙气已经非常微弱,眼看就要被它抓到了!

红魔也已经冲了下来,伸出骷髅样的手指,就要穿透白子非的后心!

完了完了完了!白子非在心内惨叫。

就在这一刻——

唰唰!

竟然有剑光闪过!

幽碧的宝剑,一刹时就砍断了绿妖的爪子,红魔的枯指!

“啊——”“呀——”

红魔绿妖痛得尖叫一声,刹时就从半空中滚落下来!

啊,是哪个神仙开眼,下来救他了吗?要来也来早一点,害得他都受伤得快要死掉了才……

有人来救他,内心还充满了不满的白子非同学嘟嘟囔囔的回头,这回头一看,差点把他的魂魄都给吓飞了!

反而飘浮在半空中,手拿幽碧的碧玉剑的人儿,没有任何的紧张,还对着他浅浅一笑,比出一个“V”字型的手势。

白子非的冷汗顿时汗流浃背:“初七!”

没错,跟在他身后的人,拿着碧玉剑救了他的人,飘浮如同影子一样的人,对着他浅浅微笑的人——真的是那个躺在床上,失了­肉­身的言初七!

白子非觉得一头的冷汗都要滚下来了,他望着她,目光急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能来这里,快回去,回去言家!”

“不要。”初七飘忽在云雾里,只有手里的那把碧玉剑,是那样的沉重和清晰。“我要保护你。”

白子非的心头蓦地一酸。

“胡说!你现在只是一缕魂,怎么保护我?!这盘云山妖魔纵横,你在这里,万一被它们捉到了,分吃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你的身体了!”白子非急切地对她吼,还是第一次对她这样着急,这样生气。

言初七似乎被他吓到了。

她静静地浮在天空中,默默地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即使已经变得微微透明,却依然那样灵气十足地望着他。

她微微地抿抿嘴­唇­,轻声道:“不。”

“初七!”白子非大吼。

“我要保护你。这里的妖魔都很厉害,你打不过它们,所以我要跟着你。是不是魂魄都没有关系,你是为了救我才来这山,所以我一定要陪着你。”初七握着手里的那把碧玉剑,表情是那样的诚挚而坚决。

白子非望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心里有些急切,却又有些酸楚,更多的是那五味陈杂的东西,依依袅袅的揉在心底,杂乱成一团。

他是个神仙啊!神仙!什么时候都要轮得到女人的魂魄来保护自己了?还这么柔软酸楚的,连眼泪都快要跌下来了!

“我才不用你保护!”白子非哽着脖子,硬生生抓住她,就把她从半空中往下一拖!

初七落地,隐隐的手腕却还握在他的掌中。

她虽然知道自己早已经飘飘隐隐,很可能就会四处飞散,但如此被他握在手心里,却更多了一份安定的感觉。这与她和他在言家时更加的不同,或许在这样危难的处境里,更多了一份相依为命的感触。

话说这样说,可是当红魔和绿妖在半空中看到初七的魂突然出现,不由得更加咆哮起来:

“居然又来了个凡人的魂!吃了她!”

“好,我们一边一只,分吃了他们!”

吼——

妖魔怒吼着就直冲过来,初七把白子非一挡,就拿起碧玉剑,直迎上前!

白子非忽然觉得心痛,想起安狐狸曾经说过的那句:总有一天,她会经历生老病死,坠入六道轮回……他突然很想流泪,很想牵住她的手,抛弃那什么神仙、天条、混世丹,就这样生生世世守着她,日日夜夜不分离,从此天人凡人,永永远远去罢……

当当!

妖魔们已经横冲了过来,白子非大叫一声:“初七,小心!”

他摸出法器,朝着她的剑上一抹,幽绿的碧玉剑,立刻闪出耀眼的光芒!

红魔绿妖,气势汹汹地朝他们直扑过来……

巡使天君

紫气东来,神仙降临。

估计也就是现在眼前这景像吧。

院内的男人,俊秀英挺,眉宇之间气度非凡。他身上的银白盔甲,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身后的云朵上,有着五彩的霞光。他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股气,一股透明的,五彩的,斑斓的令人不敢近前的气。当他朝着屋内走来的时候,脚步轻盈得没有一点声音,这几乎是江湖上拥有最上乘的轻功也无法办到的事情,更何况当他走进屋内,用那细细长长的眸子朝着屋里凌厉得一扫的时候,那锐利的目光,飞Сhā入鬓的浓眉,更是为他添了三分凌利,三分霸气。

“你……非仙非妖非魔,你是人?”他瞪着云净舒,声音响亮而清脆,微微地一低头,又看到云净舒护在身后的初七,“此人……魂魄已离,她被魔头咬了!”

云净舒心内咯噔一声。

来人不是寻常之辈,从他刚刚几招就收了群妖,败了焰火君的气势来看,很有可能也不是凡间的人类。他脚踩祥云降临,身披五彩霞光,有八成的把握,会是上三界的神仙。只是这人比起白子非来,远远强大了不止一点点,连云净舒都能感受得了他身上强大的仙气,当站立在那里对自己开口时,那抹逼迫的感觉,是那么强烈而清晰。

云净舒站直身体,虽明白对面有可能会是仙人,却依然不卑不亢:“嗯,她被蝎子魔咬了。”

男人也不语,走过来掐一掐言初七的手腕。

脉象依然温热,只是薄弱得几乎已经快要摸不清楚。更让人吃惊的是,她全身的血液全都倒流到腋下的伤处,以这样冰冷的速度,她早就该断命了!可是如今竟只是魂魄离了身,怎能不让他纳闷?!

可是眯眼一看,竟令他大吃一惊!

他转过身来,一步就逼到云净舒的面前!

“你!果真不是仙!”

云净舒眉头一皱,竟也是不着痕迹地微退一步,身子还挡在初七的面前,“不是。”

来人皱了皱眉,凌厉的目光把他上上下下地扫视一遍,最后感叹一句:“怪事。”

正待两个人胶着之时,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我不要回来!仙人——”

咚地一声,竟从半空中开了一道光,有个全身银毛银皮的狐狸,倏地一声掉了下来!

云净舒一愣。

他见过这只狐狸,在唐门争斗的时候,它曾经缩在白子非的怀里。怎么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

安狐狸也看到了站在床边的云净舒,立刻大叫一声:“小云公子!快救我家……”

话还没有出声,安狐狸忽然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那种感觉几乎像是抽筋剥骨一般,安狐狸觉得自己的爪子都在颤抖了!它小心翼翼、慢慢的、缓缓的、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只是看到一双细长凌厉的眼睛,就尖叫一声,咻地一声就直朝着门外抱头狂窜!

“啊!巡使天君!饶命饶命!我只是个小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

安狐狸给吓坏了,夹着尾巴就拼命逃。飞速地跳出窗子之后,差一点就一头撞在走廊的廊柱上!

可是站在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只把眉头一皱,抬起手来一使力——

哗——

一团光就立刻包住了安狐狸,无论它怎么使力,怎么奔跑,怎么咬牙,都一步也动不了了!

安狐狸差点哭出声来,放声的痛哭流涕:“天君,饶命啊!饶命啊!我只是一个小狐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我没害过人,也没有吸过别人的­精­气!天君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巡使天君手上微微使力,那团光包着安狐狸就咻地一声直飞回他的掌中。君莫忆倏然掐住安狐狸的脖子,微眯起细长的眸子,锐利地开口:“即无犯错,为何胆寒?”

安狐狸在他的手里瑟瑟发抖,抽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天君大人啊,您这是问得什么问题?你是上天界派到凡间和仙界巡视的天君大人,但凡有从妖魔鬼界跑出来作乱的妖魔鬼怪,都会被您大人一刀斩立决!有哪个不害怕?有哪个不胆寒?就算没做亏心事,也会害怕你手中那寒光闪闪的斩妖刀啊!

云净舒望那在君莫忆手中抽搐得快要晕死过去的安狐狸,微微地说了一句:“它果真并未作乱,倘若可以,请放过它吧。”

安狐狸刹时涕泪交流,差点没跪下来给云净舒磕三个响头。

君莫忆扫了一眼云净舒。

眼前的男人,风度翩然,相貌清秀,眉间的朱砂红痣,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他身上的血腥气很重,似乎背了很多的血债。但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凡界里最出­色­的男人,不是吗?

君莫忆淡笑了一声,放开手里的安狐狸。

“阁下非仙非妖,胆量到是过人。”

“过奖了。”

云净舒面对着这似是仙人的男人,反而非常的镇定和坦然。

这令君莫忆对他很是另眼相看。凡间的人们,凡是见到他的,不是吓得跪下来顶礼膜拜,就是大叫一声“妖怪”,吓得四处奔逃。这男人清爽俊秀,气度非凡,是少见的人中之龙。

只是他拼了命护住的那个女人,连生死都抛之之外的那个身体,却让君莫忆很是迷惑地皱了皱眉头,“她魂魄已经离身很远,难怪会吸引了这么多妖魔前来,究竟是谁给了你法术,令你守护她?”

云净舒听到他问,忍不住回身护了护初七,“一个朋友。”

他是不会随意出卖别人的,尤其是面前的人是敌是友都还不知道。即使他感觉白子非也非仙非人非妖的,但是他还是不会那么轻意就把他的名字吐出去。

但云净舒的话,却让君莫忆忍不住笑了。

他是这天地之间的巡使天君,上三界的神界、仙界都归他管辖,何况这小小的人间?以为不说出口,他就不会知道了吗?

君莫忆只把手一伸,安狐狸就被咻地一声又吸回到他的手掌中。

安狐狸吓得全身的狐狸毛都倒立起来了,整只狐狸立刻在君莫忆的手掌里团成一个团子,看起来活像个倒立起银刺的刺猬。

君莫忆半眯着细细长长的眸子,半是威胁半是引诱地问:“他的朋友,是你的主人,对不对?”

安狐狸在君莫忆的手掌里瑟瑟发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抖抖地重复着:“天君别杀我,天君别杀我,我可是良民,不,良妖,大大滴良妖……我很会失忆的……我明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不记得了……”

君莫忆看它一直在发抖,也不心急,有些慢慢地说:“好,你可以失忆,你可以什么都不知道。这女人中了蝎子魔的毒,唯有盘云山上的修魂草可解,而且必须找到施毒的蝎子魔,才能令它吐回这女子身上的血。不然的话……你尽可以慢慢失忆,她也就可以早早投胎轮回了。”

君莫忆的这一句话,令云净舒立刻大惊!

“你说,初七会死?!”

君莫忆冷淡地一笑:“她魂魄离身很远,虽然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但是倘若十个时辰内再回不来,就算有可解百毒的修魂草,她也再也救不回来了。你说,她会不会死?”

“十个时辰?!”安狐狸终于也在君莫忆的掌中惊呼,“不行的,仙人掉进了盘妖谷,十个时辰内很可能回不来……”

安狐狸尖叫出声之后,才突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惊恐地捂住自己尖尖的嘴巴,恐怖地看着上方的君莫忆。

君莫忆岂是一般凡人,那两个字早已经清清楚楚地掉进了他的耳中。

“仙、人?!你是说,你的主人是神仙?!”

安狐狸抖成一团,嗖地一声把自己的头塞进两腿之间。

“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失忆了……”

君莫忆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初七,又看一眼云净舒手里所拿的那把剑,微微地眯起细长的眸子,只是在心内悄悄一算:“你的朋友,可是姓白?”

云净舒一怔。

“白、子、非。”

这次连一向镇定的小云公子的表情,都微微起了变化。那赤红的朱砂痣,微微地抖了一下。

“果然是他。”君莫忆当然看得出云净舒的想法,他眉头一皱,似有些愤怒般地:“那种小仙,竟敢独闯盘云山?真是找死了!”

这令云净舒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说,他会有危险吗?”

“当然!盘云山上众妖云集,是妖魔交界最爱打群架的地方!别说神仙从来不肯光临,就算是凡人,也没有几个肯从那里路过!自古以来,那里就是上三界不管的地方,你说危险是不危险?”君莫忆冷冷地回答。

云净舒心内一慌,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看初七。

她依然还在沉静地睡着,好似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似的睡着。

君莫忆看到他那种怜惜的眼神,忍不住微微迭了迭眉。想到刚刚云净舒舍身而忘死的也要保护这个女子,他身为巡使天君,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凡人如此受苦受难,生死两离。

好吧,他天君做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君莫忆把手中的狐狸一抓,两步踏到云净舒的身前,执起两指,默念一句:“般若般若破……”

咻地一声,云净舒身后的初七身上,仿若被罩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把她整个人都笼在里面,看起来谁也不能碰触的样子。君莫忆又把手指一转,光芒又洒在云净舒的流星追月剑上,这次剑身上不再是幽蓝­色­的光,而完全变成了金灿灿的模样。

“我留下法术保护她的­肉­身,还把你的剑上涂了紫仙气,一般的妖魔,是无法近得你的身的。你在这里好好保护她,狐狸,跟我去找回你的那个笨蛋主人!”

君莫忆抓住安狐狸,倏地一声就跳到院子里,有彩­色­的云立刻飘下来,围在他的四周。云朵上有着斑斓的­色­彩,他只微微用力,云朵便倏地一声飞远了。

远远的,安狐狸还在大声地挣扎:“天君,饶命……我……我怕高……”

云净舒拿着流星追月剑,追到院子里,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微微地愣了一愣。

他刚刚并没有听错吧,那个人说……白子非……是神仙?这简直是以前不能想像的事情,那个做事总是笨手笨脚,又不会武功,又很聒噪的男人,竟然是神仙?不过……想起那些时日,他陪自己闯入唐门,用光用法的收伏了很多妖气,或许真的……是神仙?

真没想到自己的生活里,除了江湖,还居然遇到了仙。

云净舒微微的皱眉,但愿这神仙能帮得了白子非,早早拿回修魂草,救得初七快快醒来吧。

他是在这样担心,却不知初七和白子非却已经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盘云山的盘妖谷里,妖风大作,妖魔尽出!

红魔和绿妖均气愤白子非捉弄了他们,还气愤初七这个飘渺的魂魄也敢朝它们下手!一时间妖魔大怒,同时呼唤魔王妖王,把白子非和初七给团团包围起来!

“你快走!”白子非眼见情势已经控制不住,心急地抓住初七就把她狠狠地一推!“你现在是魂魄,可以飘出盘妖谷,快点趁它们没抓到你的时候,回去言家!”

“我不!”初七的魂站在那里,一如她的真人一样的倔强而固执。

“不什么,快听我的,回去!去找云净舒,要他守着你!如果我没有回去,就让他去紫云山紫云洞里请高人,再来替你拿这修魂草!”白子非听到山涧里妖声嚣鸣不绝,已经心急如焚了。

言初七的魂魄却守在他的身边,死死都不肯离去。

“不!”

“初七!”白子非急得要朝她怒吼了!

“如果你回不去了,那么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初七望着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不过是生老病死,六道轮回罢了。”

白子非猛然一愣。

这句话,是安狐狸让他心痛如绞的一句话,可是突然从初七的嘴里说出来,竟是那样云淡风轻般的感觉!

初七望着他,眸中,有着那样闪烁而晶莹的光。

倏地,她猛然转身,手中的碧玉剑猛然一挥!

唰!

一只飞袭过来的小妖,立刻被她砍得四分五裂!

言初七御风仗剑,英气如虹,面对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毫无畏惧地大喊一声:“来吧!我不会怕你们的!今天,就在这里,绝一死战!”

这样英气勃发的女子,这样大气如虹的女子!

白子非看着这样的初七,心突然都紧紧地缩了起来,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心里在十二分的尖叫着,握住她,陪着她,管他什么神仙凡人,上三界,下凡界!只要有她陪在身边,只要有她站在面前,这一生一世,这一辈子,这来生来世,还有……什么奢求?

妖魔被初七的话语激怒,嚣叫地排成一排,尖利地就朝着他们俯冲下来!

初七不惧不怕,抬剑迎击!

“不!初七!快走!”白子非却爆发般地猛叫一声,抓过她的魂魄,向着旁边猛然一推!“我没有来生,自没有来世,所以,你还是堕回六道,过你的凡人生活去吧!初七……快走!”

“不!”言初七没想到他会突然喊出这样一声,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如烟雾一般。还来不及抓住他,就被他猛然推向远方!

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被那些发了疯似的妖魔狂扑了过去!

“不!子非!不要!”

仙初吻

盘妖谷里,妖风大作,妖魔四处冲袭,嚣叫声不绝于耳!白衣白袍的白子非,已经成了绿妖们袭击的主要目标,飘浮轻盈的言初七,已经成了红魔们的冲击对象!但似乎看起来,白子非更好欺负,因为初七手中的那把剑,实在是锋利非常!

她虽然只是一缕魂,但是自从晕倒的那一刹那,魂魄离身,她便已经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白子非要去盘云山,对云净舒所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不知道这盘云山是如此凶险,但他却还是躲在他的身上,跟他一起来了这里。他们自幼一起长大,她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自己不会什么武功,却又硬要去做那些完不成的事情。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他,陪着他,保护他。

就算是现在妖魔纵横,她极有可能一眨眼间就魂飞魄散,但是她却丝毫不畏惧,只是希望自己掌中的这把剑,能够杀妖除魔,保他平安离去!

“退开!”

初七突然冲过去,把手中的剑猛然一挥!

几个小妖被剑气挥中,尖叫一声,差点跌落下来。

大妖看到扑过来的初七,不由得恼羞成怒,“小妖们,给我抓住她,不,撕碎了她!那凡人的魂魄我们也不稀罕,把她给我打成魂飞魄散!”

“住手!”白子非听到妖怪们的大叫,也跟着怒吼道:“你们敢碰她一下,我就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白子非双手合十,竟开始默念起法咒来。

小妖们有些害怕,魔物们却正是机会,它们嘲笑地尖叫着:“哈哈,好机会,快给我抓住这个神仙!斩妖决和除魔咒是不能一起念的,魔头们,冲啊!”

万万不好!

白子非的仙咒,咒得了妖怪,就抓不住魔头,挡开魔头,就救不了初七!

初七忍不住大叫一声:“别管我!”

白子非哪里能抛下她不管,只救自己的道理?根本不管那直冲向他的魔头,只是那么坚决地就把手中的仙咒朝着初七的那边一指——

“般罗若波罗——退!”

“不要!”

初七大叫一声,眼看着那些魔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她一咬牙,整个人即时就向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就在那些魔头嚣叫着扑下来的瞬间,她抬起手中的剑,就那么直直一挡!

呼——啊——

重重的冲击把她这缕轻荡的魂给压得痛楚得向后飞起!

“初七!”白子非大叫一声,连忙伸手抓过她,把她朝着自己的的怀中一揽,接着转身!

嗵!

魔王喷出来的火光,重重地击在白子非的后背上!

噗!

白子非张口,一口鲜血猛然就喷了出来。

“子非!”初七猛然抱住他,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样子,眼泪差点都要掉落下来。“你­干­嘛要过来啊,­干­嘛要挡……我是魂,它们伤不了我的,你为什么要挡……”

“胡说……它们是伤不了你,可是……可是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你的魂一旦飞散了……你……你还要不要活……”白子非似在责备般地回应着她,手指却那么恋恋不舍地想要抚上她那张漂亮的小脸。

几乎从没见过她这样泪眼婆娑的模样,她一向都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英气勃发。可是这一刻,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长长而浓密的长睫上,竟是那样的清澈动人,惹人爱怜……

初七……

倘若,没有六道轮回。

倘若,没有来世今生。

倘若,我不是仙。

倘若,我没有遗失了那颗仙丹。

倘若,不曾与你相遇。

倘若……

初七,这个世上,没有倘若,对吗?

只有已经,只有结果。我已经与你相遇,便只能面对结果……初七……我们……会有结果吗?

初七扶着白子非,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往日的他,总是那样笑闹着,和她玩笑着,甚至连皱起眉头的时间都非常的少,他每天都那么开开心心,每天都对着她那么灿烂的笑。她好喜欢看到那样的他,看他吃瘪,看他出糗,看他和白四喜吵来闹去,生活因为有了他,而多了那么多的乐趣,也让不善言谈的她,有了那么快乐的时光。

可是今天……今天他不仅板着脸,不仅皱着眉,不仅不再笑,他的­唇­间,还有着那么多鲜艳刺目的血……

初七的心,就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的疼。

不,她不想看着这样的他,她不想让他命断于死,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吧,就算拼尽了一切,她也要把他平安离开!

初七突然扳住白子非的肩,轻轻地往他的­唇­上就轻碰了一下。只是那么蜻蜓点水的一下,就即刻离开。然后她握住手里的剑,转过身来就向着妖魔鬼怪们大喊道:“来吧,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都杀死!”

……

……

……

有个人,已经头脑一片空白。

那是大白公子同学,他站在初七的身后,怔了好大一会都没有明白过来。

刚刚……刚刚初七吻了他?!不会吧,真的吻了他?!虽然她现在只是一缕芳魂,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淡然的芳香……

天啊,他追着她跑了十五年,威胁了她十五年,­骚­扰了她十五年,崩溃了她十五年,却一直都没有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香吻。可是这个吻……竟然在这个盘妖谷里……在这个危险万分的时刻……出现了……他这个老仙人,顿时就呈现石化状态……

有没有搞错,人家虽然是仙,可是也从来没有KISS过啊!虽然十五年来,一直致力于此项光荣的事业,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啊!刚刚那个吻,可是人家仙人的仙初吻,就这么悄悄的,蜻蜓点水般地被她夺去了……他刹时都傻在那里了,只觉得­唇­上麻麻的,酥酥的……万事不知,万事皆去……

原来和女子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白子非仙人已经完全进入浑沌状态,甚至根本忘记了他十五年来追着人家小美眉要KISS,是为了吸回仙丹的事情。只是这一刻,初七还只是一缕魂,即使他想起来,也拿不回那粒丹。但是看看白仙人现在的表情,双眼迷蒙,脸蛋微红,一副又傻又呆的模样。

他伸手拍拍初七的肩。

初七转过头来。

白仙人对着她嘟起嘴:“初七……嘿嘿……再来一次好不好?”

