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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只在此船中云深不知处】

我听到的,又是悠悠一声长叹,他居然吟起诗来:“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别责怪说粗话的人,有时,还真非说粗话不可,像温室裕现在这种情形,粗话就极有效!不过,温宝裕毕竟是一个少年人,我纵使生气,但如果竟然说起粗话来,却也有大失身分之嫌了。

我只在喉间咕咬一声,随即道:“不要再吟诗了,怎么能和戈壁沙漠联络?”

温宝裕“啊哈”一声:“发生了什么事?人家想见你几次,你都推三搪四,怎么反而要主动和人联络了?”

我大是恼火:“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

温宝裕沉默了几秒种,才道:“真可怕,白老爷子打赌输了,那个叫哈山的老头子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我感到奇怪,刚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就陡然明白,温宝裕知道了经过,不消说,一定是白老大打电话告诉他的。

白老大和温室裕,一老一少,大是投机,白老大输了这场打赌,而且哈山竟然一直未曾露面,他老人家又是沮丧,又是讶异之余,自然要找人说说话,或许他觉得我和白素话不投机,所以才去找温宝裕诉说的。

温宝裕这小子,这时间闲地提起来,只怕目的就是要我问他“怎么知道的”,那么,他就可以笑我“连这一点都猜不到”了。

所以,我也淡然置之,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正在探索哈山老头的下落,戈壁沙漠”

温宝裕立即告诉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跟著又道:“我有一个想法,有许多记载,人躲起来,结果躲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出不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温宝裕这种说法,不算是特别新鲜,在许多记载之中,人会无缘无故失踪(甚至是整队车队),都可以归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在捉迷藏的游戏之中,也有进人另一个空间,甚至在时间之中自由来去的记载地球上有若­干­“点”,是空间和时间的突破点,只要找到了这个点,就可在不同的空间和时间之中,自由进出,变得神莫名。

我的回答是:“有这个可能!”

温宝裕又道:“我曾假设过哈山利用镜子折光的原理隐藏他自己,他在镜子之中久了,忽然进入了镜子之中,也大有可能!”

我不禁苦笑:“据我所知,至少有两部电影,七篇小说有过人进入镜子之中的情节,有的在我没出世之前就存在了!”

温宝裕咕响了一句:“任何可能都要设想一下,那大箱子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有打开来?”

我问哼一声,看来白老大对他说的经过,十分详细,我简略地回答了几句,温宝裕忽然高叫起来:“我知道了!你找戈壁沙漠,是想他们帮助你打开那只大箱子来。”

我大声回答:“不是。”

温宝裕却自顾自十分兴奋地道:“我来帮你联络,你在什地方?那大箱子要是打开来,哈山老头还在里面的话,那才是奇怪之极的事情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著,我好几次喝令他停止说话,可是他坚决不听,仍在发表他的意见:“生物有时可以在不可思议的环境下生存,你自己就亲眼见过超过十公尺的硬土之中不知生活了多少年的黄鳝,也有在煤层之中被发现的青蛙,哈山老头在那箱子中不过八九十天,大有可能,鲜蹦活跳出来!”

我叹了一声:“你也尔想想,他若是鲜蹦活跳在箱子里,为什么打赌赢了,还不出来?”

我可以想像得出温宝裕在听了我的问题之后,急速地眨眼的样子,他居然很快就有了口答:“或许他算错了日子?人老了总不免糊涂些!”

我大喝一声:“你一点也不老,可是一切却糊涂透顶!”

温宝裕道:“我一点也不”

我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按下了电话,同时,长长吁了一口气。

白素望著我笑:“小宝越来越有趣了。”

我向上翻了翻眼,停了片刻和温宝裕这种人讲过话之后,至少要有一分钟的时间,调整一下呼吸的频率,和使自己的思想方法,趋于平常。

然后,我拨了温宝裕给我的那个电话,电话才一通,我甚至没有听到对方的电话铃声,就已经有人接听了。我第一个想法是,那一定是戈壁沙漠他们的什么新装置,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听电话。

可是我立即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那里面传来的是十分高兴的声音,我还根本没有出声,那高兴的声音就道:“你好,卫斯理先生,我是戈壁。”

接著,另一个声音,比较沉重,也道:“你好,卫斯理先生,我是沙漠!”

我不禁哑然,那一定是温宝裕抢先告诉了他们,我会打电话去的原因,长途电话有电脑开始计时的声音,他们要猜知是我的电话,也就十分容易。

白素在一旁,听到戈壁沙漠的声音,自然也猜到了原因,向我作了一个鬼脸,我也连忙向他们问好,他们立刻又道:“有什么事能为你效劳!”

我不禁呆了一呆。我找他们,目的向他们查问这个属于云氏工业系统的工厂,究竟主要的业务是什么。可是在那一刹间,我却很难问得出口,因为那毕竟是属于打听他人隐私的一种行为,不很光明正大,我和他们又不熟,不好意思问出口来。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却只是笑眯眯地望著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她本来就劝过我不要那么好奇的。

我迟疑了一下,只好含糊地道:“我现在在法国,里昂附近的一家工厂中,工厂后于云氏工业系统。”

我立时听到了回音,那高而嘹亮的声音,我认得出他是戈壁,戈壁立时道:“啊,那工厂,他们生产最先进的电子设备,专供各国太空总署的各种宇航设备之用,卫先生,你准备自己弄一颗人造卫星玩玩。还是想自备一架太空穿梭机?”

