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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冬眠先生 > 第一招已出动了。

第一招已出动了。

古寒月点头道:“一切照计行事,你们两个如不能在一举手间击杀了他,切记不可恋战,否则我这‘三才连环阵’势难威力大展。”

白鹤道人道:“这个贫道晓得。”

岗玉仑即亦拔出了他那口“九耳八环大砍刀”,面向白鹤道长道:“走吧,道兄!”

二人闪身步出。

各人亦陆续步出。

“千里香”客栈的地势,以及动手对敌时的前后步骤,早都经各人踩探好了。

当下,由古寒月率领着,陆续步出,按着预定的地方分别站好。

小小庭院,倒也清静可爱。

院子里有座茅亭,草坪上枯萎的草根,都已吐出了青青的­嫩­苗。

这是“千里香”最后面的一进院子,留有三间最好的客房,两间已经租出去了,只空着一间。

古寒月等人就利用这空着的一间作为集会地点。

过之江的那间房子,老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然而自一开始,那间客房的门窗紧紧地关闭着,对于房子里的人,可以说讳莫如深。

寒风一阵阵地吹过来。

廊子里的几片枯叶,随着风势打着转儿。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伙计,手里托着托盘,盘子里罩着一壶酒、两盏杯,低头走过来。

这小子似乎注定了要倒霉——他心里也似乎早就防着将遭不测,一双眼睛叽哩咕噜地到处乱转着。

人的预感有时候是蛮灵验的。

就在这个小伙计心里七上八下的当儿,身后猛地袭来了一阵子风。

他还来不及回头察看的当儿,一只手点他的|­茓­道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极其轻巧的,由他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

小伙计被拖到了空着的一间客房里。

那个点他|­茓­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中颇负盛名的白鹤观主。

他匆匆脱下了那个伙计的衣裳,穿在了自己身上,把一口­精­工打制、凌厉无比的匕首Сhā在袖筒里。

老道人抱定了“不入虎|­茓­,焉得虎子”的雄心壮志,眼前就要单身入虎|­茓­,谋图行刺过之江。

本来他这个工作原是安排“七星门”弟子“甩手箭”岳章来担任的。

白鹤观主临时觉得不放心,就自己出面顶下了这个角­色­。

白鹤观主在武林中声望极隆,他本人武功­精­湛,尤其是那一路“七十二手白鹤剑”

法,在江湖武林中为人备极推崇。

其实他最拿手的功夫,并不是那套“白鹤剑”法而是一种最为杰出的暗器“弹指神针”,知道他会这门绝技的人还不多。

古寒月就是这不多的人当中的一个。

再者,这个道人轻功极佳,他的“白鹤跃枝十三迁”身法,堪称独步武林,很少人能出其右。

所以他慨然自己心甘情愿来担当这第一步,也是最危险最重要的工作,却是至为恰当。

经过一番打扮之后,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伙计,如果你根本就不认识他,那么你决计不会怀疑他眼前的身份是假的。

为他作掩护工作的是岗玉仑。

他们两个人已经作了一番暗里协调——如果白鹤观主在一举手的当儿不能力制那位冬眠先生于死地的话,岗玉仑将在这时配合出手。

他们两位都是当今武林中开山立舵的人物,武功上的成就自不容人置疑。

如此再加以古寒月这位罕世高手的老谋深算,全力以赴,各长老弟子的同心协力,这场即将面临的激战,确是十分可观!

白鹤道人与“双手飞梭”岗玉仑要率先而出的当儿,忽然由门外闪进一个人来。

是一个灰衣长身的少年人。

岗双飞与柳青婵立刻认出了来人。

弓富魁!

柳育婵上前亲呢地叫了一声:“弓大哥!”

弓富魁抱拳道:“姑娘请代为引见各位前辈一下!”

经过一番引见后,弓富魁相继见礼。

岗玉仑大咧咧地道:“弓贤侄,你的事情我都已听说了,在黄泥塘那一档子事,承蒙贤侄你的帮忙,我十分感激你,弓贤侄你这种忍辱负重的­精­神,大家都很佩服,不过……”

说到这里,这位老人家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气呼呼地道:“现在弓贤侄,你可是看见了,我们大家伙都来了,马上就要去找姓过的算账了,眼前我们都知道你的处境很为难,所以你最好先避一避,这样较方便。”

弓富魁抱拳道:“弟子也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白鹤道人道:“你有什么意见?”

弓富魁道:“以弟子之见,这件事各位老前辈务请三思才好。”

岗玉仑一瞪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弓富魁道:“过之江武技通天,以弟子之见,只宜智取,不可力敌!”

白鹤观主嘿嘿一笑道:“老贤侄,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们几个人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弓富魁叹道:“前辈这方面人数虽多,但是……以弟子之见,却是散乱乌合之众。”

说到此,他忽然顿住。

因为他发觉到眼前好几个人的面­色­都大为不善,突然觉出话里有很大语病。

低下头,他又叹了一口气,“弟子觉得,二位老前辈应该从长计议,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制对方于死地!否则,只怕要在过之江手上吃亏。”

岗玉仑冷冷一笑道:“好,贤侄,你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很领情。”

弓富魁道:“弟子是想……”

“你不要再说了。”白鹤道长冷下脸来道:“这件事我们早已决定了,现在大群人马已来了,没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弓富魁怅然道:“老前辈,姓过的武技高不可测,但是他并非一无所畏。”

“啊?”这一次Сhā嘴的是古寒月:“他畏什么?”

在这一群人当中,显然的,他还说得上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然而毛病就出在此人过于自负。

“你且说说看!他怕什么人?”

弓富魁道:“是什么人,弟子尚还不知道,不过弟子已可断定有这么一个人……”

“弓师弟,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朱龙,也许在现场所有人当中,他算是唯一能够保持理智,而站在弓富魁同一立场的人。

弓富魁看着朱龙,点头道:“是姓过的亲口告诉我的。”

“这个人姓什么?是不是姓童?”

“我不知道。”

朱龙怔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虽然内心确知有这样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武功足可与“冬眠先生”过之江相颉颃。然而此时此刻,他深知已无力挽回师父等一­干­人急欲与过之江一拚生死的立场。再者,限于他与姓童的之间的默契,他也不便把姓童的这个奇人的一切,向在场各人公布。

他只得默默无言地退了下去。

弓富魁无限凄凉地看向古寒月道:“古师伯,您老人家务必听弟子一言……弟子恨恶这个过之江的程度,越过任何人之上,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师伯……这件事关系着你老诸人的­性­命,务请三思而后行。”

说着他深深打了一躬,竟然屈膝跪了下来。

他身子才跪下一半,已给古寒月伸手拉住。

“你不必如此!”古寒月脸上罩起了一层寒霜,冷冷一笑道:“弓贤侄,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姓过的武功即使是再好,我就不相信他能胜得过我们这伙子人联手合攻!不要说这么多人了,就是我古某人的那一杆‘紫金旗’他是否能接得下来,还要等事实来证明。”

白鹤道人冷冷笑了一声,道:“弓贤侄,这件事你完全是多虑了,暂且退回作壁上观吧。”

岗玉仑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道:“等到我们收拾了过之江之后,把他的心挖出来,再通知贤侄你来,咱们一块下酒!”语气凌人,全然忘却了自己胞兄是怎么死的。

三位年老德迈,在武林中也都算得上各执一方牛耳的人物,竟然如此恃强好胜,完全抹煞了现实的一面,空口托大,昧于无知。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了。

弓富魁再也不能多说什么,一时哑然无语,悻悻地退回到一边。

柳青婵缓缓走过去,道:“弓大哥,这件事真有这么严重吗?”