初七刚刚打起­精­神要和妖魔们决一死战,一转头看到已经混乱状态的他,再听到他这句啼笑皆非的话,忍不住咻地一下子就泄了半天的气。

妖魔们已经看不惯他们粘粘乎乎的模样,哇哇叫着就要对着他们围冲过来。

正在此时。

唰——

盘妖谷里,忽然之间光芒万丈。

那些妖风妖气,都被这光芒逼得无处可藏,刹时间浓雾都散去大半,谷内清亮非常!从半空中,有五彩般的云彩飘落,淡紫­色­的仙气,就从山顶上直直地倾泄下来!

“嗷——不好了,快跑!”

“哇——快闪快闪!”

妖怪和魔头被那金光照到,顿时都惊叫起来,一个个慌不择路,也顾不上言初七和白子非了,纷纷收起翅膀来,转身就逃!

“君莫磐婆罗……君莫磐婆罗……”

忽然有响亮的呼号从半空中响起,随着那金光灿灿的云朵降下来一个隐隐的影子……那影子被五彩祥云所笼罩,如烟的紫­色­仙气所围绕!

白子非和初七都吃惊了,不由得转过身去看着这从山顶上缓缓降下来的云头。

白子非一看到那熟悉的紫气,便已经皱起眉头,“是仙……”

没错,是仙,而且还是很厉害的仙,才会有着这么强大的仙气,身边还有紫­色­祥云,这代表着他在仙界的身份和地位,更代表着他本身的修为。这样的仙气,足以让所有妖怪魔鬼胆战心惊,只怕被这样的仙人用仙气一指,便会四分五裂,打回原型。更何况刚刚那响亮的咒语仙号,更是普通的神仙所不能­操­纵的,难道……

白子非摒气凝神,只盯着那慢慢降下的云朵。

仙气缓缓下降,慢慢的,那个淡在云雾之后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争­色­的……尖尖的……高高瘦瘦的……嘴巴!长长的……细细的……耳朵!

“如花狐狸!”白子非惊叫一声。

实在没有想到,那云彩降下来之后,躲在云间,还盘着小细腿,摆出一副庄严仙象的,竟然是安狐狸?!

安狐狸听到白子非的惊叫,立刻破功地大喊:“仙人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难得人家这么风光得出场!让我拉风一会儿不行吗?”

白子非满脸黑线。

它不过就是只狐狸吧,还拉什么东东什么P风啊!

不过,怎么回事?安狐狸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法力?怎么还能驾起仙人的祥云?它根本还没有修道成仙吧,就凭它那个总是失忆的模样,怎么会仙术大增?!

白子非还在疑惑不解,忽然从天空中飞速奔来一身穿银白盔甲的男人,朝着安狐狸的狐狸头就狠狠地敲了一记!

“我明明和你说了,要等我作完法才能下来,你偷了我的云,下来逞什么英雄?!”

晕倒!

就知道会是这样。

白子非差点一溜滑倒。

安狐狸抓抓自己的头,很狗腿地巴住君莫忆的大腿:“仙人,人家只是借来威风一下嘛。难道乃没有听说过一个至理名言吗?”

“什么?”君莫忆皱眉。

“狐假仙威嘛!”安狐狸讨好地说。

君莫忆仙人大腿一踢,一脚就把安狐狸给狠狠甩开,“少胡说八道!仙云岂能随便儿戏?!”

就在君莫忆这样一瞪眼的威严瞬间,白子非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刹时间,白子非全身一颤,似乎从未如此恐惧般地抓住了初七的手。

“初七,快,快走!”

“我不。”初七依然还是故执得只有这两个字。

“快走,听我的,让你走你就快走。现在我不会死了,等我拿到修魂草,就会回去言家。你和安狐狸先回去,听话。”白子非心急地赶她。

“即已没有危险,为什么还要走?”初七望着他,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离开。

白子非这下心内更是着急了,看到眼前这个身披星辰盔甲,脚踩五­色­祥云,眉如剑,眸如曦的男人,心内的慌张,更是比刚刚遇到那些妖魔鬼怪们更加的恐惧了。实不是因为这男人会伤害他们,而是这个人,这个仙,太厉害了!他的等级要在白子非的十层以上,他根本就是他们这些小仙只敢仰望,不敢招惹的上神啊!

君莫忆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推来搡去的模样,不由得挑挑飞斜的眉,“你说让她走,她现在就能走得了吗?”

白子非一听,立刻猛然就把初七护在身后!

“你……你到底要怎样?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她不过是人界的凡人,请放过她!”

初七第一次看到白子非如此紧张,还以为来人不善,立刻又一拉他,偏生要和他并肩在一起。

“不!我不是凡人!我现在是一缕魂。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请不要再伤害他,他刚刚已经受了伤。”

君莫忆未料到这两个人,竟然相互扶持,相互保护起来。他巡视上三界几百年,斩杀的妖魔无尽数,大多都只顾自己奔命,哪里还顾得了同伴?看来还是这凡界的人有情有义,虽是一缕魂,却还要保护于他。

君莫忆忍不住冷淡的笑:“你岂知他是何人,还需要你保护?”

初七望着眼前的男人,光芒四­射­得让人张不开眼睛。可是她却坦坦然然的,“无论他是何人,我都要保护他。”

君莫忆冷笑:“他是仙。”

“我知道。”初七却坦然而答。

这一句,把白子非、安狐狸和君莫忆都惊住了。

“你……你知道?”白子非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言初七,十五年来,他一直令自己像凡间的小儿一样,与她一同长大,在凡界并非破过任何秘密,除了整天和那个神经兮兮的白四喜乱说,又有谁会知道,他真的是一个神仙?

言初七眨眨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竟是那样晶莹的光:“自幼我会对经历之事过目不望。虽然当年我只有三岁,但是我记得,你与他一样,均是踩着五彩云朵,由天而降。”

啊……

白子非大吃一惊。

当年他以为她不过是三岁小儿,所以在她的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遮掩,可是,她竟深记与心,至今未望?!而且她竟知他的仙人身份,却从未出口,更未对他另眼相待……再想起刚刚那些妖魔围攻的瞬间,她誓要拿剑保护他的模样,令白子非的心里,微微地荡起了那么多深深的涟漪……

君莫忆望着他们相对的眼睛,忍不住微撇了一下嘴­唇­。

凡间的人好与不好,大概都在这一瞬间。

感动的是情,牵绊的,也是情。

他不懂这情,更不懂他们相对的眼睛。他只知道自己的责任,便是守护上三界,不被任何妖魔入侵。今日即来到这里,那么,就送他们个顺水人情!

“好了,这些妖魔我帮你们收拾,修魂草在盘云山顶的断崖下,快去取回。你们还有三个时辰,可以返回。再晚了,她就真的会变成一缕孤魂。”

君莫忆的手指指向言初七,言语之间,冷漠如冰。

神仙妖怪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言小青、言小绿、言小蓝脑袋挤在一起,三双六只眼睛巴巴地看着言初七,差点把初七眼前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都挤满了。

“喂,乃们闪开!想闷死我妹啊!”言初三公子的细白手指一伸,把三只丫头就立刻抓出来。

不过是三只脑袋撤开,更多只的脑袋就立刻凑上来。

“初七!”“初七!”“妹啊!”“宝贝女儿!”

一堆人一通乱叫,叫得刚刚醒来的初七一眼的眼花缭乱。

初七努力张开眼睛,想要看看清楚,可是屋子里人太多了,乌央乌央的,乱作一团。除了挤在最前面的哥哥,还有父亲,有自己的丫环,家里的护院,还有一大群对言家忠心耿耿的镖师。一听到初七小姐醒来的消息,人都乌央乌央地跑了过来,呼啦啦地全都挤进初七小姐的房间——

站在前面看到初七醒了的,立刻回头大喊:“小姐醒啦!”

“哇——小姐醒了!”

“小姐张开眼睛啦!”

“噢——小姐张开眼睛啦!”

“小姐看我们啦!”

“耶——小姐看我们啦!”

群情振奋,群情鼎沸。

那后面看不到的,忍不住就朝着前面挤过去。前面看到的,想要对初七小姐更亲近。于是乌央乌央,人越挤越多,越来越靠近,于是只听到初三在前面痛喊:

“别挤啦别挤啦!小爷都要被你们挤成­肉­饼啦!”

初二也不堪重负:“喂,谁踩我的鞋!”

初四大叫:“想看小姐的收票!十两银子看一眼!”

呼——这哪里还控制得住。言家同学们凭着一颗那么爱载初七小姐的心,乌啦啦地全都涌进初七小姐的闺房。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卡嚓!

初七小姐的雕花大床立刻就断成了两半!

“唔……”初七被压在最下面,忍不住痛得呻吟。

其实她刚刚都很好很好,修魂草勾回了她的魂魄,魂魄回身,健康醒来。可是现在……呜……好痛啊!

这些人­干­什么啊,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围观吧!害得她想看看想看的人都看不到,他……在哪里?他……还好吗?

水音廊下,白子非一个人坐在那里。

腰间感觉疼痛非常,衣衫也被挂破了一些。他伸手摸摸,血迹已­干­,可却依然很痛。难道是受了内伤?

“你受伤了?”

忽然有个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白子非一转头,却看到云净舒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庞。

他立刻把自己的袍衫一裹,无所谓的笑:“无关系,反正只是点皮外小伤。”

云净舒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站在白子非的身边,伫立了很久很久……也用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望着白子非很久很久……终于,微微启动嘴­唇­,却只是把薄薄的­唇­瓣抿了一抿……然后……

白子非瞪着他。

瞪着他的眼睛,他的朱砂,他的嘴­唇­。眼看着他的嘴­唇­都已经动了,可是这位大神仙云公子,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白同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喵滴,打仗没打死,活活憋死在这里多不上算。

“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可不是初七,跟你大眼瞪小眼一个时辰也挺得住。”白子非扫一眼云净舒。

云净舒微迭迭眉,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来谢……”

“喂,别跟我说什么谢谢救了初七,我可不是为你救的。”白子非瞪一眼云净舒,很不客气的样子,“我和初七相识十五年,我是为她才救的,可不是为了你。而且你别把初七当成你自己的,那场比武招亲,言大伯承认了,我还没有承认呢!”

云净舒微微地一愣。

他虽然有些感觉,却没想到白子非这一次对他如此坦然。

可是,这种话,他应该说出口吗?云净舒还记得君莫忆说过的话,白子非绝非凡人,他是仙,是仙界的人;而初七……初七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是和自己一样的,在凡间受生老病死痛的凡人。

云净舒望着他,很沉静地问:“你非凡人,又为何留在这凡间?还留在这里,整整十五年……”

白子非一怔。

其实他也知道,这次初七晕倒,他的身份也无法隐瞒了。这下不仅连初七知道,云净舒也都知晓了。罢了罢了,上次他陪他们闯入唐门,他们就应该已经在心内有些察觉,这次不过是多加证实一点而已。

“我留在这里,自有我的定数。”白子非看着云净舒,“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向你解释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幸好有你守护了初七的­肉­身,才能顺利令她回来。我们彼此之间也不必说什么谢谢,你先去看看初七吧,这些事情,有一天我会解释给你听的。”

云净舒和白子非之间,因为这次的事件,变得很是有些微妙。彼此心里都知道彼此的想法,但却又不挑明了说出。他们自都知道彼此心底的那个女子,也都是为了那个女子才相互信任,相互合作,只是当一切平静,他们还是不愿意坦诚相对。

云净舒自是个明白的人。

听到白子非的话,也不追问。只点了点头,风度翩然地转身而去。

白子非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偷骂一声:“喵滴,能不能不要在男人面前也扮酷啊,虽然知道你很帅,不过也不用跟我耍帅。仙界凡界的事情你还不知道,还是安心地当你的凡人吧。哎——”

白子非挺住自己的腰。

那里真的很痛。他硬撑着和云净舒说了好一会话,这会又痛得难以支撑了。

刚解开自己的衣袍系带,想要看看那里伤得如何,才刚一掀起衣角,就听到身后又有人开口:“为什么不告诉他?”

喵滴,这又是哪位神人啊,他想看看自己的伤都不给机会!

白子非气呼呼地一转头,刚想要发作,却瞬间气焰就矮了下去。

因为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却是那个身穿银白盔甲,威风凛凛的巡使天君君莫忆。

妈耶,人家是上神的神仙,他可比不过。顿时气馅就完全矮了下去,还很有些狗腿地望着君大使:“天君这么闲啊,不用去别的地方视察吗?”

“这言家的妖魔还未除尽,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君莫忆淡漠地望着白子非。

白同学立刻就像撒了气的气球,整个人都软到地上去了。

这位天君大人还真闲啊,以为他跑去盘云山,帮他拿了修魂草,就会速速离开的,哪里想到他居然留在这里,和他闲话起家常来了。他可是很怕这位天君大人,只盼着他能早点离开呐。

“你想我离开?”君莫忆好似读出他的心事,“为何如此怕我?”

“哪有,天君大人,小仙哪敢赶您,您随便留,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我家就在隔壁,您要不要去喝个茶,歇个脚呀?”白子非真是一脸的讨好。

君莫忆却丝毫不为他那讨好的表情所动,只是微眯起星子般的眸子,淡然地答:“你想我走,是怕我发现言初七吞了混世丹。”

嗖地一下,大白公子立刻变身冰冻化石。

就知道是瞒不过他的,他的仙力可是在白子非的几千倍以上,连上天的天帝看到守护上三界的神将,也会礼让三分的,何况白子非这个小小的护丹神仙?

“原……原来……天君都知道了啊……呵呵……”白子非打着哈哈,只想蒙混过去。

“当日言家妖魔纵横,是我来这里救了他们。我一眼便看出她被蝎子魔咬了,可是一般凡人,被蝎子魔咬过之后,三日内必定血脉尽失,血­干­而死。可是她却只是全身血液倒流,魂魄离身,却无­性­命之忧。这本就有违常理。”君莫忆很冷静地说,“不过仔细一看,便知她的腹内有一粒丹,而且还是上神界玄天大神练就的混世丹,难怪可有那么大的威力,可保她­肉­身不损,血脉不失。”

白子非低下头,不语。

这是他自然知道的。那混世丹在初七的腹中,虽然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每当她有危险,受伤,或者遭遇任何重疾的时候,那丹都会变成吊住她­性­命至上法宝,无论身体受到什么样的折磨,都不会立刻郧命。这其实也是当初他为何看到初七被咬,不是立刻把丹拿回来,而是放心的要云净舒守护她,而自己杀去盘云山找到修魂草,先让她魂魄附体再说的原因所在。

君莫忆看着他低头不语,声音微有些提高:“白子非,你身为玄天大神座下大弟子的护丹仙人,理应知道这仙丹遗失的罪名有多大,现在还存在凡人体内,若被上界知道了,你能承担得起吗?”

白子非听到君莫忆的话,倏然抬起头来,几乎有些恐慌地望着君莫忆:“天君,请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初七刚刚魂魄归体,不能立刻把仙丹拿回来,不然她也许就会因此元气大伤,­性­命堪忧的!”

君莫忆看到他那么急迫的表情,眸中带着那么急切的光芒,那么诚挚而焦急地望着他,不由得幽幽地问了句:“你虽仙位低等,可是却也知这是什么样的罪过。为了一个凡间女子,值得吗?”

白子非看着君莫忆,却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值得。”

君莫忆一时怔住。

大惑不解般地看着白子非。

虽同是神仙,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能理解这个小仙?丢失仙丹,被凡人误吞,长时间不曾拿回,又利用仙丹为其吊命,这在仙界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尤其白子非是专程护丹的仙人,仙丹可以说就是他的命,他把命都丢了,想想上界一旦知晓,会给他何样的罪名?

他是断不肯为了一个凡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不过他也从未认识过什么样的凡人,如果不是因为白子非为仙,他或许根本不会来管这桩无头公案。

“我给你二十天的时间。”君莫忆有些冷漠无情地说,“我即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不能什么都不管。我给你时间,让你拿回那仙丹。另外,你不会不知,修魂草虽然吊回她的魂魄,但蝎子魔毒,还需要蝎王的蝎尾毒针才能完全解开吧?只是如此拖下去,她还是会毒发的。”

“我知道。”白子非点点头,“我早已经准备拿回修魂草之后,就再去找蝎子王的。”

“好。”君莫忆点点头。

白子非一看到君莫忆点头,知道他已经答应自己,可以再缓一缓拿回仙丹的时间。虽然君莫忆说了短短二十天,但即使是多一天,都对初七有很大的好处。他不由得对君莫忆非常的感激,连忙站起身来,朝他微礼了一下:“多谢天君。”

可是才刚刚弯下腰去,就觉得腰上狠狠地一疼。

君莫忆立刻就看到他的异样,开口问道:“你受伤了?”

“呃,呵呵,一点……”白子非扶住自己的腰。

正待他们两个人说话之时,突然言家厅堂里传来一阵大乱的声音。

乒乒乓乓的,似乎又有什么砸乱了一样。

白子非不由得捂住额头,他就知道言家那些人看到初七醒过来,必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裹裹外外又三层的。言家那些兄弟都和言大老爷一样的搞笑,实在是没有办法。

白子非同学朝着狐疑地皱起眉头的君莫忆笑了笑,还讨好地说:“没事的,天君,言家总是这样叮里当啷的,他们全家都不是安生的人。”

可是君莫忆却半皱着眉头,微微地侧耳倾听——

“我好像听到有妖……翅膀扇动的声音!没错!真的有妖人经过!”

咻地一声,君莫忆突然拔地飞起,嗖地一声就朝着天空中直冲而去。那速度,那架式,真的比流星还快,比太阳还威风。

白子非同学皱皱眉,暗自嘟囔一句:“上神就是上神,都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唉,还是看看我的伤口吧。”

大白同学再一次扯开自己的衣带,刚想露出伤处,就听到又是一声尖叫——

“啊!白公子!”

“别再白了好不好!再白我就和你们拜拜了!在你们言家,连看看自己的伤口都不停的被­骚­扰……”

“白……白公子……别……别拜拜……大事不好了!三……三少爷被怪物掳走了!”气喘吁吁地跑来的,是惊慌失措的小青,她已经又慌张又害怕得尖叫成一团,只差没一头栽倒在白子非的面前。

白子非猛然就站起来,吃惊地问:“你说什么?言初三……被怪物?!”

蝶舞翩迁

言家乱作一团。

跌成一箩筐的初七的闺房里,还在哎哟哎哟地叫成一团。

白子非冲到房间外面,伸手拖起那摔成一团的人群。言小青还跟着叫:“小姐被压在下面了!最下面了!”

如果不是言大老爷一手把她们三个丫环给踢出门,这下她们也要被挤在最下面。

白子非伸手拉起一只,肿得像猪头,不是!咻——变流星。

又伸手拖起一只,眼乌青得像乌鸦,不是!嗖——飞往猪圈。

再伸手捞起一个,脸上印着大脚印,踩得都快变成相片了,不是!啪——一声就贴上墙。

房间里的人,哎哟哎哟地叫成团。

白子非急眼了,大声问小青:“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言初三又被什么东西给弄走的?”

小青着急地跟着白子非挖人,一边挖还一边哭哭啼啼地说:“是大家都涌过来看小姐,结果把小姐的房门也挤破了,雕花大床也挤蹋了,小姐就被砸在最下面啊!就在大家叠罗汉叠成一大叠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一下,接着就忽然有很多很多蝴蝶飞了过来,大家都以为是小姐醒来,惹得彩蝶纷飞,不由得都惊叫起来。三少爷又是最爱花蝶的人,他刚刚从人堆里爬起来,还没叫一声‘这么漂亮的蝶’,就被那群蝴蝶蜂涌而上,一下子把他整个人围了起来,就这样把他团团包住,撞破小姐的窗户,把三少爷给掳走了!”

蝴蝶?大批的彩蝶?围了言初三,把他围住飞走了?

白子非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言初三那个家伙,长相漂亮得像个女人,说话也女里女气,整天偷初七的脂粉,他妹妹的胭脂水粉估计半年都不会动一动,他反而两三个星期就会糟蹋一盒。这样一个娘里娘气的……少爷,又怎么会被蝴蝶盯上?那些蝶即会围住人,肯定不是普通的蝶!难道……是抓错了目标,本来是想找初七的麻烦,却不小心掳走了相貌美丽的初三?

白子非还在胡思乱想,终于挖到了罗汉最下一层。

还好,初七被倒下来的雕花大床遮住了身子,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白子非才刚刚拉住她的手腕,她就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灵灵地对着他。

白子非同学……这位同学……立刻就很没骨气地脚下一软。

别说人家神仙很没用,其实只是,只是神仙没有过初KISS嘛!当白子非同学一眼看到初七小姐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嘴­唇­,于是就很软很软地想起了那在盘妖谷里,她扳住他的肩膀,就那么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吻……

虽然那时的她,只是一缕魂,可是那吻竟也是那么轻柔,那么芬芳……现在她魂魄归身,如果再能得一亲芳泽……

“子非……再来一次吧……”

忽然,白子非竟恍然间听到初七的声音,一低下头,竟看到自己朝思夜想的那嘟嘟红­唇­,就在眼前!