戈壁他在这样问我的时候,语气十分认真,像是我真有这样兴趣的话,也就不难达到目的一样。

我忙道:“不!不!暂时我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沙漠的声音比较低沉:“那家工厂完全可以做得到,他们的出品装箱运出去,运到目的地之后再装配起来就成了目的地国家自己的出品,还好他们很有交易原则,不然只怕要世界大乱了!”

我和白素互相望了一眼,不由自主,各息伸了伸舌头。难怪这家工厂的保安如此严密,看来我们找错了地方,正合上了“杀­鸡­用牛刀”这句话了,生产那么高度­精­密产品的工厂我们却来要求他们打开一只箱子!

白素作了一个手势,我连连点头,白素的意思是,若不是通过木兰花,当然绝无可能得到工厂方面的接待。

这工厂的产品,世界各国,不论大小,没有不想得到的,如果他们无原则地供应,那么,什么国家都可以拥有最新、最有效的武器,战争的危险,自然也大大地增加了。

戈壁又补充了几句:“美国的星际战争计划。也在他们答应协助之后才公布的!”

我苦笑了一声,还没有说话,沙漠已经又说了话,从他的话听来,他这个人,­性­格十分直率,所以他的话,虽然令我尴尬,但我喜欢直率­性­格的人,所以并不怪他。

沙漠说的是:“卫先生,听小宝说,你要求工厂方面打开一只大箱子?只怕你令得他们十分为难了,他们的工作不包括这种原始的工序,那就像……就讲……”

我苦笑,在他还没有找出一个适当的譬喻时,我已经自嘲:“那等于一本正经向爱因斯坦求助,请他解答一个简单的乘数问题一样!”

沙漠“呵呵”笑了起来:“很生动,卫先生,箱子一定已经打开了?”

白素接了口:“没有,看起来,那箱子不是那么容易打得开。”

在我和温宝裕、戈壁沙漠通电话的时候,白素一面旁听,一面仍十分专注地在留意著荧光屏上的变化。

工厂方面十分守信,在那个厂房之中,对那大箱子的测试工作的所有情形,都通过电视设备,直接在荧光屏上出现,我们和身在现场,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时,金属成分的分析,看来没有结果,电脑数字还在不断闪耀,没有结论。

有几个技工,已在用各种不同的工具,试图打开箱子,看来并不成功。另有一架看来奇形怪状的仪器,正被移近。

戈壁沙漠在这时,同时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我吸了一口气:“现在,有一架像旧式重型机枪一样的仪器正在移近那大箱子”。

戈壁“啊”地一声:“那是激光切割仪,卫先生,出动到这副仪器,事情可不简单”

沙漠的声音也传来:“我们还等什么,有这种事,我们岂可不在场?”

戈壁大声回答:“说得是,卫先生,我们见面再说,立刻就到!”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立刻到,多久?”

戈壁沙漠齐声长叹,想来是我的话,触及了他们的隐痛,因为他们的发明再多,所们造的东西再走在时代的尖端,也无法立刻从地球的一端,赶到另一出来。

戈壁纠正了他刚才的说法:“尽快赶来我们和工厂的关系十分好,随时可以来,厂方还保留著我们顾问的名义!”

他们要来,我自然也无法阻止,才说了一个“好”字,白素比我细心,在一旁道:“两位是不是先和厂方联络一下,并且表示两位是自己要来的,不是出于我们的邀请,免得厂方以为我们低估他们的工作能力!”

戈壁沙漠没口答应,和他们的通话结束了。

这时,在荧光屏上看到他的情形是,那大箱子被推进了一十很大的罩子之中大箱子被放置在一排滚轴上,所以推动并不困难。

那具激光切割仪,也被推了进去,接著,是一个穿了如同潜水蛙人一样的保护服装的人,进了那个罩子,罩子打开的一面,也被关上,罩子中的情形如何,我看不见了,而在外面的人,神情都十分紧张,总工程师在叫著:“开始倒数!”

在荧光屏上看到的情形,同时也可以听到声音,只不过工程进行时,没有人说话,也几乎没有什么杂声发出来,所以总工程师的那一个命令,听来就十分响亮。

也就在这时候,我和白素齐声叫:“等一等!”

事后,我和白素都说,在这样叫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听得到我们的声音!

在那个厂房之中,也有巨大的荧光屏,显示的是在那个罩子之中,激光切割仪将要工作的情形。

(在荧光屏上看荧光屏上的情形,可算复杂。)

我们一叫了出来之后,就立刻可以知道,在那个厂房之中,可以听到我们的声音。厂长、总工程师等所有人,都向一个方向里去那自然是我们声音传出的方向。

接著,就是总工程师的声音,他在说话之前,先用力挥一下手,才叫:“停止倒数!”

然后,他睁大了眼,望著一个方向,我们在荧光屏自来,他就像是面对著我们,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十分不耐烦,和大有恼怒的神­色­,他没有说什么,显然只是在等待我们进一步的解释。厂长、副厂长的神情也和总工程师一样,未见那个技工领班,我推测穿了保护服装,准备­操­纵激光仪的就是他。

我和白素同时又急道:“如果那容器内有人,激光仪是否会对他造成损害?”