弓富魁苦笑了一下道:“一切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他就向各位抱拳,行了一个旋身礼,无限怅怅地退身而去。

他的身形方自退出,古寒月已下令道:“现在可以出手了。”

既然敢来,当然也有他们的一套。

白鹤观主匆匆托起酒具,揭帘而出,岗玉仑跟随而出。

又站起来几个人,是“六合门”的三堂长老,以及“七星门”的岗双飞。

这几个人显然又是一拨的。

最后由古寒月率领“六合门”的八名弟子,连同柳青婵,共为十人,成为最后的主力。

这十人每人都是一口长剑,组成一个剑阵——“三才剑阵”。

所谓三才乃为“天”、“地”、“人”。

古寒月自承“天”位,以“白鹤观主”为“地”位,由于“三才剑阵”起码的要求,是必须每人的兵刃必须是剑,因为岗玉仑的兵刃是一口大刀,显然不合乎规定,所以,古寒月就指定其大弟子朱龙来担任“人”位,下剩各弟子,由柳青婵为首,配合连锁反应,形成了一个“八卦连环无敌剑阵”。

以“三才”为经,以“八卦”为纬。

这样两相互为补接,互为接应,就形成了攻击力极为骇人的一种力量。

凭心而论,这种剑阵的组成,古寒月煞费苦心。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一种力量,才使得古寒月等三派掌门人有了无比的信心。

现在,以古寒月为首,率领着最后的一拨也出动了。

虽然是白天,这“千里香”客栈内却静悄悄地不见一个外人。

客栈主人也许事先得到了警告,紧张地把第二进院子里的客人都作了一番疏散,院门上锁,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如此一来,这片院舍里就再也没有一个闲人了,古寒月等人始得从容布置。

这么多人一经布置开来,整个院子里显得静悄悄的,竟然看不出一点风惊草动。

一阵阵的凉风,由橘红­色­的天空里缓缓吹过来。

廊子里的几片枯叶缓缓地打着转儿。

一切看起来都显得那么宁静。

白鹤道人缓缓地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了那间深闭着门窗的客房前面。

他轻轻地在门上叩了一下。

又叩了一下。

连续地叩了几下。

“客官,客官。”

一连轻唤几声,没有听见一些回音。

这件事可是透着有些稀罕。

白鹤观主轻轻一推,那扇门“呀”然作响地自行启开,他怔了一下,缓缓步入。

房间里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床上空着,椅子上也空着。

白鹤观主眼光一扫收回的当儿,可就看见了一件稀罕的事儿,同时也发现到了“冬眠先生”过之江那个人。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简直有点难以令人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件事,会是真的—

—他看见一个人平平地躺在半空中。

这个人躺在半空的身子,平直如水,最妙的是他仅仅只用一双脚力踏在墙上;就靠着那双脚心依附在墙面的力道,稳稳地把他身子钉着,一动也不动,弯也不弯,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具活僵尸。

白鹤道人何许人也。

他只看了一眼,心里已怦然一惊。

眼看着过之江笔直钉在墙上的身子,忽然缓缓地弯腰坐起。

他下半截身子仍然保持着笔直钉在墙上的姿式,只是上身弯腰坐起来,全身仍然半悬在空中。

白鹤观主故作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啊呀”地叫了一声,手里的酒盘子叮哩当啷地抖成一片。

“客官……您老这是怎么回事?”

“嘻,你用不着害怕。”

空中的过之江翻起一条腿来,就像是由一个高架子上跨下来的样子。

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他笑嘻嘻地道:“你见过变戏法儿的没有?我就是变戏法儿的。”

白鹤观主道:“啊,原来是这样……客官,你老的酒来了。”

过之江点点头道:“好!为我端一杯过来。”

白鹤观主嘴里答应道:“是……”

他在酒盏里斟上一杯,双手捧过来。

“冬眠先生”过之江这个人他是久仰大名,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其人长长的一张瘦脸,两腮深陷,看上去不着丝毫血­色­!那一对深陷在眼眶里的眸子深沉­阴­霾,却又像是有一层白芒芒的雾光浮现在瞳子表面。

“你是新来的么?”

“不,小老儿来这里有些年了。”

“不像。”

白鹤观主吃了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过之江说话之时,嘴角边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你不像是个­干­粗活儿的。”

“怎么不像?”

“你的手。”

说到“你的手”这三个字时,过之江的一只手电也似翻了起来,只一下,已叼在了白鹤观主的手腕上。

“你是谁?”

白鹤观主只觉得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竟然比冰还要寒冷。

尤其令白鹤观主吃惊的是,对方所擒拿的地方竟是自己手腕上的“脉门”位置。

这里藏着三处|­茓­道——“列缺”、“经渠”、“大渊”。

果真要是这三处|­茓­道,受制于对方,白鹤观主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怕“一筹莫展”了。

是以,就在过之江的左手拇、食、中三指才往|­茓­门上一搭的当儿,白鹤观主已施展“收肌卸骨”之术,将手腕子滑脱出来。

这一手功夫无论如何是过之江所想不通的!再怎么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儿,竟然会有这么一手。

就在过之江眼前方自一惊的当儿,白鹤观主右手的一口­精­光四­射­的匕首,已由袖子里抖了出来,猛力地向着过之江背项之上猛扎了下去。

这一刀白鹤观主显然是用足了力道。

非但是力道贯足了,甚至于准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刀尖对准之处,正好是足以制命的“哑门”一|­茓­。

一溜子寒光直Сhā而下。

过之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怪笑。

他坐在椅子上的身躯,就像一阵风似地旋空而起,白鹤观主那等快速的一刀,竟然落了个空。

白鹤观主早就有了打算。

一共是三刀——这三刀早在私下里琢磨好了。

一刀不中,随着白鹤观主手腕上翻起的势子,第二刀兜心而出。

空中划了个半圆形的一圈孤光,这一刀,白鹤观主所选的位置,是对方的心窝。

以白鹤观主功力,这一刀自是可观。

因为他早已算定了对方功力了得,是以这一招施展出十分功力,刀尖未至,刀首发出一道颤然银光,冷气森森地逼人。

这一手,显然又是过之江事先所没有想到的。

刀光一吐,只听得“吓”一声,竟然在过之江上身一件小褂上留下了半尺长短的一道口子。

过之江神­色­一变!尖叫一声道:“你好……”

随着他右手隔空挥展的力势,白鹤观主如同一只白鹤般地翻飞出去。

请注意,他万万不似白鹤那般翩然自得。

只听得“砰”的一声。

他翻上的身子沉实有力地撞击屋梁之上!使得整个的房子为之轰然一声大震。

这一下子可真是撞得不轻。

“叮当”一声,掌中匕首已跌落地上。

冬眠先生过之江一声长笑道:“老匹夫欺人太甚!”