啊!

白同学立刻就觉得自己全身像着了火一般,只差没吓得差点要跳起来。

“初七……这个……那个……我们……”白同学脸­色­涨得像猴子ρi股,娇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公子!白公子!你怎么了,还好吧?”

忽然从后面传来奇怪的叫声,顺手还拍拍他的背,“你吃东西卡住了?怎么脸这么红!”

竟是言小青同学奇怪地看着他。

啊?!

白子非蓦然惊醒过来,却发现初七也奇怪地看着他。她并未对他开口说过什么,当然也没有对他嘟起什么嘴­唇­。白同学完全是看到人家水灵灵的初七小姐,自己一个人在那里YY啊!YY!

初七奇怪地瞪着他,好像看到怪物一样。

白子非只差没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了!果然爱做白日梦,不是好习惯!

好在他们相识已久,初七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怪脾气,她望着他,只是轻声说了几个字:“救我三哥。”

“嗯,放心吧,我会救他的。”白子非伸手拉住她,“先出来吧,你这屋子都快要不保了。真不知道你爹爹每天在想什么啊,好好的镖局不做生意,天天弄得人乌央乌央的乱跑。”

白子非话还没有说完呢,不知打哪里咻地一声就飞来一只鞋,啪地一声正中他的后脑!

“呔!白家小儿,你又在我女儿面前说我的坏话!”

言大老爷从人堆里爬起来,虽然帽子也歪了,衣服也撕破了,胡子都揪少了好几根,但人家还是保持着言家大老爷的身份,尤其是一看到这白家小儿,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飞起一鞋底,就抽他丫的!

大白被打中后脑,痛得嘴眼歪斜:“言大伯,你讲不讲道理啊,人家刚刚救了你女儿耶!”

“哼,难道我不知道,你是对我家金瓜女儿另有企图才救她的,你这个心怀鬼胎的白家小白脸!”咻——言大老爷又一鞋底子飞过来。

大白眼疾手快,拉着初七一起低头。

啪!

站在大白身后的言小青躲也无处躲,当地一声就正中靶心,黑黑的大鞋底拍在脸中央。

言大老爷一看到拍中丫环,立刻惊恐地咬住双拳。

叭嗒。

黑鞋底从言小青同学的脸上滚落。

眼泪狂飙——

“大老爷!你……你虐待下人!你欺负弱小!你不遵守爱护­妇­女儿童法则!你把我给毁容了!我要去告你……呜呜呜……人家美美的小脸蛋……白知府……青天大老爷啊!我要告这个没天良的雇主,言家地主大老爷……”言小青同学顶着黑黑的大鞋底印子就狂哭着跑出去。

言大老爷被吓到了,立刻狂追出去:“小青,你不能出去!不能乱说!我言家一向公平对人,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啊!你别走!外面全是小报记者,被报道了,我一世英名就完鸟!小青!我给你加薪,双薪!三薪!”

呱呱……一阵乌鸦飞过。

白子非拉起初七,也顾不得言家乱成的一团,只是对她说:“快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你三哥在哪里。等我们找到他的方位,才能赶去救他!”

“好。”初七连忙爬起身来,跟着他朝后院里跑去。

言家后院对白子非来说,是个好地方。他在这里经由行者阿黄的绿­色­通道自由出入,也在这里藏了不少的好东西。在言家后院的水音廊边,有一个很小的水池,池中没有鱼,但碧绿的水永远清澈见底,终年不­干­。

很久之前,白子非在这池水里施了一点仙法,这仙法可以使池水记住在它旁边经过的人,并对经过的人可以加以追踪,以发现他们现在所在做的事情,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以前只是为了好玩,和追踪初七,没想到今天竟可以派上这样的用场。

反正初七也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他也没有隐瞒,就拿他的仙器玉如意,朝着池水中搅了一搅。

碧绿的池水随着玉如意晃动了几圈,接着竟自己慢慢地翻滚起来。有点点气泡从池底冒出,接着……那气泡渐渐散开,池水如同明镜一般出现在他和她的面前……

“啊——救命啊!我怕高!”言初三的尖叫,响彻整个天空。

那把他团团围起来的蝴蝶,像是一朵会移动的彩­色­云朵,慢慢地向着天边缓缓移动。它们根本不为中间的初三所动,只是像一群被施了魔法的蝶,带着抓到的人,一直向着主人的方向飞去。

终于飞到一片茂密的森林之后,它们开始慢慢收起翅膀,缓缓下降……

“啊……救命啊!”言初三在半空中大叫,只看到自己的脚下空空的,全是那密密的树林,就这样直直地摔下去,他的小命都快要没有了!

想他风华绝代,绝代风华的言初三少爷,怎么可以死在这么没有美感的地方呢?这鸟净拉屎,驴净下蛋的地方,他要是死在这里,还不三天就被鸟粪埋起来,两天就被蛋给堆满啊?他可不想死了身上还带着屎蛋味,到了­阴­间也被死人嘲笑啊!他要死也要死的美美的,要死也要死得风华绝代……

“啊啊啊——”

突然觉得托着他的力量猛然一松,他整个人都朝着下面狠狠地跌过去!

哇,完蛋了!死定了!

言初三闭上眼睛,牙一咬,心一横!

咚!

就这么狠狠地摔在地上,变成相片。

上帝啊,真主啊,阿拉啊,阿门啊,下辈子你们可要把我变成美人儿啊,这辈子我当男人当够了,下辈子可不要再这么亏待我了。我下辈子还会信你们的,阿门。我死了,呃!

初三少爷闭上眼睛,死了过去。

可是怎么回事,怎么脸上这么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美丽的脸孔上嗅来嗅去的样子……难道到了黄泉路上,还要闻闻有没有味道的吗?他今天可是忘记涂香水了呀!

那毛毛的感觉顺着他的脸,就向着脖子里发展过去,言初三一着急,伸手就朝着那毛茸茸的东西抓过去!

“呀——喵——”

竟抓来一声惨叫!

初三蓦然张开眼睛!

那个尖叫一声,趴在他身上嗅过来嗅过去的家伙,竟然长着尖尖的耳朵,利利的牙齿,全身都穿着灰白相见的毛茸茸的衣服,还有一条又长又细的大尾巴,在ρi股后面甩过来甩过去的样子。看到初三张开了眼睛,它愤怒地望着他,手里还捂着自己的嘴巴,似有点点血迹从那里渗出来。

言初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东西!刹时间被吓得小心肝扑嗵扑嗵地跳,弯弯的睫毛眨啊眨,小小的手儿抖啊抖……咦,手里有什么东西毛毛的……

初三一低头:“哇!猫毛!”

吓得他惨叫一声,手里的毛咻地一声就掉到地上。

那个怪东西唰地一下子就跳到他的面前,一下子就抢到那根没有掉到地上的毛:“胡说,什么猫毛,这明明是猫胡子!白痴人类!”

“啊……胡子……呵呵,胡子……原来猫也长胡子……”初三少爷陪着笑,却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啊抖不停了。

他这究竟是掉到了什么鬼地方,居然跳出这种半人半妖,半鬼半猫的东西来?他可不会什么武功,也不会什么法术,更善良天真可爱的没有招惹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啊?怎么会被弄到这个鬼地方来!

言初三抬头看看,大树参天,不树荫一片一片,不见天日。这树下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年。果真是个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难怪会生出这样的妖物,长得这么丑,身上还很臭……

言初三习惯­性­地去捏自己的鼻子,哪里知道还没有碰到,那个怪家伙突然喵地一声,就冲着他尖叫了一声。

吓得言初三差点没把自己的手指戳到鼻孔里去。

“喵,抓错了!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女人!”那猫妖似乎生气了,啊呜一声就向旁边一跳,甩开尾巴就坐在大树根盘成的一张椅子上,“这明明是个男人,小妖们,来,把他赏给你们,分吃了吧!”

“啊呜啊呜!”随着它的一声令下,竟有几十只小猫妖跟着跳出来,朝着言初三就要扑过去。

“慢!”

忽然之间,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惊呼。

仿佛如同仙子降临,天空中竟有五彩的羽蝶缓缓地落下来,有淡然的芬芳,从空中缓缓绽开,彩­色­的花瓣像是雪片一样纷飞开来,无数的彩蝶拥着一个­精­灵如仙子一样的大蝶,就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那蝶妖慢慢地落下来,衣衫如云,背对着言初三,轻轻地把那透明的翅膀慢慢绽开。乌云一样的秀发,从她的肩上披落,粉­色­的花瓣落在她淡粉­色­的衣服上,送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猫妖看到蝶妖飞下来,有些不满意地捋着自己只剩下三条的胡子,“蝶落,不是我说你,你那些小妖作的是什么事,早知道就派我的猫儿们去了,居然把个男人当成女人捉回来,现在蝎王还没有回来,倘若回来看到你们抓错了人,真的生气起来,可别怪我没有帮你!”

“抓错人?把男人当成女人?不可能的。我的蝶儿绝对不会认错人的。”那蝶妖根本不相信,忍不住翕动自己透明的翅膀,就微微地转过身来。

她是天下蝴蝶的女王,是彩蝶中修练千年的妖­精­,她的身上总带着花朵的芬芳,当她轻轻地转过身来的时候,身上那淡然的香,优雅的裙衫,都跟着她那么妖美而轻柔的身姿而微微的荡漾。

蝶落转过身。

言初三抬起头。

她的眸子蓦然闪动一下,仿佛被什么刺中了她的心。

他的眼睛轻轻地眨动一下,只觉得胸膛里那颗锁了千年万年的心,都忽然像花儿一样的绽开了。

眼前的女人,虽然是修练成妖的妖­精­,却是美得让他几乎可以窒自己的妖­精­……言初三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在看到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是一个直男……

蝶落吗?

渺渺人世间,依袅飞落的蝶……

千年与蝶

“那些妖怪是把初三当成了初七,才会把他抓到妖魔林里去。那林中应该是很多得道的妖­精­所在的地方,所以并不会像盘云山那么混乱。这次我们兵分两路,只要能合力包围它们,就能顺利把初三救出来。”

白子非站在言家的议事厅里,对所有人分别下令,“我和云净舒一路,言初一和初五初六一路,一个从东,一个在西,三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能在妖魔林的中心汇合。”

“我也要去。”白子非的话音还未落,初七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

白子非一看到她,就立刻摇头,“你刚刚恢复元气,最好在这里休息。”

“不要。”初七最是简单,只有这两个字。

“那些妖怪的目标明明就是你,你去不是送死吗?”白子非着急地瞪着她。

云净舒看了初七一眼,也有些关切地说:“还是留下吧。”

初七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在两个男人之间扫了一扫。她抿抿红润的嘴­唇­,还是蹦出两个字:“不要。”

白子非头顶都快要冒青烟了。

这孩子怎么讲不听啊,非要打ρi股才知道听话么?

初七瞪着白子非,只是蹦出几个字:“目标是我,留在这里,会把他们引来。”

这句话到是让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

初七虽不言不语,但她每次看事情却总是很透彻,也许像人家所说的,越是像她这种不吭声的人,心中越是有数。白子非和云净舒都希望她留在这里不要去经受危险,但是她却想到,那些妖是以她为目标,他们都去救言初三,如果她留在这里,再把那些妖怪招来,岂不是会连累言家所有的人受累。

这一点,男人们到是都没有考虑到。

白子非摸摸下巴,有些若有所思,“你说的也对。不过妖魔林实在很危险,只是……其实有最简单的办法,就能把初三救回来的,偏偏那个家伙……又跑去哪里了,直到现在还不回来。”

白同学走出厅外,朝着天空中扫一眼。

真是的,用得上他的时候,偏偏跑个无影无踪。

云净舒知他所说的是那个上神,巡使天君君莫忆。真的有他在这里的话,估计一个人就能把那些家伙给解决了。可是人家是上神,负责上三界的守卫,也不可能为了他们这小小一点麻烦,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吧。所以,可以依靠自己的时候,还是不要指望别人。

云净舒把自己的流星追月剑往肩上一背,开口说了句:“走吧。”

言初一、初五和初六还有初七立刻就跟上他的脚步,大步往门外走。

白子非同学还在望天,望望望……差点变成望夫石。忽然听到他一声招呼,那些人竟都跟着他就出发了。不由得气得一下子就跳过去,很不服气地叫道:“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这次我才是首领耶,要出发也要我发令吧!大家快点回去,重来重来!”

白同学准备耍耍首领的威风,双手Сhā腰就对天开喊:“我们大家……准……”

“闪开!”言初一推开他。

“让。”初五向左一推。

“开。”初六向右一推。

可怜的白同学像是乒乓球似的被人推来搡去,东倒西歪。

云净舒连回头都不回头,已经径自走远了。

白同学站在原地,气都快要被气得冒青烟了。

还好有人在身后拍拍他。

他一回头,竟看到初七小姐那甜蜜蜜的微笑。

白同学立刻就很没骨气的脚软了……

“初七,等等我!”热情地追上去,和美丽的姑娘合力打妖去!

哇哈哈,这小日子过的,也满不错呀!

太阳微斜,云雾积聚。

只是厚厚的云层中间,有个像箭一样的银­色­身影,在飞速地穿行!

他拨云推日,神勇异常!

云丝擦过他闪着星子般光芒的银白盔甲,拉出那么长长的丝线,仿佛就像是白­色­的羽毛和翅膀。风声呼啸着擦过他的耳边,那炯炯有神的眸子,依然还是直直地盯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丝分神和偏差都没有,只想刹时就把那妖物捉到手上!

“别追了!你我无冤无仇,我只是打此路过,你为何要追着我不放?”前方的妖怪大概是飞不动了,生气地回过头来向着君莫忆大吼。

君莫忆却不会留丝毫情面:“大胆妖孽,在本座的面前,还敢如此放肆!今天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受死吧!”

君莫忆只脚下微微使力,更加像满弓在弦的箭一般,嗖地一下子就向前狂冲过去。

那妖怪看是真的无法摆脱他,不由得一个转向,朝着旁边的一堆厚厚的云层就钻了进去。君莫忆怎肯放弃,也跟着一下子就冲进了厚厚的云朵。

云彩就仿佛是软绵绵的棉花糖,厚厚的,一层一层的,挡在你的眼前,令你看不清前方的方向。君莫忆伸手挥弄着那些飘过来的云丝,想好好地看清楚那前方的妖影,可是找来找去,它都在那里隐隐的,若隐若现。倏然间,那妖气甚至忽然降了下来,不像刚刚那么强烈了。

君莫忆瞬间就已经感应到,他立时觉得也许不好!

猛然拔出自己腰间的拨云避月除魔刀,暗念了一句咒语:“般若般若破,罗密罗波罗……破!”

锋利的刀身,现出金灿的光芒,唰地一声就直挥过去,那光就像是从天空中炸开的闪电,光芒从刀刃上四散绽开!

扑——

厚厚的云朵立刻就被斩成碎片,呼的一声四散纷飞……

眼前的景像,顿时就清晰无比。

可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君莫忆忽然发现一直在前面若隐若现的那个身影,竟也随着他的破妖咒而扑地一声飞散开来,还很轻很飘的样子,刹时就撕成了两片……

“不好!”君莫忆按住自己的除妖刀,“中计了!”

那飞散下来的妖怪,根本就只是一个躯壳!刚刚那个妖怪蜕了一层妖皮,把皮留在这云层中间,吸引他的目光,而妖怪本身,早就在君莫忆感觉妖气下降的瞬间,逃回下界去了!

君莫忆瞪着那妖皮,星眸里有点点的火光在燃烧。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巡使天君的面前玩这样的花招,居然敢以妖皮代身,迷惑他的眼睛!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好,就让你尝尝巡使天君的厉害!妖怪,你死定了!

* * * * * *

“喵,杀了他!”

妖魔森林里,­阴­森恐怖,妖气冲天。

小猫妖们立刻朝着言初三冲过来,就想要把他咬死撕烂。

“你们敢!”

一声厉喝,立刻吓退了那些露出尖尖爪子的小猫妖。

蝶落张开透明的翅膀,虽背对着言初三,那那优美的身段,芬芳的香气,却依然让绑在她身后的初三魂飞魄散。

喵滴,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老爹老娘把他生成了男人,如果一直弯下去,岂不是太对不起眼前这么可爱又美丽的­精­灵了。

猫妖坐在树椅上,很不满蝶落的态度:“喵呜——蝶落,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个男人,对我们无用,不杀了他,等蝎王回来了,责备起来,你来承担吗?”

“我来承担。”蝶落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

猫妖很是气愤地倾起身:“蝶落!你这个小蝶妖,如今胆子到是越来越大了!”

“怎样,你想要和我动动手吗?”蝶落立刻展开翅膀,呼地一声就有彩­色­的光芒绽放开来。

猫妖一看到她当真了,又收回自己的爪子,“喵——我只是说着玩玩的,你何必当真?不过看你对这男人这样上心,难不成……难不成你又想吸男人的­精­气了……哈哈哈哈!”

蝶落扫了那猫妖一眼,也不理它,只是把翅膀一挥,立刻就有大团的蝴蝶飞过来,又把言初三团团围了起来,像是把他带来时一样,又衔起他的身子,向着妖魔森林的另一边飞过去。

初三这次被带到半空中,并没有吓得大喊大叫,他反而回过头去,看着那个美丽的妖­精­。

蝶落也没有和猫妖多言,也展开自己的翅膀,跟着那些蝴蝶一起,向着森林的深处飞过去。

言初三看着她那双透明的大翅膀,在阳光下有着那么晶莹而剔透的光芒,身上的纱衣在飞起来的时候,那么动人和轻盈地翩然起舞,她优美的身姿,绝美的容貌,简直就是一个千年难见的绝­色­美人,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样令人心动。

他知道她是妖­精­,可是这么美的妖­精­,又有什么关系呢?

蝶儿们带着言初三,一直向着森林的东边飞过去。飞啊飞啊,在一阵沁人心脾的浓重花香传来的时候,蝴蝶们也都落了下来。

言初三照旧摔落在地上。

这次他可没有喊疼,也没有尖叫,只是痴痴地望着那个从天上飞落的美丽妖­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轻盈的脚步,透明的翅膀。

世上竟有比自己还生得美丽的女子,这实在是让初三开了眼了。

蝶落似乎发现了他一直痴迷的目光,不由得有些不悦地问:“你还要看多久?”

“很久……很久……”初三痴痴地望着她,“不,永久也不够。”

蝶落一听到他的话,倏地就转过身来。

那一双乌亮中有着彩­色­光芒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

“为何过了千年,你这口滑嘴蜜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

嗯?

这句话到说得言初三怔然一愣,“千年?”

蝶落细细经的眉间微微一迭,似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便又立刻转过身去,声音低下来,不似刚刚的那般激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胭脂水粉,秀发指甲,哪里是个男人的样子。难怪我的蝶儿们会把你认错。”

她背对着他,只把衣袖轻轻一挥。

顿时就像是有五彩的光芒朝着言初三袭过来,身上软软痒痒的一麻。

初三低头。

刹时就发现自己尖尖的指甲也消失了,脸上的水粉胭脂也没有了。总穿在身上的淡紫­色­的长衫也变成了白衣蓝衫,把本就在言家六兄弟里生得最是清秀俊俏的言初三打扮得那样俊俏而英挺。

初三忍不住笑了:“以前我以为我是弯的,不过今天,我觉得做直男更好。”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美丽的蝶妖,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似想要碰碰她背上那透明的翅膀。

“如果早知道世上有你这样美丽的妖­精­……”

蝶落立刻觉到他伸过来的手,不由得刹时转身,后退一步!

“别碰我!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言初三听到她厉声的责问,柳眉倒竖的模样,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他细长的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意,晶莹如钻般的眸子里,倒映出蝶落娇美如花朵一样的美丽容颜。

他微微地低下头,一下子就凑到她的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呼吸几乎要淹没她的呼吸。

“如果你想要杀我,刚刚就会让它们杀了我,还会等到现在吗?不过,就算是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这一生,能与你相遇……”

他的­唇­,几乎要触到蝶落的­唇­。

蝶落站在那里,竟没有闪躲。

只是觉得他倾下来的身子,是那样的熟悉,他的呼吸,是那样的温热。还记得当年他亲吻她的样子,那样柔软而缠绵,那样温暖而依恋……总以为,这茫茫天地间,从此之后,再不会见到他;总以为千年的修练,早已经把那些痴缠忘却……可是当这张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当他的呼吸,再一次把她淹没……

泪水蓦然就从眼睛里满溢出来。

蝶落忽然捧住言初三的脸,就那么深深地吻了下去!

初三被吓了一大大大跳!

没想到妖­精­都是这么热情火辣的,他还没有动作,她居然就已经主动了!

啊!她吻得好用力,好深情,好火热……他他……他受不了了……伸手抱着蝶落,两人竟一下子摔落在那芬芳扑鼻的花丛中……

漫天的花瓣,雨丝一样地飞落。

梦断千年

“大王,大王,你终于回来了!”

妖魔森林里,最重的妖气从空中盘旋而落。小妖们都一哄而上地围住它,讨好地伏在它的脚下。

它有些生气地一拖衣衫,把那些小妖全都摔得滚落在一边。

“滚!别烦我。”淡蓝­色­的衣袖一下子就挥走了一大片小妖,重重地摔在一边,砸成一叠。

猫妖连忙从树椅上跳起来,朝这身材妙嫚,但却丑陋非常的妖女身边走过来,很是讨好地扶住她又细又长的手腕:“大王,你怎么如此生气?难道此行不顺利吗?”

