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匀后,我用衣袖抹掉额头的汗,迈动渐渐变沉的脚步继续前行。我处于亢奋状态,脸上洋溢的却是怪异!在上千种微妙而又复杂的面部表情中接近病痛与微笑之间。
一切如旧!雀喧鸠聚的小孩儿在楼宇间嬉戏打闹。摞满杂物晦暗的楼道阴冷陈旧。
仅仅一晚上,仿若隔世的我重新踏进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感到的是安宁。
屋里的家什不曾游移,同那日清晨我离开时一样。纷乱的依然纷乱,洗衣机里的脏衣服满满一缸。鸿燕没在。我寻遍每一个角落,连低矮狭窄的床底也满怀希望——她是在的,只是想给我惊喜,躲藏起来,在我寻她不着时,她便会从我视角之外的某处跃出,热烈的吓我一跳,然而这只是我的想象。
她会去哪儿呢?此时是下午六点,由于阴云朵朵,使得整个城市和天空看起来都是灰蒙蒙地。灰色调的主宰了一切,连窗外站在马路旁的红呢子风衣女孩儿一身红色也黯然无色。
糟糕的天气,红呢子风衣女孩儿?我脑中重塑画面,迅速转头打开窗户,是琪琪,没错是她,穿着鲜红的呢子风衣苶然空漠的看着马路中呼啸驶过的一辆辆车。
“琪琪。”我喊道。
她似乎没有听到,象尊雕塑岿然不动。
她站在哪儿干什么呢?快速车道,道中铸造着高高的护栏,每辆车倏地一闪而过。这种马路拦不到出租车,也不能过马路,那么她站在哪儿干什么呢?就在我疑惑不解时,她突然向前迈出一小步——抽走灵魂只剩躯壳的机械性一小步。
我一口气从二楼跑了出来向快车道跑去。赶到琪琪站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我有点傻眼,回头望了望之前我所站的窗口又确认了一遍。窗扇一面被风带上,另一面随着风摆动,发出当当的声音。
幻觉?不得而知。我左右顾视验证琪琪的影像究竟是虚无的还是真实的,愈想愈难将两者分清,索性什么也不想。
回到屋里,我将涌进寒风的窗户关上,委顿的坐在床上。呆坐了一个小时,灰色调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被黑暗所取代。
我起身拉灯,用电饭锅烧了一锅开水。从钢丝床下的大皮箱中拿出*、保暖内衣、牛仔裤、长袖运动衫、休闲外套。在厕所里将脏衣服退下来后,用电饭锅里的开水兑凉水,在脸盆中用毛巾蘸水洗澡。
我蹲在地上,*始终颤抖,简单的把全身弄湿,匆匆打了香皂,再用毛巾蘸水冲洗,最后的一点热水惨了些凉水端着盆从头顶一泼就算是完工。
洗澡过程寒冷也洗得不彻底,但这对身无分文的我来说,已经是一种不错的待遇。
得回店里找经理。后天就是春节,店里要放假,并且是一年之中为期两个礼拜的大假。要在这段时间生存下去,我必须赶在店里放假前,在经理那里将一部分工资预支出来。
我换上干净衣服简易的打理了下头发,给鸿燕留了张纸条,让她回来后哪里也别去,无论如何都在家里等着我,便出了门。
店里忙热火朝天,我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事打过招呼后径直找到正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滚梳帮女个人吹造型的经理。
“到吃饭间等我。”还未等我开口经理扎着马步眼神专注的摆弄头发说。
“……”
狭窄的吃饭间里一个美容师站在老旧的微波炉旁,玩弄着手机等着加热的五彩豆枕。据说这种装有很多不同豆子的枕袋能起到保健美容的作用。我却不认为这种枕袋能对人体起到什么哪怕丁点的作用。虽然里面的豆子具体是些什么豆我不清楚,但从加热后散发的气味,不难判断里面黄豆的成分很高。
“咦,你来了。”美容师惊讶的看着我。
“我不能来吗?”我在她旁边就近的位置坐下。
美容师贼溜溜的瞧了下大厅,用身体撞了下我,“挪点地方。”我移出位置,“那事儿怎么处理的?”
“那胖女人是好人。她不追究,所以我出来了。事情本来就不大,别疑神疑鬼的,就是一般的民事纠纷而已。”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装什么糊涂啊?”我掏出南京点上,“就这点小事儿,总不成拉我去枪毙吧。”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美容师把手机装入衣服口袋,“你那天撞人以后的事儿就一点印象没有。”
“没印象。”
“怪不得。”美容师凑到我耳畔压低声音,“那胖女人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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