右手霍地向外一抖,又是轰然一声大响,整个房舍更为之震动了一下。

地板上顿时现出了一个掌形的窟窿。

若非白鹤观主身法够快和他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定被这一掌震散。

按照白鹤观主原本的腹策方案,如果一上来三招不能得手,即应立刻撤身退出,配合下一步的行动出手。

哪里想到,一上来才递出两招,刀已失手,白鹤观主身子用地滚之法,蓦地旋起来。

“冬眠先生”过之江已把身子欺了过来。

白鹤观主惊魂一瞬间,两只手交叉着,用“十字摆莲”的手法,直向过之江当胸Сhā了过去。

可是这一招他又走空了。

莫名其妙地走了空招。

原来他看见对方的正面身子,没有想到竟是一个空虚的影子,是以两只手交Сhā着递剪而过,竟然走了一个空招。

这种现象如果换上另一个人,或[奇書網整理提供]是一个新手来说,可能不足为奇。

然而,在白鹤观主来说,却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

凭着他在江湖中的声名,以及本身武功造诣来说,总之,类似这种疏忽都是不应该有的现象!诚然也是所难以想通的事情。

动手过招,尤其是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你少缓须臾!你不伤人,人必伤你!

是以就在白鹤观主一招走空之下,顿时门户大开!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白鹤观主就觉出由对方身上暴长出一股莫名的冰寒气息。

这股奇寒气息,就像是山间忽然弥漫出来的一片雾光,随着对方的身躯一振之势,有如一面极大的纱网般地忽然一下子已把他罩了个紧。

白鹤观主只觉得身上一冷,有如置身冰窖一般的寒冷,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非仅如此,厉害的在于紧跟着他身上一冷之后,一双脚步却有如钢汁铜液焊住了一般,休想再能移动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一刹那,却只见由过之江身上倏地闪出一团身影,那团身影,看上去竟与过之江本人一般无二,身材高矮,以至于五官眉发,都一般无二,所不同之处,乃在于前者身上多了一袭衣服,而后者身上却是全部赤­祼­。

这种情形如果换任何一个人也都必定把他当成了妖魔一般认定。

只是看在道法颇有根底的白鹤道人眼睛里可就不是如此了,他大吃一惊。

因为对方这种身手,分明合乎道法中“出窍”的境界,那个赤­祼­身子,正是对方所练的道体元婴,三年哺|­乳­之后,已练成与过之江­色­身一般大小,惟妙惟肖,宛若真人一般无二。

难以想像的是,这个道法所积练而成的“元身”,竟似具有一种特殊异能。

那种异能是由对方用以对敌。

那是奇快无比的一刹那!

眼前人影一闪。

过之江那个赤­祼­的身影,已由他身上闪出,一阵风似的由白鹤道人身上透过去。

十二、血染江水红

白鹤道人顿时发出了一声怪叫!

就在那条人影闪过的一刹那,白鹤道人原本挺直的身子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而过之江飞闪而出的人影,就像幽灵般地绕了个圈子,又重新回到了过之江站在原处不动的本来身躯之上。

两者甫一会合,即如同先时一般模样,过之江这才缓缓走向倒地的白鹤观主跟前,他弯下身子来,随手由他头上揭下帽子。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副道人打扮的躯体!

“白鹤观主!”

他嘴里默默地道出了这四个字,蜡般冷塑的脸上,带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疾风袭到。

突然向他出手狙击的是岗玉仑,岗玉仑显然是按照事先与白鹤观主约好的时间,配合出手。

然而,他的行动仍然是慢了一步。

一步之差,在岗玉仑来说的确有点出乎意外。

惊惧、忿怒、悲惶……

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感情,就在岗玉仑一发现到白鹤观主时,一股脑地涌升而起,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掌中那口“九耳八环大砍刀”,挥出了大片霞光,兜头盖顶地直向着过之江头上砍下来。

刀锋仅仅距离过之江头顶不及一寸的当儿,忽然像是遇见了一种无形的阻力,蓦地弹了起来。

岗玉仑体会出不妙。

过之江那看似呆板的身躯,蓦地就像电般地疾转了过来。

一只鸟爪般的瘦手,已当心抓住。

岗玉仑这一点可就较诸白鹤观主聪明多了。

一招失手,他绝不恋战。

事实上对方过之江的一身武功,他虽不曾亲身领教过,可是胞兄岗玉昆及本门多人前次丧生的血淋淋教训,他焉能有所忘怀?

也是这一念之间,使得他虎口逃生。

就在过之江那只手递出之时,岗玉仑身子在一个后仰的势子里,足下用力一蹬,施展出“倒赶三层浪”的身法,“飕”一下反纵而出。

过之江的掌势,本来是凌厉无匹,不要说打实在了,就是沾上了一点边儿,岗玉仑要想活命也是不容易。

然而,幸亏岗玉仑是一个逃势。

如此一来,过之江的掌力,正好加快了他的速度,只听见窗扇哗啦一声大响,岗玉仑身子整个地摔出了窗外!

他身子一经翻出,即跌倒在地。

过之江肩头微晃,已跟踪而出。

几乎是同样快的势子,就在过之江身子方一沾地的当儿,斜刺里,陡地涌上来几条快速的影子!来人中,三个是长衣飘飘的老者,一个是灰衣中年矮汉。

前三个俱都是人手一剑,只有那个矮汉手里持着一双弧形长刀。

三个老者正是“六合门”中的长老级人物,一名“清风剑”许南,一名“太岁剑”

刘天兴,一名“风铃剑”蔡无极。至于那个手施双刀的矮汉,却是“七星门”中的岗双飞。

这四个人是负责第二拨应敌。

是以就在“冬眠先生”方自现身的一刹那,这四个人已自不同的方向猛然袭到。

三口剑、一双刀同时把过之江围在了当中。

过之江原本可在一举手的当儿,将岗玉仑击毙掌下,想不到忽然间又会冒出来这么一伙子人。

他目空四海,哪里会把这一­干­人看在眼中?