“别提了。”丑女坐在树椅上,有着长长疤痕的眼睛愤怒地盯着猫妖,“虽然早知道那言宅里有着一个神仙,不过那是个很笨很蠢的小仙,所以我才亲自出马去引开他的。哪里知道突然跳出一个很厉害的人物!那人足足追了我一千八百里,跑得我鞋都快掉了。”

丑女伸手去摸自己的脚,猫妖连忙跪下帮她提鞋。

一提过去,才发现鞋面上都磨出洞洞来了,脚丫子脚指头全都从洞洞里漏出来,正在努力呼吸喘气呢。

恶~跑了一千八百里,果然全是汗臭味!唉,这妖怪一跑路,脚丫子也变臭哎。

猫妖立刻摒气,但又不敢闪开,只得扭捏着鼻子,练着憋气功:“那言府里怎么会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上次上妖们不是都去探查过了吗?”

“探查得屁!”丑女妖王生气地一拍椅背,愤怒地一抬腿,一下子就把脚指头戳到了猫妖的嘴里去!

呕——

可怜的猫妖,顿时觉得胃中有股腥气,嘴里有股苦气,眼睛里有抹泪气,那叫一个万马奔腾,翻江倒海……

好……好想……吐……

丑女生气地一跺脚!

“那个家伙不知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但是他的神力远在那个笨蛋神仙之上!恐是上天的七十二路上神,他手里的那把除魔斩妖刀,实在不是闹着玩的。要不是我使个金蝉脱壳记,恐怕现在已经死在他手下了!”

丑女想起那男人刚刚拨云见日般的挥刀一斩!还是心有余悸的模样。

“算了,好在我已经逃回来了。那个被抓来的人呢?快把她带过来见我,为免夜长梦多,快点把她杀了!”

丑女很快速的下令。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猫妖的回复。

丑女妖王奇怪的转身,正看到猫妖手里捧了三只杯子,拿了十五只牙刷,嘴里塞满了竹盐,正在那里勤奋又爱好卫生地努力刷牙呢。

刷刷刷!我们大家爱护它!

刷刷刷!牙齿洁白明亮又健康!

“扑噜噜噜……”猫妖正含了一大口漱口水,在那里乱咕噜。

丑女妖王转过头,奇怪地看着它:“你­干­什么呢?我说话都没有听到吗?”

“唔……唔……嗯……”猫妖捧着杯子努力地点点头。

丑女妖王看它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由得生气地抬腿就朝它踹上一脚!

“嗯你个大头啊!我让你说话,说话!”

猫妖被猛然踢中,差点摔个大跟头。

但就是这一脚,让它嘴里的漱口水咕噜一声全都滑落入腹。

“唔……是……是!大王!呃!”猫妖大声地回答,却猛然一个饱嗝窜上来,扑噜噜地一串气泡泡就从它的喉咙里飘出来。

丑女妖王看着它张着嘴巴冒泡泡的样子,很是失望地皱起眉头,又摇摇头:“你这是搞什么鬼,我让你去抓人,没让你玩把戏吹泡泡!你几岁了啊你!”

猫妖被一巴掌挥中,眼泪差点没跌落下来。

呜呜呜……还不是大王你,把脚丫指头戳进人家的嘴巴里,人家才会那么拼命地刷牙的。你那可是跑了一千八百里的脚丫子啊,不然您尝尝那指头,够不够味?

可是这话想归想,猫妖可不敢说出来。

它放下手里的牙刷,只是有些委屈地开口说道:“大王,蝶落的那些彩蝶抓错人了,明明应该抓言初七的,结果它们却抓了一个半男不女的家伙来!那家伙自称是言初三,初七的哥哥。我本想一刀杀了他,可是却被蝶落制止了。”

“嗯?抓错了?!”丑女妖王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又意外,又吃惊。

“是啊,他们把言初三当成女的了。”

“现在人呢?”

“被蝶落带回她的百花谷了。”猫妖连忙讨好地把所知的一切告诉丑女。

丑女刹时就变了脸­色­,把那长长的袖子猛然一挥,非常愤怒地吼道:“走,跟我去百花谷!我到要会一会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竟会让蝶落把他带回从没有男人进去过的百花谷!”

百花谷中,百花盛开。

美丽的花瓣吐露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把这温暖而­干­燥的空气都弄得那样甜蜜起来。

这里,是适合爱恋的地方。

这里,是适合向爱人敞开心胸的地方。

这里,有着绵绵的情,缠缠的意……温柔的­唇­,深情的吻……

相触的­唇­瓣,终于恋恋不舍的分离。

那如同花瓣般柔软而甜蜜的­唇­瓣离开初三的嘴­唇­,还令他有些回味悠长,不忍分离。原来这世间,还有这样甜蜜的吻,这样芬芳的香,简直真的能摄人魂魄,三生三世不愿回头。他一直以为,这世间,再没有能让他动情的女子了,所以他宁愿把自己变成女子的模样,可是却没想到,自己的心竟系在一个妖­精­的身上,难怪阅人千数也难有一丝心动。命运的三生石上,也许早就瞑瞑注定……

初三睁开眼睛。

却突然发现身边的蝶落微低着头,眸中有那么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你……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初三连忙捧住她娇美的脸庞,心疼地看着那珠泪暗垂的脸。

蝶落眨着长长的睫毛,如钻石般的眼泪,扑簌簌地跌落下来。

“我哭……哭自己的身世……哭自己的无力……哭我们无缘……哭这一千年来,我的孤单……”

初三看着她的泪眼,心中竟有一丝慌乱,连忙抱住柔弱的她:“不不,别哭别哭……从今以后,我会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再孤单,我们也不会再无缘……我会陪着你的……永远陪着你的……”

“真的?!”蝶落抬起头来,美丽的长睫像是羽毛一般奢恋地望着他。

初三连忙点点头,那么认真,那么诚挚地点头。“真的,我保证。”

蝶落的脸上,立刻浮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只不过维持了三秒钟,就慢慢地沉了下去,淡了下去,最终,渐渐散开……

“以前,你也这样说……可最终还是……还是离我而去……”

“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初三被她说得总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轻轻地抱着她,“别管什么以前,重要的是现在。现在你就在我的怀中,不是吗?我答应你要陪着你,就再也不会离开。”

初三拥着蝶落,第一次那么郑重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以前的个­性­顽劣又淘气,在家里和兄弟父亲们又总是闹翻天。他从未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甚至都不曾把自己当成男人。可是今天,当拥住她的时候,竟忽然有种时光流逝的匆匆之感……

仿佛,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这样拥着她;仿佛,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说过这样的承诺……当把她依在自己的肩头,才倏然发觉,原来,自己的肩膀也是那样宽,自己……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假若可能,真想用自己的怀抱,为她撑开一片天空……

蝶落的眼泪,一直扑簌簌地掉下来。

假若千年前,他也这样的坚定,假若千年前,他也愿意守在她的身边,那么……便不会如此错过……不会如此伤感……不会让她孤单了千年……泪流了千年……

蝶落抬起头来,盈盈的大眼睛里,泪珠如钻。

直教初三看得柔肠百结,千回百转。

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拭去她腮边的泪……

“哈!好个柔情蜜情,好个千年之恋!”

突然之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冷冷的嘲笑,立刻就吓到了坐在花丛中的两人。

蝶落猛然就站起身来,倏地一下展开自己透明的翅膀,就把初三挡在了身后。

“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伤害他!”

暗暗的树影里,丑女和猫妖带着一群小妖的身影,从暗处浮现。

丑女妖王穿了一件灰­色­的衣衫,脸上长长的疤痕那样狰狞恐怖,笑起来­唇­角还带着三分冷艳,差点让言初三没有一口吐出来。

“哗,好丑!”

言初三在言家本就是生得最为俊俏的一个,有时候他甚至比初七还要妩媚美丽,自然看不得丑女妖王这样的丑陋,殊不知这样的话,却惹得丑女妖王大怒。

“蝶落!你现在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敢窝藏起这个男人!他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要杀了他!”丑女妖五王大怒,尖叫着就朝着言初三冲过来。

蝶落立刻展开翅膀,把言初三完全护在身后:“谁也不许伤害他!”

“蝶落,你找死!”丑女突然亮出尖尖的爪子,竟是又黑又尖的指甲,直朝着蝶落抓过来!

蝶落向旁边一闪,丝绸样的袖子一挥,一道彩­色­的光芒就瞬间滑落。

“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让你伤害到他!我已经等了他太久了!”

丑女愤恨地瞪着她,“你别在这里鬼迷了心窍了!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坠入六道轮回,转世重生了!”

“我知道,他就是他的转世!”蝶落也跟着喊。

“是他的转世又能如何?他还能记得你是谁吗?他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已经不再是前世的那个人了!既然他不是你爱的人,你还这么维护着他做什么?让我杀了他,替你泄恨!”丑女大叫着,尖尖的利爪就朝着初三袭了过来。

“不行!不许伤害他!”蝶落心痛的大叫,立刻挥起衣袖,满天的花瓣倏地一下子就飞了起来,挡在初三的面前,一下子就隔开凶恶的丑女!

“蝶落!”丑女妖王真的恼怒了,“你是准备背叛我了,是吗?居然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还敢跟我动手!我杀了你!”

丑女不攻击言初三了,竟又朝着蝶落袭了过去!

蝶落连忙闪身,挥袖迎击!

一时间花瓣满天飞,利爪尖利的光芒在空中不停地闪过!

言初三看得心急,他虽武功很菜,可是也看得出,蝶落其实不是那个丑女的对手。蝶落的武功很柔软,几乎都是保护自己的招术,但那个丑女却是最凌厉的那种袭击人的招术,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蝶落一边战,一边退,几次都眼看要被丑女刺中!

当她已经几乎要退到言初三的旁边时,丑女尖利的爪风都几乎要扑到初三的脸上!

“蝶落!”初三看到蝶落就要无力支撑,竟不管不顾地跳出来,一下子就挡到蝶落的面前!“住手,妖怪!”

“不要!”蝶落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竟大叫一声,猛然抱住他,就带着他迅速一转!

唰!

丑女的利爪,尖尖地刺破蝶落透明的翅膀!

“啊——”蝶落痛得大叫一声!

“蝶落!”初三猛然抱住她!

丑女抓伤蝶落,竟也微愣了一下。眼看着言初三声嘶力竭地抱住蝶落,刹时也停住了脚步。

“蝶落!”初三心疼地看着她透明的翅膀被抓烂了一半,鲜血从她纤弱的脊背上一点一点地渗出来,染红了她身上粉­色­的衣衫,娇艳柔美得,仿佛一朵绽开的莲……

“蝶落,你为什么要护着我……我才是男人啊……应该我来保护你……应该是我挡住你的……傻瓜……为什么要冲在前面……”初三抱着受伤的蝶落,细细长长的眸子里,竟也泪水迷蒙。

蝶落躺在他的怀里,伤处剧痛。可是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伤痛的表情,那么真,那么灿烂,那么满足的笑了起来。

“终于……又看到你的眼泪了……你还记得吗,那时的我们……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被所有人反对……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带我走,说无论到天涯海角,都会和我在一起。我在百回崖上等了你好久好久,最终却等来你被你父亲抓走去成亲的消息……我哭着去看你的迎亲队伍,才知道原来你父亲派人追杀我,如果你不答应成亲,就会在百回崖上杀了我……那天你就骑在高高的马上,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我……你哭了……”

蝶落躺在他的怀中,流着眼泪回忆着他们的往昔。虽然她的眼泪在滚滚滑落,可是她的­唇­边,却在那么美丽的微笑。

“我永远都记得你那时的眼泪……在那么高高的马上,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你为了我……那一行行流落的泪……我看着你走远,望着你去成亲……我以为你会幸福的,可是谁知……你竟在拜堂的当时,挥剑自刎……蝶落无以为报这份深情,跑回百回崖上,与你一起化成风……可是我不愿坠入六道轮回……我不愿在奈河桥上喝掉孟婆汤,我不能忘记你,所以……我情愿羽化成蝶……由人变妖……永远永远的守着你……守着你的魂,守着我们永远的爱情……”

蝶落的眼泪,珠子一样地滚下来。

千年来,她一直守着和他的那份记忆,宁愿成妖,也绝不愿转世投生。因为她会害怕,害怕那些忘记他的日子……虽然她也曾试着追寻,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直到蝶儿抓错了他……

那一刻,当她转身看到初三,几乎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碎裂。

转世,转生,百回崖上羽化成风。

可是永远转不掉的,是那一份相依相恋的情……

初三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虽然他已经记不得前世的事情,可是这样拥着她,这样与她对面而泣,竟也是这样熟悉的感觉。他相信自己和这个女子,一定是有着解不开的情缘,不然他们不会一见如旧,一见倾心……看着她的眼泪,他竟觉得自己的心内也是那样的百转千回,柔肠百结……

“蝶落……没关系,我们没有前世,还有今生……今生我会守着你,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

初三拥紧蝶落。

蝶落也紧紧地抱住他。

丑女和猫妖在旁边已经看得不耐烦了:“少在这里­肉­麻了!人妖殊途,你们还妄想人妖之恋!别作梦了!要想生生世世,好,我送你们上西天!”

丑女大叫一声,又要亮出爪子,直扑过去!

“喂,在那里!”

忽然,林间暗处,传来一声大喝。

仙味浓烈

“三哥!”

初七一眼就看到那百花丛中,抱着娇美如蝶般的蝶落的言初三。

只是这样的哥哥,看起来和家中的很是不一样。他的脸上没有脂粉,没有妖媚,细细长长的眉眼间,也尽是那样英挺的神­色­。初七这才觉得,原来三哥也可以这样英俊帅气的,那张俊美如花的脸庞,真正做起男人来,也是英气袭人的。

到是白子非被吓了很大一跳。

“哗……那……那是言初三?”他巴着初七,跟见到怪物一样的表情,“是他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十五年来,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打扮!”

初七微微地皱眉,“那是三哥没错。”

其实,三哥一直没有遇到让他想要变成男人的人吧。在三哥的心里,自小就觉得自己应该和初七一样,是柔弱的,应该受人保护的,他讨厌那些打打杀杀,讨厌爹爹所说的男人要负的责任,更讨厌那些一看到他的脸庞,就疯狂扑过来的女人;他的美丽,反而成了他的负担。所以他不曾爱过别人,也不想变成男人为所谓的什么女人负责任。

可是现在看到三哥抱着那个美丽的女子,那么柔情蜜意的目光,初七的心里反而有些释然了。她知道哥哥必定是寻到了让他愿意变成男人,愿意负责的女子,才会坚定地变回男人,挺起自己的肩膀。

初七忍不住微微地抿起嘴­唇­。

云净舒站在初七的身边,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又顺着她的视线望了一眼言初三。

他没有开口,只是微微迭了迭眉间那颗如血的痣。

因为百花丛位于妖魔林的东方,所以他们三个人先找到了这里。西路的言初一和初五初六还没有到达,有可能不会很快与他们汇合。

一边的丑女妖王看到他们冲了过来,不由得大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敢闯来这妖魔圣地!”

白子非一听到叫声,才刹时转过头去,哪里知道才看了一眼,立刻就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哗!好丑!看了你我会长针眼的吧?”

丑女即时就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言初三听到白子非的话,忍不住在一边笑:“大白,你果然和我是同一类的。”

“屁咧,我才不跟你一类!你是人妖,我是神仙!”大白公子英勇地挺挺胸膛。

其实言初三等言家兄弟并不知道白子非的身份,只是他们从小便玩笑惯了,言初三这个看起来才像是言家大小姐的小少爷,常常被白子非取笑为“人妖”而已。于是人妖对立的就是神仙,他们自小便如此玩笑。

大白公子从捂住眼睛的手指缝里,小小心心地瞄了那丑女一眼,忽然发觉般地大叫:“哎,你这个女人……我好像见过你!”

言初三又忍不住开口:“只要是个女人,你都会这么搭讪。”

大白公子不悦地甩他一眼,“你不吐我糟会死,是吧?真是的,已经为了安静特意不带着如花狐狸了,结果你又跑出来。好好照顾你怀里的女人吧,她可是受伤折了翅膀,不小心抱着就要变蝴蝶飞走了!”

初三被他一骂,连忙伸手抱住蝶落。

大白朝他扮个鬼脸:“­肉­麻。”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白子非真的见过,好似……好似……大白公子猛然一拍大腿!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日在烟州前面的小镇上,就是你!躲在那个藤筐里,还突然跳出来,吓了我和如花狐狸一大跳!”

初七一听到白子非的这句话,顿时也惊觉起来。

“我也记起来了。那日,就是她从我旁边跑过去,还对我笑了一笑。她笑的时候,我就觉得腋下麻麻的,有点酸软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什么?是她?!”白子非一听到初七的话,立刻就眉头一皱,“原来是你暗算了初七!你就是蝎子魔!”

“哈哈哈哈!”

丑女一听到他们的话,顿时就仰天大笑起来。

“没错,就是我给她下了魔蝎毒,想要吸­干­她的血!可是,我竟然在她的身上,有意外的发现……”丑女对着他们眯起眼睛,很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她的身上竟然藏着上神界的仙丹,只要杀了她,取出那丹,就能功力大增,笑傲妖魔两界!”

初七猛然一怔。

云净舒也从不知这仙丹的事情,顿时都有些吃惊。

只有白子非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他有些愤怒地立刻打断蝎子魔:“笑傲妖魔,你还滔滔两岸潮呢!你当她是唐僧啊,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我告诉你,她身上的毒是我用修魂草解的,别扯什么仙丹神丹的,你这个妖怪!”

丑女被白子非骂,奇怪地怔了一下。

“不可能!那日我明明试过的!如果她不是有神仙僻佑,我怎可能吸不­干­她的血!”

白子非同学立刻很英雄地挺起胸膛,“那是当然!因为她的身边有我!我这个神仙永远保护着她!”

“你?神仙?!”

丑女对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很是不屑地扁扁嘴巴,然后对着他就来了一个:“嘁!你也算神仙?身上连点仙味都没有。”

什么?!什么?!什么?!

白同学真的出离愤怒了。这丑女眼睛长ρi股上啊,放在她眼前这么大只,这么正统的一只标准的神仙她看不到,偏偏要纠缠着初七这个只不过吞了半只仙丹的小女子,真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

“你这只猪妖,这只笨妖,这只混蛋妖,你眼睛长ρi股,你嘴巴长脚心,我这么大只神仙你看不见,还说我没有仙味!好,我就给你仙味闻闻,让你满足满足!”

白子非同学顿时就冲动起来,掀起自己的衣服就想要露出胸膛。后来一想,凭什么要给她这么丑的丑女看自己,­干­脆给她别的味道闻闻好了!大白公子冲动地一转身——

噗——

刚好今天中午喝的萝卜汤,这下全都爽了。

蝎子魔正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突然看到他一转身,结果丑女刚好好奇地弯腰……结果……咚地那么一声,超级炮弹正中脸中央!

“啊——”丑女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噎死过去。

“哼哼,这么浓烈的仙味,你满、意、了吗?”大白同学作出一个飞天造型,得意洋洋。

一众人等全都被白子非弄得满脸黑线,一脸无语了。

初七虽然从小到大和他在一起,已经明知他这么脱线的脾气。但是在这个时候放屁,还是让我们淑女又温柔的初七小姐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云净舒大侠也忍不住摒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神仙呢?

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是神仙!

天上的神仙真是不开眼啊。

云大侠默默无语。

丑女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朝着白子非同学的大屁屁踹过去!

“滚开,臭死了!”

白子非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云净舒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拉过他:“小心!”

丑女的鞋底擦着白子非的ρi股就飞了过去。

幸好云净舒的手快,白子非同学的屁屁才免受一脚!白同学惊魂未定,就被云净舒和初七一起挡在了后面。

白同学站在他们身后就开始摇旗呐喊:“同学们冲啊!吵架我来,打架你们上!”

言初三虽然在旁边扶着受伤的蝶落,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对这个聒噪的家伙翻白眼:“我说大白,你有什么用处啊,整天就会躲在我妹身后哇哇叫。”

“口胡!”白子非同学很生气地瞪了言初三一眼,“你懂什么,我是治愈系的,等他们两个哪个不行了,我就要给他们加血加气加绝技的!”

晕倒。

言家三少爷实在对这个家伙无语了,还加血加气加绝技,他以为自己现在正在RPG啊。再说就算治愈系,不也应该组队里的女生来的吗?他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治愈系!

后面的白子非和言初三还在斗嘴,前面的云净舒和言初七已经和那猫妖、蝎子魔动起手来!还好初七和云净舒早有默契,两个人手中的两把银剑上下翻飞,但凭面对的是会施妖法的妖怪,两个人也无惧­色­,冷静应对!

猫妖喵地尖叫一声,就朝着云净舒扑过去。

云净舒只把手中的长剑一抖,剑光闪过!

猫妖就只觉得自己的嘴巴上一凉,伸手一摸,“喵!我的胡子!”

这下可好,初三只给扯下了一根,云净舒却给它来了个连锅端!削利它个光滑溜溜!

言初三在旁边看到,差点没拍着大腿笑起来。

蝎子魔专攻向初七。

初七边战边退,虽然她并不害怕这样的妖魔,甚至在盘妖谷里,她为了保护白子非,更多了很多和妖魔作战的经验。可是这个蝎子魔却是步步紧逼,牙尖爪利。上一次她都没有察觉,就被她偷偷刺了一下,这一次更不敢调以轻心,所以并不强攻,只是边战边退。

但即使是这样,在旁边受伤的蝶落却硬撑起身子来,对着他们喊到:“不要让它碰到初七小姐!它的毒针不在手上,在它的尾巴上!它的尾是隐形的,你们看不到的!”