总工程师咕响了一句:“如果容器中有人!”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不必“如果”,应该很容易肯定!所以我立刻叫了起来:“为什么不对这容器进行X光透视?”

厂长叹了一声,摆了摆头:“对不起,我们心急,在移运这容器的途中,我们已经进行过了。”

我和白素齐声问:“内部的情形如何?”

厂长的声音很沮丧:“这容器有防止X光透视的装置,相信是一层相当厚的夹层,所以什么结果也没有!”

厂长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停,自口袋中取出了一具流动电话来,接听电话。

我估计那是戈壁沙漠给他的电话,我又道:“我看不出在厂房现场有什么危险,也很不喜欢这样子隔著通讯设备来见面,请派人来带领我们到厂房去!”

相信在厂房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我强烈的要求,厂长也在这时,收起了电话,我看到了很多人都向他望去,等待他的决定。

厂长的答覆来得极快:“好,卫先生,请你稍等一下,会有人带你到厂房来。”

我知道厂长答应得那么爽快,多半和戈壁沙漠的电话有关连。也有可能,他们一直来,把打开那个容器看得太简单了,但到了现在,他们知道那并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也感到要有我们在现场参加。

大约五分钟之后,总工程师亲自来到,我们离开一那幢建筑物,登上了一辆轻便车,在树荫花丛之间穿Сhā著这座工厂一点也不你工厂,甚至宁静之极,倒像博物院或者图书馆。

不一会,就进人了另一幢建筑物,就是我们在荧光屏上看到的那个厂房,厂长和副厂长都迎了上来。厂长的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云四风先生早就吩咐过我们,一切都要尽卫先生之意,而不想卫先生伉俪在现场,确然是为了安全的理由。”

我和白素淡然笑,我道:“我对贵厂所给予的热切招待,十分感激。”

厂长像是吁了一口气他可能开始时并不是很知道我的真正来头,这时一定已知道大半了。所以态度上,基本已把我当作了“自己人”,没有了那种陌生感。

寒喧完毕之后,白素又提出了老问题,总工程师苦笑:“激光能切割硬度达到九点八度的特种合金钢,所以,如果容器中有人,当然会受到伤害!”

白素皱著眉,望向我,我也作不出决定,虽然哈山在那容器内的可能­性­,少之又少,但是总不能完全排除,万一他在那容器之中呢?

在我和白素犹豫不决时,看来外型更像艺术家的总工程师,忽然叹了一口气:“两位不必担心了,照我看,激光仪可能根本对付不了容器!我们的电脑竟然分析不出它是由什么金属制造的!”

我道:“先切一只角试试?”

总工程师点头:“我们正准备这样做!”他说了之后,望著我们,见我们没有异议才又道:“倒数开始!”

罩子中的情形,我们无法直接看得到,那自然是为了安全的理由。

荧光屏的右上角,出现了数字,自九开始倒数,技工领班把激光仪的发­射­管调整得斜向上,对准了那“大箱子”的一角。

如果激光能割开那容器的话,那么一发­射­,容器的那一角就会被切割下来,先肯定了这一点之后,再来设法防止万一里面有人,如何可以避免发生意外。

那十秒钟的时间,异常的长,终于,看到一股激光,­射­向那容器的一角。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得­操­纵激光仪的技工领班,也呆了将近两秒钟才能应变!

那股激光,­射­了上去,非但不能损害那容器分毫,而且,立即反­射­了出来,以光线的折­射­角度,先反­射­向那个罩子,“嗤”地一声,罩子就穿了一个洞,光线穿罩而出,疾­射­向厂房的顶。

又是“嗤”地一声响,看来无坚不摧,就是无可奈那容器何的激光,又已洞穿了厂房的顶,直­射­了出去!

这时,所有人的吃惊程度,当真难以形容。谁都知道,激光必然循直线行进,理论上来说,可以达到无限远,在激光行进的矩上,不论有什么,都会被它摧毁,若是它一下子­射­到了月球上,会引起什么天体的巨变,也是未知之数!

在这种人人怔呆的情形之下,最镇定的是白素,她在一秒钟之后就急叫:“停止!”

那技工领班后来大家都对他佩服不已,他不知是听到了白素的呼叫之后有了反应,还是他自己在危急之中先定过了神来。

总之,在至多两秒钟之后,激光仪便已停止了­操­作。

刹那之间,人人屏住了气息,有几个人,不由自主,抬头凝望著厂房顶部的那个小孔。

总工程师首先打破死一样的寂寞,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天,我们是不是闯了大祸?”

这个问题,也是每一个人在这一刹间都想到的问题:刚才陡然­射­出去的那股激光,持续了两秒钟之久,是不是已闯下了大祸?

激光以光速行进,两秒钟,可以­射­出去六十万公里了,在这六十万公里之中,要是有什么遇上了这股激光,会有什么结果?

在大气层之内,若是有任何飞行物体,不幸遇上了,自然立即解体,在大气层之外,激光深人太空,也有可能遇上许多在太空规迹中运行的物体!

如果激光恰好­射­中了哪一国的人造卫星,那会被误认为星际的激光大战已经开始,那会有什么后果?