同时之间,“太岁剑”刘天兴与“风铃剑”蔡无极的两口剑一左一右蓦地向着他左右双肋间刺到。过之江两臂一舒,已分别拿捏住一双长剑的剑锋。

刘、蔡二长老只觉得剑上蓦地逼出极为罡劲的一股气机。

那是一种他们生平从来也不曾领略过的感受,冰也似的冷,电也似的麻。

刘、蔡二老,武功虽较之掌门人古寒月逊­色­得多,但是说起来也是辈份甚高的人物,而其剑术一门,受本门传统的剑术薰陶,均非弱者。

此刻三老联手,自非等闲。

所谓“联手”,顾名思义,自然是联合各人之力同心共赴之意,其优点乃在于互为掩护,轮番以本身杀着,待隙向敌人出手。

三长老尤其­精­于“联手”出剑,其灵巧程度,有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至,击尾则首至,击中则首尾皆至!可谓巧妙之极!然而,他们此刻所面临的敌人,显然大非寻常。

刘、蔡二长老,一上来就吃对方拿住了剑锋,一时再想摆脱已感不易。

的确是怪异之至!

刘、蔡二长老想夺剑固是不能,即使想松手也诚为不易,透过一双剑柄所发出的吸力,竟使得他二人一双手掌紧紧地吸咐在剑柄之上,有如湿手沾面,哪里还能甩脱得掉?

只可叹二长老空负一身剑技,竟是丝毫也展示不出来,眼看着二人瘦削的身躯,簌簌地一阵颤抖,蓦地,像是掷出的一双皮球,随地滚跌而出。

令人眼花缭乱的更不止于此。

就在二长老方自跌出的一刹那,“清风剑”许南与岗双飞已由腹背两个方向同时扑上。

妙的是那位“冬眠先生”过之江手上一双剑,竟在这一刹那间,陡地分开来。

在前后两道闪烁奇光里,这双剑上光华竟然暴长一倍有余。

那一刹那,惊心动魄!

剑光前后分开,有如扇面般地展开来,划出了两道弧形光华,正好迎着了岗双飞与“清风剑”许南扑上的身子。

血光一现,许南首先着难。

这口剑自顶而下,来了一手大劈活人,随着对方剑势落处,“清风剑”许南的两爿尸身,一左一右同时分开来,向两个方向倒下去。

血洒了一地都是。

在同时他另一只手上的那口剑,也正好劈中在岗双飞的胸腰之间。

这一剑的力道,看上去似乎比劈砍许甫的那一剑更为有力,只听见“喳”的一声,随着过之江的宝剑挥处,岗双飞的半截身躯,有如飞旋的陀螺般,“呼”的一声,旋空而出——那剩下的半截身子,由于上来的冲势太猛,一时煞收不及,通通通一连向前跑了好几步,才倒在地上。

好快的身法。

好猛的剑势。

令人三魂出窍七魄升天的凌厉杀招。

这时,如果你是一个目睹者,你会“不寒而栗”。

尽管是杀人手法千奇百怪,花样翻新,可是像这等触目惊心,惨不忍睹的杀人毒招,毕竟是武林罕见!令人不忍卒视。

也许是过之江真的愤怒了。

像这般一出手,即似闪电的杀着,在他来说也属创举。

就在这一刹那,白鹤观主却由另一个方向狂扑上来。

这个老道人虽然自知武功不是对方对手,可是他毕竟也不是可以轻视的人物。

这时他眼看着自己方面事先煞费苦心的一番周密计划,竟然在对方这个魔头一举手的当儿,摧毁无遗,尤其痛心的是自己这边几个有力的高手,除却古寒月尚未出手以外,其他的几个人,包括岗玉仑、岗双飞、三长老,这么多的高手,竟然在对方一出手当儿,先后溅血当场。

自己虽托天之幸,得免于难,可是这个老道人却生就了一副不畏强敌的脾­性­!

这时他大吼一声,足下一垫步,施展出“身剑合一”的身法,快速地把身子依附上去,一口仗以成名的“银雨剑”幻化成一片银­色­光墙,直向着过之江劈头盖脸地罩了过去。

这个老道人早已在前次与对方交手的过程里,体会出了难得的窍门儿。

他知道对方最厉害的身法是一个“贴”字,最厉害的手法却是个“快”字。

如果一旦为对方贴近了身子,其势有如磁石引针,休想摆脱得开。

如果一旦容得对方挥出剑,也必定是万难逃开身去。

他于是把握住了这两项原则——那就是绝不容许对方把身子欺近了,也绝不容许对方向自己施出杀手。

白鹤观主毕竟是高明之士。

这两项原则,起码在目前,发生了暂时­性­的效果。

于是,就在过之江的一式杀手,尚来不及施出的一瞬间,白鹤观主已经展开了退身的势子。

只见他足尖飞点着,已经退出了三丈以外。

“冬眠先生”过之江那般疾快的一剑,竟然会砍了一个空。

剑光有如一道经天的长虹,直由白鹤观主前胸滑落下去,使得白鹤观主这件道袍平空地又多开了一道岔口。

白鹤观主虽说是避开了这一剑,却也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防着对方更厉害杀手即将使出。

对付这类强敌,他只得施出浑身解数,采取他的既不能胜敌,却可以保全自身的一种胶着战术。

这种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就在冬眠先生一剑落空之后,白鹤观主已纵身而上,猛厉的剑招,随着他攻出的剑术,有如一大片卷起的浪花,直向过之江身上卷了过去。

冬眠先生足下飞点着,向后退出了五丈以外,留下了一个与敌人出招的最好时机。

然而白鹤观主却是无论如何再也不敢进身了。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他双足飞点着,三起三落,已把身子退到了廊道正中,身子方才着地,迎面的过之江已追循着电也似地来到了面前。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凌厉的剑阵开始展了开来。

过之江身子方一落下来,只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银发斑白的清癯老人快似飘风般来到了身前。

来人正是“六合门”的掌门人古寒月!

同时间,四面八方霍然现出了许多人。

这些人配合着古寒月的势子,就在过之江身子方一现身的当儿,同时向前跨进了几步,已把过之江团团围困在一个八角形的剑阵之中。

正是所谓的“八卦连环无敌剑阵”。

连同白鹤观主在内,十一口长剑的剑尖,同时指向过之江胸前。

过之江的目光首先接触的是古寒月,却由于这个剑阵的突然变化,而失去目标。

他忽然发觉到面前一个持剑的少女,蛾眉斜挑,杏目圆睁,正是前次不久以智力胜过自己的柳青婵姑娘。

然而不及眨眼的功夫,柳姑娘已经又随着变化转动的剑势而移换了位置!