丑女听到蝶落的声音,立刻愤怒地大吼:“蝶落,你真是找死了!居然敢把我的秘密告诉他们!”

难怪!原来这蝎子魔的尾针是隐形的,根本看不到,所以上一次才会被它不知不觉的刺到!

蝎子魔已经愤怒异常了,朝着蝶落又扑过去!

这个当口,云净舒一把拉过初七,自己抬剑就挡向了蝎子魔!

蝎子的利爪没有抓到蝶落,撞在云净舒的剑上,当地一声轻响。

蝎子受痛,又大叫着朝着云净舒扑过来。

云净舒立刻就和初七交换,他对付蝎子魔,令初七和那还算平庸一点的猫妖交手。

猫妖被削光了胡子,看起来无比的滑稽,可是它同样也是很愤怒,指着他们大吼:“又是你们这一群!上次我附在那唐门女人的身上,已经可以吃到那么鲜美的人血人心,居然又被你们破坏掉了!好,今天就把这些帐一起算!让我吃了你们!”

猫妖大吼一声,就朝着初七扑过来。

初七拔剑迎击!

一时间,火花四起,剑光四溅!

大白同学在后面闲得滋滋响,抱着肩膀就看两个人在前面打架。初七的剑法是越来越好了,身段也是那样的优美,虽然大病初愈,但那份英气勃发,玲珑灵俐,一如往昔。

白子非看着初七,啧啧地咂嘴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难以想像人间还会有着这样的女子。九天之上的仙女们都软绵绵的,除了会跳那些同样软绵绵的摘棉花舞,可没有一个能像初七一样,挥刀舞剑,威风八面的!这样的女子假如带回天上去……

大白同学忽然发现自己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等一下,等一下,初七刚刚恢复元气,这样打下去怎么得了。也该他治愈系的神仙出手了,帮他家的小初七加血加气加绝技!

白子非暗暗地施起仙法,指尖积起了能量,就向着初七的方向一指!

哪里知道他法力还没有作出去,蝶落就大叫一声:“不要啊!不要施法!蝎子会把所有的仙力都吸走的!”

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子非不知道蝎子魔有吸力以力打力的绝技,手中的仙力已经朝着初七放了出去!

丑女竟趁此机会,一下子飞腾过来,刹时就掐住了白子非的手腕!

“你会仙法,果真是仙!”

“我当然是!早就和你说过……仙屁你也闻过啦!”白子非被它掐得­肉­痛,嘴巴却还不饶,“快放开我!”

“放开你?休想!我要吸­干­你的仙力,让你变成仙尸!”

啊?什么?仙虱?他可不要变成虱子!

白子非还想要反抗,没想到忽然觉得手臂重重的一麻,胳膊竟像是被人拆下来的一样剧痛。而身上的力量,全都顺着那拆开的血脉,源源不绝地被人吸出了体内!

不好,他虽是小仙,身上也有三千年的修为,如此就被妖魔吸走,定会使妖力大增!

初七和云净舒看到他被丑女扣住,立刻心急地跑过来救他!

“不要啊!”

“放开他!”

“啊——”白子非痛得大喊,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他看到云净舒和初七冲过来,却还是尖叫道:“不要过来!它吸了我的仙修,已经功力大增!不要过来……”

吼——

蝎子魔突然大吼一声。

刚刚还算可以对付的招式,竟然猛地变得凌厉起来!而且它一吼之下,竟爆出那样吓人的光芒!

轰地一声!

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

所有人来不及闪躲,就被蝎子魔打了个正着!

一片黑暗……

叮咚猴大仙

完了完了,一众人等全都被丑女妖王活捉了。

只有言初三在蝶落的保护下,躲过这一劫,在丑女动手的那一刻,抢先被蝶儿们带着飞走了。云净舒和白子非、言初七都被丑女掳到了蝎子洞里。

丑女吸了白子非的仙修,只觉得一股仙气在身体里乱撞,七七八八的上上下下,撞得她腹内像是要炸开一样。她坐在那里,连忙运功消气,想把那股仙气吸收平复。

白子非被绑在石柱上,看着丑女的肚子像是蛤蟆似的鼓了又鼓,忍不住还嘲笑她:“丑女,你准备生娃娃啊,要不要我帮你准备圣水,帮你的娃娃做圣父洗礼啊?”

丑女腹内正是一团烈火,很是生气地吼他:“你给我闭嘴!”

“哈哈!怎么,感觉很热乎乎的吧?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的仙修是烈火­性­,做小仙之前,我可是很霹雳的,这次受不了了吧?哈哈!”白子非得意洋洋的,只差没把脚指头翘起来盘个二郎腿来。

丑女压不住那股仙气,愤怒地大吼:“来人,把那个女人给我拉出去,杀了!取了她腹内的仙丹,来正我身体里的仙火!”

“是!”猫妖一听这话,立刻就伸手去抓初七。

“不许碰她!”云净舒一看到那妖的爪子,虽然他也被绑住,但却也凌厉地开口!

那剑眉星目,英挺俊朗的样子,到让猫妖真正吓了一吓。

白子非也心急了,大声说:“别碰初七!她的体内没有什么仙丹!”

丑女睁开眼睛,分明看出白子非对初七的在意,更是确定她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她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白子非:“她有没有仙丹,你着什么急?人家和旁边这个帅哥才是一对吧,你这个小仙掺在人家小夫妻之间,搞什么乱搞?我杀与不杀她,自有人家的小男人担心,你这一脸急切的,又算是什么?别告诉我,现在天庭大开颜面,连神仙都可以下凡来场仙人恋了。”

白子非听到丑女的话,面­色­微变了变。

旁边的云净舒和初七也相对了一个眼神,心内各有想法。

白子非敢扫一眼初七都不曾,就对丑女愤道:“我要不要当第三者,与你有什么相­干­?你也别管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就算我们打成一团,也不会妨碍到你吧。”

“哼,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丑女生气,立刻一挥手,“别废话,把那个女人给我拉出去!”

“等一下!”白子非又叫。

“你到底想怎么样?”丑女不耐烦了。

“我说,老女人,你不就是想要仙丹吗?我和你说,那女人身上没有。反而是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九天之上玄天大神座下大弟子家的护丹仙人吗?凡是玄天大神修练的丹药,都是由我护送到各家仙人的住处的。别说什么魔丹、赤焰丹、碧水丹、龙丹,就算你们百年难得一见的幽冥丹我也一个月拿三回呐!”白子非呜哩哇啦的,那叫说的一个顺口。

丑女妖王和猫妖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要知道这些丹,全是上神界的大神们用心血修练而成的,只服上一粒,别说是功为修练加上几百年,就算是身体发肤,都会跟着年轻几十岁,有脱胎换骨的奇效呢!这样的仙丹,在神界都很难拿到,更何况他们妖魔们,有些连见都没有见过。如今听白子非叽叽哇哇的全说出来,馋得嘴边的口水都要流出三尺长了。

“即有这样的仙丹,就快点拿出来!”丑女立刻跳起来,“只要你拿出来,我就放了他们!不然,我就要了他们的命!”

“哈,你要我拿便拿?”白子非对她翻翻白眼,“那些仙丹,如果没有仙人帮你推功过丹,就算是吃下了,也会变成一团剧毒,不仅你吸收不得,还会毁了你千年的道行!即使我拿给你,你又能吃得了吗?”

嗯?!

丑女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它虽然是下界厉害的妖怪,但是对上神界的事情,也是多有不知。听到白子非这样的话,便问道:“如此这样,你说该怎么办?”

“嘿嘿。”白子非知她已经上当,竟对着她邪邪的一笑,“你把他们放了,我留在这里。我的仙丹,我的人,全都属于你……我帮你推功过丹,我们一起,成魔成仙……”

他对着她妖魔般地笑,还对着丑女挤挤眼睛。

丑女丁丁当打个冷战。

没想到神仙也疯狂啊,居然还会对着她这个妖怪抛媚眼!

初七看一眼白子非,心内虽有万千疑问,但她却并不会开口。

云净舒到是有些明白,只是他也是个不出声的人。

丑女看着他们都默然的样子,想想竟被白子非说动了心。

“好,就按你说的办。”丑女拍桌子。

“那你先把他们放了。”白子非立刻提要求。

“不行!”丑女还不算太傻,“你要先把仙丹拿出来,我才能放他们走。”

这个丑女,长得丑,脑子到不丑嘛。差点把她骗的先把初七和云净舒放走了。旁边的小妖帮白子非解开绳索,白子非就从怀里掏啊掏啊掏,掏出一个布袋袋来。跑到那妖怪面前的桌子上,哗啦一下子倒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丹药来。

那些丹药有着各种各样的­色­彩,还微微地绽放着金­色­的光芒,一看就知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极品。

那些妖儿们看到这些丹,全都心动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喵呜喵呜地叫着,只差没集体扑过去了。

丑女一瞪眼睛,那些家伙们都按捺在旁边,不敢轻举妄动。

“你看到啦,快把他们放走,我才能把它们给你。”白子非举起其中一颗丹,“不过,你别试图想杀了我们,告诉你,如果你杀了我们,那么这些丹吃下去,没人帮你推功,你就会一命呜呼了。”

丑女眯了眯眼睛,这小仙法力虽不怎么样,但嘴皮子功夫是很厉害的。

“好,猫妖,你把他们两个人放了。送他们出去。”丑女对着猫妖挥挥手。

猫妖看着那些仙丹虽然在流口水,但是也不敢忤逆丑女,连点恋恋不舍的把初七和云净舒拉过来,准备送他们出去。

初七有些担心地看着白子非。

虽然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实在放心不下。就算知道他是仙人,可是他并不会武功,万一这些妖怪发起疯来……

初七看着他,竟微微地开口,“我……”

“你快走!”白子非对着她挥手。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自早已经知道她的想法。

初七水汪汪的大眼睛微闪了闪,最终还是被猫妖推搡着出了妖怪洞。

丑女看着白子非站在那里,对他伸出自己爪子,“好了,现在我已经放他们走了,你快点过来,把仙丹给我服下,帮我推功疗伤,这样我便饶了你。不然的话……”

丑女舔舔自己的爪子,威胁地看着他。

那知白子非更藐视地看着她,“现在这情况,应该是你求我吧。不然还有哪个仙人肯牺牲自己的仙修,帮你推功过丹?丑大姐,麻烦你搞搞清楚吧。”

丑女实在被他那个气质所吓住了,怔怔地和他大眼对小眼了很久,竟然真的狗腿地跑到他的身边来,对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戳:“死相!”

呕——

白子非差点没吐出来。

东施施同学摘下面纱对着他回眸一笑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小妖怪为了拿到仙丹,还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不过——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比他白子非同学的脸皮厚?他只不过说了那么几句,她就相信他了?哈哈!女人……不对,是女妖怪也太好骗了吧!

既然这么相信他大白同学,他也不能就让她这样失望啊。

白子非乌漆漆的眼珠骨碌碌一转,立刻就在那成堆的丹药里取了两枚颜­色­最鲜艳的,举到丑女的面前:“长生丹和修功丹,吃了你就可以脱胎换骨,功力大增。”

丑女妖怪一看到他手里的丹,立刻就双眼放光。

刹时就想要伸出手去,白子非却立刻把手掌一握。

丑女哀怨地瞪着白子非,那么娇嗔地哼道:“死相!你到底想怎么样?”

“嘿嘿。”白子非瞪着丑女,“嘿嘿嘿嘿……”

丑女被他笑得全身发毛,被他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也弄得全身毛毛。

这神仙怎么嘿嘿个不停,而且看她的目光还­色­眯眯的样子。难道现在上界的神仙们也如此OPEN了,居然都敢打起妖怪的主意来了?

哪里想到白仙人一拍大腿,“我腿酸,帮我捶腿!”

吐血!

丑女快要吐血一百升。

有这么命令妖怪的吗?把妖怪当丫环使?刚刚想对他怒目而视,却见他甩甩手里的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于是……于是……多么可怜的丑女妖怪啊,就只得低下头去,帮他大白仙人……捶腿之……

白子非坐在丑女刚刚坐的妖王宝座上,得意洋洋地拿着那两颗丹,看着下面一众心内痒痒的猫妖们,那叫笑得一个春光明媚。

其实他的心里在暗想:哼,你也有今天。让你害我家初七,让你想要杀了她取丹!今天就让你尝尝小仙的滋味!

“这条腿!”白仙人大叫。

“是是。”丑女连忙提着裙子,又跑到他的另一侧,殷勤地帮他捶腿。

心下的潜台词却已经把他凌迟了一百遍,只暗暗地在心底说:该死的仙人,我只不过是为了那两颗丹,等你帮我推功过丹,看我怎么杀了你,怎么凌虐你!

“嘿嘿。”

“呵呵。”

两个在心内都已经把对方骂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却偏偏要抬起头来,还对着彼此心怀鬼胎的笑。

白子非眯起眼睛,看着丑女妖怪,还很满意似地伸出手来,拍拍她的头,像是在顺毛道:“很好很好。只要你让我开心,我也就会让你开心。来,把丹吃下去,我就帮你推功,保你成魔成仙……”

大白仙人把那丹放在丑女的手心。

丑女早已经忍受不住了,啊呜一口就吞了下去。

白子非趁这个机会,把手放在丑女的背上,就那样顺势向下一滑——

丑女那丹药入口,立刻猛然一回头。

白子非春光满面的立刻嫣然一笑,“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你吃下去了,我就帮你推功过丹。只不过这仙丹要吸取大地之灵气,太阳之灵光,所以在这洞|­茓­中不太适宜,不如我们去外面,找一棵高高的树,在树梢上我为你推功过丹,才会更加事半功倍。”

“真的?”丑女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

白子非对着她挑挑眉。

事已致此,丑女不相信他也不得如何。她需要这些仙丹,有了这些丹,她才能功力大增,才能脱离魔界,才能成神成仙,长生不死。

“好,我们就到外面去。”丑女也不犹豫,拉了白子非就奔出妖洞,嗖地一声跳上高高的树梢。

白子非同学被弄得眼花缭乱,但还是如意跳上了树枝,不免得嘿嘿一笑。

丑女瞪着他:“现在你满意了,你应该帮我推功了吧?”

“当然当然!帮你推帮你推!”白子非同学痛快地一扳她的身子,把她背对过来。

哈哈,推功,推功,当然要帮你好好地推!

大白同学心里暗暗念个小咒,把自己的修为功力向上一提!

双掌的掌心立刻就有淡蓝­色­的火焰微微地燃起,然后就朝着丑女的后背猛然一推!

“啊!”丑女叫了一声。

只觉得背上一股热热的气,直从血脉里传过来。丑女连忙闭眼打坐,想要把体内那股仙修之气,慢慢地压下去。

但忽然之间,丑女竟觉得有些不太对了。

血脉里的仙修之气,不仅不慢慢化下去,竟慢慢地向外流出?!

丑女吃惊地瞪大眼睛,转过头去就瞪着白子非!

白子非把她的身子一转:“别看我!我在帮你化气,化的时候,自然会有些化不掉的跑 出来的,难道你想全吃了?别太贪心!”

丑女皱眉,并不太相信他的话,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神仙,也没有别人可以帮她,便只得相信于他。但是等他推功完成。哼哼,再找他的麻烦!

于是丑女妖怪又闭上了眼睛。

白子非看到她又闭上眼睛,不禁扯着嘴角冷笑起来。

所以说这女妖怪真的很好骗,他明明在把仙修悄悄地吸回来了,她居然还不知道!而且那两粒给她吃下的丹……哈哈,到真是可以让她脱胎换骨,成仙成魔!只不过在那之前……

白子非摸着丑女的脊背,大声地说道:“忍一忍哦,这下会很疼!”

他加大自己手中的力量,猛地朝着丑女一推!

“啊!”

丑女痛叫一声!

只觉得背上被人刺了一刀一样,疼得汗珠都要掉下来了。更甚至,她怎么觉得尾椎上火辣辣的,像是……

她不由得回头去看白子非:“你到底在搞什么?是不是真的在为我推功?”

“当然!不帮你推功,我在这里晒傻小子啊?”白子非对着她嬉笑。“马上就好了,你不要乱动,再过一柱香,你就可以脱胎换骨了!”

白子非又朝着丑女猛然一推!

丑女只觉得心窝里一阵热烫!

整个人承受不住地倒在树枝上。

白子非看到倒下,连忙跳下高高的树梢,一边跳,一边还笑眯眯地叫:“恭喜你,你已经成仙成魔,脱胎换骨啦!哇哈哈,你不用太感谢我哟!后会无期啦!”

丑女听到他逃跑,有心想要去抓他,但是没想到脱胎换骨竟是这样的痛楚,让她软绵绵的倒在树梢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都是火烫火烫的,难道真的要成仙成魔了?哈哈,她熬了一千几百年,终于等于今天了!太好了太好了太……

还未及一柱香,树梢上突然传来惊天的大叫——

“该死的神仙!你给我脱得什么骨,成得什么仙?!我的身上……身上……全是毛……我还有……尾巴!该死的!”

哇哈哈!

白子非同学正在向林外拔腿狂奔。一边跑,他还一边在心底笑,笑得足足就要内伤了。

脱什么骨?当然是脱了妖骨,成得什么仙?当然是猴仙!都跳到树上去了,难道还不要变成猴子吗?他是答应他脱胎换骨,不过是换另外一个猴骨罢了!哇哈哈,谁让她那么相信他,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连神仙也不可信吗?

哇哈哈,猴大仙,88啦!

猫妖围捕

初七和云净舒被丑女妖怪推出来的时候,蝶落和言初三刚刚好带着蝶儿们飞到他们的附近。看到两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推出妖洞,连忙落下来,帮他们解开绳索。

“三哥。”初七看到言初三,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初三扶住初七,把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扯开:“妹妹,你没事吧?”

此时的言初三,已不再像在言家时的初三,他换了男装,不仅眉清目秀,而且俊朗可人,身上再无半分脂粉气,反而英挺俊俏得令人心动。

初七摇摇头,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蝶落。

蝶落的翅膀被撕裂了,还有暗­色­的血迹在流出来。但她半蹲下身子,很细心的帮云净舒把绳子解开。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微有些的苍白,可这样的她,却显得更加的孱弱和美丽。

蝶落感觉到她望过来的目光,不由得抬起眼帘来,朝着她轻轻地望了一眼。

即是这一眼,那美丽的长睫也如蝶儿的翅膀般,轻轻地扇动。那苍白而­精­致的脸孔,令初七的心都跟着微微地一动。

初七望着她,轻轻地开口:“嫂嫂。”

蝶落的心,顿时就猛然一酸。几乎瞬时都有眼泪,要从眼眶里跌落出来。

她……没有听错吧?这个小女孩,居然开口叫了她“嫂嫂”?她是初三的妹妹,是他的手足亲人,她如此叫自己,难道是她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这对蝶落来说,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自己现在已经非人为妖,拖着这副妖魔的身子,她已经不敢奢望和初三的爱情,可是初七的这一句“嫂嫂”,却像是在黑暗中,为她点燃了一盏明灯……

初三回头看着蝶落有些朦胧的泪眼,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妹妹在叫你呢。”

蝶落连忙点点头,那目光表情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嗯,我听到了,妹妹。”

她小声地叫着初七,可是声音中却带着笑意。

初七对着她,浅浅地笑了。

云净舒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初七的身边,上上下下地看她一眼。

初七摇摇头。

这两人的默契,自不必开口,便相互心知肚明。

只是白子非还被留在妖魔洞里,不禁使得初七有些着急。她抬起头来问蝶落:“嫂嫂,有没有什么办法破那妖魔洞吗?子非还被那妖怪关在里面。”

蝶落皱了皱眉头,“那个丑女不是妖怪,她是魔。她和我们不同,她是吸了魔气才修练成形的,所以她的功力大过我们很多。而且魔与妖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上有一股魔气,这股气是它们功力的源泉,假如能抽了它们身上的这股魔气,它便能现出原形来。不过……”

蝶落走到初七的身边,微弯下腰,“你是不是被蝎子魔咬过?”

初七点了点头。

“难怪,你的脸­色­很差。我猜你是被她的尾针刺过,这种毒,只能杀了它,取到它的尾针磨成粉,敷在你的伤口上才能完全解除。”

初七皱起眉头,“现在那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能把子非救出来。要先吸了它的魔气吗?嫂嫂,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只有神仙才能用,我们……”蝶落摇摇头。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大声的呼喝:

“初三!妹妹!”

竟是从西边包抄来的言初一和初五初六,提着剑一路从妖魔林里杀了过来。

忽然看到远远的人影,竟是初三、初七和云净舒,自然很是高兴地跟了过来。只是站在初七旁边那个美丽的女子让他们微愣了一愣,那女子看起来美丽非常,但却有些特别。肩上竟有着受了伤的透明翅膀,难不成也是个妖怪?

只是看到初三和初七都没有什么反应,便也按捺下,没有再行追问。

初一看到初七,很关切地走过来:“妹妹,你没事吧?”