连我想起了有这样的后果,也不禁手心冒汗,难怪人人都脸无人­色­。

没有人回答总工程师的问题,也没有人出声,大家都不知在等什么。

后来,我和他们熟了,自然也都知道了他们的名宇,在一次闲谈之中,又谈起了那天在意外发生之后,至少有五分钟的沉默,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极度的惊恐,但是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下意识在等待若是闯了祸,所引起的后果!

正如我在当时所想到的那样,如果激光破坏了一个极重要的飞行体,那么,有可能世界大战,在三分钟之内爆发,大有可能,就在我们等待的那几分钟之内,就有核子弹在上空爆炸。

那几分钟的沉默,事后回忆起来,人人都震惊莫名,手足麻痹,副厂长甚至坚持他一直没有呼吸过当然不可能,哪能超过三分钟不呼吸呢?

(又后来,云四风悄悄告诉我,那股发­射­了将近两秒钟的激光,还是闭了祸,所幸闯的祸不大。)

(一枚苏联人造卫星,突然提前失效,跌落在加拿大北部人烟稀少的地区。)

(从时间,那枚卫星运行的规迹和角度来计算,应该正是被那股激光击落的。)

(好在这枚卫星早已被列人会跌回大气层之列,苏联方面以为自己计算有误,没有作进一步的研究,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当时,首先从几乎僵硬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依然是白素,可是她也说了一句相当莫名其妙的话:“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可是,大家又都明白她的意思,是指如果有什么大祸事的话,应该已经发生了,所以,居然人人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在恢复了镇定之后,我首先道:“激光仪并不能切割这容器!”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了,总工程师搓著手,神情严肃,技工领班这时才从罩子中走了出来,除下了头罩,神情苍白之至。

他望著各人,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对不起!”

显然他也受到了极度的震惊,不然,不会这样说。各人都苦笑,总工程师走过去,用力拍著他的肩头,表示安慰他和支持他。

事实上,所有的人,绝没有责怪技工领班之意,可是他的神情,仍然十分激动,口­唇­发颤,却又没有发出声音来。我看出他有话要说,所以向他作了一个鼓励的手势,可是他仍然没有说出什么来。

一直到日后,技工领班才说出了当时他想说而由于惊恐实在太甚,以致无法说出来的话,他说:“幸好我在­操­作激光仪之前,选择了­射­向右上角,激光在经过了反­射­之后,直­射­向天空。如果我选择了­射­向中间部分,或者是那容器的下半部,那么反­射­出来的激光,就有可能­射­中在厂房中的任何人!”

虽然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已经隔了好久,可是他仍然十分骇然,他又补充:“不单是在这个厂房中的人会给激光­射­中,激光在穿出了厂房之后,天知道还会­射­中厂中的什么设施!厂中有一些高度危险的设施,一被­射­中,会是难以想像的大灾难!”

当他那样说的时候,当日在厂房中的人大都在,听了之后,想起当时的情形,自然也都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

我之所以详细叙述激光仪器­操­作不到两秒钟所形成的震撼,是因为想说明接下来不久,戈壁沙漠到了之后,两人所作的决定之惊人!

当时厂房之中,人人都比较镇定下来之后,都面面相觑,好一会没有人说话。

我有点明知故问:“没有比这具激光更有效的工具了吗?”

至少有三个人同时回答我:“没有了!”

我吞咽一口口水,总工程师强调了一句:“也没有比我们这里更能对付这容器的工厂了!”

我作了几个无意义的手势,厂长宣市:“我们工厂的两个高级顾问兼程前来,听取他们的意见之后,冉作决定。”

我知道他是指戈壁沙漠两人,听了厂长的宣布后,都有充满了希望的神­色­。

那时,几个工作已把使用激光仪时罩上去的大罩子移开去。激光仪也被推了开去,那像是大冻­肉­相一样的容器,丝毫无损,在灯光之下,闪耀著悦目的金属光芒,耸立在那里,像是在向每一个人作挑战!看谁能把我打开来!

我突然感到一阵冲动,大声道:“各位,我曾接触过许多来自外星的生物和物体,这容器既然是用什么材料制的都不知道,就有理由相信,它不是地球上的产物!”

“那不是地球上的产物”这句话,本来是我常说的,有许多许多无可理解的事,只要承认那是来自另一星球的力量所形成的,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听得我那样说,各人都不出声,过了一会,很不爱开口的副厂长才道:“你的意思是,在地球上,没有什么力量可以破坏它?”

我点头:“可以循正当途径打开它,但不能硬弄开它。哈山先生懂得如何打开它,可惜他又不知所踪。”

一个看来很年轻的工人,这时忽然Сhā了一句口:“如果这容器来自外星,那么,它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用途?”

我苦笑:“不知道,只知道它是在海面飘浮时被发现之后,捞起来的!”

那容器的发现过程,并不神秘,神秘在哈山发现了它之后,显然曾对之下过一番研究功夫,也知道了一些这容器的功用。可是,哈山却秘而不宣,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连白老大都瞒著。

这其中,自然一定有十分特别的原因!

接下来,在厂房之中,气氛倒热烈了起来,大家都在讨论那容器,假定它来自外星,究竟是什么。

一个被半数人所接受的说法由总工程师提出,他说:“可能是外星的宇宙飞船经过地球时抛下来的,它如此坚硬,足可以达过大气层,而落在海面上!”