由此开始,一张张不同的面貌,在他眼前变幻不已。

他的眼睛只要注定向一个人,在旋踵间,那个人必定在他眼前消失,代之的又是另一张新脸。

这一势“八卦连环无敌剑阵”果然厉害无比,一向为古寒月视同“六合门”不传之秘。

这一次大敌当前,他才不敢自珍,传出以为应付急难之用。

过之江显然第一次感到了困扰。

但只见以古寒月为首的十一个持剑人,时分又合,斗转星移,不同地变幻着位置。

过之江的一双眸子,一连追逐了好几个人,居然都落了空。

现在他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将要与自己有一番前所未见的厉害搏杀了。

他同时也体会出来,自己所面临的这个战局,不再像以往所对付的那些场面那么轻松了。

面前的十一个人,进、退、举、止、快、慢、左、右,似乎都有一定的步骤。

诀窍是绝不与过之江正面单独接触。

而且,使过之江最感觉头疼的是这十一个人持剑的招式,都不一样。

譬如说甲的剑是平持右手,乙的剑却在左手,丙的剑是高高举起,丁的剑又压在下盘……

如此一来,给过之江的感受是不知何以为敌,这些人在当中某一人的口令之下,随时变幻着身法。

唯一相同的一点,每人那双凌厉的眸子,都注定在他一个人身上。

十一双眸子内所泛出的目光,都是那般的凌厉,对过之江尤其是恨之入骨,恨不能一口把他生吞下去的模样!

所谓“千目所视,无疾而终”,足见被人仇视不是一种好滋味!

过之江虽说是恃技而骄,可是面对着这么多双敌视的目光。也不禁有些心怯。

不可否认的,他对于眼前的这个阵势,已存下了相当戒心!是以在他未能领略出这阵势的奥秘前,暂时不欲轻举妄动。

冷笑了一声,他站定了身子。

就在他身子方自站定的同时,那个环绕在他身侧四周的阵势,霍地也定住不动。

面对着他的,仍然是那个面相清癯的老人——古寒月。

过之江脸上带出了一层自恃不屑的笑容。

“古寒月。”

“很好,我此行预备会见的,就是你。”

“专程候教。”

过之江那一层压在前额的短发,簌簌起了一阵颤抖,脸上带出了一片怒容。

“你知道我是谁吗?”

“哈哈,”古寒月发出了两声狂笑,笑声里却充满了无限凄凉的意味。

“足下即使是烧成了灰,古某也不敢忘怀。”

“那么我又是谁?”

“过之江。”

“过之江是谁?”

“小辈欺人忒甚!”古寒月冷冷地道:“小辈,别人怕你,我古某却不怕你,你的那一手鬼吹灯,瞒得了别人,却是瞒我不过。”

“我看你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过之江说得异常冷漠!

虽然是平和的一种腔调,可是却隐隐含蓄着凌厉的杀招!透过了过之江那种凶狠的目光,可以体会出他内心对古寒月恨恶的程度。

“你听着!”古寒月冷冷地道:“三十年前独孤无忌,倒行逆施,为我等十一派联合声讨,君山之役饶其不死,独孤老儿就该就此洗心革面,重新为人才是正理。想不到那老儿不思自行检讨,反倒迁怒于众人,教出你这等恶徒为祸人间,真是罪不可恕。小辈,你自恃从你那老鬼师父处学得一点闭息、尸解的道法,竟敢如此目空一切,杀戮成­性­……”

一气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目­射­红光地道:“小辈,你东杀西杀,今天竟敢来到我古某人面前撒野……”

嘿嘿一笑,他瞪目欲裂地又道:“小辈,血债血还!今天看你还怎么逃开古某的掌心!”

过之江一双眼皮微微闭拢着,仅仅只露出一线目光,当他听完古寒月一番话后,身子微微起了一阵子颤抖。

“凭你古寒月?”那是一种无限冷漠、轻视表情:“你还差得远!差得远!”

目光一扫面前的阵势,他冷冷一笑,又道:“不错,你这个捞什子阵,是很古怪,一时倒把我困住了!可是这仅是暂时,用不了一会,我就能看透。”

顿了一下,他又道:“那时候,也就是你的死期……不,也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死期到了。”

说到这里,他偏了一下头,却把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在柳青婵身上。

“柳姑娘,久违了。想不到在这时又遇见了你。”

柳青婵点点头,貌愠语冷地道:“不错,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过之江一哂道:“不用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了。”

“为亲人复仇,为武林除害,义不容辞的事。”

过之江徐徐点了一下头,道:“好说,柳姑娘,你可曾想到一点,这一次我是不会再放过你了。”

“我想到了。”柳青婵与其针锋相对地冷嘿一声,道:“这一次我也不打算放过你。”

过之江手上分持着两口剑。

这两口剑是方才自六合门二长老手中夺来的。

他把两口剑交叉地平置在胸前,缓缓地道:“我生平自负极高,不愿与­妇­人女子动手。”

说到这里冷嘿了一声,又道:“如果你打算退出,现在还来得及,否则一经交手,你活命的机会可就微乎其微了。”

柳青婵淡淡地一笑道:“过之江,你的武功确是高明,说一句长你志气的话,的确是我生平所仅见,假使今天输给了你,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我所乐意的一件事情。”

过之江倒是想不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聆听之下,神­色­陡然一变。

“姑娘,你这又何苦?”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又说道:“老实说,杀死你大伯父,是我一时的疏忽,既然已成事实,却也无可奈何……”

他冷笑了一声,道:“我生平行事,绝不后悔,我可以网开一面,姑娘你却莫再向我复仇,眼前这个场合,你却不宜置身,速速去吧!”

柳青婵蛾眉一挑道:“姓过的你说得好轻松!你虽有心饶我,我却饶不过你,有本事你放剑过来。”

一旁的古寒月早已忍无可忍,由于他们中三老一上来俱已丧生。

在古寒月的感觉里,这是极为痛心的一件事。

他决心要借着这个“八卦连环剑阵”为己方找回面子,同时为死者复仇。

这时聆听之下,古寒月冷叱了一声,掌中剑向上一举,叱了一声:“变!”

同时间身侧各人移动了一个圈子。

连同白鹤道人十一口剑的剑尖,一齐指向过之江。

过之江两口长剑同时一举,一在前胸,一在后背,他身躯微微下蹲,面上神情不愠不怒——正是“抱元守一”的架式。

古寒月倏地又叱了一声:“停!”

旋转的圈子突然静止。

但只见十一口长剑,自四面八方突地攻了上来!

过之江身形猝转,两口剑上光华暴涨如电,只听得“呛啷啷”一阵剧烈的剑鸣之声,似有多人在这个势子里,身躯向后倒仰下去!地面上同时多了几口遗落的宝剑。

尽管如此,并无碍于这个剑阵威力。

首先就有三口长剑,分上、中、下三路直向过之江全身攻到。

过之江冷笑一声,足下跨步,闪开了身子。

也就在他足下移动的一刹那,凌厉的阵势遂又展开。

“冬眠先生”过之江虽说是功力惊世,然而对于眼前这个阵势,却昧于无知!

