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爱听，话糙理不糙，”岑沐晓丝毫不理会姚天成和岑卓然的不满，并警告姚天成，“这次醒过来就别再他妈又植物人了，早点把身体养好，等明年开春塌方的路修好后，你带上你的老婆孩子给老子滚出我的家，我一个荒山老猎户，养不起你们一家子。”

姚天成惊疑地看着岑沐晓，略一思索，这才想到些什么，问岑卓然，“这位老先生是谁？我们为什么到这里来的？”

岑卓然坐到姚天成身边，贤妻般温柔地解释，“天成，这是我爷爷，当时在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爷爷收留了我们，我才能平安把小朵儿生下来，虽然这里生活比较清苦些，但我爷爷已经尽力了。”

不等姚天成说话，岑沐晓指着姚天成责备，“你知道为什么亲戚朋友没有人愿意收留你们吗？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你和然然没有结婚，然然就应该把孩子打掉，让福利院或者你家的亲戚照顾你，可然然这丫头偏和大家对着­干­，结果是众叛亲离啊！没办法，只有我这个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的老猎户收留你们。可你真不是个东西，几次都醒过来了，没一会又哭天抹泪地变成植物人，一点不为她们母女着想，就顾自己成植物人躲清闲。”

姚天成张了张嘴，被骂得哑口无言，深深叹了口气。

“叹气有个屁用，”岑沐晓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我告诉你，孙子哎，既然你醒来了，一时半会又出不了这大山谷，你不能白吃饭，明天给我到地里­干­活去。”

姚天成吃惊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他姚天成竟到了这般地步，半身不遂还要下地­干­活，不禁忍不住有些委屈，默然点点头，“你们把手机给我用一下，我会让人来接我的，”看了看岑沐晓和岑卓然的表情，“那电话总有吧，我打个电话nAd3(”

岑沐晓悠然地盯着姚天成，微微摇摇头，“电话也没有，我这里离最近的邻居也要三天的路程，而且都是山路，谁会好心给我架电话线呢？”

姚天成吃惊不小，“那你们怎么联系外面，有手机对不对？”

姚天成依然悠悠然盯着姚天成，微微摇摇头，“没有信号，一点也没有，要手机­干­嘛使啊？”

姚天成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岑沐晓和岑卓然，“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出去的，不买东西吗？孩子病了怎么办？这到底什么地方，中国现在还有这种地方？”

岑沐晓悠悠然地回答，“嗯——，等明天天亮了，你看了我的四合院就知道这房子是解放前的老物件了，与世隔绝，当年是乱世嘛，知道世外桃源吧，这里差不多就是了，不过不是村舍俨然，而是就我一家。哪想到世道会变得这么好，当时又不知道，知道就在外面忍一忍，不在这里盖房子了。”

“怎么出去？”姚天成焦急地问。

“孩子从没生过什么大病，一点头疼脑热的，我上山摘点草药就行。”岑沐晓认真地对姚天成解释。

提到孩子，姚天成目光湿润了，这才又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孩子，愧疚地问，“小朵儿是女儿对不对？”瞟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万年历，“三岁了吧？”

岑沐晓同情地看着姚天成，“出不去的，出山的路塌方了，没人修，只有冬天汛期的时候，山洪发作，山沟里蓄满了水，就可以划船出去，你就是那年冬天用船送来的。”

姚天成讶异地看向岑卓然，自语般问道，“出山的路塌方四年都没人修？”想想也不难理解，于是说，“是啊，也没什么人走。冬天发洪水？这里——安全吗？”

岑沐晓叹着气，“我们一年也就出去一次，买些油盐什么的，其它的不用花钱，我们自己种地，自己养鸭养鹅，还养­鸡­，你来了，还养你。”

岑沐晓岁数大了，姚天成能拿他怎么办呢，毕竟还在人家屋檐下，姚天成无奈地又叹了口气，看着一直捂着嘴不说话的岑卓然，想起什么，满是感动又有些疑惑地问，“岑卓然，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能自己吃饭吗？都是你喂我吃饭的吗，谢谢啊。”

没等岑卓然开口，岑沐晓依然陈恳地对姚天成拉着家常话，“对，是叫小朵儿，是三岁了。然然说要是在山外面，该上幼儿园了，不过然然小时候就没上过幼儿园，不也挺好。等天亮了，小朵儿看见你，不知道该高兴成什么样了，天天嚷着要爸爸醒过来，这不爸爸醒过来吗。”

姚天成鼻子一酸，再次热泪盈眶，看了看门口，巴不得飞过去看女儿，“爷爷，您放心吧，我会让小朵儿过上好日子的，很快。”

岑沐晓点点头，坐在凳子上，“不是四年，这破路塌方了三十年了，谁修啊，塌着呗。我们这里就冬天发洪水。春天发洪水叫桃花讯，我们这儿叫梅花讯。发洪水的地方离我们这儿有一天的山路，几道山隔着呢，安全。”

岑卓然差点笑出来，为了掩饰，不得不低头弯腰装着找凳子坐下。

姚天成有些紧张地看着岑沐晓，老年痴呆症他还是知道的，用手撑着床板挪动了下身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沉吟半晌，“爷爷，大恩不言谢，我心里记着您老的大恩大德。”

岑沐晓一点也不领情，有些生气地板着脸，“你会吃饭个屁，都是然然用什么管子一点一点的从你鼻子里灌进去的。吃倒也罢了，关键你还在身上拉屎撒尿，这活大多我帮你清理，你说我上辈子哪里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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