另一半不接受这种说法的人包括了我在内,意见是:“要进人大气层,不是容易的事,回有强大动力装置的飞行体,尚且要在极­精­确的、一定的角度切人大气层!除非它是在宇宙飞船进人地球的大气层之后,才被抛下来的!”

意见最后经过调和,变成了那容器是一艘来自外星的宇宙飞船,在进人大气层之后,才被抛下来的!

它的来源有了初步的假设,可是它的用途是什么,都没有人说得上来。

戈壁沙漠来得出乎意料之外的快,当时在各抒己见之后,我和白素就回到了那幢屋子之中休息,天还没有亮,就被电话声吵醒,一按下掣,就听得他们两人齐声叫:“我们到了!”

【第八部: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我看了看时间,前后不到二十小时,他们来得好快,可是当我表示他们来得那么快时,戈壁道:“我们是三小时之前来到的,不想打扰两位休息,所以没有惊动,现在,有了一点小问题!”

我和白素,都笑了起来,接著是沙漠的声音:“厂方人员一致不同意我们提出的方案,所以想请两位来作最后的决定!”

我呆了一呆:“只要能把这耷器打开,什么方案都可以,有什么不接受的?”

这时,厂长的声音介入:“卫先生。你最好立刻到厂房来一次,我想,你也会反对他们的办法!”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好,立刻就来!”

十分钟之后,我和白素进入了厂房,看到戈壁的神情十分激动,在不断来回踱来踱去。

工厂方面,几个要员全在,神­色­凝重,沙漠则看来十分冷静,不过他的神态很怪:他站在那具激光仪之前,一手搭在激光仪上。

我一看到沙漠的这种情形,就吃了一惊,脱口便叫了出来:“不!”

因为看他的样子,他像是还想使用这具激光仪而上次使用这具激光仪所造成的巨大震撼,犹有余悸,看到这具仪器就会害怕,别说再使用它了,所以我才会自然而然地那样叫了起来。

我一叫,厂长的脸­色­铁青,声音也十分尖:“正是!”

我立时向戈壁沙漠看去,戈壁走近那个容器,伸手指著厂房的顶部,他指的正是被激光­射­穿了的那个小孔,他像是大演说家一样:“上次使用激光仪的情形,我们已经完全知道!”

我疾声道:“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再使用。”

戈壁侃侃而谈:“一次使用不当,并不等于不能再次使用,何况,据我所知,在地球上,没有比它更有效的工具了……”

我问哼一声,走近他,接近了那容器,用力在那容器上踢了一脚:“激光对这种金属起不了作用!”

戈壁神情得意洋洋:“我不是要对付这容器的金属!”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他指著那容器的门:“看到没有,门和容器之间,有一道缝!”

我又闷哼一声,门和容器之间,当然有缝。可是这缝紧密之极,看起来,只是一道极细的线,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戈壁在继续看:“这门缝紧密无比,根本没有任何工具可以Сhā得进去,但是激光是例外,激光只是一种能量,无形无体。可以在任何紧密的隙缝中穿过去只要有降缝,它就能穿进去!”

我冷笑:“理论上是这样,我也相信你们通过­精­确的测量和计算,可以使激光正确无误地­射­进那道隙缝之中,可是,激光既然不能损坏这种金属,就算­射­进去了,又有什么用处?”

戈壁向沙漠指了一指:“我们两人都认为,这容器的门,设计制造得紧密互贴,所以必需加上一种柔软的、可以轻度压缩的物质,才能使门和容器紧贴,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层物质!”

他说完了之后,以充满信心的神情望著我,希望得到我的同意。

可是我仍然大摇其头:“第一,有这种软­性­物质的存在,只是你的想像,或许外星的金属工艺,可以使金属之间,互相紧贴。第二,就算有那种软­性­物质存在,也大有可能激光一样对付不了!”

戈壁听了我的话之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驳,气得双眼向上翻,沙漠沉声道:“卫先生,进行任何探索,都有冒险的成分在内,如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也不必去探索什么了!”

我用力一挥手:“后果太可怕!”

沙漠神态冷静:“并不可怕,我可以­操­纵仪器,使得如果激光反­射­出来的话,令之­射­向天空,­射­中空中物体的机会,其实只是亿分之一,如果连这种险都不肯冒,那么,就让这容器永远打不开好了!”

沙漠的话,很令我意动,我向白素望去,白素吸了一口气:“如果,如果容器中有人,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沙漠的回答是:“除非他的身子紧贴著门,那么,他会在表皮上,略有损伤,像是擦破了表皮一样。”

白素又向我望来,我在她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她想表达的信息。

白素显然是在对我说:“值得试一试!”

于是,我改变了我的态度,我的声音听来还是十分迟疑,可是我说的是:“看来值得试一试?”

我是向著厂长他们说这句话的,厂长他们迟疑了片刻,也都神情犹豫地点了点头。

戈壁大声欢呼,沙漠则一刻不耽搁,已著手调整起那具激光仪,他的手法十分熟练后来才知道戈壁是这具世界上不超过五具的激光切割仪的主要设计者,再由他来亲自­操­作,自然比厂方的技工熟练得多了。

他调整了好几分钟,又一再重复著,然后,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向沙漠望了一眼,沙漠作了一个手势,戈壁按下了一个掣,激光­射­出。

激光­射­出的时候,其实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可是在各种电影或电视上,都照例伴有“滋”的一下响,所以也就有了那种错觉,那一股激光,就从看来根本不存在的门缝中­射­了进去。戈壁的动作真快,在大约至多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中,激光并没有反­射­出来,他就知道自己初步成功了,他迅速地上下移动了激光的­射­出的幅度,立时又按下了一个按钮,激光消失。

前后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钟,在这一秒钟之中,可以肯定人人都屏住了气息,而在一秒钟之后,人人都把眼瞪得极大,因为个个都看到,那大箱子的门,正打开了少许!