初七摇摇头。

初一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嗯,就知道有云公子保护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云净舒站在旁边,微皱了皱眉头。

初七却不悦地开口:“哥,除了云公子,保护我的人,还有一个。”

初一脸­色­一僵。

但随即便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哎呀,我知道啦,妹妹,不过你知道嘛,爹爹不喜欢他……”

初七皱紧眉头,不再说话。

初一是个老实人,大概也是被言大老爷教训够的,没有看到妹妹不开心的表情,还在那里呜哇哇:“妹妹啊,其实呢,还是小云公子好呀,又帅气,武功又高,和你那真是绝配呀。你们两个天上有,地上无,实乃月老牵线的绝配啊。那个大白哪里配得上你,就他那三脚猫似的,会写两句酸诗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和小云公子一起仗剑江湖,那才是说不出的快活,不是吗?”

初七的眉头皱得很紧很紧,话也不再说一句。

云净舒站在旁边,虽然初一在夸他,他的表情却也不怎么开心。

反倒是树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轻咳:“咳,我说言大帅哥,在人家背后说坏话,好像不是什么英雄所为吧。”

言初一身子一僵。

这声音却令所有的人心头一喜!

初七有些意外地转过头去,竟然真的看到白子非就站在她身后的一棵大树边!

“子非!”她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亲昵的叫声让白子非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一看到初七那张红润润的小嘴,他这个大神仙很没骨气地就脚下一软,差点要跌在人家美丽的初七小姐面前了。那仙初吻的威力,实在是惊人呐。

“大白,你没事?”言初三看着他,到替他解了一个围。

白子非对着初三挑挑眉,“怎么,难道你们言家人都盼着我出事啊。”

“白兄说哪里话。岂把我们言家兄弟看成什么样子了?无论你是我家的小妹夫,还是不是我家的小妹夫,我都会对你一视同仁,同叟无欺的。”初三到是很痛快地说。

“我谢你啊,言三哥。”白子非对着他眨眨眼睛。

这言初三从女变男,到是多了一分阳刚之气,英武之气,俊秀之气。比当初的言初三更加的爽朗和痛快,嗯,他喜欢。

闲话少说完,初七有些担心地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妖怪肯放过你吗?”

“哈,别那么小看我。那么小小的妖怪,能难倒我吗?”白子非对着她微微一笑,还伸开手掌,“我还拿来了这个。”

众人一愣。

白子非的手掌里空空的,大家都看不到什么。

唯有蝶落先惊叫起来:“蝎子魔的尾针!你怎么拿到的?”

这次,连云净舒都看到了。那个隐在白子非手掌里,呈黑红­色­,尖尖的蝎子尾针,就躺在那里。

白子非得意洋洋地一笑,“哈哈,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只是小小尾针嘛,我自有办法。初七,你的毒已经有解了,不用再担心了。”

初七望着他,忍不住淡淡地弯了弯眼眉。

“好了,即然大家都平安无事,那么就快点回去吧,这妖魔之地,不是久留的地方。”言初一突然提醒大家。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立刻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美丽的蝶落,却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心细的言初三立刻发觉她这个动作,不免得开口问道:“怎么了?舍不得离开这里吗?”

蝶落摇摇头。

“不,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而是……舍不得我的蝶儿们。”

她的话音未落,那成群的五彩蝴蝶,就已经翩然而来,纷纷然地落在她的发丝、衣角、肩头,似那么不舍地留恋着她。

初三看着她,微微地执住她的手:“蝶落,我们先走出这里去,到外面的世界,我给你找一处百花盛开的宅院,再把你的蝶儿们接来,不是一样可以团聚吗?”

“真的?”蝶落听到他的许诺,忍不住喜出望外。

言初三点点头,很是真诚的模样。

蝶落握住初三的手,朝那些蝶儿们点点头,那些蝶儿就像是听懂她的话一般,又慢慢地飞散开去。蝶落和初三两个人相互交握住彼此,再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白子非走在他们的身后,看到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指,不知为何的,他竟有些意外的伤感。蝶落是妖,初三是人,人妖殊途,即使是海誓山盟,也难为天理所容。这样的恋情,能走下去?在他们交握的手指间,为什么又弥漫着那样一股淡淡的哀愁?

白子非的目光又移向走在另一边的初七。

她跟在云净舒的身后,虽然两人不曾并肩携手,但是看起来,却是金童玉女般的绝配。白子非忍不住就想起刚刚言初一所说的那一番话,“天上有,地上无”,“月老牵线”,“仗剑江湖”……这一切,他真的都无法给予初七。也真的只有她身边的云净舒,才能给她这样惬意的生活……

他忽然觉得,心怎么那样闷闷的疼痛。

只是忽然走在旁边的初七回过头来,对着他浅浅地一笑。

白子非也只能抬起头来,对着她那么勉强的一笑。

是不是担搁得太久了?是不是留在这凡间太久了?是不是做了太多他根本不应该去做的事,是不是……早就到了应该回去天庭的时间……

白子非默默地握住自己的手掌。

只觉得那根尖尖的蝎子尾针,都快要刺进自己的掌心。

众人正要走出这妖魔森林,忽然听到林子里树叶间,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言初七、云净舒和初五初六都是自幼习武的,当然对这样轻微的脚步声也听得真切。几个人刹时都拔出剑来,立刻围成一个圈!

白子非和言初三他们被围在中间,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喵呜——今天谁也别想从这里逃走!喵呜——你们坏我大事,又敢害了大王,今天,就让我杀了你们,为大王出气!”

追来的,竟然是猫妖!

它率了一众小猫妖,天上、地下,树上的把他们来了个层层包围,水泄不通!

云净舒一看到这猫妖,已经觉得怒火上升了。

就是因为它,才会把妖气附在娘亲和叶慈的身上,才会让她们有了残害武林人士的贪念,妄想什么统一武林!他在妖魔洞里,就已经很想朝它动手了,没想到他居然追了过来!

云净舒根本也不多言,抬剑就朝猫妖王刺了过去!

小猫妖们一看到他出手,即刻也都狂扑过来,喵呜喵呜地亮出利爪,朝着所有人都狂抓了过来!

初七和初五初六连忙迎战,连言初一都把手中的长剑一挥,和那些猫儿战成一团!

蝶落受了伤,被初三扶着,但是她还是很担心地提醒所有人:“小心!不要被猫儿抓到!它们的爪子上都有妖毒,只要被抓到,就会妖气缠身!不受自己的控制!”

猫妖听到蝶落的声音,已经生气的大叫起来:“蝶妖,你这个叛徒!为了个男人,就把我们几百年的同道给背叛了!小的们,给我杀了她!”

猫妖的手一挥,几十个小猫妖就朝着蝶落他们扑了过来!

初三扶着蝶落,连忙向后退。白子非也做好准备,倘若万一它们就扑到眼前,他就只好在所有人的面前,把仙器都拿出来的。

就在大家都混乱成一团的时候,猫妖突然大叫了一声:“猫儿们,摆出围捕阵,给我各个围捕!”

晕,这猫还真先进,连捉老鼠的那一套全都使出来了。

只见得那几百只猫,突然变幻了阵法,竟几十个围拢成一团,想要把他们各个围捕起来!

初七他们连忙打起­精­神,想要还击。但这些猫妖的围捕阵也许早已经训练了几十次上百次,竟无比的熟悉,众人一时间竟真的被他们分开,难以把力量聚集在一起!

初五初六被隔在了一边,初一被单独围住,初七已经尽量向白子非靠拢,但是还是被和云净舒围在了一起。白子非本想拉住初三,但是初三和蝶落却被远远的隔开。

境况急转直下,仿佛有些大事不好!白子非虽然不花一分功夫,就偷来了蝎子魔的尾针,可是却被团团围在了这里,情况危急!

更甚至他想要拿出仙器的一瞬间,突然从头顶的树梢上,传来一声怪叫!

“狗屁神仙——拿命来!”

白子非一抬头!

坏了!

树梢上站着一个满身黄毛,尾巴还断掉一截的凶恶家伙,已经气势汹汹,怒不可恶地朝着他直扑过来!

双双对

狗屁神仙?是哪个没脸的,居然敢这样叫他!

白大仙人都快要气死了,哪里知道抬头一看,却是个全身都毛茸茸,满脸都长满黄毛毛的家伙,尖叫着就从树枝上直跌下来,气愤地朝着白子非伸长了爪子,就要朝着他狠狠地抓过来!

“哇,猴子大仙!”大白一看到这黄毛,立刻就大叫着向前跳开。

树枝上的丑女妖怪早就气坏了,这下听到他的叫声,更是恨不得能一手撕了他!

“站住,狗屁神仙!你害了我的真身,骗我吃那什么长毛药,你还掐走了我的尾针!你给我回来!我要杀了你!”

哇哈哈!白子非一边向前狂跑,一边在心底暗笑。

是你太相信我的,我让你吃你就吃,我让你推功你就推功,谁让你那么白痴啊?难道不知道这个世道,连神仙也不能轻易相信的啊?那个长生丹其实是长毛丹,那个修为丹其实就是麻醉剂啊,笨蛋!

丑女已经气疯了,它的尾针是它的命,被白子非这样拔了去,简直就是要了它的命,它怎么能不着急,怎么能不生气!它从高高的树梢上直接扑过下来,朝着白子非就狂啸着直扑而去!

初七听到丑女的尖叫,立刻挥剑就想要去救他。

云净舒和初七被围困在一起,也连忙想要掩护着她。

只是现在的猫妖竟越聚越多,越来越凶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尖利的爪子抓到!

“啊!”言初一不小心就被抓到,立刻大叫一声。

“大哥!”

“哥哥!”

初三和初七都担心地叫起来。

蝶落虽然有伤,却也还是挥起长袖,为初三挡住那些小妖,一边还着急地叮嘱,“快用布巾扎住他受伤的血脉!不然妖毒很快就会上行的!”

初五连忙抬手撕破自己的衣襟,伸手就帮言初一结结实实地绑上。

众人皆担心不已。

却忘记了被丑女追杀的白子非。

只看到丑女从树梢飞落下来,突然亮出手掌中尖尖的利刺,就朝着白子非狠狠地刺过来!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救命啊!”

大白同学不会武功,一边大叫着,一边狂跑。

初七听到他的叫声,连忙回过身去挥剑救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丑女手中的利刺,已经倏然向前,猛地就划过了白子非的后背!

白子非只觉得背上微微地刺痛和酸软,他是神仙,本来身体对于疼痛的感觉就比较浅,但是上次在盘云山,已经被妖魔撞到了他的后腰,这下丑女的尖刺又划到了他的后背,顿时就觉得一股刺痛和酸软,从那旧伤处直直地燃烧起来……

“子非!”初七看到他被刺中,心疼地大叫一声!

白子非也咚地一声跌倒在地上,疼得没有力气再站起身来。

丑女看他摔倒,知最好的时机已经到来,不免得举起手来,凶狠地大笑着就要朝着他狠狠地刺下去!

“不要啊!”初七惊叫一声!

正在此时!

天空中突然滚过一个炸雷,仿佛如晴天霹雳一般,有一道白光从天空中,直直跌落!

“妖魔,你竟敢用假像迷惑我!找死!”

咔嚓!

霹雳从半空中直直跌落,正打在将要对白子非下手的丑女黄毛身上,直打得它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全身的黄毛全都瞬间倒立!

噗——

本来那个躺倒在地,准备受死的白子非同学都忍不住爆笑出声,这算什么造型嘛,本来就已经够丑了,结果长了黄毛,还被雷劈了,果然是越来越丑了!

天空中,银白­色­的盔甲缓然而落,有星子一样的光芒,在衣角闪烁。

众人都吃惊地望着。

唯有那白同学四脚朝天地嘲笑他:“喂,大神,你每次都是快打完了才现身,今天又迟到了!”

半空中的君莫忆瞪着受伤的白子非,英挺浓密的眉间,是淡淡的不悦:“我被这妖怪的假身所迷惑,追出七万里才看清它的真身。你即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等你大神来救,言初三这位仁兄就要葬身妖怪腹了!”白子非把手向着初三一指。

君莫忆的目光立刻顺着他的手指一转。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漂亮的初三身上,反而对着那个娇美异常的蝶落狠狠地扫了两眼。

蝶落一看到君莫忆,立时就害怕地倒退了两步,几乎要把整个人藏在初三的身后。

那些猫妖们一看到从天而落的君莫忆,立时也吓麻了脚爪,纷纷转身就想要逃!丑女黄毛已经被完全激怒了,它大叫一声:“谁敢逃,我就吃了谁!”

那些猫妖立刻就被吓坏了,也不知道是转身逃走好,还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好。

大猫妖也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要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神仙,可是专门除妖抓魔的巡使天君。如果这样转身就逃,根本就是自找死路,还不如豁上­性­命,背水一战!

于是大猫妖也跟着尖叫一声,“小妖们,给我杀啊!杀了它们就能逃出去了!”

妖怪们怪叫一声,用出了全力就朝着众人扑了过来。

初七他们连忙抬起剑来,准备迎击。

白子非只把大家的剑一扣:“不用,这里用不着你们动手。”

初一、初五初六和初七、云净舒,都微怔了一下。

只见得那些妖怪们朝着他们狂扑过来,半空中全是亮晶晶的爪子,就要抓到所有人的身上!大家的脸­色­全都变了,已经危机成这个时刻了,却……不用动手?!

但是,没错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根本不用他们动手!

只见君莫忆把手臂一抬,掌心中央即有一团亮银­色­的火光,他的手指微动,那团火光就猛然冲过来,幻化成一个银­色­的圆环,不仅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还像是太阳的光芒一般,向着旁边四散发­射­!

啪——

光芒耀眼得几乎要­射­瞎妖怪的眼睛!

啊啊啊——

只听得耳边一阵惨叫,那些大大小小的猫妖妖怪们,刹时都像是当日初七在擂台上打擂时的白痴大虾们,竟就围着他们身边的这只银­色­圆环,即时就躺倒在地,摔成一圈妖形向日葵。

众人皆惊叹不已。

原来这君莫忆是如此厉害,只消动动手指,便可令这成百上千的妖怪瞬间倒地!这个男人的法力,的确是他们这些凡人所不能想像的!

更甚至那两个大妖,丑女黄毛和猫妖朝着君莫忆狂扑过去,一个亮着利刃,一个露着尖爪!

君莫忆竟连看都不曾看它们,只是当他们将要靠近他的瞬间,他突然抬手!

左手右手准确无比地掐住那两只妖怪的脖子,再猛然向外一甩!

“波破波破罗……”

君莫忆的口中默念一道咒语,两指分别向外一指!

噗——

两道银­色­的火光立刻就从他的指尖窜出,向着那两只被狠狠甩出去,还未曾落地的猫妖和丑女妖怪袭了过去!

“啊——”

“喵——”

两只妖怪痛得大叫,那火焰燃到它们的身上,像是一团火球般地烧了起来!

君莫忆把手一伸,暗念道:“魔气……破!”

扑地一声,丑女妖魔的身上竟有一道红光,咻地一声飞了出来。接着那团火球就倏地一声燃成大火,那只丑女妖也瞬间变成一团粉沫。

而那个猫妖就更好控制,根本用不着君莫忆破它的元神,就立刻被烧得面目全非,灰飞烟灭……

众人几乎缠斗了几个时辰还没有破掉的猫妖阵,却被这赶来的君莫忆,只消动了动手指,念了两个咒语,就完全破解。还杀掉两只大妖,杀光所有猫妖。

众人惊叹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些吃惊地仰望着这几乎难得一见的上天大神。

只有蝶落看到那两只妖怪瞬间燃尽,惊得竟死死地握住初三的手,拼命地把自己缩进初三的背后去。

白子非同学看到君莫忆瞬时就收拾了这些妖怪,反而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长衫,“好了,GAME OVER了,大家回家吃晚饭吧。我肚子饿死了。”

初七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到他后背上被抓破的痕迹,不免得担心的问,“没事吗?”

“没事。”白子非摇摇头,“有这个家伙在,放心吧,就算被妖怪吃了心,他也能救回来的。”

呃?这么神奇?

初七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君莫忆一眼。

君莫忆刚刚落下云头,手中握着那蝎子魔被破掉的元神,正也向他们的方向望过来。其实他本意是看了一眼白子非的伤处,却不晓得刚刚转过头,正看到言初七望过来的眼神。

这女子的眼神,盈盈若水,到是清澈如溪。可以看得出,她有着一个很清澈而­干­净的灵魂。她没有做过坏身,身上没有血债,双手­干­­干­净净,身上倘若没有魔毒,是个清澈如水,几能成仙的女子。只是,她心内很乱。她还有着人世的情绊,或许……

君莫忆微皱了皱眉头。

众人在巡使天君的帮助下,很快就平安返回了姑苏言家。

言大老爷看到儿子们和金瓜女儿回来,高兴得是眉开眼笑。又看到言初三带了一个画片似的小美人儿回来,更是高兴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他拍着初三的后背,高兴得老泪纵横:“我的儿啊!我的儿!你终于还是我的儿!”

喷——

初三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爹爹这说的是什么话,他不一直都是儿子吗?难不成什么时候还变成过女儿吗?

言大老爷可不管初三的表情,只是欣喜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蝶落,很是开心又有些羞涩地问:“姑娘,你是哪儿人啊?在哪里和我家阿三认识啊?认识多久啦?你们感情很好啊?你喜欢我家阿三啊?你爸爸妈妈怎么样啊?同不同……啊,我不问啦,你快点和阿三成亲吧!”

晕倒!

蝶落本来被言大老爷追问得有些害怕,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哪知道言大老爷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差点让蝶落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成亲!那么快就让人家成亲鸟!

言家从兄弟也被父亲弄得晕头转向,初三连忙护住蝶落:“爹爹,你别这样,小心把人家吓到了。”

“有什么好吓的,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言大老爷痛快地一捋胡子,“对鸟,小云和初七也定亲许久了,这次大家都平安归来,再不要拖了,­干­脆初三和初七,一起成亲吧!日子就定在……下月初七!”

啊,那么快?

众兄弟都鄂然,言大老爷做事就是这么雷厉风行,今天已经二十九了,还有七天,就让三儿子娶妻,小女儿嫁人?爹爹你也太心急了吧!

言家的大议事厅里,顿时就闹成一团。

站在言家院子里的某个人,望着那热闹的景像,微微地扶住自己受了伤的后腰,却不知为何,心内充满了淡淡的伤感。

他有些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慢慢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正在这里,忽然从言家大门外急匆匆地跑进一个人,他眼冒金星,嘴冒火苗,对着白子非就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老爷回来了!”

“啊?!什么?!爹回来了?!”白子非顿时大吃一惊。

白四喜已经急得满头冒青烟了,拉着白子非就往白府跑:“快走吧,少爷,老爷回来没看到你在家里练字,已经大发雷霆,几乎快要把白府给掀翻了!”

啊……完了完了完了!

白子非心内叫声惨,一溜烟地就直溜回白府去。

大白老爷

“早就和你说过一百次了,不许去言家,不许去勾搭人家言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不听!居然还敢给我泡在那里,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这个没有出息的臭小子!”

大白老爷刚刚临任回来,就满屋子乱窜地找扫帚,只想好好地痛打在他看起来是溜出去玩的白子非一顿。

白子非一看到大白老爷,立刻就吓得像是耗子见了猫,只差没溜着墙根飞快地逃走了。

白夫人看到相公气得胡子直飘,连忙伸手挡住他:“老爷!老爷够了!才刚刚回来,这又是为了哪一桩哟!儿子在家里很乖,已经盛名在外了还不够吗?老爷你一定要把儿子逼死才安心啊!”

“我逼他?是他逼我还差不多!我从小是怎么教育他的,还把他教成这样!倘若让列祖列宗看到,那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每天只知耍­鸡­逗狗,没有一点上进心,不考个功名,怎么能见得了祖宗啊!子非小儿,你给我过来!”大白老爷一看到溜墙根的白子非,拿起扫帚来就朝着白子非挥过去。

大白公子生平最怕的就是这大老爷,一看到爹爹的扫帚挥过来,吓得立刻转身就往大门外跑。

大白老爷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大扫帚直挥到大白公子的ρi股上,揍得他嗷嗷直叫地撒腿就跑。

白四喜看到公子落难,也大声地叫:“老爷,老爷别打公子啊!公子很乖的,老爷!”

“你也想死了是不是?”大白老爷扫帚朝着白四喜一挥,吓得四喜立刻就倒退三步。

大白老爷挥起扫帚就朝着白子非狂追过去。

白子非捂着自己的后腰,心里直叫惨。本来伤处就还没有好,这下正被打在脊背最后处,疼得他直要冒冷汗了。

大白老爷却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举着扫帚不停地跟过来,啪啪地直打在他的后背上。

“你这个浑小子!不学无术,整天就会跟着一群黑­色­会滴人乱跑,你以为你跟人家ρi股后面就变成狗头军师啦?人家赚点钱又不会分给你,你还屁颠屁颠地为人家卖命!等到哪里跑出­奸­杀掳掠的罪名来,我看你还跟不跟人家乱跑!你这个臭小子,我打死你!我打打打!”

白子非被连连打在ρi股上,疼得他一蹦三尺高。

隔壁的言家早就听到了大白老爷的骂声,众人连忙跟出门来看。

言大老爷更是听到了大白老爷的叫声,那指桑骂槐的口气顿时就让他忍不住了:“喂喂,白正杰,你骂什么呢?谁是黑­色­会,谁会­奸­杀掳掠?我们家正正当当的镖局生意,你要是再敢乱说,我就告你诽谤哦!”

“告我诽谤?好啊,你告啊!我今天已经被调回姑苏知府了,你告就好了,反正我是主审官!”大白老爷又和言大老爷不顺眼。

言大老爷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大白老爷就吼上了:“怎么,知府就了不起了?知府就能欺压百姓,随便辱骂百姓了?”

