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华笑笑说:“有人讲了个故事:有天骆中丞在签押房办事,听衙门外三声炮响,惊问何故。仆人答:‘左师爷正拜折。’骆中丞先是吃一惊,随即平静地说:‘到左师爷那里拿底稿来给我看看。’骆中丞不过右副都御史的衔,季高现在被人称为左都御史了。”
曾国藩大笑:“这样的师爷,历史上怕找不出第二个,难怪他不受知府顶翎。”
曾国华说:“骆中丞这个巡抚也做得太可怜了。若是我,哪怕他左宗棠真有诸葛亮之才,我也不能让他爬到我的头上。”
“骆吁门也是没有办法,又无做巡抚的才干,又要恋栈,就只得听季高的了。”
曾国藩说着再拿起骆秉章的信来看。信中骆秉章朝曾国藩诉苦,说湖南匪乱又起,四境不得安宁,若有可能,请借一营劲旅回湘剿匪安民。
曾国藩不解的问:“省里会匪又起了?”
“天地会、征义堂、串子会、半边钱会、一股香会都在闹,骆中丞一天到晚如坐水火之中。”国华答道,“据说串子会拟攻长沙,声称要为林明光报仇。”
“看来林明光真是串子会的人,关站笼不冤枉。”
“林明光其实不是串子会的人,串子会是借机与官府作对。”
停了一会,曾国藩问六弟:“县里还安静吗?最近有何新闻?”
曾国华楞了一下,眼光向人群中一扫,平静的说:“一切都还好,没有出什么事!等会儿晚上再和大哥说。”
曾国藩也是一呆,迅速了解了曾国华的意思,也就沉默了。估计是在思考到底出了什么事吧,在座的基本上都可以说是自己人,还不能之说,估计是有人心怀不轨吧。
见曾国藩蹙紧眉头,沉默不语。
曾国华知道大哥曾国藩心中不舒服,立即转换话题:“大哥,我一向只从未带过勇,以后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带勇之法……”曾国藩想了想说,“你可要向在座的各位多学学!这可都是你的前辈!”
“客气、客气!还是涤帅谈谈吧!”众人立即做出虚心听教的样子。
曾国藩也不客气,说:“兄这两年来的体会是,以体察人才为第一,整顿营规,讲求战守尚在次之。制胜之道,有的人归结在使用坚船利炮,其实,在人而不在器。故你最要紧的,不是在多添刀炮马匹,而在于慎选哨官哨长。”
曾国华为人眼界甚高,平日里只服自己的这个大哥,别人都不放在眼里。此刻他知道大哥是在给他传授真正的学问,便恭恭敬敬地端坐聆听。
“选择哨官哨长,主要在实心办事,有忠义血性;其次在能吃苦,号令严明,有智谋。此中尤以实心办事最为重要。实心,就是真心实肠,朴实稳当,这是第一义。至于算路程之远近,算粮草之余缺,算彼己之强弱,都是第二义了。这也就是德和才之间的关系。德才兼备最好,二者不可兼得,宁可用才低点而德好的人,决不可用才高德薄之人。”
曾国华点头称是。曾国藩知道弟弟的脾性,又说:“衡人亦不可眼界过高。人才靠奖励而出。大凡中等之才,奖率鼓励,便可望成大器;若一味贬斥不用,则慢慢地就会坠为朽庸。对待部属,大哥有两句话,望弟切记。”
曾国华望着大哥,诚恳地说:“请大哥赐教。”
“这两句话是:扬善于公庭,规过于私室。”
曾国华点点头,轻轻地重复一遍。
曾国藩又说:“我明天就给你派几个好哨官,日后要靠你自己慎选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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