戈壁首先一跃而前,一伸手,就把门打了开来!

激光果然破坏了门锁,可是,在那扇长方形的门之后,人人都呆了一呆,在那扇门内,是另外一扇较小的椭圆形的门。

那种门,看起来也并不陌生,就像是潜艇中常见的那种,或者是大型保险库常设的那种门,在门上,有一个转盘,那时,我也来到了门前,戈壁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跨出两步奇Qīsūu.сom书,双手把住了转盘,用力一转,却不料那转盘十分轻巧,我用的力道太大了,几乎站立不稳。

那如同汽车驾驶盘也似的转盘,转了六七下之后,再用力一拉,那椭圆形的门,就打了开来。

门极厚,恰如一般保险库的钢门,门打开之后那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齐集在近前了,所以,人人都可以看到门打开之后的情景。

一时之间,人人都不出声,静得出奇。

那一刹间的寂静,自然是由于每一个人所看到的情景,都使得看到的人讶异莫名之故。

那扇厚重的门打开之际,我由于要打开门,所以反倒是较后看到门打开后的情景。

门后,是一个椭圆形的空间,像是一个放大了的蚕茧,高度约二公尺,宽约一公尺半,比较起那个长方形大箱子的整个体积来,至多只占了一半,另一半,全是一层一层的金属层,颜­色­不一,这许多金属层,看来都起著保护作用至少其中有一项功能,是防止X光的透视。

在那个茧形的空间之中,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安放角度微微向上的座椅,那张椅子的大小,恰好可供一个普通身形的人坐得十分舒服,椅子有著相当宽的扶手,两边扶手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按钮,至少有超过一百个之多。

而在座椅的上方,则是一共分成九格的银灰­色­的屏,看来类似荧光屏,但是又有所不同,但是看起来,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银屏,起著荧光屏的作用。

没有人,哈山先生并不在这大箱子中,这是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连我和白素在内,也都没有人想到,那“容器”打开来之后,内部的情形会是这样。

人人盯著看,可是没有人出声。最早有了反应提是戈壁,他不是出声,而是带著梦幻一样的神情,伸出手去,想去按那座椅的扶手上的按钮。

他的动作十分慢,显示他的心中,十分犹豫,而沙漠也在这时,有了行动,一下了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让再伸向前去。

我和白素也在那时叫了起来:“别乱动那些按钮!”

直到这时,才是另外几个人的呼叫声:“天!那是什么……东西?”

戈壁沙漠立时向我望来,我吸了一口气,指著那座椅:“我不能肯定那是什么,但是我见过类似的设置,我认为这是一个……”

我确然见过类似的装置,看起来,像是一个太空囊,或是一人宇宙飞船的驾驶舱,等等。可是要我确切地说出它是什么来,我却也说不出。

它不可能是一个飞行体飞行体的外形,没有理由是大形的,像个冻­肉­柜。

那么,它是什么呢?是一个休息室?一个实验室?一个供人躲起来的地方?还是一个什么仪器的­操­纵室?

我停了半晌,只好摊著手:“老实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沙漠虽然制止了戈壁,不让他去触摸那些按钮,但是他已探头去察看它们沙漠和白素和我,都制止戈壁去按那些钮,是由于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根本无法预料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能后果严重之至!

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全是我们的不知道,连稍为错手,引起的后果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单是沙漠在察看,别人也知道,每个按钮,必有作用,按钮之上都有著符号,可能是标明那些按钮的作用的。可是每一个符号,看来都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组合的线条,绝没有看得懂的在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再重复著:“这不是地球上的东西,不是!”

我这样说,大有根据,因为有一些符号,在地球上,几乎已是世界­性­的文字,人人一看就懂,例如圆圈之中加一个横间,就是禁止的意思,红­色­,是危险的意思,等等。可是这里,上百个按钮上的符号,在场的所有人却没右一个看得懂!

那些符号,有的是由几何线条组成的,可是一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例如,一个大三角形之中,有一个小三角形,那代表了什么呢?小三角形角的倒置,又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圆圈之中有三点,又代表了什么?谁能知道一个平行四边形之中有三个小圆圈,那表示这按钮的作用是什么?

还有一些符号,根本不由几何图形组成,看起来像是一种古里古怪的文字。

在这种情形下,谁敢随便去按下一个按钮?

在惊讶之余,人人议论纷纷,我的说法,得到了公认:“哈山在海上捞起来的,是不知来自那一种异星人的一种不知用途的东酉,我们那么多人弄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哈山绝没有理由弄得懂,这其中,只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

白素有点悻然:“这位哈山先生,号称是家父的老朋友,可是他得了这东西那么久,连提也未曾向家父提及过,真不是意思!”