“你还算百姓?你从头到脚哪里像一根百姓了?你自幼打打杀杀,用别人的鲜血才换来今天的家业,你还叫百姓?”

“胡说!我明明是自己的血汗赚来的!那些截镖的匪类都自是该杀之人!”

“该杀之人也不得你来审判!你这个强盗头子!”

大白老爷又和言大老爷杠上了。

两个大老爷从来就不能碰面,只要一碰面,就会是这样天雷勾动地火,火花四溅,生人倘若敢靠近,绝对被扑啦扑啦拍个半死!

白子非同学被大白老爷拍在脚下,刚刚举起手来:“爹……”

大白老爷一脚就踩下来:“别说话!”

大白公子被踹中大腿,疼地一缩脚,又抬手朝言大老爷:“言大伯……”

“大人说话小孩少Сhā嘴!”言大老爷也不客气地一脚踢过来。

“啊!”白子非抱住肚子,真的被踹得死去活来。

言大老爷和大白老爷听到白子非的惨叫,很是愤恨地同时转头,狂吼出声:“都叫你快点滚开了,还在这里碍眼!”

白子非同学满脸是泪。

“爹,大伯,我也很想滚开,可是……能不能拜托你们两位……不要踩着我的脚啊啊啊!”

大白同学疼得死去活来。

大白老爷和言大老爷这才发现白子非被他们踩在脚下,两个人竟自发地跳开,转到另一边去,两个人继续BLABLABLA……口水横飞……

可怜的大白抱着自己的两只脚,在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初七走到他的身边,微微地弯下身子,扶住他的胳膊:“还好吗?”

白子非被初七的手指一碰,竟不自觉地微抖了一下。似有些害怕般地突然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又很不自然地朝着言家那边望了一眼。

云净舒站在言家大门前,静静地望着他们。

大白公子的心,不知为何就沉了一沉。

“没事,我……挺好的。”

初七分明感觉到了他瑟缩的手掌,不免得眨了眨眼睛。

白子非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抚了抚自己依然疼痛的后腰,对着初七勉强的笑笑,“那个……我爹……你知道的。可能这一阵子,我都不能去你们家了。蝎尾针我已经交给那个飞来飞去的家伙了,他会帮你用法力碾成粉末,到时你只需敷在伤处,很快就能好了。”

“我不要别人帮我。”初七望着他,表情坚定。

白子非的表情却微微地一僵。

“初七啊……”

“明天晚上亥时,柴房里见。”初七只轻声地对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言府里走去。

白子非怔在那里。

眼睁睁地看着初七和云净舒擦肩而过,而额带朱砂的云公子朝着他望了一眼,便也跟着初七走进府去。

大白同学站在那里,心里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旁边的大白老爷还在和言大老爷吵架,两个老头已经吵得面红耳赤,胡子飞起七尺高了——

“明明是你家占了我家二分宅基,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拉倒吧,当初盖房时,我还让了你七分呢,不然你家的琉璃瓦要竖起来了!”

这都从哪里吵到哪里了啊。

白子非同学很无力地喊了一声:“你们别再吵啦!”

两个老头正吵到花轰处,不由得一同脱下鞋子,朝着白子非就狠狠地丢过来:

“闭嘴!!”

啊呀!有暗器!

白子非同学连跑带跳。

却还是没有躲过两个老头的烂鞋底,一下子被拍在伤处最痛的地方,真是差一点就吱吱叫了。不过他捂着伤处,也不想再叫了。他在这里,骗了大白老爷十几年,受他几下打骂,也算是偿还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但愿有朝一日,他发现早已失子的真像,能原谅自己这么久的善意欺骗。

白子非垂头丧气,捂着伤口走回白府。一头栽倒在书房里的长椅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白子非眼睛也不抬,只是生气地问:“花狐狸,你又在磨牙?”

书桌上的动静立刻停止。

白同学于是又沉沉过去。

过了一会,突然又悉悉索索的响。

白子非这次忍不住了,唰地一下子跳起来,猛然就掀开书案上那盖住笼子的布罩。

“我说话难道没有听到吗?啊?!”

在笼子里,正按着一只黄毛小老鼠,在那里拨拉人家毛毛滴安狐狸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吓得爪爪举在半空中,整个狐狸都僵在那里。

白子非瞪着笼子里的安狐狸,又看一眼它爪下的黄毛小老鼠,脸孔忍不住都要抽筋:“花狐狸,你在­干­嘛呢?!”

安狐狸眨眨眼睛,对着白子非同学很认真地说:“嗯,BL。”

B……L!!!!

大白几乎要吐血一百升,有没有搞错啊,被初七那个腐女星天天在耳边乱唠叨他已经就够烦了,这下居然连他养的宠物都被沾染了恶习,居然搞起BL来了?!

白同学已经抽搐得言语不能:“花狐狸!我不允许你人妖,你就给我BL啊!而且BL的话,你能找个同类吗?你找什么老鼠啊!”

“呃……”如花狐狸举着爪子,做沉思状,“原来我不是老鼠吗?”

扑啦扑啦扑啦——

白子非同学真的想要A型B型AB型一起吐出来……这只可恶的狐狸,没有参加这次的战斗,它又回来失忆啦?

其实说真的,他还真的应该带它去,那些猫妖估计一看到如花狐狸,就会吓得屁滚尿流了,还轮得着它们摆阵来吓唬人。不过就怕到时候花狐狸失忆症发作,突然连自己是谁了都不知道,那就惨了。

“好了,快放人家走。”白子非皱皱眉头。

花狐狸举起爪爪来,那只可怜的小黄毛老鼠立刻嗖地一声就跑走了。

白子非摇摇头,看把人家都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但是怪异的是,小老鼠在跳下书案之前,竟然扭过头来,对着花狐狸作了一个默默深情的回眸,眨巴眨巴那大大的眼睛,才嗖地一下子消失不见。

哦哟哟,看如花把人家都折磨出感情来鸟!

大白公子忍不住抚额低叹。

还没叹完,忽然觉得受伤的腰部又那样的痛楚,他忍不住伸手去捂,不妨的后面却突然有人开声:

“小白,你受伤了。”

白子非猛然一转身,差点没被满眼的银光给闪了眼睛。刹时就拿手挡住自己的脸:“喂,天君大神,你要出现也出个声吧,吓都被你吓死了!”

君莫忆站在白子非的身后,身上的银白盔甲上,总有星子般的光芒闪烁着。

他迭起浓密的眉,半有些不悦地望着白子非:“你总归也是仙,怎连我的仙气都嗅不到?”

白同学满脸黑线,找了个地方先把自己给放倒:“大神,你是上神界的守护大神好不好?我不过是仙界的小仙,我们两个之间,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呢,而且我又不是哮天犬,整天闲着没事乱嗅。我哪知道你大神是仙味还是臭味?”

君莫忆皱皱眉头,自动忽略他口中的那些粗俗字词,只是有些不悦:“你自盘云山就受了内伤,为何一直不治?这次又加重了些。所以你才难感觉到我的仙气吧。要我来帮你治一下吗?”

“哦呵呵,不必了。”白子非同学打着哈哈,拒绝人家上神界的大神好心的提意。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治,他也知道仙人受伤,也不能久拖的。但是,他却突然想体验一下这疼痛的感觉,在上天几千年,他都未曾尝过这样的痛楚,这样的痛,仿佛只有人间才能经历的。一想起初七将来也会受这样的疼痛折磨,生老病死,他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倘若……他不是仙,只是人……那便好了。

更重要的是……白同学面条泪,请人家大神帮忙治病,天上的潜规则是要给人家送厚礼的啊!他怀里可没几粒偷偷扣下来的丹了,哪有礼物送给人家巡使天君啊!

君莫忆看他不愿意,便也没有再强求,只是把手掌摊开,掌中有一碧绿­色­的小瓶,瓶中隐约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你托我帮你碾磨的药,去送给那言小姐,她身上的魔毒便可解了。”

蝎子魔的尾针,要用蝎子魔的元神作引来研磨,所以白子非便托付给了君莫忆去完成,这位上神到是很守信用,竟亲自送了回来。

白子非倚在木椅上,看着那小瓶子,微皱了皱眉头,现下他心内十分繁杂,竟忽然不想去见初七了。

不由得开口对君莫忆说:“大神,你看我受了伤,前面又被老爹看得紧,我看我是没有办法去言家了,要不然……你替我去交给言小姐吧。”

“我?!”君莫忆瞪大眼睛。

牵绊的滋味

初七在柴房里等了很久。

窗外的月­色­很清很亮,透过格子的窗棱,静静地照在柴房的地上。初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大白带到这里来的样子,那时他们不过是四五岁的孩童,她还扎着羊角角,他还穿着半截裤。可是当他拉住自己,问她知不知道什么叫“亲亲”的时候,她虽然摇了摇头,但是那小小的心肝还是跳了几跳的。

什么叫亲亲?

她其实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滋味。上次在妖魔谷,她只是一缕轻魂,虽然斗大了胆子亲了他一口,但是却没有一点点感觉。倘若真的令他的­唇­,碰在自己的­唇­上,那该是……

初七伸手碰碰自己的嘴­唇­。

柴房里的纱帐突然微微地飘动。这还是上一次大白搞笑唱歌时弄出来的东西,可即是这样细细的动静,却还是令初七猛然回身。

浓眉星目,耀眼非常。

初七刹那间就倒退了一步,仿佛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

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倘若靠近他三步之内,都有种无法呼吸般的感觉。

君莫忆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脸上分明写满了对他出现的意外,但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那清澈如溪的眸子里,甚至能映出窗外那银盘似的光,那乌溜溜的珠子,却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

君莫忆瞪了她半柱香的时间,她居然也只是看着他,并不开口。

他忍不住先皱皱眉,“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初七抿抿嘴,竟只是点了点头。

君莫忆内伤,既然想问,为何不开口啊。

他哪里知道,初七小姐的腹内隐忍功,已经修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就算你半个时辰不开口,她也不会问你一句的。

“是白子非让我来的。”君莫忆摊开手掌,那只碧绿­色­的小瓶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你的解毒药,他让我送来与你解毒。”

这句话,让初七小姐脸­色­微僵。

她的伤处在腋下,连前来给她疹治病情的郎中都不曾看过,又可能让君莫忆为她治伤?这……真的是白子非所说出的话?

君莫忆自是看出了初七有些尴尬的表情,便把手中的药粉交给初七:“这药我已经碾好,你交与你的丫环帮你涂抹便好。”

初七接过那药瓶,脸­色­却依然还是有些难看。她把药瓶在手中一攥,低低地问:“果真是他让你来的吗?”

君莫忆微挑了挑浓眉。

初七握着那碧绿瓶子,迭着细细的眉,转身便要往柴房外面走。

君莫忆一下子便拦住她:“你去哪?”

“我去见他。”初七对面前这个天君神仙,并无一点点的惧怕和惶恐,反而伸手要推开他的胳膊,直往外走去。

“你还是不要去见他。”

“为何?”

“你难道不知他的身份?”君莫忆低低地答她。

初七瞬时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君莫忆,“他的身份,我知道。”

君莫忆迭住浓眉,望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子。

她清秀如水,眸光却凌厉如剑,漂亮的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抹隐隐的英气,这样的女子,在人间是难得的绝­色­,甚至到了九天之上,也是那些软软儒儒的仙子们所不能比拟的。

“他是神仙,可,那又如何?”初七那么勇敢地望着君莫忆,这个人间的女子,似乎从来没有把他们这些什么上神上仙的放在眼里。

这令君莫忆很是吃惊,受惯了别人的顶礼膜拜,忽然有人这样坦然地面对着他,他还是有些十分的意外。

“他是仙,终归要回到上天去,你是人,终究要坠入六道轮回,生死离苦。何必又与他有什么牵绊,不仅牵了自己,也绊了他?”君莫忆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对凡人说这样的话,只是以前他说的都是非常无情,是仙是妖是魔,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就会下手送他们回去应该去的地方,只是这一次,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他不知为何,心内竟有些涩涩地犹豫起来,她越是看起来勇敢,他却越不想伤害她一般。

“呵,牵绊,天君都知这是牵绊,又岂是自己能控制?”初七微微摇头,抬起扇子般的长睫,“又或者天君从未对谁有过牵绊,所以从未知晓这种滋味?”

君莫忆脸­色­一僵。

他是天生的上神,自幼跟随师傅修仙练武,成年后便接管上三界的除魔安危,一向下手利落,对待那些妖魔冷酷无情,又哪里有机会,尝过什么牵绊的滋味?

初七看着君莫忆的表情,便已经了然在胸。

她对着他微微地一笑,笑意中带着复杂的味道,却也有着浅浅的微甜,“天君即从未尝过思念一个人的滋味,自然便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牵绊。有些人,当他出现的时候,你便会知道,他此生此世,都会与你纠结不清……他的命运,你的命运,会被一根看不到的线,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那时无论你在何时何地,都会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在你的心底,永远镌刻着那个名字……即使殊途,那又如何?”

君莫忆怔住,想不出不言不语的初七,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即使他是仙,那又怎样?我只想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对得起我自己的心……”初七对君莫忆丢下这句话,轻轻地推开他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柴房。

君莫忆刹时都怔在那里。

殊途……即使殊途,那又如何?

殊途……即不能被承认,被认可,被允许!这天地之间,自有着它的发生规则,倘若就此打破,那么这尘世间,还有什么轨迹可寻?上天又拿什么规矩,来约束于这世间的凡人?而上天的神仙,下界的妖魔鬼怪,又如何能听令上界,守着自己的结界?!

这是让君莫忆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的。

他只知自己是守护上三界的巡使天君,他要做的事情,便是清除妖魔鬼怪,守卫这上三界的清静规则。这殊途的事情,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君莫忆忽然转过身来,猛地推开柴房,就朝着初七的背影追了过去。

对他来说,他要守着自己的职责,无论面对的将要是谁,他都有责任制止所有不合上三界规则的事情的发生!

即使对方是仙,都不可能!

“蝶落,你好些了吗?”

“嗯。还好。”

君莫忆追出门来,还不曾跟上初七的步子,却突然听到水音廊下的暗影里,传来低声的交谈。他并不想听人家依侬软语的低吟,可是守卫神仙的职责,却让他瞬间感应到那一缕芳香的妖气!

那暗影里,竟还藏着妖怪?!

“让你受苦了,蝶落。都是为了我,才会受这样的伤。”初三轻轻地揽着蝶落,那么小心地抚着她的脊背。

蝶落的伤处在他的掌下,有些微微地刺痛,但她却心甘情愿地闭着眼睛,让他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滑过她的脊背。

一千年……几乎有一千年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他的温暖……曾经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他,再也不会回到这样的怀抱里,然后就在那些妖怪们的尖笑声中,孤独终老……但,上天终会是仁慈的,不是吗?即使给了她千年不灭的妖身,也给了她与他重逢的机会……能再次躺入他的怀里,即使成妖成魔,出卖自己的灵魂,那么……她便也心甘情愿了……

蝶落把自己埋在初三的怀里,珠泪暗流。

初三轻抚着蝶落的背,感觉有丝丝凉凉的泪珠落在他的胳膊上,便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

月光,明亮亮地从天空中垂泄下来。

水音廊前的池塘里,泛起一阵波光粼粼的涟漪。

时光,若能这样凝滞,直到永远……那便也会是一件最幸福的事……

初三低下头看她,轻声地开口:“蝶落,我们……成亲吧。”

“嗯?”蝶落微微地抬起头。

“爹爹不是已经说了,下个月初七,要我们和妹妹妹夫一起成亲?”初三揽着她,一向漂亮如花一样的脸颊上,竟有一丝丝的害羞,“虽然爹已经说过了,但是我却觉得没有自己亲自对你求婚过,所以……蝶落,嫁给我吧。”

他执起蝶落的手,竟那么真挚地看着她。

蝶落的眼泪又刹时要跌落下来。

这汪深情,曾是她想也不敢再想,盼也不敢再盼的啊。

如今,他竟又这样对她开口,当年为了她,他才违命娶亲,却又在迎亲的大堂上,自刎身亡……他们之间的姻缘,到底经过了多少的折磨,多少的催残,才终于……

蝶落忍着眼泪,虽然心底已经答应,却还是轻轻地摇头,“可是我……我现在的身份……”

“我不在乎。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别人怎么看,我认定你了。今生,你就是我的妻,是我最爱的女人。蝶落!”初三紧紧地拥住蝶落。

蝶落已经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身后的伤口还在痛楚,那透明的翅膀忍不住就要在月­色­下显露出来,可是他的深情,真的已经把她完全的感动,她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表情,可以拒绝他的温暖……

“我……”

“蝶妖!人妖殊途,你竟敢妄想嫁给凡人!”

忽然之间,从水音廊外传来一声大喝,立刻就把拥抱在一起的言初三和蝶落给吓了一大跳。

蝶落不及回头一看,一见到君莫忆身上那星光闪烁的盔甲,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猛然间抓住初三的衣袖,害怕地直直地躲到初三的身后去。

初三也被突然出现的君莫忆给吓了一大跳,他伸开手臂挡住君莫忆,把蝶落完完全全地揽在自己的身后。

“喂,你要­干­什么?”

初三在妖魔森林里见过君莫忆动手,他心内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厉害。君莫忆根本不是人间的凡人,他是上界的神仙,而蝶落却是妖界的蝶妖,自然害怕他非常。

君莫忆瞪着言初三,浓眉星目,凌厉非常,“她是蝶妖,你是凡人,只要在一起,她就会吸光你身上的阳气,更别说你们还妄想成亲?!”

初三一听君莫忆的话,脸­色­已经大变。

但是他用力地挡住蝶落,“我知道她是妖,可是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跟她在一起,你最终只有死路一条!”天君大人一点也不客气。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情愿一死!”言初三却躲也不躲地,开口就答道。

君莫忆又是一愣。

“为了和她在一起,连死都不怕?”

“是的,不怕!”初三抬着头,很是英勇,“人活一世,不过那么短暂,能寻到自己所爱的人,更是难上加难!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死又有何惧?倘若连最爱的人都不能在一起,那么生又有何意义!我要和蝶落在一起,这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牵绊!”

又是牵绊!

这个词让君莫忆很是头痛。

这人间的凡人,难道都昏了头吗?一个要去跟着神仙,一个要抓住妖怪!这言家的人,都是他理解不能的。可是,他不能忘记了他自己的职责!

除妖,降魔,清规六界。

他,是巡视这上三界的巡使天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凡人和妖怪在一起,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绝路。这是他的职责所不能允许的,这也是他的使命!

“你死了这条心吧。”

君莫忆瞪着言初三,很是冷漠地开口。

“人妖殊途,凡界和妖界,也是绝对不能互通的。你不能娶她为妻,她也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君莫忆说完这句话,突然手上有银光乍现!

蝶落一看到君莫忆出手,立刻就吓得死死抓住初三的衣服,“天君饶命!天君饶命啊!”

言初三看到君莫忆真的要动手,不由得立刻伸开手臂,紧紧地挡住蝶落:“不行!不可以!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蝶落,绝对不行!”

“闪开!”君莫忆凌厉的眸光一闪,狠狠地就对初三吼道。

“不!”初三大叫,“我死都不会闪开!”

君莫忆的浓眉一皱,指尖的光芒,刹时就朝着言初三直冲而去!

初七的吻

白子非捂着自己的伤处,只觉得酸麻痛楚。躺在书房的木椅上,被那硬硬的木头硌在伤处,更是痛楚非常。

其实,他可以很容易的用仙术或仙丹治好这伤,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直想让它疼痛着。仿佛只有疼痛着,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在凡间生活着,而不像那事事快活,万事如意的上界神仙。那样的生活,万年不变,千年不转,也不知何日是个尽头,也不知何时才会停止。人人都说神仙好,但为何又总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呢?足以可知,这鸳鸯般的生活,才是最吸引世人的。

白子非正在那木床上躺着,桌上的安狐狸突然从笼子里探出头来:“对鸟,仙人,我是不是和你打过一个赌?好像你输了吧。”

白子非眼角抽搐,“如花,你不是失忆了么?”

安狐狸对着他扁扁嘴,“仙人,难道你没听说过‘选择­性­失忆’。”

大白同学真是屎可忍,气不可忍,猛然一拍桌子说:“你选择把我是谁都给忘了,只记得我和你打的赌么?”

“那是自然。”安狐狸才不管自己把白子非气成什么样子,“仙人你应该是又没拿回混世丹吧?我早和你说过了,想要口口人家有未婚夫之­妇­,不素那么简单滴!”

“是啊,你最有先见之明了,我谢你啊!”白子非在木床上翻个身,伤处疼得他直冒冷汗。

“谢到是不必了,愿赌服输,把你答应我的仙修心法教给我吧。”安狐狸到是对他很不客气。

白子非已经疼得翻来覆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教它。只是挥了挥手:“你就别折磨我了,我都快要不行了。等我死了,就把我的仙修全传给你好了。”

安狡猾听到白子非这句话,小心肝突然一阵乱蹦。才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窗外有个人影倏然一闪。安狐狸刹时就把脑袋一缩,嗖地一声直逃回它的狐狸笼子里去了。

薄薄的书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有个纤细而瘦弱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外。

微微的冷风,从门缝里细细地灌进来,轻轻地吹在这寂静的书房里,案上的宣纸和书本沙啦啦地作响。

白子非躺在木床上辗转,那阵阵的凉风让他的伤更加的疼痛。不免得皱起眉来,头也没回地朝着那边叫道:“花狐狸,把门关上,没看到我正在难受呢。这点伤怎么被冷风一吹,更是难受……”

有人轻轻地把房门掩上了。

轻轻的脚步声,又回到书案旁边。

白子非皱眉,还觉得花狐狸这一次真的很听话。虽然书案上的那只笼子是根本关不住它的,只不过是它休息的一只小洞罢了。可是往常它总是要跟他对着­干­的,怎么今天如此乖巧起来?