正因为如此,眼前他可就大大地吃了苦头。

过之江足下方移了一步,这个阵势的奇门已然交换,五行亦即发出作用。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起了一天大雾般的朦胧。

却在这一刹那,“哧”的一道剑光,由他左边身侧滑了过去。

虽然不曾伤着­肉­身,却把他身上那袭雪白衣衫划开了尺许长短的一道口子。

过之江右手剑势向外指处,由剑尖上暴吐出三尺余长的一道白光。

朦胧雾­色­里,迎面那个人发出一声惨叫,像是为他的剑势所伤。

然而,也就在过之江正待第二次出剑的时候,身侧左首响起了一缕尖锐剑风。

这股剑风,一听在过之江耳中,顿时就知道来人身手不可轻视。

他无需用眼睛看,即可知道剑势所来的方向,身子往前一伏,左手长剑已向后撩出。

两口剑猝然接触之下,陡地由地面上滚来了一团光影,过之江方拟以右手长剑迎敌,这当口,斜刺里却又攻上了二人。

四口剑,却是采取四种不同的攻杀势子。

过之江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身躯霍地拔空而起。

就在这一刹那,身后紧跟着纵起一条人影,在过之江身躯方一落下的当儿,这个人已施展出一式漂亮的滚翻之势,由过之江背项之上翻了过去。

同时间,这人掌中剑已幻为一片旋光,向过之江身上猛袭过去。

两口剑第二次交锋的当口,过之江已看清了这个人正是带领这群剑手的那个古寒月。

过之江发出了一声长笑。

那是一种令人寒栗的声音,笑声里有无限悲愤的意味,却也显示出必欲杀死敌人的决心。

他虽然暂时尚未能体会出这个阵势的奥秘,可是有一点他却已能做到。

那就是,他已看准了古寒月这个人,而且不打算让他逃开眼前。

这一点他有十分的把握。

是以,就在古寒月身子一落定的当口,他身子又有如磁石引针般地贴了上去。

古寒月其实可以借使阵势的变化,把眼前这个人摆脱开来。

然而错在这个人生具倔强的个­性­,由于他本身武功­精­湛,剑法尤其超人一等。

虽然他明明知道过之江非比寻常,可是如果说要他不战而屈于对方那是办不到的事情。

甚至于眼前,他就有意要和对方较量一下。

心里有了这么一个想头,对于过之江锐猛的来势,倒也不惊不慌。

双方正面一照脸儿,即展开了凌厉的搏杀。

如此一来,原来的阵法反倒为此施展不开了。

现场静悄悄的,但见冷森森的剑刃挥削着暗灰­色­的穹空,发出了清晰的破空之声。

不可否认,古寒月是剑道中的一名高手!

他的剑法奇在滑溜如蛇,千变万幻,端的是不可捉摸之极。

然而,不幸的是他的对手太厉害了。

虽然如此,在他们二人开始对上手时,看上去却也难分轩轾。

过之江抛弃了左手长剑,仅以右手来应敌,这口剑虽然不是他所有之物,然而在他手里却施展得极其自然,吞吐如意,进退飘然。

古寒月的剑势锋芒毕露,杀招盎然。

过之江的剑势却稳重如山,看上去进收俱缓。

从外表上看,两个人剑法不是一个路数,而且一经交手,却是难分难解。

古寒月的剑疾若奔雷骇电,施展开来,但只见一团白光,裹缠着他修长的身躯。

他的优点是,出手快,认隙准。

然而他无论多么快的剑势,总是难以得手,每一出剑必为过之江阻于剑圈以外。

过之江这一手剑法,看上去固然是慢到了极点,可是正所谓“慢中有快”,当你认定他是慢时,常常却是出奇不意的快,而假若你以为他是快时,他却又会出奇的慢。

四周的人,都为过之江这种缓慢的剑法感到虚实莫测,他的剑术路数也极为特别,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奥妙之处。

这种情形局外人是难以领受得出来。

真正领受到过之江剑法高奥的只有一个人——古寒月。

双方对招不过五六招时,古寒月已深深感到了对方剑势的咄咄逼人。

看似无奇,其实最奇。

在彼此交换过五六招以后,古寒月已为对方剑上冷森森的剑气所侵袭。

最使他惊惧的是,他感觉到非但是对方手上的那口剑,即使是对方那个人,都给自己一种莫大的威胁,他感觉到对方人剑之间,放­射­出一种目不可视,却能感受出来的一种吸力。

那种无形的吸力,就如同海上轮旋出的一个漩涡,紧紧吸拉着漩涡外的一艘木舟!

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摆脱开来的一种情势。

古寒月这时才知道厉害。

这一刹那,他内心才开始滋生畏惧之意,深深地感到后悔。

双方对手到第八招时,过之江的剑由下上翻,如同闹海的银龙,只听得“嚓”的一声,削落了古寒月头上的发髻。

古寒月嘴里“晤”一声,使出全身的力道,向后一个倒仰。

照常情而论,古寒月这个退身的势子,足足可以倒纵出丈许以外。

然而此刻,对方身侧之间所滋生出的那股莫名的吸引之力,紧紧地吸着他。

古寒月虽然施展出全身的力道,仅仅也不过才纵出四尺开外。

他身子方一落下,满头白发倏地蓬散开来!被削落的头发,更化为满天银丝,随风四散。

也就在这一刹那,过之江的身子已猛扑上来。

古寒月大吃一惊。

他预料着自己已经难以逃开对方的毒手,惊骇间,猝然自丹田里提吸了一口真气。

人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常常会施展出莫名其妙的杀手,那是一种求生本能。

古寒月正是如此。

只听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掌中剑改变为双手合持,在一个前进的势子里,他的剑霍地暴涨出丈许长短一截光尾。

像是一道闪电般的快捷,夹带着一股尖锐的剑风,这口剑上的光华更幻化为万点银星,直向过之江全身劈罩了下去。

这一手剑法名叫“大罗天星”。

古寒月几乎把全身的内力都贯注在剑身之内,是以这口剑上所炸开的每一颗剑星,都具有凌厉的杀伤之力。

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快,也似乎是同样的势子,猝然地会合在了一块,两小团剑光,忽然变成了一大团。

这大团的白光,包着两个人的身子!不过是那么匆匆的一刹那,却又分了开来。

分开却是分开了。

在双方踉跄的身影里,其中之一忽然倒了下去。

倒下的那个人不是过之江。

是古寒月!

剑伤之处到底在哪里看不清楚,却只见大股的鲜血由他身上涌出来。

古寒月挣扎着坐起身,他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倏地身子向后一倒,整个倒翻了下去。

原来美好的一个剑阵,忽然由于阵中首脑人物突然的丧生,顿时形成了无比的紊乱!

过之江徐徐地走到了古寒月身前。

他的那口剑紧紧压在手上。

古寒月只剩下最后的一口气,他那双眸子怒凸如珠地盯向过之江。

“姓过的……你休要猖狂……迟早你会得到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顿时由嘴里涌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抖成一团,只是他仍然用力地撑着两只手,不让身子倒下去。

过之江冷冷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胆敢与天下人为敌,就不曾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继你以后的人还多得是!”