白素很少表现那么激动,这时她的不满,自然一大半出自她心痛白老大打赌的失败!。

我看到白素不快,自然立刻站在她的一边,我愤然用力,把那又厚又重的门,重重关上,居然发出了“砰”地一下声响。

然后,我又抬脚,在那门上,重重踢了一脚,大声道:“最好是把它沉回海里去,等哈山再出现的时候,或许可以把它再从大海中捞起来!”

对于我的这几句话,在场人人都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

从各人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各人都雄心勃勃,想在这东西上,研究出一些什么名堂来。我挥著手,继续发挥我的见解:“各位,这东西来自外星,已可肯定,它有什么作用,我们全然不知,而且,我相信也研究不出来,因为任何不同的星体上的高级生物,和我们完全是两回事!”

戈壁不同意:“至少,那座椅证明,那个星体上的高级生物,身体和我们差不多,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坐在那座椅上。”

沙漠补充:“那种外星人,至少也有手指或类似的器官,不然,无法使用那些按钮!”

总工程师道:“当然也有眼睛,不然,用什么器官来看那些符号!”

我也并不坚持,作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好,那么,就开始研究好了,首先,要有一个人坐上那张适合坐的椅子上面去!”

我一直站在门前,一面说,一面伸手用力一拉,又把那扇门拉了开来。

我的意思是,请任何人先进去坐一坐,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所以,当我拉开门之后,我面向著各人,而且人又站在门的后面,看不见那个座椅,我看到的,只是别人。在刹那之间,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大大地不对头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包括处事最镇定的白素在内,人人都骇异莫名,如见鬼魁!

所有人都现出了这种神情,自然是每一个人都看到了绝不应该看到的情景之故,而只有我一个人没看见,那自然是由于我在门后的缘故了!

所以,我大受震动之余,也来不及问别人究竟看到了什么,身子一转,就转过了那扇门。

这时,我也看到了,相信我的神情,绝不能例外,也是无比的骇异!

是的,任何人都会骇异,相信最镇定的人,也不能例外:看到的情景,和刚才并无多大的差异,只不过那张座椅上,多了一个人!

刚才明明空无一人,忽然在那扇门一开一关之间,座椅上多了一个人这种情景,极像一些大型魔术的表演,但既然没有人认为那容器是一件大型魔术表演的道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以为那是魔术表演!

那就足够令人震骇了!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人,是一个老人,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缓缓睁开眼来,可以推测,当别人看到他的时候,他是闭著眼睛的。

他的神情十分安详直到他完全睁开眼一之前,他十分安详,而当他睁开了眼,看到了那么多人,用骇异莫名的神情望著他的时候,他却比任何人更加惊惶!

那人是一个老人,一个很老的老人。

我一看到他的时候,虽然十分震惊,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么人。白素显然也是一样,她一步跨到了我的身边,我们自然而然握住了手,两个人的手都冰凉。

这时,人人都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出不了声,那老人也一样,他神情惊骇之极,可是最早恢复镇定的,却是他。

他坐在那张座椅上,座椅本来是略微斜向上,也不是面对著门的,可是他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的众多按钮上的一个按了一下,椅子就转动了起来,变得面向著门,而且也不再斜向上,变得他面对著我们。

我留意到,他在按动按钮的时候,十分熟练,根本不必看。

当他面对著我们之后,他的目光,迅速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然后,停留在白素的身上,在那一刹间,他显然认出了白素的身分,他向白素笑了一下,用上海话大声说:“找到我了,白老大真有两手!”

他不开口,我和白素,也早已知道,这个突然像是演魔术一样出现的老人,就是哈山先生。

哈山会突然坐在那张椅子上,事情已经够令人骇异的了,他这时一开口,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更令得我和白素骇异莫名!

因为他这样说,像是他一直坐在那里,我们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一样!

可是事实上,其间不知有过多少曲折变化,何以他会一点不知道?

在我和白素愕然不知所对之际,哈山已经从座椅上站起身,他一站起身,自座椅之下,就有一道本来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梯级,自动伸了出来,他就踏著那梯级,走了下来,走出了容器。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素身上,走出容器之后,伸手向白素一指,笑著道:“是大小姐吧,白老大真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一直在说上海话,上海话之中,有的十分粗俗,也有的十分客气,朋友之间,称呼对方的儿女,也多有称“大小姐”和“少爷”的。白素本来,应对何等伶俐,可是这时,实在因为惊愕太甚,所以竟仍然僵住了出不得声。

哈山仍然在笑著,依然用上海话:“一定有赤佬码子出卖了我,不然,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赤佬码子”是骂人话,他这样入,自然是想到了船长说出了他藏身的所在。而他这样说,更令得我和白素吃惊,因为听起来,他当足自己一直藏身在那容器中!

哈山说到这里,视线才不专注在白素身上,向我望了一眼,再看了一下他处身的环境,陡然之间,他的神情,变得怪异莫名,叫了一声:“你们把我的船改成了什么样子?这”

他叫了一半,陡然停了下来,望向我们,神情 更是怪异莫名,先是挥了几下手,喉咙发出了几下没有意义的声前,然后,才哽著声问:“我不是在船上?是不是?”

直到这时,我才能出声,声音也哑得可以,我叫的是:“哈山先生!”

哈山向我望来,我和白素一直握著手,即然认出了白素,自然也会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他也不向我打招呼,就直接问:“怎么一回事?”