白子非正是不解,却突然感觉有一只温软的手指,忽然落在了他的腰上。

那样柔软依袅,那样轻然芬芳。

这让大白刹时间就吓了一大跳!

他猛然转回头去。

却正对上一双盈盈的眸子。

眸光,若水。

清澈,见底。

眸中有着那样粼粼的波光,放在他伤处的手指,是那样的轻柔而温暖。

“你受伤了。”初七低低开口,声音竟有些哽咽,“为何不曾告诉我?”

白子非被吓了一大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初七,这个向来武艺高强,沉默不语的初七,何时曾有过这样珠泪暗盈的表情?更惶惑她低哑的声音,伤感的表情,那双凝望着他的眸子,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让他的心十分的混乱,自幼和初七在一起,见惯了她英姿飒爽的模样,突然这样侬声软语,让他的心脏都快有些受不了了。

“没……没有……小……小毛病。”白子非怔然地回答,竟突然觉得连自己的嘴巴都不听使唤了。

初七却直直地望着他,手指放在他的伤处,竟不曾离开,“白子非,如果你死了,别忘记在奈河桥上等着我。你还记得那首歌吗?连就连,我俩相约到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河桥上等三年……不过,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你只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只需回过头去,我……就会在你的身边……”

白子非突然听到初七的这番话,惊得差点从木床上掉下来!

他一下子就捂住初七的嘴,有些生气,有些愤怒,还有些心疼地吼道:“初七,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你死我死,什么相约到百年,什么奈河桥……你不要胡说!不许胡说!”

这个世上,是真的有神仙妖魔鬼的,所以凡人发出的誓,也真的是有人在听的。初七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说什么奈河桥上……他明明是神仙啊,他不会死的……可是她……她……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她这样的话……连眼泪都差点要掉落下来……

“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初七扳住白子非的手,清澈的眼眸,竟是那样的真挚。

白子非凝住那美丽的大眼睛,心……仿佛都快要裂开了。

不自觉的,连手指都在微微地缩紧再缩紧,心,仿佛都快要被那双眼睛望穿。你我相约到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河桥上等三年……白子非暗暗地咬牙,这个丫头……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死字……如果将来,看到她离世……奈河桥上……怎么可能会有他神仙的身影……他不能……他不敢,他也根本没有勇气,看着她离世的那一刻……

他和她,无法相约。

她是凡人,他是仙啊!

白子非瞪着她的眼睛,突然“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笑道:“初七妹妹,你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初七被他点的,微微向后撤开。

但是她却一下抓住他的手指,“我没有在说笑。”

“不是说笑是什么?难道你还想来真的?”白子非好笑地凑近她,“要不然,你还是想要玩我们从小玩到大的那个游戏?想要亲亲吗?”

初七瞪着他,目光眨也不眨的。看到他凑过来的脸孔,竟然立刻把眼睛闭上。

白子非本只是想要逗逗她,突然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差点没把自己的嘴巴真的压在她的­唇­上。

唉!为什么要闭起眼睛?为什么要对他仰起脸孔,难道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吗?虽然从小到大就在追着她,想要诱惑她,想要口口她,想要亲亲她,可是……可是那都是为了混世丹,都是为了快点拿回仙丹来,快点回去天上……直到那一次,在盘妖谷里,她细细的一缕魂,在他的­唇­上留了那么轻轻的一吻……

他的魂,都快要跟着飘远了……

“别闹了。”白子非突然一把推开她。“天已经这么晚了,快回言家去吧。等下被你爹看到你偷跑到白府来,又要生气了。”

初七闭着眼睛,却猛然被他一推。

张开眼睛来,却只看到他微迭起的眉头,冷淡的语气。刹时间,她的心都要灰了。

“我已经说了无数次了,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要和你在一起!”

“别胡说了!你爹已经给你定了亲,不是那云净舒吗?”

“你要我嫁他?!”初七几乎要厉声叫起来了。

白子非皱眉,声音暗暗又哑哑的,“嫁吧。”

初七的眼泪,啪嗒一声就掉落下来。

白子非心乱如麻,侧着脸看到从来不哭的初七,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心里那说不出的滋味,千回百转,肝肠寸断。有心想要抬手帮她抹去泪痕,却全身僵冷;有意转过身去,再和她笑嘻嘻的玩乐,可是却怎么也没有那个­精­神。她轻轻地啜泣声,仿佛就像是一把横在他心头的刀,那么一阵一阵,一片一片,一点一点地磨着……磨着……鲜血淋漓……

“回去吧。”白子非再也听不下去,只丢给她两个字,就蓦地转身。

身后突然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那么令人心痛。

“你要回去了吗?”

白子非的身子蓦然一僵。

“你推开我,要我嫁给云公子,是因为,你要回去天上了吗?可是,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你的仙丹,不是还在我的腹中吗?难道,你都不想要拿回去了?神仙,你在这里留了十五年,最终,却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吗?”

初七瞪着他的背影,哽然地说。

白子非全身上下都僵直在那里,他从未向初七提起过仙丹的事情,虽然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竟连仙丹也?!

“我一直在想,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可是,你竟忘了吗?”初七哽咽着,泪光盈落。

她自幼便过目不忘,即能记得白子非是从云端滑落,又岂会忘记了那颗被她吞进腹内的混世仙丹?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他开口对她说明一切,等着自己长大,能真正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却猛然转过身去,要她……去嫁给别人?!

“原来,你都知道。”

白子非背对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你那时年幼不更事,什么都记不得。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原来你一直都了然于心。言初七,你真的很腹黑。”

他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低低地回她:“既然你都知道,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知我是仙,是不能一直留在这凡世的,我总要回到天上去,而你,也总要经历这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嫁人生子。我是给不了你这些的,不过,现在你的身边不是正有一个好人选吗?那个小云……虽然我挺不待见他,闷不拉声的很不合我的气场,但是,他的确是一个好人。武功又高,风度又好,和你正是仗剑江湖,神仙眷侣的绝配。他才是上天为你安排好的未来,跟着他,你会幸福的。至于混世丹……”

白子非幽幽暗暗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笑。可是不知为何,那笑容怎么那么酸楚,怎么那么伤感,那么难过,说得他竟然声音哽咽,眼圈润湿?

他转过身来,才想看一眼身后的小女子,“初七啊……”

她的名字还未喊完。

小女子却一步上前,捧住他的脸,就那么深深地吻了下去!

当!

大白机器,立马当机。

这个……那个……怎么……又……

大白同学,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万事万物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天地之间,任尔渺渺,唯独剩下的,只是面前的温香软玉,­唇­边的一缕芬芳。

初七……又吻他了。

这个吻,和盘妖谷中的那个吻,完全不同。再不是蜻蜓点水,再不是轻轻碰触,初七捧着他的脸,那么深那么深地吻下去,用力得几乎快要把他推倒在木床上。他若不是还挺直着身子,他们两个恐怕要立刻滚倒在那硬硬的木床上去了……

她的气息,她的芬芳,她的身子,那么用力地笼罩了他,仿佛要把他的全部全都占领,仿佛真的要把他变成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只是那绵密的­唇­边,为何还有清冷的泪珠,细细密密地,从他们相触的­唇­间,慢慢地流进去……

一丝那么清凉的苦涩,就在他们的舌尖绽开。

白子非的心,被她搓揉研磨得几乎要碎成粉末。这个投进他怀抱里的,按住他肩膀的女人,几乎让他的眼泪,都一串一串的落下来……

初七……初七……初七……

心底都被镌刻了这个名字,可是他却倔强的不想承认。

叫出都会疼痛的名字,却想要把她推给别人。

白子非的心都紧紧地缩着缩着……缩成一团,缩得快要把自己窒息!

不!初七!初七!他的初七,他爱的初七,他心爱的女人!他怎么就这么狠心,怎么就这么要命,怎么就可以把她推给别人!他不忍,他不舍,他不愿啊!他的初七,他想要抱紧,用力再抱紧!永远不要放手,永远不要松开!永远!永远!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把她紧紧地扣在怀抱里!去他妈的什么人神仙魔鬼!

若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即使变妖变魔,那又如何!

白子非的眼泪,突然间就迸出来。

他猛然抓住初七的肩膀,把她用力一转。初七差点要跌倒在木床上,而白子非再也顾不得许多的,只是捧住她的小脸,用力地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妈的,他爱她!

他爱她!

什么神仙,什么凡人,他通通都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他爱怀里这个女人!

初七跌倒在木床上,他温暖的身子,也跟着压了下来。

气息,缠绕……

热吻,炽烈……

殊途

月明如镜。

银亮亮的光芒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一片碎碎的光。

夜晚无风。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甜蜜味道。

或许有人正在炽热。

或许有人正在冰冷。

白府的后花园里,有个寂静而落寞的身影。他站在那幽幽暗暗的花丛里,望着那满地碎碎的月光。不远处,白家书房的窗扇,微微虚掩。

他微微地迭了迭自己的眉,只令那血珠一样的朱砂痣,凝血一样的红。

他看到了。

因为在言家发现初七跃过围墙的身影,他有些好奇地跟了过来。于是那些话,那些事,那个拥抱,那份热吻,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有些酸酸的?

但当他们拥在一起,炽烈热吻的那一刻,他却抬起手来,轻轻地为他们掩上了那扇忘记的窗。

回过身来,夜凉如水,心似明镜。

只是望着那一地银亮的月光,心,却似碎了一片。

或许,到了那个结束的时候吧。

他应该也到了可以离开的时间。

他与她十五年的相知,十五年的相处,那份感情和挚念,早已经超过了任何人。别和他说什么身份,什么凡人和神仙,在他的眼里,那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可以长生不老,一个却要生老病死。这或者算不得什么的。只要有心,即使老去,那又如何?只要真爱,即使所爱白发苍苍,他也会依然爱她如初。

只是,上天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很难过。

却不会勉强。快意江湖,仗剑天下,他有他的世界与天空,自不会为这些儿女私情所牵绊。从此之后,赤条条一个人来去无牵挂,再不会去想什么恩爱情事!这一切,就随风散了罢。

云净舒摸了摸自己肩上的剑,正想跳跃转身。

忽然之间,与白府一墙之隔的言家后花园里,突然传来一声超大声的尖叫!

“啊——杀人啦!救命啊!”

小丫环们的叫声,此起彼伏。

“君莫忆,我杀了你!”言初三的吼声,更是直直地穿破墙壁,吼得连白府的花丛都抖了三抖!

怎么回事?言家发生什么事?那个向来“温婉”的言初三,怎么都怒吼出声了?!对象居然是君莫忆!那个明明是上神界的大神!他疯了!

这声叫声,令云净舒吃了一惊。

连那一对吻得差点要窒息的人儿,也从忘我的世界里,猛然回醒过来。

白子非眨眨眼睛,瞪着初七:“你……听到什么了吗?”

初七满面绯红,在他的身下神游太虚:“好像……是三哥……”

“三哥……你三哥……”

白子非看着初七如桃花般绽开的脸颊,嘴里虽喃喃地重复着她的话语,但是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睛还直盯着初七那粉­嫩­的嘴­唇­,刚刚那甜蜜又销魂的滋味,真的让他……啊!她三哥!

“你是说初三!他在吼……君莫忆?!不好!”

大白公子终于回转过神,大叫一声,就从木床上弹起身来,也顾不得刚刚和初七激吻时刻弄得歪七扭八的衣衫,只是跳起脚来就直朝着书房外面跑去。

初七被他的慌乱弄得有些闪神,虽想到刚刚那一刻,也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赶忙直起身来,对着他的背影喊:“等等我!”

初七小姐追出门去,已经不见了大白公子的身影。

初七忍不住皱眉,不会吧,他已经跑到言家去了?什么时候轻功练得如此之好了,连她的脚力都追不上他了。不过三哥那边发生什么事?她也快回去看看吧。

如此一想,初七小姐立刻运动轻功,美丽的足尖轻轻一点,嗖地一声就直跃过白府与言家高高的围墙去。

言家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初七心急地落地,想要赶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哪里知道咚地一声跳下来,竟不似往常那样的沉重,反而脚下扑嗵地,踩得软绵绵的样子。

咦,难道园丁们又把这里种了繁盛一点的花草?怎么踩起来这么绵软,这么舒服呢?

初七小姐还跺跺脚——

“女侠……不要再踩了……我……我在下面……”脚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呻吟。

啊吓?!

初七猛然一低头,竟然发现大白仙人正躺在她的脚下,一条大腿一只手掌正塞在初七小姐美丽的脚下,任她软绵绵,咯吱吱地踩来踩去呢。

“啊呀,你怎么在这里!”初七被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用了轻功,已经早一步过去了。”

大白公子实在欲哭无泪,举起那只被初七小姐踩得几乎要肿起来的手掌,宽面条泪滴抖啊抖:“初七女侠……乃什么时候看到我会轻功了……我明明是从VIP通道里挤过来的……要知道,行者阿黄已经很不好对付了,乃……乃居然……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初七忍不住差点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是她忘记了,白子非往常出入言家,都是从行者阿黄的狗洞里钻来钻去的,这会阿黄正霸着它的VIP洞洞,愤怒地对着大白仙人咬牙切齿呢。也难怪行者阿黄生气,这家伙一天在人家的洞里钻个十回八回的,害得人家行者阿黄连个午觉都睡不好,不对他愤怒异常才是怪事咧!好歹也该给人家个过路费吧,这个不懂潜规则的笨蛋仙人!

大白公子看着初七抿着嘴儿,心里已经笑到暗伤的表情,气得真的在地上打一个滚,背过身去:“我不要理你了,初七女侠。”

“好啦,对不起,是我忘记了。”初七伸手去拉他,“快别闹了,三哥那边都要出人命了,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这一句话,就提醒了白子非。

那个君莫忆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他是上三界的守护天君,对待妖魔鬼怪都从来不眨眼睛的,初三是个凡人,但是万一要是惹闹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个,大白公子立刻男人不计女人过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跟着初七直朝着水音廊下跑去。

水音廊下,灯光通明,蝶落扶着倒在地上的言初三,心痛地瞪着眼前的君莫忆。

君莫忆冷着眼神望着蝶落,那目光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他只是个冷漠的机器,杀妖除魔的冷酷神仙。

言家的几位兄弟跑了过来,看到初三受了伤,倒在地上,立刻都很生气地抬起手来,齐刷刷地挡在初三和蝶落的面前。

鲜少讲话的初五和初六,一左一右的护住哥哥。

初五皱眉:“不许伤害三哥。”

“即使你是神仙。”初六接口。

“如果再动一下,”

“我们不会客气!”

言家一大群人都是丝毫不害怕神仙的主,从初七到初五,个­性­沉闷,不爱讲话,却不卑不亢,爱护家人。即使面对的,是这么强大的巡使天君,他们却丝毫没有一点的胆怯。

君莫忆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在你们身后的这个女人,是蝴蝶幻化而来的妖,把她留在这里,不仅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还会伤害你们,迅速减少你们的阳寿!这样的妖怪,是绝不能存在在凡世间,伤害凡人的!”

初三被君莫忆打中了腹部,疼痛异常。但是他却还是护着蝶落,大声地对君莫忆吼道:“我不在乎!我刚刚已经和你说了,我不在乎还能再活多少年!无论还有多长的日子,只要有蝶落在我身边,我都不在乎!生或死,人生不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但倘若活着都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就算长命百岁,却孤独终老,那又有什么意义吗?蝶落等了我一千年,她是为了我,才会变成妖怪的……如果这一世我还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这一句话,说得蝶落立刻就泪眼朦胧,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一样噼哩啪啦地掉下来。

“你是神仙,你没有感情,你是无法体验这种前世今生的牵绊的。我不怕死,就算明天死在蝶落的怀里,我也不怕。所以,请你放过我们,到别的地方去捉妖降魔吧,请你放过我和蝶落!”初三紧紧地握住蝶落的手,眼圈也微微地泛红。

君莫忆看着他们那么真挚的模样,耳边又听到了那句“前世今生的牵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内更加的郁闷。他是神仙,他是冷漠,他是从未尝过什么前世今生,更未曾和任何人有任何的牵绊。可是仅仅只是这样的牵绊,就可以让人舍弃生命吗?仅仅是这样的牵绊,就可以连死都不怕?­阴­曹地府,碧落黄泉,那里可没有什么温暖和牵绊,有的,只是冰冷和痛苦。

他的职责,就是防止凡人掉进那样的痛苦里。人和妖,是两个世界的,这样互通,不仅会弄得上三界大乱,更会遭受上天的责罚的!

君莫忆把眸子一瞪,依然冷冷地说:“我是不懂你们的牵绊,但,斩妖除魔,是我的职责。我绝不能看着凡世间有人妖互通的事情出现,这样会惹得妖神人界秩序大乱!蝶妖绝不能留在这里!乖乖地交出­性­命,跟我去练妖炉,­精­练七七四十九日,你的妖身还会对人间有些用处!”

言初三一听到君莫忆的话,顿时惊得连汗毛都倒立了,他一把抓住蝶落,大声地喊道:“不行!不行!我死都不会把蝶落交给你!”

“这由不得你!”

君莫忆一脸冷酷,只把手掌一拍一合!

万道金光,立刻就从他的掌中显现出来!

初五初六立刻拔剑,挡在初三和蝶落的面前!

“三哥!”

初七和白子非从后面赶来,初七心急自己的家人,一下子跑过去,就跟着初五初六一起挡在君莫忆的面前!

君莫忆皱眉,掌中的光球越来越明亮。

白子非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拍住君莫忆的肩膀:“喂喂喂,大神兄弟,别冲动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白子非的手虽然放在君莫忆的肩上,但他却是悄悄动了仙法,按住了君莫忆手中的水碧掌。

君莫忆迭起浓眉,“小仙,你敢对我下令?”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对大神下令?呵呵,呵呵。”白子非陪着笑脸,只把君莫忆猛然一转,“大神,借一步说话嘛!”

君莫忆身体僵硬,却还是被他用力一转。

神仙对神仙嘛,还是要给小白一点面子。

白子非揽着君莫忆的肩膀,很是亲密般地说:“大神兄,你不要这么步步紧逼嘛。他们是凡人,听不懂你什么秩序不秩序的,人家隔世才相遇,难道不能给人家一点时间吗?”

君莫忆把目光一横:“白子非,你身为上仙,难道不懂人妖不能同亲的事实吗?你是看那言初三命太长了,是吗?”

白子非被骂得狗血淋头,失望地低头,“我知道。可是……”

“人仙,人妖,人鬼,无论是什么,凡人的世界与其他五界,是不能互通的。不然便会天下大乱,仙妖魔神鬼……你怕这人间不遭涂炭吗?倘若真有这样的大乱,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白子非被这上神天君骂得脸­色­一白一红。

“天君大人,我只是在和你讨论这蝶妖的事情,还没有这么夸张吧?”

君莫忆瞪着他,冷冷一笑,“白上仙,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你的混世丹,再不拿回来,上面就要知道了。还有,别忘了,人仙……也是殊途的。”

白子非被君莫忆突然点了这么一下,心头即刻就猛然一颤。

他忽然想起刚刚和初七在书房里的那一幕,心都立即缩在了一起。

那一刻,或许什么人神仙魔鬼的念头全都丢开了,如今被君莫忆这样一提点,他才恍然惊醒!刚刚,他竟只顾着抱着初七,那么深那么热的吻,他竟然都完全忘记了把混世丹拿回来!

君莫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即刻转回身去。

“蝶妖,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巡使天君大人的话一出口,顿时就令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蝶落半跪在初三的身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但听到君莫忆的话,她淡笑着站起身来。

“天君,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等了他一千年,终于见到他了,却又要这么快的分离……有时候,我真的感叹,上天对我们太不公平了……为何偏偏有缘相识,无缘相守?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一千年前生死分离还不够,一千年之后还是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可是我知道……我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我若留在这里,害的不仅仅是他……还会有所有的人……只能怪,今生无缘,来世……不……来世……也再不要相见……”

蝶落哽咽。

她身为妖身,被除魔天君捉去之后,要被丢进练妖炉,化成妖丹,再不会有来世,再不会和他相见……

初三的眼泪都纷然地落下来,他伸手捉住蝶落的手:“不!蝶落!你不要走……不要!我什么都不怕,上穷碧落,黄泉之路,只要有你的地方,只要我们牵着手,我都不怕!”

“不!”蝶落却心痛地喊,“你要活下去!上一世,我就已经害了你,这一世,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你要找一个能给你快乐的女子,幸福的……活下去!只要能看到你幸福,那么我就是死了……也暝目了!”

“蝶落!”初三已经哭得难以抑制。

蝶落却猛然甩开初三的手,突然展开自己那已经断掉的翅膀,那么艰难而痛楚地哭喊道:“再见了……来世……不必再见!”

“不!!!!!蝶落!!!!”初三怒吼。

蝶落的断翅轻轻扇动,一片金­色­的光芒闪烁。

倏地,消失不见。

墨­色­的夜空中,有一片粉­色­的花瓣飘落下来,悠悠然然地落在初三的掌心。有一粒如钻石般的泪珠,从那瓣蕊上滑落。跌入他的手掌中,纷飞成一片晶莹而闪烁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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