“你……你……”

古寒月话方出口,又呕出了第二口鲜血。

就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吼叫,连带一条人影,快如鹰隼般地扑向过之江身后。

来人正是古寒月门下那个掌门大弟子朱龙。

显然,他目睹师父的丧生,已忍无可忍,才会失去理智地扑身而出。

过之江虽然是背向着他,却把对方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目高于顶,哪里会把朱龙这样的一个人看在眼睛里?

连回头看也不看上一眼,只把手里的剑向外一挥,剑上光晕,如同一条倒卷银龙,迎着朱龙身子有如惊涛拍岸般地卷了过去。

在场各人看到这里俱都不禁为朱龙捏上了一把冷汗。

尤其是柳青婵。

她虽然不能确知朱龙的武功到底如何,可是她却断定朱龙势难逃开对方这等凌厉的一剑。

因为她知道过之江绝不会轻易出招,每出一招必包含有凌厉杀机在里面。

她几乎不敢面对现实。

想像中这一剑该是何等的可怕!朱龙势必在对方闪电似的剑势之下倒下去。

全场每一个人,几乎都有同样的这么一个想法!此时此刻由于事出突然,是以所有在场之人,除了只能由心底发出一声呼叫以外,谁也没有能力出手相救。

事情居然是大出各人意外!

过之江那股凌厉的一剑,竟然未能置朱龙于死地。

非但不曾置朱龙于死地,甚至于伤害也谈不上。

难以令人相信的是朱龙非但能够接住了这一剑,甚至于还有攻击的能力。

就在两口剑的剑锋一交接的当儿,朱龙身子倏地向外一闪而出!

那是一种奇怪的蟹行步法。

就在他身子方自闪开的一刹那,过之江第二剑又已挥出,却因为朱龙的步法有异而使得过之江这一剑又落了空。

过之江显然吃了一惊。

他以异常惊异的一双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朱龙。

朱龙却又把身子快速地靠拢了过来。

显然的,他仍然是施展那种奇怪的蟹行步法,而且是两只手紧紧握着剑柄。

蓦地!

他手上这口剑由左而右,斜着挥了出去。

看上去那是极为平凡的一剑,扇面似的一道弧光,斜着由过之江左面身侧砍挥下来。

虽然说并不是十分起眼的一剑,竟然是十足的惊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杀人魔王过之江,竟然显现出一副张惶模样。

过之江竟然像是一时无力招架住这一招。

他身子张惶着猛然向后一个倒退,饶是如此,朱龙的这一剑仍然划破了他左面的衣服。

只差一点点。

如果这一剑朱龙再前进半步,过之江即使是能逃得活命,也势必重伤当场。

过之江惊立当场。

朱龙亦持剑发呆。

双方都没有再进招。

过之江是惊,朱龙是怕。

全场一片肃然!

任何人都想不出这是什么理由。

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儿。

过之江冷冷一笑,说出了第一句话:

“方才这一剑以及步法,是谁教你的?”

朱龙气息喘喘地道:“你管不着!”

“说!”过之江上前一步道:“是童如冰教给你的。是不是?”

“童如冰?”

朱龙好像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可是他却已经确定过之江的确是怕这个人了,不由胆力一壮!

过之江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此一刻在他提到了“童如冰”三个字时,连带着也使他想到了童如冰这个人,他由衷地自内心滋生出一片怯意。

他那张脸看上去更白了。

“说,姓童的现在哪里?”

虽然他的话声仍然铿锵有力,然而他的脸­色­却已反映出他内在的心怯。

朱龙冷笑道:“姓过的,想不到你也有怕的人!你的死期到了。”

过之江呆了一下。

似乎他心里的隐秘被别人揭穿了。

一点都不错,他内心所深深畏惧的那个人,确是童如冰!他虽然心里有与这个人遭遇的打算,可是却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遇见他。

是以,在他乍然听到了这个人的消息之后,心里由衷地生出了一片怯意。

就在这个时候,朱龙又向他施展出凌厉的攻势。

过之江倏地退出七尺以外。

朱龙怒叱着再次把身子欺上去——蟹行步,扇形剑!仍然是原样翻版。

过之江在前两招时,显得异常的惊惧,可是在朱龙连续施展第三次时,他已经看出了剑上的诀窍,他不再畏惧了。

他身子在朱龙的剑势落下的一刹那,迅速地向左面绕了一个圈子。

等到朱龙发觉时,已来不及防止。

过之江的剑快如闪电似地挥了下来,却向朱龙的右面半个身子削落下来。

一剑劈个正着。

朱龙遂倒向血泊。

过之江压剑不动,远远打量着他道:“小子,原来你就只会这么一手!”

冷笑了一声,他目光深邃地又道:“童如冰为善不足,既然传授你本事,就该多教你几手,如今这样,不但害了你,也给他丢了脸。”

朱龙肋下血如泉涌,只是他绝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脸­色­至为狰狞,显现着痛苦的表情,手里尤自紧紧地握着那口剑。

他似乎预感到过之江必会走近自己,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冲动。

童如冰与朱龙的邂逅,他一直不曾说出来,对于每个人来说,的确是一个谜团。

过之江的确没有猜错,他的那一手怪剑法果然是童如冰传授他的。

可是并不如过之江所猜的只有一招,而是两招!只是朱龙不擅运用,如果真如童如冰当时所传授的那样施展,虽不见得就能胜了过之江,起码可以给他极大的吓阻作用。

朱龙当然是不甘心。

他那双眼睛里交织着无比的愤恨、期待……

期待着过之江来到面前。

这个希望井没有落空。

过之江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站定。

“我要问你一句话。”

说时,他的一只脚踏在了朱龙身上伤处,流血顿时止住。

现场其时早已大乱。

两名年轻的六合门弟子,双双纵身而出,分向过之江两侧攻到。

过之江哪里会把这等角­色­看在眼中?

他身子并不曾转过来,只把手里的剑撩起来,剑光在撩起的同时刺中了两名弟子的前胸。

可怜那两名弟子,身子还不曾落下地,在空中就已经先后毙命!尸身分向两边坠落下去。

如此一来,再也没有哪一个敢再出手送死。

现场只剩下白鹤观主、柳青婵以及五名弟子!他们七个人在白鹤观主的督促之下,重新结了一个剑阵,把过之江围在阵内。

过之江视同未睹,根本就不把他们看在眼中。

他眼前所最重视的仍在地上,那个垂死的朱龙身上。

“说!姓童的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你说了实话,我可以让你不死。”

朱龙狞笑着道:“你以为我朱龙是怕死……贪生之辈么?”

过之江笑道:“好,算你有种。”

说时,他扭过身子来,用手里的剑一指四周七人道:“那么,他们七个!”他十分笃定地含着微笑道:“如果你告诉我童如冰在哪里,我也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们七个人不死!”

朱龙咬着牙道:“如果……我不知道呢?”