我长吁了一口气,和白素齐齐叫了出来:“说来话长,哈山先生,你一直在”

说到这里,我和白素,一起向那容器指了一指。哈山在那一刹间,在惊疑的神情之中,又有了几分紧张,他后退一步,先关上了那扇椭圆的厚门,然后,又关上了外面的那重门。

接著,他的神情更疑惑,盯了那具激光仪一眼,又哑著声叫了起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白老大呢?”他变得十分激动,他不激动还好,他情绪一起了变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忍无可忍之感,也都在情绪上爆发起来。

总工程师首先叫:“别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问你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至少有三个人,都顾不得礼貌了,用手直指著他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一个人(可能是副厂长)在高叫:“他不是人!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

哈山又惊又怒,我看到场面混乱,大声叫:“大家静一静……”

我连叫了三遍,各人才算是静了下来,我急急问哈山道:“哈山先生,事情十分复杂,真正是一言难尽,你有许多疑问,我们也有很多疑问,是不是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不要站在这个厂房中?”

哈山又叫了起来:“厂房?我为什么会在厂房中?你们是怎么打开这容器的?白老大呢?”

他还在乱七八糟地问,而且十分愤怒激动,我摊著手,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场面。白素就在这时开口。这时,每一个人的情绪都十分焦躁、疑惑、惊愕白素的声音则十分柔和镇静,对各人不安的情绪,首先起了安抚的作用。她说:“哈山伯伯,我们有许多问题要问对方,能不能分个先后?”

哈山一听,这时就道:“我先问。”

虽然我­性­急,也不知有多少问题要问,但是也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是和哈山争先论后,那只有使事情更混乱,所以我不和他争,但是有一句话,我却非事先声明不可。

因为我的许多问题之中,必然有几个是问到那个容器的。而哈山在得到了那容器之后,连他最要好的朋友白老大也未提及过,那就未必肯对我们说实话,所以我大声道:“不论是什么问题,都要据实回答。”

哈山立时瞪了我一眼,我直到这时,才有机会自我介绍:“我是卫斯理。”

哈山门哼了一声:“算是啥?审犯人?”

我坚持:“只有一个关键问题,得不到确实的回答,整个谜就无法解开。”

哈山心中的谜团显然不比我们少,所以他立时同意:“好,实牙实齿,实话实说,我先问”

他停了一停,又用十分疑惑的目光,望向工厂方面的人,十分不客气地道:“闲杂的等,且进一避……”

我感到十分为难,没有工厂人员的帮助,根本打不开这容器,如何可以叫人走便走?

一直没有出声的戈壁沙漠,直到这时才齐声抗议:“我们不是闲杂人等……”

哈山冲两人瞪眼:“那算是什么?”

戈壁沙漠又齐声冷笑:“可能是你的救命恩人!”

哈山任了一怔,我不知道戈壁沙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可是哈山的反应更加奇特,他竟然像是不能肯定两人的话是不是正确,神情犹豫不决。

我趁机道:“不是靠这些朋友的帮助,我们打不开这容器?”

哈山对于我们打开了这容器这件事,不在意,他又发起怒来:“谁叫你们打开的?你们应该根本打不开它!”

戈壁冷冷地道:“不过是不知哪一个外星人留下来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地球上不见得没有能人,还不是一下子就打开了?”

哈山的怒容一下子消失,神情变得十分沮丧,呆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表示不再追究容器被打开的事了,戈壁又指著厂长等人:“他们也不是闲杂人等,当然,这里不是长谈的好地方”

哈山叫了起来:“老天,快找一个有酒的地方。”

要找一个有酒的地方,当然十分容易,我们一行人等,一起来到了云四风住所的客厅中坐定,酒由机械人团团转著运上这时,就算是平日不喝酒的人,也变成需要酒,人手一杯,哈山更是连尽三杯,才再度重复:“肯定不会有闲杂人等接近我那容器?”

厂长再三保证:“绝对不会。”

哈山又叹了一声:“我不能不紧张,因为那容器究竟是什么,能起什么作用,我其实所知甚少,可能随便按动一下,就会闯下大祸!”

我们都表示可以理解,我催促:“哈山先生,你先问,可以问了!”

哈山张开了双臂:“我想知道一切!”

于是,我就开始说从白老大找不到他,来找我和白素相助开始说起。

我说得十分简单,但该说的也全说了,当我说到白老大用赌注的一半去收买船长时,他叹气:“不能怪船长,诱惑太大了!”

而当我说到八十日的时间告终,他没有出现时,哈山的神情怪异莫名。

而等我说到我们终于打开了容器,根本里面没有人时,哈山陡然跳了起来,叫:“打啥千朋!”

他一时情急,又叫了一句上海话,那是“开什么玩笑”的意思。

我吸了一口气:“不是和你`打朋',第一次打开门,椅子上没有人,我在失望之余,把门关上,再打开,你就在椅子上了!”

哈山用力眨著眼,又坐了下来,哺哺自语:“难道是我错手按了不该按的掣钮?”

一众人都大是骇然:“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自己在那里?”

哈山神情犹疑,欲语又止,我连忙道:“实牙实齿,实话实说!”

哈山呆了一回,才道:“这……大箱子是怎么来的,你们都知道了?”

我点头:“在海上漂,给你捞起来的?”

哈山答应了一声,又喝了一大口酒,才开始说他的故事,也是我们全想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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