“那么他们七个人就死定了。”

朱龙怔了一下,缓缓点头道:“好吧……我告诉你,你可要言而有信。”

过之江面­色­一喜,道:“你可以相信我,正如同我相信你一样。”

朱龙身躯向上挺了一下。

他的手一直压在背后。

手里紧握着剑!

就在过之江身躯前倾的一刹那,朱龙已挥剑出手。

这一招显然是得自高人传授,空中并不见闪烁的剑光,亦不见惊人的魄势。

那只是随便的一种直劈的姿势。

然而过之江却一时无能招架,他身子倏地向后一吸,朱龙的剑尖,在他前胸左侧深深地划了一道血槽。

过之江鼻子里“哼”了一声,手起剑落,砍下了朱龙的人头,身躯踉跄着向外跄出。

这一连串的杀人场面,直把现场每一个人都看得触目惊心。

痛心尽管是痛心,大家倒也没有忘了眼前的立场。

就在白鹤观主一声喝叱之下,七个人同时攻上去。

白鹤观主在左,柳青婵在右,两口剑由两侧里同时向正中猛刺了过来。

过之江想不到朱龙在垂死之前,竟然尚有此一手,更不曾料到他施展的这一手剑法,竟是那般的高,分明又是得自那个叫童如冰的传授,一时大意,吃了大亏。

须知他这等研习上乘道法功力的人,本身­精­血有若珍宝,一旦失血,对其本身功力大是有所影响!况且朱龙这一剑,伤的又是这般重。

是以,过之江顿时大为骇然。

偏偏柳青婵与白鹤观主两口利剑,竟然在这时趁虚而入,左右齐闯过来。

过之江不得不运功防范。

只见他右手翻处,已把柳青婵的身子击了出去。

然而白鹤观主的剑尖,却已深深扎进了过之江的右肋,这个道人心恨过之江不死,是以这口剑上运足了功力一剑刺出。

要在平素,过之江是万万不会被他刺中,可是此刻情形有别,过之江遭剑伤之痛,又失血过多,防身功力不便运施,才会为其刺中。

白鹤观主一剑得手,心方大喜,他却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他正想再加上几分功力,把剑身刺深致对方于死命。

过之江却已不容他如此。

只见他长啸一声,身躯一个疾转,但听得“当啷”一声,紧握在白鹤观主手中的那口长剑,竟然一折为二,紧跟着是过之江的一声咆哮。

白鹤观主方待纵身,已是不及。

但只见空中剑光一闪,一蓬冰寒极冷之气已罩住了他全身,白鹤观主机伶伶打了一个颤!只觉得身上一寒,第二个反应还不曾进脑,对方的那口长剑已自上劈落而下。

只听得“喳”的一声!

怒血喷溅里,白鹤观主身躯由上而下,就像被切开的两半西瓜,分作两下倒落下去。

同时间,过之江已纵身而起。

他虽然两处负伤,伤势不轻,然而看上去功力兀自了得,像是一股轻烟,闪得几闪,已飘出院外。

现场惨不忍睹。

到处都是尸体,怒血喷溅在每个角落里,随目所见无不触目惊心。

柳青婵由地上缓缓地爬起来。

方才的一切,在她感觉里是那么突然!她是怎么逃得活命的,心里还有点莫名其妙。

站在院子里,她缓缓地打量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只觉得身上的血,仿佛全都凝固了。

死者包括三位前辈掌门的人物。

“六合门”的古寒月。

“七星门”的岗玉仑。

“白鹤门”的白鹤道长。

还有“七星门”的岗双飞、“甩手箭”岳章、“跨虎篮”彭世伟;“六合门”的三堂长老:“清风剑”许南、“太岁剑”刘天兴、“风铃剑”蔡无极。

这些人先前都还活生生的,一时间却都横尸当场,作了无边的冤鬼。

看着,想着,她的泪可就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剩下的五名“六合门”弟子,一个个都似木头人儿般地呆立在现场。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相继扑向师父古寒月,以及师兄朱龙尸首之上,纷纷痛哭起来。

柳青婵紧紧咬了一下牙,她一向是很镇定,而且是主意最多的一个人,可是此刻,面对着这么一大堆尸体,她竟然也失去主张了。

这是她另一次希望的幻灭。

她绝不甘心就此罢休。

思索着敌人过之江必已受了重伤,他逃不远的,也许这正是她眼前最好的下手机会。

一念兴起,即不再深思。

她霍地回过头来,眼睛里闪烁怒火。

那几个“六合门”下的弟子,仍站在原处地上发呆。

“你们赶快把遗体收拾起来,运回六合门去。”

五个弟子答应了一声,张惶着动手抬尸。

柳青婵道:“千万不要惊动了地面上的官人,那厮必然已经受伤了,我这就找他去。”

说完她紧握了一下手里的剑向前就走。

一个弟子忽然唤住她道:“姑娘,你这是上哪里去?”

柳青婵道:“我不是说了么,找姓过的算账去,他现在身上有伤,必然逃不远的。”

说完,她就不再思索,一时,仿佛平添了无限勇气,飕地腾身越墙而去。

天­色­已近黄昏。

那是一片黄土地,由于天寒久旱,很久没下雨,地面都已龟裂了。

由此前瞻,除了极远处看得见一片山丘的影子,再就是耸立在荒地上的野芦,芦花翻白,随着风势四下狂飞着,景­色­至为肃然。

站立在这里前瞻后顾,远近无边。

不要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兔子,一只低掠的鹰隼,也逃不过眼去。

所以柳青蝉认定他是逃不脱的。

彤云四合,天­色­益加显得黝暗。

她内心真有无限的感伤,却又有无比的悲愤。

她从来也不曾像今天的这样冲动过,从来也不曾像这般渴望着想要杀人。

在狂袭着的风势里,她的脸有如泥塑木雕!嘴­唇­也不似原有的红润,看上去略带灰白,那是一种失血的现象。

在她长久地伫立四顾之后,果然为她发现到了一些端倪,她一直注意远处,却忽略了脚下的明显痕迹。

鲜红的血滴在­干­裂的泥土地上,虽然已被吸了个­干­净,地面上兀自可见略显黑­色­的暗红标记。

就在她眼前,她发现到一摊血渍。

站在第一摊血渍上,注视了很久,才发现到第二摊血渍。

两者之间,距离足足有七八丈远近。

站在第二摊血渍上再打量第三摊血渍,足足也有七八丈远近的距离。

现在柳青婵已经可以断定,过之江确实路过此地,多半藏身附近。

只是由每一摊血渍的距离远近的过程来推断,可以想知这个过之江身上的功力兀自了得,只凭着他每一纵身都有七八丈的距离这一点上,就可以断定。

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展开身法,循着地面上的血渍,一路追踪下去。

如此,足足追下去有小半个时辰。

天­色­愈加的暗了。

她不得不更仔细地辨识着地上的血渍!她发觉到地上的血渍愈来愈少,有时候甚至于只发现一两滴。

这种现象有两种启示。

第一:过之江已失血过多,几至无血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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